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千牛卫闻令后，迅速收枪后退一步，分列站在殿门两边。
李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忍不住点头称赞，“府兵制的衰败瓦解，宫中千牛卫还能维持这点战斗力，倒也算不错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
殿内众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面面相觑。
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还有闲情雅致，评论朝廷军制问题？
是真不怕死？
还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就在心思各异，众目睽睽注视下，李宪踩着稳重步履，履剑入朝！
“李宪，你放肆！”
就当李宪走到殿中央，继续往前走时，站在前面，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忽然跨列而出，转身指着李宪呵斥道：“谁给你的权利杀薛国师！”
“陛下，臣请陛下，严惩寿春郡王！”
“寿春郡王不尊圣皇帝，理当处斩！”
“寿春郡王履剑入宫，宫内善杀，图谋不轨……”
……
太平公主开了个头后，朝中大臣权贵纷纷开口，义愤填膺，请杀李宪。
他们有人是武氏家族的党羽，想要借机铲除皇帝嫡系一脉。
更多人则是表明立场站队，告诉武则天，他们与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以免受到牵连。
以往，任何一次圣皇帝与李氏皇族之间的冲突，最终都会有许多人受到牵连。
而李氏也没有一次成事。
很多人早已被这数十年的杀戮给吓怕了。
迫不及待摆明立场。
狄仁杰、张柬之等人则手拢在袖子里，沉默不语。
即没有为李宪说话，也没有着急着摆明立场。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弹劾请杀声戛然而止。
众人瞪眼盯着薛怀义的人头落在殿内地上，滚到太平公主脚下。
李宪冷笑，“姑姑是要为季父报仇吗？”
“姑姑就不怕皇祖父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吗！”
群臣惊的变色。
下意识看向高居龙庭的圣皇帝。
季父之说，是圣皇帝让冯小宝更名改姓薛怀义后，又让驸马薛绍认为季父，才有此一说。
前一句话也不算什么。
后一句可有大问题。
可以是暗示太平公主驸马一门，认了这么一个泼皮无赖为季父，有损高宗皇帝的威严。
也可以理解，这是不满圣皇帝与冯小宝这种泼皮的关系，暗讽圣皇帝！
便见圣皇帝原本还算平静的面色，变色漆黑阴冷。
武承嗣、武三思相互对视，眼中闪过得意冷笑之色。
就连狄仁杰、张柬之这些心向李唐的人，都面色变了变。
太平公主更是恼羞成怒，俏面漆黑，扬手就要抽李宪耳光。
李宪闪避躲开。
“你！”
“侄儿杀一个泼皮，姑姑便如此震怒吗？”
“他日若是侄儿能掌权，侄儿必效仿魏朝武宗皇帝，灭佛铲除白马寺这等打着宣扬美善之名，暗中藏污纳垢的污秽之所！”
“天下寺庙，凡侵占土地，凡以教义蛊惑人心，渔利百姓，与朝廷争利的秃驴，全杀了才大快人心！”
太平公主错愕看着这个侄儿，眼中有些害怕。
这个往日唯唯诺诺的侄子，疯了吗！
“放肆！”
砰的一声重重拍案声，伴随着森冷的怒叱，从龙庭上响起。
武则天面色漆黑，眼中冰冷没有一丝亲人温情的盯着李宪。
李宪毫无畏惧，越过太平公主，步履稳健的走到殿前，双手高举染血的佩剑，大声道：“孙儿请皇祖母赐死！”
“无论是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孙儿李宪但求一死！”
寻死？！
群臣错愕瞪着眼睛，看着李宪。
没有任何辩解，开口就是请求赐死，毫无疑问，这位皇孙就是来寻死的。
武则天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个李氏皇族中，罕见有血性的。
还是她的嫡孙！
“你做这么多大逆不道之事，就是为了寻死？”
“是！”
“为何？”
高举着佩剑抬头，眼神直接毫不畏惧盯着龙庭的圣皇帝。
“孙儿原本以为，躲着避着，只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边缘的棋子，就能安安稳稳卑微的活下去。”
“可事实证明孙儿太天真了。”
“身为皇祖母嫡孙，李氏皇族，高宗嫡系，竟然还要给武三思这种狗东西摇尾乞怜！”
“给薛怀义此等泼皮无赖让路！”
“如此屈辱活着，不如轰轰烈烈求死！”
“告诉天下人，李氏皇族不是给这些狗东西摇尾乞怜的！告诉天下李氏皇族，屈辱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慷慨赴死！”
闻言，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任谁都听出，这位皇孙话中滔天的恨意和要挟之意！
他就是找死。
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死法，让天下人重新记起李氏皇族。
甚至，他的死，会让李氏其他皇族兔死狐悲，激起李氏皇族的不臣反叛之心。
到时分散天下各地的李氏皇族难保不会蜂拥起兵。
忠于李氏的地方朝臣，乃至野心家，未必不会打着光复李氏的旗号起兵！
要知道，圣皇帝撕下伪装，直接君临天下后，这些年，天下一直就没有承平，地方不断有人反叛。
虽然没有成势的。
但谁也不敢小觑这种反叛！
圣皇帝提倡全国告密，简拔来俊臣之流酷吏，不就是对这种不断出现的反叛的一种忌惮吗？
“李宪，你在要挟皇祖母是吗？”清冷让人心悸的声音，从龙庭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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