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被安排在豪华的病房套间里住着, 护士离开之后, 童青鹤跟进去照顾他, 见他一直睁眼, 眼皮倦倦地耷拉,没什么精神, 但就是不睡觉。

    几年下来他服用的药物让他的身体对部分药产生抗体,为了让他能安神的睡一觉, 睡下前护士喂他服用了凝神镇定的药剂, 可惜纪晚服用完药依然没有睡眠的迹象, 他目光倦淡地望着空气的某一点,沈纵朝病床靠近他就皱眉,唯独接受童青鹤挨着病床靠近他。

    童青鹤眼睛都不知该放哪儿, 沈纵脸色难看,阴沉地盯着纪晚不放, 他紧张,担心对方在病房里对纪晚乱来。

    寂静中,纪晚动了动无力垂在一侧的手指,平淡地开口1“出去。”

    话里的意思让沈纵出去。

    沈纵不退反进, 把童青鹤视如空气, 质问纪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纪晚牵扯着苍白的嘴角“反正不是你的种。”

    一句话像把火,马上把紧张焦灼的气氛点燃。为了照顾病人的身体,病房内启动了身体感应温度调节程序, 按照纪晚每时每秒的身体变化而调节温度, 基本对正常人来说会非常舒适。

    可病房内三个人满头出汗, 纪晚冒冷汗,童青鹤焦虑出汗,沈纵火气攻心,听完这话压抑的一些情绪霎时间爆开。

    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纪晚“果然是你。”

    沈纵叫出另外一个名字,目光阴沉“阿伶,为什么骗我,从我身边逃了三年,转头跑去找其他男人”

    他甚至动手,想翻过纪晚的身体,检查他脖子后的标记,是不是被其他aha覆盖。

    oga一旦被aha彻底标记后,很难再为其他aha的信息素动情或受到影响,甚至会因为标记自己的aha对其他信息素产生抵抗,好像只要被打上烙印,就永远只属于那个标记他的人。

    纪晚腾手抓着沈纵的手臂不放“你动我一下试试。”

    “不管我被谁标记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我肚子里的种不是你的就好。”

    纪晚极其冷漠的语气化成一把把刀刺伤沈纵,沈纵忍着内心的暴躁,转身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向雪白的墙面,吓得童青鹤准备跑出去找人帮忙。

    墙面砸凹了,渗出的血印在墙上,缓慢的滑落。童青鹤手足无措,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喊人过来,也许这只是纪晚跟沈纵两个人之间的事,目前不适合让外人插手。

    除了纪晚自己,只有童青鹤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沈纵的。

    沈纵不相信他标记的oga被人重新抹去标记之后,并且让他受孕。这对一个aha而言,简直把他生来的所有尊严踩碎。

    “是谁重新标记了你。”

    被标记的oga除非洗去标记,这项工作放在联邦是违法的,只有正常离婚的oga递交手续拿到批准才允许动这个手术。

    纪晚淡漠依赖视线:“不管是谁,都跟你没关系。”他嘲笑,“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这样跟我说话”

    沈纵张了张嘴,纪晚讽刺他:“我跟你结婚了吗没有。”

    “你的标记,是你自己强加在我身上的屈辱,你哪怕随便拉一个人问问,有哪个aha会把自己的oga关在身边三年。一只狗都比三年前的我自由。”

    纪晚字句诛心,他一一细数令他彻夜难眠的痛苦与噩梦,但当把这些事再重新阐述出来,好像又变得没有以往那么愤懑难堪。

    他平静地反问沈纵一句“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沈纵离开的时候那个表情童青鹤找不到言语形容,他去浴室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用水沾湿替纪晚擦身上的汗。

    衣服已经湿透了,擦干净手脚和前身,纪晚在童青鹤的帮助下艰难地翻过身,腰下垫了块枕头,手臂趴在被子上,虚弱地对童青鹤笑了笑“辛苦你了,谢谢。”

    这些事交给护士处理适合不过,可纪晚有点介意旁人碰他,童青鹤只好把这项工作交给自己来。

    湿毛巾擦过纪晚颈后时,他看到印着浅浅牙印的腺体。

    纪晚没有让人标记过他,沈纵的印记仍在。

    他难以想象这三年纪晚如何独自熬过发情期,更佩服对方有对抗aha的决心和意志力。

    半小时后,纪晚昏昏欲睡。

    童青鹤帮他掖好被子“先休息吧。”

    纪晚迷糊地看着他“研究院要是问起来,就说我生病你把我送来医院耽误了时间,不要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童青鹤连连点头“叔叔帮忙处理了,你先不要操心。”

    江绍之让人连线上沈定雄,这位年过七十的老将军身躯虽然不像年轻时挺拔强健,但依然精神矍铄,坐立如松,腰背,气势浑然不减。

    曾经的联邦辉煌老将见到当今战场上的少将,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沈定雄听过不少这位年轻将军在战场上的光辉神勇的事迹,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相交,但沈定雄欣赏这样的后辈,否则也不会把沈纵完全交到江绍之手底管教。

    江绍之今天没心情跟老将军叙交情,对老一辈他持尊敬的态度,但沈纵所作所为,更深的方面他不便插手。三言两语之后,索性约个饭,有空携他的夫人亲自去沈家登门拜访。

    沈老将军一听自己的小孙又惹事,而且惹得还是少将军夫人,尚且温厚的脸色骤变,额际的经脉隐隐浮动,跟江绍之客套几句,诚心欢迎他随时上沈家做客。

    江绍之安排好,把童青鹤从医院接走时,问他能不能正常休假。

    历史研究机构里的那帮老头老神在在,无论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连带着进去的小青年也染上了这样的习性,童青鹤有时候扎进资料里专注找资料,他的前辈说过最多的话便是“急不得,急不得。”

    事情急不得,他们自然也就正常放假,该休息时就休息,大不了抱着一摞资料回家把工作补齐。

    他最近要翻译一本远古时期的古话书籍,周末本来想加班,一听江绍之要带他去沈将军家吃饭,难免惊慌。

    除了他手下的兵,江绍之从没带他去过其他公开场合,这次还以将军夫人的身份。

    童青鹤平复稍快的心跳“我怕给你丢脸。”

    江绍之淡笑,把他抱在腿上“就是去吃一顿饭,不用应付他们,话都交给我说。”

    童青鹤把aha的耳朵抓在手心,握了握“为什么要见他们啊”

    江绍之淡淡地说“给你出口气。”

    周末下午两人乘了一小时的悬浮飞行器抵达沈家别墅,别墅风格古朴典雅,园林中满满的栽植一片翠青竹林,想来这位老将军经过数十载战场生涯,如今心境沉静,否则不会选择独居在此处风格的地方,要约见沈老将军,排着队也进不来。

    沈定雄就在客厅等着他们,身边的位置坐着被临时召唤回的沈纵,沈纵身上的训练服都来不及换,满是汗水跟泥,耿着脖子一字不吭地任由老将军数落。

    江绍之的出现打破了爷孙间僵持的气氛,沈纵想瞪人又不敢,最后被沈定雄唬上楼换身干净的衣服下来见人。

    餐桌摆满丰盛的佳肴,沈定雄从上面退下来之后就很少会客,偶尔跟老战友见面也是以私下吃饭的形式闲谈,这会让他感到轻松,不讲究繁杂的礼节和表面场合。

    老将军看到童青鹤,小oga拘谨又礼貌地对他问好,模样乖巧,首先就讨喜。有些人别看他柔和好像很好欺负,但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拿来对付钢铁般冷硬的人。

    以柔克刚这话,不是没有它的道理。

    沈纵阴着脸下楼,江绍之与沈定雄闲谈,之后谈到童青鹤被绑一事,表面风轻云淡,其实把沈纵贬了一遍。

    沈纵绷紧脸“我没想抓他。”

    沈定雄冷呵“还嫌不够丢人,去,向将军敬杯酒。”

    沈纵推开面前的酒杯,冷冷地说“以前要不是因为您的阻挠,现在他早就是我的人。”

    “爷,我找到阿伶了。”

    沈定雄瞪他“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真的,”沈纵微微定神,克制着情绪的起伏,“钟伶。”

    “爷,我找到他了,当年您记得你怎么答应我的吗,只要这几年我的想法不动摇,您就不会再干涉。”

    他笑了笑,似乎找到了制伏这位老将军的办法,沈家一向看重香火继承,沈纵敛下心神,扫了童青鹤一眼。

    哪怕纪晚说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也要是他的。

    沈纵说“阿伶他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童青鹤眼皮一跳,在餐桌底握着江绍之的手没说话。

    沈老将军怒斥“你胡说什么”

    沈纵立直腰板“他怀了我的孩子,一个多月了,现在就在医院里,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但不要打扰到他。”

    哐

    一个茶杯砸向沈纵的脑袋,他躲都没躲,眼睛甚至没眨一下,硬生生的让碎裂的茶杯在额头开出一道口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