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傍晚时, 裴氏方才带着两个女儿回家去。

    这到底是小女儿第一次在京城社交圈里露面,裴氏做母亲的心里还是很关心的。待得母女几个坐进了马车, 她便关切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样”

    不待甄停云应声,甄倚云已是强先答了一句道“旁的倒没什么,只二妹妹还是太羞赧的,不怎么说话。”

    约莫是甄倚云前车之鉴尚在, 裴氏倒没有全听长女的,反是转头看了甄停云一眼, 温声问道“停姐儿, 你说呢”

    甄停云也仔细的想了想, 觉着还是长话短说的好,便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都挺好的。大家都是极好的人,也挺好相处。对了, 我今儿还说了两个笑话。”

    就是这些人总爱说些衣服首饰、摄政王什么的,这些话题实在无聊且浪费时间。尤其是甄停云她正在为六月的女学入学考准备着, 颇觉时间紧张, 自然也觉着这样的应酬交际十分的没用, 尤其是浪费时间。

    这般想着, 甄停云倒是极难得的与裴氏这个亲娘说了几句真心话“娘,六月就是女学入学考,如今只差几个月了。我底子薄, 肯定是需要在学问上多用心。其他的,等女学考试完了再说也不迟。”

    裴氏闻言却是神色微变。

    要知道,裴氏原就不觉得以甄停云这点儿的基础今年能考中女学。所以, 她心里想的是先把小女儿规矩礼仪教好了,待能见人了,再慢慢的带她去见一见亲近交好的人家,彼此见过认识。若甄停云自己机伶,能够在进入那些同龄闺秀社交圈自然就更好了。等甄停云的基础打牢了,明年或许可以再试着考一考女学,考中自是好的,若是明年再考不中,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小女儿的婚事到时,交情好的人家里估计也都知道她这小女儿的情况,愿意说亲的自然也是肯了。

    裴氏自觉自己也是一心为着女儿考虑,想得周到,却没想到甄停云自己也是个有主见的,另有主意,根本就不肯配合。偏偏,甄停云这说辞还特别的光明正大你总不能说人家爱学习是错的吧

    故而,裴氏听着这话,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颇有些计划被人打乱的烦闷和不悦。但她面上也没驳,只是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听你的吧”

    顿了顿,到底是亲女儿,做娘的心里还是顾念的,耐下心来提点了一句“你之前也说了女学学的也不仅是六艺,人情世故也都是要学的学习固然重要,其他也不能落下,这闺秀间的交际往来也是需要注意的。”

    甄停云点点头,却没应声,想是没听进去。

    裴氏不由更是失望,只觉女儿真是个不开窍的,也没了话。

    却不知,甄停云此时心里想的是这毕竟是甄倚云的社交圈,似甄停云这样初来乍到的,想挤进去也是难事;还不如安心准备考试,等考中了女学总能认识适龄同学,女学里的同学身份总也是不一般的,到时候也能经营起自己的社交圈,很不必死皮赖脸的跟着甄倚云

    裴氏没了说话的心情,面上不免带了些出来,只淡淡的。

    甄倚云自然看出了裴氏的不悦,但她心里反倒高兴了,连忙上来挽住裴氏的手,撒娇着笑道“娘就放心吧,万事还有我呢”说着,又笑盈盈的与裴氏说起自己和表姐表妹们约好的,摄政王入城那日一起去凑热闹看一看的事情。

    裴氏也是才听说这个,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多问了几句。待问清了事情,她心下也是十分欣慰,伸手抚了抚长女的发顶,柔声道“郡主到底是皇家人,这些事肯定是最早知道的。”

    她这是高兴自家女儿能与小郡主她们玩得来,往来皆权贵。

    当然,裴氏也不是个无知妇人,听说了摄政王的消息后还是要想一想这事对自家的影响,心里倒是觉着这对自家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无裴老太爷当初被罢官,就是因为反对宁国公主和亲北蛮之事。

    据说后来宁国公主嫁去北蛮后一直郁郁,早早过逝,吴皇贵妃也因此早逝,孝宗皇帝心里未尝没有悔意。只是,天子言出无悔,越是如此,孝宗皇帝面上越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因此方才执拗的迁怒于裴老太爷,执意不肯再用此人。

    直到临去前,孝宗皇帝不知怎的倒是想起了裴老太爷来,叹着气与儿子道“这倒也是忠臣,我儿可用。”孝宗皇帝执拗了半辈子,临老临去,到底还是低了头,隐晦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悔意。先帝也是因此,方才格外器重裴老太爷。

    在裴氏想来如今内阁中,孙首辅乃三朝老臣,自是门生颇多,手握大权;郑次辅却有个太后女儿,执掌吏部吏部,论声势几不下于首辅;裴老太爷居中,是户部尚书,一向都是中立的。再者,裴老太爷也是上书反对宁国公主和亲的人,有此善缘在,父亲又是一向忠心为国,中立不党的,摄政王待自家应也不会太差。

    没几日,摄政王入城之事果真传了出来,听说将有天子领重臣出城亲迎,京中上下果是热闹了一番。因着小郡主的消息来得早,甄倚云这些人倒是赶了个早,提前在酒楼里定了个好位置。

    等到摄政王入城这一日,甄倚云提前与裴氏打了个招呼,带着甄停云坐上家里备好的马车,便要去酒楼与那些闺秀千金碰面。

    甄停云实在是不耐烦这种无聊事摄政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而且今日街上这么多人,站在楼上往下看,怕还没看见摄政王的脸,就先看见一街的人头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家多看几本书呢。

    所以,眼见着马车到了街上,甄停云索性便与甄倚云说“要不大姐姐先去吧,我才来京城没多久,还在在京里逛一逛呢。”

    难得出一趟门,倒不如借机去西山看看元晦,她正好还攒了些问题想问元晦呢。

    甄倚云自然也乐得撇开甄停云虽说小郡主今日要入宫参加郑太后住持的宫宴,并没有来,可今日来的也多是身份不一般的千金闺秀。甄倚云自然乐见自家这个妹妹疏远这些人。

    所以,甄倚云闻言倒也不气,只故作烦恼模样,叹了口气“这,大家原就是约好了的,二妹妹不去,那多不好啊。”

    甄停云随口道“这有什么,我与她们都不熟,她们原就是看在大姐姐的份上才请了我。只要大姐姐到了,我去不去的也不重要。”

    既如此,甄倚云只得端出无奈模样遂了她,还把家里的马车留给她,口上道“马车留给你吧,若是晚了来不及回来,就不必回来了。反正三妹妹她们也在,我坐我她们的车也是一样的。”她这是巴不得甄停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回来了。

    甄停云哪里会和甄倚云客气,自然颔首应下,转头就叫马车去了西山。

    只是,车到半路,她又想着自己做学生的去拜见师长总不好什么都不准备,于是便又叫人去糕点铺里买了一斤的桂花糕和红枣糕这个上次在甄老娘处吃过,味道很不错,元晦说不得也会喜欢的。

    就这样,甄停云抱着新买的糕点,领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凭栏和秋思,就坐着马车往元晦的西山别院去了。

    结果,甄停云满腔热情的来了西山别院,到了门口却只看见两个带刀侍卫守在那里,元晦这王八蛋竟是连人影都不见。

    甄停云“”

    跟在甄停云身后的凭栏和秋思都是裴氏调教过的,知道能在西山有别院的多是权贵,尤其是这种门边还带侍卫的她们忐忑了一路,此时见着这两个守门的侍卫,不免悄声提醒了甄停云一句“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甄停云才从乡下来,自回府后就没出过几次门,怎么可能会认识住在西山别院的贵人

    甄停云差点也要自我怀疑,左右看了看方才重又确定没走错就是这这里

    幸好,甄停云还带着元晦给她的紫玉佩,想着元晦当初说过的“下回你去别院寻我,若我不在,你就把玉佩拿给看门的人,他们看了就会明白的”,她就大着胆子将那块紫玉佩从怀里取出来,伸手递给看门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果是认得玉佩,倒是收了面上的警惕,反倒十分恭谨的与甄停云礼了礼“姑娘里边请”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等立时便派人通知主上。”

    见玉佩有用,自己也没走错地方,元晦想必很快就能回来,甄停云倒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矜持的道“那你们快去通知先生吧,我本就是偷空出来的,也不好在外久留。”

    侍卫连忙应了,一人请甄停云进去坐,一人则是叫了守在暗处的暗卫出来传消息给摄政王。

    甄停云倒是没注意这些,她才一进院子就吃了一惊。

    毕竟,她对这院子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晚上满院的花草久未打理,荒芜且清幽,显是久无人烟。可如今,整个院子已是焕然一新,花木郁郁葱葱,错落有致,甚至还有个新搭的小花架,待入了内屋,里面的一应摆设虽是简单却是别有逸趣。

    甄停云还有些半懂不懂的,跟在她身后的凭栏和秋思却都看呆了,深觉二姑娘认识的这人必是身份不一般。

    侍卫颇是机灵,很快便端了热茶上来,请甄停云在屋内小坐稍等。

    甄停云也是个闲不住的,只是也知道没经人同意不好乱翻人家东西,只得多问了一句“有书吗坐着也无聊,看会儿书倒是能多等一会儿。”

    侍卫想了想,到还记着自家王爷的吩咐,很快便拿了几本书过来。

    甄停云也不挑,一边看书一边喝茶,正好还有她给元晦买的点心,既然元晦不在,她就先吃了。

    好容易将内阁那几只老狐狸应付过去,傅长熹方才起身往宫里去。

    既是要入城进宫,今日的他自也是全套的藩王装扮,头戴王侯金冠,身着玄黑绣赤金腾龙纹的大礼服,腰系一条镂空玉带。

    因他原就是天人之姿,这般一装扮,此时站在阶上,威仪自生,实是令人望而生畏。

    傅长熹心中却是自有思量按着接下来的安排,他应该是要那些许久未见的宗室皇亲们见面说话。待到晚上,还有郑太后特意准备的家宴,因着都知他不喜人多,除了皇帝和郑太后外,也就是几位老皇叔、太长公主、永乐大长公主以及燕王一家了皇室人丁单薄,傅长熹也只剩下这么几个亲近的亲人了。

    说来,那几位老皇叔和太长公主都是孝宗皇帝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傅长熹的叔叔和姑姑,看着倒都是子息兴旺的。偏孝宗皇帝这一脉很有些坎坷,孝宗皇帝只得四子二女,偏偏都有些一言难尽长女永乐大长公主早年守了寡,膝下只得一女;长子孝安太子早夭;次子燕王醉心长生之道;次女宁国大长公主和亲北蛮,早早过世;三子正是先帝,虽嫡皇子出身却自小体弱,便是承了皇位也没留几年,只留下了小皇帝这么个独子;至于幼子傅长熹,他年少就藩,到了如今这般年纪却仍旧是不婚不嗣,堪称是宗室里出了名的大难题。

    对傅长熹来说,这些亲戚也都糟心得很。

    当然,若要从这一堆糟心亲戚里挑个最糟心的,非燕王莫属。

    其实,傅长熹如今已恢复了一些记忆,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两个亲兄长,尤其是自先帝过世后,他也就只剩下燕王这么个亲兄长了,论起来也是极亲近的。正所谓是“物以稀为贵”,他对燕王这硕果仅存的兄长难得的起了点怀念的心思。只可惜,见面不如怀念,一见着燕王,一听燕王说话,傅长熹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无比糟心

    心里仿佛传来一个声音是他,就是他这么糟心的也就亲哥燕王了

    “四弟,自听说你要来京,我就一直想着炼一炉丹,给你补补。”只见燕王献宝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红木匣子来,笑着递过去,一副咱们兄弟好的模样,“怎么样,为兄没亏待你吧”

    傅长熹“那就多谢皇兄了。”

    燕王其实还有些不舍得那一匣子的灵丹这可是用了不少好东西,费了许多时日才炼出来的。直到听着这话,见兄弟知道领情,他方才哈哈一笑,一摆手“咱们兄弟,哪里用说谢”

    傅长熹都不知道,就燕王这样天天醉心丹药,什么都敢往嘴里塞的,怎么能活到现在

    就在傅长熹糟心得不行,冷着脸想着要不干脆装失手,把这满匣子丹药都丢了时,外头忽而有人上前来,快步行至傅长熹身边,恭谨一礼,然后附到他耳边低声禀了几句。

    傅长熹原只是分神听着,可是听着听着,他的眉梢微动。

    不过是心念一动间,傅长熹已是有了决断,开口说道“皇兄,我还有事得先回府一趟,你替我与太后告个罪吧,就说今晚上的家宴便罢了”

    说罢,也不等燕王回答,便见着那玄黑绣金龙纹的长袖轻轻一拂。

    傅长熹只略一礼便拂袖转身,抬步走了。

    燕王拦他不住,只得暗自嘀咕这么急,总不会是急着回去试一试丹药的效果吧

    与此同时,乾元宫内。

    虽天色未晚,殿中已点上灯火,摇曳的火光照在铺地的金砖上,黑漆色的地面光可鉴人。明黄幔帐高悬,帐后是三足赤金镶鼎,淡淡的龙涎香自鼎中升起,袅袅飘动。

    年幼的新帝就坐在赤金雕龙的龙椅上。他今年才八岁,身量单薄,脸颊也有些白,坐在宽敞高大的龙椅上甚至连脚都够不着地,赤金绣龙的靴子悬在半空中,随时都可能摇一摇。只是悬在半空中。就如同他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放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总是显得隆重太过,只恐他压不住。

    郑太后则是坐在一侧,她十四入宫为后,如今才也才过了十来年,仍旧是貌若少女,年轻的出奇,美丽的惊人。此时,她正在与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燕王妃说笑“肃王也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了,皇嫂想必也是许久不见他了吧”

    燕王妃笑着点头“是呀,说来年嘉和年华他们兄妹两个也都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如今怕也不记得了。”

    这说的正是燕王妃的一对儿女,燕王世子傅年嘉,小郡主傅年华。

    小郡主正立在燕王妃身侧,她也是常进宫的人,素来胆大,闻言不由一笑“虽是不记得了,可肃王叔的英名,早就叫我等听得耳朵生茧了,早便想着见一见了”

    “哀家也有许多年没见他了。”不知想起什么,郑太后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颜色,极快便掠了过去。

    就在此时,忽而听到太监上前禀道“娘娘,燕王令奴才上来回禀,说是摄政王他走了,今日晚宴怕是来不了。”

    郑太后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掌微微收紧,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小太监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将燕王的原话给重复了一遍“摄政王与燕王说是府中有事,要先回府。”

    郑太后眼睫微垂,转瞬间又已换了一副从容淡定的笑容“说不得是边境又来了什么紧急军报,到底国事要紧,叫他们男人忙去吧。咱们一家子难得聚聚,虽肃王来不了,这晚宴还是要用的。”

    虽说是为着摄政王才摆的宫宴,可人都到齐了,总不能因着摄政王不来就不办了。否则,皇家威仪何在她皇太后的威仪又何在

    燕王妃自是连声应和,又忙转口说了些旁的事,妙语连珠,好容易才逗得郑太后稍稍展颜。

    不得不说燕王妃是个活得极明白的女人。

    当然,她要不明白怕也熬不到今日。

    当初,她得皇家青眼,赐婚皇次子燕王时,她心中也曾暗自欢喜,希冀过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的美梦。结果,待她嫁入燕王府,见识到了燕王是何等样的糊涂人后,她就彻底明白过来了。只是,这到底是天子赐婚,嫁的也是天家皇子,哪怕燕王不是良人,燕王妃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所以,她忍着恶心与燕王这混人做了几年夫妻,人前人后都是贤妃模样,再挑不出错来。一直等到孝宗皇帝过世,等到先帝登基,等到她有了燕王世子和小郡主后,方才撂了手不去管了。

    没了王妃约束,燕王自是轻快,立时便上山去做他的道士,接着折腾自家那炼丹长生的大计去了。燕王妃则是一门心思的看顾自家儿子和女儿,万不好叫他们和亲爹似的长歪了。

    所以,燕王妃也很清楚自家的地位先帝乃是以嫡皇子的身份承继皇位的,比起少小时与他一同养在王太后膝下、年少时便受封去了边境封地的幼弟肃王,燕王这个兄长自然更招眼些,要不然也不至于要留到边上看着。也就是燕王一贯糊涂,先帝方才容了下来。偏偏,先帝身子骨弱,后宫三千人,最后却只得了一个儿子,还是宫女所出,虽养在皇后郑氏的膝下,出身到底还是差了些,身子骨据说也似先帝一般的弱。便是肃王,一直在边境镇守,甚少入京,,至今不婚不嗣,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般一对比,燕王这个炼丹求长生的兄长,燕王府这一对健康活泼的儿女在先帝跟前就很有些招眼了。燕王妃想得深了,平日里也多深居简出,只安心教养一对儿女,生怕招人眼。便是先帝当初玩笑着说要赐燕王郡主一个公主之位,她也不敢要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的试探谁知道拿了这位置又要那什么换因此,燕王妃只一力辞了,仍旧是带着一双儿女窝在府里,过她低调小心的日子。

    却说傅长熹这样急忙忙的从宫里出来,连宫宴都抛开不管,唐贺这个做近臣的少不得要劝一句“殿下,这时候出来,太后和宗室哪里面上怕是要过不去。”

    傅长熹倒是看得很开“这个关头,宗室那些人还是不会与我翻脸的,甚至还会想着法与我套近乎这些年,宗室人丁单薄,先帝又因多病时常依靠内阁,宗室也被打压得不行,都似拔了牙的老虎一般。如今,他们还盼着我替他们去扛内阁的压力,为他们挣点儿东西,自然不会主动出来找事的。至于郑氏”

    傅长熹显然是真的厌恶极了郑太后,眼下身边也没外人,竟是直接以“郑氏”称之。

    唐贺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

    果然,说起郑太后,傅长熹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着话,语声里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寒之意“郑家都胆敢派人刺杀我,她这个太后必也是知道的。既如此,我为什么要给她留脸”

    虽知傅长熹说得有理,可唐贺到底是见惯了场面上的虚与委蛇,不由又劝了几句“虽如此,殿下将归京之期推至今日,还借郊迎之事大做文章,此时又缺席宫中特设的宫宴,必是有损声明。少不得要招小人说嘴。”

    傅长熹闻言却是一笑,反问了一句“庆之,你怕不是好些年没回京,傻了吧”

    唐贺,字庆之。

    唐贺“”

    阳光从天边斜照下来,落在傅长熹那张英俊而淡漠的脸上。因为他这短促的一笑,他面上的线条渐渐柔和,原本一如大理石石像般坚硬冷酷的人似也多了一丝的人气和活气。

    然而,傅长熹微启薄唇,说出口的话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我能得这摄政王之位,一是先帝临终遗言;二是我这些年来在北疆所立功劳;三则是因着我姓傅,乃当今的皇叔。所以,你我虽是入了京也不必把这些人事看得太重,就和以前一样,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说到底,以傅长熹如今地位,又有北疆为后盾,底气自然是有的。

    再者,傅长熹如今还只有少年记忆,虽不似少年青涩,总归还是有些意气,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暗道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回北疆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鸭,抱住宝贝们啾一个以后都是每天早上九点更新啦,六千大章,算是双更吧

    因为男主出场费给的不够,只好下章再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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