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牵动
脚力转体之间，截断胡魔羯黑烟之手。
同时间，从两边逼压的贯耳雷拳，迫使脚力突然收势。
那头儿拣个空档，遁身稍退。
脚力虽然身形矮小，但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反而让他丝毫不惮猛袭的狂力。
是的，以前，胡魔羯中功力最弱的一个，都足以拎着他，肆意揉碎和抽打。
但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
脚力花掌仿佛展翅腾奋的鸟，飞动的手形对称仰上冷啄……
“叭！”“叭！”
脚力逮中夹持自己的炮拳，狠狠较力，将两人顺势猛拽，一个莽撞至极的撞击，好像相碰的石头……
邦——
那一声饱满结实的单音，足以秒杀最激愤的鼓槌。
脚力是理智的，他并没有像那些嗜性于心血来潮的狂人，爽意发力。
他知道：胡魔羯领教了他们私意呈强的后果，武力对话就应该终止。
教训就应该——不要附加太多的情味，凝结仇怨。脚力感到对对手和自己都是尊重。
胡魔羯一见脚力并没有粘着发功，已自知其咎。虽然他们面带凶煞，但心里明白：这小子留给他们的印象并不太坏。遂遁。
“叭——叭——叭——”
身后传来冗长的拖韵。
鼓掌声……让脚力听着极不舒适，那种低三下四的音调，傲慢中蕴涵些许的讽刺。
绵密裹缠，极端逗弄心性怒火的燃点！
发出这种鼓掌声息的人，真不晓心脏是不是歪歪长着的？脚力心里一点儿都不觉爽朗……
他缓缓回头……只见罡斗煞星模糊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也许，他猜中：脚力心灵最敏感柔然的地方，怯懦神秘、变幻莫测、不显示明确方向的那种暗力。
脚力心顿时跳动起来……
玉翰其实已经知道：明白，直接，率直……就是有了棱角的东西，在圆陀陀的性灵空间，永远存在可以随意洞穿的自由空隙。
脚力心里由恐惧感忽然生出来的厌恶和愤怒，瞬间就能点燃心灵激烈飘摇的火苗。
玉翰故意施展罡斗煞星步，“模糊”了一下身形。
破绽般地爆了一个笑，咳咳——缓缓抬头，他对视一下脚力的眼睛，然后孤傲地挺直脊背走远了……
那种嘲蔑的眼光与神态，传递着无穷的含义。留给脚力的愤怒，不断膨胀着脚力那颗不甘示弱、受嘲辱的刚硬之心！
感觉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一旦陷情其中，受制于感觉的奔竞，一定是走向自我毁灭的开始。
脚力摇摇愤怒的脑袋，努力使自己心态平静下来。他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语：“脚力，如果你再被谁牵引着去发怒，就已经败给人家，受控于人……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
脚力抬头，自己已经回到石秤台口的台阶。
哎，一路上的生气，让他把回来的过程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自己明明白白针对的是胡魔羯，淋漓地打了一架。可是，真正较劲的反而不是胡魔羯，而是罡斗煞星！
……
苍仙尊正在指导大弟子倪照突破天阙品的巨力境。
大师哥倪照的强硬体能已经是一块熟化的精铁！但是，饱满浑厚的力量，一旦变得简易率直，就是被视之为笨拙的蛮力。这是体能训练的大忌。
但是，大师哥倪照缺少的恰恰就是灵动。
这种灵动根本就不是视觉可见的冲击力，有速度，有技巧就行了。而是孕生在心性的空廓。
心性与体能很不相同。体能训练是有型可感的实躯，力道、气息、形状……一目了然。
但心性在内，与感官、情态诸觉交相弥合，微动时，就会翩跹万千感验……而其中的任何一个随化的感验，都可以付诸行动，变成各种极端致命的危险痕迹。
因为感觉是超脱有形的无限者，即便是比较贴实的感验，依然输在实践的后面。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种感觉可以彻底战胜另一种感觉。
除非那种感觉形成观点，观点强化为法典！才足以把随化的感验，驯化成顺从的溪流。
而心性的这些法典，正是被江野觊觎的秘笈！
也许，长期与脚力的默契配合，倪照在悟化上的感验有了柔韧的软化。心力不再执拗地停滞在一个感受的死点上。
苍仙尊这一次游离试探着激发——倪照的腹部心胸脉络。
脚力的心珠因为共鸣，发生一个微妙的震颤。倒不是光珠有什么神奇的秘力，而是已往修炼的痕迹，与苍仙尊的携动有一种共感。
脚力在与罡斗煞星较量过程中，历练出的心灵敏觉远非别人知晓。
只要脚力的心思落辇在大师哥倪照的身上，许多信息他瞬间就能把握住其中的含义。
显然，苍仙尊对大弟子启示心珠，有点困难。
但他直观的动作，早就在脚力此时的心里绘制成清晰的图案。
脚力站稳脚跟，身躯贯通天地，仿佛凝练成一个整体……
倪照强大的膂力的确强大无匹，但他板结的姿态阻挠了他极致的发挥，所以，尽管他是大弟子，但威望并不显高。
倪照在动……
脚力在动……
脚力在动的还有一颗心……
一个天阙品的巨力境，达到御云般飞动的正元境，就是修成苍门云步的预演。
苍仙尊不断钮合这倪照的心性内息，游走的动作特别奇特……
渐渐地，倪照滞滞地随着苍仙尊的步程，频频谐动起来……
很快，倪照仿佛找中动作的韵律与节奏，行动变化的越来越快。
脚力的心珠散发的热气，随着脚力的走动，从腹部凝聚着一团化不开的力量，仿佛一条狂猛地、蜿蜒攀爬的怪兽，肆扬无数放射状的霹雳电闪斑迹，带着隐隐约约的疼痛，莽撞的冲击着内脏，徐徐升腾，落降，再升腾……
也许脚力的躯体依然是孱弱的，强训的他突然感到自己驾驭一头暴跳如雷的烈马，胡乱冲撞……
同时，脚力看到大师哥倪照极速幻动的躯体，仿佛被内在的一股大力撕扯开来，变成挑线木偶一样。
脚力也感到自己只要一念之差，就会支离破碎……
苍仙尊已经是飘然游弋，身相轻敏，千姿百态……
就在苍仙尊快得只留下闪烁的光点，脚力感到自己的思觉留存最后的只剩下可怜的两个字——抓住！
抓住……
光珠最后的光焰冲击头顶，突然变作一片风云滚滚的火海……
脚力隐约看见倪照山一样崩塌……
嗷——
脚力仿佛是拼命挣脱开铁链捆绑的怪兽，他听到天地间的长鸣。
尝试极限弹击返回的弹丸那样，脚力渐渐发现凝定的心珠依然悬挂心空，亮得和太阳光一样。
眼前，倪照摇摇晃晃站定，摇着尘灰飞扬的脑袋……
苍仙尊已悄然无影。只有在一个空旷的距离上，脚力望着大师哥倪照，痛苦憨笑——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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