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郡主将军录 > 第2章 诱留军营,试探风云
    箐蓁又道:“我看九慕公子伤势破重,贵门派众人也需调养,这时动身回贵派路途多有危险,实在不易。箐蓁此次行军有御医相随,倘若公子不嫌弃,不如来帐中让御医瞧瞧,也让红阎门众人修整,这位笏儿姑娘也可少些担忧。”

    闻言,九慕不禁微蹙起那好看的眉,揣摩着她的深意。

    其实并无几分深意,顶多就是几分色意罢了。

    再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他答不答应,打不了直接打昏带走罢了,混账荒唐事她也做了不是一回两回,熟轻熟路。

    “这位笏儿姑娘不正觉得箐蓁所言不可相信吗?公子也灭寇之心,不如一道,也好做个见证,证实箐蓁所言非虚。”箐蓁循循善诱。

    “所言非虚?”笏儿嗤笑一声,好像是在笑她的大放厥词,“你若是做不到,当如何?”

    对于这些善于推波助澜之人,箐蓁向来态度良好,于是她淡笑着道,“箐蓁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笏儿似是很喜欢重复她的话,又或者是她的话让笏儿太过惊诧,“我若是叫你引咎辞官,变卖家当,不再打仗,到我红阎门做我的浣衣奴、洗足婢,任本姑娘差遣,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惊起了沈狄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还记得上一次挑衅郡主之人是直接被割下了头颅,这样的大不敬话语,在箐蓁的眼里向来是无需审判、直接处以极刑。

    然而箐蓁淡笑不改,也不知是胜券在握,还是真的毫不在意,“自然愿意。”

    “你发誓!”笏儿怕她悔改似的抢着道。

    “笏儿!别胡闹。”九慕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

    笏儿吐了吐舌头,却没有因为这句训斥而收敛,看样子是不担心她们门主会真的生气。

    箐蓁举起三指,正色着开口:“我箐蓁郡主沈竹真发誓,五年之内,必破南侗。若违此誓,则如笏儿姑娘言,上书辞官,变卖家当,至红阎门,浣衣打水,砍柴做饭,皆从吩咐。”

    “不许反悔!”笏儿音调嘹亮。

    “不反悔。”

    “郡主,笏儿年幼爱说胡话,不必当真。”九慕的冷淡好像减轻了少许,变得更为真实可感起来,“郡主领兵打战非同小可,岂能儿戏?九慕一介布衣,行走江湖多年,一身浪子之气,恐怕难以效力。”

    这话说得谦虚,话里话外却依旧是一副不能高攀的冷傲模样。

    “门主!”笏儿扭了扭他的手,唤得七分不满三分娇嗔,显然是极为不满意,“人家哪里小了!再说了,反正我们也是要打南侗的,我们自己打不过,还不如一起打。反正只要能杀南侗贼人,也是安慰钰姐姐在天之灵了。”

    “公子有所不知。”箐蓁在一旁轻轻一笑,“箐蓁治军,规矩有也规矩无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郡主也让步到了这个地步。九慕环视了一眼四周全副武装的沈家军,忽然觉得郡主不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只是在给他台阶下,于是他在笏儿灼灼的目光下叹了一口气,无奈妥协道,“依你。”

    笏儿仿佛早知九慕会这样说,俏皮地弯了弯眼角,“门主,你的伤疼不疼?既然决定一起打,那么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先去治伤吧。”

    “请随我来。”

    箐蓁利落上马,前方带路。

    沈狄落后一步地跟着她,按耐不住满心疑问,小声道,“郡主,此等刁民不识好歹,他们不知行军打战有诸多限制,更不知郡主为进军邛州花费了多少心血,您为何要与他们多言?还……还那般发誓……”

    “唬人的。”

    箐蓁三个字愕得沈狄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箐蓁哑然失笑,“兵不厌诈。我还曾发誓,三月之内不除南宫野,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如今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这话虽是自嘲,可也不难听出其中不甘的情绪,一招棋错,让南宫野狂妄至今,郡主其实是不甘心的。

    “那……真让他们随军做战?江湖之人可不比沈家军将士,要是犯了军规……”沈狄又问。

    箐蓁用一种面对白痴的关切目光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假。摸清底细,我觉着差不多了,就让人回去。你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

    多年以来自认为是郡主肚子里的蛔虫的沈狄,默默地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反省,对郡主一本正经瞎扯的本领再次感到深深的叹服。

    他觉得他内心拟订的那本《军中闲记之郡主寻花问柳记》又可新增一篇,郡主为求美色胡编乱造,还那般正正经经。

    在自家属下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惨遭暗淡的箐蓁郡主浑然不觉,马上的身影依然挺拔英气。

    到底是不是唬人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自她出征以来,南侗便成为了她的心头顽疾,无数战友兄弟死在这条路上,沈家军的兄弟就像是她的亲人,要说恨,她肯定恨的。但是她从未因此失去冷静,也从未因害怕而万念俱灰。

    路途遥远,但是她不怕,她还有一生可以慢慢来。

    沈家军之中,莫名其妙便多了许多气质无论如何都与他们不相符之人。

    大部分未伤的红阎门门徒被九慕安排回门派处理事务了,九慕一行人如同甩手掌柜般在军营中养伤。把这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箐蓁倒是有意借助九慕的力量练出一支娘子军,毕竟红阎门有一众漂亮耐打、身手不凡的女弟子,收为己用那真是足以让她大笑三月。

    好在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私自练军罪同谋逆,论律当诛,她暂时还冒不起这个险,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花场上的箐蓁是说打雷便要下雨的急性子,从来不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一连几日,在自己帅帐内待的时间比在九慕的帐内待地还少,比御医来得还勤快。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几日下来,虽然九慕已经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但是他对她仍然没有几句好话。

    想看不出也难,九慕他们一行人有些仇官,箐蓁做事讲究一个心甘情愿,不愿强求,便也愿意随着他慢慢来。

    这一日,她不紧不慢地走入特地为九慕准备的帐营,再次打算展开攻势。

    而面前的这一副景象却让她登时无语凝噎,狠咽了一口口水。

    软榻之上,一魅惑男子散衣侧卧,身上裹着几处纱布,隐隐约约露出几处白皙透着琉璃的肌肤,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他的肩膀有一处纹身般的印记,蔓延至小半个胸膛,泛着淡紫□□惑光泽,远远的箐蓁看不真切,有角有尾,好像是某一种神兽的图案。

    他如星河,如极光,冷冷淡淡地带着疏离的美,连他的指尖都仿佛是青天白日下令人欲罢不能的蛊惑,令人不自觉地就想顶礼膜拜。

    春光旖旎无限好,不知时节已入秋。

    原来真的有人,能往你心坎里去长。

    有这么一瞬间,她忽然一点儿也不想打战了。

    “郡主来了?”

    听到笏儿的声音,箐蓁才从晃晃中回过神来,发现帐内除了笏儿外,还有两张陌生面孔。

    “噢,我今日得空便来看看,这几日公子的伤势可有好些?”箐蓁很好地把握分寸,话说地关切又不刻意,让人听了觉得体贴又不失礼节。

    笏儿把手中的药碗放下,揉了揉眉心,“好了些,刚刚江军医说并没有伤到要害,还需好好修养数日,伤好前不得动武,然后又开了些方子。就是军中好药太少了,而且很苦,门主向来最喝不下……”

    “笏儿,好了。”床榻上那人难得开了一尊金口,打断了莫名其妙开始揭他老底的笏儿。

    箐蓁笑了笑,不去接那一话茬,“军中多有不便,倘若公子及各位姑娘有任何需要,皆可告与沈狄,他若办不好,便来找我。反正,随意使唤他便是了。”

    “别的倒没什么。”笏儿仿佛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了亮,“就是我从未来过军中,好奇得很,特别是传说中晓勇善战的沈家军。这几日呆着实在是闷得慌,郡主,我能随处逛逛吗?”

    “笏儿,又说胡话了……”九慕有些无奈,但对方明显不以为然。

    “自然可以。”箐蓁大方道,“这也找沈狄,想去哪里,让他带着去。”

    笏儿瘪了瘪嘴,有些泄气,“叫人跟着有什么意思?我只想一个人。”

    “也可以,让沈狄给你一块令牌。”反正要处都有人把守,箐蓁倒不怕看能看出什么篓子来,若是她真的别有心思,那也正好将计就计,不怕冤枉人。

    “郡主爽快!”笏儿心满意足,笑着嘴甜了一句,“太好了,那笏儿现在就想去!”

    “这么着急?”对于这个打了雷就要下雨的小姑娘,箐蓁有些无语,但是方才才应下了一连串的话,总不好显得她出尔反尔,“那我便先带你看看吧,军中突现生人,你又是女儿家,需告知众人。”

    “那最好不过!”说着,笏儿差点要蹦起来,拉过箐蓁,挽着她就要往外走,箐蓁始料不及,多少年没被别人碰过了,这一种亲昵的姿态弄得她有些发懵,连一句“告辞”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拉到了外面。

    箐蓁看着满脸写着青春韶华、时光无限好的笏儿,总觉得自己和她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向来不善与人亲近的箐蓁不露痕迹地抽出手,转移注意力地随口问道,“对了,笏儿姑娘多大了?”

    “我今年满了十六。”笏儿大大咧咧道。说完又回过头补了一句,“我已及笄,都可谈婚论嫁了,可不是小孩儿!”

    年龄果然与她相猜无几,这后一句话倒是可爱得紧,箐蓁笑道,“这么说来,我比笏儿姑娘稍长了小三岁,那箐蓁就托大直接唤笏儿了,笏儿姑娘是否介意?”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叫。那——我叫你箐蓁姐姐!好不好?我不想叫郡主,总是觉得有些别扭,明明你也是一个小姑娘嘛!”笏儿走了一会又蹦着反过身来道。

    “好,笏儿想怎么叫都可以。”箐蓁浅笑。

    笏儿又想起来什么,好奇道,“咦,箐蓁姐姐,你都十九了怎么还没有婚配呀?门主告诉我,十七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

    箐蓁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唾沫呛死,这傻丫头还真是会说话。

    “箐蓁姐姐可要抓紧了,否则年老色衰就没有人喜欢了。这几年正是女儿家花儿一般的年纪,这时候觅一个好夫婿,以后相夫教子,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会很开心的!”笏儿说的一脸认真,真心实意。

    忍,我忍。

    箐蓁心底默念佛家真言,道,“我意不在此。”

    “为什么呀?”笏儿不解,“天底下的姑娘家不都是希望觅得一个好夫婿吗?”

    “为权为财,我都不需要。”箐蓁道。

    “也是。”笏儿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箐蓁,也理解了,“这天下比箐蓁姐姐更厉害的男子怕是很少了,姐姐年纪轻轻就是一军之帅,怕是天下的男子都怕了姐姐。”

    箐蓁不可置否,“那笏儿呢,可有意中人?我看你与你们门主关系颇好。”

    “门主?”笏儿想了想,噗嗤一笑,“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唤他师兄的,不过师兄说他现在是一门派之首,得严肃一些才有人信服,叫我不许当着大家的面撒娇。他把我做当亲妹妹般看待,我亦也把他当做亲哥哥般敬重。至于……意中人……”

    笏儿俏脸一红,跺了跺脚,“哎呀,不说这个了!”

    小丫头片子脸皮还挺薄。箐蓁头一次遇见这样天真烂漫的小人儿,嘴角挂上的笑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好,不说这个,那说说你们为何来要邛州吧?”

    “当然是来打战的,那群南侗蛮子欺人太甚!我们江湖第一大帮总不能置之不理。”笏儿理所应当道。

    箐蓁短时间还是不能领会到这帮武林高手自诩的侠义精神,脱口便道,“他们欺到了你们头上?”

    笏儿愤懑地瞪了箐蓁一眼,好似在嘲讽她的小量,“昔日南侗打下三州,多少百姓死在南侗手里,现在虽然已经收复,但是南侗一日不退军,一日作妖,多少姑娘丧夫丧子,无奈投奔红阎门?邛州有多少女子无故失踪?你看看邛州,现如今城不将城,剩下四肢健全壮年还有几个人?”

    “可说到底,上阵杀敌也是府衙军营的事,你们又只有这数千人……”箐蓁没有说下去了。

    “那又如何?”笏儿眉眼里皆是飞扬的少女青春朝气,“门主说了,南侗欺人太甚,肉食者鄙,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大誉百姓的血性,别说我们有数千人,就算只有一人一剑,他也照杀不误!”

    箐蓁沉默了。

    想象着这一段话从那人口中说出的情形,置身死于度外之人,不论什么缘由,向来是值得佩服的。

    “再者说,最了不得的是,钰姐姐也失踪了,门主知道是南侗所为后,更是气愤难当。”说起这个,笏儿喉咙一哽,“你知道我们找到钰姐姐时,她的尸身是什么模样吗?钰姐姐平日那样光鲜亮丽、那样爱美的一人,竟然要死得如此难堪……谁能不恨!?谁能不恨?红阎门上上下下早就恨透了南侗!葬了钰姐姐之后,门主就带着我们连夜杀过来了……两军交战,说来有百姓什么错?为什么到后来受苦受难的都是黎民?”

    “这话……也是你们门主说的?”这最后一句,太不像笏儿的口吻。

    笏儿点了点头,“嗯,门主是我师兄,自然是什么都要和我说的。”

    箐蓁自动忽略她这一句话,问道,“南侗还喜拐走女子?”

    “姐姐不知?”笏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我们在涟州之时,多少百姓闹到衙门,闹得不可开交,你竟然不知?南侗蛮子专挑十六七八小姑娘下手,一心存着龌龊心思!我呸!”

    竟然还有此等事?南宫野不像此类人啊,箐蓁心中疑虑万起,看着笏儿的神色,也不像有假。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上吸引力无数沈家军惊诧的眼光。他们郡主倒了见得多了,但是郡主身边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场面可不多见,这个小姑娘像是毫不惧怕郡主似的又说又窜,胆量看起来比郡主亲属沈狄还要大上几分。

    笏儿越说越气,干脆一扭头,“不说这些个烦心事了,我们专心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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