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这个人仙太过正经全文免费阅读 > 第九章 天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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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与润玉相识之后,宁云便偶尔夜里往落星湖边去,大概这位仙人居于附近,五次里总有二三次要遇见那位仙上,常常伴着一只小白鹿,翩然而至。

    仙人润玉,学识广博,温和优雅,虽然宁云一直不知对方的仙阶为何,不过与之聊天却是很畅快的事情。

    他绝不为她那些奇思怪想大惊小怪,无论灵术研究还是历史杂谈,都能说上几句,又有些独到的见解,对着天上地下的风土人情,风俗礼仪也是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便是这仙人绝俗,略少点幽默感。

    但宁云与之相交,润玉也绝不拿出天界那套上下尊卑的俗礼,让宁云时常觉得,倒像是和上辈子的朋友天南地北聊天的畅快,后来宁云才觉察为何如此:这是她至今而来,遇到的第一个活得像人的神仙。

    像人。

    这话说的奇怪,但也是事实。

    花界众灵,天真烂漫,譬如锦觅,便连常识也不知,自然不懂“人情世故”四字。天界中人,居高临下,又等级分明,不是太上忘情,便是过于随意。

    若是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自我,无论是骄傲的凤凰,老顽童月下仙人,还是她所见,所往来的仙人,所为所说,都离不开自我二字,少有考虑他人之感,却也潇洒肆意。

    只有润玉,如同活在她上辈子世界中的人,没有那么潇洒,却也没有那么肆意,随和温文,所谓谦谦君子。而所谓谦谦君子,正是持己而言行端正。网首发

    他们的聊天可以非常随意,但在涉及到本身之事,便会小心些,会考虑对方的心情,这才使聊天的时候,两方都能畅快,探讨之时,不固执己见,才能交流。

    正和君子之交淡如水。

    宁云能感觉到润云偶尔出现的消极郁结,只是对方不说,她也绝不打探,不过将话题引往它处而已。

    就这样,日子轮过两个月圆。

    锦觅找到一条生财之道,她可将红线种出真正的花朵来,不仅大受欢迎,还换得不少天界的稀奇之物,像文曲星用过的笔,月宫的兔子天灯,火神的梳子之类,若是得了什么修炼的书册,或者灵力丹药之类,便来与宁云分享,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只是,虽然受了月下仙人尽力传授,锦觅仍然一点不开窍,让月下仙人好生挫败。

    与锦觅相比,宁云便没那么得月下仙人喜欢,不过她做事细致,体贴,说话也颇为有趣,宁云与姻缘宫中不少女仙倒是关系不错。况且,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她与润玉虽不至于此,但也颇有几分投契,不至寂寞了。

    这日,宁云与润玉聊到凡间著述《穆天子传》,此书其中夹杂当年的神仙之事,只是凡人不明,到成就了凡间的天子。宁云上辈子也翻看过此书,却未明白其中的妙处,如今看来,倒是悠然心会。

    正说得高兴,宁云便感一团寒火自胸腹而起,又寒又烈,五内俱焚,便觉糟糕。

    “宁云仙子?”润玉正在一旁,立即便察觉了她呼吸有异。

    “我…”才一个字出口,宁云便疼得浑身颤抖,喘不过气来。

    “宁云仙子?宁云仙子?你怎么了?”

    宁云脸色一片煞白,已是一头冷汗,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她心中明白,若与锦觅在一处,还有人支应一番,如今却得自振精神,否则才真是不妙。

    宁云勉强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润玉,强自开口,语声喑哑,“待一个时辰后…还请仙上,把我捞上来…旧…旧疾而已…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不及解释,便立刻投入落星潭中。

    润玉一时惊诧,却见潭中隐隐透出青白二色的光芒,思索片刻,于潭上布结界,轻叹一声投入潭中,化出龙尾游向水底。

    潭水不深,宁云于潭底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内观调息,将这寒火散出,虽觉出水波有异,却也无暇他故。

    润玉尚未靠近,便感到那四周的水流极寒,却并不结冰,这寒意不同于寻常,并无收引之性,反如焰火,有升腾之力。

    润玉不敢妄自相助,只得在周围来回徘徊,一个时辰之后,寒意果然稍减下来,润玉见宁云痛苦之色已减,神色疲乏,却不在运转内息,方才游过去,轻托肩背将她带离水中。

    宁云此时疲惫以极,到底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此时被带出水面,不由得感谢这位仙上果然靠谱,便心下一松,昏睡过去,昏睡之前,倒是隐隐见到一截银色的尾巴。

    宁云醒来时卧于一素锦榻上,四周一看却发现自己在一处宫室之中,青纱幔帐,屋内陈设简单,却很开敞宽阔,虽无修饰,倒是整洁干净,古朴自然。

    她撑坐起来,望见外面日头很高,此时衣服虽然未换却完全干燥了,也算是神仙的方便之处,只是此时发髻已被解开,如此,一头青丝便披散下来。

    宁云正要下榻,便见润玉自外间进来,一身白袍,倒与这一室相称,身边一同窜进来的还有一只小白鹿。

    “宁云仙子,你醒了。”润玉关切道,“可还有何处不适?”

    “未曾,还要多谢仙上救命之恩。”宁云摸了摸凑过来的小鹿,轻声道。

    “我不过是将仙子从水中捞出,并不算什么救命之恩。”润玉道,“仙子才醒来,身体还弱,还要好生歇息才好,叔父那里,仙子可以放心,润玉已代为通秉,仙子昏睡已有半日,叔父曾派一名叫锦觅的仙童前来探望,只是,那边府中还有事,便将她叫走了。那位仙童还道,晚些时候再过来。”

    “叔父?”宁云虽然还有些虚弱,倒是能抓住重点。

    “说来有些惭愧,润玉与仙子相交,仙子未有隐瞒,润玉却未与仙子通报身份,此处乃是璇玑宫,润玉忝居夜神一职,寻常便是于夜间布星挂月,巡查天界夜间的安全,未曾言明,却是润玉的不是。”润玉拱手,一礼到底。

    “润玉殿下,一向如此吗?”宁云心思一转,想了个还算妥帖的称呼。

    润玉疑惑望着她。

    “我也是早就想说了,无论是否是自己的过错,润玉殿下都习惯先道歉再说嘛?”宁云一笑,“要是我打蛇上棍,便将错赖在殿下身上,如何是好。”

    润玉温和一笑,“原是润玉的过错…”

    “你看,你看,又来了,”宁云夸张的叹了口气,“哎,放松点,放松点,看来殿下也知道宁云一向是能明事理之人,殿下又未隐瞒姓名,况且又有魇兽相伴,”宁云揉了揉那小兽的头毛,“是我一直迟钝,不会将这错赖在殿下头上的啦。”

    虽然未曾吐梦,但仔细辨来,这魇兽与鹿也不是完全相同,除此之外另有许多特别之处,如润玉总在夜间上值,言辞中又对天界发生之事了如指掌等等。不过是宁云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要宁云本意来说,是不愿与这天界有甚纠葛的,尤其是这皇室,无论在什么地方,皇家都是漩涡中心地带,尤其是这夜神,身份看似尊贵,实则尴尬,便是连那姻缘府的大胆妄为的女仙,也承认这位殿下容貌虽好,性子也好,但只可远观而已。夜神殿下深居简出,却有一桩闻名天界的亲事,便是那水神长女,水神虽然高位,但至今却无所出,这桩婚事却一直未解,其于天界的尴尬之地位可见一斑。

    但事到如今,两人已经是友人了,润玉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宁云自来所受的教育,无论前世还是花界,也断断不能就为着这身份绝交。

    心下也是一叹,面色不改,也罢,她总要回花界去的,何必计较这些。

    “这些日子,多得殿下指点,如今想来真是荣幸之至,”宁云笑言,“现下不知可否,烦请殿下与我这不速之客一杯水吧。”

    闻此,润玉且望了宁云一眼,垂眸一笑,递上一只白瓷茶盏,“宁云仙子不必客气,璇玑宫内虽然清寒些,一杯水倒是还招待得起。”

    毕竟不是肉体凡胎,这睡过三日之后,宁云调息一番,便已如常。

    “宁云仙子可要在休息片刻?”润玉关心道。

    “不必,”宁云摆摆手,将茶盏放于一边几案上,笑道,“这一睡三日,哪还有那么多瞌睡啊。”

    见此,润玉便问及宁云的病情:“宁云仙子昏睡之时,我请岐黄医官前来,医官道曾为仙子诊视过,仙子内丹精元有损,且有一番寒气相冲,这内丹精元乃是要紧之处,若不能复原,不仅修炼困难,怕于仙寿有碍。听闻花界一向太平无事,不知仙子如何至此?”

    “这个说来话长了,”宁云道,“简而言之,九百年前,不幸偶遇穷奇,又有幸逃得性命,与湮灭相比我已是幸运的了,人间有句话道,除生死外无大事。”

    宁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既然活了下来,便也足够了,偶尔有点小毛病也没什么,若能寻得方法自然好了,若是不能便也就湮灭了,既然湮灭,当然也就什么也就无所谓啦。”

    “仙子,何出此不详之语!”润玉生气道。

    “这是大实话而已,”宁云飒然一笑,“活着就努力罢,逝去便万事空,润玉仙上乃是修仙之人,其中道理自然清楚,何必做这凡间儿女之态。”

    “仙子倒是看得开。”

    见润玉尤其皱着眉看她,宁云便叹了口气,她自己虽未在意,但别人的关心自然还要真心领受。

    “此疾又非顷刻间要了性命,我总不能余生都在惶恐中度过吧?况且,”宁云一笑,“我也并非放任,不是我自夸,便是天界之中,对仙体内丹精元研究,超过我的也没有几个,别人束手无策,也就算了,我自己当然得努力啦。”

    “如此便好,润玉…也当尽一份力。省经阁中涵盖这天上地下所有书册,若是润玉寻得些什么,便告知仙子。”

    “多谢,多谢,”宁云拱拱手,然后继续道,“其实本来那日是有事告诉殿下,我前些日子往太上老君处行卷,幸得老君接见,日后或长往兜率宫去,我从前研究的药材都是草木之类,倒是老君宫中多为金石之类的药材,一则嘛,殿下也知道,我素来喜欢这些,二则嘛,也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方法,只是抱歉,夜里怕没那么多时间前来与殿下相见了。”

    润玉听此言,微微一愣,但还是点点头道,“这才是大事,寻常不过闲聊罢了,宁云仙子不必如此。”

    “不知殿下现在可有其他事?”

    “我夜间上值,白日里倒是闲得很。”

    “我想等一会儿锦觅来了,与她一起回姻缘府,如今这时日还早,不知可否对弈几盘?”宁云指了指那桌上的棋盘,“刚才便看见润玉殿下那棋秤,好些时日不曾下棋,在下有些心痒了。”

    润玉挑眉,“固所愿也,不敢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