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府。
李旦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愤怒质问：“李宪那个孽障回京了是吗？”
“我让你去监视那个畜生，不是让你帮他胡作非为，给咱们家招来祸患的！”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帮那个畜生做事的！”
“说！”
啪！
李旦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
虽然被圈禁，可李旦对外面的消息不是一无所知。
那个畜生在旧城所做的事情，圣皇帝都会第一时间，派张易之兄弟通传。
圣皇帝的这种态度，让李旦坐卧难安。
李隆范看着父兄，心中十分愤怒，他梗着脖子答道：“父王，圣皇帝就让盯着大哥，事无巨细汇报。”
“圣皇帝并未严令不准我做事。”
“如果我不帮大哥做事，怎么能得到大哥的信任，为圣皇帝探查大哥的真实想法？”
“隆范，父王都是为了咱们一家人的安危着想。”
在旁边站着的李隆基开口了，“你说的都没错，不过你做任何事情，最好都要事事请示圣皇帝。”
“就比如你为大哥李宪筹备物料这种事情，看似小事。”
“也一定记住，先请示圣皇帝。”
“咱家的处境，不能再被大哥连累了。”
“你三哥的话，听明白了吗！”李旦呵斥道。
李隆范点了点头：“听明白了，父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就先告退了。”
话罢，李隆范转身离开。
李隆基打量着这个以前向来没有主见的弟弟。
“父王，短短几天时间，四弟变了。”
“大哥好手段啊！”
“可对咱们家未必是好事，儿臣以为，应该早点给圣皇帝上密折，提醒圣皇帝，四弟可能已经被皇兄拉拢。”
“撇清关系。”
李旦岂能察觉不到，这个以往唯唯诺诺的儿子，这次回来的变化。
适才那番话，句句都藏着锋芒。
“畜生，当日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病死！”李旦不安焦躁的大骂一句。
……
大明宫。
武则天居高临下，眯着眼，看着李宪走入大明宫内。
步履稳健，身形笔直，面色平静泰然。
她看着李宪，就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太宗皇帝李世民！
尤其是这个嫡孙平静面孔下，遮掩不住的桀骜，鹰视狼顾！
“拜见皇祖母！”
“放肆！”张易之看着武则天微微皱眉，立刻怒斥道：“李宪，你现在已非皇族，你只是一个小小县令！”
“你要称圣皇帝！”
“三叩九拜！”
李宪冷冷看着张易之，“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圣皇帝宠弄的一条狗罢了，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官！”
“本官虽非王族，可一样是皇祖母的嫡孙！”
“废除我的王爵、皇族身份，那条大唐律，那条圣人规矩，能废人伦关系！”
“无德无才，阿谀奉承之辈，也只配做条被人宠弄的狗！”
张易之转身匍匐跪倒，哽咽委屈道：“圣皇帝，李宪攻击的不是臣，是圣皇帝您，臣请圣皇帝为臣做主！”
武则天面色平静，声音清冷道：“李宪，现在是武周，没有你口中所说的大唐律！”
“张易之就算是一条狗，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真当不怕死，朕就不敢杀你是吗？”
李宪抱拳答道：“孙儿眼中没有武周，只有大唐！”
“只是眼下大唐无人能肩负江山重任，所以才由皇祖母替大唐李氏执掌江山！”
“这江山皇祖母迟早是要交还给我李氏的！”
“而非武氏！”
“皇祖母入我李氏族谱，皇祖母是李武氏。”
“也根本没有什么武周。”
“充其量也不过是李武周。”
“李氏从始至终都是江山之主！”
“李宪就算被贬为庶人，也还是姓李，流着李氏皇族之血。”
“张易之不过是李氏的一条狗，李宪打这条狗，也只是主子打狗！”
武则天紧握的手松开，冷笑道：“你想做皇帝？想当主子？”
“所以你在旧城笼络人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回江山是吗？”
“孙儿只是尽一个县令的职责。”
“至于江山，孙儿说了，从始至终都是李氏的江山，何来夺回之说。”
“当然，若是皇祖母忘记自己入李氏族谱，是李武氏的身份，把江山交给武氏，孙儿哪怕是死，也会夺回江山。”
“李氏皇族凡有血性者，可接受李武江山，却绝不会接受武代李疆！”
“都会拼死一搏！”
啪！
“拼死一搏？”武则天重拍御案，嘲讽冷笑道：“那我就让你看一看，你们李氏，到底有没有你说的血性之人，拼死一搏，夺回江山！”
“你不用在皇祖母面前，表现一副不怕死，甘愿赴死的模样！”
“你向死求生的把戏十分的低劣幼稚！”
“祖母现在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一看，我若不给，你李氏何人敢自取！”
“让你亲眼见证，你李氏各个懦夫的一面！”
“你要记住，你能活着，在朕面前大放厥词，不是你那些低劣的幼稚手段。”
“而是朕让你活着！”
“你想要活着，想要徒劳挣扎，你就要表现出你的价值！”
李宪笑了。
武则天终于说出召他入宫的目的了。
价值！
他成功了！
他谋划的第二个目标达到了！
“孙儿没别的本事，就是有自知之明。”
“若祖母没有其他事，孙儿就先告退了。”
武则天摆了摆手。
张易之兄弟满脸错愕。
圣皇帝召见李宪，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李宪大放厥词？
武则天瞥了眼殿内满头雾水的众人。
这些人没看懂他们祖孙暗藏机锋对谈中的交易。
这个聪明过头的嫡孙一点就明白了。
并且接受了。
她可以肯定，这个嫡孙之所以答应，就是自以为可以等到一个反噬的机会。
哼！
武则天心中冷哼，她斗死了长孙无忌、上官仪……
庞大的关陇豪阀被她打压的只能苟延残喘。
她还真不怕这个嫡孙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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