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 78、第七十八章
    四月初一, 大?雨倾盆,乌云蔽日。

    九皇子年幼随母在锦仁宫生?活,但官家追封其为一品亲王, 灵堂特设在千水殿,并罩旨今日起,三品以上命妇入内跪拜, 三品以下殿外守灵。

    只?是眼下大?雨如豆,一屋子的?人便都挤进内殿,密密麻麻地跪着, 虽然天气已经悄然入夏,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地沉闷和潮湿,大?殿地砖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冰冷。

    皇后给九皇子做足了面子,不仅内外命妇都要跪足七日才能离去?, 连着自己都要在千水殿祈福七日。

    只?是皇后冷淡的?目光落在一侧站着的?容宓身上, 眸光微,颇为和气地说着:“宴夫人身子不适, 不如先回房中休息。”

    容宓在临安一直是个传奇人物

    容父战死时,容祈不过一岁,容母性格柔弱,容家全靠八岁的?容宓撑着, 多少人看着笑话,可偏偏日子过得有惊无险。

    容祈出事时,容宓已经出落成窈窕艳丽的?绝色娘子,当时不少人打?着她的?主意,可她脾气火爆直接把人打?了出去?。

    宴家求娶的?流言出来时,大?家都还一开始是玩笑,却不料宴家真的?请了嘉国公?家的?老夫人亲自上门说亲。

    宴清是个病秧子, 大?长公?主又是个极为严苛的?人,不少人在嫉妒的?同?时都颇为幸灾乐祸,尤其是容宓嫁入宴家五年都不曾延续子嗣,临安城应天府流言四起,人人都以为她会被休弃。

    可谁也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宓却像一根钉子牢牢扎在众人心中,直到最后成了权倾天下的?宴同?知夫人。

    更甚于在现在,连着皇后都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

    “多谢皇后体恤,只?是规矩不能废,不如让我的?丫鬟替我为九皇子祈福。”容宓并不推脱,反而得体地说着。

    皇后脸色好看一些,点了点头:“还是宴夫人想得周到。”

    容宓捧着肚子,点了点头,随后伸手牵着宁汝姗的?手,却是没有直接离开。

    原本就安静的?内殿越发安静了,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宁汝姗身上,皇后也是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

    “阿姗这些年照顾阿祈学了不少医术。”容宓慢条斯理地说着,“春桃代我祈福走不开身,想要问?皇后讨个恩情。”

    皇后脸色微变。

    “宴夫人若是不舒服,殿中早已备了太医。”她和和气气地婉拒着。

    容宓面不改色:“我这脉是祖母亲自找的?大?夫,可不能换人。”

    大?户人家的?请脉规矩多得很?,更被说宴家子嗣单薄,连着三代都是单传,容宓现在坏的?可是容家的?第二胎,不论?是男是女都足够令人小心。

    大?长公?主谨慎并无不道理,可偏偏又是因为谨慎之人是大?长公?主。

    大?燕,谁敢在大?长公?主说个不字。

    “容夫人也不会看病。”皇后不得不忍气说着。

    “倒也会一些。”一直不说话的?宁汝姗柔声说着,态度温和,“这些年为了照顾世子学了一点。”

    “那不是也是换了人请脉。”有人小心嘟囔着,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内殿也有些明显。

    容宓眸眼低垂,看也不看说话那人,倒是一侧的?春桃轻声解释着:“容夫人只?是照顾着,不算请脉。”

    那人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皇后有些气恼容宓的?肆意妄为,但又碍于大?长公?主的?威严,一时间只?觉得下不了台,手中的?帕子揉了又揉。

    “早就听闻容同?知能如此快的?痊愈,多亏了容夫人悉心照料。”一直不说话的?萧贵妃开口,细声细气说着。

    “照顾和请脉不同?,自然不能相提比论?。早就听闻两家妯娌关系极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脸色微变。

    萧贵妃这些年在宫中从不在她面前出风头,算得上端庄贤淑,这可是头一遭跟她作对。

    皇后身后的?桂嬷嬷悄悄拉了拉皇后的?袖子,这才恭敬说着:“贵妃娘娘说得对,宴夫人担忧得也有些道理。”

    她开口缓和着气氛:“但规矩不能坏,不如让容夫人的?丫鬟也替容夫人祈福吧。”

    “两位能留在这里便是尽了一份心意。”桂嬷嬷意味深长地提醒着。

    皇后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僵硬点点头。

    “多谢皇后体恤。”容宓牵着宁汝姗的?手,在众

    人的?注视中,气闲神?定地去?了偏殿休息。

    皇后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离开,咬了咬牙,这才咽下一口气,却不知身后的?萧贵妃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神?色冰冷。

    “这会不会太张扬了点。”宁汝姗入了屋内,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问?着。

    容宓半躺在床上,无所?谓说道:“要的?就是张扬,越张扬越安全,我们要是再千水殿里出事,皇后一定拖不了干系。”

    “可我们现在身边可没一个人。”宁汝姗坐在她边上,为她理了理被褥,“你们这样紧张,弄得我也有些紧张。”

    “谁说的?。”容宓睁开一只?眼,笑说着,“容祈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边的?。”

    她闭上眼,摸着肚子笑了笑:“宴清也不会。”

    宁汝姗微微睁大?眼睛。

    “而且你不觉得刚才萧贵妃的?举也很?奇怪吗?”容宓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懒洋洋地问?着。

    “确实有些奇怪,皇后当时脸色都变了。”宁汝姗点头,突然一愣,话锋一转,犹豫说着,“你是说萧贵妃是站在我们这边。”

    “她必须要有依靠才能给九皇子报仇。”

    容宓的?声音有些惆怅但又有些冰冷。

    “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也要眯一会了。”她也不客气,盖上被子后直接闭上眼准备睡觉

    。

    “阿姐脸色好差啊。”宁汝姗坐在她边上,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容宓闭无奈说着:“没有,这胎双生?就是难受。”

    宁汝姗呀了一声,脸上露出喜色。

    “别声张。”容宓声音已经带着一丝睡意,睡下去?前最后叮嘱了一句,“若是皇后送了丫鬟过来,不用推脱。”

    给九皇子祈福的?日子眨眼就过了一半,临安的?天终于放晴,拥挤的?千水殿终于分?开内外之风,而容宓和宁汝姗早晚各自上了一炷香便回内殿休息。

    只?是今日宁汝姗和容宓一如殿内,就瞬间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宁汝姗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她了眉,却又很?快不声色地接过扶玉递来的?香。

    “还剩下三日,大?家可不能懈怠。”皇后娘娘坐在一侧

    ,捏着佛珠,低眉顺眼地提点着,“外面风雨如何,那时外朝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失了分?寸。”

    容宓闻言依旧巍然不,待了一会便要带着宁汝姗回去?。

    “春桃,扶我一下。”她淡淡说着。

    春桃连忙上前扶人起来。

    “宴夫人最近身体如何?”皇后突然抬头问?着。

    “承蒙娘娘关心。”容宓低声说着。

    “看来容府夫人照顾人确实厉害。”她的?目光落在宁汝姗身上,不阴不阳地说着,“也是照顾出心得来了。”

    宁汝姗低眉顺眼,并不接招,只?是低声说着:“照顾阿姐自然尽心。”

    “妯娌和睦,多好的?事情啊。”萧贵妃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一声,慢慢说着。

    皇后脸色一沉,桂嬷嬷对着她暗自摇了摇头。

    “去?吧,好生?休息吧。”皇后眼不见心不烦,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容宓站在殿外,眯着眼扫了一眼殿外平台上密密麻麻地跪着的?三品以下诰命夫人,嘴角微微弯起。

    宁汝姗现在还觉得背后如芒在背,低声问?道:“怎么了?”

    “水家事发了。”容宓冷静收回视线,“刚才春桃在我手中写下一个水字,我刚才看了一眼,水家老夫人按理是六品诰命,理应也在,但现在已经不在了。”

    宁汝姗沉默片刻,回到屋子后才说道:“世子出手了?”

    “嗯。”容宓坐在软塌上,“你身边那个叫小春的?侍女呢。”

    “在容府呢。”宁汝姗不解。

    容宓闻言失笑:“容祈也真是的?,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什么也没和你说。”

    她伸出推开窗户,又曲起食指敲了敲窗棂三下,两长一短。

    “来阿姐这边。”她对着宁汝姗说着。

    宁汝姗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站在她边上。

    很?快窗边就倒挂下一个人影,那人影一晃,就像一道虚晃而过的?光,很?快就跳入屋内。

    正是小春。

    小春顺手把窗户关上,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她下意识站在黑暗中,若不是早已发掘,当真好似一个无知无觉的?影子。

    宁汝姗虽然早知道小春会武功,却不知她是如何厉害,今日一见这才惊讶发觉小春也许就

    是程星卿口中的?暗卫。

    “小春你怎么在这里?”

    小春抱拳,低声说道:“世子让我入宫保护夫人。”

    “不说这些了,你知道早上大?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容宓速战速决地问?着。

    “官家身边的?安定中贵人亲自带走了水老夫人。”小春果然知道,简短说着,“就在夫人和大?娘子去?的?两炷香前。”

    “知道了,下去?吧。”容宓点头,挥了挥手指。

    小春就像一片柔软轻飘的?叶子,不过是借着一点推开的?窗户,眨眼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落叶无痕,蜻蜓点水一般。

    “好厉害。”

    宁汝姗不由惊叹着。

    容宓歪头,语重心长地说着:“我那个傻弟弟没和你说,小春可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吗。”

    宁汝姗摇摇头。

    “算了,活该他不行。”容宓也懒得掺和在这件事情中,只?是懒洋洋地转移话题,“他们大?概是出手了,最怕曹忠狗急跳墙,还好只?剩下两天了。”

    海晏殿内

    官家死死盯着手中的?折子,手指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

    王铿叩首,低声说道:“外面都在传正乾十九年春的?博望山战败,乃是当时的?北伐前锋中归德中侯水仁卖国求荣。”

    “胡说八道!”

    “明明是容祈……”燕舟拍了拍桌子,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空口白牙可没证据。”

    王铿沉默着,燕舟心中疑窦丛生?。

    “说!”

    “今日水家不知为何发生?了持刀伤人事件,当时容同?知掌管的?巡防司正在附近巡逻,便出面维持秩序,却不料抓到了潜逃十二年的?水仁。”

    这一闹可把事情彻底闹开了,此事正值新丧,聚集的?人颇多,不过一个时辰,这个故事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那也不过是逃兵。”燕舟呲笑着,脸色阴沉,“是不是有人借着九皇子的?丧事给朕兴奋作浪。”

    王铿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臣容祈,求见陛下。”

    安定在角落中掀了掀眼皮。

    燕舟喘着气,站在龙椅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官家,容同?知想必是有急事。”安

    定轻声提醒着。

    燕舟这才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宣。”

    容祈穿着紫色官袍,神?色肃穆,眼眶通红,跪在地上的?同?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递了上去?。

    “原北伐前锋中归德中侯水仁临阵脱逃,按军律当黔面流放三千里。”

    燕舟一愣,眯着眼,想要看清底下之人的?神?色。

    他刚才才听王铿说的?是水仁通敌卖国的?消息,心中还在揣测是不是容祈在兴风作浪,可现在容祈却只?是要求黔面流放三千里,一点过激的?举也没有。

    “这是枢密院的?事情,容同?知自己看的?办才是。”燕舟心中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折子,脸上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微臣领命。”容祈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水家也有包庇之罪,按理也该召三司共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逃兵,也该一并审理,以儆效尤。”

    “嗯,容同?知掌管军律,此事就按你说的?,三司会审,你作为枢密院同?知不好出面,旁听即可。”

    燕舟未免夜长梦多,直接下旨,唯恐容祈一个兴起把事情闹大?,索性把容祈高高架起,免得坏事。

    “围城领旨。”容祈不声色接过圣旨,干净利索地出去?了。

    燕舟看着他安然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退下吧,把曹忠叫来。”官家坐在龙椅上,沉思片刻后说道。

    王铿行礼退下,刚刚出了宫门便看到不远处站着容祈,他正在和一个官员说话,似乎感?受到王铿的?视线,抬头看去?。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随后皆各自离去?。

    “圣旨到了?”那红衣官员激说着。

    “官家原以为要破一扇门,现在发现只?要开一个窗就能解决此事,当时是恨不得当场打?发我,圣旨当场就下了。”容祈把圣旨递到他手中,“阮扶斐也交给你了,这事你务必做得干净。”

    “自然。”那官员接过圣旨,抱拳离去?。

    “夫人那边一切安好。”冬青自两人说好话这才出来,“小报的?内容早已做好了,只?等三司那边一单结案,我们立刻就能让全大?燕都能收到这份小报。”

    “嗯。”容宓走之前,看了一眼

    海晏殿的?大?门,繁琐华丽的?大?门,层层宫阙,步步高阶,让他们的?官家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主宰生?死。

    曹忠却在听到这个圣旨后心中咯噔一下,又听闻管家召见,越发觉得牙痒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狠狠甩了甩袖子。

    今夜是九皇子守灵的?最后一夜,燕舟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三司,见他们一直都循规蹈矩,不曾折腾出幺蛾子,心中唯松,紧绷了三日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官家可要安寝。”小黄门换上熏香,低声说着。

    “嗯。”燕舟也有些困了,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他莫名做一个十二年前的?噩梦。

    ——“博望战败。”

    ——“全军覆没。”

    ——“王翼战死,三十位主将战死。”

    ——“容世子入临安。”

    他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不由在睡梦中挣扎痛苦甚至还带着恐惧。

    第三次北伐燕舟是不愿意的?,但那是民?间情绪太过激,主战派几次三番上折,容祈更是其中之甚,所?有的?事情都逼着燕舟做出第三次北伐的?决定。

    他性格一向懦弱,这样被的?局面不得不签下诏书,可心中却一直心有怨愤。

    曹忠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只?要让他们败了一场,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他说。

    那句轻飘飘的?话,就这样不经意地落在他心头。

    是啊,只?要小小败了一场,就会断了这些不知足人的?心。

    大?燕就这样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听韩铮的?话,什么南北统一,什么收复失地,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所?以他默许了曹忠的?举。

    可不曾想,那夜春雷阵阵,打?的?人心中不安,曹忠前脚披头散发地入了宫,后脚带血的?战报就被送了回来。

    ——博望山三十万大?军被困,突围失败,全军覆没。

    “臣真的?,真的?只?是断了他们几日粮草而已,其他的?都没有做啊。”

    “大?魏才十万,我们三十万,最坏的?结果就是饿几天,死几个人而已啊。”

    “一定是王翼和容祈的?问?题。”

    曹忠那夜跪在

    地上痛哭流涕,外面的?春雷滚滚,天空时不时被撕开一阵阵光亮,照得人心中惶惶。

    燕舟赤足散发,眯着眼看着面前跪伏在地上的?人,突然觉得有些惊骇。

    那跪伏在地上的?影子,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电光一闪,朝着他扑了过来。

    “啊!”燕舟睁开眼,大?喊一声。

    “官家!”小黄门惊恐的?声音响起。

    燕舟喘着气,瞪着头顶的?花纹,许久之后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什么时辰了。”

    “卯时还差半个时辰。”

    “嗯。”官家闭上眼嗯了一声。

    晴朗了数日的?临安似乎又有打?雷下雨的?征兆,天空中传来蒙雷阵阵。

    “官家,曹相叩响宫门求见。”

    门口,中贵人安定的?声音在忽然闪过的?闪电中显得阴森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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