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士气,下面的仗不好打</p>
“不可冒进!”夏傲大声地吼着。</p>
此时战事正酣,风雨楼众人好容易占据上风,根本无人听得进他的话。</p>
看到燕霖带着人撤退,他们心头更是冲满出了口气的感觉,只恨不得立刻冲过工事,好好地大杀一场,以报自己这两日来的憋屈。</p>
夏傲极力阻止,但根本没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冲过了那道工事。</p>
不过片刻时间,已足有百十人冲了过去。</p>
就在他们继续往工事处冲去的时候,已然退到两道工事中间的燕霖却停下了。</p>
他返过身,冷然地看着前方凶神恶煞冲来的风雨楼众人,伸手一挥:“点火!”</p>
数十个弓箭手手中长弓齐齐抬起,早已点燃了的火箭带着不住跃动的火苗,出现在每一个人眼中。</p>
嗖嗖连响,所有人放弦击发,一瞬间,火箭漫天,居高临下直射而去。</p>
轰!</p>
呯呯!</p>
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应声而起,伴随着爆炸的,还有冲天而起的火墙。</p>
直到此时,风雨楼诸人才发现,不知何时,用布袋泥土堆成的第一道工事,已然全数变成了易燃物,而且上面浇满了火油。</p>
正如夏傲所猜测的那样,他们的确是没有多少火药罐子,却也不代表不会留下一两个。</p>
巨大的冲击力把这些东西炸得冲天而起,又在飞空的过程中被爆炸散发的热力以及下方火势引燃,飞雨般往四周落去,立时砸得一众人等鬼哭狼嚎。</p>
但最惨的还是此时正好冲到工事附近的人。</p>
他们离火焰最近,受到的伤害也最大。</p>
被爆炸冲击到的,被火焰燎到的……</p>
甚至有运气不好被火箭直接射到的。</p>
燕霖撤退,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第一道防线已经就此失败,肯定会落入他们的手中。</p>
但万万不曾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居然又一次攻败垂成,甚至遭受到了比先前还要严重的打击。</p>
对于风雨楼众人的想法,燕霖根本毫不关心。</p>
他只是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情。</p>
火箭方一发出,他就已然高举起手,大声喝道:“冲锋!”</p>
火墙是一道天然屏障,将风雨楼众人截成两截。</p>
后方的人各处逃窜,躲避着天上掉下的一处处火焰。</p>
前方的人愕然回头,看到后路已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有恐慌不可遏制地涌上他们心头。</p>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是一波箭雨,紧接着便是雪亮的刀锋恶狠狠向他们砍来。</p>
燕霖根本没有停留太久,火箭之后仅又射了一轮准备好的箭矢之后,就立刻带着人冲了下来。</p>
火油能造成的攻势不会持久,风雨楼众人的失神也只会有片刻时间。</p>
一旦他们回过神,就会知道这些火焰一点也不可怕,就算一时熄不了,他们也可以从两侧林中绕上来。</p>
他紧记着凤无忧的交代,战机稍纵即逝,他能抓住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p>
他更记得凤无忧对他的要求:全歼!</p>
他要在这一次的冲锋中,狠狠地打疼他们!</p>
一阵阵血腥四溅。</p>
被火焰断去后路而失神的风雨楼众人,对上早有准备的燕霖及手下士兵。</p>
还有早就埋伏好的云卫。</p>
所有人一拥而上,不求其他,只求杀伤。</p>
当火焰终于小下去,将工事之后的景像清晰映入其他人眼中。</p>
当他们终于确定工事已经烧毁,工事后也不再有其他埋伏的时候。</p>
夏傲以及风雨楼幸存之人看到的,便是铺满下半段山阶,血流成河的尸首。</p>
冲过工事的人并不多,也不过一百余人不到两百。</p>
可恐怖的是,所有这些人,无一活口。</p>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倒伏在长阶之上,血水流了满地,风雨楼诸人都是一阵无言。</p>
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景象更加震慑。</p>
方才因为夏傲亲自上阵,带头冲锋而激起的士气,在一瞬间回归原点。</p>
甚至,还要颓靡。</p>
燕霖等人早已退到了第二道工事。</p>
南越王军、神殿诸人,哪怕是曾经跟着凤无忧一同打过仗的燕卫云卫,全都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p>
燕霖要极力克制才能维持着主帅的威凛模样。</p>
饶是如此,他眼中也迸发关点点星光。</p>
难怪聂铮这么愿意跟着凤无忧,跟着凤无忧打架果然不是一般的痛快。</p>
他自己在义阳城曾经跟着凤无忧打过一场,但那次比起这次,当真是小试牛刀,不过是潜进水里杀了几个蛮族将领而已。</p>
可这一次,这一波又一波的应对,明明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却能一次又一次地绝地翻盘,反打得对方落花流水。</p>
跟着凤无忧打架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爽感,而且每一次的爽感都有所不同。</p>
“燕统领,凤女皇真是神机妙算。”有神殿教兵过来钦佩说道。</p>
“这个自然。”燕霖故作沉稳,可下一句到底没绷住:“这算得了什么?跟着娘娘久了,永远有你们想不到的在后面。”</p>
与燕霖在一处的燕卫云卫们,一时与有荣焉。</p>
千心也是兴奋地搓手。</p>
她一面递一碗补血补气的汤药给凤无忧,一面笑道:“这些蛮人,让他们嚣张,这会儿嚣张不起来了吧!”</p>
凤无忧抿着汤药,唇角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p>
她对大规模指挥作战并不擅长,但也知道,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打士气。</p>
士气足,三百也能破十万。</p>
士气不足,再多的兵马,也不过是堆数字而已。</p>
清早风雨楼那一波士气高昂,与其说是他们自己激励起来的,不如说是凤无忧给他们机会升起来的。</p>
她如今人手不足千,武器装备远不如风雨楼的火药罐子,除了少量云卫,单兵战力也完全无法和对面比,所能一拼的,唯有战力。</p>
她准备了一个又一个埋伏陷阱,为的并不是真能将对面打成什么样子,只是为了挫败他们的士气。</p>
好在,现在看来,情况还不错。</p>
身先士卒的法子,夏傲已经用过一次了。这法子是一次性的,没办法再用第二次。</p>
看来这一次,他们可以休息得久一些。</p>
短时间内,风雨楼的人是没办法再组织起攻击的。</p>
长阶之下,夏傲面色铁青。</p>
他被夏平宁培养得很好,一直是一副自信桀骜的神态,即使接连战败,却也一直给风雨楼的人一种信心,一种只要有他在,就必然能取得最后胜利的信心。</p>
此时此刻,是他第一次有明显的负面情绪流露。</p>
凤无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p>
士气激起第一次容易,再想激起第二次,就没那么简单了。</p>
甚至,不可能。</p>
他望向四周。</p>
风雨楼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放在平时,绝不会被那么一点血吓倒。</p>
但此时又和平日不同,他们是士气最高的时候,被凤无忧狠狠一片血海硬生生浇灭的。</p>
这死的百十来人,不止代表着这一次失败,而是连带着前几次的失败阴影,都一起笼罩在他们头顶。</p>
现在他手下这些人,对凤无忧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p>
再让他们冲锋,他们不会去考虑上面的人有多少劣势,只会想着,他们会不会也如冲过工事的那百十人一般,只要一靠近凤无忧,就会被全部剿杀。</p>
“凤无忧!”夏傲狠狠地吐出了这几个字。</p>
“少神主,我们怎么办?”属下小声问着。</p>
他看得出夏傲在生气,所以声音都不敢大。</p>
夏傲看他一眼,竟然一笑。</p>
他再次看向长阶顶端,看着那个立在长阶尽头的女人,咧嘴说道:“玩不了速战速决,难道本神主还玩不了稳扎稳打吗?”</p>
什么?属下不解地看向他。</p>
“传令下去……”夏傲面目沉冷:“将所有人分成四队,轮番进攻,队形以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居次,投掷手再次,步兵最后。”</p>
“但凡靠近,先以弓箭对射,然后火药投击,最后步兵冲锋。”</p>
“再派风雨楼核心弟子左右掠阵,但凡敌阵有所缺口即刻上前,不惜代价斩杀敌军,扩大缺口!”</p>
“一波退却,不得占用长阶,全数从左右林中下退,次后一波立即顶上,不准给敌军片刻喘息!”</p>
“分好队伍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p>
夏傲一口气说了许多,到了此时,面露凶色:“本神主定要让长阶顶上,寸草不生!”</p>
“娘娘,他们这又是在搞什么?”千心看着下方军事调动,不解问道。</p>
她们在长阶顶上,最好的事情的就是,可以对下方的战术布置一目了然。</p>
地理优势在这里摆着,下面的人就是想躲也躲不掉。</p>
而夏傲也显然没有要躲的意思。</p>
凤无忧同样在看着下方的调动,看着他们分成了几波人马分层列队,眉心却是皱在了一起。</p>
“下面的仗,不好打了。”</p>
她叹了一声。</p>
她善于出奇,善于在他人意想不到之处寻到破局之法。</p>
而如今这明刀明枪的对阵,真的非她所长。</p>
她略微看了片刻,再次说道:“告诉燕霖,不论他想什么办法,务必要坚持到今日天黑。”</p>
只要天黑之前,第三道工事不失,就还有一线曙光,若是失了第三道防线,那也不必燕霖谢罪,因为……他们都会跟着一起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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