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第九关的中央，摆着一张案桌，案桌一前一后铺了两个蒲团，一个年轻人整横躺在蒲团之上，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仿佛刚刚大梦一场。
“你便是东方不惑？”
方凌眉眼一挑，脸上露出几分怀疑，他很难相信，这个穿得破破烂烂，头发糟乱、不修边幅的青年人，便是这第九关的守关之人。
“不错不错！信我东方，保你不惑，来来来，坐下说话。”
东方不惑露出贱贱的笑容，一边儿自腰间解下一个巨大的葫芦。
“方兄要喝点啥？茶？还是酒？”
这厮倒是会套近乎，二人这才刚打照面，便开始称兄道弟。
方凌皱了皱眉头，在战斗之中，可连呼吸都得时刻提防，更莫说是吃人东西，饮人茶水了。
此乃生死决斗的大忌。
不过看这东方不惑并没有要与之为敌的意思，方凌也便耐着性子，坐下身来，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茶酒我皆爱饮，客随主便！”
说着，东方不惑咧嘴一笑，衣袍挥动，凭空摆出两个杯子，将那葫芦嘴儿对准杯口，往下一倒，清澈的酒花洒下，片刻间，已然注满了第一个杯子。
旋即，又见其将葫芦移到了第二个杯子跟前，再葫芦倒竖，这一次洒下的却是淡黄色的茶汤，清香怡人。
“方兄！请！”
“……”
方凌有些无语，他已然查验过，这两个杯子中装的，只不过是寻常的清茶与酒水，并不是什么害人的毒药。
只是这等偷梁换柱，也不过是坊间江湖人哄骗小孩子的把戏。
这葫芦看似是一个整体，实则内里暗藏玄机，将茶水和酒水分割在了两个空间之内，按下机关，便能倒出不同的液体。
寻常凡人亦能做到这一点，更莫说强大的武者了。
“他们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神棍！”
“神棍？”
东方不惑耸了耸肩，倒是不在乎方凌对他的称呼，只有意无意说道：
“他们那些凡夫俗子懂什么？这世间知我者，有独孤一人矣……”
“独孤？你指的是……”
“正是你那兄弟——独孤玉！”
方凌神情一滞，这东方不惑认识独孤玉，听其口气，二者还是朋友？
“初到天元之时，他来过我蓬莱岛，我曾替他算了一卦。”
得言，方凌诧异道：“你敢替他算卦？”
有道是，修行算术之人，算人不算己。
其原因乃是因为演算天命，泄露天机之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因果，若要窥视自身，倘若命格太浅，将会迎来灭顶之灾，独孤玉的双腿，便是前车之鉴。
而同样的，就算是替人算命，若是算上了一个因果太重之人，亦是同样的下场。
独孤玉的命数，便连无相门都不敢算，这蓬莱岛神子莫非竟有如此本事。
却见东方不惑神秘笑道：“他的命算什么？你的命可难算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出了方凌言语中的不耐烦，东方不惑笑了笑：“方兄且先莫急！”
旋即将那两个杯子端起。
“醉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酒能乱人心性，也能激愤体魄，饮酒过多，难免会伤五脏六腑！”
“而茶，能使人安神、润心、解酒……”
话至此处，东方不惑将两个杯子推到方凌跟前：“这一茶一酒，便赠与方兄了。”
接过杯子之后，方凌发现，这杯中竟另有乾坤，不论他如何翻转杯身，其中液体，就是滴水不漏。
暗叹一声装神弄鬼，方凌将两个杯子收入了怀中：“现在可以开始闯关了？”
“闯关？”
东方不惑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自三年之前，天地规则大变，共打开了二十六方小世界之门！其中方寸山、黔灵界、修罗界，魔渊、紫竹林五方势力最为高调，入主正气盟，反客为主。”
“而其余的小世界，有如同两界山、灵山寺这等不问世事之地，亦有如同蓬莱这等实力低微之地，表面上虽属正气盟麾下，但对其内务，干涉甚少……”
“这方寸十关，有八关是五方势力共同指派，还有两关，乃是有人不请自来！”
方凌已然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你就是其中一个？”
“嘿嘿，不错！还有一个是第四关的大和尚，我蓬莱岛底蕴微薄，比不上他们家大业大，为了来守这第九关，我可给那姓孟的老儿塞了不少好处。”
“塞了好处来守关？有些意思……你费心费力的来这第九关，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东方不惑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奈：“唉……还为请你喝方才那一茶一酒，讨个人情，只图日后若是大劫来临，你拉我蓬莱一把，亦或者你来日要杀人，能放我蓬莱一马。”
东方不惑这一番话将方凌彻底给弄懵了。
“你若想求庇护，大可找正气盟，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而且我与蓬莱无冤无仇，何来放过一说？”
却见东方不惑极力否认：“不不不……早在五年之前，我便在等这一天，事实证明，我没有算错，你就是我们一直等的那个人！”
见方凌疑惑，东方不惑继续说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小世界明明一直存在！为何在你前世，神族降临三百年之后都无声无息？”
听对方一口道出自己前世，方凌多了几分警惕：“这些独孤玉告诉你的？”
“独孤玉能算出来，我便算不出来？”
“其实按照正常的时间轨迹，小世界要回归天元，距如今，至少还需要上千年的时光！”
“却在五年之前，曾有一颗流星划过时空通道，提前激活了天书的力量，而那颗流星，恰好落在了蓬莱。”
“流星？”
东方不惑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把残破的黑铁古剑。
“你可认得这个？”
看到这把剑的一瞬间，方凌宛若触电，思绪亦被拉入了记忆的深处。
前世神族降临天元之时，曾带来了九块天外陨铁的碎片，被方凌所得，铸成佩剑，取名九天。
九天铸成之后，便一直跟随方凌，直至其成就武帝。
后者九天圣君之名，便是因此而来。
方凌犹记得，当初与神族的最后一战，剑灵灰飞烟灭，九天亦落入了虚空之中。
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居然能再次见到了往日的佩剑。
只是此时此刻，九天已然黯淡无光，其中剑灵不复，剑锋不显，英雄迟暮，不过如此。
“九天……”
抚摸着熟悉的剑身，方凌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旋即昂首：“这把剑，你从何而来？”
东方不惑回道：“那颗流星降临蓬莱，除了一些神族的尸骨，便是这把剑！历经了高温而不朽，它的材质引起了我等注意，于是为之演算一卦，却发现，这柄剑竟处于过去与未来的夹缝之中，根本无从算起。”
“后来小世界提前开放，我等本也没想太多，只当是造化一场。但是当蓬莱降临东海，有一人却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便是无相门的隔代传人——独孤玉！”
“我和独孤兄一致认为，是你当初的那场重生，让时间河流的太多枝干出现了偏差，从而动摇了主干。”
“主干？”
见对方不似玩笑，方凌亦多了几分认真。
“但独孤兄曾与我说过，时间的主干我从动摇。”
东方不惑竟少有的严肃起来：“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很多时候，理论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
“我想看看当初让你重生的东西。”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对于东方不惑，他已有八分信任，故也不扭捏，掌心一摊，将玉皇钟祭出。
殊知见了玉皇钟之后，东方不惑竟连连摆首：“错了错了！这玉皇钟虽是化外神兵，有掌控时间之能，但还远远不足以让时光倒流，而且还是三百年……”
“你的意思是……我当初重生的根源，并非玉皇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