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蒹葭皇朝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众武万敌一,独武一敌万
    育武殿房顶是一贯朴素的青瓦只是蹲在屋脊的青铜凶兽峥嵘跋扈还有那梁桥上悬挑的檐角似将军运笔铁画银钩。

    殿内面积偌大不过只是中央的天井便占去二分之一。五口玄铁铸造的大缸一人直立之高三人合抱之胖(pan四声)坐在半尺浮水的浅池里。浮水只从天上来即那落入殿内的无根水一滴不漏地积聚在铺满天井的黑石潭中终成一池风水。池底黑石黑得发亮将水面映成采影的铜镜于是天上白云苍狗地下亦云卷云舒。

    池中排列的玄铁大缸也颇有说头。煜朝以赤玄金三色为尊赤三玄四金三为帝道因此煜帝的衮袍多以赭黑为底上绣朱红祥蝠熨烫滚金龙纹。赤二玄六金一为王道是以煜朝大大小小的这几十位宗亲王、异性王皆以青黑蚕锦为袍面上绣纹饰虽各有专享或为金蟒盘山口衔血灵芝或为黄虬翻海背插火云翅但三色之比绝对不差分毫。

    另外为官央土宫者可配享赤玄只是文官以赤为尊例如那文官之首的孟氏一言公一身暗红朝服只有脚踏玄靴腰悬墨玉胸前一只独立松枝的黑翅仙鹤。而武将则以玄为雄帝国几位武功煊赫的震边之将除去头盔上飘扬的血缨还有胸甲上的踏火麒麟一身全铠皆黑的厚重。

    而育武殿里的这五口大缸正对十四主星中的七杀、破军、廉贞、贪狼、武曲也唯有以黑若星幕、重若重峦的玄铁铸造才能够与主武道兴武运振武略奋武烈扬武威的南北斗宿遥相呼应。

    也正是遍布杀伐冷冽之气育武殿是书院人迹杳然之处。除了德牧社的一些痴狂武生常来此砥砺精气福瑞阁的书生则大多敬而远之。可今早才晨光熹微平日空遗肃穆的育武殿却已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天井两侧廊楼里的课座早已满席不但武生书生齐聚而且不乏五府讲师还有明显是院外之人有些轩昂夺目间或气势逼人。

    “推延许久小夫子的熹微终于开讲了!”时隔一月二皇子白千祁蓄起胡须更见沉稳。此时白衫加身如书院学子般轻摇纸扇。

    “谁让大藏里的神纹只有小夫子才能修复!”白千钰正用暖水洗杯漫不经心地应答。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大藏”二字白千祁不禁瞳孔微缩。不过他并未追问细节只是转言问道“小妹为何没来?”

    白千钰已经倒满了两杯清茶先递给兄长又拿起自己那杯品了一口才向右后方指了指努嘴说道“喏不就在那里这种热闹她会不来!”

    “咦在何处?哦呵呵!”白千祁向后望去仔细辨认一番才在靠近殿门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家妹子。只是大煜朝的七月公主此时乔装成了俊俏公子还在嘴角画上了八字短须正在和旁边一位同样俊俏近似妩媚的公子哥窃窃私语看那模样不就是琼子公主。两人一个笑眼弯弯一个明眸善睐任谁看一眼都知是女儿无疑。

    “她两人为何如此打扮?”白千祁颇感有趣

    “惹了小夫子生气呗!前日初雪七月和琼子还有夫子家那个圆脸小侍女一起跑到钟楼上去看雪景。正好碰到小草学弟出来敲钟结果被咱家顽劣的七月抢过了钟锤越俎代庖地敲了九响!”

    “九响?”千祁微惊随后苦笑“真是胡闹!”

    书院晨钟每日只响三次多一次都是变故而连响九次说明书院正面临倾覆之灾。

    “可不是胡闹书院上下震怒要不是碍着七月和琼子的身份还有小夫子出名的护短这三人不被逐出书院才怪!不过惩戒还是少不了的小夫子罚三人停课一旬到五脏庙帮工负责书院千余人的伙食!可是除了琼子真心歉疚另外两人都是胡闹成性的主不但将五脏庙闹得鸡飞狗跳今天还乔装跑来凑热闹!”

    白千祁又回望一眼果然从琼子身后看到个娇小圆脸的俊俏书生一边贼溜溜地观察四周有无熟人一边从怀里掏出精巧吃食往嘴里塞。

    白氏皇子二人及三位女扮男装的俊书生都坐在大殿左侧隔着黑池水和玄铁缸右侧则多为德牧社的武生。

    菅原尾叶倍感压抑倒不是这育武殿金伐之气过重而是因为身边的两位大哥一样的沉默冰冷。

    “嘿嘿刁师兄这熹微貌似只是武夫们的追求为何德牧社里那些不曾习武只修兵法的师兄师姐也来凑热闹?”尾叶转向左边宽袍竖冠正襟危坐的刁一问道。

    “嗯?嗯!”刁一连假寐的眼角都没睁开鼻子出气应付了事。

    尾叶又转向另一边白少咸正望着玄铁大缸出神

    “虎兄你觉着呢?”

    白少咸好歹回过头不过却只在尾叶的期待中翻了翻白眼。

    尾叶这个气!那个后悔!自己为什么同这两块臭石头坐在一起还不如陪姐姐呆在五脏庙当伙夫虽然总被白七月欺负起码对付自己跳脱的性子不是。

    正当尾叶尴尬懊恼之际后面有女声笑着搭言“小叶学弟这你就不懂了可曾听过一句话?”

    尾叶回头惊喜道“圆圆师姐!”

    梅圆圆一记暴栗弹在尾叶头上纠正道“要叫梅师姐!”

    尾叶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可是却不愿放弃这与人聊天解闷的机会赶紧接着梅圆圆的话茬问道“师姐说的是哪句话?”

    梅圆圆将短剑竖在大腿外侧顺势跪坐在刁一后面这才答道“哦就是那句‘众武万敌一独武一敌万’小夫子说的。”

    “这有何解?”尾叶又问。

    白少咸也回神侧耳额上的胎纹皱起。

    “兵者行众武以万众敌一国;武夫修独武以一力敌万人。”梅圆圆以手叩桌顿字而出。

    “这又是什么意思?”尾叶还是不明不白

    这次梅圆圆也赏了他一个白眼可念在平日交情只好直白解释“你想想看如果你为领兵之将率精兵万人行阵沙场。不但各行伍调令随心而且齐上下合绳一股万人如一人岂不攻无不克?你再想想如果你为江湖武夫体魄之上精气充盈神识可分万缕如行兵布阵般进退有据攻伐有道一人似万人岂不战无不胜?”

    尾叶这回听得明白也就震惊不已“这~这就是小夫子讲的熹微!”

    “可不是若将小夫子讲的熹微只当作武夫进阶之道那就是浅薄妄论了!”

    正一问一答间始终沉默不言的刁一睁开了狭长双眼打断两人谈话“噤声开讲了!”

    殿内最里是讲台台高两尺中间设讲座座后是墨黑讲板。讲台左侧架着一组三层铜磬右侧摆着一面硕大皮鼓。磬声是将音鼓鸣是阵乐因此在育武殿内登台作讲必先击磬锤鼓。

    此时台上已有三人但讲座尚空。

    “叮~锵~”正是孙平山击磬

    “咚~嘡~”乃是戚满福锤鼓

    大师兄小草不情不愿地站在讲座前懒洋洋地喧声“熹微开讲!”

    这时小夫子掀开讲台左侧暖厢的竹帘入主殿登高台却不入座。只是将竹竿倚在墙边然后长身站在讲板前。

    望着台上小夫子的巍峨高度台下的听众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