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五人很快便回到了主峰。

    因为有客人, 所以魏凉没往新房的方向走,而是岔上了另一条小路, 将人引到后山。

    只见竹林中环立着一排青色的木制厢房,厢房前有四方的木桌。

    魏凉将众人领到木桌前,一挥袖,桌上便整整齐齐摆满了酒水和食鲜。

    林啾“”这个技能好,超级想学

    魏凉抬抬手,对卓晋道“请。”

    卓晋让徐平儿先落座, 然后坐在她的身旁,等到魏凉等人也落座之后, 便举箸开始夹菜。

    两个人动作快、声音轻, 急急吃了起来, 也顾不得客套。

    王卫之眼珠转了转,忽然有些汗颜这一路, 几个修士压根就没记得凡人需要吃食这件事情,还好卓晋随身带了干粮和饮水。偶尔吃喝的时候,王卫之还颇嫌烦。

    魏凉见林啾双目发直, 怔怔地盯着桌上的吃食, 不禁有些好笑。

    “想学”

    她猛地回神,连连点头。

    魏凉正要说话, 只听那王卫之大笑一声, 道“傻子他把东西从乾坤袋里取出来而已你不会以为这是他变出来的吧”

    魏凉“”

    林啾“”莫名觉得好像被打断了什么情趣的样子。

    王卫之丝毫也不自觉,拎起那只青铜大壶,头一仰, 让清冽酒水从壶嘴中倾泄而下,然后张口去接。

    他的动作十分豪放,姿态潇洒,长相英俊秀气,一身红白相间的袍子隐隐泛着微光,倒是相当俊朗迷人。

    魏凉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下一刻,只见那王卫之像是一只被扼住了脖颈的公鸡一般,嗓子里憋出一声怪叫,将那青铜大壶一扔,躬下腰去“呸呸”直吐。

    “酸呸魏凉你竟用臭酒待客”

    卓晋奇怪地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道“是好酒。”

    “怎么可能”王卫之瞪起眼睛,“分明就是酸臭的”

    他鼓起眼睛瞪人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睛会微微地肿胀起来,像一只金鱼。

    魏凉眉梢微挑,语气漫不经心“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变出来的吧。”

    原话奉还。

    王卫之“”

    若还不明白魏凉这是故意整他,那他也白活这些年了。

    “好,好。”王卫之气恼地拧过身,发起小儿脾气来。

    卓晋圈起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徐平儿也放松了许多,她并没有故意凑到唯一的女子林啾身边套近乎,只时不时抬起眼睛,友善地望林啾一眼,然后冲她傻乎乎地笑一下。

    林啾看她更加顺眼了。

    饭毕,卓晋放下筷箸,对魏凉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凉“嗯”一声,目光落在王卫之身上,迟疑了片刻。

    王卫之笑了“怎么,怕我拐跑你媳妇话说当年我王氏的祖宗,就曾拐跑过老剑君的妻子哪你这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忽听“铮”一声剑鸣,王卫之腰间佩剑竟然自行掠出剑鞘,刺穿腿间的袍子,直通通地插到石凳子里,贴着皮肉,“嗡嗡”颤动不止。

    魏凉面无表情“远来是客,留不足你三日,算我招待不周。”

    说罢,引卓晋走向竹厢房。

    王卫之呲牙咧嘴,“嘶嘶”倒抽凉气。

    他悄悄往后蹭,自己的剑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也跟着蹭了蹭,险险要划到要紧处的皮肉。剑虽是热剑,王卫之却感觉自己的皮肤凉飕飕地直起鸡皮。

    冷汗涔涔,再不敢乱动了。

    “沸霄,你变了。”他垂下眼睛和嘴角,气鼓鼓地望着自己的本命宝剑,语气委屈得很。

    林啾和徐平儿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活该,”徐平儿道,“哪有你这般说话的,活该被罚。”

    王卫之白了她一眼“喂喂喂,你是白眼儿狼吗这一路过来,姓柳的看你不顺眼,处处挑你刺,是谁罩着你的嗯”

    徐平儿红唇微撅“是是是,谢过王少侠照拂之恩”

    她与王卫之也有几分熟稔了,见林啾温柔无害,便不设防地说道“我着实也是想不明白,那位柳仙子容颜绝美,修为高深,气质也不是我这样凡俗中人可比的。表哥说那句话,分明也只是气话,她为何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呢”

    林啾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表哥说了什么”

    徐平儿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开口。

    王卫之道“卓晋眼瞎,说柳清音不如徐平儿美。我倒是不觉得,要论长相,还是柳清音美得多了”

    林啾“”难怪姓王这货娶不到老婆

    徐平儿倒是丝毫也介意,连连点头道“的确如此,我虽有两分颜色,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不过凡尘俗脂,与柳仙子,还有这位仙子,根本没什么好比。”

    王卫之冷笑一声,抬起一条腿,小心地绕过热剑,把桌上那装着酸酒的青铜大壶踢出“咚”一声巨响,道

    “可惜呀,美则美矣,可惜那女人通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酸臭气,”他指了指自己吐在地上的酸酒,道,“喏,就如这酒吧,看着颜色好,谁喝了也得吐啊”

    徐平儿想起这一路柳清音的种种尖酸刻薄,不由得感慨地摇了摇头。

    “那姓柳的女人也是真稀奇。”王卫之眨巴着眼,对林啾说道,“最初的时候吧,卓晋碰一碰她的手背,她都像个贞洁烈妇似的,一副要拔剑砍人的样子。后来吧,卓晋不理会她了,她又时不时凑到人家边上,卯着劲儿要把人家表妹给比下去。啧啧,我在一旁瞧着,都替她尴尬得紧,那秦云奚更不必说了,脸色终日阴得要滴水。”

    林啾“”王卫之此刻的模样真的很像那种聊完八卦就分手的露水闺蜜。

    徐平儿好奇地看向林啾,问道“您是剑君的妻子吧”

    林啾有点不好意思,道“嗯。”

    “剑君真好。”徐平儿道,“方才我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剑君心软替她说话。那样的场合,若是剑君出言护着她,那您得多难受呀说句心里话,若我是男子,被那样一位大美人娇滴滴地看着,我恐怕早就找不着北了剑君真是令人钦佩,与我表哥一样,都是端方君子”

    林啾噗嗤一笑“三句离不了你表哥。”

    徐平儿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王卫之挑眉笑道“倒不曾听你怎么提魏凉呢。想好没有,何时跟我走”

    “我为何要跟你走”林啾真情实感地表示诧异。

    “你”王卫之怒了,正要跳起来,忽然想起自己的本命宝贝边上还插着自己的宝贝本命剑,顿时萎靡下去,蔫蔫道,“你以为魏凉为什么放你出塔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你明不明白我要撬了那九阳塔,魏凉怕了,便出来对我说,让我保护卓晋,然后他就放你出来。要不然我没事跑凡界去救人做什么现在你明白谁是你救命恩人了吗”

    少年的语气十分委屈。

    听他这么一讲,不知为什么让林啾有种错乱感好像他王卫之是那发动水漫金山的白娘子,而魏凉那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放人的法海似的。

    徐平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少侠,你错啦这分明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依我看哪,剑君就是把你支开,省得你在面前聒噪。你没发现我表哥对着你时候,也是十分头痛吗”

    王卫之冷笑道“果然是三句不离你表哥你们走开,让我一个人独自待着”

    两个女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后轻轻传来“嘎吱”一声竹响。

    魏凉与卓晋从厢房中走出来。

    卓晋的神色更加从容,眉目间的清冷化去了许多,对上徐平儿视线时,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魏凉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当真想清楚了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到凡界去生活蝼蚁间的倾轧不会比这修真界少,下一次你再遇到那种事,又指望谁来救你”

    “我可以自救。”卓晋再一次露出了孩子气的微笑,“从前我以为战场即是地狱。如今方知晓,真正的炼狱只在人的心中。从前,我不愿猜测人心,只当这世间除了魔之外,个个皆是好人这其实便是自欺欺人。如今我既已愿意睁眼走路,自然便不会再轻易摔跤。”

    魏凉微微蹙眉。

    卓晋笑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你我便各自安好吧。不必再管我,生死有命,当初我既做了那个决定,自然不会反悔。”

    魏凉道“我说过,四十九日之内,你后悔来得及。我与你不同,我之所在,便是本我。”

    卓晋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道“不必,当真不必。我现在很好,是真的很好,比从前好得多了。如今我方知道,仙、凡,根本没有区别。如我从前那般浑浑噩噩,飞升又有何意义以凡人之躯来明悟生命的真谛,也未必就落了下乘。你已助我抛下曾经的执念和迷妄,我如今,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平凡的眉眼之间,缓缓浮起淡淡的光芒。

    徐平儿看傻了眼“表、表哥”

    这一刻,她竟觉得自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哥,比王卫之、秦云奚这些人,更像一个佛

    她急急在心中打断了这个念头佛,那是要四大皆空的。她还想做表哥的妻子,给他生娃娃呢不不,表哥可千万不要有出家的念头啊

    徐平儿紧张兮兮地望着卓晋。

    卓晋正举目远眺,视线越过竹林,洒向远山。

    天地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与他隐隐共鸣。

    这种感觉

    他竟从来不曾有过他天赋卓绝,早早便修成当世最强之人,剑意更是无人能望项背。然而,修真修真,只知修,却始终缺了一个“真”,难怪久久不得悟

    如今,在面前之人的帮助点拨之下,这位曾经的剑君,终于,悟道。

    顺着心中那隐约颤动的意念,他的神思跃过千万里,落在一处密林中。

    那里,有半把断剑斜插在泥沼中,周遭还四散着不齐全的散碎剑块。

    他凭着心中的本能,重重一握

    在这极短暂的一瞬间,无论仙界还是凡界,每一个身携佩剑的人,都感觉到身体微微一坠

    好像腰间的剑有了意识,正向着剑中之君朝拜一般。

    那里,一声声清越的“铿锵”之声响彻密林,一道清光迅速凝聚,隐隐凝成一柄剑的模样之后,以划破虚空之势,掠过万里长空,直直奔向万剑归宗

    剑已残缺,看不出本来的形状。它的速度极快,快到与空间接触之处,竟生生擦起了一道明焰

    就好像,天空被它划破,流出天之血,伤痕凝固,仿若永恒。在这方外烈火的淬炼之下,残剑渐渐发生了变化

    修士用最快的速度也得奔袭三天的路程,这把剑,竟是在一炷香之内便走完了。

    “那那是什么”

    整块大陆,足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能够看见这幕奇景。

    它拖着血般的尾羽,掠过万剑归宗七座山头,没于主峰后山之间。

    “这是剑君突破飞升了吗”

    “师尊飞升啦”

    “嘶剑君飞升了”思过岭的结界外,年轻的弟子欢呼一声,拔脚就往外跑。

    柳清音被关入结界中,正是暴郁难安时,忽听这么一句,顿时像是百爪挠心一般。

    “你别走放我出去啊”她的佩剑已被收缴,只能无力地用脚去踢那结界光幕。

    “他飞升不,不可能他是魔,如何飞升骗人,都是骗人那个人根本不是师尊,早在乌氏地下陵时,我便该猜到的我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她喃喃自语,抱着手在结界内踱来踱去。

    “卓晋,卓晋,这个卓晋才是师尊天哪他叫我清音,我竟没有认出他来”她懊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我该早些认出他来才是怎么会,我怎么会没有认出他来呢都怪那个徐平儿定是她趁机引诱他,害他动了凡心,要不然师尊怎么会不认我呢”

    “这一切,肯定都是魔主的阴谋他故意害我他故意离间我与师尊难怪他看上了林秋林秋那种人,歹毒险恶,与他们这些邪魔正是一丘之貉”

    她痛苦无比,眸中漫起怨毒“这些邪魔,这些邪魔他明明不是师尊,还要假借师尊的身份来羞辱我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他死还有林秋,我要斩妖除魔我要将这些丑恶的魔物,亲手送下地狱”

    隔着结界,她听到一声幽幽叹息“终于明白了吗”

    柳清音吃惊地抬起头。

    只见秦云奚长剑染血,疲惫地站在结界外,与她对视。

    他身后的山道上,每隔百丈,便躺着两具守山弟子的尸体。

    “大师兄”柳清音迷乱的双眸中浮起清晰的讶异。

    秦云奚微微一笑“清音,我来救你了。”

    他用染血的玉牌打开了结界。

    愈往山下走,柳清音愈是感到惊心“大师兄你,你为何要残杀同门”

    秦云奚唇上带笑,目光也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留着嘴巴,向魔主报信吗”

    柳清音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旋即,她的眼睛里浮起一丝狠意“是。魔主鸠占鹊巢,将给世间带来滔天浩劫为了拨乱反正铲除邪魔,牺牲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师尊就是太仁慈,才会失身于魔主”

    秦云奚并没有去纠正她的口误,只顺势引导“不错,清音,我知道你不想追逐力量,对成仙成神并无执念,然而为了天下苍生,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清音,你这般善良,定不愿这世间生灵涂炭吧”

    “大师兄,我们该如何做”柳清音的眸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秦云奚抬头望了望那犹如滴血伤痕般的天空,淡淡一笑“找到命劫,夺取命劫,然后,你我来做他的命劫”

    语气颇为阴森骇人。

    柳清音听不明白。但她知道,万余年前,荒川便是没能成功渡过命劫,最终仙体崩殒,泯灭于世。

    “你我来做命劫命劫可以是人那原本的命劫又是什么”

    “不一定。”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清音感觉到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她并不关心这位大师兄的情绪。如今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师尊,柳清音觉得自己胸腔中的心脏再一次鲜活地跳动起来。方才,卓晋不是还回头看她么只要杀了魔主,帮助师尊夺回身体,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她垂下眼眸,不让身边这个男人发现她真正的心思。她知道这个人喜欢她,也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为了抢夺她,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掉师尊。她越来越讨厌他,但如今,她能依靠和利用的,也只有他。

    他一定不知道,她的乾坤袋中藏着一件能够装载魂魄的法器,待他杀死卓晋这具凡躯时,自己便偷偷收集师尊的魂魄藏于法器中。再等到他对付魔主时,自己正好找机会让师尊魂魄归位

    柳清音心中大定。

    “大师兄不要忧心,邪不胜正,我们一定会赢的。”她抬起杏眸,冲着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秦云奚的呼吸猛地滞住了。

    这副模样,他已太久太久没有见到

    “清音以后叫我云奚。”

    柳清音强压住作呕的冲动,清清甜甜地唤道“云奚。”

    秦云奚猛地别转头,泪水潺潺而下。

    原来,他心中真正渴望的,还是她叫他真正名字的模样。

    二人不敢御剑,下了思过岭,只要再绕过刑堂,便能离开山门。

    方才秦云奚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坐镇刑堂的高手,没想到后山有人飞升,那邢老头反倒折了回来,端坐堂中,独饮老酒。

    “老朽早就知道,只要放下那不伦执念,剑君定能立地飞升”

    他抹了把老泪,像个望子成龙的老父亲的一般,欣慰地将另一杯老酒洒在地上。

    “无川老友啊,我总算是看到这一天了你在天有灵,定也十分欣慰吧来来,饮了此杯,我也要去祝贺剑君啦”

    忽然,邢长老目光一凝,竹竿般的身影掠出大堂。

    秦云奚与柳清音刚绕过刑堂,便被截住。

    主峰后山。

    血剑拖着纵贯天际的赤色尾羽掠来。

    斗龙挡到了林啾身前,竖起双耳,身体压低,口中“呜呜”咆哮。

    向这个不明入侵者发出了胖子的威胁。

    转瞬之间,剑已至。

    魏凉甩了甩长袖,漫不经心地走到林啾身旁,轻轻拢住她的肩膀。

    眼见那道火光直直俯冲而下,徐平儿惊得两股战战,却倔强地挡到了卓晋的身前,随时准备将他扑到地上,用身体护住他。

    最惨的是王卫之。他仍被自己的剑钉在石凳上,眼见那团火光越来越近,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喂魏凉你救我宝贝快点把剑拿走啊啊啊”

    卓晋轻轻拍了拍徐平儿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无事。”

    此刻,天空已被轰隆音爆声覆盖,但却压不住卓晋的轻声说话,仿佛他一开口,那漫天血火雷鸣都必须让道。

    剑,到了。

    他抬起手,接住了剑。

    与世人的猜测完全不同,这把剑丝毫也不华美,不炫丽,没有血,也没有火。

    它平平无奇,看起来比寻常的铁剑更要轻薄一些,剑刃上还有几处不大不小的缺口。就像是铁匠铺以低价回收、准备熔掉的那种弃剑一般。

    卓晋那只青白瘦弱的手握住剑柄之时,漫天血火,忽然便散去了。

    “这这”王卫之两只金鱼眼快要凸出眼眶,“这是飞升你一个凡人,怎么就成仙了啊”

    卓晋淡淡一笑“剑意已通天地,但修为尚无。综而观之,大约便在剑君级吧。”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魏凉,端正一揖到底“剑君卓晋,参见前辈。”

    立起身,只见卓晋眉眼之间的清冷气息已消失殆尽,此刻的他看起来,比之前更要像一个书生。

    魏凉不在意地“嗯”一声,道“有何打算”

    卓晋道“自我醒来,已听表妹偷偷念叨过三十八遍聚云斋的酱鸭颈。便先带她回泾京吃上几回罢。”

    魏凉意有所指“你确定别人是想要与你同行”

    卓晋爽朗一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又揖了一揖,对魏凉笑道“祝二位早得贵子。”

    说罢,一副不愿再耽搁片刻的样子,带上徐平儿便顺着山间小道离开。

    林啾看出来了,这个卓晋,便是真正的魏凉。方才这句话的隐藏意思,便是他已彻底放下了曾经的躯壳。

    所以自家这个便宜夫君能够点拨一个剑君飞升

    好像又赚大发了。

    王卫之还在一旁吹眉瞪眼。有外人在场,她也不方便问魏凉,便偷偷拿眼去瞧他。

    他逮住了她鬼鬼祟祟的视线,唇一勾,一种自内而外的变化在他身上隐隐发生。还是那般眉眼,却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势散发出来,如他的字,古朴又俊逸。

    “恭贺剑君飞升”

    “恭贺剑君飞升”

    第一波道喜弟子到了。

    “恭贺师尊飞呃师尊没有飞升啊”顾飞满面茫然。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修为不够,也瞧不出剑君到底有没有飞升。

    气氛尴尬无比。

    魏凉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一个刑堂弟子连滚带爬冲了过来。

    “出事了柳清音逃出结界,与秦云奚二人,血、血洗刑堂之后逃走啦邢长老遇害”

    作者有话要说  柳a秦去搞卓晋

    啾e行叭你们开心就好。

    作者搞起来搞起来苍蝇搓手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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