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笙最是好奇，过去打开舱门。
一个头戴棉帽，身上却穿着单衣的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孤笙问：“老人家，你怎么走到我们的船上来了？”
老头探头往里看，说：“小姑娘，可容卑翁进去暖和一下吗？”
孤笙让开身子，那老头一直走到壁炉前，张手去烤。
玄奘对悟净说：“这里还有半钵粥，给老人家喝了？”
老头看看悟净端来的粥，摇头说：“焉可食无肉？”
白晶晶冷笑说：“老爷子，你来这里吃肉，可真是来对了地方。”
悟能笑说：“肉就没有，骨头可有，不知你啃不啃得动？”
老头叹息一声，说：“卑翁八十有三，肉勉强吞，骨头是咬不动啦。”
玄奘合十问：“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何故到此？”
老头说：“卑翁姓程名寿字表里，西凉人氏。因喜好游山玩水，填诗作词，不想今日走到这里，正愁风雪难渡，却遇到你们这艘大船，真是福从天降，有福自有神来帮啊。”
他说得高兴，将棉帽一脱，露出一颗光亮亮的大秃头来，说：“卑翁今日得见各位仙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悟能说：“程老哥，我们不是仙人。这是我师父玄奘法师，这是我大师兄孙悟空……。”
他把众人给程寿介绍一遍，对程寿请教说：“程老哥，你总说卑翁，卑翁的，那是一种苍蝇吗？“
程寿解释说：“不是苍蝇，卑翁就是卑微弱小的小老头，是自我的谦称。”
他转头看着石白，问：“石姑娘，刚才那一首歌颂蔡文姬的长诗，是你作的吗？”
石白说：“算是我作的。”
程寿说：“这首诗还算可以，但因为太长了，所以美中不足。”
猪八戒好奇地问：“太长了怎么会美中不足？”
程寿说：“卑翁研究诗词多年，总结出一些精华来。我以为诗词以短小精悍，表达生活，给人留出想像的余地才是上品。刚才那首长诗啰里啰嗦，未免有妇人的裹脚布之嫌。”
悟空说：“听你这么一说，你写的诗想必是极好的了？”
程寿说：“卑翁六十岁开始写诗，每天至少一两首，多则七八首，有时甚至十多首也不止。其间生病几次，昏迷不醒。醒来后，我即心中默写几首作为补充。时至今日，卑翁现存的精品小诗将近一万首。我力争有生之年突破一万，达到两万，那么就死而无憾啦。”
玄奘也很好奇，说：“老人家，你的大作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程寿说：“这有何难？但我写过的不愿再说，随口即可新咏一篇，岂不美哉？”
悟能说：“我们这里正在开唱歌跳舞作诗的晚会，程老哥你加入进来必然大放异彩。快请咏出你的新篇。”
程寿张口就来：“卑翁今日喜登船，喜逢尊贵各位仙。窗外北风声声紧，声声催我赋新篇。”
悟能说：“程老哥，明明是我催你赋新篇，你怎么说是北风催的你？”
程寿说：“这叫来源于生活，可又高于生活。卑翁我……。”
冰雪之船突然嘎嘎声响，向前滑行。
程寿说的话被中断，身体也摔倒了。
玄奘心惊地说：“这个力量，是鱼先生吗？”
悟空说：“你们不要分开，我出去看看。”
悟空飞出冰雪之船，看见冰雪之船滑行之势已经减缓。而船尾并不见有人推船。
他绕船飞行两周，又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
他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回到船舱里。
石白正在船舱里画出十几名白衣少女，在四处戒备。
悟空见程寿和悟能都被禁言了，惊奇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孤笙说：“这老头一直在作他的新篇，一首比一首烂。二师兄也凑热闹，两个一样的又臭又烂。我一来气，把他们都禁言了。我现在才觉得我师父的念经声实在是太美妙了。”
悟空笑说：“孤笙，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对这种老头子和你二师兄，你还指望他们能吟出什么好诗来？大家就图一个乐呵，不是挺好的吗？”
孤笙说：“大师兄，像师父，二师兄和沙师兄，他们不会作诗，随口说说也就罢了。这老头子研究诗词几十年，还是作出这样的狗屁诗，让人听着实在是想一脚把他踢飞。”
程寿摇头晃脑，双目圆睁，表示不服。
玄奘说：“孤笙，你解除禁言，别把他急昏过去，我们还摊事儿了。”
悟能故意一抽，直挺挺地躺下。
孤笙解除了两人的禁言贴，说：“你们不要作什么狗屁诗了，起来唱个歌，跳个舞也好。”
程寿说：“我再吟诵一首我以前的潜心修改的力作，如果你们再说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卑翁我也无话可说啦。”
玄奘说：“既然是潜心的力作，可以说来听听。”
程寿缓缓地背诵说：“煮豆烧豆枝，豆在锅中喊：本是一棵秧，烧我何太狠？”
悟能装死装不下去，哈哈笑着坐起来，说：“我说卑翁啊，你这个力作，我老猪也会作：煮饭烧稻草，饭在锅里哭：本是一棵秧，烧我何太糊？”
程寿哼声说：“我这是化用曹植的名句，你们以为这是我作的吗？你们真是看人下菜碟，以为是我做的就认为不好，其实这是大诗人的名句。你们这叫狗眼看人低，笑话了名人也不知，真是一群傻狗。”
他气愤地拿起棉帽子扣在头上，起身要离开。
这时，冰雪之船突然又开始滑动。
程寿再次滑倒，跌个狗吃屎。
他哼哼唧唧地爬起来，说：“这里什么地方啊？我怎么还离开不了呢？”
玄奘等人紧紧抓住牢靠物品，稳住身体。
悟空暗暗变个分身留在船舱里，真身化为一只麻雀飞出去。
他看见羊先生正单手推动船尾，脚下大步行进。
悟空在他背后突然现身，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羊先生机灵地一斜肩，反身一脚倒踢，正踢中悟空的肩膀。
悟空被踢倒在雪地里，跳起来抡棒就打。
羊先生侧头看着悟空，完全没有躲避金箍棒的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