王程扬愣在当场。</p>
是的，唐亦堔说得没错。</p>
他爱莲儿视若生命，为她死去也可以。</p>
他不仅这么想，还对她说过这样的话。</p>
说如果她愿意，自己可以陪她去死。</p>
那时候，那个温柔的女人怎么说的？</p>
她笑了笑说：“不行，你要好好活着才行。”</p>
她说的是‘你要好好活着’，而不是‘我们要好好活着’。</p>
好几次提出来远走高飞都被拒绝了，她总是很安静，看着远方，思绪好像不在自己身边。</p>
自己爱她那份空灵，却从不知道那份空灵是因为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p>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p>
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莲儿从来没有爱过自己。</p>
王程扬跌落在椅子上，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p>
唐亦堔继续着他的无情：“你以为有些事就像你认为的那样，其实不是。我母亲与你的爱情只是演戏，她是为了摆脱家族，她的抑郁症太严重了，她知道自己会失控，而且自杀的倾向越来越严重。她想用最后一场戏完成保护儿子保护丈夫的想法。她其实成功了。她的母族因为心虚不敢再来找我父亲要什么，一直到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上位，他们才蠢蠢欲动，想以我母亲的名义来要挟我。但我那时候已经因为误会对我母亲深恶痛绝，对这帮吸血鬼一般的亲戚，我一点颜面没留。”</p>
现在唐家这般清静，谁能想到都是当年母亲以死做的铺垫。</p>
父亲知道母亲的感情吗？</p>
他知道母亲从来没有出轨，知道母亲深爱着他吗？</p>
唐亦堔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了，他无从去知道这些的。</p>
或许是……知道的吧……</p>
因为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母亲，也没有因为母亲出轨，对自己有多冷漠，多不好。</p>
只是偶尔，偶尔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悲伤。</p>
那些悲伤的含义，直接到现在，他才稍微能参透一些。</p>
王程扬彻底被打击到了，唐亦堔不单是说说这么简单，还在他的身边放着证据。</p>
是唐亦堔母亲的病例报告，还有一些书信往来。</p>
王程扬自己其实也是信了。</p>
有些事不戳破，就像做一个美好的梦，戳破了才能看清楚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p>
回忆里的被镀金着今天光芒的女人，从未说过爱自己。</p>
王程扬笑了：“呵呵，呵呵，你是说我这些年都是在做梦，一个人做梦，还回来报复你？”</p>
唐亦堔：“是，的确是这样，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不知道方明徽其实早就背叛你了，我离婚也只是为了保护程安。我也没有生病，我身体很好，肯定比你活得时间长。今天的确是演戏，方明徽不会死，我不会坐牢，而唯一有所改变的是你这个人，王程扬，你一败涂地，该把我母亲的骨灰还回来，接受法律对你的制裁了。”</p>
“制裁是吗？制裁……”王程扬笑了起来：“没有人能制裁我。”</p>
门外，程安染对守在门前的警察道：“这不对劲，你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这都多长时间了，医生不可能呆在里面这么久。”</p>
她从那医生进去之后就守着时间看，现在快半小时了，做什么会这么久不出来。</p>
之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让程安染觉得心神不宁。</p>
警察面面相觑道：“下午的时候医生说有一个心理测试要在晚上做，不一定几点，让我们不用在意时间，这都是和我们领导打招呼了。”</p>
程安染愣了下。</p>
心理测试？</p>
这种伤罢了，需要什么心理测试？</p>
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涌动上来，程安染脸色变了变：“我没有听说过要做这种测试，请你们开门吧。”</p>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是有规定的。”警察说道。</p>
此时旁边的门拉开了，方明徽捂住腹部靠在门上道：“你们还是进去吧，他那里不是医生，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了，今晚的心理测试取消了，里面的会是谁？”</p>
两个警察一听，顿时骇然，赶紧来开门，</p>
一开门，晚上忽然就刮起来的阵阵妖风，瞬间穿堂扑面而来。</p>
就见昏黄的灯光里，唐亦堔一身病号服，半个身子都在窗外。</p>
程安染心惊胆战地喊：“唐亦堔！”</p>
两个警察也傻了。</p>
这里的另外一个人呢？</p>
唐亦堔的声音从窗前顺着风飘来：“叫人帮忙，我这里抓不住人了！”</p>
这两个警察这才意识到，另外一个掉到窗外去了。</p>
王程扬挂在窗外，仰头看着唐亦堔：“你放手！老子用不着你救！”</p>
唐亦堔咬牙：“我救你上来也是为了让你受到你该有的惩罚！你别想一死了之！”</p>
几分钟前，王程扬说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制裁之后就突然冲到窗前跳楼了，要不是唐亦堔身手敏捷，差点就没抓住王程扬。</p>
人是抓住了，唐亦堔的伤口则全裂开了，此时正往外渗透着血。</p>
王程扬还在挣扎：“放手！让我死！让我死！”</p>
警察冲过来帮唐亦堔一起把人拉住回来唐亦堔这才深吸一口气：“把他抓住，他、他有罪。”</p>
警察扣住了人，程安染赶紧上前来看唐亦堔：“你怎么样？”</p>
唐亦堔冲她笑，不知道为什么笑得那么轻松，明明还在流血，他却道：“抓住了，他就是那个神秘人，安染，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p>
程安染点点头，忧心道：“你先别说这个，你快去躺着，我去叫医生来给你包扎。”</p>
王程扬根本就不挣扎，他已经被抽空了灵魂，就这么任由警察先把他收监了。</p>
方明徽站在门前看着唐亦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p>
唐亦堔冷声说：“一年的时间，我会把她追回来，现在没什么能阻碍我，倒是你，别以为出国就能为所欲为。”</p>
方明徽：“我不会害她，我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这点用不着你操心了。”</p>
唐亦堔的手这时候松开了，他想现在的他没什么可怕的了。</p>
一年吗？</p>
他忽然有了信心，他的病一年之内，绝对会治好。</p>
绝对。</p>
到时候，以全新的姿态去追求她，未尝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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