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起来我今日去慧南巷也是刚得的消息，王麻子您还记得？”龚淼淼试探道。
“记得记得！你有他消息？”钱妙激动得直接站起，冲到龚淼淼面前想抓人手臂，看到那白得晃眼的云锦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后退一步站好，期待地望向龚淼淼。
“听说他被他侄子带着搬去了慧南巷。”龚淼淼浅浅一笑，钱妙如此表现甚是暖心，总归这个她没看走眼。
“怎么？你不知道？”龚淼淼故意问道。
“嗯。”钱妙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退回座位。
“师傅一来京都就打听了，没找到。”黄三不由为钱妙出声解释：“这要是一直打听难免引人注意，我们也不方便，后来就没再问了。”
“不是还有一个赤狐军的兄弟么？怎么不找他打听？”龚淼淼故意问道。
另一个赤狐军兄弟，不就是黄拐子？
哼！钱妙忽地态度大变，冷哼一气道：“不是一道儿的人，何必呢？”当初战场下来，就这坡脚小子全须全尾，有这么幸运的人么？羌蛮子的刀箭都长眼睛了？还特意给他一人儿避开？鬼信！肯定有猫腻！要么这货当逃兵了要么——哼！加上当初那小子的眼神...所以钱妙从蕃丘一战过后就没拿黄拐子当自己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找他。
“哦~”钱妙的态度已经给了龚淼淼答案，自然无需再追问。
“杜小姐，既然你知道王麻子的住址，不知可否能帮忙带个路？”钱妙主动提及要去看望旧友。这正和龚淼淼心意：“自然，那咱们现在就去。”人多一起，正好省得她一家家地敲门。
钱妙、黄三跟着去，平哥留下照看孩子们。临走时，龚淼淼给留了银子，平哥这时候倒不好意思了。许是觉得这样拿人手短，平哥主动请缨去给他们雇马车。
“杜小姐，不用破费了，走过去也不远。”东城多是穷人，很少有雇马车出门的，钱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让人帮忙还让人破费这教他颇有些过意不去。（问：偷人东西怎么就不过意不去了？答：那是业务。再说千佛手偷贪官黑心商那叫偷吗？）
“无事，走过去，我怕某些人跟不上啊。”龚淼淼瞥着黄三故意揶揄道。当然黄三只是个幌子，三十年了，千佛手也老了，方才追逐中龚淼淼早就发现钱妙走路姿势的不协调，怕是有甚隐疾或旧伤。
马车很快就领来，东城平民虽穷，可东大街的繁华却不输京都任何一处，是以东城车马行也是不缺的。
咯噔咯噔，水曲柳木的车轮不住地磕在硬石路上。在这令人心安的音调中，马车稳稳朝着石浦街而去。
东城到南城还是有段距离的，龚淼淼趁机继续套消息：“老钱，你见过我舅舅吗？”
这话问的，真是——对面的钱妙抬眼看向龚淼淼，入眼是个平淡又复杂的表情，有好奇有担忧，还有一种他看不明白的哀伤。
钱妙收起揶揄的心思，正经道：“徐医官我自然认识，不过蕃丘一战后就再没见到过。”
“哦。”其实龚淼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龚淼淼不说话了，钱妙话匣子却又打开：“这徐医官虽然人奇奇怪怪的，但对我们将军是真的有情！当初我们将军被小人所害，后来老将军带我们抢回尸体，是徐医官给将军收拾的，手艺是真好，缝好了的将军和原来一模一样。”钱妙想起赤狐当年悬颅曝尸的惨样不由哽咽，喉头酸紧，干脆也不讲了。
马车内一片安静，龚淼淼内心却沸腾开。
是小医官给她收拾的残体？这些日子以来她刻意不去想上一世的人和事，小医官更是被她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她无法想象小医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她缝肢体的，姜虎那要命的一刀一点儿都不疼，可是现在的龚淼淼很疼，此刻她的心有如千百根银针戳过，但是她知道，抱着身首异处的她缝补的小医官肯定比她还疼。她食言了，对不起...
一个人和曾经的一切都没有联系，很多时候这就意味着凶多吉少。龚淼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失望么？好像并没有。解脱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看，她是多么地没良心。呵，大名鼎鼎的赤狐其实是这么的胆怯懦弱。
“客人，到了！”车夫一声高嗓，唤醒车内三人。
“多谢小姐！”精神饱满的车夫驾着马车走远，也将那些有的没的伤感暂时统统带走。
“就在这慧南巷，咱们分开找。”龚淼淼发话道。
分开找？什么意思？钱妙与黄三，师徒二人皆一脸不解。
“分开，”龚淼淼边说边打手势：“找。”
呵呵，原来你不知道啊。师徒二人反应过来，颇有些无语，还有微微上赶子给人卖的既视感。
“您好，请问王麻子在吗？”、“有没有见过一位满脸坑坑洼洼的大爷？”......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三人敲门自然效率翻番，很快这慧南巷没敲开的人家只剩两家。
一家门槛积灰半寸，门神都掉了，显然主人家许久不在，那这家最后再说。另一家，方才黄三敲过没人应门。
笃笃笃，笃笃笃，换龚淼淼再敲，还是没人开门。
眼珠一转主意就来，龚淼淼解下银袋扔进院中，这样就算没人在她也有理由翻墙，一会儿便是巡逻官差问话她也有借口。
“啊！哪个王八羔子乱扔东西！”门内突然传出杀猪般的叫嚷声。
呵呵，这下好了，不用喊人门也该开了。
千佛手师徒俩对视一眼，黄三果断在主人家开门前将师傅拉走避开。
‘呵呵，真是大邕好怂人！’龚淼淼默默在心中夸奖钱妙师徒。
咯吱——门开了。
“打——”龚淼淼正欲说话，一大盆脏水扑面而来！
龚淼淼赶紧侧身躲避。
妇人手中的盆子颇大，脏水没有一下倒干净，于是边骂骂咧咧边继续撒水：“哪个王八羔子闲出屁了？敲敲敲！敲个锤子！烦不烦人？还扔东西？砸我？寻死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