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问着殷湦。
“后来的事我也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她将我扛到隔壁的房间想来就是这里再把我放到浴室的浴缸里并且打开了水龙头……你说我陷入昏睡水把我淹了我的下场是什么?”
自然是窒息而死!
从刚才确实就看到殷湦脸色不好且好像肌体无力的样子更是疲乏疲惫却撑着打起精神。
“要不是刚刚的震动让我清醒过来只怕我现在已经……”他忿忿地锤了下扶手真真是气狠了“小澜我虽然一直跟你比较亲可跟你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如今也应了她的要求跟她订婚若没有其他变故肯定会娶她为什么她还能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事来?”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也没指望我的回答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青白的脸让他看着也显示出几分无助和脆弱甚至觉得他可能会就此睡过去。
就这么一坐一站也不知彼此沉默了多久我觉得脚底下怪怪的低头一看发现脚踩着的地毯是湿的脚下稍一用力便能在地毯里挤出水来。
我惊愕地转头看向浴室的门不知何时水柱撞门的声响没有了可门底下的几条斜杠里淳淳水流只往房间里灌。
更让我心惊的是浴室的门后是一片黑乎乎的影就好像……好像浴室里此时已经被水给完全填充了几乎可以想象要是这会浴室的门倒塌了那里头的水就会瞬间灌进房间里。
从刚刚那水柱能够伤到我来看我被这些不同寻常的水淹了哪怕是魂体也同样会窒息更可怕的是这水如果相当于硫酸的话我被这水淹了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
“啊、啊湦!”
我颤抖地喊着殷湦他睁开眼随着我的目光看去立马站了起来并且来到我身后如此一来他也发现被淹湿的地板。
“我刚就想问你了只是实在太没精神……那水龙头的水柱怎么回事现在这水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来到了一个玄幻的世界?”
“我也不清楚……”我干巴巴地说着没有撒谎我确实不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世界什么空间里我很怀疑我还在现实的世界里吗?
我经历过梦境经历过跑到因执念而形成的另一个空间经历过阵法的迷宫我也搞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这栋别墅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了先想办法逃吧这浴室的门撑不了多久。”他转身走到房间的门口我看到他要开门忙喊住他:“不行外面也有东西。”
“什么?”他瞳孔瑟缩。
都发生过水龙头追杀我们还将浴室灌满水这么离奇的事了我便直接跟他说外头的情况特别是那两幅画的事:“……那头发和那头老虎估计还在外头呢。”
殷湦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将殷家掌控的人物寻常人乍然面对这些离奇可怕的事不说害怕也该慌了他虽面色凝重却十分镇静。
也或许我爸都或多或少知道点阴阳界的事他可能也知道一些更甚者在临寻山里虽然最终的解释是洋娃娃和催眠大部分是如今科学确实能够做到的可也有少部分和后来“打斗”时发生的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事他虽然没有像张颖那样直接来问我他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他思量着再看被水挤压着变形底下、两边都有水往房间里灌的浴室门下了决心:“那也得闯一闯才成不能留在这里。”
我瞅着浴室的门快顶不住了被封死在这房间里头确实不是个事还不如出去跟头发老虎斗上一斗真不行就一把火烧了。
我也跟着走了过去靠在门边的墙上跟殷湦对视一眼后他猛地将门拉开然后也躲在了门口停了两秒门口都没有动静我们才探头朝外看去走廊上空荡荡的左右两边都陷在黑暗中不知是真的没有动静还是危险就藏匿在黑暗中就等着我们出去?
殷湦当先走了出去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手在身后朝我比划了下我抿了抿唇悄声跟在他后头走了出去。
我并不想靠他保护的总觉得别扭但这会再冲到他面前去倒显得刻意我也就按捺下来还是先渡过眼前的关卡再说吧。
往左会经过休息室的门往右会经过那两幅画同时往右也能接触到楼梯往上往下都有机会往左的话会到走廊尽头好像有个阳台不过我很怀疑我没办法出去。
我将我知道的跟他说下他选择了往右因为弹性大。
然而当我们走到我之前看到两幅画的地方那两幅画不见了踪影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黑黑的大圆球黑球上隐隐在挪动着。
仔细一看那大黑球分明是头发密密麻麻地团起来的发丝间互相缠绕滑动看着分外恶心。
“头发里有人?”殷湦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我忍着恶心盯着发球看了一会隐约能看到人影但又好像只是挪动的头发丝:“不清楚。”
有没有人不确定但这发球有半人高挡在走廊上根本不让我们过去要么从它两边挤过去要么从它顶上跳过去我有预感我要真那么做了的话会第一时间被缠上。
我拿出一把匕首试探性地要往发球上刺去刀尖还没碰到发球发球就已经伸出发丝快速地缠住了我的匕首幸好我早有提防第一时间转动匕首将缠上来的发丝割断。
再试着用火符烧可火焰只烧了发球的表层没烧掉几根发丝我想着要不要加大火势试试看发球动了好像它后面有谁在操控一样拉着它往后拖去。
殷湦和我对视一眼就追了上去追到楼梯口看到发球从楼梯滚落我们紧跟着下楼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有个转角就追到转角的地方我们刹住了脚步。
就在离我们还剩半截楼梯的客厅里居然有好几个发球每个都差不多半人的高度有的吊在天花板上挂在空中有的滚在地面上有的放在桌上沙发上还有的黏在墙壁上这个客厅本来不算小被这么多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发球占领后竟也让人觉得狭窄。
再次之前我以为我没有很严重的密集恐惧症可看着这一个个头发团成的圆球圆球上挪动的密集发丝我就觉得喉咙痒痒好似有发丝钻进了嘴里一样难受得紧。
“我……要不我们改道到楼上看看?”要我深陷在一堆头发堆里打斗浑身就痒痒。
殷湦没有反对点头同意了可正当我们要往后退的时候有一个发球先动了不是朝我们滚过来而是发球的顶端的发丝往旁边散开露出了个洞口然后有个脑袋被发丝给从洞口处拖了出来那赫然是——
“妈!”我叫着要往下冲被殷湦拉住。
“别冲动!”
我怎么可能不冲动那是我妈!
她此时除了刚被拖出来的脑袋身子都在发球里面眼睛紧紧闭着要不是她神情痛苦嘴里时不时地低吟我几乎要以为她……她已经……
可这还只是开始由我妈所在的发球开始其他的发球也一一开了顶露出了颗脑袋我看到了我爸看到了班戟看到了班家的旁系亲人和跟我爸妈关系教好的朋友而且连殷湦的嫂子和殷钰都在其中一个个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这下连殷湦都红了眼睛。
可不用彼此劝阻我们都不敢轻易往下冲因为把我们的亲人露出头来后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绕着发丝另有发丝的尖端对准了眼耳口鼻大有我们敢乱来就马上把我们的亲人的脑袋扎成刺猬。
“是谁!?”我喊空中喊着“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你倒是出来啊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出来说清楚啊!”
房屋里隐隐回响着我的喊声可在我喊声过后又安静下来只余下我愤恨的喘息和发球里亲人们的呻吟。
我静静地等待着忍不住要再开口时终于听到了别的声响。
客厅里那个壁炉忽然就“轰轰轰”地转动起来里头居然隐藏着一扇门这会那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班芷!”我咬着牙地喊着女人的名字站在楼梯的转角处居高临下地瞪着慢慢走到众多发球中间的班芷“真的是你你可真是疯了啊!”
班芷抬起头死寂的眼睛黑沉沉地看着我。
“班芷”殷湦也沉痛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这里头”他指着我爸妈的发球“有你的父母是你的亲人将你养大成人你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班芷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语漆黑的眼睛至始至终只盯着我。
我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个姐姐了她当初想要将我毁灭是因为她说我会将恶魔放出来会害死身边的亲人害死殷湦她的目的应该是要保护爸妈他们才对吧可无尽她对殷湦下手对父母哥哥甚至其他亲人下手这不是跟她的初衷相违背了吗?
我握紧手中的匕首阻止了殷湦那些斥责的妄想班芷醒悟的话语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她:“你想要我怎么做?要我的命?要我魂飞魄散?都好说你放了爸妈放了哥哥他们我随你处置怎么样?”
班芷依然不吭声地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你……”
在我还想再给出更大利益来诱惑她时她突然就动了手中一柄长鞭朝我甩了过来那鞭子乍一看只有手臂的长短当被甩出来时却可以拉得很长很长转角到客厅有九个台阶并不算短鞭尾眨眼间就到了我跟前。
我本能地转身一躲在我旁边首当其冲的殷湦反应也快避开了那鞭尾便打在了墙上立马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可见这鞭子的威力。
而就我们躲开那一鞭的时候班芷已经朝我们冲了过来接着阶梯施力跳到了我们眼前她似乎也不跟我们讲理甚至明明抓了那么多“人质”她也不利用一下直接就跟我们开打她所图到底为何啊?
在我困惑不解时殷湦一把将我拉到了他身后他自己迎上了班芷直到这会他殷家继承人从小培训的身手才真正的显露出来面对非正常人类所拥有的“超能力”的班芷他竟然也有与之过招的本事。
我退开几步看着他们两个明明今晚就要订婚的新人在这狭窄的楼梯间打斗起来鞭子在空中“啪啪”地响我想帮忙也插不进手很可能还会反给殷湦帮倒忙。
再看看底下客厅我趁着班芷被殷湦缠住的间隙想要偷偷越过他们到下面去救我爸妈。
转换成幽灵体看准时机从他们身旁穿过正想要飘下去就听到发球中一名亲戚发出了惨叫我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算是我堂叔的男人脖子被一簇发丝勒紧另有一簇发丝从堂叔的嘴里穿进去在从他脑后钻出来!
那景象看着很可怖堂叔惨叫声都没能叫多久就再喊不出来了。
我害怕得又往下飘然后就是另一声惨叫声响起是某个表姐而她的情况比堂叔还要惨……我刹住了身形不敢再往下哪怕一寸了。
“没用的小澜”殷湦和班芷分开了一人卡在楼梯一边殷湦的捂着胸口那里被鞭子打出了一道血痕衣服都被打破了他愤恨地瞪着在他面前与他对峙却面无表情的班芷“你姐已经疯了她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她要将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她不会放过我们更不会放过我们的亲人的。”
我回头看着班芷从她的眼睛里始终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小澜”殷湦似下定了决心“当断则断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的亲人你姐她……不能留了。”
他说着主动朝班芷冲了上去班芷眼一睁不带任何感情地一鞭甩过去无论动作还是招式比之前更加凌厉殷湦毕竟是个人他开始不敌被班芷甩拍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长鞭收回手柄里再冒出来时就变成了一柄剑剑对着殷湦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班芷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对着昔日的爱人她手中刺下去的剑没有丝毫的停顿。
“啊湦!”我冲回去想要帮他殷湦却在这时候暴起任由着长剑穿过他的胸口然后按住了班芷握着剑的手再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无法脱离自己。
我愕然地呆住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想喊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人、人类的胸口被长剑穿过去还、还能活吗?
我在最恨殷湦的时候都没想过让他死没想过他会鲜血淋漓地出现在我面前伤他的还是我姐姐!
我几近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殷湦却不给我时间来接受他还死死地抓着班芷嘴里吐着血地对我喊着:“小澜你姐不能留不能留快、快……”
快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为了底下被发球捆着的亲人为了此时躺在血泊中的还死死抓着班芷不放的殷湦。
我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眼角不停地在抽搐我变回实体握着匕首的手在抖迈着脚登上阶梯回到转角的平台上。
“小澜快……我、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殷湦抱着班芷的手臂青筋全爆班芷握剑的手因为他的桎梏无法抽离便在那伤口上碾转殷湦疼得一张脸全无血色他望着我眼神复杂“小澜我知道是我负了你现在的一切就当是我还债了从今以后你好好的不用惦念我……来来吧!”
我走到了班芷身后匕首高高地举起。
那从殷湦身上流到地上的鲜红色身后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心里的魔种在生长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那被殷湦抱着的完全背对着我好似没有一丝丝防备的背部只要一刀下去我们可能就能从这奇怪的空间里出去发球里的亲人可能就会被放下来只要……杀了她!
我举起匕首刺了下去……关键时刻衣领里的白玉突然滚烫起来我心一颤匕首猛地转了个方向划破班芷的手臂然后将班芷和殷湦分了开来。
两人分别倒向两个方向我就趴在他们当中整个人还恍惚着殷湦咳出了血他没有责怪我关键时刻出差错而是惊慌地喊着:“小澜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鞭子缠在了我身上再一扯我倒在了班芷的怀里被她抓住。
“小澜!”
在殷湦的慌喊中班芷劫持着我飞速下了楼梯来到客厅里殷湦浑身是血地撑着扶手站起来面色十足担忧地想要追下来班芷挥了下手所有的发球上的头发瞬间抽出在我们面前形成一个头发组成的高墙将想要下楼来的殷湦挡住。
发球的发丝被抽光那一个个的脑袋掉下来竟全是假的只有一个假头根本没有身子。
不等我细看班芷扯着我往前屋跑去。
前屋的宴会厅里依旧是一片狼藉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进来过班芷带着我穿过宴会厅上了前屋的二楼藏进了一间房间再拉开衣柜将我塞进去她自己也躲进来再把柜子的门拉上。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听到她又细又急的呼吸察觉到她靠着一处地方就不动了。
柜子外的房间没有开灯柜子里自然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耳朵更敏锐地能听到她这些声响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她此时什么模样。
“你”在她的喘息声渐歇柜子里静得连她细微的呼吸声都快没有后我艰难地试着开口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等了几秒才听到她开口:“……刚为什么不杀我?”
我:“……”
她轻声两声嘲讽式的:“你不是恨我吗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知道”我十分坚定地说“你绝对不会伤害爸妈更不会伤害哥哥。”
她顿住又笑了起来然后呛住般咳了两声:“你们不都觉得我疯了吗?一个疯子有什么做不到的。”
“就算你疯了你也不会!”我跟一个小孩子坚定着自己认知一样固执地不肯改变。
可听了这句话她就沉默了我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她出声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我有点慌地朝她那边伸出手:“姐姐……”
我的手被她握住她手的温度给我一种比我的体温还要冰凉的错觉还有些湿湿的她声音哑哑的:“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姐。”
我:“……”
我闷闷地说:“你都不解释的吗?”
“我说的你信吗?”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我听到一声长长地呼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在哭再出声时她的声音有一点颤:“班澜殷湦……殷湦他早就死了!”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时间的静止。
完全、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好几分钟也可能只是短短的几秒我听到我呆滞的声音:“是是跟我一样吗?那、那也算活着吧?”
“不……就是死了五年前五年前……在你闹独立要出去上大学前他就已经……没了!”
“这怎么可能!”我语速极快地说出这句话“我们刚刚不是还看到……”
“那不是殷湦”班芷打断我的自欺欺人“那是……夺走了殷湦身体的魔鬼!班澜你真正的未婚夫陪你长大的亲人你的啊湦五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