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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9 章

    宋朝夕起初还觉得奇怪, 直到晚些床笫之间她脚一抬便有清脆的声响, 像某种窝在床上的宠物, 又有某些别的情趣。她怀有身孕虽然同了房可以她对他的了解, 他应该一直在压抑着, 寻常人家的男人在正妻有孕时都要收通房抬姨娘的, 宋朝夕对此并不认同。

    怀胎本就是夫妻双方的事, 没道理女子一人受罪, 男子却什么都不参与。

    她看向细长脚踝上的光面宽镯, 眸光微闪, 挑眉道:“国公爷好兴致。”

    容璟看了看她, 失笑:“不过是看这镯子漂亮很适合你便给你买来了。”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 他平日公务繁忙, 回来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哪有闲工夫去逛铺子买镯子?再说这种款式的镯子外头可没有过, 一条条铃铛和雕饰垂在脚踝四周, 倒像是大牢里给囚犯带的脚镣有种囚禁的意味。宋朝夕从不知道一个镯子便能让人生出如此暧昧的遐思, 她好像看到他摩挲着她脚踝, 给她极致的宠爱。

    这种宣誓主权的做法莫名取悦了她。

    她手指在他胸口画圈, 抿唇偷笑眼睛亮亮的, 奖励性地在他唇角亲了亲他昨日没回唇角都有胡渣了刺得她痒痒发笑。她眉梢沾了点春色说话声音缱绻慵懒像是在勾人“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套一个?”

    容璟微怔她手伸进被子里到后来果然给他套了一个。他自制力极强神色稍有波动却渐渐缓了下来到后来叹息一声十分无奈地亲亲她“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真是要了我的命……”

    宋朝夕声音细碎尾音上挑带着一丝挑逗“这就要了命?爷你不行啊……”

    他阖了阖眼终于没有再忍她。她每每这般爱挑事到最后受苦的却是只哭成那般可怜嗓子都沙哑了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芙蓉帐微微晃动许久后才彻底停歇后来宋朝夕还是不死心追问若她传染了天花他该如何容璟顿了顿便无奈道:“陪你一般搬去别院还能如何?你自己是大夫又怀着身子天花岂是一般的伤风感冒?也能用来假设?这种话以后休得再提了。”

    顾颜被太医下了禁令便只能整日待在院子中自打她得了天花的消息传出去后身边服侍的人都不见了如今只有琳琅这个大丫鬟陪着她明明她是世子妃下人们却把她当瘟疫一般。

    她不能出门整日窝在昏暗的房间内心情愈发的悒样了。

    琳琅战战兢兢地推开门“世子夫人……”

    顾颜蹙眉以手帕掩鼻咳了咳“你怎么才来?”

    琳琅叫苦不迭如今房中只有她一人伺候顾颜却依旧是世子夫人做派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她将午膳摆放在矮桌上顾颜扫视着这些吃食从前厨房给各院送的膳食至少有八个菜如今只有四个不说还都十分清淡显然是没对她用心的。

    她猛地把餐盘推到地上瓷器破碎的声响在安静的院内显得愈发惊心了。

    琳琅提心吊胆一句话不敢说世子夫人脸烂了被关起来便罢了世子爷至今没来看过她不仅要面对身体疾病还要担心素心取代她成为世子爷的心头好会难过也是难免的。

    “夫人您可得好好爱惜身子纵然那素心姨娘得宠几日又如何?您才是正经夫人只要您在一日她便永远都是个妾!世子爷绝不会越过您偏爱她的。”

    顾颜笑得有些讽刺若只是素心那倒没什么可若容恒喜欢的不是素心而是别人呢?

    素心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可那个人却是他的求不得!

    “世子爷今日来看我了么?”

    琳琅瞥见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水泡默默低下头。她深知作为奴仆伺候主子是她当做的当日老夫人让院中其他下人去庄子里隔离开留她一人伺候顾颜她想了想便咬牙答应了。若主子的病能治好有共患难的情谊在必然对她高看几分在这府中的地位才能稳固。可这不代表她不害怕顾颜面部的疹子愈发多了乍看下触目惊心。

    更奇怪的是从前顾颜的面部很紧实起疹子后却骤然松弛下来琳琅有时候看她总觉得她一夜间老了十多岁从前的羸弱惹人怜的气质不见了余下的便是面部衰老后的刻薄感。

    她小心翼翼道:“世子爷这几日都没来若世子夫人想见世子爷琳琅这就找下人们帮忙通传。”

    “不必了。”她不想容恒看到她这般模样这样子连她自己都嫌弃一想到宋朝夕那张脸愈发明艳水润她便咽不下这口气。这疹子来得忽然她白日给宋朝夕送去致幻的蘑菇晚上便起了疹子怎么想这疹子都不寻常。不过若她猜测成真这疹子便不是天花了。

    下面几日宋朝夕给皇后送去了几件香宝斋的主打产品又送去她自个儿研发的玫瑰露这种玫瑰露用于夫妻同房虽则她自己没用过可从前她配给别人时人家都说很好宋朝夕也打算把玫瑰露生产出来放到多宝斋售卖。

    青竹挑灯进来微弱的烛光跳动着她靠近在宋朝夕耳边小声道:“听闻世子爷至今都没去看过。”

    宋朝夕微顿笑得讽刺以前爱得你死我活如今没人阻止让他们成亲光明正大去爱却一年都坚持不到。

    顾颜的疹子虽然发起来像急症可宋朝夕自己下的药自己清楚最多半个月这疹子便会消下去只是皮肤已经受了损伤后续若是护理不好恐怕此生都难恢复了。

    过了几天太医便确定顾颜得的是天花老夫人知晓后松了口气却还是害怕这疹子会传染便嘱咐府里的下人好生照料者。

    顾颜在院中一待便是两月有余等她出来时已是初春了。

    一个月没有出府顾颜解禁那日戴着幂篱去了薛神医那。薛神医这几日日子也不好过她的提拉术起初反应不错可任何一种变美的手段都有后遗症在她原先的时代这都难以避免更何况是在七百多年前的朝代。这几日有不少女子上门追问都被她安抚住了。

    “师父若找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又该如何?”

    薛神医喝了口药茶想了想才说:“不必着急听闻扬州富庶实在不行我们便换个地方去江南一代走一走。京城与扬州相距甚远这边的消息很难传过去换个身份还是一样赚钱。”

    徒弟闻言觉得很有道理“那我便去收拾行李和银钱随时准备离开。”

    “倒不用这么着急我寻思着至少可以再撑数月京城的高门贵女多到外地只怕很难有京城赚得多再等一等吧。”

    他们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银子眼见着名声出去赚钱愈发容易薛神医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敲门声传来徒弟打开门便见穿着绯色褙子的瘦弱女子站在门口他微怔片刻“你是……”

    顾颜摘下幂篱徒弟望着那张通红憔悴的脸吓得不轻“你的脸怎么了?”

    他见鬼一样的表情让顾颜再次沉了脸可她这个月被关得已经没脾气了顾不上和他计较便越过他走到薛神医面前“薛神医你看看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不是说过提拉术能维持十多年?可如今才半年不到我的脸松垮暗淡仔细摸着还凹凸不平似是能感觉到皮肤里的那根线我到底是怎了么?”

    薛神医在她的逼问下莫名心慌。任何变美术都有后遗症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没想到顾颜的脸竟然松弛得这般快快到她一点准备没有。顾颜毕竟是世子夫人薛神医只能安抚:“不要紧这都是正常的我再给你做一次提拉便是等提拉好你便又像从前一样紧致了。”

    顾颜莫名烦躁她已经不是提拉第一次了却一次比一次糟糕她觉得薛神医骗了自己可这便像是一个坑从整骨开始很多事便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她到底是世子夫人如今面对薛神医这前后不一的说法难免有些不悦“薛神医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薛神医一顿“怎么可能?当初若不是我替你整骨你也没办法嫁入国公府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从前事事顺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都不顺如今连容貌都要留不住了不仅面部松弛满脸疹子疤痕头发亦是干枯毛躁这种无力感让她十分受挫。

    薛神医见状安抚道:“你别急提拉完之后我再开些外敷的药给你皮肤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你的脸总会好起来的。”

    顾颜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她说的法子做。等做完提拉她坐在马车中等人不久后面色憔悴头戴朱钗的沈氏四处张望后进了她的马车。

    “母亲!”

    “阿颜!”

    母女俩许久不见不由泪眼相望。沈氏早知道顾颜被圈禁却一点法子没有。她是宋朝夕的母亲与顾颜一点关系没有根本找不出理由去看望顾颜再说天花易于传染蒋氏知道消息后怕她把病带回永春侯府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去探望。沈氏算知道了蒋氏心里头根本没有这几个孙女若是孙女对永春侯府没有任何帮助蒋氏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你的脸现在如何了?”

    顾颜抿唇撩开幂篱沈氏看向她满面的疙瘩倒吸一口气:“这怎么回事?世子爷没给你请太医?”

    “太医也无能为力母亲我的脸不会好不了了吧?”

    “怎么可能!母亲拼尽老命也要保下你的脸”沈氏略一沉吟正了面色“我听闻琉璃阁有个养颜膏和美颜棒都对容貌修复有帮助母亲去买一些让你用看看。”

    顾颜没她那么乐观提拉术很疼每次做完脸都是肿的顾颜抚摸着自己肿胀的脸总觉得这次提拉术明显没有上次效果好她担心自己这脸像是没有支撑的茅草房一场暴雨便能打倒了。

    “提拉术都没有用擦脸的东西能有什么效果?”

    “你不必泄气总有法子治好的。我问你你生病这月余世子爷对你如何?那不要脸的贱蹄子素心是不是每日勾世子爷去她房中?”

    顾颜摇摇头难言落寞她和容恒早就不如从前了可在沈氏眼中他们依旧是一对璧人。顾颜不愿意她替自己担心便咬牙摇了摇头“没事的我有法子治她。”

    沈氏不愿意她受这样的委屈从前她主动给宋朝夕塞姨娘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也从没为宋朝夕考虑过如今乔氏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成功给顾颜塞了姨娘按理说她该理解乔氏才对毕竟乔氏连说辞都与她当初的别无二样可她却无法体谅。顾颜是她疼爱的小女儿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看到女儿受委屈心里比谁都着急。

    沈氏恨得牙痒痒宋朝夕真是没心的自己日子过那么好却让亲弟弟亲妹妹过这种日子大师说得对这人就是来克她的沈氏一想到宋嘉良回去后便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门都不出也不愿意理会她便愈发觉得是宋朝夕在挑事。

    “你可得警惕记得给那贱蹄子服用避子汤若有必要便灌一些红花让她不能有孕女子只要没了孩子便没了后半生的依仗到时候便任你拿捏了。”

    宋朝夕远远看向顾颜的马车沉默许久。青竹欲言又止沈氏和二小姐又偷偷见面了世界上总有这种偏心的妈也总有被偏心母亲伤害的孩子。

    宋朝夕知道她想说什么然而她对沈氏可没什么感情沈氏最疼宋朝颜可如今宋朝颜变成这个鬼样子宋嘉良又刚从牢里放出来前途尽毁。她倒要看看沈氏结局如何。

    宋朝夕抬手淡声道:“我记得定北侯府在附近?”

    “就在街尾前头转个弯便到了。”

    宋朝夕许久没见到容媛她今日逛铺子买了不少入时的衣裳头饰想给容媛送去一些且上次之后她怕贺老太太给容媛使绊子想了想便让马车驶去定北侯府打算过去看一看。

    定北侯府外观看还算威严肃穆只是外墙斑驳往里头走廊上的图案都已经失了色彩两旁的花草灌木也许久没人修剪偌大的侯府竟然见不到几个下人阴森森恍若凶宅。

    宋朝夕没想到定北侯府是这样一番光景她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容媛从里头跑来看到她两眼发亮“婶婶!你来看我了?”

    宋朝夕笑着往里走“我路过便来看看你过得如何了。”

    容媛一袭粉色蜀绣褙子脸圆圆的很可爱耳垂上缀着米珠胸前还挂着一串南珠。跟从前没嫁人时没区别就是瘦了不少眼底乌青明显看着很是疲累。

    容媛在家里闷得慌心情本就不好见到她才重拾笑意二人走到正厅不多时贺青州带着一个个子不高的书童过来了那书童看到宋朝夕敷衍地敬礼眼中闪过不以为然。

    宋朝夕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小书童脸不大长得确实俊俏柔弱的身子包裹在男式的下人衣裳里胸部鼓鼓的腰肢纤细。女扮男装虽则缺了女子的精致柔美却莫名有种羸弱感加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和一双随时都能哭出来的含情目男人见了哪能挡得住她的攻势?宋朝夕从前去过青楼知道青楼女子为了留住男人的心经常扮成旁人或是羸弱的小书生或是随时便能拉到腿上来坐着的书童更有男子扮成猎户女子扮成迷路小丫鬟自然这样的戏耍玩着玩着免不了颠龙倒凤一番。

    若平日在家中玩一玩倒可以说是情趣可贺青州这种便难免让正妻的家人不舒坦了。

    宋朝夕是长辈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这还不提她国公夫人和永春侯府嫡女的身份无论她哪个身份拿出来都足以让贺青州对她毕恭毕敬了更何况是贺青州身边的一个小书童?她拿起青黑色的杯盏抿了口茶这茶是陈茶了也不知放置了多久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才笑了笑:

    “世子爷这书童看着像是大有来头莫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我瞧着这派头真是极大。”

    贺青州微怔他知道表妹对容媛不友善连带着对国公夫人也不恭敬可他维护惯了表妹平日欣赏她的小骄纵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此刻听宋朝夕这么说下意识便要护短可对方不是他能得罪的人若是容媛他还能斥责几句怪容媛不够得体大度可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不说其夫还是权倾朝野的容国公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贺青州连忙联袂“我替她给夫人赔不是。”

    小书童满面不服气咬了咬牙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眼睛都红了垂着头站在那。

    宋朝夕看笑了“世子爷你替她陪什么不是?不过是一个书童说到底是内宅之事由当家主母管着这内宅的人不听话都是容媛这个主母没尽到职责。”

    容媛垂下头绞着帕子低声道:“是我没替世子爷管好内宅。”

    宋朝夕笑了笑拉着容媛的手交代:“你出嫁前我们都交代过你女子要替夫君管好内宅让夫君在外头没有后顾之忧一个书童你都管不好还做什么当家主母?要我说这书童不懂规矩身为奴仆却不把我这个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放在眼里可以想见平日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得多嚣张跋扈。按理说我只是个外人不好说定北侯府的事可容媛是我们国公府出去的人连个内宅都管理不好这是我们国公府的错我这个做长辈的该说还是要说的。”

    小书童急红了眼拉着贺青州的衣袖甩了甩贺青州急了怕宋朝夕问罪毕竟宋朝夕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听说上次上元节赏灯宋朝夕还被皇后单独召见了。

    她是他得罪不起的。

    更别说她有国公爷撑腰了。

    若宋朝夕斥责表妹贺青州还能怪她多管闲事可宋朝夕话里话外怪的都是容媛把责任都揽到容媛身上倒让贺青州有苦难言实在挑不出一点刺来。

    贺青州第一次遇到这么会说话的汗都下来了“国公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书童情况有些特殊不宜责罚。”

    宋朝夕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笑非笑地看他“世子爷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一个书童而已怎么就不宜责罚了?这府中还有当家主母不易责罚的人?您莫不是在跟我说笑?哦我懂了世子爷您这是怕我责骂容媛心疼妻子想让我别骂她是吧?世子爷心疼妻子是应该的可您别怪我多嘴一个奴才都管不好还要她这个当家主母有什么用?说出去人家肯定会说我们国公府出去的女子连夫君的内宅都管不好倒让一个书童骑到头上了!实在丢人脸面!”

    贺青州脸红白相间宋朝夕这话字字都在骂容媛说自家人不对可他莫名觉得被人隔空打了巴掌觉得宋朝夕每个字都意有所指都在骂他。他虽则宠爱表妹却也觉得让表妹装成男子实在有失体统读书人不想着进去科考却把女子放在书房伺候说出去实在丢了读书人的体面。

    再者宋朝夕虽则是长辈却实在是明媚动人有一副让人无法忽视的好颜色。

    年纪又同他相仿要他揭自己的短他总是有些不自然的。

    小书童却被宋朝夕几句话气得不轻平日贺青州维护她虽则老太太很不喜欢她可她日日待在贺青州书房老太太也不能拿她怎么着。被贺青州娇惯着放在手心维护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个奴才就算当了姨娘也不过是个妾。

    妾便是正妻的奴说到底都是贱命一条。

    她眼眶红了觉得自己从没这样被人侮辱过纵然她是奴才又如何?贺青州还不是宠她吗?他至今只去过容媛房中一次还不情不愿。要怪就怪容媛吸引不了男人家世好又怎样?家世好只能让男人表面尊敬却得不到男人真正的爱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妻子的娘家压在头上是男人都要脸面的。

    “夫人我是世子爷的人您不能这样说我!”

    宋朝夕似是讶异喝茶的动作都忘了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贺青州。

    “难不成……世子爷您有龙阳之癖!”

    贺青州脸蹭的红了觉得没脸“夫人您误会了她是我表妹。”

    “表妹?女扮男装吗?世子爷这我就不懂了您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为何让女子打扮成书童?我们容媛是个大肚的您若说要抬姨娘她肯定不会不允可您把人留在自己书房算怎么回事?要一个女子没名没分地待在定北侯府传出去让我们国公府还怎么做人!”

    一扯上国公府贺青州便没了气势他虽则自视甚高却不得不承认有国公府这样的靠山他少走许多弯路。原先老太太一个人带他家中的亲戚们都不怎么瞧得上他们自打他跟容媛结了亲那些亲戚便整日上门找老太太叙旧人都现实尝到了甜头又怎愿意轻易放弃?

    “国公夫人我表妹她单纯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说到底一切都是我的错。”

    宋朝夕十分冷淡地看他一眼“世子爷既然没把她收房那我便不能把她当姨娘。她的身份搁在这我还不至于跟一个不懂事的奴才计较。虽则我虽则只是个内宅女子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要我看男人不应该整日被困在内宅您在书房学的是孔孟之道那般神圣的地方带个女子进去算怎么回事?若将来世子爷因为这个女子无法中举传出去别人恐怕以为是我们容媛拖您后腿了。平白背锅事小挡了世子爷的前程事大我想问问世子爷在您心中是前程重要还是这女子重要?若您觉得儿女情长比您的前程比这定北侯府的振兴还重要的话那我回去便告诉国公爷说您世子爷根本不在乎那点前程也好早日断了他的念想。”

    贺青州眉心直跳冷汗直流。宋朝夕牙尖嘴利说的他一点没法反驳。他不得不承认宋朝夕说的没错秋闱在即他确实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毕竟表妹在书房他总是无法克制动不动就把她抱到桌子上去再然后书也看不成了。如今被宋朝夕这样直白点出既羞愧又自责。他是定北侯府唯一的男丁若他都无法振兴定北侯府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地下的祖宗?

    且宋朝夕最后那话便是在说国公爷对他有打算的只等他高中了若他在这时候走错路惹国公府不快那才真是前途尽毁!

    贺青州敛袂行礼“国公夫人青州确实不该做此等有损定北侯府颜面的事青州的做法与学过的孔孟之道相悖确实不妥我会尽快安排好表妹不让她留在书房。”

    宋朝夕挑眉淡淡地瞥了眼容媛容媛立刻说:“世子爷如果信任妾身的话妾身便替世子爷安排好表妹尽快择日抬了表妹做姨娘。”

    贺青州微愣点头说:“你安排吧!”

    小书童鼓着嘴委屈坏了在书房时她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表哥都由着她现在抬了姨娘她跟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再说抬了姨娘她就要整日给容媛行礼请安还要伺候那难缠的老太太。

    贺老太太在外头听了半天她最看不惯宋朝夕这副有靠山的模样定北侯府建府可比国公府早多了国公府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充大?不过宋朝夕点醒了贺青州让贺青州收拾了那小蹄子贺老太太还是满意的。瞧那小蹄子把她孙子勾成什么样了!脚步虚浮一看便是同房过度。等抬了姨娘她得叫丫鬟们记下一月最多去小蹄子那一次每次只能叫一次水那小蹄子想勾也勾不成。

    贺老太太威风凛凛地进了正厅宋朝夕将买给容媛的衣裳和头饰拿了出来“都是琉璃阁和香宝斋新出的你看看喜欢哪些尽管拿去!”

    没有女子不喜欢这些东西了贺老太太抠门容媛花一点银钱她都要计较花自己的也不行因为贺老太太说了那钱迟早是她重孙子的。

    她看上一套珍珠首饰小米珠细碎地缀着精致又温柔。

    贺老太太看到那首饰心都在滴血。这败家娘们!竟然买这么好的头饰这都是谁出钱?莫不是容媛出钱?容媛花钱竟然这么大手大脚。

    她眼都直了“这是多少银钱买的?”

    宋朝夕不愿意搭理这个老货不咸不淡道:“不到百两银子。”

    “什么!一百两!”贺老太太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容媛真是一身恶习又不是狐狸精还要收拾漂亮出去勾搭人这么败家的孙媳妇是打算把定北侯府都给败光啊!“这米珠哪里值那么多钱?要我看最多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你这买贵了根本不值当!肯定是被人骗了!”

    宋朝夕的好兴致都被她败坏光了懒得理会她便又拿了一盒口脂。这是香宝斋新出的口脂颜色比去年时兴的那些有了些许变化更贴合春日。

    容媛试了试欢喜极了这口脂用上去衬得面色愈发柔和很适合她“谢谢婶婶阿媛很喜欢。”

    宋朝夕冲她挑眉一笑那头贺老太太却坐不住了容媛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她钱哪来的?会不会是贺青州给的?若是贺青州给的那用的便是定北侯府的银子了!定北侯府虽然说着是侯府名义上也食邑千户可这些封赏听着好听实则到手并没有那么多。

    前些年定北侯府死的死去的去如今手头已经没多少地了每年收入极为有限。最困难时贺老太太只能让土地主将土地挂靠在定北侯府免去赋税来收去一些好处以此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