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 卷五 跃在渊 852【三千里奔袭】
    “这是夏天啊船上还要带棉袄?”王辅臣感到很诧异即便他已经在海兰泡渡过了一个寒冬。

    哈巴罗夫曲着身体恭敬回答:“将军雅库茨克的夏季很短然后就会气温勐降。”

    “降得多厉害?”

    王辅臣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地方还能比海兰泡更冷。

    哈巴罗夫说:“跟雅库茨克比起来海兰泡可以称得上四季如春。”

    此言一出王辅臣瞬间无语扭头朝着侯如松看去。

    哈巴罗夫这个哥萨克头子在雅克萨之战表现极好王辅臣已经不敢轻视他说的话。

    哈巴罗夫继续说:“雅库茨克的土地都是一直结冰的每年只有三四个月时间能种粮食。如果遇到严寒年份每年只有两个月能种粮食。就算是在夏天往地下挖两三尺也是永久的冻土。有些地方向下挖一尺就是永久冻土。”

    “这种破地方占来干啥?”王辅臣忍不住吐槽。

    雅库茨克的绝对温差超过100度极寒天气零下60多度极热天气又能接近40度。盛夏时节地表只有1米厚的冻土能融化继续往下挖便是永久冻土层。

    王辅臣问道:“你能在那边种地吗?”

    哈巴罗夫回答:“雅库茨克的农场就是我开辟的我还开辟了一个盐场。但我的农场和盐场都被该死的贵族长官给霸占了!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无法在冻土种地。王将军抓到弗兰茨别科夫之后请允许我亲手杀了他报仇!”

    “当然可以。”王辅臣笑道。

    哈巴罗夫这个满手血腥的家伙在哥萨克当中也显得另类。

    他最初很少杀人甚至很少打仗。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别的哥萨克忙着寻找皮毛而他则专注于开垦农场。通过向哥萨克提供粮食小日子总能过得很滋润然后农场就被人给霸占去。

    被东北虎吃掉的别克托夫同样是个专业人才每到一个地方就被请去修筑城堡。

    侯如松说:“让你画通往雅库茨克的河道图你怎么现在都没画好?”

    哈巴罗夫连忙解释:“侯将军真不是我藏私从海兰泡前往雅库茨克的河流太复杂了凭记忆根本画不出来。”

    从海兰泡出发沿着精奇里江(结雅河)北上沿途有无数分叉的支流期间还得抬着船走一段陆地。

    如此复杂的水陆路线是饿死40多个哥萨克杀了50多人吃肉探索出来的。

    这些哥萨克头子别的本事不提在探路和逃跑领域如同神仙。或者说没有敏锐直觉和逆天运气的都已经死在探路和逃跑的路上!

    哈巴罗夫当初南下的计划是在黑龙江流域建农场为雅库茨克提供粮食赚钱但南下之后就不想再回去了。

    王辅臣留了600人在雅克萨驻防又留400人在海兰泡驻防剩下500大同军全部朝雅库茨克进军。

    不但准备好棉袄、棉被还把带毛的皮靴也全部装到船上留给驻防雅库茨克的士兵过冬。另外带上许多缴获而来的哥萨克船只达斡尔人的小船也被征调了二百余艘。

    土着兵没有跟随路途太远。

    船队往北前进二百余里遇到第一条大的支流哈巴罗夫指着西北方说:“走这一边!”

    安东水师有军校毕业生沿途一直在绘制地图。由于急着赶路没有太多时间测量画出来的地图肯定走样今后多来几次便可以修正。

    又往西北走五百余里期间遇到几条支流终于来到几百年后的结雅水库。

    此时当然没有水库但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周边有许多平坦地带能够耕种。

    过了湖泊水流变得湍急起来两岸全是高耸的山岭。

    然后舍弃大船扛着小船走陆路翻山水师战舰全部留在此处接应。水兵和水手全部帮着搬运物资。

    直线几公里的山地足足走了六天因为还要搬运火炮。又是几公里的平地来到阿尔丹河的支流。水师官兵们原路返回船队500陆军改乘小船前进。

    从海兰泡出发一直到雅库茨克不谈弯弯绕绕的河道陆地直线距离就有1300公里相当于从北京到长沙!

    如果把曲折路程也算上此次出兵可称为“三千里奔袭”。

    从雅克萨前去攻打尼布楚一千多里就能抵达。为啥舍近求远非要三千里来打雅库茨克呢?

    因为雅库茨克只要打下来就能轻松守住后续运粮食补给便可。而打下尼布楚却要面临长期骚扰不如等今后出兵一劳永逸。

    张庭训待在船上明显感觉气温一天天下降。

    绕到雅库茨克北面时必须穿棉袄才行。

    不过沿途的风景让他感觉大开眼界他从没见过这么广袤的森林。

    “将军昨晚停靠休息时观星测量为北纬62度”随军观测员说道“今天是新历(跟农历差别不大)8月27日昨晚最低气温3度今天上午的气温是5度半。”

    王辅臣说道:“据那哈巴罗夫所言接下来一个月会气温骤降。必须速战速决留几十个兵驻守其余士卒必须赶在河水结冰前回去。否则上千人的大军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不知得饿死多少在这里。五日之内如果不能破城就不要再打了全军原路返回。”

    千里迢迢而来却只有五天的进攻时间。

    雅库茨克的军政长官叫做德米特里·安德烈耶维奇·弗兰茨别科夫。还有一位秘书官叫做瓦西里·丹尼洛维奇·波雅尔科夫。

    两人都属于低等波雅尔贵族那位秘书官的姓氏甚至直接就带着“波雅尔”。

    如果把沙皇比喻为周天子王公贵族就是诸侯而波雅尔贵族则是士大夫。波雅尔贵族最初没有土地甚至连勇士都可以称为波雅尔这种低级波雅尔类似日本低等武士。

    17世纪的波雅尔更加广泛并且逐渐拥有土地解除了与王公贵族的臣属关系。打仗的时候波雅尔贵族把自己领地的人员组织起来加入王公贵族的军队。和平的时候波雅尔贵族担任王公属臣有些则在地方担任管理职务。

    军政长官弗兰茨别科夫有些特殊他不但是低等波雅尔而且还是一个德意志人。

    不管如何这两位能跑来远东瞎混证明早就已经失去领地。嗯大概类似日本的野武士。空有武士头衔但没有土地甚至得不到领主的聘用。

    “冬天又要来了”弗兰茨别科夫望着天空抱怨“去年的冬天太冷冻死了两个哥萨克。今年的皮毛也不多希望明年能收成好一些吧。最多再过三年我就要离开了这破地方不是人类该居住的。好好干到时候我把农场低价卖给你。”

    “阁下回到莫斯科一定能获得沙皇陛下的嘉奖。”波雅尔科夫喜滋滋奉承道。

    哈巴罗夫被霸占的农场成了贵族们交易的财富。

    外出掠夺皮毛的哥萨克已经陆陆续续回来甚至还带回几个土着女人。

    沿河种植的大麦早已收割几个哥萨克正在监督奴隶挖土豆。再不赶紧挖今年就没法挖了顶多一个月土地就要封冻。

    “船好多船!”

    一个站在城头的哥萨克指着东边惊恐大喊。

    东边?

    弗兰茨别科夫的第一反应是不真实自己这里就冷得够呛怎么东边还能有未知的大军?

    在此登船一路向西能够直达贝加尔湖。

    哥萨克们关注的方向也一直是西边。曾经有人向东探险看到了太平洋但由于气候和人口原因暂时还没在太平洋海边筑城。

    “防守城堡!”弗兰茨别科夫大喊。

    大同军来得太快哥萨克毫无防备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就算立即坐着小船开熘也没时间带足粮食此去贝加尔湖将近三千里不带够粮食就等于自杀。

    此时的雅库茨克城堡并非几百年后的地址建在勒拿河与其支流的交汇处。

    “架炮轰击哥萨克强盗的城防炮没有威……”哈巴罗夫兴奋大吼吼到一半又觉不妥躬身缩在王辅臣身边“请将军大人指挥。”

    王辅臣懒得理会这家伙对副官说:“传令各部不必扎营在河对岸架炮射击!”

    火炮只带了十多门为了中途方便翻山全是水师战舰上最小口径的炮。

    在北岸一字排开集中火力发射。

    这里是阿尔丹河汇入勒拿河的地方一半大同军驾船进入勒拿河张庭训等人则在阿尔丹河北岸登陆。

    两面临水的城堡本来是防备土着进攻现在却隔河遭受炮击。

    “北城墙裂开了!”

    有哥萨克开始惊呼那处城墙遭到第二轮炮击就直接开裂。

    这么说吧雅库茨克的城堡十年前被土着攻陷过一次可想而知建得有多么简陋。

    非但是人手不足的问题还有常年冻土的原因。每年夏天土地解冻又得去抢皮毛又得种植粮食还要赶紧挖土筑墙。

    城墙就是两排木栅栏中间倒入泥土填充连中国小县城的城墙都不入。

    棱堡结构也有同样简陋无比顶多对付一下当地土着。

    弗兰茨别科夫被火炮轰得快崩溃了大吼大叫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敌人?”

    秘书官波雅尔科夫说:“会不会是从阿穆尔(黑龙江)来的契丹人?听说哈巴罗夫被契丹人消灭了。”

    “我怎么知道!”弗兰茨别科夫气急败坏。

    波雅尔科夫说:“不如弃城突围吧。”

    弗兰茨别科夫吼叫道:“怎么突围?夏天就快过了突围时没法带走粮食。一旦降温就算我们突围出去也全部都要冻死饿死!”

    不能突围那就只能死守或者是……投降。

    一个哥萨克头子跑来哀求道:“总管大人敌人的火炮太勐不如我们投降吧。”

    “轰!”

    北面城墙被轰出一处缺口。

    炮击依然没有停止朝着城墙疯狂倾泄炮弹。他们带来的炮弹不多直接打完了就进攻。

    哥萨克也在开炮还击可一来数量太少二来口径太小根本就没法造成有效伤害。

    弗兰茨别科夫说:“不能投降投降肯定被杀。这里太冷太偏僻了养不活太多人我们投降之后肯定会死!”

    “轰!”

    说话之间又是一段城墙倒下。

    张庭训站在河对岸兴奋看着火炮齐射场面。在雅克萨他错过了现在却全程目睹战场果然比军校更有意思。

    “我们还不上吗?”张庭训问。

    彭春林解释说:“轰塌的缺口不多还得继续轰击否则伤亡会很大。”

    “轰!”

    土块和木屑飞溅秘书官波雅尔科夫直接被一根木刺插进胸膛。

    棱堡也是木头夹土所造墙基厚实不容易垮塌但棱堡的掩体结构却很脆弱。

    见自己的秘书官死了弗兰茨别科夫吓得连忙撤出棱堡。再继续下去他不是被炮弹砸死就是被溅起土块和木屑砸死。

    直至西北角的棱堡被炮弹砸得不成样子炮弹基本也被消耗光了王辅臣才说:“过河攻城!”

    大量小船迅速过河大同军战士纷纷跳到岸上。

    张庭训混在人堆里冲向最近的一处出口。他被编入一个五人组并不负责登城而是从缺口杀进城堡打巷战。

    “全部撤向城堡南面!”弗兰茨别科夫吼叫道。

    已经有西伯利亚猎手开始溃逃他们不是哥萨克只是哥萨克的狗腿子。

    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也不管冬天是否会冻死饿死。反正先突围逃走再说留下来肯定死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城堡南门被西伯利亚猎手打开一个接一个逃兵涌出。

    可在城堡的西南处也有大同军登陆目的就是阻截弃城而逃的敌人。

    弗兰茨别科夫聚集哥萨克猬集在城堡的东南角。这个来自德意志的沙俄低等贵族虽然已经彻底绝望却也被激起了凶性必死的局面还要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