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化作凡人身，来到那兴安乡，果然，迎面扑来一阵奇香。
按照凝辉记忆中的路，千舞来到健儿家的民宅附近，身后果然传来健儿的哭声，一切都与凝辉的记忆一般。千舞根据凝辉的记忆，做着同凝辉一般的反应，直到喝下那茶水。
只是，千舞从凝辉身上吸出这迷药的时候，顺手解析了这迷药，为此做个解药对千舞来说易如反掌。
这茶水虽然对千舞不奏效，千舞还是佯装失去知觉，任由他们摆布。
他佯装昏迷之后，只听自称是健儿的祖母的老妇命令两男子将千舞抬进了卧室。
“真是天助我安氏，跑了一个，又送上门一个。”
千舞耳中传来另一老妇的声音：
“你是我安氏相貌最佳，身形最为婀娜之人，平日里也没少教你这房中之术，你需牢记上次失败的教训，引以为戒，下不为例。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这次要是再失手，你将成为我安氏的千古罪人，后果是什么想必我不说你也清楚。”
千舞耳中随后传来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多谢婆婆给我这次机会，我定拿出浑身解数，不负众望。”
那老妇语气严厉得交代道：“废话少说，你要真有这份心，就拿出结果来。不要让我安氏几万年来的大计毁于一旦。”
“是。”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千舞听到一脚步声渐渐朝自己靠近。
他缓缓抬起眼睑，作苏醒状，看到之前纠缠凝辉的女子一丝不挂得正上床。
那女子坐在千舞身上，见千舞醒了，便身体前倾，慢慢俯下身子，在千舞耳边道：“公子醒了？”
“醒了。”
千舞配合着答话。
“公子既是醒了，便让妾身好生伺候公子。”
“姑娘绝世容颜，身形曼妙，在下求之不得。”
千舞说着双手搭在了女子的腰部。
“公子怎得如此心急。”
“是吗？”千舞边说边将双手往上移，“你不喜欢吗？”
那女子搔首弄姿，妖娆得摆弄着身躯，无意间一低头，忽然看到被千舞触碰过的肌肤全都出现了黑斑。这黑斑进而化作腐肉，流出脓水，犹如数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这突然袭来的疼痛和惊恐让她惊叫了起来。
千舞继续扮演着花花公子的形象对这女子说道：“你为何叫得如此没有情调？他们就是这么调教你的吗？叫得我都没兴致了。”
那女子赶忙起身跪地求饶道：“神君饶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求神君饶恕。”
“你下药害我，我为何要饶恕你？”千舞上前撩起那女子低着的头，“如此盛世美颜，低着头我如何欣赏？”
那腐肉随着千舞的手，蔓延到了女子的脸上。
女子强忍着疼痛，磕磕巴巴得说道：“神君明鉴，给神君下药是我们不对，我们冒犯了神君，但真的没有要陷害神君的意思，只想制造机会与神君亲近亲近，若是有幸能为神君生个一男半女……”
“为我生育？”
千舞打断了女子的话，吓得女子低着头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我问你答，若是如实交代，或许我能饶你不死。”
“神君请问，我不敢欺瞒神君。”
“好，那我问你，方才我听那老妇口口声声说什么安氏，可是当年天神赐姓的安氏？”
“是。”
“当年安氏应该在侯府贺喜，早该被灭族了，你可是在骗我？”
“不敢，我不敢，我也只是听闻。相传当年安氏一族受命外出办事，侥幸逃过一劫。安氏虽不知候氏灭族的原因，却也知道和候氏扯上关系或许会连累自己，于是安氏先祖带着族人离开了故地，辗转来到此处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好，那我再问你，你们这迷药从何而来，为何能对天神奏效？”
“安氏的先祖当年在侯夫人的指导下帮侯夫人熬制迷药，日日夜夜一刻不息。那迷药交给侯夫人之后，确实对天神起了药效，那方子便被安氏先祖保存了下来。
等一族在此地安顿好之后，先祖便想效仿候氏，让自己成为神族，唯此才能让安氏重振昔日风采。
从那之后，安氏便开始熬制迷药，数万年来，这熬制迷药的火从未熄过，药效自然也与当年炎羽天神服下的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在此隐姓埋名，为何如此确信能引来天神，有机会使用这迷药？可是有什么妖邪相助？”
“我们不同妖邪往来，并无妖邪相助。使用迷药魅惑天神只是先祖的一个夙愿，虽然族中一直有人继承着这个遗志，熬制着那迷药，但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将此作为一个传说，过着寻常的日子。
要说唯一与外族人的不同，便是安氏女子成年之后便会被教导房中之术，已待机会的来临。可这寻常的生活，却被一个人打破了，她不仅继承了先祖的遗志，还认为我们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并不可取。
她离开村子试图寻求突破，却再也没有回来，族人都当她死去了，甚至将她遗忘了。可是，就是数年前，她竟然活着回来了，虽然已经老去，可毕竟过了近万年，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开始在村中布下迷阵，她告诉我们这世上除了天神还有长生不老的仙族，既然天神难寻，不如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放在人数众多的仙族身上。如果可以诞下与仙族之间的子嗣，也不失为一个振兴家族的良策。”
“所以，你们开始扣留仙族小辈？”
“不错，仙族小辈仙力尚浅，容易控制，也不排斥我们的这种行径，反倒有些陶醉其中，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本已经放弃了天神的我们，竟然真的迎来了一位天神。”
“你们如何知道我们是天神？”
“此前的那位天神，他在迷阵中不为所动，我们原以为他是仙族中的尊长，直到他服下迷药依然能全身而退，我们才确信他是天神。而你，你与那离开的天神相似之处甚多，我们便猜测你也是位天神。”
“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回来的人，是否就是方才与你说话的老妇？”
“是。”
“好，回答的不错。”
“神君，我已悉数回答神君的问题，求神君饶命。”
“你回答得不错，所以，我不但不杀你，还要赐你万年的长寿。”
听到千舞这么说，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着千舞，千舞继续道：“只是你这余生都要受这腐肉之苦。”
“不！”
女子惊叫起来，她拉着千舞的衣袖苦苦哀求，希望千舞能收回对自己的惩罚。
千舞垂下眼睑不屑得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哭什么，腐肉算不得什么，你身上这远飘千里的恶臭也算不得什么，还有许多惊喜等着你去体会。哦，对了，别怕，你全族老小都会陪着你一起受的，你并不孤单。”
“全族老小？”女子重复道，“我们有错也算是罪有应得，可孩子是无辜的，为何要惩罚孩子们？他们也有一半仙族的血统，求你放过他们。”
千舞冷冷回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女子见求情不成便斯吼道：“你是天神，是守护我们凡人的天神，你怎能如此凶残得对待我们！”
千舞却毫不理会她的质问，转身走出了房间，徒留那女子在身后哀嚎。
千舞走向厨房，一路上都是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安氏族人。他径直走进厨房，找到了熬制着的迷药，他正想去取，忽闻身后有人说话。
“不准碰它。”
这声音正是方才屋内与那女子说话的老妇的声音。
千舞转过身去，看到墙根缩着一个老人，头顶肌肤溃烂，稀稀拉拉几根灰发，脸上都是腐肉，也就看不清长相了，只见她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前方，侧着耳朵试图听得更清晰。
“这么说你便是设计迷惑小仙与天神的罪魁祸首？”
老妇磕磕巴巴得吼道：“我只想振兴我安氏一族，我有什么错！”
“不愧是修过仙的人，勉强还算能说出整话，也罢，留着你这说话的能力，也好将你们安氏灭族的教训说与世人，告诫后世，免得跟候氏一般灭族都灭得不明不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难怪，你们并不知道候氏灭门的真正原因，竟还想效仿候氏做神族。我如今便告诉你，候氏被灭门，正是因为他们让天神炎羽服下了这迷药。而如今，你们安氏一族将遭受万年折磨，也是因为这迷药。”
“不！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男人不喜欢女人为他生孩子！候氏明明说过……”
“候氏那是在欺骗你们。你若不信，万年之后，等你下了十八层地府，自己去问那候氏的亡魂。”
千舞说完，拿起瓦罐消失在了厨房。
“不！”
老妇知道真相后，绝望的悲鸣声响彻整个山谷。
回到天宫的千舞，不着急回千辉殿，他带着那迷药径直走向自在殿，将装着迷药的瓦罐封存在了自在殿的高阁之上。
随后，他朝着千辉殿方向走去，他路过千辉殿后，朝着天泉走去，在天泉中洗去凡间的尘土与浊气。
此时虽未天明，月光却十分皎洁，照得泉水波光粼粼，照得千舞的银发熠熠生辉，他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仿佛也变得柔美了许多，看着眼前这一幕，很难将千舞与方才他在凡间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处。
在天泉呆了许久，晨曦将至，千舞起身往回走，回到千辉殿时，正逢凝辉醒来。
“你去哪儿了？”
凝辉坐在床上问千舞道。
“兴安乡。”
“你去那里做什么？”
凝辉听到兴安乡这三个字，显得很不自在。
“他们触怒了天神，难不成敢奢望还能平安度日？”
“你去惩罚他们了？”
“不错。”
“你杀了那老妇和那少女？”
“不，我赐他们万年长寿。”
“赐他们长寿万年？”
凝辉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错。只要流着安氏的血脉，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将获得万年寿命。在寿终正寝之前，他们将是不死之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他们如今有眼不善视、有耳不善闻、有口不善言、有心不善思、有手不善动、有足不善行、全身腐烂、恶臭千里。
他们每日都将经历一轮脏器的衰竭与重生、痛不欲生，此后的一万年，他们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万年之后，他们将被收入幽冥地府第十八层，永世不得超生，在地府继续遭受酷刑直至永远。”
凝辉从来不知道原来千舞惩罚起人来竟可以做到如此无情与残酷，不禁问道：“千舞，如此严厉的惩罚，是否过重了些？”
“重？于公，他们算计天神，就该做好被天神惩罚的准备，候氏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既然当年候氏灭族灭得不明不白，无人知其缘由，那么这次我便用他们给凡人一个警示，让他们知道触怒天神究竟会给自己招来怎样的祸害，也好警醒后人。”
千舞的言语间依然流露着十足的怒气，“而于私，他们这般辱你，我岂能善罢甘休？如今这惩罚尚未消我心中之怒，他们该庆幸如今只受了这么点惩罚。”
凝辉听千舞这么说，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暖流涌入，神情也舒展了一些，便又问道：“可天神的职责不是要守护凡人吗？”
“不错，我们的职责确实是守护这凡人。可并不是守护他们每一个人的幸福生活，我们要守护的是他们体内灵的神力。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活着，我自会守护好他们，高兴了也能保他们个平安健康、荣华富贵；若他们有什么逾越之举，我也定不会纵容他们。”
凝辉从没见过千舞如此威严，别说警醒后人，就连自己也被千舞这一番行动和言语震慑住了。想想自己此前还将天神的威严与相貌联系在一起，真是太幼稚无知了，真正的天神就该像千舞这般用行动让人心生敬畏。
凝辉不禁感叹，自己虽说也是天神，却和真正意义上的天神相距甚远。
千舞看凝辉沉默不语，以为凝辉尚在难过中，便看着凝辉柔声细语道：“如今这该罚不该罚的，我是一并罚了，你受的委屈也算是为你出了气了，兴安乡之事便忘了。”
凝辉看着千舞道：“我忘不了，也不想忘。”
“这是为何？”
“你为了我如此惩罚他们，不知为何，我心中竟觉一丝窃喜。”凝辉说着起身行礼道，“昨日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失了天神的仪态，下次不会了。”
“你知道我并没有怪你。”
“我知道，只是如今回想起来，自己昨日的行为确实是过激了，愧对天神的身份。”
千舞看着凝辉道：“确实不符世人对天神这个存在的期待，可你不要忘了，世人如何看如何想，终究是世人的想法。他们对我们毫不了解，就擅自将我们想象成他们理想中的存在，我们又何须去迎合他们的理想？
我们虽是天神，可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无需被天神的身份束缚。天神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你就是你，做你自己便好，无需勉强自己。更何况若是你我之间都不能活出真我，那我们这天神做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所以啊，我觉得像你昨日这般哭闹也未尝不可，你若都藏在心中，压抑自己，我才担心。你看你这么一闹腾，该解决的也解决了，心情也舒坦了，岂不两全其美？”
凝辉注视着千舞道：“所以，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
“正所谓防不胜防，兴安乡之事，他们利用了你的善心，并非你过于自信铸成，错不在你。”
“可是我……”
凝辉还想说什么却被千舞打断道：“好了，此事休要再提，你闭眼。”
凝辉好奇道：“为何要闭上眼睛？”
“让你闭上你便闭上。”
凝辉看千舞语气坚决想来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只好乖乖闭上了眼睛，千舞拉着凝辉消失在千辉殿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