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花月意环顾四周有些不明所以。
穆涵之走到花月意面前，垂眸凝视着花月意，沉声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这事你为何不早于我说？”
花月意道：“迟早我得杀了他，我与你说了，你肯让我杀他？”
穆涵之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花月意看看穆涵之，觉得他古里古怪，道：没什么了。反正那臭东西的眼睛我是要定了的，我得把他眼睛剜下来踩在我鞋底子下面才解了我心头的恨。”
穆涵之静默良久，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花月意皱了皱眉，忽地神情一滞，心头猝然一颤，本能地看向屏风后面。
“怎么了？”穆涵之沉声道。
花月意摇了摇头，径直挑帘出了帐内。她前脚出去，人还没走到营帐里，就听得陈有德惨叫着被押入了穆涵之的营帐里。
花月意远远瞧着人群，余光似是瞥见一束雪白背影，她马上移目看去，寒夜如墨，哪里有什么人影。直至心内涌上了一团失落，半晌，她自嘲一笑，径直回了自己营帐之内。
这一夜，花月意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她简单地梳洗完毕，穆涵之将早饭送进了花月意的营帐里。
花月意抬眸瞧瞧穆涵之两只眼睛尽是血丝，略有疲意，便就问道：“你昨夜没睡好？”
“我没睡。”穆涵之说着，拿起了一个鸡蛋敲了敲，修长的手指剥着蛋皮：“只要我一日找不到银子的
下落，便就得留着他的命，那臭东西吃准了这一点，怎肯轻易开口。”
花月意喝了口粥，沉思了一会儿，又道：“不如一会儿让我来试试？”
“你？”穆涵之展颜一笑，手里的鸡蛋剥得干干净净，放在了花月意的碗中，道：“行吧，你想试便就试吧。”
营帐内，花月意一身青衫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说是坐着，乌黑色的靴子踏在椅面上，一手搭在膝盖之上，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柄锋利而短小的匕首。
她将匕首抛起，对面五花大绑跪着的陈有德心就跟着悬到了嗓子眼，青葱似的嫩手每逢接住，陈有德就暗暗呵出一口冷气。
陈有德身上雪白色的长袍已经变成灰色，衣衫因被鞭痕抽打而撕开一道道口子，露出了外翻的皮肉。
须臾，花月意朱唇一勾，开了口：“先是左眼，还是右眼呢？”
波澜不惊的一句话，没说出一个字来，陈有德的心就跟着仓皇一分，他浑身颤抖着，脸色惨白。
花月意用锋利的剑尖瞄准了陈有德的右眼，双眸掠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穆涵之只说不要杀了你，可没说不要折磨你。我对你招与不招半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希望你还是嘴严一点，这样你也够我玩儿些时日的。”
陈有德的冷汗一滴滴砸在了地上，咬牙道：“我要见穆涵之！我有话要对他说。”
花月意握着刀柄，走到了陈有德的面前，一脚把他踢到在了地
上，陈有德想起身，可双手负在身后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像是鲤鱼打挺似的动弹了几次，愣是没有起来。
花月意锋利的剑尖游走在陈有德的眼皮之上，笑得十分顽皮：“上一次我打的是你右眼，这一次还是从右眼开始吧。”
她双目一凛，剑尖轻轻在陈有德的眼皮子上一划，霍开了一道小口，霎时间就涌出了鲜血。陈有德疯狂挣扎，五官扭曲着惨叫，花月意笑了笑，道：“别急呀，这才是第一刀，怎么就挺不住了？”她冲着帐帘外朗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架好！”
这时间，涌进了三个精兵护卫，左右将陈有德架起，另一个按住了陈有德的脸，使他再难动弹。
“我招！我招！我要见穆涵之！我要见穆涵之！”
花月意慢声道：“你这臭东西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根本不在乎你招不招。”她话音未落，手里的刀剑朝着陈有德的眼睛刺去，伴随着陈有德嘶吼的惨叫，花月意厉声道：“你敢咒他是瞎子，我就让你也尝尝当个瞎子的滋味！”
猩红色的血顺着陈有德的右眼涌出，陈有德的惨叫声越来越刺耳，叫嚷到了最后，脑袋一歪，人已昏死了过去。
“没意思。”花月意捏住了鼻子，把手里带血的匕首插到了炭盆里。
鲜红的血珠子顺着匕首的刃上滑下，落到了炭盆当中发出了嘶嘶地声音。
一盆凉水兜头浇到陈有德的脸上。
他浑身
颤抖几下，苏醒了过来，哼哼唧唧地颤栗着，这么一会儿，血已经流了他满身，花月意垂眸瞧着炭盆里的炭火将匕首烧得正红，又抬眸看向浑身痉挛发抖的陈有德，微微笑道：“咱们玩儿个好玩的。”
她拔出了火红色的匕首，朝着陈有德一步步走了过来。陈有德挣扎不得，只能用那只尚且完好的眼睛声嘶力竭得呼喊道：“我招！我真的招了！不要！不要！”
花月意摇了摇头，笑道：“都说了让你嘴严一点儿，这样咱们能多玩儿几天。你说是吧？”
“银子在山下月牙河边的老榕树底下埋着了！从左往右数，第五棵就是，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动手！”陈有德的右脸染满鲜血，浑身颤抖着，另一只左眼恐惧的看向花月意。
花月意压根儿不关心那银子在哪，脑袋里反复重复着那日陈有德一脸鄙夷的说江镜庭是个瞎子，她如今只有一个心思，想让这陈有德也尝尝当个瞎子的滋味。就在她挺着匕首朝着陈有德一步步走去的时候，穆涵之挑帘进了帐内：“此人我得留着回去禀告主上。”
花月意皱了皱眉，移目看向穆涵之。
陈有德此时大松了口气。一只好眼珠子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花月意手里烧的火红的匕首。
花月意冷声道：“他还差了我一只眼珠子呢。”
穆涵之笑道：“不急，我先带人去查查他说的是真是假，把银子拿回来之后，此
人随便你处置了便是。”
“当真？”花月意笑了一笑，再看向陈有德的时候，见他已经骇得昏死了过去。
穆涵之带着花月意下了山，果然在榕树下面挖到了一木匣，而木匣里装着的银票清点了一下，却只是五万两而已。
“不对。”穆涵之沉声道。
“怎么不对？”
“这小子不可能只贪了这么点银子，账目缺的是十万两。”
花月意却显得有些漫步尽心，她的眼神里显得十分落寞，目光扫在月牙河畔，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与江镜庭见面的场景，人就蔫了不少。
穆涵之思忖半晌才意识到花月意没有什么动静，侧目看向她，见她遥望着江镜庭家里的方向怔怔出神，她的脸色苍白，眼眶微微泛红，神情憔悴而黯然。
从前，她就如同那峭壁之上的小草，任凭风吹雨打，她笑迎风雪。永远洋溢在脸上的都是纯真而极易满足的笑。如今的花月意总是时常怔怔出神，眉梢眼底总是覆着一层朦胧的忧愁。
花月意微微呵出一口气，带着霜白的雾气，低垂着脸，慢声道：“他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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