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 第339章 第 339 章
    年太尉听到宣和帝这么问, 便站了出来,“敢问皇上,那几个雅砻来使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关在天牢里吧

    而且, 这些人到了时间还没回雅砻, 雅砻那边也必定也会过问的。

    如果宣和帝是真的想打仗,那也该早早跟他们说上一声,好叫他们早有准备才是。

    宣和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他是没想好要如何处置那些人呢,还是没想到自己新年的第一个早朝就要讨论他并不想谈论的议题。

    “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

    年太尉实在是拿宣和帝没办法。

    明明是他来问宣和帝的意见,可到了最后,还是让宣和帝反问了, 他偏偏还就不能对宣和帝做什么, 这才是最无奈的。

    而宣和帝既然问了, 年太尉既不能在满朝文武面前指责宣和帝,又不能不答,

    “臣以为, 还是要拿出个章程来。”年太尉心想, 既然皇上要跟他打太极, 那他就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这其中最主要的, 还是看皇上怎么想。”

    年太尉知道自己这些话若是不能一口气说完,那皇上肯定又有话说。年太尉不等宣和帝开口, 便继续道“若是皇上要追究雅砻的责任, 那就依着我们大周的律法来;若是要给雅砻大王留个面子, 那就先把人关着,看看雅砻那边怎么做。”

    年太尉这样一番话,既回答了宣和帝的问题,又把自己的问题抛还给了宣和帝。

    墨珣在殿外听着殿内的人还在讨论这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险些走了神。

    宣和帝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给年太尉一个准确的回答呢

    怎么都得等到雅砻那边传出“五翁主”的死讯,这才好一并算总账吧

    否则,就一个钱丞相的死,要让雅砻认账,要大周发动战争,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

    墨珣当初随五翁主到雅砻,就已经用了近一年的时间。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五翁主闹这个闹那个,耽误了不少功夫。后来,五翁主失踪,换了个假翁主顶替,虽没有像真的五翁主那么能拖延时间,但也因为害怕被涂察克发现,还是延续了五翁主的做派,拖拖拉拉。

    回程的时候,墨珣就是“逃命”了。那时候速度是快了不少,但还要顾及林醉、洛池、洛涧他们这些哥儿,墨珣又不能御剑飞行、日行千里这样也用了小半年了。

    这次,宣和帝应该是早有部署。可从这里透消息到雅砻,再从雅砻把消息传回来,半个月时间还真不知道够不够呢。

    不过,别说是年太尉急、满朝文武急,怕是宣和帝自己也急得不行。

    墨珣琢磨了一下,若是按照八百里加急,想来也就是这么两天就会到消息了。

    只是,一天没收到确切的消息,一天就可能出现变故。

    宣和帝不敢打包票,自然也就只能在年太尉的质问下沉默下来。

    最后,墨珣听到宣和帝冷着声音,“先关着吧,容朕再想想。”

    宣和帝这个说了跟没说一样,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年太尉再逼也逼不出什么来了。

    这么想着,年太尉便躬身退回了原位站定。

    “还有什么事没有”宣和帝今日在早朝上的精神确实比以往好上不少,之前,就这么一笑会儿功夫,宣和帝就得服用丹药。现在,竟是丝毫看不出之前那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说句实在的,就宣和帝服用了十来年的丹药才吃出了现在这个效果,墨珣觉得那些个术士也挺没用的。

    然而,从别的方面考虑,那些术士让宣和帝吃了十来年的丹药还没把宣和帝吃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很厉害了。

    但是,宣和帝现在的样子,不正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吗

    看看越国公、年太尉这些,那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也没见他们像宣和帝之前那样。

    主要是因为有了之前作比较,这才显出了宣和帝此次的不同。

    “启禀皇上,此时已开春,天气渐暖,冰雪消融,恐春汛即将来临,需得早做安排”

    宣和帝颔首,“那就安排吧。”

    春汛也不是年年都有,但确实每年都得做好准备,居安思危,省得到时候突然发生洪水,反倒被打得措手不及。

    前几年因为一个秋汛,防洪与排洪工程倒是建了不少,虽然偷工减料了一点,但后来,那些贪官污吏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又派了几位王爷到地方上监工,将本来的“豆腐渣工程”一并整改了。

    如此一来也好了,后来的几年,所有的防洪措施也都按照之前的安排下去,倒也无事。

    本来宣和帝派几个王爷到地方上,一方面,是为了彻查贪污受贿;另一方面,也是要让他们去监督的。

    不知是几位王爷为了做出点成绩给宣和帝看,还是怎么,这些个工程建设倒比原来的强上不少。

    大臣得了宣和帝的准话,也算是知道章程了。反正每年都那么安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而后,便又有几位大人在太和殿内提出各自的看法和建议,宣和帝就坐在上首听着。

    墨珣站在殿外,而宣和帝虽是看不到殿外的情况,但周围却不乏有宣和帝的耳目。

    殿外亦是安安静静,没有奏折奉上的官员就只候着散朝了。

    因为积了小半个月的事务,今次早朝所用去的时间比起以往的要长了不少。

    等到了散朝的时候,好些个大臣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小腿都站酸了。

    当然,抱怨也就是小声而已。若不是墨珣耳力好,单看同僚如沐春风的脸,还真是丝毫看不出他们有哪里不舒服。

    大理寺不在宫里,墨珣也没得在宫里多呆,这就跟着同僚们一同出宫了。

    饶是大理寺在过年的这段期间安排有人当值,可所需处理的案件并不可能因为过年就减少。

    待到戌时,墨珣离开大理寺,这才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有多累,而是刚过完年,宫里一派的歌舞升平,但手里的卷宗却一点不少就只这样的粉饰太平让墨珣无奈得很。

    墨珣还在徽泽大陆的时候,虽说有时常下山帮助凡人,但他的这个“时常”,在凡人的岁月里,恐怕穷其一生也都见不到一次修士。

    而墨珣对于王朝的兴衰更替其实并没有很大的触动,毕竟修士很怕沾染上凡间的因果,到凡间帮忙也不过是为了斩妖除魔,根本不会参与国家事务。

    一个国家,那可就是数百万数千万人的因果了。

    说到因果,墨珣就不免会想到林醉了。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到自己与林醉之间的因果了。

    或许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墨珣慢慢就不再去想因果的事了。

    反正理来理去,他也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地欠了林醉何种因果,再每天纠结那些也没用。指不定哪天,突然灵光一闪,忽然开了窍也说不定呢。

    不单单是大理寺,就连越国公所在的御史台也是,事务繁多。

    恰逢过年,全国各地的官员们全都趁着这个时候献上贺表。

    就跟蓟州的总兵一样,先是将宣和帝夸赞了一番,将宣和帝问候了一遍之后才随手提上一句地动频发。

    许多官员也都是,在各种请安、问安的奏折里加上了公事。

    如此一来,倒是不好直接区分事情的轻重缓急,只能一封封仔细看了。

    越国公其实已经到了可以回家享受荣养的年纪了,再加上他又是个御史副丞,像那些给奏折分类的事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做,倒也还好。

    不过,越国公从武官转文职已经很长时间了,还算是比较适应。

    就是墨珣那边比较不习惯墨珣在去雅砻之前是在翰林院,而从翰林院调到大理寺也算是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了,这才让墨珣的心态有了明显的变化。

    现在天色暗得是快,戌时离开衙门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而明亮的圆月正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一路照亮了墨珣回府的路。

    有句俗话说得对,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的月亮确实比起昨天的更圆也更亮。

    天空中耀眼的月光正弥散于天地间,整个怀阳城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朦胧又清冷。

    不知是因为天色太暗还是圆月太亮,墨珣只觉得今天的天色似乎有些奇怪。

    墨珣朝着天上看了一眼。

    整个天色从圆月周围开始,青且蓝,黛色愈远愈沉。

    由远及近,天色像极了被晕染之后。

    墨珣定定地站在越国公府的马车旁,盯着头顶的月亮看个不停。

    怀山也不敢打扰,只当墨珣是在想事情。

    车夫倒是没有怀山那么多的顾虑,毕竟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若是少爷真有什么事要想,那也可以上了马车之后再慢慢想,这才比较不会耽误事儿。

    “少爷,少爷”车夫拉着缰绳,这就将已经陷入了沉思的墨珣唤了回来,“可是要回府了”

    因为月儿太亮,倒显得周围的群星暗淡无光。

    “回吧。”墨珣颔首,这便撩起了官服的下摆跨上了马车。

    墨珣刚才心里想着的是“执法不得其中,怨气盛并滥及良善,则月蚀”1。

    按时间来推算,今日有月蚀的可能性极大。

    但墨珣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却几乎是没有见过月蚀的。或许是因为怀阳的地理位置,又或者是因为月蚀发生的时间有偏差。若是在白天发生月蚀,那确实也瞧不见。

    墨珣上了马车之后,这便又开始推算了一番。

    如果没看错,今日的月蚀发生应该会在亥时。

    硬要说出个确切的时间点,应是亥时三刻。

    就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人君失序,国不明,臣瞀乱,群阴蔽阳,则日月薄蚀。2”

    这句话莫名其妙就从墨珣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待他细想过后,又有些想笑。

    因为,这些本不是他一个修士会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他闲来无事,便随意读了些。

    虽然墨珣一直说修士不愿与帝王沾上关系,但却也有些修士,修的便是辅佐帝王的“道”。

    世间的“道”,何止千百,只要愿意,什么都能入道。

    辅佐明君,得大道而飞升,那身上的功德自是比其他修士多。

    但并不是所有的明主,最后都能成为明君的。

    “天道”想的是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入了越国公府,墨珣见家里人都在等自己,赶忙告罪入席,这便开始用饭。

    越国公的习惯不改,仍是在饭桌上闲聊。

    过年的这半个月没上朝了,果然朝廷也有不少事可以作为谈资。

    墨珣本是想将今晚会发生月蚀的事提上一句的,但越国公从墨珣坐下之后就没有停过嘴,倒叫墨珣也不好中途打断他,只得安静地听越国公说话。

    直到晚饭结束,越国公觉得喝了汤还是不解渴,这才闭了嘴。

    墨珣见状,这才将自己的推断提了。

    墨珣话音刚落,一桌的人都静了下来。

    “”

    墨珣看他们的脸色都不好,尤其是越国公,哪还有刚才那个高谈阔论的样子

    “亥时三刻”越国公向墨珣确认了一下月蚀发生的时间。

    墨珣对天体演算还算是比较在行的,他既然会说出来,那就是基本已经确定了。

    于是,越国公这么问,墨珣便点头道“是,正是亥时三刻。”

    越国公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墨珣向来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所以,越国公在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墨珣是不是弄错了。

    越国公确认完了之后便径直起了身,动作太大,倒把坐在他身边的赵泽林给惊了一下。

    赵泽林原也跟越国公一样脸色不大好看,眼睛看向了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越国公这么大个人猛地起身,很快就把赵泽林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越国公接过了一旁伺候着的小厮递过来的帕子,随手擦了擦,边擦边道“我得到章大人府上去一趟。”

    章大人正是钦天监监正。

    “等等。”赵泽林伸手拽住了越国公的衣摆,“你去做什么”

    “我得去问问。”越国公见赵泽林这么拽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也有些急了。

    赵泽林知道越国公的性子,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这么急吼吼的,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又拽了拽,将他完全拽住了,“你先坐下。”

    越国公不动,赵泽林也不动,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越国公才像是拿赵泽林没了法子般,顺着赵泽林的话坐了下来。

    “你问了章大人有什么用”赵泽林这才朝着墨珣看了一眼,又看向越国公。

    “那”赵泽林这么一问,倒让越国公也不知该怎么答才是。

    问了章大人确实没什么用,月蚀要发生,别说是章大人,就是皇上也挡不住的。

    越国公也不知怎么,哪怕心里已经信了墨珣的话,却也还是想找更专业的人确认一下。

    墨珣在刚才越国公起身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但现在越国公坐回椅子上,他也就跟着坐了回去。

    这整个桌子边上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就是墨珣再迟钝,那也该觉出不对了。

    “祖父这是怎么了”

    越国公本来还在跟赵泽林说话,现在听到墨珣这么问,便转而看向了墨珣一无所知的脸。

    “月蚀是凶兆”越国公本来这话还压在心里,这会儿正好墨珣问了,他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大凶之兆”

    墨珣了然,倒是没像越国公那样当场就变了脸色,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如果这方领域之中有天道,越国公会觉得这是凶兆,但墨珣却觉得,这是天道在预警了。

    会预警,那就证明天道对宣和帝还是宽容的。

    越国公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墨珣,但墨珣听完了之后,面上几乎没有动,似乎什么大凶之兆于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越国公本想再问问墨珣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大凶之兆”,但话还不及出口,越国公便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余了。

    他原先只觉得天塌地陷,可看到了墨珣淡然的表情之后,竟不是不自觉地跟着静了下来。

    赵泽林一看,见墨珣果然沉稳,便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家里有一个越国公这样性子的就够了,要是多来几个,谁还招架得住呢

    就刚才那个情况,若墨珣也跟越国公一样,执意要去寻章大人问个明白,那就不是赵泽林一个人能拉得住的了。

    这个世道本就如此,不说他们这些命夫了,就是宫里的内命夫,皇贵君、太皇贵君都不能干涉宣和帝和前朝的政事。

    月蚀,虽然是天文现象,但却也和王朝兴衰息息相关的。

    既是息息相关,那便也就是政事了。

    “是不是真的,等到亥时不就知道了吗”赵泽林担心越国公又犯轴,干脆将手按在了越国公的腿上。

    不管钦天监是不是早就知道,早就将月蚀的事报告给了宣和帝知晓,越国公这会儿跑到人家府上,也于事无补了。

    越国公心知自己夫郎所言不错,可他这一颗心就那么七上八下的。“若遇上月蚀,也是有章程的,不说皇上需得焚香沐浴,作乐伐鼓就是百官也得换上素服,进宫,随皇上一起行护月礼。”

    越国公的话在理,然而赵泽林的想法却没有越国公那么大义。“钦天监那么些人都没看出来的天狗食月”赵泽林说着便朝着墨珣看了一眼,而后又直视越国公,“你如果见了章大人,打算怎么跟他说”

    先不管章大人会不会信,就只说万一是真的,那叫人家一整个钦天监的人怎么办

    又或者,退一万步,是墨珣瞧错了,那又该怎么办

    越国公不懂什么天体演算,但他相信墨珣,而赵泽林也相信。

    那就意味着,今晚的亥时三刻,定是会有“天狗食月”的。

    可是,从越国公离宫至今,连一个时辰都不到那就说明了,钦天监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之前醺哥儿的事,墨珣已经在皇上面前记了名了。若这次又因为“天狗食月”的事,再被记名

    墨珣知道越国公其实是急了。

    在越国公眼里,“天狗食月”是不详之兆,或许越国公也联想到了之前,那个“以活人炼丹”的事当时越国公也说是不祥之兆。

    所以,越国公会这么慌乱,在墨珣看来,这都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赵泽林说得也没错,越国公该怎么跟章大人说,那也是个问题。

    果然,越国公也听明白了赵泽林的言外之意,倒也不再开口跟赵泽林争辩了。

    只是,越国公的眉头紧锁,瞧着正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墨珣刚才还在想别的事,这会儿一看越国公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正在纠结。

    一方面,越国公明白了赵泽林的意思,也不愿将墨珣牵扯进去;可另一方面,越国公也不想让宣和帝毫无防备。

    这就是要让越国公在墨珣与宣和帝之间选一个了。

    可越国公这会儿这么定定地坐着,没有再起身,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墨珣从刚才起,说完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就再没有开口。但看越国公现在,一脸颓唐地坐在饭桌旁,墨珣也禁不住要开口劝上一句。

    他倒是不再提越国公去寻章大人的事,只说这个月蚀算不得什么紧要的,没有越国公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祖父也用不着着急,诗经里不是有句话吗彼月而食,则维其常。”

    “说的不正是,月蚀在以前也曾发生过,只需以平常心看待便是。”

    本来天体运行自有其一定的轨迹和规律,要么官学怎么能开天体演算这堂课难道瞎掰吗谁更能胡咧咧,谁就是正统

    不过,赵泽林刚才说的话,也确实让墨珣深思了起来没道理钦天监会不知道啊

    既然官学开了这堂课,那就证明在观星、观月这些事上,必是已经有了一定的章法。

    而钦天监,更该是个中翘楚才对。

    墨珣这么想着,下意识就朝着林醉看了一眼。

    林醉面色淡然,可眉宇之间的愁容却也不容忽视。

    墨珣这么看着林醉,却还是没能从林醉脸上看出什么。

    问是不用问了,他夫郎能知道什么肯定是被自己问迷糊了。

    “”林醉觉察到了墨珣的视线,便也侧过头去看他。

    但林醉确实不知道墨珣这么看着自己是为了什么,碍于长辈们都在场,林醉也不好直接问,只能以眼神稍稍示意一二。

    墨珣只一小会儿,自己就已经想通了,这会儿见夫郎看过来,眼里满是担忧,便微微弯了弯嘴角,对着林醉摇了摇头。

    林醉心里纳着闷,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不休,只讷讷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等回了栖桐苑再问好了。

    越国公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放下担忧,反而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墨珣与林醉对视完,便又去看越国公。

    只是,越国公颦眉的动作根本就没有逃过墨珣的眼睛。

    “”墨珣疑惑非常,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解释不好

    林醉见这祖孙俩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这就清了清嗓子,“这句的前面,不正是日月告凶吗”

    将日蚀、月蚀与朝政相挂钩,将之当作是一种对皇上和朝廷的警示。

    太阳和月亮的变化,也都体现了政治上决策的正确与否。

    “是啊。”墨珣听了林醉的话,当即点头表示了肯定。林醉说的确实没错,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前头确实是“日月告凶”,然而“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单单一个月蚀倒也用不着那么担忧,若是日蚀也一并出现,这才需要重整朝纲吧

    墨珣这话倒有那么点儿投机取巧的意思,但他毕竟与越国公、林醉他们不一样墨珣从小就在姑瑶山上生活,对于凡间百姓畏惧自然之力也没有多么深刻的认识。

    甚至于,墨珣在想,就他这样的性格能修道也确实是该让人啧啧称奇的了。

    更何况,“月盈则食”本就是常态,也用不着太过担心了。

    越国公本是要张嘴反驳的,但却被墨珣这番强词夺理给闹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墨珣见越国公欲言又止的,便又道“日者,君之象也。月者,臣之象也。五星者,卿士庶人之象也3。若祖父非觉得是大凶之兆,不如寻思一下,可是皇上身边有什么谗臣”

    越国公是御史副丞,而御史台可不单单只是收奏折的。

    监察御史,可不是就这么个名头好听的。

    墨珣知道越国公已经将“忠君爱国”刻进了骨子里,自己这会儿若是说了是因为宣和帝不仁,才会有这么个月蚀,那越国公定是不信。

    如此一来,倒不如就此将错处都推到那些为宣和帝炼丹的术士身上好了。

    不管御史台里的御史们最后能不能抓出佞臣,总还是有点事做吧。

    或者说,让越国公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反正,就算宣和帝做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事,在越国公眼中,应该也都只会将错处归咎在那群术士身上。

    炼丹的是术士,丹方的也是术士,错就全在术士。

    墨珣已经不打算跟越国公、赵泽林他们说这些了,反正大家各执己见,非要让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最后也不过是不欢而散罢了。

    越国公一听墨珣这么说,也觉得有理,倒是没再嚷嚷着非要到钦天监监正的府上去了。

    “还是得做些准备才是。”

    在钦天监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如果真有月蚀发生,到了那个时候宫里宫外肯定是一团乱。越国公也不敢肯定,宣和帝会不会将他们这些臣子召进宫里去。

    “这是自然。”赵泽林接道。

    饭厅里的众人看似被墨珣说动了,然而,亥时会发生月蚀的事却也还是记挂在所有人的心头。

    越国公只沉默了片刻,便直言道,他亥时二刻要在院子里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月蚀。

    别人避之不及,越国公反而还要往上凑。

    墨珣一时也不知越国公到底是真的相信月蚀乃大凶之兆呢,还是人云亦云罢了。

    不过,既然连越国公都要看了,那么自己这个发现的人,也得跟着才是。

    这么想着,墨珣便也对越国公说了自己的想法。

    越国公自然不会拒绝。

    现在,国公府里的主子倒是没刚才脸色那么难看了。

    而因着越国公的习惯,在饭厅伺候的小厮本就寥寥无几,大都是些心腹。

    本来詹姆爹也是要安排人伺候林醉饮食的,但越国公脸色实在难看,他便也罢了这个心思。

    所以现在饭厅门外头,就只有洛涧和另一个林府来的小厮守着。

    原先只是洛池、洛涧两人轮流,刚好可以换着吃饭。现在詹姆爹有心要为林醉培养心腹,自然不可能再只安排一个了。

    这个现在站在饭厅门口的小厮被林醉赐名“洛浅”,正是准备在洛池、洛涧成亲之后来接替他俩的位置。

    当初詹姆爹一来,除了那两个送给墨姑爷的通房的卖身契之外,也把其他下人得卖身契也一并给了林醉。

    但林醉却也只是挑挑拣拣地将人收下了。

    赵泽林与昌平郡君关系再好,也不能好到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越国公府里安插人。

    就算赵泽林不在意,那越国公也不在意伦沄岚也不在意墨珣也不在意吗

    墨珣同在座的众人说起“月蚀”的时候,声音并不很大。

    但饭厅里还有两个在旁伺候的下人一个是一直跟在赵泽林身边的姆爹,另一个则是府上的管家了。

    是以这会儿,除却正坐着的五个人之外,季姆爹和管家也都听到了亥时会发生月蚀的事。

    他俩在听了墨珣的话之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但府上主子还没做什么呢,他们自然也就不能表现出惊慌来。

    而后,少爷与国公爷、少夫人又说了一堆话。

    再看国公爷的反应,管家和季姆爹便也知道这事儿,似乎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国公爷和少爷不都说了吗

    亥时要到正院里看月蚀呢

    只这么一遭,两人心思大定。

    饭后,府上的主子各自消食。

    他俩也都是越国公府里的老人了,不消赵泽林多说,自己就已经明白了此事需得三缄其口。

    可“月蚀”终归不是什么小事,赵泽林还是朝他俩各自看了一眼。

    他们本来还在心里嘀咕着,要不要通知下去,让府里的人都早做准备,可接到了赵泽林的视线之后,他们当即明白了,这话绝不能乱说。

    赵泽林看到他俩的反应,对他们的上道也是满意,便也颔首走了出去。

    “老夫人,老奴觉着,府上是不是也得做些准备”季姆爹跟在赵泽林身后,心里倒不如赵泽林淡定。

    他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见过、经历过的事也多,可对于上天的事,他还是诚惶诚恐的。

    月蚀,又被称为“天狗食月”。

    古来都有说法,说是遇上了“天狗食月”,就需得准备些炮仗、爆竹,弄出些响动来,将“天狗”吓走。

    就与过年时驱赶年兽是一个道理。

    刚才越国公所说的“护月礼”,其实就是皇上将满朝文武召进了宫里,而所有的官员需得身着素服行三拜九叩礼,皇上需得击鼓,而后朝着月亮的方向射箭,以做恫吓“天狗”状

    管家也一直跟在后头,这会儿听到季姆爹开口,便也附和道“库房里还有些烟花爆竹,是否要一并取出来”

    赵泽林觉得他们的说法倒是可行,只是,他还没点头,便是转念想到皇上没有下诏书,钦天监也没有发公告,他们越国公府准备得太周全是不是有些不妥

    思及此处,赵泽林便摇摇头,“还是不要往外传了。”

    如果真的要准备这些,那府里的下人必定会问缘由。

    到时候,不也还是把月蚀的事给说出去了吗

    如果没有发生月蚀,那还好;

    如果真的发生了,越国公府里两个官员却毫无作为到时候,皇上一怒之下,罚俸贬官事小,就怕抄家灭族事大

    “”管家和季姆爹都知道赵泽林的顾虑,本来还想多劝的,但转念一想,若是今日墨少爷也是一声不吭,越国公府上也是毫不知情,自然也不会准备的。

    而且,看墨少爷对于“天狗食月”的事持一个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道他是年少无知还是怎么的。

    赵泽林知道“天狗食月”是大事,府上的下人若是知道了,必定会人心惶惶。

    季姆爹和管家都是府上的老人了,赵泽林也不吝于多说几句,“御史台是在宫里,国公爷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都还没能听到消息我们国公府如果准备得太过妥当了,说不准别人还要怎么想。”

    太过特立独行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没有传旨,那么发生月蚀的时候,各家各户肯定都被吓到了,随便拿根棍子敲着响就不错了,哪还有闲暇去搞炮仗

    管家忙点头称是,就顺着赵泽林的意,当作这事儿他也不知情就好了。

    洛涧与洛浅刚才就站在廊下,但小厮本来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哪怕墨姑爷说话声音不大,他们也都是听见了的。

    洛浅是詹姆爹亲自调教出来的,比起洛涧还更机灵些。

    林醉跟着墨珣从饭厅里出来,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现在后头有小厮跟着,林醉也不好直接问,只能安静地与墨珣错开小半步,就这么一路走着。

    洛涧、洛浅两人心里也怕得很,只是不好露怯,便也只能在对视一眼之后迈步跟上两位主子。

    “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墨珣走在前头,却也能感觉到林醉的踌躇。

    就刚才在饭桌上,林醉虽然也跟自己说了两句,但说出来的话里却也带了很明显的担忧与畏惧。

    “”林醉朝着伸手跟着的小厮看了一眼,这才转而对上了墨珣的视线,“夫君当真要看”

    “怎么”墨珣活得久,什么没见过莫说月蚀,就是日蚀、火山爆发,他也是见过的。“夫人也想看”

    墨珣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林醉去看,毕竟刚才在饭桌上,林醉的表情瞧着就不是很好,如此想来,大概也是害怕的。

    墨珣本是觉得单单一个月蚀并不能代表什么,林醉若是想与自己同去,那他自然不会拒绝。林醉如果不想看,墨珣也不会强求便是。

    “我可以看”林醉本来只是担心墨珣罢了,但此时听到墨珣这么问,他倒也有些意动。

    本来,在饭厅的时候,林醉听了墨珣要与越国公一同去看月蚀,他就已经有那么点儿想法了

    林醉活到这么大,也曾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倒也遇上过“天狗食月”。不过,父亲和长辈却不许他看,只叫他好生呆在屋里。

    所以,林醉对“天狗食月”,除了畏惧,倒也有那么点儿好奇。

    他原也听父亲说过,月蚀是凶兆,能避则避,若是沾染上了什么不该的东西,到时就麻烦了。

    而且,像这样的凶兆,一般都伴随有其他的灾祸。

    只是,墨珣瞧着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于,他在同越国公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也并没有多少惊慌此举,倒像是给林醉吃了一颗定心丸。

    再加上,越国公说要看,墨珣也说要看,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看

    墨珣没想到林醉还确实是动了心思的。

    只是,林醉的这种又害怕又好奇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墨珣觉着自家夫郎真是有意思得紧,说话不自觉就带了笑,“为什么不行”

    林醉闻言,眼睛一亮。

    是啊

    为什么不行

    林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墨珣和越国公可以看,而他却不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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