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嗯。”
上官泽驻足之侧只有一个微微凸起地面一尺的小土包，没有立碑，没有供奉，只野草避让着围出一分尊重。
她的小医官就躺在这里面？荒凉清冷的寒酸一下惹哭龚淼淼，无声的泪似断线珍珠般哗啦滚滚，落到坚实的黑土上，留下深浅的歉疚。
上官泽默默将楚莫麟带远些，给曾经的隔世鸳鸯留下空间。
“对不起...我...”对不起什么？没有遵守诺言？没能依约嫁他？没有贪恋尘世？没有早些醒来？还是...对不起，我好像已经开始将你遗忘？
有太多思念与歉意，隔世再见的一瞬齐齐涌出，明明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能汇成一声痛哭。
山风呜呜，带上龚淼淼的悲伤愈发瘆人，但上官泽却只觉心酸，若他当年没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师姐弟二人各自苦心，没有人注意到乖巧的楚莫麟定定盯着龚淼淼背影的双眼忽地又染上赤红！但就如回光返照一般，这一回，红眼只持续几息。
许是夜寒凝露，楚莫麟摸到面颊液体一瞬抬头瞧枝发愣，也幸好这湿润转移了他注意，否则老天都不知该如何解答他嘴角甜适温暖的笑意。
龚淼淼哭得整个人直接伏倒，上官泽有些担心，遂默默上前几步。
“他...可曾怨我？”
“你该知道的，他只怨他自己。”
“是啊...”这一声太轻飘飘，好似整个魂都飘走了。
山风寒凉，上官泽担心师姐身体，遂拉人催促：“行了，看过便算了了前缘，阴阳不通，咱们都该向前看！”
‘呵，这话你自己可信？’龚淼淼用眼神质疑，却被上官泽直接无视：“回京！家里人还都等着呢！”
一句话点中龚淼淼软肋，昔日定情的两方小印埋下，深深再看一眼做最后的道别。转头，三缕清风不带走一丝草木。
三个伤号轻功皆不错，是以一个时辰不到便溜进了最近的香云县。
但他们一个白发似鬼，一个血污似怪，一个不男不女看着就不像个好的...三人皆身无分文，眼看着住宿都成问题，但好在他们有个楚家嫡孙。
“看！楚家招牌！”就在三人互相“谦让”借（偷）衣任务时，楚莫麟忽地注意到对街米粮铺是他家的！
“去！”龚淼淼与上官泽齐齐堆上看重的神情微笑送人。
“呵呵~”楚莫麟面上笑嘻嘻转头就是一大白眼。
笃笃笃，门敲开，露出一只愤怒青年：“谁啊！大晚上的！”待眼神扫到来人，瞬间嗓音变性：“妈呀！鬼！”
小县城居户近，这厢刚嚷嚷，旁边就有人家亮灯，龚淼淼赶忙飞身点人哑穴。
“看清楚了，这是你们东家楚府公子！”
青年仍旧一脸惊恐。
楚莫麟拿出令牌送人眼前：“不认识人，总认识这个？”
青年点头，但眼中狐疑藏不住。
龚淼淼又累又饿，加上之前的蒙汗药后遗症，她实在撑不住，遂径直进屋：“这人你们看着办，我困了。”
冷淡的不屑混合阵阵血腥，一下让青年会错意，他以为龚淼淼的“办”是解决，是捅心还是直接埋的选择。人最是禁不住自己吓自己，青年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没娶媳妇就要归西，一瞬悲从中来，于是上面下面齐齐呼应地“流泪”。
冬夜寒，暖呼呼的一切都极容易从下而上地蒸腾气味。
上官泽同楚莫麟察觉的第一时间齐齐撤远，对视一眼，便宜师徒达成一致：就...放着。梳洗寻衣甚的他们自己可以。
可怜青年哭了又哭，上下都板起坚硬，这下青年更是欲哭无泪，娘哎，他还没娶媳妇呢，冻坏了呦！这天杀的到底是何方妖孽！
好在龚淼淼他们闯门时已经近子时，不到三个时辰便有上早工的伙计上门。
‘这门怎么没关？’伙计迟疑地推门，结果扑面一份大礼！
“呀，你怎这么早起来？你看你，脸都煞白！快回屋！”伙计上前揽人，终觉异常，这——“来人啊！出事了！”
破锣嗓震天，炸出四邻瞧热闹。
龚淼淼几人无法，只能整冠理服，勉强人模人样现身表演：“嚷嚷甚呢！大清早的！今日你们吵了东家，明儿东家就炒了你们！”
“这人谁啊？”
“哎，看着是个姑娘哎！”
“呦，稀罕事儿！这！”
四邻叽喳中，新到的伙计再次一嗓震天：“主人！您怎么在这儿？”
‘嗯？这谁？’
龚淼淼与上官泽齐齐冲楚莫麟投去疑问，顺便示意该他上场了！
可楚莫麟哪里知道，正悄悄摊手伙计一个猛扑滑跪过来：“小人替家人多谢主人庇护！”咚咚咚三个实心响头磕得所有人都懵圈。
“你先起来说话。”
“喏！”
“牛根，这人谁啊？”终于有人问到重点。
“我们少东家！嘿嘿~”牛根憨厚一笑，望向楚莫麟的神情是毫不掺假的感激。
“你不是喊出事么？牛根，到底出啥事儿了？”
“啊？”老实的牛根一下被问住。
好在龚淼淼“机灵”，给师弟递去一个眼神的同时迅速给倒霉蛋解开行动限制：“这么大个人了，尿裤子还哭！可不出事儿么！”
甚？尿裤子？谁？
围观众人注意到地上一滩冻结的黄渍，纷纷偷笑。有人揶揄：“牛根，没想到你小子是蔫儿坏！哈哈~”
牛根想解释，但围观众人已经散开，回头，主人几个也都进屋，牛根无法，只能耷拉着脑袋跟上。
“你是棘幽听风楼的伙计？”楚莫麟终于想起牛根来路。
“是！主——”
龚淼淼可没工夫听他主仆叙家常：“牛根是？速去备马，三匹！给你两刻钟，水囊干粮料草，能备多少备多少！”
“这——”牛根不认得龚淼淼，只问楚莫麟要吩咐。
“赶紧去。”
“喏！”
“淼——”龚淼淼迅速抬手止声，示意上官泽先将地上的倒霉蛋清理。
“说，为何这般急？”上官泽回来帮楚莫麟问出疑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