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添堵

    钟氏完全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喜欢安静所以他们五房的屋子在曲家院子中间,如果待在在屋里听不清村里的动静,她一直以为村里闹事是曲志才成功把何婆子吓住了。

    后来曲老太的哭嚎才让她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她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但是更糟的还在后面,就是这天,曲耀文沉着脸回村了。

    曲耀文回村,不是他爹昨晚干的丑事传到县城学堂,而是他在学堂的同窗有好几个问他,他家里为了供他读书,是不是把他的哥儿哥哥卖进了有钱人家,给别人冲喜。

    还有同窗问他,当初他爹读书的钱是不是他爷奶把他的四伯卖了凑的。

    曲耀文在学堂最骄傲的事有两件,一件事是他自己考过了县试成为童生,另一件事就是他爹早年考过了县试成为童生。

    虽然在现在的曲耀文看来考过县试是一件不困难的事,但是在他还没有考过之前,有一个童生爹在,夫子照顾他,同窗也羡慕他,他很自豪。

    至于说曲家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在学堂很少提及,不过大家看他平时吃穿不错,出手不小气,又有个童生爹,都以为他家里虽然在乡下,但是条件不错。

    谁知道就是这几天,突然就有人在私下说起了一个姓曲的人家的事,大家听着觉得他们说的好像和曲耀文很像,于是就有“好奇”的人跑去问曲耀文是怎么回事。

    曲耀文受钟氏影响从没有把曲家人当成亲人,他觉得曲家的人就像他外祖家的长工、下人一样,合该天天干活,曲薏出嫁他也一点没有自己哥哥出嫁的感觉,只关心彩礼有多少,当同窗问起时,他愣住了。

    这时候的曲耀文才十四、十五岁,没有后来那么圆滑,他烦躁地应付了同窗就找夫子请了假,打算回家问问他娘怎么办。

    于是,钟氏这天还没把曲志才的事弄明白,就发现儿子那边有了麻烦,她头都大了,突然意识到,如果曲家村发生的事传到了儿子学堂,那对曲耀文的影响才是真的大。

    钟氏头一回后悔她让曲志才去吓唬何婆子,曲志才那个蠢货弄巧成拙,现在可能连累她的耀文。

    再说曲耀文回村之后知道了他爹做的事,心里也是怨恨不已,以前让他感到自豪的童生爹成为了会拖他后腿的小偷爹,他不敢想象这件事被同窗们知道了自己会被人怎么看。

    母子两人关上门在屋里商量怎么办,没管打伤了腿又被抽了鞭子的曲志才。

    他们不知道的是,曲耀文的弟弟曲扬武来到了屋子外偷听他娘和哥哥的话,他目前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看到哥哥回来想找哥哥玩,可是听着屋里娘气愤地骂“废物”,他缩了缩脖子,不敢敲门。

    曲扬武年纪小,平时曲志才和钟氏都不怎么管他,有一个耀眼的哥哥在前面挡着,曲老头和曲老太对他的关心也不多,所以他在曲家没什么存在感,偷听了一会儿他就跑了出去,还是决定找同龄的孩子玩。

    小孩子的态度会受大人影响,曲志才昨晚刚做了“贼偷”,大人们说起的时候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所以曲扬武出去玩的结果就是被同龄的孩子笑话,甚至还有些调皮的孩子拿泥巴扔曲扬武,说他是小贼偷。

    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轻重好歹,大人说了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曲扬武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没一会儿就被欺负得忍不住哭着跑回家。

    现在这会儿曲家正乱着,没有大房和二房给曲老太出气,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哭着回来的曲扬武不是她心尖尖上的孙子,看着曲扬武这个样子曲老太反而而骂了他几句。

    换做平时,曲扬武被谁家的孩子欺负了,曲老太绝对会带着孩子气冲冲地去找人麻烦,指着鼻子把大人和小孩都骂一顿,给她孙子道歉才行。

    曲扬武被他奶吓着了,想了想他红着眼睛去找他爹,没想到曲志才的火气比曲老太还高,不仅骂了他一顿,听着曲扬武说外面的小孩骂他小贼偷,还拿手边的东西砸曲扬武,把曲扬武吓傻了。

    曲志才感觉他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尤其是腿更是痛得不行,出了事他本就心情暴躁,结果让他去做那件事的钟氏不仅没有安慰他,还在大儿子回来后当着儿子的面说了他一顿,让他憋屈又气愤,现在任何人出现在他眼前,他恐怕都做不到平心静气。

    曲家的吵闹声时响时停,因为要么是曲志才躺在屋里闹,要么是曲老太找曲老头闹,被吓到了的曲扬武不敢再找家里大人,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躲在角落里,抱着腿神情阴郁,再没有了往日的肆意妄为。

    曲家的吵闹住在他们家附近的人家隐约听得到一些,他们这会儿都知道曲志文做了什么,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吵,没人跑去曲家让他们安静,只悄悄把自家的门窗关了,让那边的吵闹声少传一些进屋完事。

    这时候,曲二牛离开了曲家村回梁家,他回去的时候陈氏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到曲二牛回来,他把手上的东西一放,拉着人坐下:“二牛,咋样?”

    “曲志才昨晚果然又去了,家旺和干娘把他当小偷抓住打了一顿,后来村长出面,罚他二十鞭,还让家里赔了家旺他们一两银子。”曲二牛说着,提起曲志才的时候言语间嘲讽之意十足,“曲志才的腿被打伤了,估计要在床上躺一阵,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具体打听,他的腿到底伤得怎么样还不清楚,过两天家旺来了问问他。”

    陈氏闻言简直想拍手叫好,他低声骂:“活该,干这种缺德事就应该知道他得有今天,真不知道他这样做图什么。”

    “管他图什么,反正他接下来什么都干不了了,在村里人心里他以后也不会是什么好的。”曲二牛摇了摇头,“对了,我过来之前回了趟家里,看到曲耀文苦着脸回来,今天不是他们学堂休息,不知道他回来干啥,总不至于是曲志才干的缺德事这么快就传到县里了。”

    “老话说得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管曲耀文是因为什么回来,刚巧遇到这样的事,这小子估计读书都要分心咯。”陈氏有些痛快。

    确实陈氏不亲近小孩,但他不是讨厌小孩子,他对家里的侄子、侄女、侄哥儿没什么偏见,唯一不待见的就是曲耀文,她一直觉得曲耀文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下人一样,全是鄙视和漠视。

    小孩子的态度是从爹娘身上学的,曲耀文会这样不是因为曲志才就是钟氏,所以这些年来陈氏越发讨厌五房,也更加不认可外人说的,五房发达了他们能跟着受益。

    实际上,陈氏觉得以五房平时的作态来看,他直觉五房发达了其他几房可能会被压榨得更厉害,尤其是老实巴交的大房。

    对此曲二牛和陈氏的看法差不多,所以他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曲耀文这个大侄子能有大出息,像曲志才一样一辈子做童生最好,顶多就是分家之前供他读书,不需要担心他怎么算计人。

    当然这些话就他们夫夫两人私下说说,从没有对其他人透露过一丝半点。

    他们不知道的是曲薏这会儿已经开始想办法让曲耀文不能安心读书了,今天曲耀文回村不是意外。

    要知道,曲薏出嫁是年初的事情,现在已经过了接近一年,怎么会被人突然提起?更不用说曲四牛了,他被送去孟家大屋都是几十年前的事。

    县衙的人到年底了会提前整理一下今年的案子,自然会看到之前曲老太状告儿子不孝一案,梁康生和曲薏故意提及后,这个案子很快就在县城的文人圈子里传开了,伴随着的就是曲薏嫁给梁康生冲喜一事。

    利用冲喜是曲薏和梁康生商量好了的,他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不介意被人说两句给曲耀文添堵,所以就选择了这件事为切入点。

    冲喜本就和正常出嫁不同,曲薏和梁康生他们没有做太多手脚,就是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出去,背后的缘由如何,大家自会在事情传出去的过程中补充,闲聊而已没有人会在意真假。

    不过曲四牛被送走和曲志才读书被人连在一起说是个意外,因为两者没有关系,毕竟曲四牛被送出去的时候曲志才还没开始读书呢。

    不管事实如何,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对曲耀文的影响确实不小,不管是他自己的心态,还是同窗对他的看法。

    尽管曲耀文在最短的时间“解释清楚”了这两件事背后的缘由,还是有些没事喜欢说别人家事的人私下传这些事。

    等到了来年府试前曲家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曲耀文府试的时候差点凑不够互结的同窗,这是后话,这时候曲耀文等人都还不知道,只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