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沈美华收回视线, 不去看对面的严屹低头吃着碗里的稀饭。
元宝见娘一口口的吃着蒜头, 看起来很香, 他也想吃看了看盘子里的蒜头小手用筷子去夹了个小的。
沈美华余光见元宝夹了个蒜头放进碗里, 偏过头去看元宝, 他也喜欢吃蒜头吗？
元宝用嘴咬开蒜头的皮啃了一口, 下一秒, 整张脸皱在一起, 筷子上的蒜头掉进碗里。
沈美华看见元宝的反应, 被他的模样逗笑, 嘴角忍不住上扬, 轻笑。
元宝嘴里含着蒜瓣见娘笑他小脸一红委屈的看向爹爹。
严屹见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 开口道：“嚼碎咽下去。”
沈美华在一边见严屹没有让元宝吐出来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他会哄着元宝, 没想到是不让他浪费粮食。
元宝听见爹爹的话, 皱着一张脸嘴动了动把蒜头咽下去, 看着碗里还剩的蒜头眉毛皱在一起。
沈母见元宝一脸愁容的看着碗里的蒜头伸手夹过外孙碗里的蒜头开口道：“爷爷爱吃蒜头, 给爷爷吃。”说完把碗里的蒜头夹到沈父碗里。
一边的沈父配合的点头, 他爱吃蒜头, 他吃。
元宝见蒜头被外婆夹走怕爹爹不高兴, 立刻抬头看向爹爹。
严屹见儿子紧张的望着自己没说话伸手夹了咸菜放进他碗里。
元宝见爹爹给他夹菜没有不开心立即眉开眼笑小手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爹爹夹的菜。
饭后沈母端着碗筷去厨房刷碗沈美华起身跟在她身后。
沈母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一抬头就见女儿跟在身后眉头一皱：“你不好好的歇着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我去灶台后面烤火太冷了。”沈美华说的是实话上次来沈母家没想到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没带其它衣服她身上的这件袄子有些薄穿在身上不是很抵寒。
回屋睡觉被窝要重新捂热等捂热了没躺多久就会被喊起来吃午饭这样折腾下来弄的不好就要感冒她怀着孕不能吃药。
沈母听见女儿喊冷看着她身上的厚袄子停顿了几秒想到她身子还没好透怕冷也是正常。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厨房走院子里孩子们都围在严屹身边争着要他抱。
沈美华看了眼受欢迎的严屹收回视线跟着沈母走进厨房坐在灶台后烤着火整个身子暖洋洋的有些犯困昨晚身边睡着人她有些失眠到后半夜才睡下。
张远霞收拾完屋里人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小姑子坐在灶台后烤着火眯着眼头时不时的往下点后背瞬间吓出冷汗。
灶台烧火的洞口很大小姑子这样打盹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朝前扑进灶台的洞口里。
她赶紧走到灶台后拍着美华肩膀：“美华困了回屋睡不能在灶台后睡。”
沈美华猛的进惊醒一抬头就见大嫂站在面前：“大嫂。”
沈母正在刷着碗筷听见媳妇的话一惊赶紧侧着身子朝女儿望去就见她睡眼朦胧的样子。
沈母吓的心提到嗓子眼一阵后怕恼火道：“赶紧出去烤个火都不让人省心。”说完上前拎着女儿的耳朵将人赶了出去。
她是看出来了女儿生来就是来磨她的一刻也不让她安心。
沈美华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轰出了厨房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
她站在门外有些愣神没有弄明白沈母为什么突然生气朝她发火还揪她耳朵虽然沈母揪的一点也不疼。
一阵寒风吹来刚从温暖的厨房出来的沈美华打了个寒颤真冷她抖了抖微微蜷缩着身子两手拢紧衣服环住自己准备回房刚刚的事等中午再问沈母。
一转身就见院子里的一大四小正看着她。
沈美华：“”
她想到他们看到她被揪耳朵的场景还有自己此刻有些猥琐的姿势脸蹭的一下变红赶紧挺直腰背轻咳一声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严屹目光从那双通红的耳朵和刻意挺直腰的背影上收回眉头微皱。
“爹爹娘为什么被外婆揪着耳朵赶出来？”元宝见娘进屋昂着头好奇的问道。
“我知道肯定是姑姑不听话才被奶奶揪耳朵。”大龙抢在姑父面前开口说道。
他不听话的时候奶奶就会揪他耳朵还打他屁股。
严屹站在一边没说话安静的听着几人讨论。
沈爱卫从屋里出来就见她二姐满脸通红的从屋外进来。
“二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沈爱卫吃惊的问道。
“刚在厨房烤火你怎么没去上工？”沈美华轻轻带过他的问题转移话题。
“今天雪下的大队里不让去那么多人。”沈爱卫开口解释道。
沈美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紧接着开口说道：“我先回房了。”
沈爱卫来还想跟她多说会话见她姐急着回房便算了没在开口准备去院子里找姐夫。
沈美华坐在床上想到刚才的情景尴尬的不行她怎么想起来去烤火回屋睡觉不好吗？
一直到中午吃饭她整个人窝在床上没有没出去一直在屋里待着。
饭后她准备接着回屋待着刚进屋没多久就见沈母也跟了进来。
沈母是有事要跟她说吗？
“你把钥匙给我趁着今天爱卫不上工让他借车你和孩子的衣服拉回来。”沈母说完让女儿赶紧把钥匙给她。
“娘不用拿等元宝爹走了我就带孩子回去。”沈美华对着沈母摇头。
她不在沈母这住今天早上她吃个蒜头沈母都能发现不对劲要是真的在这住下漏出的马脚会越来越多。
“你要么在我这住要么跟着大屹去队里你一个人不能待着家。” 沈母见她不给钥匙把之前说的又说了一遍。
她不会让女儿一个人在家她放心不下孩子和那个李大牛。
沈美华见沈母一脸坚决她要是不跟严屹去队里沈母是不会让她带着孩子回去的。
她跟着沈母住太危险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她不能跟沈母住。
不跟沈母住那剩下的选项只能跟着严屹去部队。
沈美华在记忆中得知原主和严屹两人虽然结婚五年但是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对原主的了解不深又经常去执行任务她要是带着孩子去队里两人也不会天天见面。
这样看来跟着严屹去部队比跟沈母住一起来的更加的安全但是她不想去部队她想一个人住。
沈母见女儿低头不说话也不急让她好好想。
过了许久屋里响起有气无力的声音。
“去部队。”
沈母一听心里一喜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开心的神色怕女儿一会反悔又闹幺蛾子。
刚刷碗的时候她还在愁怎么跟女婿说美华不去队里当时和女婿已经商量好了要美华带着孩子去部队。
现在美华愿意去部队她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整个人十分的轻松。
“把钥匙给我我跟着爱卫去给你把衣服拿回来。”沈母让女儿把钥匙拿出来她亲自去给美华收拾。
“娘我自己回去收拾衣服我东西放的乱。”沈美华见沈母也要去她也想跟着去原主的钱还在床底下放下她要把钱拿回来。
“你在家待着我去给你收拾。”沈母摇头不让女儿去外面雪下的大牛车容易打滑美华跟着去不安全。
“娘”沈美华还想劝沈母话刚开口就被打断。
“时间不早了快把钥匙给我。”沈母见女儿磨磨蹭蹭有些着急。
沈美华见沈母说什么也不让她去只好把钥匙拿出来给沈母。
“娘你去我屋子收拾东西的时候把我床底下一个有锁的小木盒拿出来。”沈美华交代道。
那里面的钱是一笔巨款她要带走。
沈母点了点头拿着钥匙往门外走。
“娘那盒子千万别忘了。”沈美华想到里面的钱不放心的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沈母见女儿那紧张的样子知道那盒子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东西她不会忘了的。
沈母走后屋里只剩下她一人无聊的发呆。
一直到傍晚沈母才回来把小木盒交给女儿。
沈美华看着木盒脸上浮现笑意这么多的钱对着一边的沈母开口道：“娘大力他们的棉衣做好了吗？”
昨天出院后她就让沈母看能不能把孩子的棉衣做出来大力和元宝只有身上穿的那件袄子没有其它的棉袄能换下来。
“还差大力的没做完后天你们走之前能赶出来。”昨天回来她就和媳妇两人在赶棉袄元宝的衣服小已经做好。
“辛苦娘了。”沈美华说完对沈母感激一笑。
“赶紧回去睡吧一会大屹该回来了。”沈母让她赶紧回去外面冷。
沈美华目送沈母回房关上门开始收拾沈母给她大包带回来的衣服。
原主的衣服很多她收拾了大半年天也没收拾完把剩下的堆在一边等明天收拾。
时间过的很快临走前的那晚沈母拎着孩子们的衣服来到女儿的房间。
“今天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坐车。”沈母把孩子们的东西全部拎到她的房间。
沈美华点了点头接过娘手里的东西四下看了一眼。
“大屹呢？”沈母进来没有看见女婿问着一边的女儿。
沈美华把孩子们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开口道：“去元宝他们屋了。”
这几天大力和元宝两人缠他缠的厉害每晚都要等孩子们睡了他才能回来。
沈母见女婿不在正好跟女儿说几句贴心的话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沈美华见她拉着自己像是有话说便坐在床上等着沈母开口。
“美华明天你就要跟着女婿去队里了到了那记得千万不能耍小性子不能动不动就打孩子尤其是大力他是个可怜人爹娘都不在了你更要好好的疼他。”
沈母想到大力她就心疼大力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可惜父母走的早。
“还有到了部队跟队里的那些家属不要闹矛盾要好相处别给女婿惹麻烦他一个人在队里不容易。”她是真的不放心美华怕她去了队里又做傻事想了想还是来交待一遍。
沈美华听见沈母的话点了点头这些她都会注意的等去了基地她会安安静静的不主动跟邻居发生摩擦在严屹面前也会降低存在感。
沈母见美华都答应心稍微松了下来随后欣慰的握住美华的手拍了拍她发现自从女儿寻过一回死后变的懂事了。
沈美华不知道沈母的心里变化她见沈母把需要注意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说了一遍虽然她知道这些都是属于原主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娘你等会。” 沈美华见沈母说完起身准备要出去赶紧开口喊住。
沈母见女儿喊住自己开口道：“怎么了？”
“娘你拿好。” 沈美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沈母。
原主的那些钱她昨晚思考后决定拿出三百给沈母原主结婚这些年没有往家里拿过一毛钱还时不时的从娘家拿东西回去这些钱是原主应该孝敬父母的。
这次她走后短期内应该是回不来了还有半年后就是那三年沈母他们手里多点钱就能多买点粮食在后面日子也会好过点。
沈美看着女儿递过来的布包好奇的接过伸手打开看到里面一张一张的的大团张吃惊的望着女儿。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她给的这些钱粗粗看至少有三百。
“偷的。”沈美华见沈母吃惊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笑。
她见沈母听到后惊讶快要拿不住手里的钱赶紧开口道：“每个月严屹寄钱回来我会存一些这些钱你没事多买点粮食在家放着今年这雪下的有些异常一直没停过今年怕是收不到什么粮食家里有小桃他们这些孩子不能饿着他们。”
虽然昨晚她已经吩咐沈爱卫要去粮站里多买点粮食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沈母到时候拦着走之前还是决定说出来。
“家里有钱这钱你自己拿着粮食我会让爱卫去县里买。”沈母说完就要把钱往女儿手里放。
女儿马上要去队里身上钱多点能防身家里有钱不用她给。
沈母把手里的钱塞到女儿手里。
沈美华见沈母不要钱知道她是担心钱拿了她这边没钱把钱进沈母手里塞：“你拿着我还有钱。”很多的钱最后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
两人推搡间门从外被推开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屋里两人推来推去的动作一顿。
严屹看着屋里的两人目光从她们的手上移开看向沈美华。
沈美华见严屹不说话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种压迫感嘴快过脑子：“我给娘钱娘不要。”
沈母没想到女婿会回来连忙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孩子们都睡了？”
严屹嗯了一声走上前从沈美华手里拿过小布包转身对着娘开口道：“爹在院子里找您。”
沈母一听孩子爹找她立马想起来忘了给他打洗脚水对着身边的两人开口：“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睡。”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女婿拿过女儿手里的布包放在她手里她还没来的及拒绝整个人就被他带着往外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门口。
沈母望着女婿她太了解女婿了这钱今晚她是还不了给他们了开口道：“那这钱娘就收下了。”又跟女婿说了几句去给孩子爹打洗脚水。
沈美华站在屋里看着严屹三两下就让沈母收了钱想到自己跟沈母一番拉扯都没有用忍不住感慨一番。
严屹回屋就见屋里的沈美华还站在原地抿着嘴微微摇头直到他解开扣子脱了外套她还站在原地摇头。
他冷声道：“不睡？”
沈美华正在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冷不丁的被他打断一抬眼就见他已经脱了军大衣。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九时间不早是该睡了等他上了床她才脱了棉袄穿着毛衣爬上床躺下。
沈美华躺在床上想翻个身一想到身边还睡了个人她便歇了心思她和身边的严屹已经睡了几天但还是十分的不自在本来爱翻身的她硬生生的成了老实睡觉的主。
她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明天就要去部队有些睡不着过了许久才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母来到女儿房门前喊人敲了没两下就见女婿开门女儿正眯着眼坐在床上。
“出来洗洗弄弄再不走赶不上火车。”沈母说完让女婿先出去洗她进屋帮女儿把东西收拾好。
沈母走进见女儿还是坐在床上没有动静伸手拍了她两下：“起来了晚了赶不上火车了。”
沈美华一听瞌睡瘾瞬间消散赶紧起床穿衣服。
几人收拾好随便吃了点往县里赶。
县里的车站人不多只有几个人排着队买票严屹上前排队买票沈母跟在他身后。
“大屹你要照顾好自己美华的性子你多担待些。”沈母站在女婿身边不放心的交待道。
女婿的工作危险她有时候在家一想到就胆战心惊。
严屹见娘一脸不放心的神色开口道：“娘别担心我会的。”
沈母拍了拍女婿的手眼有些发酸她舍不得女婿走这回来没过几天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沈美华站在一边看着沈母和严屹说个不停站在一边等着。
“姐你到那记得给家里拍电报。”沈爱卫见姐姐站在一边走上前开口说道。
沈美华点头答应接着开口说道：“我昨晚交待你的事别忘了。”
“不会忘的。”沈爱卫不知他姐为什么非要让他去买粮食但是有一点他知道粮食买了绝对不会有坏处。
两人又说了几句火车开始检票沈母和孩子把女儿他们几人送上车站在火车窗外扒在窗口朝里伸头看着他们。
“娘你们先回去晚了路不好走。”严屹弯腰朝着窗口外说道。
外面现在下着雪天黑看不见路容易翻车。
“等车开了我们就回去你赶紧坐好。” 沈母让女婿坐好不用担心。
火车鸣笛开始启动时沈美华从火车里探出头对着窗外沈母他们挥手：“娘你们照顾好自己。”
这次分别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沈爱卫和娘一直等到火车启动再也看不见身影才赶着牛车往回走。
沈美华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的一大两小心里迷茫不安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严屹目光瞥了一眼对面情绪有些低落的人收回视线眼眸微垂回着孩子们的问题。
大力和元宝第一次坐火车两只小眼好奇的打量着火车听着轰隆隆的车声小手紧紧的握着屁股下的坐垫适应了后就开始伸手摸着面前的桌子时不时的开口问着一边的严屹。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到达目的地人刚从火车上下来就见站出站口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朝他们快步走来。
“团长。”年轻的小伙子朝着严屹敬了个军礼又跟沈美华打了个招呼。
严屹微微点头两人把行李全部拎出火车站。
车站外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
沈美华等他们两人把行李全部搬上车后带着大力和元宝坐在后面。
元宝和大力两人第一次坐这种车有些拘谨尤其是一边的大力背挺的笔直板着一张小脸。
沈美华笑着望着他们看了会随后看着车窗外的山林。
一直快到中午车子经过一片片山林和层层关卡才开到目的地。
地面不平车子一路上摇摇晃晃沈美华被晃的有些想吐车子一停下便带着孩子下车。
“二楼右边第一间房。”严屹见她白着一张脸将钥匙递给她让她先上去。
沈美华接过钥匙朝着大生和元宝招手让他们过来她带他们先上去。
他们面前是一排两层的楼房。
“舅舅。”大力看着舅舅他想跟着舅舅一起上去不想跟舅舅分开。
“去吧我一会就上去。”严屹让大力先上去他起身去拿行李。
元宝和大力只好跟着沈美华一起先走走几步就往回看像是要离别一样。
沈美华带着孩子爬上二楼就见右边第一间门口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几秒后她移开视线带着孩子走到她面前开口道：“麻烦让一下。”
眼前的姑娘正挡着大门她不好开门进去。
“你是谁？”刘芬看着眼前让她让开的人语气有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