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 59、第五十九章
    今日来传旨的不是?安定, 那内侍黄门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句句都是?机锋,宁汝姗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着。

    “小别三年, 临安一?如既往,夫人却是?风采更甚。”

    “夫人怎么不在容家居住。”

    “听闻夫人膝下如今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官家深居内宫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借着传旨黄门的嘴淡淡地?点了出来,警告之意颇为浓重。

    他也并不需要宁汝姗的回?答,只让传旨黄门高高在上地?来, 趾高气昂地?走, 却不料,黄门在出门后啪叽一?声, 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直接磕坏了两个门牙,脸上都是?血不说, 应着从台阶上滚下来, 连着衣服都被摩擦破了,手掌血淋淋的。

    “嗤,狗仗人势。”院中树下, 张春看着他狼狈地?起?身, 掩面而去?,这?才收了手中的石头,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瘪崽子, 大年初二, 给他不痛快。

    张春走在小院小径中,经过一?个拐弯口?时,突然被人抱住小腿。

    “抓住了!”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团子大喊着。

    宁岁岁仰着头笑眯眯地?说着:“张爷爷, 我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

    张春整天带着宁岁岁街头巷尾出去?玩,宁岁岁喜欢得不得了。

    “不去?见你的容叔叔了。”张春把人抱起?来,强忍着阴阳怪气酸道。

    宁岁岁只是?咧嘴傻笑,小脸肉嘟嘟的。

    “想去?哪里玩?”张春假装神色冷静。

    “那天看到有一?个人石头压在身上,然后用?锤子打他。”宁岁岁意犹未尽,“隔壁还有一?只小猴子,岁岁想看看。”

    “带钱了吗?”张春一?本正?经地?问着。

    宁岁岁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香囊,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点头。

    等着一?老一?少离开?花园小径后,假山后面便绕出两人。

    正?是?容祈和冬青。

    “世子让岁岁把人骗出门做什么?”冬青惊讶地?问着。

    容祈脸色雪白,披着双层狐毛大氅,眉目锐利,唇色青白,带着大病未愈的憔悴。

    “

    不然我前?脚去?找宁汝姗,他后脚就要把我把人赶走了。”容祈无?奈说着。

    冬青仔细想了想,认真点点头:“确实。”

    容祈看了眼简单雅致的小径,往后便是?内院,往前?便是?大堂。

    他拢了拢披风,朝着大堂走去?。

    “也不知官家请夫人入宫做什么,还不准世子一?起?去?。”冬青跟在他身后,疑惑问着,“总觉得没好事。”

    “前?脚曹忠官复原职,后脚宣夫人入宫。”

    大堂内,宁汝姗沉默地?坐在堂中,因为传旨黄门传得是?口?谕,也没有圣旨,只留下一?只梅花凤簪。

    她离开?前?的那一?夜,在母亲墓前?被人绑走,带走她的人正?是?官家。

    若是?当时白起?没有来,她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来。

    这?趟宫对她而言不亚于龙潭虎穴。

    “夫人。”

    宁汝姗抬头,就看到容祈站在台阶下,漆黑如墨的头发被一?根碧玉簪随意挽起?,披着雪白色的狐毛大氅,虽然脸色苍白,但如刷子般的两道剑眉被衬托得如炭色锐利。

    “世子。”她起?身,面色如常,“外面冷,进来吧。”

    “你是?因为明日的事来的?”宁汝姗待人坐下后问道。

    容祈点头。

    “官家与你说何时入宫?”

    “明日未时。”

    “可有说是?什么名义。”

    宁汝姗摇摇头,反而问道:“宁家现在还好吗?”

    容祈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宁姝入宫当了富荣公主的侍读,宁夫人一?直在相国寺为宁将军祈福,至今不曾出来。”

    宁汝姗一?愣,随后皱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祈。

    “官家怎可这?么对宁家!”

    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怒容,双拳紧握。

    宁翌海是?为襄阳而死,宁家如今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不说加官进爵,也该是?衣食无?忧,现在却借着各种名义被囚禁起?来,简直是?令人心寒。

    容祈沉默着不说话。

    “官家借着宁家的名义来让你入宫。”他等了片刻,这?才继续问道。

    “嗯。”宁汝姗淡淡说着,“打算给爹立碑。”

    人死了四年,才想起?给人立碑,分明是?醉温

    之意不在酒。

    宁汝姗闭上眼,强压着怒气这?才没有失态。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被养在深闺的女?孩,自正?乾二十五年冬天开?始,她喜欢的,在意的,依恋的,被一?件件打碎,一?点点染上无?数人的鲜血。

    这?样深刻近乎入骨的经历甚至开?始让她怀疑。

    韩铮,宁翌海,王锵等等所有人,他们为了大燕不顾一?切,可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宁可战死守社稷,不愿拱手让江山。

    可他们的上位者却在背后捅刀,让他们腹背受敌,壮志难酬,遗憾身死。

    “我明日送你入宫。”容祈注视着强忍着悲愤的宁汝姗,低声说着,“不要露出这?样的神色。”

    坐在一?侧的容祈手指微,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搭上她的手背,安抚着她颤的手指。

    “这?些年官家疑心越重,你若是?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必定不会让你好过。”容祈低声说着。

    宁汝姗轻轻嗯了一?声。

    “他寻你无?非还是?因为韩相的事情。”容祈仔细分析着,“官家一?直坚信韩相当年私藏了一?批粮草武器,你只需一?问三不知即可。”

    “官家为何执意相信有这?个东西。”宁汝姗问道。

    虽然确实有一?批借着榷场的名义私下筹备的那匹东西,却不是?韩相私藏的,而是?张春当年一?气之下自己带走的。

    容祈摇头。

    “宴清也会在宫中照应你的。”他安慰着,“你只需谨言慎行,之后我们不会让他再来找你的麻烦。”

    宁汝姗抬眸去?看他,思索着刚才那句话,眼波微。

    “你和宴家……”她缓缓说着,“联手了。”

    容祈手指微,但也爽快点头:“嗯。”

    “哦。”宁汝姗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话。

    冬青见两人沉默下来,连忙开?口?圆场:“夫人吃早食了吗?”

    宁汝姗摇摇头。

    冬青眼睛一?亮,按剑激说着:“我们世子也还未吃呢,不如一?起??”

    “你还未吃饭?”宁汝姗侧首,惊讶问着。

    还差半个时辰便到巳时了。

    容祈摇了摇头。

    “世子昨夜一?晚上没睡呢,早上没胃口?,这?才一?直没

    吃的。”冬青热情地?解释着,“我让人去?端过来,两位一?起?用?膳。”

    “你一?晚上没睡?”宁汝姗没有搭理冬青,反而皱眉问着容祈,犹豫说道,“是?那个钉子的问题吗?”

    “不……”

    冬青胆大包天地?直接伸手指捅了捅容祈的背。

    容祈到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眉眼低垂,盯着宁汝姗裙摆下的蓝色花纹,耳朵不由微红:“嗯。”

    他昨夜未睡,一?半确实是?因为伤口?疼痛难忍,可另一?半也是?因为在处理公务。

    “那钉子足足有这?么长呢。”冬青见缝插针地?比划着,嘴里煞有其事地?说着,“□□的时候,留了两脸盆的血,昨天晚上还止不住血呢。”

    昨夜确实因为处理了太多公务,谁知一?起?来,伤口?马上崩裂开?,瞬间?染红了衣服。

    ——我也没骗人。

    冬青眼珠子一?转,安慰着自己说着。

    宁汝姗闻言眉头不由皱起?。

    “那你现在不去?休息,过来做什么。”她颇为担忧地?说着。

    “还不是?因为听说官家寻……”

    容祈实在受不了冬青的颠倒黑白,不得不咳嗽一?声,斜了一?眼冬青,提醒他收敛点,这?才止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冬青失望地?闭上嘴。

    ——借病示弱!多好的借口?啊!

    宁汝姗皱眉,听懂了冬青未竟之语。

    没了插科打诨的冬青在中间?絮絮叨叨,屋内的气氛冷得迅速。

    “一?起?用?膳吗?”容祈耳朵微红,大概是?骗了人,连着目光都不敢时时和人对视着,眉眼低垂,低声问道。

    宁汝姗看着他藏不住的期待目光,到嘴边的拒绝却是?说不出来,犹豫一?会儿,缓缓点头。

    冬青大喜:“我马上让人送饭过来。”

    “不必了,我早上做了白粥和包子还有春卷,世子吃吗。”宁汝姗起?身唤了声门口?的丫鬟,“看看厨房里豆浆还有吗,让人再备一?份糕点和糖浆来。”

    容祈听着,眼睛微亮。

    很快,丫鬟就带着飘着热气的早点送到一?侧的抱厦中。

    宁汝姗坐在一?侧沉默地?吃着饭。

    这?是?两人重逢后,容祈第一?次和

    她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和谐温柔,恍惚间?竟然觉得像是?回?到三年前?的容府,一?时间?不知从而下筷。

    他开?始眷恋这?样的片刻,生?怕提起?筷子就打破这?样的幻境。

    “你,不舒服吗?”宁汝姗见他不筷,心中一?个咯噔,想除夕之夜,他也是?这?样一?直沉默地?坐着,不曾过筷子。

    “不,不是?。”容祈被她澄澈明亮的目光注视着,心中那点奢望的,不见天光的想法就像见了太阳,倏地?消失不见了。

    他不由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这?样含糊躲避的表现反而让宁汝姗心中一?惊,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唯恐伤了自尊。

    容祈身上的钉子毕竟因自己而起?,那枚泛着青色的乌钉总是?时不时浮现在自己眼前?,连带着刚才冬青绘声绘色的表述,都不由在脑海中逐渐形成画面。

    “我找个丫鬟来吧。”她委婉说着。

    容祈蹙眉看她。

    宁汝姗知道他心气高,以为这?话是?触了逆鳞,心中苦恼,犹豫了片刻,便又改口?,小心说道:“你的手如果不方便,找个人喂……”

    “没有。”容祈见她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小心思,匆忙打断她的话,伸手去?拿筷子,却不料牵伤口?,疼得手指一?,直接把筷子打翻在地?上。

    宁汝姗一?脸了然。

    “不是?这?个原因。”被意外打乱了阵脚的容祈耳朵泛出红意,强装镇定地?解释着。

    “大概是?筷子太滑了。”她替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嘴里柔声安慰着。

    容祈坐在圆凳上,也不知哪来的丧气,只能沉默地?坐着。

    就在这?个事情,一?直站在角落里装死的冬青,轻轻说道:“世子身上好大七个洞啊。”

    “闭嘴。”容祈不悦呵斥着。

    冬青微叹了一?口?气,幽幽扫了宁汝姗一?眼,最后低眉顺眼地?站着。

    宁汝姗见身侧之人嘴角紧抿,神情恼怒,一?个人生?气地?低着头,看着又觉得有些可怜。

    她想起?之前?眼睛还未恢复时,容祈就一?直冷漠地?拒绝别人靠近,骄傲自有底线,从不愿示弱与人。

    她接过丫鬟重

    新递来的筷子,放在他手边。

    容祈一?抬手,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七颗钉子有一?刻靠近右侧胸腔,有时坐久了再一?,就会忍不住抽痛。

    虽然他一?向能忍,可手指下意识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

    宁汝姗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阻了筷子再一?次落地?,犹豫片刻说道:“不如,我喂世子吃饭?”

    其实这?话一?说话,她便有些后悔。

    容祈在瞬间?,倏地?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错愕,不错眼地?盯着宁汝姗。

    “算了,还是?让冬青来吧。”宁汝姗被他看得后脖颈汗毛竖起?,立马反悔着。

    角落里的冬青再一?次轻轻说道:“世子打人很疼的。”

    宁汝姗此刻只觉得压着的这?双筷子宛若烫手的山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一?时间?僵在原处,只觉得尴尬。

    大概会拒绝吧。

    她在心中只想拉着一?块帕子,把自己的脸盖着。

    容祈这?样的性?子,才不会莫名示弱。

    容祈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深邃黝黑,缱绻闪耀,看着她纠结犹豫的神色,鬼使神差想起?冬青在书房里出的鬼主意。

    ——“夫人脾气这?么好,世子只要借机装病示弱,嘻嘻,万一?夫人就不生?气了呢。”

    ——“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一?点也不会错。”

    冬青信誓旦旦的声音还在耳边飘荡,他在此刻活像被冬青附身,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却也只敢轻声嗯了一?声,视线只敢落在宁汝姗的下巴处。

    宁汝姗震惊抬头,看着面前?面不改色之人。

    “不行吗?”容祈看着她的反应,眸光失落,睫毛微微下垂,显得失落,又带着强装镇定的平静,只是?手指微,慢慢握拳。

    ——她原来是?随口?说说啊。

    ——冬青死定了。

    他抿唇,迁怒想着。

    ——无?师自通!好样的!

    完全不知大难临头的冬青暗暗握拳打气着。

    “我自己来吧。”容祈连着脖颈都觉得滚烫,幸好穿着厚衣服,这?才没有露出怯来,他见宁汝姗一?直不说话,便沮丧地?自己伸手去?拿筷子,眉心紧皱。

    宁汝姗一?个激灵

    回?神,下意识按住他的筷子。

    “不,还是?我来吧。”宁汝姗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认命地?拿起?一?侧的汤勺,平复着内心莫名的躁:“世子是?打算喝粥还是?喝豆浆。”

    “粥。”容祈盯着那只捏着汤勺的细白柔嫩手指,只觉得浑身难忍的疼都在此刻平息下来:“甜粥。”

    “知道。”宁汝姗放了一?大勺糖浆,瞪了一?眼手中软糯的白粥,这?才镇定地?勺了一?汤勺,“不烫了。”

    容祈的目光放在面前?的盛着粥的汤勺中,最后扫了一?眼宁汝姗,这?才张嘴。

    之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汝姗身上,连着眨眼都舍不得,生?怕这?片刻的温柔会在眼前?消失。

    屋内的气氛格外安静,偶有炭火发出噼啪一?声,宁汝姗随意地?夹,容祈一?应都吃,却依旧是?一?点静也没发出来。

    外面是?侍卫巡逻的脚步声每隔一?炷香就经过,直到第三次听到他们经过的脚步声,宁汝姗这?才皱眉,惊疑问道:“世子,还没饱吗?”

    容祈这?才回?神,这?一?下只觉得肚子都要涨开?了。

    “饱了。”他低声说着。

    宁汝姗这?才放下碗筷,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让丫鬟来收拾,我也要准备明日入宫的东西了。”

    容祈听着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坐在原地?不弹,只是?盯着她腰侧的玉佩嗯了一?声。

    “夫人果然心软。”冬青满足地?说着。

    直到她的身形离开?,容祈这?才收回?视线,斜了冬青一?眼,冷冷说道:“去?准备明日的事情。”

    冬青敏锐地?察觉到世子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不好了,心中疑惑,但还是?闭上嘴,乖乖去?做事了。

    初三的天气一?直格外阴沉,似乎要下一?场大雪,乌云浓密厚重压着远处的群山。

    宁汝姗上了容家的马车,一?路朝着皇宫缓慢而去?。

    “世子不是?不能随我一?起?入宫吗?”宁汝姗惊讶问道。

    “我在宫外等你。”

    “也不知要到何时,世子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宁汝姗劝道,“我不会有事的,昨夜阿姐来安慰了,说宴大

    郎君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世子不必担忧。”

    容祈看着她提着宴清,突然冒出一?点气来,低眉,闷闷说着:“我也安排好了。”

    “我就是?要陪着你。”

    这?话宁汝姗接不下去?,只好沉默地?坐着,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口?。

    “可是?容夫人。”门口?传来小黄门殷勤的声音。

    宁汝姗正?准备掀开?帘子的手一?顿。

    “正?是?我家夫人。”充当马夫的冬青大声说着。

    “杂家已经备好轿子了,夫人这?边请。”小黄门恭恭敬敬地?说着。

    宁汝姗看着巍峨雄壮的皇宫,心中惴惴不安,上轿前?扭头回?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容祈掀帘看向她。

    目光沉稳冷静。

    那颗不安跳的心瞬间?得到安抚,便收回?视线,上了轿子。

    这?是?她第二次入宫。

    第一?次入宫时,她和容祈挤在一?个轿子里,一?个是?双目失明的落魄世子,一?个是?从不曾出深闺的无?知少女?。

    哪一?次的经历实在不算美?好,当时觉得奇怪的官家和皇后的视线原来早已有迹可循。

    八皇子依旧是?骄傲自大。

    因自己亲哥的死对容祈发泄不满。

    容祈神情冷漠,压抑着内心起?伏的情绪。

    但她却不能忍受他人对容祈的诋毁,毅然站在他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清晰如昨日,可又恍惚觉得一?切都在岁月流逝下被裹上一?层朦胧的纱,物是?人非,难以窥探全貌,

    她捏着腰间?的那枚墨玉,轻轻叹了一?口?气。

    轿子停在海晏殿门口?,安定亲自迎了上来,掀开?帘子,笑脸盈盈,不过是?随意一?扫,却突然愣在原处,好一?会儿,这?才恢复脸上的笑容:“几年不见,容夫人神采依旧。”

    宁汝姗抬眸看他,不卑不亢:“多谢中贵人。”

    安定收回?视线,垂眸看着地?上。

    “官家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亲自把人带到门口?,打开?大门,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一?角。

    宁汝姗深吸一?口?气,这?才提裙,踏入那间?巍峨贵气的大殿。

    不过三年不见,燕舟已经满头白发,一?双眼眯得越发

    厉害,眉心因为常年皱眉,已经有一?道深刻的折痕,这?让他在无?言看着人的时候,显得阴晦戾气。

    “臣女?叩见陛下。”

    宁汝姗目不斜视,下跪行礼。

    燕舟居高临下打量着底下下跪之人,许久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起?来吧。”

    宁汝姗站在空旷冷寂的大殿上,低眉顺眼,不声色。

    “朕听闻你这?些年一?直在榷场。”

    燕舟并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着。

    宁汝姗垂眸,颇为惊讶说着:“官家哪里听来的谣言,榷场这?样的地?方岂是?我能进去?的。”

    “你是?韩铮的女?儿如何进不了榷场。”燕舟居高临下看着地?下站着的人,淡淡说着。

    他丝毫不掩饰两者的关系,语气厌恶冷淡。

    宁汝姗心中微,可嘴里依旧疑惑问道:“榷场和韩相有何关系吗?”

    燕舟高深地?打量着面前?下跪之人,嘴角紧抿。

    他听着宁汝姗平静的话,甚至只是?称呼韩铮为韩相,眉心那道褶皱皱得越发厉害了。

    其实梅夫人死时砸玉的事情,安定早已说过,是?他不信,后来才绑架了宁汝姗,想要继续逼问。

    若不是?中途跑出来一?个白起?。

    燕舟突然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

    白起?浴血奋战,浑身是?血的模样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双眼几乎如狼一?般无?情冷漠,眨眼间?能咬断人的脖子。

    “你当真不知道榷场。”燕舟双手缓缓握紧。

    “不知。”宁汝姗斩钉截铁说着,“臣女?一?直在金州居住。”

    “容祈不是?说你在南方养病吗?”燕舟反问着。

    宁汝姗早已和容祈对好答案,心中沉稳,不慌不忙说道:“此前?一?直在建康府养病。”

    她长叹一?口?气,哽咽说道:“后来睹物思人,便一?路北上游玩,先后在庐州,安丰等地?停留,最后在二十六年的秋天定居在金州。”

    燕舟盯着面前?的那一?道折子。

    他是?调查过宁汝姗的,所有的足迹都被呈到他案桌前?,时间?地?点一?字不差。

    按理应该就此放弃,不可再生?波澜。

    面前?之人,于外是?宁翌海的遗孤,他不能苛

    责,于内,她是?韩铮的女?儿,一?旦发难,所有知情人都将为此愤慨。

    可他却突然爆发出一?股怒气。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所有的一?切却又透出一?股不真实感?。

    他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朕问这?些并无?恶意,你不用?紧张。”

    宁汝姗低眉顺眼,纹丝不,就像一?座华美?艳丽的玉雕。

    “纣行驻扎襄阳,已经多次侵扰均州和金州,朕有意向发第四次北伐,可到底是?缺少粮草兵器。”

    “韩铮这?么多年来苦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只要你说出来,一?切都能如韩铮的意了。”

    他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宁汝姗脸上平静,心中却有了自己的思考。

    ——燕舟打算北伐,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大燕这?么多年来,借着海运和榷场国库充裕,这?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大魏抬高白银的无?理要求,为何执意要这?批粮草。

    宁汝姗盯着地?上,书桌倒影下来的影子,扭曲斜长,那一?本本折子歪歪扭扭,无?人搭理。

    ——“官家打算修史。”

    容宓意味深长的那句话瞬间?落在她心中,宛若惊雷炸起?。

    她深吸一?口?气,电光火石间?终于明白燕舟今日宣她入宫的目的。

    他想借着这?批人云亦云的粮草,为了抹去?韩铮,为了污名韩铮。

    宁汝姗咬牙,只觉得一?把火在心中燃烧,烧得她差点再也压不住平静的外表。

    ——这?就是?大燕的君主。

    ——这?就是?怯死勾免,毁节求生?的燕舟。

    她手指微微颤,跪在地?上,让自己滚烫的额头触及冰冷的石板,沉声说道:“官家所言,臣女?不知。”

    “胡说八道,纣开?明明就是?在榷场死的,纣行屠杀榷场一?是?为了纣开?,第二便是?因为韩铮。”燕舟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听说纣行当年在追杀一?人。”

    宁汝姗只是?沉默地?听着。

    “红楼主人被挫骨扬飞,三百人都被一?把火烧了,榷场到处都是?血,你当真还觉得不认识。”

    地?下跪伏之人,连着手臂都不曾一?

    下,只是?沉默坚定,好似他口?中的人不过是?匆匆过客,与她毫无?想干。

    燕行气得咬牙切齿。

    “你爹性?格刚烈,有仇必报,你为何要做一?个怯懦怕死之人。”他最后激道,“你若是?交代出那批东西,朕就能给你报仇。”

    宁汝姗闻言只是?跪下,眼睛微微闭上,声音沉稳:“臣女?真的不知官家所言。”

    “你当真不说!”

    底下是?无?声的死寂。

    官家书桌上的砚台被狠狠贯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名贵的砚台瞬间?四分五裂,墨水四溅,其中一?块砚石更是?划过宁汝姗的脸颊,在那张娇嫩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却没有让她弹一?丝。

    长长的血迹顺着脸颊落在下巴处,最后滴落在青玉地?砖上。

    安定抬眸,蹙了蹙眉。

    “你,你,给我关起?来。”燕舟破罐子破摔,大发雷霆。

    安定上前?,低声说道:“官家息怒。”

    “滚!”燕舟大呵一?声。

    安定越发恭敬,弯腰说着:“听说世子在门口?等着容夫人呢。”

    燕舟一?愣。

    “大长公主明日便要入宫了。”

    安定意有所指。

    燕舟倏地?回?声,这?才发觉自己差点酿下大错。

    “二娘子在偏殿想必等久了容夫人呢。”安定笑说着,“修碑之事可耽误不得。”

    燕舟这?才闭上眼,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朕也是?心急边境百姓,这?些年你在边境也该知道个中苦楚。”

    “官家忧心百姓,是?百姓之福。”宁汝姗闭上眼,低声说着。

    “起?来吧。”

    燕舟淡淡说着。

    宁汝姗低眉顺眼地?起?来,被安定送到殿门口?。

    “夫人可要现在去?见宁二娘子。”安定临走前?,细声问着。

    宁汝姗冷静伸手,抹了一?把自己流血的脸,只觉得脸颊刺痛,再拿下来,袖子上已经被染上鲜红的血迹。

    她斜了安定一?眼,淡淡说道:“见。”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么么啾!

    我有好几张错字没修,但我忘记是那几张了,我也太傻了吧QAQ。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