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承乾回到了皇城。
弘文馆的公事清闲，闻名而来的学子不过寥寥之数，留着狄仁杰打理完全足够。
他对狄仁杰的能力很是放心，却不曾想让那少年激动不已，想来也是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所以颇为振奋。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这是当今时代的信条，古代的淳朴让人有时候很是安心。
乘坐在软轿之中，李承乾眼看就到了东宫。
就在他刚刚下轿，准备回宫享用今日晚膳的时候，门口的嬉笑孩童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天真。
“皇兄！皇兄！”
抱着自己大腿的李治笑得很是开心，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历史中的下一任大唐皇帝。
稚嫩的孩童一脸好奇。
“皇兄，我偷偷听到方才父皇很是生气，命人去查探你前些天究竟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又惹怒了父皇啊？”
咯噔！
闻言，李承乾心里一惊。
居然派人调查，李二果然开始对自己有了怀疑。
“无妨，孤并未做错事。”
低头轻声安抚着小弟，李承乾的笑容如常。
可他的心里，此刻却是难以安定，浑身也惊出了冷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几日以来，自己的表现确实有些高调，今日宫门前的一幕，更是让李世民的疑心达到了极点，暗自已经有了动作。
若是如此下去，万一被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势必大祸临头。
虽说自己当时的处理十分稳妥，但保不齐会出什么纰漏，微不可查的漏洞就极有可能让自己难以承受。
性命攸关，不容得有任何侥幸之心啊。
微笑着闲聊了几句，李承乾带着小弟走进了东宫，美酒佳肴无数，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心中已然开始谋定了后路。
翌日正午。
早朝过后，李承乾如同往日那般前去甘露殿请安。
踏入殿中，神色平静地双手做礼。
“儿臣参见父皇。”
闻言，李世民手中的御笔并未停下，直到批阅完毕才缓缓抬头。
“嗯，弘文馆操办得如何？”
语气平和，却给人一种隐隐的生疏之感。
果然，李世民绝不是等闲之辈，岂能察觉不出亲儿子的变化，却是并未明显表露，到底是一代帝王，城府骇人啊。
“启禀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弘文馆的进展不如人意。”李承乾面无异色，继续应答出声。
闻言，李世民缓缓点头，随口扯起了家常。
“无妨，此事勿用操之过急，当付诸耐心才是。”
“近来，你母后病情好转大半，你也不用太过分心常去探望，专心操办弘文馆才是正事。”
话语温和，却是暗藏戒心啊。
字里行间并未有何异样，但已然将自己与长孙皇后隔开，没了血脉相连的亲近，还让人无妨拒绝。
言语之间，李承乾已经有了明悟。
望着一脸微笑的李世民，他心中从未改变的陌生感开始放大，同时也有强烈一种危机感蔓延开来。
款款做礼，沉声进言道：“近日，儿臣操办弘文馆深有感触，先前对于民间疾苦不甚了解，想出宫暂住以探访民情，还望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甘露殿突然静了下来。
李世民眼睛缓缓一眯，脸色看不出喜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足足盯着这个太子看了好几息，才轻声点头道：“难得你一片爱民之心，朕特许你出宫暂住。”
居然，真的答应了？
李承乾心里一喜，没想到此番尝试竟能成功。
还未等他出言谢恩，李二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想暗访民情，此事确是难能可贵，朕心甚慰啊。”
“只是，若要体察民情，便不可再养尊处优，而要亲历民间疾苦，往日的俸禄不可再有，一切也要从简。”
“如此，你可还愿意？”
呵呵，这就扫地出门了啊。
不过，这种做法也正中李承乾的下怀，要的就是出宫！
毫不犹豫，即刻沉声做礼应言道：“谢父皇，儿臣定不负所托！”
片刻之后，太子告退。
空无一人的甘露殿里，李世民方才笑意尽消，神情渐渐凝重无比。
太子，究竟还是不是他的儿子高明？
这个问题，他此刻也没有答案。
若说是，近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又作何解释，高明就算突然开窍，那诗才武力也太过夸张；若说不是，样貌言谈却是毫无破绽，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才华横溢呢？
一时间，李世民的心绪杂乱无比。
就在皇帝陛下烦躁无比的时候，长孙皇后闻风而来，眼眶已然发红。
“陛下，陛下！”
“太子自幼身体孱弱，就算探访民情，也绝不能一切从简毫无俸银，若是如此出宫，高明如何经受得起，定然......定然！”
眼见皇后泪眼婆娑，李世民也心中不忍，连连出声劝慰。
可是，他却不能心软！
“观音婢，朕你也知晓是爱子心切，可高明同样有一片爱民之心，朕也是无奈啊......”
长孙皇后泪眼婆娑，却是不知如何进言。
其实，李世民确实无奈。
如今宫中的这个太子，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昨日表现出来的武力实在太过恐怖了！
他当年驰骋沙场，也确实能征善战武力不凡，剑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但与这个有些陌生的儿子相比，简直是蚍蜉撼树！
仅仅一脚，千钧之力就废了突厥名将。
若真全力以赴，他哪算得上是对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绝对是极其危险的存在，疑团未明之前，绝不可让这个太子再见皇后，甚至也不能再留皇宫！
至于真相如何，不久想必就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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