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堂上，谢茵茵低着头站到了无恨身边。</p>
无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眸子幽幽动了动，慢慢看着谢茵茵。</p>
李捕头上来说道：“大人，林思娘刚才昏过去了，请来的大夫说她被人割舌和虐待，失血极多，恐有生命危险。”</p>
这林思娘也是惨，恐怕是最无辜的了。</p>
王瘸子却跪在堂上，一脸的精明。他平白得了一双腿，也没伤也没死，单从结果来看王瘸子根本是“赢家”。</p>
蔡县令沉着脸：“继续升堂吧。”</p>
就算林思娘还在，恐怕也提供不了什么证词了。直接割掉她的舌头，显然是彻底断绝她能重新说话的机会。</p>
王瘸子立刻叩头：“大人。”</p>
蔡县令望着他，沉沉道：“王大壮，你也并未见到那个害你的人的模样，如今所说，不过都是推测而已。本县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为人定罪。”</p>
王瘸子眼中闪过一抹暗光，“那那位马车夫呢？大人，莫不是您忘了？”</p>
什么马车夫？谢茵茵再次心惊。</p>
可是看向蔡县令，蔡县令却半晌没说话，脸上却凝重的很。</p>
“城中车马行的一位马车夫，证实你二人曾去了城郊破庙，更亲眼所见，你们从那庙中，带出了极可疑的东西。”</p>
谢茵茵宛如晴天霹雳，那个马车夫，她当然立刻就想了起来。</p>
王瘸子这时冷哼了一下：“大人，天底下难道就有这么巧的事，草民被掳到了庙中，而他二人后脚也去了那庙里，难道，不是为了毁灭什么证据？”</p>
这简直一环扣一环，别说王瘸子认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了，在任何人听来，恐怕都觉得这是巧的离谱了。</p>
谢茵茵这才明白，为什么蔡县令说他一定保不了他们了。</p>
此刻见蔡县令的神色，就知道有多沉重。</p>
“这一切都是我在策划，谢茵茵她不知情。”耳边，忽然间就淡淡响了一句。</p>
谢茵茵不敢相信的看向身旁。</p>
无恨终于开口说话了，一字千金，语气平淡，看着堂上坐着的蔡县令。</p>
蔡县令也闪了闪眼眸：“你说……什么？”</p>
无恨望着蔡县令，他被绑到这公堂上，也一直未曾下跪，却不知为何周围衙役、满堂官威，却真的压不住他一身气质清华。</p>
无恨淡淡说道：“她向来容易轻信于人，何况还是我，她自然一点都不会怀疑了。带着她，自然可以掩护我自己，何乐而不为？”</p>
谢茵茵浑身都凉了，“无恨！？”</p>
蔡县令现在却来不及顾及谢茵茵，他盯着无恨，真想不到会这样，如果无恨自己承认扛下一切，蔡县令倒是省事了，</p>
“你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蔡县令眸中有一丝紧迫。</p>
无恨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都是我。”</p>
谢茵茵手脚如冰冻，尤其是她一直动弹不得似的盯着无恨，无恨却始终不看她一眼。</p>
无恨现在的淡漠也是最后的罩门了，他若是再去看谢茵茵，也恐怕难以维持此刻的样子。</p>
谢茵茵嘴唇颤抖许久，最终一句话也不曾说。</p>
蔡县令不由问下去道：“那你为什么要……”</p>
“大人，”无恨淡淡开口，“您也不必再问，直接将在下关押入狱吧。”</p>
真想不到说的如此的粗暴直接，蔡县令的话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p>
反正最终的结果便是关押，什么审问和流程，无恨显然没有心思演下去。</p>
这一场局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套他和谢茵茵，硬要挣扎，也实在没有那个必要。</p>
蔡县令似乎也明白了，眸中深处依然含着一丝复杂，他再次看向地上的王瘸子，“王大壮，你还有话说吗？”</p>
王瘸子直接就伏倒在地：“大人英明。”</p>
他居然没有穷追猛打，对谢茵茵也咬死不放，这让蔡县令眸子动了动。</p>
可终化为叹息，堂下谢茵茵失魂落魄，无恨则冷面淡情：“既然这样的话……本县就只能先行关押了，等之后确定了决定性证据再……”</p>
无恨面色仍未动，两旁的衙役互相转头看了看，都有点蒙，似乎应该要把无恨押走了？</p>
谢茵茵忽然就伸出了手，碰触了无恨，一边拉住了他的衣袖。</p>
“表、表哥？”</p>
无恨终究硬不起心肠，看向了她。</p>
这一眼，看见了谢茵茵眼里涌出的某样东西。</p>
她一直都是笑着的，明媚如光，这世上再找不到这样纯净洋溢的姑娘。</p>
无恨一瞬间心神几乎都稳不住。</p>
而谢茵茵拉着袖子越拉越紧，似乎也是不想松手了，蔡县令见状再次变了变脸。</p>
他只能给了衙役一个警告的眼神，于是衙役站在无恨身边临时缩回了手，也不敢强行带走。</p>
无恨看着谢茵茵：“对不起，连累了你。”</p>
恐怕谢茵茵也不知道，这一句话，无恨是真心说的，他的确连累了一个这么温暖的丫头。</p>
是她的明媚暖了他的心。</p>
他迈出了一脚，就被衙役推走了。谢茵茵就这样呆呆看着无恨走远。</p>
惊堂木此时终于在蔡县令手中拍响，他严肃盯着堂上的谢茵茵和王瘸子：“今日的审理暂到此，哼，本案疑点重重，本县必当追查到底。”</p>
不放过一个罪有应得的恶人。</p>
谢茵茵慢慢转身，眸光，已经定定盯向了王瘸子。</p>
她从来没有认为一个人必须该死，哪怕是曾经的恶霸朱三顺、阴险的李家母子、上官夫人，谢茵茵对他们没有真正称得上“恨”字。</p>
王瘸子似乎也察觉了谢茵茵的目光，他故意不抬头，毕竟此刻还是在公堂上。</p>
蔡县令向谢茵茵看了一眼，方才在院中交谈，本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结果。“本县宣布，退堂。”</p>
王瘸子这时抬起了头。</p>
“谢大人……”</p>
县令大人一宣布退堂，两旁的衙役立刻就已经毫不停留离开了公堂，蔡县令更是连王瘸子的话都没有听完，就直接从帘子步进了后堂。</p>
于是，就剩下了王瘸子、张着嘴，有些僵硬的留在公堂上。</p>
他慢慢的，看向谢茵茵，却也是轻轻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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