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天行健 > 正文 第十七章孤军奋战
    nbsp;回到马场军队已经准备齐整。虽然前锋营多半原是骑兵但也有近两百人不会骑马因此前锋营实际点齐的是一千一百人狼兵四百。我一回到营中骑马立在营前的甄以兵一挥手中的旗帜所有人都一下站定。

    一千五百人马要保持阵形并不容易但甄以宁指挥得相当纯熟这许多人虽不是一动不动便队列相当整齐根本不象是一支拼凑成军的乌合之众。我和钱文义曹闻道两人走过诸军钱文义与曹闻道向我行了一礼后各自归队我看了一眼这批士兵心头不由有些震颤。

    二太子这次出击我和路恭行一样是绝对不赞同的。可是我官职比路恭行小又不是二太子的嫡系甚至也算不了文侯嫡系在他们眼里前锋营实在也是支乌合之众吧我哪里敢向二太子进谏?二太子对路恭行还颇为客气可我要是也象路恭行一样说话只怕马上会被二太子加上怯战之名了。

    如果说我怯战那也许并没有说错我心底也确实有些怯战。这些士兵都是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回帝都来的这次出击他们又将有多少无法回来?

    那些士兵一个个看着我突然间我看见甄以宁在马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我也猛然省悟自己有点走神了。集合完毕现在他们都等着我说两句话我却顾自乱想这样子是犯是领军的大忌让士兵也胡乱猜测了。我清了清喉咙装着刚才是在准备说话一样大声道:“我辈军人身负保家卫国之责就要置生死于度外不惜以身殉国。如今大敌当前国家养我正为今日。今晚受命出发我们必要奋勇杀敌如此方不负国家重托。”

    我还想再说两句豪言壮语但喉咙口象是哽咽着一样说不下去。战场上我自然不惜一死但死也要死得值得象今天这样等如前去送死我也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说这样的出击是绝对必要的。可是在诸军之前我当然不能说这一套话现在再要说什么激烈之辞也已说不出来了。

    这时甄以宁忽然高声道:“为国捐躯死而无憾!”

    他的声音并不算响亮但诸军正聚精会神听我说话马场上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马蹄踢打地面的声音他的声音倒也有许多人能听清。甄以宁离我较近定是看到我面露难色知道我已说不出什么鼓舞军心的话来了便适时喊出这两句。他一喊边上曹闻道那一军便也跟着喊了起来马上诸军同时呼喊。一千五百条喉咙一起喊话又没有人指挥自是乱成一片别人乍一听只怕也听不出我们喊的什么但是这样的喊叫也让人热血沸腾。

    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看甄以宁声音静了下来我大声道:“诸军抓紧时间熟悉座骑不得任意离队随时等候命令。”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西边的晚霞血点一般紫。偷营自是要等到午夜现在这段时间让诸军熟悉一下马匹也是好的。这次出击全部是骑军马术越好生还的机会便也大了一分。

    喊完后诸军便在马场中散开。好在东平城的军马驯得都相当出色士兵骑在马上几乎没有人显得局促的。我跳下马让马夫给我找一副鞍鞯来自己则站到一边看着他们练马。正看着甄以宁拍马过来道:“统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道:“现在等候命令看样子也就是两三个时辰后的事了。”

    甄以宁到我身边飞身下马。他下马的姿势极是优美潇洒身轻似燕那些老于行伍的骑军也未必能有他的骑术高。他把马拴在一边走到我边上看了看我的马赞道:“好俊的一匹马。统制这马取名了么?”

    我看着这马也不知怎么一想道:“它叫飞羽。”在那一瞬我突然又想到了龙鳞军的金千石。金千石与我相识得不久但他的忠勇干练给我印象极深。给这匹黑马取这个金千石爱马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他吧。

    “飞羽?好名字。”甄以宁拍拍马脖子忽然低声道:“统制你觉得这次出击是不是太急了些?”

    我苦笑了一下道:“甄以宁你便是有这想法也不要说。就算这次出击太过急躁我们是九死一生可要是诸军都有这个想法的话那就成了十死无生了。”

    甄以宁道:“军人受命自当奋勇向前。我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次出击也太急了等毕将军援军一到商议停当再出击岂不胜算甚大?唉可惜我们没有平地雷不然也可以多几分胜算。”

    我猛地一拍脑袋叫道:“说得正是!”

    这时小军已经给飞羽上好了鞍鞯牵了过来。飞行被我收伏后一下子就不跟以前一样脾气暴劣了。上好马鞍这马更增神骏。我翻身上马对甄以宁道:“甄以宁你和我一块儿去任吉将军那儿一趟。”

    甄以宁道:“去借几个平地雷?好快走吧。”

    我不由会心一笑。甄以宁真当得上举一反三我只说一句话他便知道我的用意了。他年纪虽小实在是个极好的中军之材不可以说是大将之材。

    哪知我们一到任吉营中我一说明来意任吉一口回绝了说是“受毕将军之命此物绝不可示外人。”他神情恭顺口气却坚实看样子是死活也说不通的。

    我和甄以宁满心希望被这一头冷水浇得信心全无。平地雷虽然还不能说是必胜的利器但以那击碎战船之威冲营时以之开道实在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谁知任吉竟然如此不肯买帐让我大失所望。

    回到马场门口我和甄以宁都有些垂着丧气。但我知道进营后不能再露出这副嘴脸不然士兵会以为统制胆小如鼠士气都会受影响的。我回过头正想让甄以宁打起精神来身前一骑马已冲出马场营门。

    这人正是钱文义。他一到我们跟前勒住马喘了两口气道:“统制快要吃晚饭了不知如何安排?”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了马上要出击更得让士兵吃饱一点。我道:“让他们把饭菜送到这儿来吧弟兄们吃完后马上再练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钱文义道:“那好。”他和我们一起儿进营他边走边道:“就是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对了楚将军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我道:“我们去向任吉将军要几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顿了顿道:“就是大号火雷弹吧。”任吉让我不要把平地雷的事告诉别人我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但我实在不想骗钱文义说成是大号火雷弹大概也不太离谱。

    钱文义惊叫道:“火雷弹太好了!有这个东西那我们胜势大增。”他在高鹫城时就是前锋营百夫长而前锋营是第一批用火雷弹的对火雷弹的威力自是心知肚明。

    我颓然道:“没要来。”

    钱文义大失所望道:“没要来?唉。”他看了看北边又道:“要是第人有五六个火雷弹那么到蛇人营中冲进冲出就不在话下了真是可惜。张先生可是个聪明人要是东平城也有人会火雷弹就好了。”

    他的话象一道闪电我猛地勒住马叫道:“钱文义你说的正是!他不给我们做!”

    钱文义不知我说的是什么看了看我我带转马头叫道:“甄以宁你马上到辎重营弄些木炭回来要个几十斤碾成极细的粉。”

    甄以宁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带马便走。钱文义在一边道:“楚将军你要木炭做什么?”

    我道:“做火药!他不给我们那我们自己做。”

    我还记得张龙友跟我说的那种火药配方。他说是炭粉一份硫硝各六份混在一起就成了火药。硝石可以用墙硝代替但硫就有些难找。不过我记得张龙友说起之江省也是许多洞天先前我就见东平城里有两家上清丹鼎派的观从观里一定可以找到硫的。我道:“钱将军你马上叫上一两百人去挖硝石要是没有就去刮墙硝越快越好弄得越多越好另外人让他们把硝石也碾成细粉。”

    钱文义道:“墙硝也可以配火药么?”

    我道:“正是。事不宜迟现在天快黑了得抢在天黑前把三味药备齐。”

    我也不再跟他多说拍马便走。三种药中只有硝最难聚齐好在人多叫一百多人去弄也不会用太久便行了现在便要看我能不能弄些硫回来。

    东平城中的东北角城墙依大涤山而建山脉余势伸入城中形成东平城天然的屏障。山脚下有一座大涤玄盖观也被称为法统三十六洞天中的大涤玄盖洞天现在正是由上清丹鼎派主持。

    飞羽上了鞍后跑得更快了我在马上几乎象是飞起来一般连马鞭都不必用而且指挥如意似乎它都能理解我的心思。只不过短短一会儿便已到了大涤玄盖观门前。这个洞天名头吓人里面却已破败不堪上清丹鼎派虽然也是国教但此派掌教真归子势力远不及清虚吐纳派的玉馨子连这个观也已年久失修了。我拴好马只见山门口便是一堆堆瓦烁一进去里面是一大块空地这里倒是很干净边上有几堆落叶想必是刚扫好还没簸掉的。

    我走进去到了大堂前大声道:“请问里面有人么?”

    上清丹鼎派在朝中失势但这一派在民间势力颇大而且他们经常炼制秘药其中有不少治病极有效我记得南征时军中的医官叶台便也是上清丹鼎派出身。这也使得上清丹鼎派在民间的威望甚高完全可与清虚吐纳派并列。只是威望归威望没有朝廷支持上清丹鼎派所主持的观大多破旧不堪这座名列三十六洞天的大涤玄盖观也不例外。

    我喊了一声见没人答应正想去进去看看刚走了一步忽然觉得脑后风生有什么东西直扫过来。

    在这儿居然也遭暗算了!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诧异。这股风虽然甚厉但不快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根很长的棍子在扫向我的后脑勺。要是被它扫中那只怕马上就晕死过去但是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自然知道该如何闪避。

    我一低头让过这长棍一把抽出了腰间的百辟刀人趁势一转就准备反击。哪知一回头却看见离我有两三丈远的一个小门里有个身着法统长衫的年轻人扛着一根极长极粗的竹竿正要从那小门里出来袭击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棍棒而是竹子的一头。竹竿是空心的并不算重但这根竹竿太长了那个年轻人东倒西歪的无法保持平衡他稍动一动那竹竿两头便左右大动带着他也乱动。

    再这样下去只怕这根竹竿会把他压在地上以竹竿的弹性就连挤死的可能都有。这时靠近我的那头竹竿又扫过来我看准来路两手一把抱住了竹竿那个人一个踉跄总算站定了他大概奇怪这竹竿为什么会突然定住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先是一怔又大声道:“放到墙边!”

    这竹竿太长了我们两个人抬着也弄了好一会才放好那个年轻人大概不知道利害才会一个人就去扛了。

    竹子一放好那年轻人撩起衣襟擦了擦汗道:“将军多谢你了要是打坏你我肯定会被师父打死。我叫虚心子这么晚将军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道:“真人末将前锋营统制楚休红。我想问问真人贵观中有没有琉黄?”

    虚心子抓了抓头皮大概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琉黄虽然能烧但烧起来火不旺且有一股怪味帝都的人只有在春禊时关紧门窗烧点琉黄来杀虫其它时候琉黄可说连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放在路上也没人要。

    我又追问了一句道:“有没有啊?”现在天已全黑下来了只怕随时都会出发我如果拿得到琉黄也已很紧张了。

    “琉黄倒是有一些不过”

    虚心子的吞吞吐吐实在让我难受我道:“虚心真人我会给你钱的。”

    他吞了口唾沫道:“不是说钱我们穷虽穷但师父要知道我敢收钱非打死我不可。不过观中的琉黄也只有几十两了而且都是我师父收的。”

    几十两?我心中一阵失望。按张龙友告诉我的火药配方六分琉六分硝一分炭才是火药如果琉只有几十两那岂不是只能做出几斤火药来?这又肯什么用?但不管多好总要好过没有。我道:“虚心真人请你先给我吧我买就是了。”

    他还有些迟疑嘴里嚅嚅地道:“你要琉黄来做什么?”

    我叫道:“此事有关军机之秘总之你给我吧。”

    他想了想猛地一咬牙道:“好的不管了。”

    他前面口口声声地说师父会打死他这时却一口答应我倒有点担心:“不跟你师父说你师父不会骂你么?”

    他叹了口气道:“骂就骂吧你跟我来。”

    他领着我到了一间偏房前小心地推开门看了看里面。这大涤玄盖观虽然号称三十六洞天之一真的是穷那偏房大概是虚心子师父的住房里面也简陋之极不过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幅竹简用狂放的草体写着几个字我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虚心子推开门到墙边一个很旧的木箱里取出一包东西味道有些刺鼻正是很纯的硫黄。他递给我道:“这里有四十两吧就那么多了。”

    四十两?我一阵失望。我本以为能弄到个几十斤呢所以让甄以宁弄几十斤木炭。硫只有四斤多点加上四斤多硝炭就只能弄七两左右一共也才九斤火药。那顶什么用?可是有总比没有我叹了口气道:“别的地方还有么?”

    虚心子道:“你来找我算找对了东平城现在被围本来城外山上有个洞里出硫黄现在蛇人围城城里大概什么硫黄也没了。”

    我接过硫黄掂了掂仍然有些担心:“你没跟你师父说不会被他打死么?”

    虚心子笑道:“那是说笑话的师父才不打我不过骂是会骂的。可谁叫我差点打死你被师父骂总不会死这算我向你赔罪吧。反正师父练出的丹吃又不能吃用又不能用也是白炼要是被蛇人攻进城来那里连这点硫黄也保不住了。对了将军你尊姓大名啊?”

    我道:“我叫楚休红是前锋营统制官拜下将军。”

    他摸了摸头道:“是楚将军啊。你倒不象别的将军那么凶我还以为你是个小队官呢。”

    我笑了笑正要和他出来这时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虚心子惊慌失措抓住我的肩膀道:“楚将军你快从边上的破墙里跳出去吧我师父来了。”

    我有些不悦道:“虚心真人你真当我是做贼么?你师父来了正好我跟他实说想来他也会以大局为重连你都不骂了。”

    他急道:“不是啊他要知道我差点打死你非骂死我不可。”

    我道:“我当然不会说你师父怎么知道?”

    他还待说什么这时从外门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虚心有客人来么?”

    虚心子吐了吐舌头:“完了完了。”他以一副被当场捉住的小偷的样子走了出去道:“师父是一位前锋营的楚将军在这里。”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道:“真人末将前锋营统制楚休红。”

    我一见虚心子的师父不由大为心折。虚心子年纪轻轻有些毛毛躁躁我本以为他师父是个中年人没想到却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脸色却光润白净皱纹不太多。他身上的法统长衣也打了几个补丁不过洗得却是干干净净跟他房里一样。一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看了看我笑道:“楚将军啊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多有冒犯幸亏楚将军不计较。”

    我道:“虚心真人很客气的。不知真人尊姓大名?”

    他道:“楚将军叫我真清子便是。”他转向虚心子脸色板了板喝道:“虚心说过你几遍了还是那么毛躁刚才要是伤了楚将军怎么是好。”

    我不由一奇道:“真清真人刚才看到了?那不怪虚心真人的。”

    真清子对我一笑道:“楚将军不计较那是他的福份。虚心你把我的蒲团拿开下面还有两斤硫黄在里面让楚将军一块儿带走。我们法统不事杀戮但有力出力炼丹是小事。”

    虚心子脸上露出喜色道:“遵命。”他对我道:“楚将军你等我一会。”过了一会他又背了个小包出来真清子道:“虚心你给楚将军送到马上去楚将军很急。”

    我先前听虚心子说得那么厉害只道他会很不好说话没想到真清子如此通情达理我不由大感意外道:“真清真人多谢你了。”

    真清子笑了笑道:“楚将军你快去吧只怕没一个时辰便要出发了。”

    我向真清子告辞后他回房静坐去了虚心子背着个小包走在我身边一边轻声笑道:“楚将军没想到师父也会藏私货大概他给邵将军他们的家眷看病得来的赏赐也藏在下面了。”

    我道:“真清真人大概都看到了吧?”他知道我要硫黄大概也是闻到我背着的硫黄气味。没想到他那么大年轻仍是耳聪目明鼻子也好使。哪知虚心子撇了撇嘴道:“什么样我师父会读心”

    他话说了一半便嘎然而止大概知道说漏嘴了。我象晴天一个霹雳道:“什么?读心术?”

    他急道:“楚将军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不然师父非打死我不可”

    没等他说完我把硫黄往地下一放道:“你等等我!”转身向里冲去。郑昭的读心术如此神奇而他的摄心术也可以轻松让我失去知觉我只道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真清子居然也会。虚心子在身后叫道:“喂楚将军”但我理都不理他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到真清子房前。真清子的房门还开着他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我在门外一下跪倒跑得太快了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我突然回来真清子先是一怔马上皱起眉头道:“虚心真是多嘴。”

    我定了定神道:“真人不要怪他。真人我想”

    我话没说完真清子又是皱了皱眉头道:“楚将军这门奇技太过阴险若是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只怕会惹出翻天覆地的事来我也是为了行医才学的。什么?还有人也会?”

    我现在正在想着郑昭。郑昭说这是天生的不能学。刚这么想真清子又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这人心术不正骗你的。什么?他连摄心术也会?那那真是个奇才没想到天下竟然真有人连摄心术也能学会的!”

    他看上去极是震惊我不由稍有些失望。听真清子口气摄心术他也不会不过他似乎说读心术是可以修成的。我道:“真人您能教给我么?”

    真清子看了看我和声道:“楚将军你宅心仁厚但杀气过重习此技艺有害无益。”

    我有些失望但仍不灰心道:“真人我若学会了绝不会用到邪路上去。”

    他笑了笑道:“何谓正?何谓邪?正者看邪是邪邪者看正亦是邪。今日之正明日未必不会是邪。”

    我还待再说真清子忽然有些迟疑地道:“楚将军你马上便要出征了再不回去只怕会误了大事。”

    现在天已全黑了离中夜出发没多少时候我还不死心只待再向他说几句但真清子闭上了眼不再理我。我叹了口气道:“好吧真人那我走了。若真人真的以为我不能学那我也不会来勉强真人的。”

    我向真清子行了一礼转身要走真清子忽然睁开眼道:“楚将军此行务必小心速去速回不可恋战。”他顿了顿又道:“你越快赶回越好。”

    我一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国家养兵正是为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也是本分。真人请多保重。”

    我走到门口虚心子还在那儿探头探脑见我出来他小声道:“楚将军师父没有生气吧?”

    我道:“应该没有大不了骂你两句吧。”

    等我上了马他把两袋硫磺帮我装上马鞍边我在马上一拱手道:“虚心真人多谢了要是我还有命能回来再来谢过。”

    天已全黑了我得马上赶回马场去。现在不知道钱文义准备得如何有这六斤硫总能做十三斤火药也不无小补。

    回到马场那些士兵还在来来去去地跑着马我一进马场营门钱文义带马迎了过来道:“统制你弄来硫横了么?”他边上站着甄以宁和曹闻道还有一个居然是邢铁风营中的陈忠。陈忠不过是个小兵又不是钱文义麾下也不知叫他来做什么。

    我道:“我拿来了六斤硫磺。”

    他一皱眉道:“才这么点?我怕你会说不够弄了可有四十斤硝粉了。”

    四十斤?我倒吓了一跳墙硝虽然不少但要乔下来可不太容易。这时甄以宁也过来道:“统制我拿来的炭也有四十斤都已经碾成极细的粉了。”

    他们的硝和炭都已放在一边一堆雪白一堆乌黑边上有一口大缸大概是为调 配为药准备的。我跳下马道:“马上把这硫碾成粉吧。”

    甄以宁接过两代硫磺道:“那该怎么配?都倒一块儿搅匀么?”

    要是按张龙友的配方只要用六斤硝一斤炭就行了。我也没想到钱文义能弄那么多出来要是浪费了实在可惜。我咬了咬牙道:“把硝全倒进去炭取个十来斤再把硫磺碾成粉后倒在一起。”

    照张龙友的配方硝只要六斤七两左右便可可是硫太少了多加点炭总可以烧起来这样总可以多做几斤火药。我虽然这样想但仍是惴惴不安。

    人多好办事硫马上被碾碎了。因为张龙友说过搅拌时不能见铁器因此用的是根木头。药粉一共有五十六斤一般人根本搅不动人多的话也搅不匀。甄以宁心却细把邢铁风营里的陈忠叫来正是为搅拌那堆药粉。陈忠力量虽然远胜过一般人但他搅了几十圈后也已呼呼喘气。

    我走到缸前抓了一把看了看。缸中的药粉已经相当匀了颜色也是黑中透白要是让我来搅只怕连半圈都搅不动。我赞道:“陈忠你的力气真的非同小可。”

    陈忠还在喘着粗气笑了笑道:“统制你太客气了。现在没事了么?”

    我道:“行了你去歇息吧等一会请邢将军领兵过来领取火药。”

    时间太紧现在没办法装在罐子里做成火雷弹我让人砍了些竹子来把每一节竹子削成筒状在里面填满火药后再塞上破布。东平场面竹子很多每一节也能装上半斤火药那五十六斤火药一共装了一百一十七个竹筒倒花不了多少时间。我看了看道:“钱文义你让杨易邢铁风和陶昌时他们都过来你们四队每队拿二十五个剩下的归我们。”

    钱文义答应一声先让小军拿了二十五个竹筒去又将杨易他们都叫了过来。现在钱文义他们每队都有三百多人跟陶昌时所统狼兵差不多我自带的曹闻道这一队只有一百多人只占他们的三分之一弱拿了十七个火药筒按比例已是多拿了。这时甄以宁忽道:“楚将军要不要分一些给卞将军他们?”

    卞真他们要和我一同冲锋然后再兵分两路他们所担风险与我们一样。但是火药筒一共才这么点分给他们自不能太多。我想了想道:“也好把我们剩下的拿七个给他们。”

    说实话我也实在有些怀疑这些被我改了配方的火药筒还能不能炸开来不过我想烧总是能烧的把这些火药洒在蛇人营中放起火来也要容易一些。要是仍按张龙友的配方那只能做十三斤火药也只有二三十个可做了。

    甄以宁比我想得周到许多每个竹筒都已用绳子绑了起来。我背了一个上身对曹闻道道:“曹将军你让人拣出七个去交给卞将军吧。”

    曹闻道看了看我忽然笑道:“楚将军你背着段竹筒真是可笑。”

    我有些不悦道:“不要管可不可笑你总不会忘了火雷弹的威力吧。”

    他点了点头让人拿着七个竹筒去卞真那儿。卞真练马是在东平城广场上离马场也不远不一会儿那小军便回来了马鞍边却仍挂着那七个竹筒。他说卞真听得了这个东西先是大笑了一通接着说我胆小如鼠他们的右冲锋军不必靠这些旁门左道因此好意心领东西仍给我拿了回来。

    月亮越升越高已是中夜。马场上还在士兵在慢跑在熟悉马术。这时有一点火光忽然向马场里移来甄以宁在我身边小声道:“楚将军那是殿下的传令兵要不要弟兄们集合?”

    我点了点头甄以宁从边上拔起一个灯笼在空中一挥。全军一千五百人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整整齐齐地排了几队。见些情形我不由得微一颔首。晚上集合难度甚大甄以宁举重若轻他统兵实在很有一套看来还在吴万龄之上。

    那个传令兵已冲到门口先“咦”了一声大概对里面如此严整大感意外接着将手中一支令牌一举叫道:“前锋营统制楚休红接令!”

    我拍了拍飞羽上前几步跳下马走上前道:“楚休红听令。”

    “奉二太子殿下与邵将军之命楚统制请你速统本部军马到西门集合待命。”

    我接过令大声道:“得令!”跑上马回头道:“曹闻道先行后面依次出发跟我来。”

    前锋营三统领一营钱文义、二营杨易、三营邢铁风。现在多了个陶昌时临时给他个番号是四营。等诸军一动那传令兵走在我边上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道:“楚将军没想到你已有准备了卞将军现在正在场中集合呢。”

    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那些士兵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无常规。将兵者当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这段话是胜兵策中的这些天我天天有空就在看。甄以宁统军如此精妙正合乎这一段实在令我高兴。指挥一支人马如果能如臂使指那么这支人马的攻击力便可以充分发挥。现在的前锋营自没有路恭行统领的前锋营精锐但军纪却比旧前锋营好得多指挥得法攻击力不会比那时差。

    到了西门门口已列了密密麻麻的步兵。我在火把下看到二太子和邵风观并肩在门口拍马上去大声道:“殿下邵将军前锋营前来缴令。”

    一个二太子的亲兵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令牌递给二太子二太子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楚将军我原先还对你有些不放心但看军容你这前锋营已在我麾下大多营队之上。”

    我不禁有些动容在马上深施一礼道:“殿下谬赞。”

    以前各营都是自视极高武侯的前锋营自称第一强兵沈西平的龙鳞军也自认为勇猛无双谁也不会赞别人的部队胜过自己。二太子不隐己过倒是很难得。虽然在这时说这话也是为了让前锋营士气更盛但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令我非常感动。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陈马蹄声那是卞真率军赶来。诸军到齐二太子命人开了城门高声道:“卞将军楚将军此役胜负全在二位将军身上望两位将军努力。”

    我和卞真行了一礼率军出城去。此时月色昏暗不明夜风吹过时时传来呼啸之声。我将前锋营带到城外见甄以宁也跟在我身后小声道:“甄以宁此役太危险你并不是前锋营的人还是留在城中吧。”

    甄以宁笑了笑道:“楚将军建功立业男儿平生之志你是不想让我立功么?”

    他这话平和中又带着豪迈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小心点。”

    这次出征能活着回来便是大功了。虽然我对此役根本没有信心但作为一个军官也只能听从命令当然不能打退堂鼓。

    二太子带着一万步兵在城下压阵。蛇人的阵营在城外一里多外的地方远远望去时见灯火。蛇人短短几个月间由当初的畏火到在营中布置火把实在令人吃惊。

    二太子骑着马出来大声喝道:“出发!”

    因为要偷营我们没有带火把灯笼城外漆黑一片周围的人连面目都看不清那么多马匹也都上了嚼子只能听到零星的几声马蹄声。二太子一声令下两支人马当即冲了出去。

    快马加鞭赶一里多路不过是短短一瞬。眼见蛇人的阵营越来越近营中却像什么也没有察觉。蛇人对我们也许有些轻敌而营前又只是一片旷野连一点鹿角陷坑都没设。冲到了蛇人营门前我叫道:“点火!”

    四周一下点亮了一片火把像是突然间天也变亮了。蛇人的阵营很粗糙只是用木头扎成的长栏并不高大士兵们一点燃火把马上将火把扔了进去营中顿时传来一阵喧哗。

    我们这次劫营一定让蛇人也措手不及只有五六个蛇人从营中冲出来抵挡几个冲在最前的士兵跑下马手持攻城斧去斫营门边上的士兵护着他们。那几个蛇人虽然剽悍但哪里挡得住士兵们潮水般地涌入刚刺倒一个士兵边上早有五六把长枪刺了过来。

    这时我听得有人叫道:“门倒了小心!”

    此时营门已被点燃发出了“吱嘎”的响声猛得向里倒去火星四射木门上燃着的火焰一时烧得更旺。“砰”一声倒在了地上着火的木头也被砸得四处乱飞这等声势使得士兵们士气更加高昂发出了一阵欢呼。

    卞真带马冲过我身边叫道:“楚将军我们分开了好自为之!”

    他扭头叫道:“弟兄们随我来!”拍马便冲了进去。我也回头叫道:“全部跟上不要恋战向里冲!”

    营里像开了锅一般四处发出一阵阵惨呼。这些声音都是蛇人发出的虽然有些怪腔怪调但是一样充满了惊恐。我心中一阵意浑身像有无穷的力量恨不得大叫一声。

    蛇人的营帐与我们的一般无二从中不时游出蛇人来。此时它们战力再强但前锋营的士兵一波波涌上第一排士兵一枪刺出不等蛇人还手便冲了过去根本不与它们缠斗从后面却冲上了另外的士兵这也不是围攻了那些蛇人几乎每一个都在与整个前锋营战斗它们力量再大也无用武之地被冲得一个个隔了开来。

    我一枪刺倒一个蛇人却见边上有个蛇人在向我扑了上来。那蛇人身上也没有盔甲大概是刚从帐中爬出来的。它手中是一杆大刀我一枪刚刺出它的刀便落向我头顶。我右手举起长枪“当”的一声巨响我也只觉掌心一热手臂一时都感到了麻木那柄刀顺着枪杆滑了下去。我不等它再还手一催马手一抖枪由下而上画了道弧枪尖在它胸前扫过。

    这是一招半月枪我的枪磨得极其锋利枪尖在那蛇人胸前顿时划出一条大大的伤口血从中猛喷出来溅了我半身。

    你们也有这一天!

    我收回枪只觉手臂仍有些酸痛。蛇人的力量太大了我硬碰硬地挡了一下只怕肌肉也有些拉伤但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了我转过头便要让人跟上来却听得甄以宁惊叫道:“统制当心!”

    他叫得极是怕恐我不由得一愣刚一抬头却见一个枪尖从下而上刺来。这个蛇人竟然是贴着地面过来的突然向上出枪周围一片混乱又是昏沉沉一片我一直不曾发现。

    这一枪出得极快又是从下而上刺向我肚腹我用力一勒飞羽飞羽猛地站立起来但那一枪实在太快了飞羽纵然神勇无双我仍是让不开这一枪“嚓”一声枪尖在我右小腿上刺了长长一条伤口我的血也猛得喷了出来。

    我的腿一阵麻木倒不是很疼看来这一枪入肉不深伤势并不大碍但是血却还在拼命流着我的战袍下摆也被血浸得湿透。那蛇人还待给我补一枪但这时我早有防备它哪里还能刺得到我?它又是从下而上的偷袭可以对攻时这样的姿势极为不便我的长枪拨开了它的枪杆枪尖一吐立即将那蛇人搠倒。我的枪还不曾拔出它体内已有几个边上的士兵冲过来将那蛇人枪挑刀砍将它剁成一堆肉泥了。

    我在马上蜷起小腿看了看。那一枪刺得很厉害虽然刺入不深但是在我腿上留下一个长达半寸的伤口伤口两边的皮肉都翻了起来血仍是不断涌出。我不敢声张伸手在战袍上撕下一条布包了包。这伤口太长了那条布并不能完全包起来好在将中间包住后血算是止住了。也等到包好后伤口才感到一阵阵拉扯似的疼痛。

    这时钱文义冲过来道:“统制蛇人越来越多已经有几十个弟兄被打下马来了怎么办?”

    我们还只是刚冲进蛇人的阵营仅仅这么一小段路便损兵数十那么最后冲出营阵时不知还能剩多少。我看了看周围现在所有人都在跃马厮杀一个接一个地冲过去我本来是在队伍最前列停了这一停便已落到了中段。望出去眼前也只有刀枪的锋刃在火把上的闪光以及蛇人那些狰狞的脸。我道:“接着冲!失马的弟兄能跑的就跑实在不能跑的让战马尚有余力的两人合骑一匹。”

    说这话时我心里一阵疼痛。按理我们该不顾一切向前冲杀但是我实在无法让那些战马被打死的士兵留在这儿与蛇人死战别人在向前冲锋。如果我真下了这等命令只怕日后心里再没一天安稳了。我这么说时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苏纹月不知不觉的眼眶里有些湿润。

    钱文义道:“这样也好只是一旦失马的太多岂不是会影响冲锋的速度?”

    蛇人的阵营里已像开锅似的喧哗从另一边也传来了喊杀声听那声音已到了我们前面想必卞真一部冲锋比我们进展更快。回头看去营中我们的来路已是一片火光我们边走边放火风借火势蛇人营中大约有四分之一都着了起来。我看了看大声道:“死则死尔但示无愧于心。”

    钱文义怔了怔也没再多说什么大声道:“落马的弟兄听着能跑则跑不能跑则与边上的骑者合骑一匹。”

    他这命令与我下的稍有些不同我说的是让战马有余力的来与落马士兵合乘但现在正是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在拼命厮杀谁还有心思考虑战马是否有余力带人我这命令真要发下去反倒会让一些胆怯的骑兵拒绝与人合乘。钱文义这样说法实是现在最好的方式了。

    甄以宁也转到我身边来了。他手持的长枪枪尖上已带了血正不住往下滴。他到了我身边小声道:“统制你受伤了?”

    “不碍事。”我一拍马扭头道:“甄以宁跟我来!”

    我们身上都还背着那竹筒火药甄以宁点了点头跟着我冲了上来。

    但是现在冲锋没有方才顺利了蛇人已经立稳阵脚不断从四周蜂拥而至我们无法再像刚才一样压着蛇人打每前进一步总要和一批蛇人缠斗不时有一两个士兵被击落下马。从冲进来到与卞真分手我们都没有伤亡但一分开我们便已损失了百人上下。看着身边时不时有士兵被蛇人击倒有几个落马后便被蛇人砍死我心头一阵阵地绞痛。

    在邵风观的计划中这些大概属于应该有的损失但这些士兵不仅仅是他计划中的数字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甄以宁冲在我边上对我叫道:“统制看来蛇人的战力超过估计那怎么办?”

    蛇人的战力并没有超过我的估计只是超过了二太子和邵风观的估计。我有点想笑但只是大声吼道:“不要想别的现在没有后退的余地快冲!”

    蛇人的阵营相当大如此规模以帝国军的军制大约可以屯两万兵但同样一个营帐却可以住三四十个蛇人比我们要多三倍左右这里也许有六万蛇人?可是蛇人数量虽多却并没有到这等地步。我一边刺杀拦路的蛇人一边对边上的甄以宁道:“甄以宁你觉得蛇人到底有多少?”

    甄以宁把长枪从一个刚刺死的蛇人身上拔出来后道:“好像好像不到两万。”

    的确我们已经接近蛇人阵营的中腹但这一路上估计只有三四千蛇人拦路。虽然在乱军中不好估计敌人的数量但是如果真有六万蛇人不可能只有这样一些蛇人冲上来的。说不定甄以宁的估计也有些高了真正的大部队实际上还在后方平定残兵。如果真的只有一万蛇人拖住了东平城前后共七万大军那岂不又成了高鹫城的历史重演?

    我心了阵阵发寒。高鹫城外蛇人也正是这个策略先以一支精兵在城外野战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然后就一直有限度地攻城直到蛇人全部到齐。这次安知不是蛇人故技重施?东平城现在补给不悉主要是靠北门不失但蛇人一旦大举进攻以蛇人水战之能那时又怎能再保证补给?到时四门被围那高鹫城的惨剧只怕又要在东平城重演。

    现在不管怎样就算只能逃出小部分人能发现蛇人的真正意图那么这次夜袭也不算失败吧。我一挥枪叫道:“全军加速不要落后!”

    刚喊过腿上却一阵剧痛。我看了看身上右腿已经被血浸得一片漆黑如果现在是白天看到自己身上流出那么多血恐怕自己先要吓倒了吧。我咬了咬牙只觉嘴唇也有些麻木这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就算血流光了现在也只能冲向前去绝不能退后!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月亮又冲破云层照得四周一片惨白。今天是三月二十月亮是半圆的并不算太亮但这样的月光更显凄惨那半个月亮就像挂在天空中的一把利刃似乎随时都会割下来。

    只是不知道割掉的是蛇人的头还是我的头。

    一个蛇人突然又在我马前冲了出来。这蛇人也持着长刀这一刀正砍向我头顶我一咬牙枪猛地挡去“当”一声那长刀被我挡开照理下一招我该挥枪刺去但是我眼前一黑人晃了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流了那么多血加上与蛇人交战多时我的体力已开始不支了。

    那蛇人的刀被我挡开后似乎愣了愣那刀猛地抡回去又向我劈来。这蛇人的刀法也确实不济本来我挡开它的刀后它若顺势横扫我出枪已慢这一刀虽然力量不会太大我也准挡不住但它却好像只会举刀力劈这一招现在它中门大开我一枪便可刺中它前胸但我正要搠去两手却是一软左手竟然滑出枪杆来。我心中一寒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在我眼前一闪那蛇人猛地一声惨叫持刀的手竟然已被人砍断。我一咬牙左手重新抓住枪杆把枪搁在马背上用尽力量刺去。

    这一枪其实并不是用我的力量而是借马匹冲锋之力了。飞羽当真神勇无比我只觉枪杆一重枪尖一下没入那蛇人前心只怕已穿透了它的胸口。那蛇人又是一声惨叫另一只完好的手松开长刀一把抓住我的枪杆但飞羽正急冲向前它一只单手哪里挡得住我顺势将枪一横人冲过了它的身前长枪拖出了那蛇人体内连蛇人的内脏也带出了一些那蛇人在地上还在翻滚却滚进了我们队中马上就被狂奔的马队踩成了肉泥。

    这时我才看清方才救我一命的原来是甄以宁。他竟然从马上一跃而起一刀斩断蛇人的一臂左手长枪在地上只一点又借力跃回自己的马匹。这一手身轻如燕如果我体力充沛恐怕也能做到但大概没他那么轻巧。他一跳回马腰刀已收加鞘中甩手扔过一条布条叫道:“统制你先包扎一下扎住伤口上方可以止血!”

    他知道我受伤了吧?我接过那布条心头一热。此时甄以宁加快马匹在我身前替我阴挡着蛇人的进攻另一边曹闻道也冲了上来。他一声不吭也贴着我挡住另一边恐怕他也知道我已经受伤。

    作为这次冲锋军的首将我的性命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这关乎全局所以受伤的消息是不能声张的。我把长枪搭在马上弯下腰去包扎了一下。伤口几乎是将小腿都割成了两半我在膝盖上扎了一圈只觉一条腿也有些麻木疼痛倒是大减。刚扎好曹闻道在一边又扔过来一个小葫芦道:“统制喝一口忘忧果汁别喝太多了。”

    忘忧果汁?我记得当初我腰上受伤叶台曾给我上过忘忧果的粉。这东西止痛极灵但是治标不治本不能多用这果汁只怕也是一样没想到曹闻道还备有这东西。我拉开塞子喝了一口只觉一股热力从喉头涌到胸腹间精神为之一振。我将那葫芦扔还给曹闻道叫道:“弟兄们前面就是蛇人中军进者生退者死冲啊!”

    被我们冲破的蛇人在我们身后合拢退的话一定是死路进也未必是生但至少还能多杀几个蛇人。我拍马上前曹闻道和甄以宁在我身边一左一右护着我诸军被我们三人的冲锋带动全军进展一下又快了许多。

    刚冲了没多少忽然前面的队伍一顿一下停住了。我叫道:“怎么回事?”

    我已经快冲到了最前面现在冲锋军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陶昌时。他的甲上斑斑驳驳满是鲜血听得我的声音他转过身道:“统制前面有蛇人重兵拦路!”

    我拍马上前现在后面正喊杀不断前面却异样的宁静。在前面距我们五六丈外有一圈不算高的木栏木栏前马马虎虎地挖了一道壕沟既浅又窄木栏后密密麻麻地排着蛇人。那些蛇人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没一丝空隙手中或刀或枪齐齐对外。

    蛇人居然也会有守御的一天啊。

    我不禁一阵冷笑。从和蛇人交战起我们一直都是被它们进攻从严也不曾像今天这样攻到它们营中来。不管这次偷袭能不能有预计的战果我们作为首次攻入蛇人营中的部队日后在帝国历史上也该留下一笔了。这蛇人中心只怕就是蛇人的中军帐吧?

    甄以宁在我身边道:“统制用那个火药吧?”

    我点了点头叫道:“背竹筒的上前来!”

    拿着竹筒的都是各部中的精锐我和曹闻道、甄以宁都带着装火药的竹筒曹闻道那一部紧跟在我身边全在左右陶昌时那一营中背着竹筒的就更多了在他周围的就有二十个上下。我正要让所有人点燃了扔过去甄以宁忽然叫道:“陶将军一部在第一排的将竹筒点燃后掷出余者待命!”

    我刚要解下竹筒听得甄以宁这道命令不由得一怔。他这般发令不无僭越但我没这么小气只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难道他是要保留实力么?我刚想问甄以宁转过头道:“统制先观其效。”

    是啊这火药我是改过了配方的能不能有效还不知道呢如果一股脑尽数扔出一旦没有预计的威力恐怕反而影响士气只扔一小半纵然威力不大士兵也会觉得是因为扔得少的缘故。我对甄以宁不禁一阵佩服他年纪轻轻遇事却深思熟虑实在值得我效仿。

    陶昌时一军中背竹筒在前的有十来个甄以宁话音一落空中立时出现了十多个火球。看着那些火球向列队拒守的蛇人飞去我的心也提了起来生怕那些火球落地即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