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木户愣了几秒，勉强的吐出一个音节。期盼与惊愕与茫然凝固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
“您，您说。。您说什么？”不知他是想当自己听错了还是想再确定一遍，艰难的挤出这一句话出来。
无白歪着脖子看他，那双红瞳认真的看着大木户脸上的神情，像是学习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动。
但她很快就对这个贵族家主失去了兴趣，
她复又站起，“我想要阿介。”
“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的面容上竟是浮现了一丝称得上是笑容的神色。
她走回到褐发男人身边，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不过，我已经得到啦。”
蓝染没有对这种自己被说作他人所有物的话语有什么不快，就某种意义而言，神代无白确实得到了蓝染惣右介。
相较于他的宽容心境，大木户那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拉拢这个怪物，他方才以为的希望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可笑。
他就像是玩具，被这两人戏耍杂弄，明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背叛的心，却故意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明明一开始就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却装作遇到什么困难的烦恼模样。
可恶，简直可恶。
怨恨在他心中滋长，这一刻，他甚至忘却自己的恐惧，破罐子破摔的想着，都这样了，他还怕什么？哈，他还怕什么？
“贱人！你们这帮无耻的贱人！！以为赢了老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老夫不会承认的。。不会输的。老夫不会输的！！”
他翻来覆去的咒骂，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时刻恪守贵族礼仪的家主。
蓝染习惯了人的丑恶嘴脸，倒不以为意，但他想起这些难听的话叫小姑娘听见或许不太好。
不过，正好这也是很好的一课。
“阿白，人这种生物啊，在自己希望破灭或是无能为力时，往往会将一切归咎于他人。怪他人为何比自己强大，怪他人为何踩在自己头上，怪他人为何不怜悯自己。”
“越到走投无路，就越容易暴露出自己的丑陋与无能。”
“但是从不想想自己为何如此弱小。”
他眸色浅淡的看着前方目眦欲裂的中年男子，带着嘲意和几分悲悯的淡淡道。
真是，可悲啊。
无白从有概念起，最先明白的道理就是弱肉强食，是以她很不能理解责怪他人强大的思想。在她认知里，如果战斗输了，那一定是我太弱了，而不是你为何这么强。
她这么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蓝染听，蓝染轻笑，散去了身边那几分压抑。
“这或许就是你能强大至此的理由啊，阿白。”
话至于此，蓝染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杀了吧。”
兀自骂的脸红脖子粗的大木户倒是听到了这一句没含着杀意，却叫他整个人冷的哆嗦的话，他吓得乱叫。
“不，不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我可是。。。还不出来！还不出来！你还不出来？！”他四下张望一边后退，那个一直掩藏着的黑衣男子听到主人叫喊，闪身到他面前。
原本他们的算盘打的是，将蓝染捕获时叫黑衣男子故意救出，演一出救主的戏，随后再蓝染重燃希望感叹部下忠心时，由黑衣男子在他不设防时将刀刺入，让他尝到背叛与万念俱灰的滋味。
但是这一切都在那诡异的红瞳女孩强大的力量下破碎。
于是黑衣男子选择蛰伏，在没接到新的命令前按兵不动。在听到大木户家主叫唤时，他无法，遵从主人意思护在他身前。
这下一目了然。
他以为至少会看到褐发男子惊讶的神色，结果看过去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反倒是叫他震惊，或是说毛骨悚然的。
那男子笑得温润，“这样就省了我把你找出来的功夫了。”
他丝毫没有惊讶或是疑惑，仿佛知道本就如此。
不！
不是仿佛。
大木户与黑衣男子在这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就知道一切！
看着对面两人一下子变得惊恐的神色，蓝染挑了挑好看的眉头，“这时候倒是脑子清楚了不少。”
无白没用动用什么能力，她十分默契的配合蓝染，亲自走过去收割那两人的头颅。
“。。从一开始就在陪着你演习哦，毕竟，连我只是个五番队的普通死神都没透露啊。。”
大木户最后听到的话语就是男子不急不慢的，告诉他的，某个事实。
蓝染看着地上那两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很快那就化为灵子。他半是自语的又补上一句，“若是稍微动点脑，仔细查一查十三番队，说不定还能对我造成点小困扰呢。”
当然，也只是小困扰。
暂且解决了一事，蓝染呼出一口气。为何说是暂且呢？因为——
他稍稍揉了揉自己许久没转动有些僵的后颈。
“还有两只老鼠，解决掉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他对女孩这么道。
无白偏头问他，“都要杀掉吗？”
蓝染顿了一顿，“不，可能吧。”
无白也没去疑问他这十分模糊奇怪的回答，她在把握男人的行动上总是十分准确的。就像她自己定义的，作为男人手里一把越来越趁手的刀那样。
蓝染也不浪费时间，他方才说了那番话却没有什么动静，这就意味着他还是得亲自抓出这两只老鼠。
这个地方是特地建造的极宽敞的训练场地，蓝染觉得或许是用了空间技术，不然这地方大的就相当于在静灵庭下挖空了一样。说是宽阔视野极好，但还是有一些像是土块一样的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几块掩蔽处，蓝染走向其中角落的一个地方，没有刻意的敛去脚步声，倒不如说像是故意叫对方知道自己在走过去一般。
最后，他站在那块土块两三步外处，道，“出来吧。”
后头传来几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缓慢的动作所致。然后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是个人类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他双手紧紧揪着衣服边，一步一步挪到蓝染面前。
走出那阴暗的角落后，他的面容也显出来。是个白净秀气，长的好看的男孩子。贵族孩子大多样貌出色，蓝染稍稍回忆了一下，问道，“你是，这代大木户家主的孙子吧。”
小少年点了点头。
“是吗，也就是说是嫡系啊。”蓝染记起大木户原本的继承人，大木户家主的儿子，也就是这男孩的父亲在他第一次来大木户邸宅时杀掉了，他当时解决了大半人，其中似乎大部分是比较有继承权的人。
“那个，您要杀掉我吗？”那个男孩看起来有些犹犹豫豫的，吐问出这一句。
“嗯？”蓝染被打断思绪。
那小少年便又问了一遍，“您要杀掉我吗？”
要杀掉吗？
蓝染在心里想着，他在考虑最好的控制大木户家所有的资源的方法。便一时没回答他。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一直知道有点违和感的原因了。
那没得到他回答的小少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更多是期盼的，抬头对他道，“可以请那位，那位大人动手吗？”
他指的是神代无白。
蓝染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把握不准的地方在哪了，他刚才以为这个少年是因为害怕才不敢直视他，现在看来，他分明是一直在偷偷瞟着一旁的神代无白！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特别是现在，在神代无白把目光投向他后，他整个人像是蒸熟了一样，白嫩的脸由粉转红，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神代无白，眼里是类似。。期盼狂热的情绪
他甚至是有些期期艾艾的，满眼晶亮的看着无白道，“您，您能像刚才那样漂亮的杀了我吗？”
蓝染一时无话的看着那莫名就兴奋起来还带着哼哧，自己一人越来越兴奋的少年。他又感觉的左手袖子被扯了扯，接收到神代无白困惑的两下眨眼。
连神代无白都被他这种像是精神错乱的兴奋样盯得莫名其妙了。
大木户的孙子，他想想，大木户的孙子，他听说自父亲死后就性子孤僻，他虽是嫡系血脉，似乎也没得多大器重，不过是大木户家主顾念这是自己死去儿子唯一的血脉而多看待了几分。但是这孩子似乎因为性子问题，几乎没出过家门。是以贵族圈里都不怎么记得这个大木户的小少爷。
性子孤僻他没看出来，性子有怪癖他倒是看出来了。
其实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跟在他们身后，他没去管这个小尾巴，想来是看到了一切。但是正常人的反应怎么说都是害怕的，毕竟他爷爷大木户家主就作为正常人的典范害怕的不行。
他想了想，试探的问，“你为何想要她杀死你？”
那个看起来嗨了的小少年脸上浮着红晕的满是崇拜道，“因为太美丽了！那一定是书上说的无与伦比的艺术！”那穿梭着切割血液肢体的无情女孩，那样漂亮干净的杀人手法，实在是叫人心潮澎湃。
蓝染觉得，这少年可能对书上说的东西有很大误解。可能是，get到了神代无白杀人的美感？蓝染默默地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不错，至少在场有人和他欣赏到了一样的美。
怎么说呢，这少年莫非是，心理有些不正常的扭曲？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木户悠木。”
“悠木君，刚才你也看到了吧，我杀了你的爷爷，事实上你的父亲也死于我手。”
“是。”
蓝染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怨恨，轻挑眉，“你不恨我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少年迅速收起了他方才那副满脸通红的模样，看起来又和正常普通的小男孩一样，十分端庄认真的回答，“不恨，父亲和爷爷都是比您，比那位大人弱才死的，这不是您的错，这是父亲和爷爷的错。”
蓝染简直要为这实在不像是从一个小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而对他另眼相待了，还没等他回应，他眼见那少年过了两秒又红起脸瞟着神代无白，十分害羞道，“我知道我很弱小，但是，希望您能让弱小的我美丽的死去。”
蓝染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少年，他在之后回去翻了书后确认这少年便是那种天生的心理缺陷，用人类社会的词亦可以说是心理变.态。
在此刻他只是觉得大木户悠木挺有意思的。
看起来也不笨，至少比刚死去的大木户家主聪明。
“悠木君，愿意为我效劳吗？”
“为，为您效劳？”大木户悠木知道自己不能死在神代无白手里看起来有些失落遗憾。
蓝染看他这副样子，有意的在他面前揉了揉看起来一直在发呆的女孩的头，“亦是为阿白效劳。”
果然，那少年眼睛一亮，不，不是一亮，是变成燃烧的太阳般发着光直勾勾的盯着神代无白。
“愿意！只要能在，在。。”他羞涩的，照着蓝染方才唤无白的念法，“在白大人身边。。。”
蓝染看他一眼，没救了，这孩子。
“很好，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新任的大木户家主。”
送到手边的棋子不好好利用实在是浪费，这样大木户的后事就不必他处理，扶持一个听命自己的家主傀儡能省去很多麻烦，也确保了他实验资源的长期稳定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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