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愣着作甚？少爷的后事不用办了么？”五叔强撑着最后一口高傲发号施令。
稀稀拉拉的“喏”告示着这一战暂时以楚莫麟的胜利告终。
“各位奔波劳累，今日便早些歇息吧。一会儿会有饭菜送到你们房间。”楚莫麟其实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只觉世事荒谬，所以庆贺聚餐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世侄且慢！”黑炭脸老二叫住楚莫麟，眼神送一半给五叔处，一半分给头上牌匾。
楚莫麟聪明，看出是问他“这黑心老巢你真要住？”，遂也默默点头，递出一“稍安勿躁”的宽慰。
梁赞也有些担心，遂干脆道：“世侄，我还有事要同你说呢，咱们就一个屋吧。”
楚莫麟也有很多疑问想请教，遂从善如流俏皮一礼：“小侄遵命。”
门前幕幕五叔皆看在眼里，他在脑海搜罗半日也对不上号，能让楚莫麟毕恭毕敬，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
当年收复棘幽后百废待兴，后来龚家军又出事，很长一段时间此处治安其实并不太好。未免麻烦上门，楚家在北地行商的准则便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是以棘幽城的听风楼低调得只有牌匾与京都总店相似，门口照明也只一串朴素的大小灯笼。
北地白日日头足，灯笼原本的大红不经意间褪去许多，连带照出的光线也成了难看的斑驳。
可就是这样寡淡难看的光线，不知为何投到楚莫麟身上却如镀上一
层金粉，熠熠地乱刺人眼。
五叔看着一身粗布也遮掩不住自身华彩的侄儿，厌恶嫉妒的同时莫名又有些羡慕：有子如此，才是楚家延续发扬的希望啊！
“老爷，大少爷的灵堂放家里还是这里？”
管家小心翼翼的询问瞬间将五叔最后的清醒击碎，凭什么他的儿子死了，凶手却能逍遥？还想鸠占鹊巢？呸！做梦！
“回府！”五叔怒力挥袖，当先大步而去。听风楼里能出叛徒，可棘幽城的楚家诸人生死皆在他手，他就不信威逼利诱下出不了几个荆轲！
“大哥？完事了？”登完东的老五姗姗来迟，身体的舒畅让他轻飘，说话也有些不过脑：“小十三，你怎么还套着死人衣裳？晦不晦气？赶紧去换了！小二！哥几个肠肚空空，还不赶紧好酒好菜地上？要酱——”
“老五。”梁赞平声一唤，却将老五漂浮的魂扯正经。
四周还有旁人，梁赞也不好太不给老五面子，见他熟练地耷头低脑，乖巧听训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微微摇头走人。
然而不等梁赞跨出半丈，就听得皮猴儿打听：“大哥咋了？方才都发生了甚？”他到底哪里踩蛋了？
小十三最乖，好心地上前给他五哥细细道来。
“唔~”老五听“明白”了：“有牌牌就是好使！”
听了半天你就明白这？梁赞忍不住扶额。
正好到了休息的小院，如今仍需警惕，未免小弟们犯蠢，梁赞索性驻足：
“都进来！我有话同你们讲！”
“是！”
又咋了？老五和小十三对视一眼，可惜对面的眼珠里没有他想要的答案，老五有种预感，他又要被大哥骂了！遂提前心机地躲在最后。可惜——
“老五你站过来！”
“哎！”
“老五我问你，楚公子如何？”
“呃——挺好的？”
梁赞忍住翻白眼的手痒，耐心咬牙：“好在哪儿？”
这咋说？我也刚见人，不熟啊！听着耳边大哥的磨牙声，老五都要疯了！
“都，都好！”
啪！老五话音刚落就吃一辣手拍瓜（脑瓜）！
“就这？活该你被小姑娘喂‘毒药’！”梁赞气得直戳老五痛脚。
“噗哈哈——”一众兄弟除了老五皆憋笑不止。
“笑？笑甚？你们一个个比老五好哪儿了？”这下老五乐了。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的拘谨，梁赞见好就收：“行了，都坐！”
“不是大哥要说你们，如今甚形势？你们还有心思嘻嘻哈！要不是楚公子机敏，说不得咱一进城就给人包馅了！”梁赞故意说得严重。
众人果然正襟，齐齐提高注意力：“大哥此话怎讲？”
“老二你来说！”总要这些弟弟都学会自己分析才有成长不是？
“唔——”老二沉思一瞬组织语言：“当时楚公子在城门要求与咱们分开进城我就有些奇怪，如今想来那时楚公子就在给他五叔挖坑了！”
这是何意？众小弟纷纷投去求知的渴望。
“咱们刚到，这
边的人就严阵以待，显然城门那边有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楚公子与咱们拉开距离，让对方以为他们是狼狈逃回，实力悬殊对比下那五叔便极容易地生出了轻视！也就是这轻视让他没有及时注意到小十三身上染血的衣裳！否则咱们一上来就得被人围！”霎时的群情激奋下，怕是玉牌拿出来也不抵事！
“那人原打算先声夺人给楚公子盖帽，但是他没想到还有咱们！面对突发状况的迟疑是他犯下第二个错误！”老三也接话补充：“楚公子趁机高调折辱，让他五叔心中疑虑放大的同时抢夺楚家下人们的尊崇！所以后来即便知道少爷身死，众人也只会心生惧意而非恨意。”
“没错！”梁赞不吝啬地给予肯定：“一个时时失态，一个高高傲骨，哪个主子更甚一筹其实下人们心中早有了预判。楚公子步步为营，嗟磨他五叔锐气，为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他怕咱们打不过？”老五试探地小声。
梁赞一记眼刀送去：“因为此间诸人再如何也都姓楚！”
“哦~”老五终于有些明白方才为何大哥瞪他了！
“不过这也是其一，楚公子要‘和局’，为的就是这些转向的家人。虽然咱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但那个死了的公子却足以说明问题。既然这位五叔一家有此胆，想来也有在此地一手遮天的自信！所以，其实目前在
棘幽，此处虽有险，但却是最安全的所在了！”
梁赞这般掰碎了揉开了讲，小弟们还能不明白？
一瞬众人皆皱眉沉默。
“大哥，既然危险，那为何楚公子不早说？咱们连夜往京城赶不就行了？”老六想不通，明知虎穴为何偏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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