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南省的冬天温度逐年降低。

    今年更是创了历史最低。

    而今天的温度,是今年入冬来最低的一天。

    寒风吹得人眼睛生疼,眼泪流了出来。

    言兮抽噎了一下,带着哭腔说:“昨晚上吃过饭,我把六儿叫到院子里,我跟她说了,家里都不会同意她今年就跟厉正则结婚,让她趁早打消结婚的念头,也别想着偷拿户口本去领证。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跟厉正则在一起不过是小孩子对恋爱的向往和好奇,可我没想到,厉正则在她心里居然那么重要。”

    一想起昨晚上自己听到的,言兮的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抽搐。

    昨晚,她一夜没睡。

    怀安也失眠了。

    可这一夜,睡眠的又岂是他们夫妻?

    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轻轻给儿媳妇擦去眼泪,“六儿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做过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从一开始我就跟你和怀安说过,这孩子的事,要么你们从一开始就彻底斩断,要么就不要再插手,可你们谁都不听。

    如今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狠下心断了她与厉正则来往,那最好。

    如果没那个本事做到,那就学着去接受厉正则。

    孩子既然说了那些话,必定是在心里压抑了许久,总要给她一个宣泄的机会。

    我倒是觉得,她现在说出来是好的。

    她愿意说出来,一来是在跟她自己和解,二来是跟你们和解。

    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这几个月来,她很少回家,即便是回来,也不在家里住,什么原因你们想过吗?

    我们远的不说,就说前几天。

    那晚厉正则来家里找六儿,知道为什么六儿半夜也要从家里离开吗?”

    言兮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一直觉得是女儿太黏厉正则了,毕竟两人现在都同居了。

    年轻人嘛,总是没个节制。

    “你知道?你不知道。”

    老太太看向远处,两个孙儿媳妇一人手里拿了一支红色玫瑰花,正说笑着在院子里散步。

    “你和怀安第一次见两个儿媳妇就喜欢得不得了,加上现在两个儿媳妇都怀孕了,更是被你们宠上了天。

    同样是自己的儿女,儿子娶回家的媳妇你们喜欢,女儿带回家的朋友你们就讨厌。

    喜欢的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想要天上的星星都给摘。

    讨厌的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呢?厉正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令人讨厌呢?是因为他太平庸还是品质不行?”

    “”

    言兮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又闭上,选择沉默以对。

    老太太性格一向温和,今天却是有些怒了,她眼神犀利地看着双眼通红的儿媳妇,“兮兮,你也是做女儿的人,你可曾想过,若是怀安被你家里人冷落对待,你心中是何滋味?

    那晚厉正则过来,车没有开进院子,人是在门卫询问过老头子之后才让进来的。

    当时你们都在客厅里说笑,没人看到他在门口站着。

    他站了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或许更久,没人知道他站在那里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我从厨房收拾完出来,看到这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那一刻,我心疼得几乎窒息!

    若我是六儿,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自己的家里人如此冷待,一开始或许会生气,但时间久了,便不在生气。

    心从凉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再也无法被暖热。”

    “妈,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言兮有些心慌,“您不是说六儿说出来了是好事吗?”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眼儿媳妇,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

    望着老太太远去的身影,言兮扪心自问,我为了六儿好,难道也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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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言知乐正揪着厉正则的耳朵教训他。

    “抱也让你抱了,亲也让你亲了,不吃饭是不是?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能不能把这碗粥喝完?”

    “疼!”

    厉正则龇牙咧嘴,不是装的,是真疼。

    她这是下了狠手的,要把他的耳朵给硬生生扯掉。

    “我吃,我吃完还不行?”

    “给

    你五分钟时间!”

    言知乐冷冷地哼了一声,松开手,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厉正则。

    厉正则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担心自己一会儿会把吃进去的又吐出来。

    吐出来还不可怕,吐到碗里被“威胁”接着吃那才是最恐怖的。

    然而一碗粥终于吃进肚子,没有吐,奇迹般地,吃完后胃里居然没那么难受了!

    甚至,还想再吃半碗。

    “没了!”

    言知乐收了饭碗去洗刷,边走边说:“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出院。”

    厉正则:“这就出院啊,不住了?”

    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迫不及待要回家修理他?

    那还是住医院安全些。

    言知乐扭头看他,“怎么,住上瘾了?”

    “没!没有!”

    厉正则立刻摇头,从床上下去。

    回家修理也强过在这里被修理,关起门来被修理,不丢人。

    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换了身衣服穿上鞋子,厉正则随言知乐离开。

    言知乐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前方气压低,他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吱声了。

    一路沉默这来到楼下,竟然过来了两辆车。

    常山开了一辆,还有一辆车,司机是周家的。

    厉正则没多想,以为是刚才送粥的人。

    很快,他却发现不对。

    言知乐没坐他的车,却上了周家的车,且不等他上车,车子就扬长而去。

    “”

    什么情况?

    厉正则立刻掏出手机给言知乐打电话。

    “六儿,你是不是把我落下了?”

    “你回你家,我回我那儿,不顺路,就此别过,我先行一步,你回去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去看你。”

    厉正则一脸难以置信,“你要跟我分居?”

    “放心,有需求的时候我会找你,但你今天不行,不是吗?”

    “”

    今天他不行?

    什么叫今天他不行?

    他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昨晚喝酒,伤的是胃又不是那里!

    厉正则险些跳脚,考虑到周围人来人往的,跳起来太丢人就没跳。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厉正则切了通话,分居?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