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有因为别的事情而耽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了,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只有星辰闪烁着,一路走回来都有路灯,所以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东西。

    用钥匙打开门,目人在墙壁上摸索着把开关打开,『啪』的一声轻响,橘黄色的灯光瞬间充斥满整个房间,却仍旧显得冷清。

    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目人走去厨房去看冰箱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现在的时间从头做饭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太晚吃饭也不容易消化,目人思索了一番,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红萝卜切碎煮了,准备配合着面包当做晚餐吃掉。

    没有油没有盐没有肉,关掉灶火,目人端着一碗胡萝卜走出客厅的时候,一瞬间有种他在吃减肥餐的错觉。

    他从柜子里拿出面包,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才坐在地毯上拨通了绿谷的电话。

    「吃饭了吗?」电话接通,那头的少年话语停顿了一瞬,似乎在看时间,目人听到翻书的窸窸窣窣声,他似乎还不小心把笔弄到了地上,「已经十点半了。」

    「我在吃。」目人塞了一块胡萝卜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回应着,面包放在旁边还没拆开,胡萝卜因为很快就会冷,所以他打算先趁热吃掉,「明天学校见。」

    在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叮嘱让他明天继续去医院看病,那就是默认他可以去上学吧?目人盯着远处的墙壁,开始为自己不想去医院而找借口。

    「好,那吃完饭记得按时吃药。」绿谷有些担心的叮嘱着,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个电话,你打过了吗?」

    「还没。」目人回应着,没有将离开医院时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他打算等确认这件事的真伪性后再告诉绿谷,免得别人的心脏跟着他大起大落,「我准备待会儿再打。」

    「好吧,那你赶快吃饭,我不打扰你了。」绿谷低声的念叨着,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软绵绵的,目人觉得他甚至都能想象出绿谷说这句话时微微撇着眉模样。

    「嗯,明天见。」

    「明天见。」

    互相约定好,目人才挂断电话,很快又从通讯录中翻找到某位警官的联系方式。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对方的休息。

    等待对方接听电话的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目人吃着胡萝卜,煮过之后变得很软,因为生病的原因,吃到嘴里竟然连一丝的甜味都感觉不到。

    「喂,目人。」等候了半晌,电话终于接通,那边的人似乎还在工作的地方,目人听到有人远远的叫着『塚内警官』,但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抱歉目人。」换了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塚内才呼唤着电话那头的孩子,他收起警察的冷酷口吻,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刚才在处理事情,有点吵,现在好了,你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塚内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目人也没有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我父母是不是有一个名叫八木俊典的朋友?」

    「……」

    他的问题问出口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目人低垂着眼睑,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叉子,无聊的戳着碗里有些冷掉的胡萝卜。

    「是的。」好半晌,电话那头的人直接给出确切的回答,「你父母的确有这样的朋友,因为你好久没问我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以至于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真的吗?」目人没有对那片刻的停顿而感到奇怪,他信任着这位警官所说的话,却还是有疑惑的地方,「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叔叔存在?」

    一般来说,朋友死去留下年幼的孩子,就算不一定要抚养,偶尔露露面让孩子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也好啊,像现在这样十四年都没露过面,突然之间跑回来对孩子说『我是你父母的朋友』之类的话,正常人都会因为警戒心而完全不会相信的吧。

    「因为那个叔叔的身份有点特殊,不能随意向别人透露他的存在……」塚内警官抬手按住额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从目人的话中察觉出欧尔麦特并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讲述出来,作为旁人的他自然也没有告诉的资格,只能用别的借口先把目人安抚住,「之前他一直在国外,是最近才回到日本,这件事就连媒体都不知道……你明白吗?」

    「……明白。」目人有些茫然的回应着,他其实还有些没搞懂状况。

    身份特殊是怎么个特殊法?国家的人?还是什么重要的科学家?他的父母不是普通人吗?为什么还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隐约间,目人觉得他好像知道了父母不为人知的一些过去,他思索了半晌,又忽然惊觉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连忙询问道,「可以相信他吗?」

    「我担保。」塚内警官有些无奈的回应着,孩子的戒备心很高这点倒是让他很满意,至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不会被人欺骗,「他可以信任。」

    「我知道了,谢谢你塚内叔叔,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得到确切的回答,目人便将这个话题结束。他没有询问『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认识这种身份特殊的人』之类的问题,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就算询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他对于父母的信息其实也不知道多少,那两个人从他出生起就死去,他被送往别的地方进行抚养,长大后就算有想查过父母的过往,但警方只告诉他一些基本的信息后就不再多说。

    简直就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可偏偏他又无法知晓其中被隐藏起来的部分。

    「没事,保持警戒心是好事。」塚内警官低低的笑了两声,谈话即将结束,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过几天等空闲下来我再去看你,虽然你是一个人生活,但是也记得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再不补充营养,很容易会长不高的。」

    目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晚餐,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这么简陋的『晚餐』没人看见,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的,我会的。」

    「那有空再聊。」谈话结束,好像没有露馅的地方,塚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续用温柔的语气向电话那头的孩子告别,「我还有工作要做。」

    「嗯,再见,塚内叔叔。」

    电话很快挂断,塚内合上手机,才抬起头看向远处一直都在听着他打电话的欧尔麦特,无奈道,「这样满意了?突然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想干什么。」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抬手指着身后紧闭的大门,「我刚才说我很忙这句话可是真的。」

    话刚落下,马上就有人来敲门询问他在不在,听呼唤和敲门声还能感觉出来很急。塚内打开门,两人压低声音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很快门外的小警员离去,他也重新将门关上,咔嚓一声落了锁。

    「怎么神神秘秘的?」

    「欧尔麦特回到日本的消息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你还来警察局找我,我怕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仔细一点比较好。」或许是警察的习惯,在做事之前总要先确认周围环境的安全。塚内朝着欧尔麦特走近了几步,询问道,「然后,你能告诉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吗?回国之前你说过不会这样的。」

    当初为了保护孩子而选择的远离他身边的做法,他虽然不怎么支持,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现在友人回到孩子的身边,还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让他有些担忧,怕多年来的努力会化作无用功。

    欧尔麦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概是他也意识到说话不算话这一点,「我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当我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见那个孩子。」

    大概是相同的血缘在互相吸引,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目人上学会经过的街道。

    他本意并不想相认,出现在那边也只是想和那个孩子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他一眼,之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他也不会进入他的生活。

    该说是命运吗?自己走到那边的时候刚好看见目人扶着墙在剧烈的咳嗽,大脑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冲了过去。

    「既然这样,当初就应该带着他一起走。」

    「……不行啊,那个时候的我身边带着一个孩子的话太显眼了,只要稍微思索一下就能猜出那个孩子是谁。」提起过往,欧尔麦特渐渐皱起了眉头。就是因为顾虑到这一点,他才会选择让这个孩子用别的姓氏,别的身份在别的地方生活着。

    欧尔麦特凝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巨大的变化甚至让他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人总是会变的,当看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或许是老了吧。」他轻垂下眼睑,将眸中的情绪遮盖住。

    「俊典……」

    「我知道我这样可能有点太残忍。」欧尔麦特脸上露出微笑,他侧着身子,房间的灯光只堪堪照亮他半边脸庞,另一边则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孩子了……我不想他有危险。」

    已经体会过失去的痛苦,自然会害怕再次失去。

    「我也不好说这么做是对是错,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评价的资格。」塚内抬起头,语气格外的平静,「但是我想提醒你,你现在出现在目人的面前,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就说明你从此以后会是他生命中的一员,生活的轨迹一旦融合,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分离的。」

    「没关系。」欧尔麦特耸了耸肩,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想着下次见到孩子时的气氛应该会有所缓和,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很多,眸中闪烁着期待的神情。

    塚内站在他的身后,微微撇着眉,对于欧尔麦特今天所做的事情依旧有些不太赞同。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是旁观者的事件,他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才能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而当局者却深深的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气氛有些沉默,两房间里的两个大人各自思索着。

    欧尔麦特率先回过神,他离开窗边朝着塚内走近,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了,一起去吃饭吧,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趁着今晚去聚一聚。」

    「俊典……」塚内抬手按住额头,语气很是无奈,「我刚说过我很忙的吧。」他话落下,敲门声又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房间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好半晌欧尔麦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塚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想说改天有空再聚,可友人却抬手指着远处的窗户,一脸认真的提议道,「没办法!翘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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