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绵绵, 断断续续,整个金州又开始下?雨,幸而只是毛毛细雨, 众人的情绪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面的视若无睹, 出行办事并没有?受到影响。
灯火通明的红楼内院
宁岁岁抱着小手臂赌气地躲在门口,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屋内沉默喝茶的人,她?的目光跳过坏人身上?,落在他手边的那杆长/枪上?,咽了咽口水。
——比她?的小剑剑还好看。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木剑。
——她?好像摸一下?!
“你想玩吗?”
身后传来一个压低嗓子的轻柔谄媚声音。
宁岁岁吓了一跳, 惊恐地扭头?看去,漆黑大眼睛扑闪着,小手紧紧握着木剑,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
只见台阶下?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 撑着伞,手中托着一个药碗的年轻人, 他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宁岁岁, 脸上?露出大大的笑来。
——看着比里?面的人像好人。
宁岁岁站直身子,乖乖地打了个招呼:“冬青叔叔。”
冬青一见她?就笑:“要?进去玩嘛?”
宁岁岁悄摸摸朝里?面看去,见坏人还是在看书?, 根本就不看她?, 这才?噘着嘴,不悦说道:“我才?不要?, 我去找王叔叔玩。”
冬青看着她?迈着小短腿,沿着游廊,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走了,无奈地笑了笑。
“世子怎么总是吓唬她?。”冬青收了伞, 端着药,入了屋内。
容祈放下?手中的书?,蹲了一会儿,冷漠说道:“还不能走吗?”
“修船总是要?时间的,也不知道那批大魏人是如?何做到的,同一时间把所有?商船是如?何凿穿的。”
这话要?从容祈一行人被滞留在榷场时说起。
当日在酒肆发现?大魏人的目标竟然?是宁汝姗之后,容祈便?不由上?了心?,奈何鹰翅入了榷场就像泥牛入海,无从寻起,连着红楼主人都不能把所有?人都找到。
撇开大魏人之事,容祈和红楼就消失的那匹粮草也拉扯了很久,红楼坚决不认此事,容祈那边只有?蒋方逊的一面之词,一时间也是僵持不下?。
结果就在三日后
,榷场所有?船只全?都被人砸穿,一时间榷场只能进不能出。
这事任何都觉得不对劲。
王锵见状,更是干脆,直接封了榷场,让榷场彻底成了一个困城,不能进出。
在进入第三日的封城后,榷场最近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开始焦灼紧张起来。
巡逻队四班倒,每次二十五人,领头?的都是红楼主人的心?腹红衣仆人。
整个榷场都笼罩在红楼的视线范围内。
酒肆饭店里?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不能出的客人,久居此地的主人皆心?中惴惴不安。
“长安传来的消息,白彻被魏行当庭呵斥,直接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白家急招白起回家。”冬青低声说着。
容祈扬眉:“白彻这老狐狸能被气吐血?”
冬青摇头?:“是不是因为襄阳要?空降一位主帅,白家气不过,这才?找了个借口把人调回去。”
“按照白彻的脾气,只会让白起留下?来,让主帅意外身亡才?是。”容祈冷笑着,沉默片刻,皱眉说道,“若不是如?此,便?是白彻知道,白起在这里?要?坏事。”
坏事?
白起这样的性格虽然?看上?去狂傲不羁,桀骜不驯,但一言一行自?有?规章,很少给人留下?把柄。
白彻为何会觉得白起坏事。
容祈莫名有?些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年燕行这个疯子登基,大燕还惶恐不安,现?在看来一个疯子当皇帝远比他大哥,当年的魏太子更合适我们。”冬青庆幸说着。
一个疯子只会让还未站稳脚跟的大魏越发混乱。
“幸好走之前?就安排好安定军了,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乱子。”冬青一边说着,又见他吃了药,一边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献宝一样送到容祈手边。
容祈随意扫了一眼那几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糕点,皱眉说道:“我不吃。”
冬青殷勤解释着:“我在夫人那家酒肆买的,夫人给岁岁做的,每日只有?一笼,剩下?的才?拿出来买的,很难买的,我今日一大早就让人去排队买了。”
容祈盯着最上?方的那块梅花糕,模样整齐,花色干净。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糕点
甚至还带着余温,入口即化,鲜甜绵软。
确实是她?的做的。
他曾经尝过无数次,明明当时并未感?觉有?何特别,可在她?走后,他之后吃的每一块糕点都再也没有?这样香甜的滋味,久而久之便?再也不吃了,甚至他现?在能不改色喝下?一碗苦药,也不再需要?这些甜味中和苦味。
容祈不知不觉把六块糕点全?都吃完了,油布纸上?空空荡荡。
他拿着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目光不由落在一侧的长/枪上?。
冬青说错的,他不是想吓唬岁岁,只是每次看到那个肖像宁汝姗的小孩,他便?会控制不住想着,这个孩子的爹是谁?
一边是极为相似的面容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一边却又是自?己控制不住的恶意。
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这个无辜的小孩,但他更怕自?己若是意外伤害她?,宁汝姗会更加不愿和他说话,他甚至害怕看到她?憎恶愤怒的目光。
也许他该离开这里?,或者找个事情做。
他快速翻着几页书?,这才?想起那批粮草的事情还未有?着落,他便?强硬压下?心?中的恶意,在屋中转了一圈,拿了把雨伞,朝着红楼走去。
宁岁岁对红楼早就熟门熟路,走着走着就自?己消了气,绕道花园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打算朝着王叔叔的主楼走去,却不料面前?站了一个人。
她?呆呆仰头?看着面前?之人。
是坏人身边那个大夫。
“你迷路了吗?”她?想了一会儿,脆生生地问着。
程星卿低头?看着面前?还没他小腿高的小孩。
她?长得好像宁汝姗了,小脸大眼,眉目间是挥之不去的神似,甚至在此刻笑起来的模样,也很想第一次见到宁汝姗时的样子。
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宁汝姗曾经被梅夫人和宁将军保护得很好,现?在宁岁岁被宁汝姗保护得更好。
“大夫叔叔?”宁岁岁看着他一直看着自?己,歪着头?,不解地喊了一声。
“嗯,厨房怎么走?”程星卿了手腕上?的袖子,把手中的银针收了起来,笑眯眯地问着。
宁岁岁丝毫没发现?自?己逃过一劫,背着手,高兴说着:“我知道
,沿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到一个拐弯口朝着右边走就好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说话条理极为清晰,说起话眉飞色舞,格外有?趣。
程星卿颇为惊讶:“岁岁说话真厉害。”
宁岁岁得意地仰着头?,丝毫不知道谦虚:“我超级厉害的。”
程星卿失笑:“你和你娘……可真不一样。”
“我娘。”宁岁岁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意思,但不耽误她?夸人,大声说道,“我娘也超级厉害的,什么都会,是天下?第一厉害的。”
“是,你娘超级厉害的。”程星卿好脾气地附和着。
宁岁岁高兴地摇头?换脑地离开了。
程星卿看着她?笨笨跳跳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最后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正是宁汝姗。
“小程大夫。”
宁汝姗是来找宁岁岁的。
宁岁岁这个不省心?的,一大早就趁着侍女不注意,自?己偷偷跑了出来,红楼众人找翻了天,也没找到,王锵一副要?哭的样子站在岁岁屋内的角落里?自?闭。
倒是宁汝姗冷静下?来想了片刻,这才?决定朝着容祈的屋子走去。
那把长/枪实在太过耀眼,按照宁岁岁的性格很有?可能是偷偷跑去看它了。
她?远远就看到岁岁连蹦带跳的身影,自?然?也看到程星卿不是迷路。
他其实早就等在那里?。
“夫人。”程星卿看着这个逐渐靠近的人,眉目温和,好似两人依旧在刚开始见面时的平和的岁月。
“我以为你会离开容家。”宁汝姗平静说道。
“离开?”程星卿挑眉一笑,脸上?温和的模样瞬间露出一丝邪气,“我爹还在这呢,怎么,夫人打算去世子哪里?告发我。”
宁汝姗冷静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皮囊下?看透他真实的本意,却始终没有?看清一切。
“你刚才?想对岁岁做什么?”她?厉声问道。
程星卿看着她?沉默,目光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深意,他不笑时,那种五官的立体感?便?格外明显,整个人阴沉落寞。
宁汝姗皱眉。
只听到,程星卿不解说道:“你当日说你就像护城河里?的烂泥,无论如?何
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他轻声说着:“可你现?在开出一朵白花。”
“你出来了。”
“什么?”宁汝姗越发不解,满脸疑惑。
“不,没什么。”程星卿突然?笑着摇摇头?,“我没打算对宁岁岁做什么,我就是想起她?的身世,一时间颇为感?慨而已。”
宁汝姗脸色一变。
“你要?做什么。”
程星卿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像是逗猫之人,露出一点笑来:“夫人为我守口如?瓶,我也一定为夫人誓死保守秘密。”
宁汝姗惊疑地看着她?,却见他不再说话,反而抽出腰间的扇子,大笑着摇了摇,转身离开,嘴里?唱着不知哪来的调子,荒唐走调:“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久在樊笼里?,不得返自?然?。”
他曾看着一个人自?淤泥中走出来,保持着最温柔的模样,到最后开出一朵雪白的花。
一朵洁白的花,就该被好好保护着。
宁汝姗看着他离开,心?中只觉得奇怪,越发看不透程星卿的样子,转身离开走出游廊时,看到容祈正撑着伞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宁汝姗,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世子。”宁汝姗没有?下?台阶,看着近在咫尺湿漉漉的台阶,低眉顺眼,平静行礼。
容祈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下?,目光落在面前?毫无异色之人身上?,七窍玲珑钉在每次让他见到她?时都能即可发作,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你来找岁岁嘛?”他哑声说着,任由疼痛在体内翻转,目光依旧忍不住看着她?。
“嗯。”宁汝姗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既没有?愤恨也没有?不甘,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举手投足温柔而冷漠。
“她?早上?在我这里?,但是很快又回去了。”容祈迎着她?的目光,冷静说着。
宁汝姗点头?,后退一步,恭敬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不打扰世子。”
容祈看着她?就这样直接踏入雨中,也不愿和自?己多呆一会,握着竹伞的手不由握紧。
宁汝姗走了几步,就感?到头?上?出现?遮挡物
,原本的细密的小雨顿时被挡在外面。
“伞。”容祈的声音在身后出现?。
“不必了,那条游廊可以直接去红楼。”宁汝姗余光看到站在自?己身侧之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游廊,柔声说道。
容祈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固执地为她?撑着伞,细密的雨落在肩膀上?,打湿了玄色的衣裳。
“世子何必呢。”宁汝姗叹气,抬眸看他,“世子既然?都已经走出来,为何不走得更远一点,何必被一把伞阻了路。”
她?越是温柔,便?越像一把刀,伤得人体无完肤,但容祈还是低眉看着她?,态度坚定。
“容祈。”
宁汝姗后退一步,自?己站回到雨幕下?,仰着头?,看着面前?之人,笑说着:“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看这条路才?这么近,也许一开始淋雨真的很难受,可我已经不需要?了。”
宁汝姗一步步走向那条游廊,飘在雨中的声音淡然?温柔。
“你看,我已经到了。”
走廊下?的宁汝姗看着停在原处没的人,笑说着,眉眼弯弯,唇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态度自?然?洒脱,温柔可亲。
容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就像当年大雪之夜,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那间寺庙,自?己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手中的雨伞飘落在地上?,他站在雨中沉默着,就像一座黑色的雕像,最后只是擦了擦唇角流出的血丝,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日后,榷场的船终于被修好,可雨却还是稀稀疏疏地下?着。
容祈的归程却是提上?了议程。
“世子不如?去外面逛逛,榷场的东西和临安大为不同。”冬青借机说着,“小郎君的生日也快到了,世子不如?选一个合心?的。”
这几日,容祈一直在红楼主人安置的客房内不出去,一日难得出了院子却淋了雨,回来大病了一场,冬青看着着急,这才?不停地拾掇着人出门。
“我大概不回去了。”容祈淡淡说着。
“嗯?世子近期不打算回临安,金州之事朝中应该会派个管事的才?是,难道还要?世子兼任吗?”冬青惊讶说着。
容祈摸着手中的帕
子,不说话。
帕子已经洗得发白,上?面绣着一个‘姗’字。
“不回去。”容祈还未完全?退烧,整个人都有?些虚弱,头?疼的感?觉并未完全?消散,听着冬青的话,不由揉了揉额头?,“还有?一件要?紧事,我得留在金州,礼物的话,你到时候押解蒋方逊及其家人时,帮我带回去。”
冬青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那礼物?”他旧话重提,话里?话外,依旧想把人赶出去。
容祈看他,目光是出奇的认真:“我不想去,冬青。”
“她?不想见我。”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她?现?在有?了这样的生活,我是不是不能打搅她?。”
冬青一愣,吃惊说道:“世子,世子不打算带夫人回去。”
“我这几日探听过了,那个岁岁……”他犹豫看了眼容祈,小声说道,“好像真的不是红楼主人的小孩。”
容祈闻言皱眉。
“我暗地里?找人查过岁岁的生辰,正乾二十六年秋,九月初九,接生的产婆说是足月生的。”冬青眨了眨眼,继续小声说道,“那算算日子,夫人应该在出事那段时间怀上?的。”
那时,夫人就在临安,就在世子身边。
容祈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若是真的,那便?是那夜醉酒的事情。
他们也成坦诚相见,可最后的结局却依旧分道扬镳,她?宁愿躲在榷场三年,做一个被世俗放逐的人,也不愿让他知道实情。
冬青咳嗽一声:“我怕自?己算错,还特意找了个借口让小程大夫帮忙算的,而且我看岁岁虽然?和夫人一个眸子刻出来的样子,但和世子也是有?点像的。”
“对了,我听说岁岁也很喜欢吃甜食,很喜欢舞刀弄枪,之前?走丢了两次都是在买小剑的时候丢的。”
“夫人喜欢吃辣的,喜欢下?棋绣花,都是比较文静的事情。”
冬青遗憾补充着:“可惜我也有?点忘记世子小时候的模样了,大娘子在的话,一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容祈揉了揉抽痛的眉心?,淡淡说道:“我自?己静一下?,你出去吧。”
冬青哎了一声,只好离开了。
容祈沉默着,看着手中已经发黄的帕子,在她
?走后,他曾疯狂收集她?的东西,却发现?她?的一切在容府都少得可怜,宁家的一切早就被人带走。
到最后,他身边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屋子,还有?不愿见他的扶玉,和一只见了他就会亮爪子的猫。
他曾经在黑暗中触摸到一簇烛火,温柔闪耀,他原不以为然?,可直到烛火消失,他才?恍然?发现?,余生日子已经陷入黑暗和寒冷中。
在他早已准备好放弃一切的时候,一点微弱的希望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是宁岁岁是他的女儿。
他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把人带回去。
“娘,他怎么在淋雨啊。”
一个熟悉的脆生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知不觉中,容祈竟然?游荡到屋外,来到那间宁家酒肆前?。
宁岁岁趴在二楼的窗口,等着一双乌黑滚圆的眼睛,天真的模样不掩担心?之色。
冰冷的雨落在发烫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浇灭他五脏六腑都在沸腾燃烧的滚烫血液。
他仰头?看着宁岁岁身边出现?的宁汝姗,眸光瞬息不转。
宁汝姗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人,那双眼睛漆黑深沉,浩瀚如?夜,是他精致五官中最为出色的点睛之笔。
她?早就知道那双眼睛本就该这样玉色风华,从前?就盼着他能再见光明的一日,可今日再一次见到,心?中除了欣慰,竟然?并无它意。
他本就该是雄鹰,能在一次展翅高飞,是大燕的幸运。
可这和住在榷场的宁汝姗有?何关系呢。
她?的人生早就没有?他了。
“坏叔叔是不是哭了。”宁岁岁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好奇心?很重地往下?看着,却被宁汝姗眼疾手快抓住。
“你若是再这样冒冒失失,我就听王锵的,给你找个老师定定性子。”宁汝姗揪着她?的后脖颈,咬牙切齿地说着。
她?低头?扫过地下?之人,见他眼尾通红,眼眶泛着红意,心?中叹气,对着一侧的思思低声说道:“给世子送把伞。”
思思不敢多言,领了一把伞,直接飞身下?去:“喏,我家夫人伞。”
容祈没有?接伞,依旧抬首看着楼上?的一堆母女,嘴角微,到最后只是轻声
说了一句:“和我回家,好吗?”
一侧的思思震惊。
宁汝姗却是直接抱着宁岁岁走了。
“娘,坏叔叔看上?去好可怜啊。”宁岁岁被人抱在怀中,透过窗户看着那个还站在雨中的人,抱紧她?的脖颈,小声说道,“他做错事情了吗?”
宁汝姗一愣。
“不,也不算是他做错的。”宁汝姗喃喃自?语,他似乎在和岁岁讲,又似乎在和自?己讲,可满脑子要?说的话,到嘴角只是无奈说道,“就是错过了,我不需要?了。”
“我有?岁岁了。”
“我已经有?家了。”
宁岁岁听不懂她?的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甜甜说道:“岁岁要?和娘一直在一起。”
“还有?王叔叔。”
“酒酒叔叔,思姐姐。”
“还有?鹅鹅。”
“对了,还有?白叔叔。”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笑眯眯地说着。
宁汝姗闻言,温柔地笑了笑:“嗯,一直在一起。”
榷场雨雾漫漫,整条街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怪人,淋雨的容祈沉默地坐在路上?,便?又显得一点也不奇怪。
匆匆赶来的冬青果然?在酒肆的大街上?找到人,见他如?此也不多话,只是为他撑着伞,一脸沉重。
“也许,我真的不该打扰她?。”
容祈走在去往码头?的路上?,突然?开口说道。
“我一开始没给她?想要?的,现?在给了她?又不稀罕了。”
“金州的榷场是韩相亲自?设立的,红楼一定会对她?比我对她?还要?好。”
冬青咬牙听着,只觉得心?中心?酸。
“那我们回去嘛?”他低声问着。
“回去吧。”容祈沙哑说着。
“我们的船是第一批修好的,所以一直有?人要?抢,我让他们先?把船藏起来了,在这边。”冬青岔开话题,指了指右边的路,解释着。
容祈并不多话,只是随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刻,只听到榷场唯一的码头?上?传来一声地山摇的惊爆声,紧接着传来人群紧接起伏的惊叫声。
冬青神色一冽。
容祈闪过一丝厉色,直直看向码头?的方向。
“三日之内交出凶手。”
“不然?纣家必定屠榷场满城。”
一个人含着内力的声音飘荡在整个榷场,与?此同时,宽阔的江面上?,一艘艘铁壁铧嘴平面海鹘战舰逐渐出现?在江平面上?,吃水极重。
容祈看着码头?的一切,神色阴沉,就在此刻,原先?奇怪的一切在此刻全?都得到了解释。
只见码头?门楣上?悬挂着一具血淋淋的红衣尸体,同时地面上?插着一把大刀。
“春秋大刀。”冬青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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