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克制住了在感觉不到神代无白气息那一刻身体一瞬间的紧绷，他暗自压下自己都未曾想到的那份名为紧张与担忧的心情，克制自己不在目睹从暗处突然向神代无白进攻时的下意识想要行动的冲动。但也正因如此，他明白了或许神代无白对自己来说，比想象中更重要。
即便是看着也能感受到那毫秒之间生与死的紧张，在白发女孩头颅即将被砍下的那一刻，本该没有余力反抗的女孩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抬手准确贯穿了面前黑发的少女。
丝丝缕缕的气流浮动在神代无白身侧，有什么似乎在悄然发生。
蓝染松下一口气，恢复了冷静观察的状态。
而身边有一会没出声的无打破了沉默，“所以说，不用担心的。”
蓝染瞥过底下转瞬间逆转的情况，那两个少女不同于方才其他女孩们，看起来似乎感情不错。
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黑发少女抱着另一个少女绝望哭泣的模样有几分惊奇，“咦，难得能见到感情真的好的实验体啊。”她其实耳目极好，方才她们的对话听的也很清楚，但可惜的是她这个个体没有同情怜惜之类的感情，即便有，也没法灌注在不认识的陌生人上。
她只是撇了撇嘴，“可惜了。”
蓝染瞥了她一眼，从她的语气里可完全感觉不出可惜，给人的感觉实在是没有人该有的良知，“果真是恶劣。”
无被这么说完全没有不快，反而笑嘻嘻的道，“谢谢夸奖了啦，不过你也彼此彼此啦。明明也没多大感觉的。”
蓝染不置可否，见到那样感人真情的一幕，他确实没多大感觉，他在意的是神代无白，而不是他人。
被他所关注的神代无白确实有引人注意的情况，隐约有淡淡的光附在她身上，含着周身扩散开来的一阵阵涟漪状的波纹。
“这是什么情况？”他开口问道。
“呐，蓝染君，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神代无白过去的记忆吗？”无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反倒提了别的事。
蓝染没有问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他转头看过去，但入眼的一幕叫他眸色一顿。
无周身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身体甚至有些透明起来。
她的面上不再有之前一直带着的戏谑和随意，好看的眉眼单纯的柔和下来。她对蓝染微微一笑，“让你看看吧，神代无白的记忆。”话音刚落，两人似乎被扯入了另一处空间，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
蓝染未言语，任无操纵着一切，他能看出来那是将一切呈现的决心。
周围场景光线交错，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个不断变换的场景间，窥探过去时间中掩藏的秘密。
“最初，她只是个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阴暗的地下，分别关着年龄层不同的孩子们，最大的有十三四岁，最小的却只有三四岁。他们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一天的时间里相互残杀，有一个五岁的瘦弱女孩，她还是十分懵懂的年纪，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不会说话，不知道杀戮是什么。对她来说，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少得可怜的食粮。面对日复一日周围的厮杀，她只是沉默的缩在角落，将自己瘦小的身子藏在阴影中。但即便如此，在某一日她还是被发现了。那些人面目麻木，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尖锐的刀子朝她捅来。
她第一次知道了疼痛，第一次杀了人。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里会流出鲜红的温热的液体，第一次知道人原来那样脆弱。
“她还没有能明白害怕，愧疚，歉意，就迎来了她注定要走的，通向地狱的路。”
蓝染看着自己脚边握着刀刃，无声流着眼泪的女孩，那张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削的脸上满是茫然。
她逐渐明白，在她周围的人，大家都是互相残杀的关系。如果想要活下去，就杀掉别人，否则，就是被人杀掉。
她想活下去。
“实验室的孩子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地下有无数个分开来的一级区域，每个区域是十万人，只有当最后剩下百人人时才有资格进入二级区域，每个二级区域由十个一级区域的胜者构成，最后剩下十个人再进入三级区域，等到五级区域时，剩下的孩子会赋予最底层的编号，然后继续争斗，只有进入前500的编号内，才能进入实验室，由此接受博士们的改造。”
“倒是残忍。”蓝染听不出什么语气的淡声道。
“凡是实验室里的孩子，都是靠自己厮杀走出一条血路的，日夜都在生死间挣扎，每一秒都在想着如何杀死对方。偷袭，暗杀，围攻，欺骗，各种肮脏的手段都有。可能这一秒还活着的人，下一秒就死了。”
但是那个女孩挣扎着，以卑微的姿态一步一步从尸骨堆中爬了出来。数不清多少次受伤，被人踩在脚底，被碾碎了骨头，被背叛，被冰冷的刀子搅着血肉，早该死去的人却一次次不知为何活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只是想着，好疼啊，真疼啊，可是疼着疼着，她就习惯了，她想活下去啊。
多少次，她抱着自己千疮百孔的逐渐冷却的身体，告诉自己说，你要活下去啊。
然后有一天，她感觉到了一个恍恍惚惚的拥抱，那个声音不知何时出现了，会陪着她说话，陪着她舔舐伤口。
“呐，今天也很痛喔，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噢。”
“嗯，我有看到喔。”
她不知道在他人眼里，这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她对着空气扬起笑，安心而幸福。
“为什么那些人要叫我疯子呢？明明，你就在这里啊。”
“没关系，讨厌的人全部都杀掉就好了。”
“嗯。”
她没发觉自己逐渐在杀人时冰冷的模样有时会变得扭曲快意，仿佛是错觉般。每次切开人的身体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习以为常的沐浴着他人的鲜血。
“大家都有名字呢，我也好想拥有名字啊。”
“那我来帮你取啊，叫无白好不好，很好听吧。”
“无白。。。嗯，我是无白，那你呢。”
“无白来取好不好？”
“无，你是无，你是无白的无。”
既是纯白，又是黑暗。
蓝染想起无最开始说的话，“这似乎更像是人格分裂？”
面对他的怀疑，无没有急着辩驳，“人在不断的杀戮中，会被杀念戾气控制心灵，成人都无法控制的情绪，更何况从小沾染的小孩。神代无白本也该如此，但是那孩子不论如何，明明手上沾染的鲜血不知有多少，但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去了纯真，她的灵魂，依旧是干净的颜色。”
“我可以说是神代无白所有的负面情绪，奇怪的是，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无法在她心中滋长，而是聚集着凝聚成了一个恶的意识体。我是神代无白的无，因为我由她诞生，但我不是神代无白，因为。”她看着神代无白的记忆，唇边竟弯起了一个温柔的笑。
“因为，我生出了想要保护神代无白的念头。”
进入编号内的竞争实则更加激烈，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踩着无数尸体爬上来的。名为无白的女孩看似不起眼，却以惊人的速度一路飙升，终于进入了500号内。
进入500内意味什么呢？意味着可以进入实验室，见到这里的管理者们，更意味着，可以拥有赋予的力量。
无白头一次被洗的干干净净，打扮得体，穿上整洁的白袍走进宽广巨大的实验室内。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都安静有序的做着事。
蓝染透过这份记忆瞧见那些设施，眯了眯眼，这些东西的先进程度远超过了尸魂界，叫人忍不住在意。
无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里拥有的科技是他界无法企及的，这是无数年月下来累积的，从无数世界集中起来的智慧与力量。”
“无数世界？”蓝染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
“嗯，这个空间连接着无数个世界，你的那个世界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穿越世界的说法是真实的吗。。”蓝染像是自语。
无点头，“对，事实上，你无法想象到底有多少不同世界的存在，不同的世界存在不同的力量体系，社会体系，总之，超丰富的喔。”
“你方才说，这个实验室聚集了无数世界最顶尖的智慧与力量吧。”蓝染虽然对多元世界很感兴趣，但此刻他只是放在心里，“这样的条件，是在进行什么计划吧？”同为科研者的他透过记忆看到的一些场景，很快就知道了这一点。
无没有回答。
女孩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她只是听从吩咐的卷起衣袖，让针扎入身体，注入药水。
一天天的注入药水后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有了很大提升。实验室发现了她对这些注射物没有别人的不适，她甚至省去了注射后几天的适应期，这一点使她的的注射量慢慢多了起来，而这异常也终于吸引到了位于实验室顶端的博士们。
她被带到另一个单独的地方，有身着白大褂的人没有多少言语的将一瓶东西注入，随后拿起一边的记录纸，与助手记录着她的反应。
十分钟后，女孩只是稍稍感觉到身体似乎热了一点，并没有其他反应。
她不知道她这次的实验结果将为她带来什么。
她不知道从前被注入这瓶药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无眸色淡淡的看着女孩被送入最里面的地方，那里是她，最不愿回忆的地狱。
“这个实验室的顶端有二十六个科学家，分别以A到Z为代号命名。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等待那个能让他们梦想实现的人出现。
“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完成一个计划。”
“名为“造神”计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