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仙都 > 第十七章 元君镇瑶池,十恶动天机 第四十五节 英雄不问出身
    夜已深贺岁堂的饮宴临近尾声掌门峰主长老俱已退去堂中止剩两派的二代三代弟子山居清苦难得畅饮年轻人多半没什么城府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一个个称兄道弟攀起了交情。

    嵩山派丁掌门的孙女丁茜独坐一隅滴酒未沾郭传鳞剑惊四座丁掌门亲口许婚厉掌门千金一诺这宗婚事是板上钉钉无可翻悔了没人敢冒冒失失上前骚扰。见众人三三两两散去她起身拿了一只酒盅携一壶酒来到李一翥席前。洪鲲已离席与诸峰师兄弟寒暄李七弦自去安慰秦榕李一翥身旁只有郭传鳞一人侍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丁茜执晚辈礼恭恭敬敬为李一翥斟满美酒小媳妇见公婆低眉顺眼敬了一杯。

    李一翥满饮杯中酒面带微笑此刻近在咫尺见她肌肤白皙眉清目秀怯生生若不经风心中生出几分爱怜低低道:“这几日落雁峰月黑风高乍暖还寒你须得小心最好与丁掌门在一起切莫远离。”丁茜眨眨眼心道:“李师伯这几句话好生蹊跷难不成华山派有外敌来袭不大太平?”

    郭传鳞听在耳中心下了然他这便宜师父看似豪迈率直实则心细如发顾虑周全华亭镇钱家小姐已遭厄难凶手保不定潜入落雁峰在暗中窥探寻找下一个猎物要挑动嵩山派与华山派反目为仇丁茜是最好不过的目标毁了她丁双鹤如何肯善罢甘休!

    丁茜欠身应诺挪步来到郭传鳞身前淅淅沥沥斟下一杯酒双手持酒盅缓缓举至齐眉衣袖滑落露出两截雪白的手腕。郭传鳞有些摸不着头脑谢了一声接过酒盅一饮而尽随手置于席上丁茜拿起酒盅收入怀中举目望了他一眼低头退下。郭传鳞不觉笑了起来心道:“这小姑娘惯会打哑谜——既然我许配给你那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李一翥忽道:“丁掌门的孙女很不错你莫要辜负了她。秦榕那边……当断则断切莫再藕断丝连了。”郭传鳞有些诧异他从未主动招惹秦榕怎地师父语带责备认为是他不妥?不过这种事也无从辩解他爽快地答应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

    三更交四更夜阑人静十八里坪重归沉寂只有秋虫在草叶间低鸣一声近一声远一声浊一声清。郭传鳞独自立于山崖旁低头沉思四周黑夜有如实质吞没了他的身影山风料峭吹动衣袍猎猎作响。

    秦榕远远注视他良久鼓起勇气上前去轻轻咳嗽一声强笑道:“郭师兄恭喜你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转瞬消逝在风中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只想听听郭传鳞的声音听他亲口说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是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允下来又或者他会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我们私奔吧!

    但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郭传鳞回过头朝她笑笑嘀咕了一句:“谁知道呢……”

    “咦你说什么?”秦榕与他并肩而立觉得贺岁堂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妄时间仿佛停止在过去某刻。

    “谁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秦榕咬着牙道:“听说嵩山派的丁姑娘容姿出众性情温和掌门师祖又……许诺把太岳神剑传给你双喜临门怎么不是好事?”

    郭传鳞叹了口气烦恼道:“什么双喜临门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两件事把我推到风头浪尖以后想要低调也不可能了。”

    这是掏心窝的话剥掉了所有的掩饰和伪装秦榕觉得既温暖又难过为什么他早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呢?她喃喃道:“何必要低调呢你本来就是人中龙凤刻意低调岂不是太虚伪了?”

    “我跟你不同。我出身不纯在华山派又没有根基行事再不谨慎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嘛!”

    秦榕宽慰道:“你是指当过叛军?英雄不问出身这没什么。”

    “那还是小事。”

    “还能有什么大事?”

    郭传鳞沉默片刻涩然道:“我学过几天青城派的功夫。”

    “咦?”秦榕不明就里学过青城派的功夫又如何?华山弟子中带艺入门的不在少数也不见师门另眼相看。

    这件事跟秦家也有扯不断的干系郭传鳞见她一无所知想了想斟酌言辞从秦守邺收藏的几本旧书说起渐次提及赵帅的智囊韩兵系青城派余孽而青城派与华山派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华山七剑”中最小的秦守贞横剑自刎秦榕的师父冯笛性情大变都是因青城派而起。

    他含糊其辞并没有细谈“世仇”的由来秦榕听得惊心动魄抑郁道:“难怪……师父看你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不是怪怪的你师

    父恨不得把我抽筋剥皮。”

    “掌门师祖和李师伯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什么都没隐瞒当时你师父也在场。”

    秦榕松了口气道:“这就好才学了几天青城派的功夫不算什么忘了就没事我看掌门师祖一点都不在意李师伯对你也很好。”

    当真不在意?当真很好?郭传鳞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心中总觉得没底。他必须抓住些什么只有功夫才是自己的悲风回旋剑也好双撞劲也好只要能保全自己他根本不在意青城派还是华山派。

    见秦榕为自己担忧他有点感动想了想郑重提醒道:“秦师妹这几天落雁峰不大太平你最好跟大家在一起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就像现在这样。”

    秦榕的心思在旁的地方没有理会他话里警告的意味忽道:“那么你是打算……跟嵩山派的丁姑娘成亲了?”

    郭传鳞有点尴尬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她?”

    “秦师妹这桩婚事关系重大我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这并不重要了。人活着就是这样能自己选择的东西不多你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选择父母不能选择兄弟姐妹也不能选择聪明或蠢。大多数人都是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接受老天给他的东西这是命。何况如果丁茜真的如你所说‘容姿出众性情温和’的话那未必不是件好事。”

    秦榕鼻子一阵阵发酸郭传鳞虽然有些无奈但他很现实冷静而理智他不是那种冲动的热血青年不过他能够对自己说心里话已经足够了。她颤抖着声音道:“你认命了吗?”

    郭传鳞望着她的双眸伸手摸摸她的脸庞断然道:“你的心思我懂但我们只能认命只能走到这一步!”

    “只能是师兄和师妹?”秦榕眼中充满了泪水他的身影一点点变模糊融化到夜色里。

    郭传鳞没有回答他侧身挡在秦榕身前双膝微曲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时刻提防着未知的威胁深深后悔空着双手没有携剑。“姓秦的小丫头想不想把他变成你的夫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不是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