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凉庵。</p>
一切开始的地方。</p>
一切扭转的地方。</p>
也是改变了季寒城、闻飞宇、沈伯荣命运的地方。</p>
那个人，是他们心中的禁忌。</p>
但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管现在的生活，如何将过往粉饰成岁月安好的样子，真实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被时空黑洞吞没。</p>
只要有一点点土壤，它就会重新长出藤蔓，疯狂席卷！</p>
沈伯荣的嘴巴，张开后就没合上，他发现自己的下颌骨不听使唤。</p>
闻飞宇的表情，也冷了下去，进门时的欢呼，顷刻被冰冷寒意取代，再无颜色。</p>
只有步行风，因为不清楚其中的事儿，继续用眼神询问三个人。</p>
季寒城把手里的资料，丢在茶几上，“过来看看。”</p>
沈伯荣走过去时，双腿都没打弯，像个僵尸。</p>
闻飞宇走顺拐了。</p>
季寒城点了点桌子，让他们看蓝渡的照片，“和齐凉庵长得不太像，倒也不丑。”</p>
沈伯荣艰难的吞咽口水，好半天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寒城，这不是讨论颜值的时候，那个……齐凉庵，可……可是可是那个啥……”</p>
季寒城平淡的接过他说不出口的话，“我杀的。”</p>
闻飞宇眼睛瞪着，听到季寒城亲口说出来，还是心有余悸。</p>
仿佛那个晚上的一切，都排山倒海回到眼前，他甚至能闻到血腥味，残值断臂的惨烈，黑暗中的嘶喊。</p>
他仿佛看到，季寒城单手撑着混合了血液的土地，在一片昏暗的森林中，像猎豹一样站起来。</p>
然后，推开被子弹袭击的沈伯荣，翻身用自己的身躯掩护他。</p>
再后来……</p>
闻飞宇因为受伤太严重，眼睛被血液模糊，没看到发生了什么。</p>
沈伯荣因为被季寒城护在怀里，他只闻到季寒城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脸埋在他胸口，什么都看不到。</p>
而后，便是枪声。</p>
一切结束后，齐凉庵倒在血泊里，眉心中了子弹，一招致命。</p>
那个夜晚很长，很长，很长……长到他以为白天再也不会来临，他以为他们这些人，就要死在黑暗中，尸体将被野兽撕碎。</p>
后来，是季寒城，拽着，拽着，背着……花了很长时间，将他们带出了死亡之谷。</p>
看到阳光射穿丛林的那一刻，沈伯荣哭的像个傻·逼。</p>
他还记得，那天他抱着季寒城，呜呜咽咽喊，“寒城，你是神吗？”</p>
季寒城靠坐在一个枯倒的树干上，衣服上血迹斑斑，手里的枪没有子弹了，慵懒垂着，血液顺着枪··管啪嗒啪嗒往下滴。</p>
也不知是血还是汗。</p>
他衣服破损，脸上涂了很多血，只有一双眼睛，充斥着暗夜的冷光，他勾着薄唇，年轻的面容，泛着冷白光。</p>
“阿荣，老子是murderer。”</p>
声音沙哑，在笑容中，飘开。</p>
时光像一道厚厚的围墙，砖瓦破裂……</p>
此刻，沈伯荣眼泪突突流淌，他情绪激动的抓住季寒城的手，“寒城，你不是罪犯！那是自卫，使他们偷袭咱们，是他们要杀了咱们！”</p>
闻飞宇抹掉脸上的冷汗，拍一把沈伯荣的脑袋，“废话！寒城当然不是罪犯！麻蛋那种情况下，他不开枪，死的就是咱们一群人！那什么，老魏不是说了吗，就算公开审理，寒城也是无罪。”</p>
“哦对！何况当时咱们人在巴西，又不是境内，不能用国内法律一概而论。”沈伯荣给自己塞了个定心丸。</p>
“行了，”季寒城打断他们的讨论，不再说什么有罪无罪，“蓝渡查到我，是为了报仇。”</p>
闻飞宇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敢！分分钟灭了他！”</p>
季寒城抽出一支香烟，手边没打火机，步行风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划开一根，帮他点着。</p>
季寒城挑眉，“小风学会抽烟了？”</p>
步行风挠头，“训练的时候，难免……被影响。”</p>
“行，适量即可。”</p>
抽了两口烟，季寒城才说，“沈曼在西班牙的结婚对象，就是蓝渡。”</p>
“我我我我我……卧槽！！”闻飞宇想站起来，可膝盖撞到茶几，没起来。</p>
季寒城弹了弹烟灰，“蓝渡利用沈曼牵制我，他在下一盘棋，或许这盘棋里面，我们都是棋子。”</p>
沈伯荣双手摁着太阳穴，不让自己失控，“你是说，蓝渡早就知道真相，只是他没有下手的切入点，沈曼去西班牙，等于送她入虎口？”</p>
季寒城嗯了声，“可以这么说。”</p>
听到这里，步行风总算了解了大致情况，他冷静分析，“太巧了。为什么偏偏是西班牙，欧洲那么大，从瑞士飞过去，绕了一圈。”</p>
季寒城菲薄的唇，不见一丝温度。</p>
他手指在桌上慢慢点顿，“是，北欧，西欧，南欧，绕一圈，为什么正好是西班牙？”</p>
步行风以职业灵敏度提出疑问，“是不是有人故意诱导过嫂子？引导她去？”</p>
季寒城口中噙着香烟，两手空出来，把资料重新看一遍，然后指着蓝渡那张正面照，“这张脸，不觉得熟悉？”</p>
三个人摇头，表示不认识，没见过。</p>
但平心而论，蓝渡长得真不错，混血儿的长相。</p>
季寒城想到一些事，一些事，笑容在嘴角加深几度，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语气，“真是个傻丫头。”</p>
闻飞宇：“什么？”</p>
沈伯荣：“谁？”</p>
嗡嗡。</p>
手机，此刻震动。</p>
季寒城划开屏幕，上面是沈曼的消息。</p>
【？】</p>
季寒城站起身，走到窗前。</p>
将号码拨出去。</p>
那边接的很快。</p>
“喂？”</p>
季寒城望着夕阳西下的山头，雨后的黄昏，光线异常鲜艳，一切都披上霞光，耀眼又华丽，“想我了？”</p>
“谁想你！我是替安好问的，她想去看路西法。”</p>
季寒城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而且他现在不方便，“改天吧，我去接你们。”</p>
听到他说改天。</p>
沈曼心里挺失落的，不至于失落到难过，就是空了一下，好像口渴时那口水，没有及时送到嘴里。</p>
“没事儿，反正我不想去！”</p>
“沈曼……”季寒城在她挂断之前，喊她名字。</p>
“干嘛？”</p>
沈曼又忙把手机移到耳边，以为他会挽留，或者改口。</p>
季寒城吐出烟雾，深隽的眸子里，涌动锋芒，“你和那个谢文东，怎么认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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