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退下,让朕来 > 正文 188:孝城乱(二十八)【二合一】
    沈棠是闻着食物香味醒来的。

    睁开眼头顶遮着一片大叶子。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棠愣了一瞬抬手将其拂开。没了叶子的阻挡高悬头顶的绚烂金光洒向她晃得人睁不开眼。沈棠单臂撑地起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双臂虚软肚子咕噜咕噜唱空城计。

    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隐约透着几分喜悦和松快:“沈小郎君可算是醒了。”

    翟乐笑着插科打诨:“我说得没错吧煮一锅香浓肉糜沈兄饿得难受自然会醒。”

    沈棠:“……”

    听到这称呼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半坐起身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刚醒来她脑子还有些懵。

    “还在孝城外。”

    沈棠问:“可有无晦他们的消息?

    “暂时还无。”祈善遗憾地摇了摇头旋即又宽慰道“不过褚无晦和共叔半步都是战场老手二人联手便是昨夜那个武胆武者也留不住人沈小郎君不用担心他们安危。”

    沈棠只得暂时按捺担心。

    “饿了没有?”

    沈棠白着脸看着没什么精气神有气无力地瘪嘴道:“饿饿死了没什么力气。”

    祈善转身用粗糙木碗盛了一碗肉粥。

    接过那碗肉粥正要递到嘴边一饮而尽脑中蓦地浮现昨日叛军营的场景目之所及是混乱不堪的场景。被火焰包裹的牛羊在后营窜乱叛军士兵极力救火却为此丢了性命。

    凄厉惨叫在火光摇曳中冲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脂肪燃烧后混杂的古怪气味。

    一想起那气味沈棠瞬间没了大快朵颐的食欲双手捧着温热适中的肉粥不吭声。

    祈善问:“可是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也只能将就他的厨艺就这个水准想吃喜欢吃的只能等褚曜那厮回来。

    沈棠回答道:“突然没胃口。”

    祈善见她将木碗放到一边也不勉强她非得喝下去只是心里难免抱怨两句——当然不是抱怨沈棠是抱怨褚曜。以前的沈小郎君什么都吃得下褚曜一来学会挑食了!

    所以呢?

    这都是褚曜的错!

    沈棠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不想产生误会:“我突然想起昨夜暂时不想碰荤腥。”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当下这个条件有一口饭吃都是普通人求不到的奢侈更别说满满一大碗肉粥。温度还刚刚好多半是祈善特地温着的保证她醒来就能尝到。

    “原是如此这是我顾虑不周。”

    肉粥也没浪费最后进了翟乐的肚子。

    这时沈棠才有功夫观察周围情况。

    一行人正处于一处隐蔽山坳三面皆是悬崖峭壁唯一的出口还横着一条溪流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不远处能看到忙碌的兵卒身影这些兵卒的穿着打扮还非常眼熟……

    沈棠蓦地想起来什么。

    这时候耳边响起杨都尉的大嗓门。

    “义士终于醒了。”

    沈棠忍下抽搐的嘴角。

    略不自然地道:“这位兵爷好……”

    她可算想起来了。

    自己昨夜文气耗尽再加上作战打出来的伤势疲累到了极点刚到安全地方就睡死过去一觉无梦至天亮。接应他们的人正是被她劫了税银的倒霉蛋——孝城驻军杨都尉!

    “兵爷什么的不敢当义士喊我‘老杨’即可。我已经从翟先生口中听说了义士的壮举钦佩得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杨都尉长了一张国字脸络腮胡双眉粗浓黑眸威严瞳仁偏靠上瞧着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傲气。一副外人看了就认为此人固执凶悍的长相此时却硬生生挤出几分和善。

    谁看了不说一句别扭?

    沈棠:“……”

    让她评价这笑容能吓哭一个班的小朋友。吓人归吓人惊悚归惊悚但人家释放的善意沈棠还是get到了。摆出一副谦逊乖顺的乖宝宝表情满口道:“不敢当不敢当。”

    杨都尉对沈棠的印象又拔高一大截!

    这样有能力、有气节、为民不为利、年轻却不骄傲、谦逊有礼的少年人不多见了!

    特别是沈棠问他孝城以及叛军的情况、叛军粮草辎重被烧会不会撤军杨都尉越发欣赏沈棠。

    努力挤出和善的笑轻抚胡须:“我已经派人去探查一旦有撤军意向便立刻向城内驻军发出消息届时里外夹击!”

    其实杨都尉昨晚就想派兵夜袭。

    考虑到己方人数太少叛军营地情况不明偷袭风险太大便在翟欢的劝说下作罢。

    沈棠:“里外夹击?但我以为当务之急应是尽快转移百姓以叛军作风待他们缓过劲儿来等待百姓的许是雷霆报复。”

    杨都尉也有这方面担心。他正欲开口耳尖听到一阵马蹄声在快速接近原来是派出去的斥候赶回来了。看到斥候惨白的面色他难得缓和脸色:“不急慢慢说。”

    在杨都尉看来即便不是好消息但也不会是坏消息唇角始终噙着几分轻松笑意。

    谁知——

    斥候的情报宛若晴天霹雳。

    将他劈得脑袋一片空白。

    两个多时辰前叛军增兵两万!

    杨都尉霍地起身急得破声。

    “增兵两万?何来的两万兵马?”

    奈何斥候怕暴露身份不敢打听太多此时也是一问三不知急得额头直冒热汗生怕杨都尉会突然暴起杀人。祈善、沈棠、翟乐以及刚靠近的翟欢四人瞬时铁青了脸。

    本以为夜袭烧了叛军后营辎重粮草能换取喘息时机再不济也能挤出几天时间趁机转移孝城百姓。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两万增兵这两万兵马是从天而降的吗???

    杨都尉比谁都清楚这两万兵马的分量心慌得手脚冰凉喃喃:“此前一直没动静……”

    翟欢:“战局瞬息万变倘若什么消息都尽在掌握叛军也不会形成如今的气候。”

    沈棠忧心城内百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叛军当下的阵容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孝城守不住了。乐观一些明天破城;悲观一些下午破城横竖就这两天了。

    如今只能指望主将不是啥嗜血之徒。

    不过——

    有时候屠城还是不屠城主将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将那位顶头上司的意愿。若人家想“杀鸡儆猴”主将再仁慈也得下令。再想想郑乔那一家子的神经病……希望渺茫。

    当年郑乔攻下四宝郡就用了极其血腥的手段现在轮到被他折磨多年的两个狠人兄弟——唉正常人跟神经病的脑回路存在代沟前者极难预判后者会干出什么破廉耻的事情。

    一时间悲戚凝重的气氛笼罩众人。

    百姓真只能自求多福吗?

    杨都尉握紧拳头咬牙:“倘若孝城在劫难逃吾誓死与叛贼战至最后一滴血!”

    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翟乐神情微动想劝说杨都尉再想想但杨都尉的亲眷家属都在城内这会儿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便干脆熄声保持沉默。

    沈棠暗示:“不如潜入城内救人?”

    杨都尉知道她的意思。

    以他十等左庶长的实力不管是选择投降保全家人还是潜入城中救人理论上都有极大概率保住亲人血脉再不济也能救出几个不至于一家老小全部等死……

    但是——

    他看了一眼周围兵卒那一张张疲累又绝望的脸悲恸间带着几分迟疑但仍坚定摇头。

    杨都尉道:“此举不可行。”

    沈棠问:“为何?”

    杨都尉苦笑着:“一人之力有限能救三五人却不能救三五千人。士兵选择了我一路吃苦也没选择临阵脱逃不止是担心家人也是信任我。他们信我我岂能背弃他们?”

    沈棠怔然。

    不管是杨都尉的眼睛还是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他已经做好舍弃这条命的准备了。

    翟乐见大家都闷闷不乐道:“也不要如此悲观!兴许、兴许不会屠城?这般血腥残暴的事情也不是常发生……”

    双方交战一方胜利后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下手会遭人唾弃引起公愤。

    只要胜利者还要脸一般不会这么干。

    与此同时——

    叛军营主帐换了主人。

    先前趾高气扬的络腮胡男人乖乖坐在左下首正对面右下首坐着他看不惯的野蛮子。

    主帐上首坐着他口中的“老东西”。

    也就是他的亲爹。

    只是这位亲爹自从来了就垮着一张脸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当着一众将领的面将他单独抓出来训斥了半个时辰。训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昨晚的火烧夜袭……

    哦还有翻旧账。

    一如络腮胡男人猜测的那样这口锅全部甩到他身上真正的罪魁祸首屁事儿没有手中还把玩着几颗浑圆莹润的珍珠。

    老将军见儿子脸上满是不忿之色朝络腮胡男人丢了一串佛珠:“你究竟听懂了没有?”

    络腮胡男人敷衍道:“听懂了。”

    至于老东西骂了什么玩意儿?

    他根本没记住。

    肯定又是换汤不换药的内容。

    他应下来便看到对面的野蛮子脸上露出一抹诡谲阴冷的嘲讽笑容他瞬时心头火气。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可惜义兄的如花美眷。”

    络腮胡男人一听差点儿炸了。

    叱骂道:“畜牲你竟然觊觎兄嫂?”

    主帐内其他将领露出古怪神情老将军气得又抓起东西丢向络腮胡男人:“你才畜牲!不孝不悌的东西怎么跟你义弟说话?阿年一向自重自爱他能看上你那些莺莺燕燕?”

    络腮胡男人一听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那个野蛮子自重自爱?

    换而言之他就是放荡轻浮了吗?

    他的莺莺燕燕怎么了?

    哪个男人后院没三五个女人?

    青年:“义父。”

    眼神带着几分哀求。

    虽说在场的人不是老将军的私属部曲、属官便是可信任的心腹全是自己人但自曝家丑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

    老将军一看青年火气立马降了大半。

    他疲累地挥挥手:“行念在阿年求情的份上不跟你这不孝子争吵带下去!”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父亲心腹络腮胡男人脸色铁青:“别抓我本将军自己能走!”

    他以为自己是被老爷子禁足警告。

    谁知被带到一片空地。

    空地上还留着昨夜留下来的焚烧黑痕士兵在此架起柴火堆放上一口超级大的陶瓮。

    他不明白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是作甚?”

    没一会儿他就知道了。

    他的爱妾被两个小兵抓小鸡一样拖了过来小妾哪里看过这个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口中不断向他呼救。络腮胡男人又急又气叱骂:“放开她!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敢动他的女人?

    只是无人理会他。

    他想上前将士兵踹开结果先一步被左右两旁的老东西心腹架住肩膀登时动弹不得。

    火柴烧起陶瓮被灌上清水。

    络腮胡男人看傻了眼脑袋放空。

    隐约的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望向主帐方向高声大呼声音顺利传入主帐但无人回应。没一会儿又听到女子高亢尖锐的求饶声还有水中扑腾的动静。

    随着时间推移声音越发凄厉瘆人。

    不知过去多久声音渐低直至消失。

    青年始终端正地坐在右下首。

    只是无人注意他垂在膝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紧握成拳头手背青筋绷起指甲嵌入手心的软肉掐出颗颗血珠。

    其他人也安静听着。

    没过多久络腮胡男人被架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额头冒着虚汗。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全身骨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喃喃问父亲:“为什么?”

    外表来看老将军是个长相慈爱的中年男人。尽管年纪很大但身材依旧魁梧不见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佝偻精瘦:“因为那是孝城贼子派出来的潜伏在你身边的密探。”

    络腮胡男人下意识回驳。

    “她不是!”

    那个爱妾明明是他奶兄的大女儿!

    家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庚国人士!

    跟孝城没有一文钱关系!

    ------题外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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