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 41、第四十一章
    正乾二十六年暮春。

    金州在?两?国不断部署的兵力?下, 气氛越发紧张,事已至此,城中不少?人冒死自?己渡江, 偷渡到?榷场, 巡逻队每日都能打捞到?几具尸体。

    王锵也?是颇为为难, 但不得不狠下心来断了榷场和外界的普通联系, 进出都不被允许。

    毕竟眼下两?国奸细到?处流窜,一个?不慎,榷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容易出事。

    他坐在?红楼最高处, 看着案桌上?叠加起来的两?国各自?情报,眉心忍不住一直皱了起来。

    大燕朝廷之所以一反之前的怯懦,是因为民间情绪在?宁将军死后达到?顶端,前线最为重要的关卡襄阳失守,大燕战况岌岌可危, 宫门前的那面金边牛皮鼓每日都有书生敲响陈情。

    新入政事堂的宴清一反之前的低调,力?排众议, 甚至压了曹忠一头,一力?把请战书送到?官家案桌前。

    大燕朝堂风云诡谲,随着宴家人的出手,越发难以控制,临安民间人人都在?惋惜襄阳,痛斥大魏,书生意气,弃笔投戎者不在?少?数。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是临安最为流行?的诗句。

    原先被曹忠一力?驱散打压的理学一夜之间,如星星之火一般瞬间点亮临安,而韩铮的名字, 在?其去世?十五年,被一力?隐藏的十五年后再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

    而大魏那边,新帝魏行?以暴力?流血手段登基,是个?狂热的主战派,却也?颇有亲疏远近区分,先帝倚重的白家和师家全都被暗暗排挤,大力?扶持外戚纣家和远支一派魏姓人。

    攻打襄阳就是新帝站稳大魏脚步的第一步,金州和均州迟早是他的踏脚石。

    两?国战争形势一触即发,寻欢而来的两?国将军士兵早早回了自?己的阵地,榷场一下就冷清了不少?。

    倒是宁汝姗的酒馆这几日生意越发好了,越是这种?紧张的时期,酒色两?种?生意越是红火。

    白日里酒卖得快,今夜她便打算早早收起铺子,却被一把春秋大刀止住了门板。

    酒博士一看到?站在?门口的

    人,脸色就微微变了:“纣将军。”

    纣开抬眸,那双锐利煞气的眼睛在?摇晃的烛光中越发暴戾,他随意扫了眼酒博士,最后透过缝隙看到?柜台后的宁汝姗。

    “喝酒。”他扬了扬眉,收回手中的长刀,直接入了屋内,“给我?拿酒来。”

    虽然榷场早已不能进入,但对于纣开这等身份的人,禁令自?然无关痛痒。

    宁汝姗头也?不抬地拨弄着算盘,对着酒博士说?道:“我?们今日没酒了,请客人出去吧。”

    纣开坐在?椅子上?,脸色一沉。

    “你?说?什么?”

    宁汝姗冷静重复一遍:“没酒了,不买了。”

    “榷场禁行?令,我?们酒曲有限,自?然要省着点,今日一百坛酒早就卖完了。”她哪怕被人恶狠狠的注视着,语气依旧温柔自?在?,不卑不亢。

    纣开粗声粗气说?道:“那就把明?日的酒拿出来。”

    “这样坏了规矩。”宁汝姗软绵绵地拒绝着。

    “你?!”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手中的大刀在?烛光下闪着森冷的光,“你?们大燕人也?太墨迹了。”

    “两?军交战,纣将军倒是有闲情逸致出来喝酒。”宁汝姗秀雅的眉眼微微蹙起,一双水汪汪的明?媚大眼盯着面前之人。

    纣开下意识皱眉,神情不悦。

    “哼,你?一个?大燕人还关心我?们大魏的事情。”他冷哼一声,拎起长刀,“此刻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若不是你?家的酒特别,我?还不稀罕呢。”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顾榷场的夜间禁令。

    宁汝姗目送他离开,目光平静,手中的算盘无意识地拨弄了几下。

    “他被我?赶出来了,你?下次若是见他就躲开点,纣家祖传有疯病,他哥哥更?为厉害。”一侧的窗户上?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宁汝姗还未扭头去看,就看到?一个?头发落在?自?己视线中,紧接着就是白起的脸,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出现在?她面前。

    她视若无睹,继续低下头算着账。

    “我?就是来说?这一句的,那我?先走了。”白起见她不理人,摸了摸鼻子,腰肢一扭,直接消失在?她面前。

    宁汝姗

    整理好今天的账本,突然叹了一口气。

    随着每日小报上?越来越多的篇幅聚焦在?金州上?,时间仿佛流逝得也?格外快,两?国交战的时机似乎越来越近,金州东南两?侧,双方已经陈兵六十万。

    宁汝姗正打算收了报纸,突然发现最下方有一块内容:毅勇侯世?子疑似正在?寻找良医,眼睛医治在?即。

    她愣愣地看了好几眼,最后被守门的壮汉唤回神志,冷静收了报纸,笑问?道:“怎么了?”

    “那个?纣开又来了。”壮汉不情愿地说?着。

    纣开那日晚上?喝酒不成,莫名其妙就缠上?酒肆,算上?这次,这两?个?月已经来第八次了,前几日都没赶上?喝酒,这几日便来得越发早了。

    宁汝姗看着墙上?今日还剩酒品的数量,点点头:“开门迎客,既然今日还有酒,自?然引进来。”

    “哼,还是你?们老板明?事理。”门口的纣开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

    酒博士一向能屈能伸,立刻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将军这边请。”

    纣开大刀阔斧地坐在?正中间,看着墙上?的数字,嘴角一挑,把腰间的钱袋子扯下,直接扔到?柜台上?,一扬眉:“剩下的全给我?上?了。”

    墙上?写着还剩下三?十五坛酒,其中烧酒八坛,杏花白十坛、桂花酿七坛和梨花醉五坛,其余便都剩下果酒了。

    这态度说?是喝酒,分明?是挑衅。

    酒博士悄咪咪看向宁汝姗,却见宁汝姗从柜台上?掏出一坛酒,放到?柜台上?:“纣将军海量。”

    “好嘞,上?酒。”酒博士立马利索地报了一遍酒名,紧接着让人把墙上?的数字拿下,门上?也?挂上?今日售罄的字眼。

    原本等在?纣开身后的不少?人发出抱怨声,奈何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讪讪离去。

    榷场不少?酒肆,可只有这家价格便宜,种?类多,酒楼不仅没异味,还格外的香,尤其是老板性格又好,加之背靠红楼,不怕有人闹事,喝酒气氛最好。

    这也?是宁汝姗的酒肆能飞快立足下来的原因。

    纣开见状,放肆大笑着,亲自?去拿宁汝姗手边的酒,拍开酒封,仰头喝下,喝光了酒,直

    接摔在?地上?,大喝一声,目光寻事一般打量着面前蒙纱的女人:“美人送来的酒,就是不一样。”

    宁汝姗并不搭理他,只是对着酒博士柔声说?着:“请纣将军坐下喝酒,再送将军两?碟牛肉。”

    酒肆里的其他人也?耐不住这诡异气氛,深怕被前面,不得不纷纷离开。

    宁汝姗对着每个?人都温柔笑着,只收了他们一半银子。

    纣开的酒量出奇得好,那些酒,他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见醉意,一双眼反而越发明?亮。

    “好酒啊,果然是好酒。”

    他对着酒博士说?道:“把剩下的酒给我?打包起来,送到?船上?。”

    酒博士连连点头,带着几个?壮汉把剩下的二十一坛酒装到?马车上?。

    纣开拎起大刀就往外面走,他走到?一半突然折身靠近柜台上?的宁汝姗:“咦,好奇怪,我?总就得有些眼熟。”

    他打了个?酒嗝,一脸酒气,宁汝姗后退一步,扭头说?道:“纣将军认错人了吧。”

    纣开目光极为严厉,像是带着一把刀,非要把人剥皮抽筋才肯罢休,最后邪佞一笑:“也?是,美人都是相似的。”

    他哼了大魏小曲,摇头换脑地出了酒肆大门。

    “要跟上?吗?”酒博士用白布抹着柜台,见人只剩下一个?背影了,这才小声问?道。

    “不需要。”宁汝姗头也?不抬地说?着。

    纣开酒量惊人,且分明?还保持着警惕性。

    酒博士也?不多话,直接开始关门,收拾屋子。

    晚上?休息时,宁汝姗正准备躺下休息,窗户上?出现一道修长的黑影,她心中一个?激灵,正准备喊人,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窗外传来白起的声音,他声音颇为失落,窗上?的影子一不。

    “若是哪日他来晚了,就是手的好时机。”他低声说?道。

    宁汝姗一愣。

    “你?不用如此。”她低声说?着。

    纣开是大魏的将军,白起是大魏人,她不想白起陷入这样两?难的境界中。

    白起身形微微一,似乎是靠近她,又似乎不过是夏夜的风太大了,把他吹得晃了晃。

    他微微叹气:“我?以前以为我?这辈子只

    要会打仗就好了。”

    “宁汝姗,我?若是变坏了,你?还会和我?说?话吗?”

    他失落一笑,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皱了皱鼻子,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抱怨:“算了,你?本来就不和我?说?话了。”

    “好梦。”

    他墨绿色的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屋内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一连好几日,纣开都提前包下全部酒来闹事。

    金州紧张的氛围似乎和这位大魏将军并无关系,他每日雷打不地准时来喝酒,等天黑了,这才慢悠悠地带着还未喝完的酒离开。

    只是今日他来得颇晚,看着墙上?的数字,冷笑一声:“看来今日生意不好啊,还剩下十五坛,都给我?上?来。”

    酒博士哎了一声,连忙亲自?去后厨搬酒。

    “你?在?做什么?”纣开口气颇冲地敲着桌子。

    宁汝姗正在?做香,闻言只是淡淡说?道:“做明?日店内的香薰。”

    纣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怎么之前不见你?做。”

    “夏天都来了,也?该换个?香了。”她有条不紊地放着香料,然后一点点研磨着。

    纣开若有所思,突然抚掌大笑:“你?说?得对,春天过了,夏天来了,是该换了。”

    酒博士恰好带着酒回来了,热情地隔开他和老板,把人带回椅子上?坐着。

    今日他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往日里他一开始还是慢慢吞吞地喝着酒,今日却是一开始就直接空腹喝了一坛。

    大堂内格外安静,门口的亲兵被酒博士引到?避风处休息了,大堂内只有酒坛子咕噜噜的声音,桌上?的菜丝毫未。

    宁汝姗手中的香薰终于完工,她指尖捏着一只被点燃的线香,眉眼低垂,不知为何却没有点燃新做好的香薰。

    “白起那个?杂/碎啊。”一直沉默的纣开难得露出一点醉意,捧着酒坛,咬牙切齿大骂着,“不过是一个?燕支女生的小杂/种?。”

    “敢让我?下不了台。”他恶狠狠地诅咒着,“迟早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等我?爹……”他语意未尽,狠狠砸了一坛酒,酒水四溅,染湿了衣摆,很快就苦闷地拍开另外一坛酒,仰头喝下,难得露出一点醉意

    。

    初夏不知不觉逐渐走进榷场,微醺的夏夜让人沉醉,纣开这次把所有酒喝完,脸上?也?终于浮现出醉意。

    他的酒量只有十四坛。

    宁汝姗目光一扫,就看到?地面上?歪歪扭扭倒着的十四个?酒坛,目光露在?他怀中的第十五坛。

    她终于点上?那盏香薰,清幽的香味顺着夏风逐渐在?大堂内飘开。她慢条斯理地折断了线香,任由线香在?脚边逐渐熄灭,目光平静地落在?纣开身上?。

    早已烂醉的纣开趴在?桌子上?,闻着鼻尖那点好闻的味道,眼皮子逐渐闭了上?去。

    他莫名觉得背后发冷,挣扎着睁开眼,嘴里嘟囔着,突然看到?一双冰冷的眼。

    他一个?激灵,正准备起身,可双手双脚早已绵软无力?,怀中早已空荡荡的第十五坛酒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你?……”他突然警觉,可却脑袋发昏,浑身发软,“你?,是谁,大燕,还是红楼,大魏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口舌不清,眼前发昏,但还是下意识握住手中的大刀,目光不由看向梁上?。

    “是我?自?己要杀你?的。”宁汝姗自?柜台上?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刃。

    “这是我?爹十一岁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她握紧手中的长刃,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他走去,“我?一向很珍惜,可今日却打算用它了结你?。”

    纣开挣扎着站起来,却觉得一种?眩晕感越发浓烈,甚至每一次作之后,他便觉得连着呼吸都有些刺痛。

    ——这不是醉酒的感觉。

    他一个?激灵:“你?给我?下毒?”

    “我?又打不过你?,却又想杀你?了,只好用一些小手段,这药功力?越深厚,中毒越深。”宁汝姗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他挣扎的模样,“我?爹叫宁翌海,纣将军还记得吗?”

    纣开惊疑的打量着她,可突然又大笑起来:“怎么不记得,宁翌海可是一个?硬骨头,誓死都不投降,我?可是把他的骨头一个?个?都打断的……”

    他脸上?带着一点享受之色,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叹息。

    只是他还未说?话,就突然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落在?心口的

    长刃。

    “你?……”他目光朝着门口看去,却没看到?自?己的亲卫,甚至还看到?一个?熟悉的靴子。

    “你?的守卫已经在?下面等你?了。”宁汝姗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脸上?喷溅出来的血落在?脸上?,打湿了她的面纱,一双眼睛越发晶亮清澈。

    纣开挣扎着,伸手要去扯下她的面纱。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像是想明?白什么,带着最后的疯狂,手中大刀朝着宁汝姗扫去,态度癫狂,全然不顾那柄还插在?身体里的长刃。

    宁汝姗还未回神,就被人拦腰抱走,与此同时,一只脚抵住他的刀锋,微一用力?,直接踩在?地上?。

    一身大红色窄袖圆袍衣的白起站在?她面前,把宁汝姗护到?身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狼狈,挣脱不开的人。

    “白起啊,白起,你?屋内的画像……”纣开喘着气,满是恶意地无畏地看着面前之人,唇角的血越来越多,“你?竟然喜欢韩铮的女儿?。”

    “白起,你?注定成了不了战神白起。”

    “哈哈哈哈,放心,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白家。”

    他双目通红,凶恶狰狞地看着宁汝姗,却见白起直接挡在?宁汝姗面前,冷冷说?道:“地狱只有你?,自?己下去吧。”

    他脚边一,踢着一个?酒坛直接让长刃没入纣开身体,酒坛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与此同时,还是纣开不甘心睁大的眼睛,狰狞恐怖的面孔。

    “别看。”白起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目光悲凉地落在?她身上?,“下次杀人手不要抖。”

    宁汝姗伸手去拨开他的手,却见他更?加用力?地盖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目光在?宁汝姗的肚子上?一扫而过。

    大夫说?得对,她确实太瘦了,又要布置这样一个?局,更?是劳心劳力?,已经五个?月的肚子丝毫没有显怀。

    他抽出一根绸带蒙住她的眼睛,最后直接把宁汝姗拦腰抱起,绕过混乱的地面,朝着后院走去。

    “纣开的尸体我?给你?处理了,之后不论是谁来问?,你?都说?他自?己回去了。”

    “以后好好养身体

    。”

    “我?以后……”

    他声音在?夏夜微风中格外低沉,再也?没有之前的愉悦狂傲。

    宁汝姗想要去解开绸缎,再一次被人止住。

    “你?能和我?说?说?话吗?”他伸手,摸着她的脸。

    宁汝姗皱眉,莫名觉得他情绪不对:“你?怎么了?”

    白起悲凉的面孔却是露出一点笑来:“没什么,宁汝姗,我?就是觉得容祈说?得挺对的。”

    宁汝姗一愣,被蒙着眼睛的脸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的,有些天真单纯。

    “可我?才不会去屈服。”白起捏了捏她的脸,“那些规矩,命运,都是放屁。”

    “爷最不信的就是命了。”

    他呲笑一声,好似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狂傲自?大,把人按在?床上?休息,胡乱扯过一条被子盖上?。

    “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见你?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宁汝姗扯下绸缎,只看到?他关门离去的身影,头顶的月光只照落下一点背影,他背后的宽刃重刀把他整个?背影都挡住了。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陷入沉思。

    “夫人,那些亲卫的时候处置好了,白将军的人直接把纣开的尸体和兵器带走了,我?们……”

    酒博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还带着还未清晰的血迹,屋内瞬间飘入一点血腥味,越发显得声音阴恻恻的。

    “交给他吧。”她疲惫地闭上?眼,小声说?道。

    她来金州一是为了避祸,二就是为了杀纣开。

    她从她娘的书房内知道了榷场,也?从各类小报中得知榷场的特殊性,两?国交战前后,这个?榷场就会成为一个?特殊的容器,将军士兵,刺客奸细都会齐聚于此。

    襄阳已经城破,但距离襄阳一日之远的金州和均州,大魏不可能拱手让人,这种?情况下,当日襄阳的主帅不会离开,那他们必定会来榷场。

    白起正看着亲卫抬走纣开的尸体,突然说?道:“纣开的武器呢。”

    亲卫一愣,大惊失色:“刚才不是放在?门口吗?”

    白起脸色微变:“早就听闻纣家怕死,人人都有一个?死士,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速去通知红楼,让他全城戒备。”

    亲卫接过他的令牌,匆匆朝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红楼走去。

    可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把重大五十公斤,高大显眼的春秋大刀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榷场。

    王锵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送了三?个?会武功的侍女给宁汝姗,站在?角落里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最近很危险,还是带着吧,我?又给你?找了十个?壮汉。”

    他拍了拍手,门口齐刷刷站着十个?彪形大汉,一排整整齐齐地站着,把日光都遮住了。

    “不用这样夸张吧。”

    她不知之后发生的事情,以为他是担心过几日的大魏调查,笑说?着。

    “要的,要的。”王锵急得连角落都待不住,在?光明?处露出半个?红彤彤的脸颊,又急又气地重复着。

    宁汝姗只好无奈点头应下。

    王锵松了一口气,连忙摘下腰间的面具扣在?脸上?,转身去了外面,背着手,踱着步,声音低沉地对门口恭敬站着的十三?人训着话。

    宁汝姗忍不住放下缝了一半的小儿?衣服,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情节,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侍女身上?,忍不住想道。

    不知道扶玉怎么样了。

    —— ——

    临安城内,扶玉抱着一个?中年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呜呜,我?家姑娘才不会死呢,呜呜,他们都在?骗我?。”

    “张叔,我?要去找我?家姑娘。”

    “他们都是坏蛋,我?家姑娘再也?不喜欢他了。”

    襄阳城破时,张春就在?襄阳,他看着大魏铁骑在?襄阳城内肆无忌惮,横行?嗜杀,怒得杀了不少?人,结果引来追杀,最后在?宁翌海安排的一个?小兵殊死保护下,这才逃了出来。

    之后他拼着一口气,一路艰难回了临安,却看到?宁府挂满白布,而他再也?进不去宁府。

    张春又气又急,不得不趁着夜色偷偷翻/墙回了西苑,才发现西苑早就空了。

    他心中早已闪过许多原因,几乎个?个?都是不详的念头,最后还是一个?秋嬷嬷留下的小丫头偷偷跑来告诉他所有事情。

    他呆在?原地,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梅……她葬在?那里?”他沙哑地问?

    着。

    “在?相国寺的梅林,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当日灵堂的事情被安定死死压着,临安一点留言都没有,小丫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重复着秋嬷嬷的话而已。

    张春失魂落魄地离开宁府,最后在?梅夫人墓前找到?秋嬷嬷。

    “我?还当你?……”秋嬷嬷见了她,忍不住红了脸,“平安就好,这世?上?能活着就是最好了。”

    张春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小丫头呢,宁将军给我?一本棋谱让我?交给她……”他下意识问?道。

    秋嬷嬷捂着唇哭了起来:“交不到?了,交不到?了,我?可怜的小姑娘啊。”

    她断断续续地才把所有事情都讲明?白,张春宛若雷劈,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小丫头还等着我?呢。”

    秋嬷嬷摸着眼泪不说?话。

    “我?去找她,我?知道,一定是容家对她不好。”张春突然气势汹汹地怒吼着,“亏丫头还叫我?给那个?短命鬼治眼睛,治屁啊,看我?不宰了他。”

    他怒气冲冲地挽起袖子朝着容祈冲去,见到?城墙门口贴着的寻医启示,突然冷笑一声,顺手撕了下来,光明?正大踏入容家。

    “哭什么。”

    张春粗鲁地抹干净她的眼泪,见扶玉还哭得打嗝,顺手掏出一块方糖塞到?她手中,就像宁汝姗还未出阁时一样哄着扶玉。

    “容祈对她好不好?”他粗声粗气问?道。

    “你?认识阿姗。”门口传来容祈虚弱的声音。

    “放屁我?怎么不认识,你?把我?家小丫头害死我?了,我?今日就是要来杀你?的。”张春把冬青推开,怒喊道,“你?个?砍脑壳的损崽,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亏我?家丫头还叫我?来治你?眼睛,我?治你?个?瓜皮。”

    张春脸上?带出一丝狠辣,一双眼带着杀气。

    冬青皱眉,挡在?容祈面前。

    “你?就是阿姗说?的张大夫。”容祈出声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爷爷张春。”他充满戾气地冷笑着。

    冬青脸上?浮现出怒意:“你?这个?死老头嘴巴放干净点。”

    “你?把我?丫头害死了,还要我?嘴巴干净点。”张春眉眼低压,杀气腾腾地反问?着,“把我?家丫环的尸体还我?,才不要被你?们脏了。”

    容祈皱眉,立刻拒绝道:“不可能。”

    “张春,你?还活着?”门口匆匆而来的程来杏在?程星卿的搀扶下,惊讶问?道。

    张春斜了他一眼,嘴角微挑,邪气冷笑:“程来杏,你?还没死啊。”

    程星卿立刻不悦皱眉。

    “不碍事,张春这张嘴就是用来喷屎的,不碍事。”程来杏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安抚着。

    “这事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来,我?与你?细说?。”他对着张春没好气地招手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去云雾山找了你?许久都没影子。”

    张春不:“你?投靠了这个?废物,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去。”

    “你?是瓜皮吗,什么敌人,你?看你?就是脑子不好使,滚过来,这也?是夫人的愿望,你?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程来杏来气,连着蜀道方言都冒了出来。

    张春被人连拉带拽地拉倒小角落里嘀嘀咕咕着。

    “世?子也?是……哎,比你?还伤心。”

    “事情不是这样的,夫人之前被官家劫走了,后来才出事的,和世?子派去救她的人错过了。”

    “夫人临走前,就希望世?子眼睛能好。”

    张春听着最后一句话,愣在?原处。

    “你?没骗我??”

    “我?程来杏什么时候说?过谎。”

    张春沉默。

    “她也?和我?说?了好几次。”他盯着腰间的香包,这个?是宁汝姗送她的,他珍惜得很,每次弄脏了一点就要拿下来仔细洗干净。

    他看着那香囊,突然觉得那种?不真实感终于落了地。

    “我?答应过韩相会保护她的,她怎么也?……”他失神说?道,“那不能再失信了,这是她最后的要求。”

    “不过。”他突然冷笑,整个?人狠厉邪气,“我?可以救他,但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程来杏皱眉,阻止着:“你?要做什么。”

    张春冷笑:“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偏的,怎么,你?这个?世?子是你?养大的,我?家丫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