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楚莫麟不耐地伸指揉穴，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五叔竟敢做出此等忘宗背祖的混账事！
楚莫麟真的很好奇同样是楚家血脉，怎得就他父子脑袋塞糠？便是真让这货做家主又如何？等旁人知道他是这等吃里扒外丧心病狂，怕是整个楚家都得给大邕子民生吞活剥了！
顾不得生气，楚莫麟掐着鼻根闭目思索：如今不单单是给小丫头消气这么简单，此事就像一易燃爆竹，必须赶在被引火之前迅速解决！且得好好筹谋将楚家摘干净！
五叔、知府、羌蛮子、胡祁人...必须干脆利落地一网打尽！
目标明确，但如何实现呢？
首要自然是多多收集信息！
“宝源赌坊的‘货’都有何来源？”
按照马冯的说法，这暗处营生至少存在五年以上。五年，得有多少可怜人遭殃？即便有知府帮忙遮天，但一个地方年复年失踪这么多人，肯定会有蛛丝马迹被京里察觉！
可是事实上是完全没有！如此说来，隔壁魔窟的背后极可能是张铺摊整个大邕的拐卖黑网！
这样的暗中筹谋，不知怎的让楚莫麟不由自主想到神秘的白莲教。
但马冯却告诉楚莫麟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小的曾与他们有过交谈，那些苦命人多是家中有人犯事被牵连或是其主子有把柄在知府手中因此被送来的隐户，还有一些死囚、流浪汉等没人留意的。”
原来钻的是这些空子！
梁赞
捋须恍然，如此说来，这知府还是个聪明的狠毒鬼！要对付他怕是有些难呐！不知世侄有何良策？
梁赞期待地看向楚莫麟，楚莫麟却好奇：“流浪汉也要？”流浪汉常年饥饱无定，风餐露宿，又赤贫无积蓄，是以基本个个都带病瘦削，做劳力都会被嫌弃，又不是女子，怎么还有人花钱买他们？
马冯闻言面色愈加难看，声音有些哽咽，但低沉中更饱含愤怒：“主人有所不知，如今羌国贵族中流行一种游戏，叫‘羊猎’。”
哈？打猎？楚莫麟想到每三年的皇家秋猎，这打猎需要准备的是猎物，买这么多人作甚？
等等！楚莫麟聪明，皱眉片刻就反应过来！不过他仍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是想说这些大邕人被买到羌国就成了羊？”
马冯头低得更下了，似是羞愧得无颜面对楚莫麟：“正是！有些羌蛮会让人裸身裹上羊皮，这些人没有性别更没有姓名，只被称作‘两脚羊’。”
“该死的羌蛮子！”梁赞忍不住一拳敲散了手边茶几。
室内陷入压抑寂寂，唯有三人胸腔同款的此起彼伏声。
“除了羌蛮子，胡祁也这样吗？”
“倒是没有听说。胡祁人买人多挑壮汉或会织布刺绣的女子，被他们买走多是做苦工，苛刻是苛刻，但好歹吃喝不愁性命无虞。胡祁人一般只在每年收棉前会多买些，总体上不足羌蛮子百分之一。”
如此说来，倒要“
多谢”“好心”的胡祁商人了？楚莫麟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论羌蛮还是胡祁人，这笔账他迟早要百倍讨回！
“你可曾参与？”
“不曾！”马冯想也不想就坚定回话，同时抬头大方与楚莫麟对视，似要让新主子看清他的真诚。
磊落轩昂！善！
“那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楚莫麟故意追问，他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马冯还是瞬间跪下认错：“小的知情未报，还请主人责罚！”
以退为进，好！
楚莫麟也叫起身，只催促：“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喏！”马冯知道楚莫麟为什么生他气，其实说气他，不若说这位年轻主子在气自己没有早发现此间腌臜，这样的楚莫麟，马冯跪得心甘情愿：“小的主要负责此间听风楼的经营管理，是以楼中账本也能接触到，自从五年前发现账本上的异常，便渐渐留意到后院与隔壁。也曾想过偷偷放人，但上有老下有小终是装没看见了...”
马冯艰难地一咽口水，似乎想把什么记忆一同吞下：“后来后院有一次来的是几个小娃娃，我——小的想救他们，守城官买通，马车、通关文牒...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些孩子不见了...后院的地面也不知被谁修整过...”
孩子都不放过！禽兽！楚莫麟与梁赞齐齐握拳憋住熊熊怒火。
“再后来小的就慢慢和那守城官熟悉起
来，我与他说那些外国商人不老实，走商怕多携私。说得多了他便留意起来，我常常请他喝酒，有意无意地问起一些，渐渐的，便又多了些了解。”
隔壁赌坊真正的买卖其实听风楼有不少人猜到一些，但没人敢说破，马冯憋了五年，一朝有机会，便将藏竹筒的豆子毫无保留地献上：“宝源赌坊就在隔壁，听风楼有间柴房和他们送人的小门只一墙之隔，我在墙角挖了个洞，又托人寻了件稀罕的千里镜。等晚间没人注意的时候，我会躲那儿，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记下一些。”
聪明！楚莫麟终于自然地升起一丝高兴：“东西呢？”
“请主子过目！”马冯也高兴，他终于有机会将这册子给第二个人看了！
呦！还真在身上！楚莫麟微微一挑眉，这位马管事不简单呐！这是料定他会问宝源赌坊之事？那方才——楚莫麟也不点破，只默默接过并耐心观察。
掌中之物厚厚一叠巴掌大，其实是好几个册子，件件都泛黄卷边。
这是翻了多少遍？楚莫麟欣慰一笑，翻看内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第二本开始偶有人像，画工甚差，但特点倒是抓的准，若照着小像抓人十个能找准八个！
每页都有记时间：“三月十六，知府管事至...”往后翻：“六月十六，知府管事至...”
嗯？再翻！
“九月十六，知府管事至！”
楚莫麟从头翻了两本
，面上笑容不由绽放，这几本册子简直就是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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