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文等了那么长时间,怀里抱着的人香香软软的,他大喘着气要把人拖到小破屋里,但霍笙挣扎的厉害,他索性把人拖到了麦堆里,捂着霍笙的嘴哄道:“叫什么,让我舒服了,你吃不了亏。”他一个生产队大队长,多少人想跟着她,就霍笙故作清高。

    他瞅准了这次的机会让霍笙过来守夜,自是不会轻易把人放了,就想着今晚一定要得手,得手了第一次,后面几次就会乖乖的了,就像李长美一样。

    “啊——臭娘们!”

    按住霍笙的孙敬文忽的发出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另外一只手还按着霍笙,霍笙一股脑把从衣兜里掏出来的辣椒水全糊到了孙敬文的脸上。

    这次孙敬文总算把霍笙放开了,他一放,霍笙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立马从地上爬起,抓起布包里的擀面杖对着孙敬文乱打了几下撒腿就跑。

    从食堂大师傅要来的辣椒都是顶顶辣的,她弄成了辣椒水放在兜里,就是怕今晚出什么意外。

    被泼了一眼睛辣椒水的孙敬文好不容易睁开眼,眼珠热辣辣的,好不容易看清了,就看到霍笙跑了,他骂了一句,站起来就追去,守麦场离知青宿舍有些距离,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人家,都是麦田玉米地,霍笙想跑,能跑多远。

    霍笙鞋子都在半道上跑没了一只,她跑得狼狈钻进了一处麦田,唰唰的略过麦枝朝前跑,直到看到前面的一条沟里有一道隐隐约约手电筒的光亮,她立马冲了过去,嘴里大喊着:“有人耍流氓了!”

    那边沟里的人似乎听到了霍笙的声音,手电筒的光亮直直的朝霍笙的方向照了过来,晃得霍笙视线模糊,但前面的河沟里明显有两个人在,她简直喜极而泣,不朝那道光亮的地方飞奔过去。

    沟里的人上来了,一束光近距离的打到了霍笙的脸上。

    “又是你。”拿着手电筒的人认出了霍笙。

    这个声音——霍笙真是刚稍微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赵卫东怕是没比孙敬文好多,不过赵卫东不是一个人,他旁边还有一个男的,是徐力争,徐力争是周萍的对象,霍笙看到他

    才松了口气,细如蚊声的喊“赵,赵队长。”

    霍笙去过二队几次,徐力争人还不错,赵卫东不安全,这徐力争肯定是安全可靠的。

    徐力争掰过赵卫东手腕上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线照到了霍笙脸上,“诶,这不是霍知青吗?大晚上的叫魂呢?”

    霍笙有些吓傻了,还没回过神,都没弄清楚徐力争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回话。

    赵卫东伸手在霍笙的眼前晃了晃,语气恶劣像是逗弄小物一样:“刚刚不是还叫我来着,来,再喊一声。”

    手电筒的光刺的霍笙脑袋清醒了些:“赵队长。”

    赵卫东:“恩,乖。”

    霍笙一晚上的心惊胆战都被赵卫东一声乖给弄回神了。

    赵卫东和徐力争此时都光着脚丫卷着裤脚,两人才从水沟田埂里爬上了,脚丫上都是湿哒哒的泥,在他们旁边倒着一个背篓,背篓里“呱呱呱”的田鸡乱窜着都跑了。

    两人是趁着大晚上上沟里来抓田鸡的,田鸡还没抓几只,一个女人大叫着就冲了过来,还一脚把他们用来放田鸡的背篓踢翻了。

    赵卫东拧着眉看着霍笙苍白了一张小脸,身子都在发抖,一直脚上鞋也不见了,小脚丫跑的满是泥,不过衬的皮肤莹白莹白的,他朝徐力争道:“看着人。”说完拿着手电筒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处已经收割了大半的麦田,刚刚霍笙就是从这里窜过来的,受惊的像是小鹿一样。

    前面悉悉的传来一阵声音,赵卫东关了手里的手电筒,退开一步,在一个人冲麦田的时候,脚下使出了全力,一脚踢了过去,把人踢到了麦田旁边的小沟道里,随即他走过去打开手电筒照向那个被他踢倒的人。

    “孙队长?”

    孙敬文被霍笙的辣椒水辣的眼睛肿了像核桃,又挨了霍笙几个擀面杖,现在更是实打实狠狠的挨了赵卫东这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脚,栽到田里半天竟半天都没站起来。

    “孙队长,怎么?大晚上不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跑麦田里来做什么。”赵卫东拿着手电筒在孙敬文周围转悠了一圈:“你怎么还不上来,这么想呆沟里?”

    孙敬文一只脚陷在泥沟里拔不出来,一时有口难言,他在外面人的形

    象都是树立的极好的,不过眼前的人是赵卫东,最是难缠的。

    “我,我,我,你。”他指着赵卫东憋出几个字来。

    赵卫东像是忽的反应过来,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是哪个流氓地痞,没想到是你,来,我拉你上来。”

    “不用你!霍笙呢?”孙敬文对赵卫东伸过来的手视若无睹,拿出了做队长的气势喝道:“我怕她一个女同志守夜不安全,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了我一顿,人呢!让她过来给我说清楚,一个知青打了大队长该怎么办?”

    ***

    徐力争把逃跑的田鸡抓回了背篓,但没剩几只了,他叹了口气,开玩笑道:“我和东子一晚上的成果就被你这么糟蹋了,这可是明天我们队上用来开荤的。”

    霍笙转头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只斑纹青蛙,个头长得壮实,一看就肉多,“我赔。”

    徐力争本来是开玩笑,闻言接口道:“怎么赔?”

    “我帮你抓。”

    徐力争:“……你不怕?”城里来的知青都是娇滴滴,做活怕累怕脏,田鸡这种东西,长得不好看,上次一个城里的女知青看到吓的叫的不行。

    霍笙一脸怪异:“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咬人。”

    徐力争被噎住了。

    这时手电筒的光亮若隐若现的出现,赵卫东回来了,霍笙看只有他一个,开口问:“——孙敬文呢?”

    “走了。”赵卫东说着把手电筒的光线照到徐力争手里的篓子里,在沟里扑腾一晚上好不容易抓满一篓的田鸡只剩下了十几只,果然,今天出门又没翻黄历,遇到这个女知青就没好事。

    一旁的霍笙忙道:“我赔!”

    徐力争在旁边更腔:“对,她赔!”

    赵卫东脸色变得凶巴巴,朝徐力争吼了一嗓子:“赔什么赔!”然后转头不耐的朝霍笙道:“孙敬文说了今晚的事他怕你一个女同志守夜不安全,就过来看看,你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了他一顿,还给他胡乱安流氓的罪名。”

    霍笙瞪圆了眼睛,孙敬文这是在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心怀不轨,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了,要是她今晚没遇到赵卫东和徐力争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回去换身衣服,明天孙敬文要上公社支书那和你理

    论。”赵卫东把手里拎着的一只鞋递给霍笙,这是他刚刚沿着霍笙跑过来的痕迹找到的。

    霍笙都没注意到自己光着一只脚,看赵卫东绷着个脸要吃人似的,大拇指勾着她的一只鞋,她伸手忙把鞋接了过来,胡乱的穿上。

    ***

    公社支书在孙敬文才开口说第二句的时候,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孙敬文被打懵了,他和公社支书算得上是表亲关系,以前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就是上次李长美的事情也只是敲打他,让他以后做事把屁股擦干净,如今只是一个霍笙,家里还出了事,虽然已经和父母断绝了关系,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有成分的人了。

    “我说了多少遍让你少干这样的事,以前都是那些知青自愿的,现在你倒是连不自愿的都上手了,孙敬文,你是不是真想回家种地啊!”公社支书抓起桌上的大水缸砸的咚咚咚响。

    “表叔——”

    支书厉声打断他:“别叫我!你以为李长美名额的事情为什么说算就算了?”

    “你不是说是上面的意思吗?”孙敬文一脸悉心听教诲的表情,他对公社支书向来是又敬又怕的。

    “你以为霍笙家里倒了?她是个有成分的知青你就敢胡作非为了?你让李长美替了霍笙的名额,上面的人有意见,见不得霍笙名额被换了,才给我下的命令把李长美的名额摘了,你不夹起尾巴做人,又给我捅娄子!”支书真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孙敬文塞回他娘的肚子回炉重造。

    “上,上面?”孙敬文没理清楚,但知道他是真惹麻烦了,于是也害怕了起来,他做了生产队队长好多年,日子过得滋润,他还想继续干下去的。

    “表叔,现在,现在怎么办?”

    公社支书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但到底还是要把人保住,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外面自己的助手说:“去通知,把公社里所有生产队队长集合起来,开会!”说完“哐当”一声,把门又砸关上。

    孙敬文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召集所有生产队队长开会,难不成是要把他这个生产队队长的职位给卸了?他急忙和支书认错。

    支书冷哼一声,坐回凳子上,喝了口水平稳了自己的怒气,说:“霍笙不能再呆在你的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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