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瑶一席话听在顾砚清耳中，只觉新奇。这番跳脱不迂腐，提醒了他在法的另一面，还有仁。
裕王想来主张的便是仁政，以此也获得了不少朝中大臣的赞誉。
顾砚清心中泠泠所思，如流水而下。他看着几人大块耳颐，甚至有了闲心为几人布菜。
等到轮到楚月瑶时，抬眼看去，楚月瑶文雅秀气，一双白玉般柔夷执筷，面如瓷白，无甚表情，这一静下来。又和方才那个高谈阔论的，又有不一样。
待到晚饭毕，几人各自回去歇息。
白夜被吩咐去与丧事的人打声招呼，明早便送葬。
白鸟为楚月瑶安排好洗浴等，以及嘱托一番盖好被子云云。还固执的亲眼见到楚月瑶上榻，盖好被子，还为她掖了掖被角，方才安心离去。
离去之前，楚月瑶问她：;为何昨日那位红衣的男子回回来退房，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白鸟微微蹙眉，捏了捏楚月瑶的手，回答道：;他这人向来奇怪，公子吩咐他和赤峰送人回去，想来他便来退了他二人的屋子，然后又顺手把其余房间也退了，无非是想多得了一些银两罢了。
楚月瑶点点头，心里记下了，也不再多问。
这些一件件解释不通的事情，无非是围绕着顾砚清的身份，藏匿着，遮掩着。
既然顾砚清要她留在自己身边，那么终有一日，总会知道的。
白鸟有和楚月瑶说了几句，然后便吹了蜡烛，离开。
楚月瑶难得觉得温情，如母亲如长姐般的关怀，这感觉像是回到了之前的世界。
楚月瑶意识进入空间，虽然今日的强制学习任务已经结束，但是她还想再研究研究这金手指有什么可玩的。
楚月瑶在空间四处转了转，无甚差别。她又寻了一处躺下，心想，在空间里有睡着，会发生什么呢？
按照之前几天的经验，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原本她都是在空间里面学习，也就是保持清醒，那么她真正睡眠的时间，是外界延后的那几个时辰，还是根本没有差别，一从空间出去，就会在现实世界醒来。
如果能知道空间与现实世界时间的流速差，那会方便很多。她才来这个世界几日，前几日都没能睡个好觉，更别提知道自己何时睡，何时醒的了。
楚月瑶意识从空间退出来，外面仍旧乌黑一片，是夜，并不能确定她在空间呆了多久。
叹了一口气，楚月瑶闭上眼，进入梦乡。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楚月瑶还未仔细听清，耳朵边便传来了门外的敲门声音。
;月瑶，月瑶，醒了吗？
是白鸟的声音。
;醒了。楚月瑶喊道，话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快些准备了。白鸟说道。
楚月瑶明白今日是为她母亲送葬的日子，便着急穿了衣服出来。
白鸟披着素白缟衣，见楚月瑶出来了，悄悄塞给她一块糕点，又把另一件搭在手上的素白的缟衣撑开，示意楚月瑶伸手穿上。
等到了外面，楚月瑶不免震惊。
白夜，赤羽，赤水，并顾砚清，以及一众吹丧敲打抬棺材的人，都披着缟衣。队伍最前头是抬着花圈的四个人，再然后是吹拉敲打的一众人，再然后是抬着棺材的，再后便是楚月瑶几人。
楚月瑶被白鸟推着走在几人的最前面，其余几个跟在后面。
楚月瑶以前在家里，并没有见过葬礼，而在这个世界。呈现的景状大有不同，最让楚月瑶震惊的是，顾砚清几人居然也愿意披麻戴孝。
忽然一声尖锐高昂的唢呐声，像一只毛色绚丽鸟破空。楚月瑶的思绪被这一声拉回了，听着凄凉且高亢的悲鸣，楚月瑶不禁潸然泪下。
几人看在眼里，把楚月瑶的愣神与流泪，理解为女儿思念母亲。
现在天津见亮了起来，四周围观的人也变得多起来。
四周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送葬啊？
;前头不写着呢，楚家王氏？
;王氏？他家这还有谁给他送葬啊，这披麻戴孝的总不能是她那小叔一家吧。
;不然还能有谁啊，听说王氏死的时候，尸体前面还有不得好死几个字呢！该不会是王氏托梦吓唬，楚家才给他送葬的吧。
;这算算已经死了三四日之久了。
楚月瑶心中苍怆，像是浑身浸入河中。是啊，王氏已死，操劳送葬的只是她这一个在外人眼中已经不存在的楚月瑶。
如果没有她，王氏的尸体便会像衙门停尸房里的那样，在那发烂，发臭。
一条队伍，吹锣打鼓的来到了镇外，越走越偏僻。虽然没有人烟，但是却花草繁茂的一片墓地上，往上走，便看见了一处大坑，楚月瑶远远瞧着，那般大一个土坑。
那土坑横竖各约十几尺，深更是看不出来。楚月瑶心中不愿相信是埋葬王氏的。
抬头，棺材是不知道什么木头的，厚厚的棺盖，看着沉重十分，楚月瑶这几日偷摸去看了两三次，上面还有雕花，想来是极好的。
楚月瑶忽然想，如果王氏也像她一样，忽然从棺中醒来，会不会推不开棺盖，更何况覆盖在棺木上的几尺深的土。
待队伍走到大坑旁边，楚月瑶不敢往前迈一步，遥远的看了一眼那土坑。心中像压着一块大石。所思所想混乱杂成，难以言表。
队伍按部就班的停下，吹奏之人一阵吹嚷之后也停了，似乎一切都要面对这一刻。
几个抬棺人把棺材架着，在土坑前放下。然后横着排了四条木棍再坑中，然后又纵向拉了两根足有胳膊粗细的麻绳，随即把棺材抬到了木棍上。
棺材长边，顺着绳子的方向。两根绳子不偏不倚，假使棺材中间一分为二，这绳子便在各一半的中间。棺材正好压在绳子上。
几人拉着绳子抬起棺材，然后撤走了木棍，拉着绳子缓缓往下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