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 71、第七十一章
    夕阳西下?, 容家两?间相连的小院都被笼罩在昏黄的日光中。

    宁汝姗一夜未睡,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只好坐在书桌前, 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面具。

    面具线条浓稠,笔触细腻,额头上撒着金粉, 富贵华丽, 诡谲怪诞。

    面具上鬼王的线条格外绵长繁杂,层层叠加,在日光下?有时随意看了一眼,常会让人心惊胆战。

    她?右手边是十来本整整齐齐堆放着的书籍,其中一本关于鬼神面具的册子被翻开着, 随意放在一处, 左手边则是临摹出来的面具线条图文。

    她?画的极为细致,连着边缘的图案都事无巨细地画了出来。

    这图案描绘偏南方蜀地阴森恐怖的华丽风格, 金州借着水运,也?算靠近蜀地。

    这图案花纹, 质地款式分?明就是蜀地傩戏面具,华丽重叠,笔锋一道叠着一道,粗细交错,红黄黑金四色奔腾。

    这样近乎完美的面具, 连着宁汝姗也?看不?出奇怪之?处。

    “还是要三?个面具连在一起?才可?以。”宁汝姗把面具来回翻看着, 百思不?得其解。

    这面具分?量不?轻,拿在手上格外沉甸甸,面具背面也?不?曾有过夹层阴字,看上去不?过是比市面上的傩戏金贵华丽一点。

    “这面具好重。”宁汝姗喃喃自?语。

    “荡高点, 哈哈哈哈,再高一点。”窗外,传来宁岁岁的尖叫声。

    宁汝姗放下?面具朝外看去,就看到宁岁岁拉着一个新来的丫鬟给?自?己?和?邹慕卿荡秋千。

    屋外的千秋被藤蔓缠绕着,郁郁葱葱,偶有小花娇嫩地点缀两?侧,整架千秋格外好看。

    宁岁岁和?邹慕卿两?个人坐在一个秋千上,又笑又叫,瞬间打破小院的沉寂。

    要说宁汝姗搬回容家的事情,宁岁岁是最高兴的,相比较整天穿过那条新搭的游廊,再走过大大的花园才能找到邹慕卿和?容叔叔,现?在一觉醒来可?以直接看到邹姐姐更让她?开心。

    两?人整天黏在一起?,连带着邹慕卿的课业好几次没有完成,被容祈训了一顿。

    奈尔小孩记吃不?记打,没两?天又开始满府

    乱跑了

    小孩艳丽的裙摆在暮春三?月的微风中一闪而过,欢声笑语,天真稚气?。

    “要是玩累了,岁岁回来练字,慕卿要记得写功课。”宁汝姗特意推大窗户叮嘱了一句,“笔墨就在书桌上。”

    “知道了,会盯着的。”守在边上的扶玉眨眨眼,眼睛亮晶晶地开心说着,“对了,小姑娘打算在这口瓦缸里种睡莲,可?以吗?”

    扶玉指了指一侧放水的铜缸:“之?前的鱼被娇娇捞来吃了,一直没补上,小姑娘突发奇想想要种碗莲,再养两?条小鱼。”

    “都可?以。”宁汝姗点头,目光扫了一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花田里的花在角落里开出绚烂的位置,狭促拥挤的角落顿时灿烂起?来,葡萄藤倒是郁郁葱葱,翠色?人,整座院子被人精心养护着着,带着不?曾被岁月侵扰的痕迹,干净平整,毫无划痕。

    她?走的时候,这里的一切才刚刚布置出来,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奄奄一息的生命力,虽挣扎着企图存活下?去,可?谁也?说不?准它们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现?在三?年?过去了,这里已经是生机勃勃,苍翠嫩绿,带着昂扬向上的力量。

    在欢快的笑声中,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宁汝姗的视线不?由看向那扇被打通的石门处。

    容祈冷如霜的侧脸在拱门前一闪而过。

    “世?子。”宁汝姗出了房门。

    正在说话的冬青手中捧着半人高的信件,闻声一顿,抬头看到宁汝姗笑着喊了一声:“夫人。”

    “东西到了,要来看吗?”容祈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柔声问道。

    宁汝姗连连点头。

    容祈的书房一如既往地冷淡沉默,没有一丝颜色,正中的旧国地图庞大显眼,那条大红色横穿东西的分?割线成了这间屋内唯一亮眼的颜色。

    他一在书桌前坐下?就再也?没空抬起?头来。

    宁汝姗坐在靠窗一侧的塌上,这是容祈屋内唯一的变化,新添的家具在日光下?漆面精致明亮,颇为崭新。

    “这个弥勒榻好生精巧。”宁汝姗也?是第一次见到,盯着一处的花纹忍不?住夸道。

    一直垂头看折子的容祈嘴角微微勾起?。

    冬青立马

    见缝插针地介绍着:“夫人瞧瞧,要是下?棋可?以把矮几支起?来,不?下?棋就放下?,小憩一会也?完全没问题,这里还有暗格,配套的矮几也?可?以放些糕点茶水。”

    冬青兴致勃勃地亲自?给?她?示范了一遍,眼睛亮晶晶的:“这么样!还不?错吧。”

    “嗯,很好,冬青挑选的东西很用心。”宁汝姗顺手夸道。

    冬青却是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指了指后面的位置,挤眉弄眼:“不?是我不?是我,是世?子!”

    “世?子亲自?挑的!”他着重咬重中间两?个字。

    宁汝姗看他对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由失笑,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容祈,认真夸道:“那世?子真是好眼光。”

    容祈捏着笔不?说话,假装无事发生,波澜不?惊地说着:“原先的棋桌不?好看。”

    “原先的是单人的,现?在是双人的呢。”冬青特意补充说着。

    “嗯,挺好的。”宁汝姗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坐在一侧,开始拿着矮几上的信看着,“春秋小报的投稿还真多。”

    “当然,如今是临安第一大报了!”冬青得意说着。

    春秋小报在五年?前在临安异军突起?,以其毒辣犀利的风格一致备受争议,最后甚至还受到了曹忠的围剿,转入地下?,在黑市里发行。

    幸好在三?年?前随着容祈的一鸣惊人,开始悄悄死灰复燃,如今已经一力压倒临安各大小报,几乎成了读书人人人都会看的报纸。

    这么多人推崇它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创办小报的乃是青山学院的一名大儒,其政治立场中立,不?攀附权贵党派,态度甚至堪称死板固执,油泼不?进,只以是非论天下?,不?以亲疏辨对错。

    小报甚至还发生过昨日还大肆褒奖的人,今日就被人批得狗血淋头,恨不?得羞愤自?尽。

    春秋小报扉页上有一名言,得老夫子亲自?提写,随着小报的流传而名声大噪。

    ——天下?之?是非,自?当听之?天下?。

    榷场两?位主人选了这里作为传信交流的话,想必是看中小报有一个奇怪的投稿方式。

    可?以选择匿名投稿。

    不?论何人只要把想要投

    的稿件放入春秋小报设立的几个站点中,但这种的稿件若是被收录了往往是没有稿费的。

    这样奇怪的模式导致这类的稿件不?多,但一旦出现?了,一定是针砭时弊,匕首投枪的时评,往往都是毒辣犀利,有着石破天惊之?语。

    冬青看着叠起?来有半人高的投稿,不?由愁眉苦脸。

    “这几日,朝堂大事一件都不?曾下?决断,再加上政事堂推行新政,骂的人不?少,尤其是宴同知还打算在太子监开设前朝废止的女学,如今民间已经闹得厉害,别说匿名的稿件,其他途径的稿件比着平日都多了至少三?倍。”

    “宴同知要重开女学?”宁汝姗惊讶问着。

    “嗯,不?仅如此,还打算设立女医馆。”冬青把稿件放在宁汝姗的矮几前,“宴同知好生强硬,一力施压,几乎不?给?曹忠等人的反驳的机会。”

    “哦,也?不?对,曹忠最近的注意力都在世?子这边。”冬青斜了一眼另一边的容祈,小心翼翼说着。

    “是庐州的将领还没选好吗?”宁汝姗拆开一份信,不?解问着,“不?是说颍州已经陈兵多日了,半月前的事情还没定下?吗?”

    “曹忠推了兵部的人,政事堂则认为从庐州副将中直接提拔出一人。”容祈疲倦地声音在案桌前响起?。

    “枢密院的事情,怎么还让政事堂插手了。”

    大燕施行两?院制,政事堂管文,枢密院行武,就像曹忠在政事堂也?有自?己?人,宴清也?在枢密院安插进容祈。

    两?院相互制约,却又维持一种诡异的平静。

    “因为兵部那位推荐的曹兵被人被抓住贪污的辫子,但弹劾的折子被政事堂扣下?了。”

    “那听上去跟你也?什么关系。”宁汝姗随口问道。

    冬青咳嗽一声。

    宁汝姗不?解地抬头看他,冬青朝着容祈努了努嘴。

    她?顺势望去,只看着容祈捧着折子,黑着脸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按理和?我事情不?大,我原本已经压下?曹忠的折子,结果宴清还把事情故意给?我闹大,还故意闹到曹忠面前,重重打他脸。”

    “政事堂想要顺利推行新政,让我和?曹忠内耗在枢密院中,所以才一直拖

    延此事。”他不?悦说着。

    宁汝姗叹了一声:“那现?在不?是两?边都僵持着。”

    “嗯。政事堂也?有曹忠的人,一直不?愿推行新政,之?前土改就是这样被消磨掉的,但那次确实操之?过急,宴清不?会放弃后续的事情的。”

    容祈提笔,犹豫了片刻这才在折子上写了签注。

    “曹忠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怕他另有手段。”宁汝姗看了这么多年?的小报,也?算略有了解曹忠的为人。

    “只怕他来阴的。”容祈赞同说着,对着冬青仔细说道,“府中这几日的安全一定要看好了。”

    “是!”

    “咦,世?子今日怎么在家办公。”

    宁汝姗手边一边拆着信封,手边已经堆了一堆,却都不?是自?己?要的,不?由皱了皱眉,一边随口问道。

    容祈抬眸,扫了她?一眼,随后冠冕堂皇地说着:“枢密院乌烟瘴气?,在哪办公都一样。”

    宁汝姗不?疑有他,哦了一声。

    冬青顿时颇为无语,站在角落里强忍着没有拆穿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的冲?。

    ——明明是听说今日夫人要来看春秋小报的投稿,特意把折子搬回家的。

    “确定他们是用这个方式联系的?”宁汝姗手边已经拆了不?少信,皱眉说着,“还是今日也?没来,不?过没想到重开女学的影响这么大啊,连着边境将军都没定出来这样的大事都挡不?住他们的批判。”

    “若是光明正大投递虽然也?没有问题,但出现?一次暴露一次暗桩,远没有这个来的隐秘。”容祈忙里抽空说着,“若是今日也?没有,那便是他们都还没?手。”

    “那我们到时候如何传信给?他们,他们又不?能翻看这些东西。”宁汝姗好奇问着。

    容祈突然抬首,愣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你说得对。”

    “他们不?知道春秋小报是我们的,那我们能看到的途径就是小报刊登的内容,那他们怎么确保小报一定刊登他们,那我们是不?是也?是要投稿才能回复他们的消息?”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皆苦笑一声。

    “忘记这事了。”

    他们下?意识已经把春秋小报放在自?己?手中,却忘记

    了在别人看来春秋小报是一个中立立场,内部流程在临安自?成一派,无人能窥探。

    “那怎么办?”宁汝姗捏着手中的轻飘飘的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啊!”一直不?说话的冬青突然出声说道,“说起?来欧阳先生这几日要开办了一个栏目,名为‘千里’。”

    “只要你花十五两?到三?十两?开设一个题目,可?以隐蔽可?以开放。”

    “开放的辩题,只要你每次花一文钱就能对这个题目发表看法,这答案会由小报报童亲自?送到所有参与人手中,一个题目限设十人,若是十人都同意,便可?以占用小报的一个版面,把所有的书信争论都刊登出来,以供他人观看讨论。”

    “至于隐蔽的,那就是小报提供一个地方,我们各自?凭借条子派人来取便是,只认条子不?认人,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冬青皱眉:“可?这个设想昨日才刚刚通过三?位先生的决议,三?日后才能对外公布,而且不?知道效果如何,只开放了临安报社,且辩题位置目前只有五个。”

    宁汝姗听得叹为观止:“好生厉害的设想啊。”

    “这还是世?子要求办的呢,说要开辟一个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的栏目,只是被三?位先生先行设想成这样的试点模式,若是运行不?错,后期将开设得更大,类似于开堂辩论,后续还会有大家坐堂。”冬青解释着。

    “去查查还有谁知道这个设想。”容祈皱眉说着。

    还没露出风声的消息,却被人提早得知,只能说明春秋小报中有内鬼。

    “是。”冬青应下?。

    宁汝姗把其余的信归拢好,整整齐齐放好,叹了一口气?:“那就等三?日后了。”

    “这事等他们才能行,我们急不?得,王锵的面具可?有研究出什么。”容祈问道。

    宁汝姗摇头:“我仔细看了,不?过是普通面具,等世?子不?忙了,我再带给?世?子看看。”

    就在此时,隔壁院子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隐约还听到一点哭声。

    宁汝姗噌得一下?站起?来:“是扶玉的哭声。”

    冬青按剑朝外看去,只看到几个丫鬟跑上跑下?。一脸着急

    。

    “岁岁掉水了!”他耳尖,听到几句只言片语,脸色大变。

    容祈脸色微变,一把放下?笔站了起?来,严肃说着:“院中又没有池塘,怎么掉水里了。”

    “去找程大夫。”

    “准备衣服。”

    小院里早已乱成一片,宁岁岁被捞出来的时候喝了一不?少水,神志也?模糊了,奄奄一息地躺着,扶玉叫了半天也?叫不?醒。

    “大夫呢。”

    “岁岁!”宁汝姗双腿发软,被一侧的容祈牢牢扶着。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角落的邹慕卿在一众慌乱之?中出声:“小程大夫教过我如何救治溺水的人。”

    她?捏着手,让自?己?镇定下?来,指挥着人,把宁岁岁放平在地上,用力地拍打着她?的胸口,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吐了好一会,宁岁岁这才缓缓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着邹慕卿哭了起?来,这一哭,连带着邹慕卿也?跟着哭了起?来。

    宁岁岁手里抓着那个脏兮兮的,只剩下?半个的鬼王面具,两?个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宁汝姗脸色苍白,见人安然无恙,这才理了理急速跳?的心,把人抱回自?己?怀中安抚着,抹了一把她?雪白冰冷的小脸。

    “怎么会掉水缸里。”容祈冷静问着。

    “岁岁荡好千秋就去屋内练字,后来看到桌子上的面具说是什么‘王叔叔的面具’,便爬上凳子去拿,谁知道面具搭在桌子上的砚台上,岁岁不?小心碰倒了,就全都洒在桌子上,连着书和?面具都弄脏了。”

    邹慕卿摸了摸眼泪,小声说着,即使她?也?被吓得不?轻,但说话还是颇有条理。

    “岁岁说要自?己?去大缸边上洗,然后就抱着面具去洗,我和?扶玉姐姐在收拾屋内的东西,谁知道没多久就听到有奇怪的咚咚声。”

    “我以为是岁岁叫我,就出来看看,一出来就看到水缸边上小凳子上没有人,脸盆里也?没有水。”

    她?打了个寒颤:“扶玉姐姐在脸盆里打了水让岁岁坐在边上洗的,岁岁怎么会掉到水缸里呢。”

    因为每年?夏天都会因为干燥失火有失火的经历,所以每个院子都放了两?口放满水的大缸。

    现?在虽然

    还在暮春,许多不?曾住人的院子还不?曾蓄水,但宁汝姗院中的大缸原先一直养着鱼,后来宁岁岁又一直说要种莲花,所以水缸里都是满满的水。

    这样深的水缸即使是邹慕卿这样的年?纪也?只能露出肩膀来,对四岁的宁岁岁而言便是灭顶之?高。

    若不?是宁岁岁用面具敲水缸,邹慕卿又警觉地出来找她?,不?然谁也?发现?不?了在水缸中挣扎的宁岁岁。

    她?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心口疼得厉害。

    宁岁岁哭得直打嗝,浑身颤抖,小手抱着宁汝姗的脖子,手指上勾着半个破了的面具都吓得忘记松手。

    邹慕卿看着院中紧张的气?氛,小脸雪白,有些无措地站着。

    “我给?岁岁换衣服去。”宁汝姗摸着她?湿漉漉的衣裙,低声说着。

    宁岁岁满脸恐惧,整张脸都埋在宁汝姗的脖颈间。

    “嗯。”容祈伸手,重重摸了摸宁岁岁湿哒哒的头发,“小心着凉了。”

    “嗝……岁岁……嗝……推下?去的……”宁岁岁一边打着嗝,一边抽哒哒地说着,“嗝……踩凳子上,嗝……掉的……嗝……”

    闻言,宁汝姗脸色大变。

    她?原本以为只是岁岁贪玩,自?己?踩凳子上这才不?小心摔下?去的。

    “今日院中伺候和?守门的人都有谁。”容祈声音冰冷,带着煞气?,“一个也?不?许离开。”

    冬青神色大变,握剑的手收紧。

    府中的人和?巡防都是他一力负责的。

    “今日府中的人都是原先伺候的人。”同样一身湿漉漉的扶玉惊慌说着。

    “去查。”容祈看着宁岁岁凄惨狼狈的模样,厉声说道,“看来府中也?要整顿一二了。”

    “全都带下?去。”冬青狠声说着。

    小院一共加上扶玉一共七名丫鬟,门口两?个守门的士兵,他除了扶玉,把其他人直接全都带走了。

    宁岁岁哭得声音都哑了,这才缓缓停下?来,换好衣服后也?抱着宁汝姗不?松手,邹慕卿跟在后面捧着糕点和?糖果,心疼地哄着。

    宁汝姗摸着她?额头上的红肿,一脸心疼。

    “疼吗?”

    “疼。”宁岁岁嘴里塞着糖,可?怜兮兮地说

    着,手中还握着那张一分?为二的面具,有些自?责,“王叔叔的面具坏了。”

    她?嘴巴一瘪,又要哭了。

    宁汝姗叹气?,接过她?的面具:“没事的,我让人修起?来。”

    容祈站在屏风后,见人转了出来,看着宁岁岁红肿的伤口,眉心皱起?:“要不?要让张大夫来看看。”

    “张叔不?知道哪里去了。”

    “老程大夫在门口等着,可?要看看。”

    宁汝姗摇头:“其他地方没伤着,就额头应该是不?小心磕到了,我已经上过药了。”

    小孩子一向不?经吓,她?更担心宁岁岁晚上会惊厥发烧。

    宁岁岁难得没有精气?神地趴在宁汝姗怀中,连着吃糖都兴致不?高,神色萎靡,可?见确实受到不?少惊吓。

    “我可?以抱抱她?吗?”容祈看着宁汝姗,认真问道。

    宁汝姗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宁岁岁。

    宁岁岁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眉头皱起?,看着容祈,犹豫了好一会说道:“可?以抱一会会。”

    她?怯生生地朝着他伸出手来。

    容祈盯着那双手,伸手,直到把人抱在怀中,这才缓缓收紧。

    四岁的宁岁岁比一般的小孩要小要矮,身子软软的,带着一点小孩特有的滚烫温度。

    她?的头发还未完全干,还有一点湿漉漉的水汽,无孔不?入的落满他的鼻息,带着一点冰冷,但此刻乖乖依偎在怀中时绵软得如一团雪白的棉花。

    当他看到宁岁岁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时,只觉得脊背发凉,感受到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害怕。

    一团棉花遇了水就散了。

    “没事的,岁岁不?怕的。”宁岁岁见他紧紧抱着自?己?,以为他也?害怕,便故作大人模样地拍着他的肩膀,沙哑地说道,“岁岁下?次要去学洑水。”

    “这样岁岁就可?以自?己?爬出来了。”她?咽了咽口水,故意大声说着。

    “嗯。”容祈低声应着。

    “叔叔不?要怕。”宁岁岁蹭了蹭他的脸,乖巧安慰着。

    “嗯。”容祈缓缓吐出一口气?。

    “岁岁想要娘抱抱,岁岁想要娘了。”宁岁岁见他抱得还是很不?舒服,不?由扭头去看宁汝姗,皱眉小声说着。

    “我来吧,世?子不?如先去处理事情。”宁汝姗伸手去接宁岁岁,嘴角紧抿,难得露出一丝怒气?。

    “咦,这里的水怎么红了。”门外,顶替了冬青的袁令惊讶说着,犹豫片刻,伸手在水缸底下?掏出半张破了的面具。

    “咦?这个面具的图案是不?是变了?”

    袁令惊讶说着。

    宁汝姗抱着宁岁岁扭头去看,突然一愣。

    那个面具原本线条极多,粗细大小各有不?同,凌乱而富有美感,可?现?在这个面具上的线条有几条莫名消失了。

    “有东西。”袁令仔细看着,突然伸手在断裂的细缝中扣出小半张牛皮纸来。

    面具设计得极为精巧,中间竟然还有一个薄如蝉翼的夹层,里面布满透明的白胶,如今碎成两?半,又遇水浸泡了不?短的时间,里面的胶质才慢慢溶解,露出里面隐藏的一张牛皮纸。

    “好像是一张四分?之?一的地图。”容祈皱眉说着。

    这张牛皮纸四四方方,按理只是大地图上的一角,上面到处都是弯曲的线条和?奇怪的标志,颇像舆图。

    “这不?是画嘛?”站在容祈对面的宁汝姗倒看着这张牛皮纸,惊讶说着。

    “画?”容祈皱眉。

    “是画呢,和?娘的玉佩上的花纹好像啊。”宁岁岁一边紧紧抱着娘的脖颈,一边好奇的伸长脖子探望着,突然出声说道,“诺,这样,这样,这样连起?来不?就有点像娘身上那块玉佩上的花纹啊。”

    她?伸出小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那剩下?线条是啥啊。”

    她?皱眉,认真想着。

    容祈一愣,低头去看宁汝姗腰间的墨玉。

    那玉佩已经完全看不?出破碎的痕迹,花纹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宁汝姗伸手抽出自?己?腰间的玉佩,盯着花纹,突然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这块玉佩是王锵给?我修复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娘摔玉佩给?别人是因为玉佩里面确实没有东西。”

    “因为东西一直在玉佩表面。”容祈大为震惊,紧跟着说着。

    他突然惊叹于梅夫人的大胆和?剑走偏锋。

    这一摔,确实让宁汝姗多了三?年?的安定日子,却有

    丝毫没有破坏韩相的计划。

    因为玉佩碎了便碎了,但精巧的匠人修复起?来却不?会损耗表面的图案。

    “王锵一直跟我说玉佩上的花纹是王家父亲自?己?翻阅千山万水才寻到的图案,无人知道,也?许他当时一直想告诉我,这个玉佩上的花纹很重要。”

    “我娘一定是相信王家会来救我,也?相信王锵会明白她?的意思,玉碎则瓦不?再,所以王锵也?一直不?曾与我讲这个玉佩上的含义。”

    “这个图案到底什么?”宁汝姗低声说着,“是不?是也?要拿到最后两?个面具。”

    容祈接过她?的玉佩,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然后盯着那张牛皮纸地图。

    “若是撇开相同的笔画,也?就是岁岁画的那几个地方。”

    容祈脑海中两?张复杂,毫无头绪的图片被融合在一起?,去掉钟灵和?花瓶相同重合的勾勒,剩下?里面的图案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好像是金州的地图。”

    他自?小牢记大燕各州全部地图,甚至闭着眼也?没画出来,半分?也?错不?了。

    这一看,便看出一点端倪,皱眉,缓缓说着。

    “金州!”宁汝姗念了一下?。

    “你说王锵知道面具里面有东西吗?”她?神色不?明,缓缓问道。

    “应该是知道的,他叫我一定要保护他的面具。”

    她?不?等容祈回答,只是自?言自?语说着。

    “这是当年?韩相亲自?送给?三?位榷场主的面具,一定是交代?了什么,才会让王锵一直保护着这个面具。”

    容祈眉心紧皱,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年?头。

    “梅夫人当年?是已经知道有人叛变,所以才给?她?怀疑的三?个人送出三?封信,看谁未来临安,可?当时她?已经不?在了,秋嬷嬷哪里知道这些事情,那她?如何得知到底是谁来了?”

    “光明正大如宴清,秋嬷嬷自?然知道,但偷偷摸摸如西和?州,若不?是我们之?前无意得知,恐怕现?在也?是谁也?不?知道,更别说一个诡异莫测的泗州,哪怕是梅夫人也?不?一定能全都知晓。”

    “那她?为何还要特意交代?你保护好三?个面具,这句话说得奇怪又不?合理。”

    容祈缓缓问着,目光落在宁汝姗身上,声音不?由放轻,唯恐惊?他人一般。

    “但,若是面具才是验证三?人真伪的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清明在家过,我清明竟然在医院过,好家伙,气晕了,我的假期竟然就结束了!绝了!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