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七十年代小娃种田记》 第1章 第1章 这是北部靠近边关的一个小村庄，叫做御虎村，名字起的威风凛凛，其实村庄里只有几十户人家，腿快点的从东头跑到西头用不了半个小时。村庄后面是一片山丘，其上树木倒是长的密密麻麻。老人说树林深处可以看到黄头发蓝眼睛的吃人妖怪，非常可怕。有没有吃人妖怪不清楚，树林里的狼和熊倒是会不时出没。久而久之，山丘就成了禁区，除了技艺高超的猎人，也没什么人会往那里去了。 这里一年中有五个月都是冬天，下雪是最常见到的景色。漫天漫地的白色，无声无息地铺满天地间，静谧，苍茫，好像没有一丝活气。 这天黄昏，田野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的向着村庄走去，踩得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都是破烂不堪，头发乱蓬蓬窝成一团，看不出男女。 他踉踉跄跄的走着，大口的喘着气，每一次都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蓦然，小家伙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看到了一座破庙。村里人喜欢在田间地头建土地庙，祈求土地公公保佑他们年年五谷丰登。 小家伙急走了几步，扑进小小的土地庙里。庙里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墙上贴着的土地公公的画像已经支离破碎，随着寒风啪嗒啪嗒有气无力地摆动着。小家伙掩上门，把庙内到处散落的稻草拢了一堆，在稻草堆中蜷缩成一团。 此时，天已经黑了，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已属不易。小家伙又冷又饿，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连呼吸都慢慢地停了下来。 杜小雨是被一阵刺痛弄醒的，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粗壮的妇人，抓起一捧雪放在她的脸上，用力的搓着，她感觉到僵硬的皮肤中，血液渐渐流动起来。 她挣扎了一下，更用力地睁大眼睛，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喜地说到“醒了，当家的，这个娃醒了。” 旁边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看样子是死不了了，这么小的娃，可怜见的。” 这是村里的农户杜建国和刘兰香两口子，杜建国在大队当个队长，每天都要在村里晃悠几圈。这天早上，杜建国在村口的土地庙里发现了冻僵了的杜小雨。杜小雨的脸色已经青紫，杜建国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好像还有一丝热乎气，他把杜小雨裹在大衣里带回了家。 兰香继续捧着雪，搓着她的手、脚、耳朵，边搓边说“你冻得狠了，不用雪搓搓，进到暖和的屋子，手指头，脚趾头，耳朵就要掉下来了。这么小的娃，怎么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面走，要不是我当家的看到你，现在你哪儿还有命在这爹娘可真够狠心的，把这么小的娃就给扔了。” 兰香一边说着，一边把杜小雨抱进屋里，脱光了衣服，放在一个大木桶里。杜小雨感觉被温暖包围了，思维也活络了起来。 杜小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来到了这里。她只记得自己穿越之前太累了，像陀螺一样连续工作了好几天，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她是家里的老大，刚满十九岁，在爸爸妈妈心目中，弟弟才是家里的中心。杜小雨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弟弟转的，高中毕业为了早点赚钱，没有去上大学，在镇上的饭店当学徒，赚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了妈妈，为了攒钱给弟弟在镇上买房子，娶媳妇。可是收入相比房价，还是太低了，于是杜小雨又找了另外一份工作，每天晚上十点离开饭店后，去给一家养鱼户看鱼塘。杜小雨记得她定好了闹钟，半夜要起来喂一次鱼，可是醒来的时候，不再是熟悉的鱼塘。自己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兰香让她闭上眼睛，在她的脸上、头上、身上蹭上肥皂，一阵揉搓，啧啧了两声“还是个挺漂亮的小丫头，爹娘可真够狠心的。咦这肩膀上还画着一朵什么花怪好看的。” 妇人的指尖摩挲过小雨的肩头，那上面是一个青色的纹身，圆圆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图案。 洗完澡，兰香看向杜小雨，杜小雨也正望着她。 小姑娘的脸色有点蜡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目光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兰香的心顿时柔软起来，她轻轻拍着小姑娘细细的胳膊，说到“别怕，我们在村口的土地庙里捡到了你，你还记得家在哪里么爹娘是谁” 兰香边说便给小姑娘穿上了衣服，衣服是家里孩子之前穿过的旧衣服，有点大，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显得小姑娘更是瘦骨伶仃。 杜小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房间里有一席土炕，炕上靠墙一边有一排柜子，另一边是一摞被子，炕中间有一个小炕桌。四面墙上都贴着报纸。其中有一份年历，上面写着1973年。 听到兰香问她，杜小雨摇了摇头。妇人又问道“是不是一个哑巴，怎么不说话” 杜小雨轻声地说“我不是哑巴，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爹娘我也不记得了。” 兰香又是轻叹一声，忍不住抱起了她，抚摸着她瘦削的后背。抱着她到了外屋，外屋有一个烧饭的灶头，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木头桌子和几个长条板凳。杜建国坐在长条凳上抽着烟。 兰香说到“当家的，这孩子怎么办她不知道家在哪里，也不知道爹娘是谁咱们怎么办” 杜建国一拍大腿“问问爹娘去。” 按照村里的规矩，父母在，不分家，杜建国还是跟爹娘住在一个院子里。于是，夫妻两个人抱着孩子出了门，一出门，一股寒风夹着雪花迎面吹来，杜小雨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木柴和一捆捆树枝，走几步就到了正屋。正屋里有两个女人坐在炕上在纳鞋底，手上的活计忙着，嘴也没闲着，唧唧呱呱地唠着磕。一抬眼看到杜建国两口子抱着一个孩子，不由得都面露惊讶。 杜建国的娘张秀英问道“这是谁家孩子看着怪让人心疼的。瘦的像个小鸡崽儿。” 杜建国说“娘，这是我早上在村口的土地庙里捡的小丫头，都快要冻死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死了不是现在捡回家来了，娘你看怎么办” 坐在炕上的老二家的媳妇儿韩桂琴说“大哥，咱们家的娃都够多的了，天天吃糠咽菜的，可不能再添一张嘴了。” 可不是吗杜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杜月娟已经出嫁，二女儿杜月梅十七了，还没对象。大儿子杜建国家有两个男娃，二儿子杜建昌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三儿子杜建浩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住在这个院子里，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就有十七口人，家里娃娃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只有两岁，还拖着鼻涕到处乱跑。 兰香把怀里抱着的杜小雨放在地上，叹口气说到“我们也知道家里日子艰难，吃食上不易，可是这大冷天的，把孩子扔到外面不管，她就是死路一条。既然当家的已经把孩子捡回来了，怎么能忍心就这么让她出去，没个活路” 杜建国也在一旁说到“是啊，这大冷天的，孩子出门就是个死。救人一命，也是积功德的事儿。” 张秀英看了看可怜巴巴的杜小雨，缩着小小的肩膀，巴掌大的小脸，显得眼睛格外的大，隐隐含着水光，怯怯地看着她们，眼神中有期待，也有对未知未来的茫然和恐惧。她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张秀英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杜小雨也正望着张秀英，她看出这家里张秀英是能说话算数的，她仰起头来，小声说“你们别把我赶走行吗我能干活，我会烧火、做饭、养猪、养鸡、劈柴。我吃的很少，一点点就够了。” 声音里带着孩童嫩嫩的娇憨，也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兰香听着这话，心里有点难受，轻轻摸了摸杜小雨的头。 韩桂琴心里怪着大哥多管闲事，指不定有多少人看到土地庙里躺了个孩子，就他傻乎乎地给捡回家来。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口，这要是把孩子留在家里了，可就占了她家孩子的一口饭了。于是她说“娘，我看大哥应该把孩子送大队部去，留在咱家不合适。这么小的小崽子，咱养着责任重大，就算每家匀出一口吃的给她，以后上户口，上学都是大麻烦事儿。” 杜建国说“二弟妹，孩子送到大队部去，也没人管哪。这大雪天，到市里的车都停了，想给送到孤儿院也不通车。既然娃咱们捡了，那跟咱们也是有缘，怎么也得把她安排妥当了。” 正在这时，门帘子一响，老三家的媳妇儿卢明芳端着一个笸箩走了进来。卢明芳初中毕业，是家里的文化人儿，说话有点分量，做事又泼辣，平时妯娌几个有点啥事拿不定主意，经常要找她商量商量。 她一进来，就大嗓门嚷嚷道“刚才我在屋外，听到大哥说捡了个娃，呦，这娃长的怪俊的。要把这娃留在咱家过冬，那对大家都有影响，可不是给口饭吃就行的事儿。我看等咱爸、二哥、建民都回来，咱们集体投票得了。” 现在大队部选个生产队长，妇女主任啥的，都是社员投票表决。重要的事情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明白这个理儿。 于是，张秀英拍板“行，等大家都在的时候，咱们再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 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今年冬天格外的冷，这还不到一九，出门都能冻死狗。每年这个时候，地里没啥活儿可以忙乎，村里人都在家里猫冬。不干什么重活儿，不容易饿，一天就吃两顿饭。 早上吃的简单，有现成的窝窝头，红薯饼子就放到大锅里蒸一下，再煮上一大锅粥，就着咸菜，就算一顿上午饭了。一大家子各有各的事儿，吃上午饭的时间难凑到一块儿。谁起来饿了，谁就到灶间去盛饭。 杜家的灶间就在正屋的外间，北方的房子，灶台和火炕都是一墙之隔，做饭的时候就把火炕加热了。晚上压上点柴火，火炕一晚上都是热乎乎的。 刘兰香揭开外屋大锅上的锅盖儿，拿出两个棒子面窝窝头，递给跟出来的杜小雨“丫头，吃饭吧。大娘再给你盛碗粥。” 杜小雨犹豫了一下，只接过了一个窝窝头，她小声说“大娘，我人小，吃一个就够了。” 这怯怯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又让兰香一阵心疼。兰香生了两个儿子，巴望着想再要一个闺女，可是她家二小子杜有武都八岁了，也没再怀上。平时看着别人家的小闺女穿着花衣服，扎着小辫子抱着妈妈娇娇嗲嗲的样子，心里羡慕的不行。 兰香把窝窝头往小雨面前一推“拿着吧，看你细胳膊细腿，再不多吃点，一阵风就给吹走了。这几个窝窝头还是吃得起的。” 正说着，一群小孩子的笑闹声传了进来，四个小娃推门进来，吵吵嚷嚷地喊着“大娘，大娘，我饿了。” 最小的孩子，杜建浩家的杜有峰，只有两岁，趿拉着一双大人的棉鞋，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兰香忙抱起有峰，笑着把几个孩子赶进里屋。桂琴和明芳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孩子们抱上炕，让他们坐在炕桌旁，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兰香盛了几碗碴子粥放在炕桌上，招呼着杜小雨“你也坐在桌边吃。” 杜小雨只把半个屁股搭在炕沿，扭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娃。几个小娃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是谁呀，怎么在我们家吃饭” “这是一个哥哥，哥哥，你是谁家的娃呀” “你怎么穿着我二哥的衣服” 杜小雨的头发不长，还穿着兰香家二小子杜有武的衣服，看上去确实像个瘦弱的男孩子。小娃们纷纷抢着说话，杜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几个小娃笑了笑。 兰香头一次看到杜小雨笑了，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腮边。这么一笑，虽然带着些腼腆，却使整个人明艳活泼了不少。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 兰香说“这不是哥哥，这是个姐姐，还是个挺俊的姐姐，以后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桂琴看着杜小雨手边的两个窝窝头，瞥了瞥眼睛，哼了一声“小娃不大，倒挺能吃的。” 张秀英瞪了她一眼“咱家就吃不起那两个窝窝头了不管这娃以后在不在咱家，管她几顿饭，咱还穷不了。” 桂琴悻悻的不再吱声，在这个家里，张秀英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虽然平时她男人杜建昌对她颇为体贴，就是她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自己都自责怎么没生出儿子，杜建昌也没有给过她一个冷脸。可是她知道要是惹了婆婆不高兴，她男人准要她好看。刚结婚的时候，桂琴因为一点小事，跟婆婆计较了几句，杜建昌三天都没跟她说话。从此她就知道了，惹谁都不能惹婆婆，婆婆就是这个家的天王老子。 张秀英对三个儿媳妇儿还算满意，老大媳妇儿刘兰香是个实在人，心地挺好，就是性子不会拐弯儿，有啥说啥，直来直去的，容易得罪人。老二媳妇儿韩桂琴人不坏，就是有点小算计，心眼儿多，再加上眼皮子有点浅，有什么好的都想往自己家划拉。张秀英看不惯她这一点，有时候就要忍不住怼她几句。老三媳妇儿卢明芳性格泼辣，是个敢说敢干的。三个儿媳妇儿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好在都明事理，大面儿上都相处的挺好，天天都是有说有笑的。 杜小雨把窝窝头掰开，真香啊。这个身体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好像饿的都感觉不出饿来了。这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地叫了。杜小雨把窝窝头掰成一块块地放进嘴里，吃了一个窝窝头后，把另一个窝窝头又放回桌上的盘子里。 等到别的小娃也吃完了饭，杜小雨伸手就捡了碗筷。兰香忙上前拦着“放那儿，我来收拾，你跟他们玩儿去吧。哎，这个窝窝头怎么没吃” 杜小雨低下头，小声说“我吃不下了，大娘，让我来刷碗吧，我能刷干净。” 老三媳妇儿明芳看了看她，问她“你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 杜小雨答道“我叫杜小雨，今年六岁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大，看看身量，好像四、五岁的样子。她想着说大点，显得自己能干点，能给人印象好点。 明芳把她旁边的一个男孩拉过来，又伸手拉了桂琴旁边的一个丫头，说“我看你也就四岁，看看我家的有才和二哥家的春妮，都是四岁，看上去比你还大着点呢。” 有才和春妮个子看上去跟小雨差不多高。小身板比小雨可结实多了，特别是春妮，像他妈，圆圆的脸蛋子，看上去胖乎乎的。 杜小雨有点窘，低声说道“我虚岁六岁，周岁五岁。” 张秀英问“那你属啥的几月生的” 杜小雨心里推算了一下，说道“猴儿，生日我不记得了。” 张秀英点点头“那是五周岁，这娃也是可怜，自己哪天生的也不知道，你几岁离开爹娘的为啥离开” 杜小雨一时编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脑海中也搜索不到原身的任何记忆，她只好含糊地说“爹娘把我送给别人了。那人打我，不给我饭吃，还强迫我偷东西。我就藏在一辆大卡车上，跑出来了。后来一路要饭，捡垃圾，就走到这儿了。” 张秀英叹口气，摩挲摩挲小雨后背“咱家娃儿虽多，爹娘也把他们个个都当个宝儿。这娃也是命苦，爹娘够狠心的。” 几个儿媳妇儿也跟着叹气。 吃过饭，几个小的跑到外边去玩儿去了。小雨不知道该干点啥，就跟着刘兰香。兰香刷碗，她就拿起笤帚扫地。兰香拌了谷糠和烂菜叶子喂鸡，小雨就在旁边看着，把东西放在哪儿，该怎么拌料，怎么喂鸡都记在心里。前几年管的严，人民公社不让各个大队的农民自己养鸡养猪。这两年，很多农户不敢养大牲口，都偷偷捉了鸡自己养着，大队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本来生产队长杜建国是坚决反对家里养鸡的，耐不住杜家的几个女人死乞白赖、软磨硬泡地央求着，最后张秀英说了话“生产队长咋地生产队长也得给爹娘、给娃吃鸡蛋吧别人都养，咱也得养。” 一锤定音，没几天，韩桂琴就抱来了一窝小鸡崽儿。养到现在，每天都能收好几个鸡蛋。 冬天的北方，天黑得早，下午三点多钟，太阳就开始往山那边落了，妯娌几个也开始张罗晚饭了。老杜家的三个儿媳妇儿都是勤快的。不像村里有的人家，一家人为了谁做饭，谁洗碗，谁扫地都能闹得不可开交。用张秀英的话来说，力气用了还会长出来，不用白不用，省着那点子力气能干啥 杜小雨就在灶头间看着三个人忙活，厨房里的活儿她从小就一直干惯了的。只不过新到一个地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兰香看她在旁边手足无措，捏着衣角，招呼她“小雨，帮忙给填柴火吧。” 炉灶旁边暖和，坐在小凳子上填柴火算是个轻省活儿，小娃也能干。 杜小雨一边填柴，一边拉着风箱，把火烧得旺旺的。张秀英看到了，说“这娃儿有点力气，还能拉得动风箱，干活儿也挺巧。” 杜家的大孩子们陆陆续续放学回家了，老杜头儿和两个儿子也前后脚进了家门。 老杜头儿是村里的牛马倌儿，负责养着村里那几头牛、马和骡子。这些牲口可都是村里的宝贝儿。春耕、秋收、运个重物、拉个爬犁都离不了它们。老杜头儿对这些牲口比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还上心，每天都要喂个两次不说，还天天都要把牲口棚打扫的干干净净。 张秀英经常嘟囔老杜头儿“一年到头，没见你打扫过家里一次，这家就是你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牲口棚才是你的家。” 老杜头儿听了都是嘿嘿一笑“你把家管得这么好，还用我操啥心乡亲们把这些个牲口让我管，是信着我呢。咱还不得尽心点儿要是没管好，牲口病了死了，不能干活了，耽误的不都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事儿，花的不都是咱们大家伙儿的钱” 他这个媳妇儿，嘴巴厉害点儿，做事能干利索，这么大一家人，被她管的有条有理，他放心着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 晚饭是全家一起吃的，热热闹闹，济济一堂。 北方的冬天漫长寒冷，吃食上种类有限，大白菜、土豆、萝卜是最常见的蔬菜了。一盆子白菜土豆炖粉条，一盖帘高粱窝窝，一碗黄豆酱摆在炕桌中间，男人们盘腿坐在炕里边，女人们坐在炕外边。边吃边聊，平时从村东头老梁家婆媳吵架，聊到村西头老王家闺女和隔壁村小伙子相对象，从大队的牲口棚聊到明年开春重点啥。虽然天天都是这些人，这块地方，可是每次都能聊出点新鲜的味道。 今天饭桌上的话题就是杜小雨。杜老头儿平时话不多，听完张秀英和儿媳妇儿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今天一天的事儿，他说“大儿子这么做是对着呢，咱们杜家的人不能做出见死不救的事儿。我看也就是给她匀一口饭吃的事儿。你看那小牛犊子，小时候光吃不干活。长大了又能犁地，又能拉车，能干着呢。” 杜建昌说“爹，这事儿可不能想的那么简单。这娃要是咱家给留下了，我们三兄弟谁家养着除了管吃管穿，以后还得管上学，管结婚，事儿可多着呢。” 桂琴赞许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跟着说“就是，女娃事儿也多，咱还得担着责任。” 兰香一天和小雨在一起，看这个孩子懂事儿又可怜，很是心疼她。她插话说“我家没闺女，我愿意养着小雨。”突然感觉衣服被人拉了两下，转头看到杜建国在扯着她的衣服。杜建国把小雨捡回家后，这一天也在琢磨着该怎么安顿这个娃。做为一个大队干部，没跟组织汇报，就把捡来的娃当作自己闺女养下来，他总觉得有点不安，所以现在他也没法大包大揽的支持媳妇儿的意见。他说“就是要把娃留下来当闺女养着，我还得跟大队上汇报一下。大队上能不能同意也不知道。” 明芳看看自家男人没吭声，本也不打算多说。这时，婆婆的眼睛看向她“老三媳妇儿，你咋想的” 明芳只好开口说“大哥说的有理，这要不要把这个娃当闺女养着，还不是个现在就能定的事儿。咱爹也说了，杜家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这大冷天的，也不能把娃赶到外面去。我看大家要是愿意先养着，就留娃在家过了这个冬天，开春天气暖和了再说。一来呢，咱可以慢慢打听着，咱村和其他村有没有家里想领个娃的。二来呢，咱也可以看看这娃的品性，跟咱家是不是一个路子。三来呢，大哥也可以先跟大队部说说，看看大队部啥意思。要是不愿意先养着，明天就交到大队部去。我和建浩都听爹娘和哥嫂们的。”卢明芳就是会说话，这话说的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 桂琴撇了撇嘴“就怕湿面粉沾上手，到时候甩都甩不掉。” 张秀英白了她一眼，说“明芳说的有理，咱先不想那么长远，就看眼前。吃完饭，咱大家伙儿投票决定是不是先让娃在家过个冬。这也就是三、四个月的事儿。” 小娃们在地下也摆了一桌，每个人坐了一个小板凳。面前一个盛好菜的碗，媳妇儿们把黄豆酱抹在高粱窝窝上，每个娃塞了一个。娃娃们有滋有味地嚼着高粱窝窝，吸溜吸溜地吃着粉条，把清汤寡水的饭菜楞是吃出来一个香喷喷的味道。 杜小雨很喜欢这种全家团团坐，人多吃饭香的感觉。穿越到这里之前，不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饭菜都是要她烧的。等她炒好菜，忙活完厨房的活儿，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吃的差不多了，桌上的菜已经是被挑挑拣拣后的残羹冷炙。即使全家坐在一起吃饭，也是各看各的手机，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一堆杯盘狼藉等着杜小雨收拾。 刚才杜小雨在灶间帮忙烧火，放学回来的几个大孩子没看到她。现在好奇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杜有武还伸出手摸摸小雨的衣服，似乎想确定一下这衣服到底是不是他的。 杜小雨支楞着耳朵在听另一桌大人们的议论，可是小娃们吃饭不消停，也在哩哩哇哇地说着，吵得她听不清。 有峰说“这是家家，不是哥哥。” 有峰说话晚，两岁还有点口齿不清，姐姐说成了家家。 春妮对着有文、有武说“是大爷捡回来的。” 有文听了，歪着头看着小雨，高兴地说“那要给我做妹妹喽，我也有妹妹啦”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张秀英捅了捅老杜头儿“他爹，这投票的事儿你张罗呗。” 老杜头儿挠了挠头“咱家的事儿你做主就行了。” 张秀英说“谁家的大事儿都是男人拿主意。平时家里的小事儿我就做主了，这多添个娃可是个大事儿，咱家几年才遇上这么一件大事儿，你不张罗谁张罗” 儿子、儿媳妇儿们一听都乐了，起哄到“爹，娘给你放了这么大一个权，你得撑起来呀。” 老杜头儿没办法，只好说“行，那这个事儿就我掌权了。咱家呢，今天老大捡回来一个娃娃。”说着，他指了指杜小雨。“娃娃你叫啥名” 小娃们也都安静下来，看向爷爷，又跟着爷爷手指的方向看看杜小雨。 还没等杜小雨回答，兰香抢着说“她叫杜小雨，跟咱家一个姓，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 老杜头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我们大家伙儿商量着呢，这娃到咱家来，跟咱家也是有缘。这缘分是一天两天，还是几个月，就今天咱们大家伙儿投票表决。一天两天呢，咱们明后天就把这娃送到大队部，让大队部给看着安排。几个月呢，咱们就先和这娃一起过完这个寒冬腊月，后面再看着安排。那咋投票呢举手” 杜建国插话道“爹，现在都时兴不记名投票。同意不同意的，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也省的以后生了嫌隙。”他说着，让兰香去拿两个布袋子，又出去在外屋放着的粮食口袋里抓了一把黄豆。 杜建国把两个布袋子交给老杜头儿，又数出八颗黄豆，给老杜头儿和张秀英、自己家两口子、二弟家两口子、三弟家两口子，每人分了一颗。让他们攥在手心里。 有峰和春妮也闹着要分颗黄豆，被明芳拉到一边去，哄着“大人干正事儿呢，小孩子一边玩儿去，别捣乱。” 杜建国又解释道“咱爹拿着的两个袋子呢，一个上面缀着补丁，一个没补丁。要是把手里的豆子放在有补丁的袋子里，就说明同意这个娃留在咱家过冬。要是把豆子放在没补丁的袋子里，就是不同意这个娃留在咱家过冬。咱这是不记名投票，得攥着拳头每个口袋都伸一伸，才能打开，这就不知道你是把豆子放哪个口袋里了。这样行不大家伙儿有啥意见” 张秀英说“这办法好，就这么着。”她第一个攥着拳头在两个袋子里伸了一伸。 接着老杜头儿，儿子儿媳妇儿们也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地做了。 大家都投完豆子后，张秀英又捅了捅老杜头儿“让你主持着呢，下一步干啥” 老杜头儿看看杜建国“建国，下一步干啥” 杜建国说“打开袋子，数数有几颗豆子，少数服从多数。有补丁的袋子里豆子多，就说明大家愿意这娃在咱家过冬，要是没补丁的袋子里豆子多，明后天就把娃送到大队部去。” 杜小雨咬着嘴唇，紧张的看着老杜头儿倒出口袋里的豆子。她虽然只跟这家人相处了一天，可是她能感受到这家人是善良的。特别是兰香是喜欢她的，每次兰香摸着她的头发，都是温柔的，怜惜的。在这个陌生的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她所熟悉的只有这一家人，孤零零的她不知道离开这家人，还能去哪里。或许大队部还会给她安排另一个人家，或许会把她送到孤儿院去，或许会帮她找到这个身体的原来的家，这都是前途叵测的事儿。 杜老头儿拎着缀着补丁的口袋，底朝天地把豆子倒在炕上。大家的眼睛都跟着炕上的豆子转，一、二、三、四，四颗豆子 大家的眼睛又一齐看向杜建国，说好少数服从多数，可是每个口袋里四颗豆子。这咋办 杜建国抓抓头“这，咱大队选干部啥的，还没出现过一样的票数。” 杜老头儿出主意“要不让娃娃们也投一下”他看到孙子孙女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好玩的游戏，早就跃跃欲试，也想来参加了。 “这不乱套了瞎胡闹，小娃们懂啥”张秀英摆摆手。 “嗨”明芳一拍大腿，“咱们怎么把月梅给忘了月梅也是咱家大人，她也有投票的权力。过两天就礼拜五了，月梅也该回家了。到时候她投给哪边，那边就是多数呗。” 杜月梅是杜家最小的女儿。张秀英有了第一个孩子杜建国后，接二连三地生了一个闺女，两个儿子，四个孩子把她累的够呛。她和老杜头儿商量后，就决定不再要娃了。谁知道三十六岁的时候，又意外怀上了杜月梅。老来得子，把老杜头儿倒是乐的够呛，月梅和最小的哥哥杜建浩相差了十一岁，全家都对她宠爱备至。在这个地方，女孩读书读到初中就算有文化的了。因为镇上没有高中，要读高中还得带着粮食去县里住校，也不能帮家里干活了，村上的女孩几乎都不上高中。张秀英倒不惦记杜月梅这个劳动力，就是不舍得她自己去县里住校，也动员她别去上高中了。可是月梅就喜欢读书，坚持要上高中，张秀英和老杜头儿只好依了她。月梅每个礼拜六从县里回家，礼拜一再从家里去学校。 听到明芳这么说，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投票的结果要到礼拜五才能揭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雨还是跟着兰香。兰香安排小雨睡在炕边上，挨着她，她另一边是男人杜建国，然后是两个儿子。吹灭了煤油灯，两个男孩子很快就睡着了。小雨这一天也是很累，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也进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柔和的洒在小雨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还有些微微的颤动，小小的嘴巴紧抿着，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兰香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过身对杜建国说“当家的，我挺喜欢这个娃，我想把她留下。” 杜建国说“看爹娘的安排和大队部的意见吧，要是娃能留在咱家，你愿意她跟着咱们过活，我也没意见。” 兰香伸手抱住杜建国的腰，把脸贴在杜建国怀里。夫妻两个小声说着悄悄话，渐渐脸红心跳起来。月亮也害羞了，悄悄躲进云朵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听到鸡叫，兰香就起来了。她要给家里的几个上学的娃准备早饭，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下了炕，回头看看，三个娃儿和杜建国还睡得香。她轻轻的推开屋门，向正屋灶间走去。 杜小雨这一觉睡得香甜，北方的火炕暖和，睡上去让人舒服的不想起来。听到鸡叫的时候，她还以为在做梦，又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小雨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兰香撩开门帘子出了屋。小雨也赶紧摸索着穿上衣服，下地出了屋。 早上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是清爽干净，呼吸一口，那都是满满的负离子。 兰香正在往灶坑里填着柴火，转头一看，杜小雨站在了身后，她吓了一跳“小雨，你起这么早干啥回去多睡一会儿。” 小雨说“大娘，我睡好了，我来帮你做饭。我看水缸里的水没多少了，我去柴房里打点水。”昨天她跟着兰香干活，看好了家里的家伙事儿都在哪儿，现在干起活儿来心里有数。家里的水井在柴房里，冬天不容易被冻上。 兰香忙拦着说“哎呀，那个轱辘你可摇不动，你在这儿烧火吧，一会儿大娘去打水。” 小雨摇摇头，睁大眼睛看着兰香，一脸诚恳“我能摇的动。”小雨发现自己这个身体虽然瘦弱，但是力气却大得很。昨天她不费劲的就提起一桶水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 兰香叮嘱她“你可得小心，别掉到井里去，摇不动那个轱辘，就来喊大娘。” “嗯”小雨一边答应着，一边向柴房走去。 这里的水井井沿很高，用石头和水泥砌成。旁边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装着一个轱辘。打水的时候，摇着轱辘上的手柄，轱辘上缠着的绳子就一圈一圈地放下去，把吊桶放进井里，装满了水，再把吊桶摇上来。 小雨的个子小，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摇着轱辘。等吊桶到了井沿，就把吊桶拎上来，把井水倒在旁边的水桶的。来回几次，把水桶装满。小雨就双手提起水桶，向灶间走去。 兰香看着她小小个子，提着这个水桶竟然好像还不是十分费力，也觉得十分吃惊。她家大儿子杜有文都十岁了，提着这样的水桶走得还不稳当，摇摇晃晃地要洒出许多水。她接过水桶，倒在大缸里。称赞到“小雨可真能干，这么小就能提这么重的水桶，我看哥哥们都比不上你。”小雨抿着嘴害羞的笑了。 往返了几次，缸里渐渐装满了水。小雨提着最后一桶水从柴房出来的时候，被卢明芳看到了，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娘，这小丫头的力气可真不小，这么大的水桶，一个人就能提着走，还稳稳当当的，水都没洒出来多少。”平时提水这活儿，她觉得费劲，都让她家男人干。 上学的大娃们都起来了，小雨和他们一起吃好了饭。四个大娃背着书包出门了，小雨抢着洗了碗筷，要去喂鸡。兰香和明芳问她“你会喂鸡么”小雨点点头，说“昨天我看大娘喂鸡了，我知道怎么喂。” 接着，她取了鸡食盆，学着昨天兰香的样子，取了米糠，又把烂菜叶子剁剁碎，搅拌在一起，端到鸡窝里。 明芳啧啧了两声“这孩子，可真是挺有心计，昨天不声不响的看着，就学会了干不少活儿。” 兰香说“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勤快干活儿，让人心疼着呢。” 张秀英正好收拾完屋子，从里屋出来，听见桂琴和兰香在聊天，她说“刚才我在里屋窗户那儿看到小雨来回拎了几趟水，也觉得这娃勤快能干，是个好娃呢。” 虽然现在不用下地干农活儿，家里的男人们也闲不住。老杜头儿一早赶着去喂他的宝贝牲口。杜建国今天去大队部汇报杜小雨的事儿。杜建昌和杜建浩趁着农闲，也出去找点零活儿干。兄弟俩会点儿泥瓦匠和木工活儿，有时候帮人砌个炕，打个家具什么的，也能挣点粮票花花。家里吃饭的孩子多，粮票总是不够花。 家里就剩几个女人和一群小娃儿，女人们缝缝补补，纳鞋底，织毛衣。杜小雨帮忙收拾完屋子后，小娃们也吃完了饭。兰香赶着让杜小雨也跟小娃们一起出去玩。 雪停了一天，路上的雪都踩得结实了，还印上了脚印，沾上了泥巴。路边的树枝上堆着积雪，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就落下来，洒的人一头一脸。村外的田野里却是白茫茫，干干净净的一大片，连着远处起伏的群山，让人心中登时宽阔起来。小雨头一次看到这样漫山遍野银装素裹的景色，也有点被震惊了。穿越之前，小雨生活在浙江的小镇上，那里冬天气温高，即使难得下一次雪，也存不住，几乎是落地就化了。 小雨心头冒出以前学过的几句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用来形容这美轮美奂的景色，再合适不过了。 御虎村不远处有一条挺宽的大河，此刻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孩子们把河面当成了天然的游乐场。有趴在河沿上往下滑的，有在冰面上抽陀螺的，还有坐着小冰车，你推我拉的。远远的，就听见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给这银白色大自然的画卷上增添了灵动的色彩。 另一个灵动的色彩就是麻雀了。虽然前几年人民公社要求大家除四害，消灭了不少麻雀。可是御虎村靠近山林，人烟相对稀少，随处都可见到成群结队的麻雀在田野上觅食。 小雨灵机一动“咱们去捉麻雀吧，晚上我给你们烤麻雀吃，可香啦。”几个小娃拍手叫好。有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肉肉好吃。”春妮刮刮脸皮羞他。杜家孩子多，能吃饱已经不容易了，平时两三个礼拜才能吃一次肉。小娃们想到有肉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雨和杜有良嘀咕了几句，有良转身就往家里跑。有良是桂琴的儿子，今年六岁了，没上学的娃中，他最大。他是这帮小娃的孩子头儿，家里的几个小的都听他的。 不一会儿，有良回来了，拿着一个淘米的笸箩和一卷麻绳，还偷偷抓了一小把高粱米。小雨让他把高粱米揣进口袋，又带着小娃们在旁边的野草上捋下不少草籽儿，她说“粮食可不能随便浪费，让大人们知道了，我们得挨揍。用这些草籽儿应该也行。” 她又在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在树枝中间拴上麻绳，然后，和小娃们一起找了个麻雀多的地方。大家用树枝支起笸箩，在笸箩中间撒上草籽儿，又把草籽儿撒落在笸箩四周。几个小娃一起躲在了树后，小雨手里牵着麻绳的另一头。 不一会儿，就有小麻雀落在四周吃草籽儿，有峰忍不住要探出头去，又被有才和春妮给拽回来，小声说“捉不到麻雀，你可没肉吃。”想到香喷喷的肉肉，有峰只好压下想出去看看的心思，还用小手捂住嘴巴，保证自己不出声。 有两只小麻雀吃着草籽儿，不知不觉就跳到笸箩下了。小雨耐心地等到两只小麻雀都跳到笸箩中间，果断的一拉麻绳，树枝倒了，笸箩扣了下来。周围的麻雀一哄而起，扑棱扑棱飞走了。 几个小娃欢呼着从大树后面冲了出去，围着笸箩，神情很是兴奋。有良把笸箩掀了一个小缝，伸进手去，叫着“呦，呦，麻雀咬我了”逗得几个小娃哈哈笑。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小麻雀从笸箩里抓出来，小娃们更是兴奋，对着小麻雀指指点点。小雨接过麻雀，用麻绳捆住它的翅膀，把另一只麻雀也拴好后，让春妮拎着。 麻雀是很机灵的动物，在一个地方吃过亏后，就很警觉了，不大容易上当了。要再诱它们进笸箩就得换一个地方，接连换了几个地方后，又捉住好几只麻雀。春妮拎着的麻绳上已经捆了一串麻雀，有才也拎了一串，几个小娃都兴奋的脸蛋通红。 又捉了一会儿，有良数了数，有二十多只了，全家每人吃一只还多出来好几只呢。眼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开始向西偏，小娃们决定收兵回家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 几个小娃拎着两串麻雀回了家，有峰还显摆地见人就说“烤麻雀，吃肉肉，香”一路上引起多少孩子羡慕的眼光。 回到家后，家里的几个女人看到娃们拎了这么多麻雀回家，有点惊讶。捉麻雀是个很要耐心的事儿，小娃们没什么耐心，捉个一两只就觉得没意思了。有峰抢着告诉奶奶“家家说要给我们烤麻雀吃，可香可香了。” 小雨把麻雀褪去毛和皮，剪开肚子，清理好内脏，洗得干干净净。这一串动作是做的行云流水，利利索索。 张秀英看得啧啧称赞“小雨做活儿可真是利索，这么小的雀儿，收拾的齐整，我老婆子也收拾不了这么快，这么好。” 三个儿媳妇儿连连点头，兰香却觉得很是心酸，心想这孩子真是吃了不少苦，肯定是在外面没吃没喝，不得不逮着麻雀充饥，才练出这个手艺。 这年头，家家都没有什么调味料。小雨找张秀英要了一点酒和黄豆大酱，给每个麻雀里外抹上了一些。又把家里的大蒜捣了几头，细心地涂抹在麻雀身上，既然没有调味料，做个蒜香麻雀吧。她问了问家里人的口味，从屋檐下挂着的红辣椒里拽下一个，碾成粉末，分出一半麻雀，撒在上面。 几个小娃饶有兴趣地围着小雨，看着她忙乎。小雨又指挥几个小娃捡来一把木棍，用小刀削成合适的粗细，洗刷干净。 做晚饭的时候，麻雀也腌得差不多了。小雨在木棍上穿上麻雀，伸到灶膛中去烤。烤麻雀，除了调味，重要的还要掌握火候，这一点，小雨经验老到。 她穿越前在饭店当了学徒，打了两年工。虽说手艺比不上大厨，可是也颇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在那时候，麻雀真是鸟枪换炮的典型，从四害之一摇身变成国家保护动物，饭店可不敢用麻雀做菜。可是鹌鹑就没那么好运了，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烤鹌鹑就是小雨的一个拿手菜，她烤过的鹌鹑，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只了。 小雨不断的翻腾着木棍，烤麻雀的香气从炉膛中飘出，有峰和春妮的口水已经流出嘴角了。 “呦，院子里就闻到香味了，今天吃啥，这么香”陆陆续续回家的放学娃和男人们一进院门，都奔着灶间来了。 兰香看到杜建国进了屋，赶紧把他拉在一边，悄悄问他“小雨的事儿，书记和大队长咋说” 建国摘下棉帽子，搓了搓手，说“书记说放在大队部肯定不行，没人管孩子，让咱们先带着。他们先去派出所问问有没有家里丢孩子的。要是我们不想养，也给他们个准信儿，他们可以先帮着安排一个能临时养孩子的人家。” 小雨把二十几只麻雀都烤好后，放在大盖帘上端上炕桌。 大家伙儿一看，嗬烤好的麻雀色泽焦黄油亮，又因辣椒粉和黄豆大酱增色不少，香气四溢，肉香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蒜香，闻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孩子们使劲地吸着鼻子，想多吸点香味。眼巴巴地看着，就等着奶奶的一声号令。 红薯饼和苞米面糊糊也端上桌后，终于开吃了。 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分了一只麻雀，大人的是沾着辣椒粉的。吃起来香辣可口，很是够味。 麻雀的肉质嫩滑，烤的是又焦又酥，真是外焦里嫩，味道好极了。谁也不舍得大口吃，都是小口小口地砸吧着味道。 刘秀英忍不住称赞道“小雨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杜建昌也跟着说“我还没想到过，麻雀能这么好吃呢。” 饭桌上人人点头，纷纷赞同。 可是麻雀太小了，就是小口地吃，不一会儿也吃完了。刘秀英又把剩下的几只麻雀给孩子们分了。孩子们吃的高兴，纷纷表示明天一定再去捉更多的麻雀。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再捉麻雀就不容易了。 从他们几个拎着两串麻雀回村开始，在御虎村的孩子们中间，兴起一股捉麻雀热。人民群众的孩子们的智慧是无穷的，除了用笸箩扣麻雀，还玩出了很多花样。 有的娃把高粱、谷子之类的粮食用酒泡几天，再拿出来晒干，洒在空地上。麻雀吃了会头重脚轻，东倒西歪，接二连三的醉倒，娃们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捡麻雀。这种严重浪费粮食和酒的行为，通常得到的除了麻雀，还有一顿臭骂和打肿了的屁股。七岁的梁二狗，被他爹拎着棍子满村子撵着追。可怜的二狗，绕着村子跑了两圈，也没逃得了这顿打。 大人们双手插在袖筒里看热闹，还不忘教训自己的娃。 “看看，浪费粮食就得挨顿狠揍。” “听说二狗浪费了他爸一瓶二锅头，啧啧，打一顿太少，我看得多打几顿。” “隔着棉裤打能有多疼二狗爹扒下裤子狠点打。让他长点记性。” 真是板子没打在自己的屁股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二狗哭爹喊娘的嚎叫声给村里的小娃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从此，御虎村的麻雀再也没机会吃到酒香粮食粒儿了。 有的娃半夜里打着手电筒，在屋檐下和草垛子里面掏麻雀窝。手电筒强烈的光束刺得麻雀晕头晕脑，束爪待擒。这样一掏就是一窝儿，效率很高。 还有的娃想出了用马尾巴毛做成套子套麻雀。在小土坡上挖一个小洞，洞里洞外都撒点草籽儿。然后把马尾巴毛一端做成活扣，放在洞口，另一端绑在石头上。麻雀被洞外的草籽儿诱来，当它去吃洞内的草籽儿的时候，活扣就会落到它脖子上，把它套住。 好几个娃偷偷去队部牲口棚揪马尾巴毛。他们不敢直接用手拽马尾巴，找了一根带有根的高粱秸杆，远远地将高粱秸秆放在马尾巴上绕几下，用力一拽，就能拽下几根马尾巴毛。疼的马嗷嗷地乱叫，不停地尥蹶子。 老杜头儿追不上那几个淘气的娃，回家埋怨家里的孙子孙女不该开了捉麻雀的头儿。张秀英一句话就把他怼了回来“我看你那天吃麻雀也吃的挺香的嘛。”老杜头无话反驳，只好坐在一边呼哧呼哧地生闷气。 御虎村孩子们的这股子捉麻雀热情，吓得麻雀飞的离村子远远的，不敢靠近。杜家的孩子们想再吃一次麻雀的愿望迟迟没有实现。 小雨又和有良商量，想去村后的山丘和树林里去看看。 有良说“村里人都说，那树林里有黄毛蓝眼睛的妖怪，抓到小孩，要煮了吃呢。爹和娘不让我去树林子里面。” 小雨问“有人看到过那个吃人的妖怪有小孩给吃了么” 有良摇摇头“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被吃过。村里只有刘大爷敢去林子里转，他是个猎人，有枪，可厉害了，妖怪也不敢捉他。” 小雨点点头“奶奶不让去，咱们就不去。”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地方在北边，穿过树林，翻过山，不知道靠近哪个国家莫不是传说中黄毛蓝眼睛的妖怪是外国人她越发对这片山林有了好奇，准备有机会自己去看看。她可不敢带着这群小娃去，万一有什么危险，她也没办法保护他们。 中午的时候，有良几个都去河面上打滑梯去了。小雨趁他们不注意，向后山走去。 出了村庄，雪更加的深。浅的地方，没过了小雨的脚踝。深的地方，都快到小雨的小腿肚了。树林离村庄并不远，小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片树林长满了高大挺拔的白桦树，冬天树叶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却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风情。白桦树的树干是白色的，小枝是红褐色的，别具特色。那树干上斑驳的图案形成了一个个的眼睛形状，很是逼真有趣。杜小雨以前只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过白桦树，没想过会这么好看，那些眼睛温柔的看着她，用目光轻轻的抚摸着她。一阵风吹过，树枝哗啦哗啦地响起来，小雨想它们可能是欢迎我来到这里吧，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想哭的感动。 扑棱棱，一只野鸡飞了起来，吓了小雨一跳，野鸡快速的钻进灌木丛中。扑棱棱，又一只野鸡跟着飞起。杜小雨追上两步，想去抓那只野鸡，可是它逃得实在太快，只看到灌木丛摇晃了几下，两只野鸡都不见踪影。 小雨低头在雪地上细细地看，她找到了野鸡的脚印，有些杂乱，似乎这里的野鸡还不少。她没带什么工具，凭着这具身体的小短腿，徒手抓野鸡是不可能抓到的。小雨以前在浙江的山里，用竹竿和绳套套过竹鸡。她准备如法炮制，做些绳套来套野鸡。 她又发现了一些兔子的脚印，看来这里少有人来，动物们倒是经常出没。她想试着在有兔子脚印的地方先挖个陷阱，看看能不能有路过的兔子掉到陷阱里。于是，她捡了一根木棍，拨开地上的雪，想在地上挖个洞出来。可是使了大力气，却挖断了好几根木棍。冬天的土地，冻得结结实实的，没有合适的工具，想在地上挖个坑可难得很。 小雨只好悻悻的罢手，想着回家做几个绳套，明天再带着铁铲子来这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雨把昨晚做好的绳套装在口袋里，又拿了一卷麻绳。大铁锨实在不好拿，她就找了一根铁棍，和小娃们一起出门了。 她悄悄溜上了后山的树林里，找到野鸡的痕迹，折了几根树枝绑在一起做好机关，把绳套放在机关上，撒上几粒高粱米，这高粱米还是上次抓麻雀的时候，有良放在她口袋里的。绳套的另一头系在旁边树上一根有弹性的树枝上。野鸡要是来吃高粱米，踩中绳套，树枝就会弹回去，绳套拉紧，把野鸡套住。小雨布置了三个这样的机关，就等着野鸡自投罗网了。 她又在有兔子脚印的地方用铁棍挖了两个坑，上面用茅草遮掩住。这可费了她不少力气，挖完坑，小脸通红，鼻尖上都冒出了晶莹的汗珠。 干完这些，已经到了正午。太阳透过白桦林照射下来，地上的白雪盈盈地闪着光。小雨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心里高兴，哼着小曲回了家。 回到家里，几个女人又盘腿在炕头上纳鞋底，缝补衣服。 兰香看到小雨进来，说“三娘拿了两件她家春霞小时候的衣服给你，我给你补补。” 小雨看了看，这两件衣服虽然旧了点，可是毕竟是女孩子衣服，比身上有武的这件可好看多了。穿着有武的衣服出门，村里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娃。 她拿起放在炕上的另一件，也从针线笸箩里挑出一些线，开始补起来。 几个女人又吃惊起来“小雨，你会做针线” 小雨点点头，笑了笑，脸上的两个浅浅的梨涡真好看。她灵活地穿过了针，在线尾巴上打了个结，飞针走线，在一个破了的小洞上缀出一朵好看的六瓣小花。又在磨破了的袖口上缝出了一串花边。 哇，一件旧衣服简直改天换地了。变得洋气漂亮了不少。 桂琴看到后，两眼放光，她跳下炕，回家抱回来一大堆衣服。她家有三个女儿，女娃衣服是最多的。她看着小雨说“小雨，你这可缝的真好看，你能帮姐妹们也缝点好看的花么” 小雨笑笑，点点头“二娘，你放在一边吧，我把手头的这件缝好，就帮你缝。” 张秀英看向桂琴“人家一个小娃，哪能缝这么多衣服，你当娘的不给娃补衣服，还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小娃给补” 桂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看小雨手巧，补出来的衣服好看么” 明芳接话道“这不仅得手巧，还得心思巧。小雨，你跟谁学的呀” 小雨说“一个卖鞋垫的老婆婆教我的。她会绣花，绣的可好看了。” 其实小雨是以前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的。现代社会什么都会视频直播，她在网上经常看到人家巧手做个布娃娃，花样补个衣服，做个零钱包、收纳袋什么的，也就跟着学会了。原来只是做着玩玩。现在看来确实是技多不压身，穿越到这里来都能派上用场。 小雨手上的衣服补好后，兰香让她换上新的衣服。那袖口的花边和衣服上点缀的几朵小花，显得小雨非常俏皮可爱。兰香摸了摸小雨的短头发“这头发长长了，大娘给你扎两个麻花辫，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桂琴点头“嗯，嗯，小雨是好看。”她这时候求着小雨给她家三个丫头补衣服，对小雨巴结讨好着呢。 小雨针线活儿做的快，几件衣服一会儿就缝好了，桂琴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桂琴心想这小雨留在家里也有挺多好处呢。 小雨在家又扫了院子，喂了鸡。想着再过一会儿就要做晚饭了，她还惦记着她在后山树林里布下的机关，就带上了铁棍，趁这个时间去后山看看。 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小树林，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用来做机关的树枝摇摇晃晃，心里不禁大喜。走近一看，果然绳套上套住了一只野鸡。可能刚套上不久，野鸡还在不断挣扎，扯得树枝东倒西歪。 小雨大乐，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儿。小试牛刀就有收获，耶 再看看其他两个绳套，还没有套住野鸡。又去看看挖的两个陷阱，里面也没有东西。小雨把陷阱又挖的深了一点儿，上面铺上了一层茅草。 忙完这些，她解下那只野鸡，用麻绳捆好翅膀和双脚，想想把野鸡的嘴巴也缠了两圈麻绳。又重新布置了一下机关，抱着野鸡回家了。心里高兴，不由得大声唱起了歌“你是我的小呀小野鸡，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遇上几个大娃放学回家。看到小雨抱着一只漂亮的野鸡，个个眼睛瞪得溜溜圆。七嘴八舌地说“这是你捉到的”“哇，这野鸡可真漂亮呢。”“看，它的毛是会闪光的，太神奇了” 孩子们屋里哇啦的大嗓门惊动了屋里的人，明芳推门出来，看到小雨抱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鸡，又吃了一惊。咦怎么用个又字这娃到这个家才三天，已经让她们有多少个吃惊了幸好都是惊喜，这样的惊喜，真是多多益善啊。 明芳赶紧冲屋里喊“娘，大嫂，二嫂，小雨抱了一只野鸡回来，个头还挺大的呢。” 几个女人和小娃们都跑出来看，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兰香接过小雨怀中的野鸡，问她“这野鸡从哪儿来的” 小雨抿了抿嘴，眨了眨眼，她说“大娘，一会儿我再告诉你行么”她不想当着这些孩子们的面，说她去了后山树林里。万一也有人有样学样去了那里，遇到危险的话，她可要内疚了。 兰香点点头，大家一起进了屋，把野鸡放在外屋地上。孩子们围着野鸡好奇的指指点点。 张秀英说“这野鸡肉要多炖，明天再杀了吃肉吧。野鸡毛也可以卖给镇上土产公司，能换好几毛钱呢。” “哦明天有野鸡肉吃喽”孩子们又欢呼起来。 小雨和兰香一起进了里屋，小雨说“大娘，我在后山树林里抓的野鸡。”她把自己发现野鸡的爪印，然后下了绳套的事情说了。 兰香说“你这娃，胆子可真够大的呀，那树林里有妖怪。” 话音未落，就见杜建国撩开门帘子进来，他笑道“这世界上哪儿有妖怪，那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咱们是唯物主义，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兰香嗔怪地看了自己男人一眼“那怎么老人们都那么说咱村都没人去后山树林里转悠。” 建国哈哈一笑“老一辈人都信个迷信，一辈辈传下来，大家就都害怕了呗。你看那刘大山，经常进山里转悠，也没看他被黄毛怪吃了。”刘大山是村上的猎人，胆子大，也就他敢去那片树林转悠了。 兰香不服气地说“刘大山有枪。” 建国又是一笑“妖怪还怕枪啊，刘大山家儿子刘江河也常去后山树林，他才十一岁，不可能带枪的。不过后山树林里去的人少，可能会有野兽，不要往深处走。靠近村庄应该没事。” 听自家男人这么说，兰香也不坚持了，只是叮嘱小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往树林深处去。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孩子们高兴的叫到“小姑回来了” 杜月梅一步跨进屋内，摸摸孩子们的头，看到野鸡，说“这谁给咱家送的野鸡可真好看。”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是小雨抱回来的。”“小雨还给我们烤麻雀吃，可香可香了。” 月梅在市里高中读书，每个礼拜六坐汽车从县里到镇上，然后再从镇里回家。运气好的时候，能搭上马车。搭不上马车，就得自己走回家，好在镇上到村里并不太远，大半个小时也可以走回来了。 月梅是个性格爽朗的姑娘，她在家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她咯咯咯的笑声。她会给小孩子们讲好听的故事，家里的小孩都和她亲近。月梅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眼睛弯弯的，整个人看上去很讨喜，一见就让人喜欢。她也很喜欢小雨，摸摸小雨的头发，在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塞到小雨的口袋里，悄悄说“这是小姑的见面礼哦，嘘别让别的小娃知道了，我只有一颗糖。” 小雨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 吃过饭，又到了老杜头儿掌权时刻，他咳嗽了几声，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后，看向张秀英“小雨的事儿，你跟月梅说过了吧”张秀英点点头。老杜头儿又接着说“咱家呢，上次搞了一次没名投票。” 杜建国插嘴道“爹，那叫不记名投票。” “对，对，不记名投票。”老杜头接着说，“投票结果是四比四平，这就像马拉着车，掉在坑里动不了，得有人把它拉出来才行。所以我们大家伙儿商量着，最后一票的投票权就给月梅了，由月梅来决定小雨的去留。月梅，你是同意小雨留在咱家过冬呢还是不同意给个话儿。” 月梅还没开腔，桂琴抢着说“爹，咱们说的是不记名投票，那月梅要是这么说出来的话，还是啥不记名啊要不咱们再投一次票呗。” 张秀英也怕月梅投出的票惹了哪个嫂子不高兴，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人。所以点头赞许道“就是这个理儿，桂琴说的对，咱们重新投票。” 张秀英平时很少赞同桂琴的话，这回可是难得，乐的桂琴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 杜建国又分了黄豆，拿出两个袋子“规矩跟上次一样，有补丁的袋子就是留下，没有补丁的袋子就是送走。不过我问过书记了，书记说要马上送到大队部也不可能，那边没有人管孩子，要是咱家把小雨送走，他们就再给临时安排一户人家先养着。” 大家跟上次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在袋子里面伸了拳头。 老杜头儿拿起没有补丁的袋子，底朝下的一倒，咦一颗豆子都没有。他又晃了晃，还是一颗豆子都没有掉出来。他又拿起有补丁的袋子，倒出好几颗豆子，滴溜溜地在炕上转。 一、二、三一共九颗豆子 全家都投了赞同票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杜小雨俘获了全家的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月梅这次回来，带了好几本小人书给孩子们看。孩子们围在油灯下看得津津有味。她在市里读书，同学家里有不要的旧书或者画报，她就要回来带给家里的孩子们看。在村里很镇上没有书店，买书不容易，再说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给孩子们买书看。 小雨也跟着看小人书，巴掌大的小人书在小雨上学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所以她也觉得颇为有趣。小娃们不识字，缠着上学的大娃们给念书。大娃们念着念着就会卡住“这个字念个啥学校没学过。”“kui，李逵。”小雨随口答道。 大娃们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小雨，这么难的字，他们都不认识。 “咦你识字”月梅惊讶道，“你这么小就识字了还是这么难的一个字” 小雨含糊的说“以前我在一个学校旁边捡垃圾，老师看我可怜，教我认识了很多字。” 月梅拿过一本书，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问她，小雨一一回答了。她穿越前都高中毕业了，认识这些字简直毫无难度。 月梅连连惊呼“哇小雨，你真是一个天才” 几个嫂子听到月梅的大呼小叫，相视一笑“月梅，你刚回来不知道，小雨经常会吓我们一跳，这孩子脑子好使。外面那野鸡，就是她想办法套着的，她还会烧菜，昨晚烤的麻雀，真是香。”“小雨力气还大，一个人提着水桶稳稳当当的。” 月梅更高兴了，拍拍小雨肩膀“我们家捡了一个宝儿回来。” 张秀英呵呵笑了“真的呢，小雨还真是个宝儿，看这几件衣服缝的。”她拎着炕上的几件衣服，指着那小花和花边，啧啧称赞。 桂琴家的大女儿，十岁的春红，二女儿，八岁的春燕和小女儿春妮，一看奶奶拿着的是她们的衣服，那上面绣了那么好看的小花，都抢着来拿。在自己身上美滋滋的比划着“真好看，真好看。”“娘，明天我要穿这件衣服。” 男人们看着家里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也觉得高兴，嘿嘿地笑了起来。 从此后，家里大娃有不认识的字都来问小雨，小娃们也都缠着小雨给念故事书。小雨俨然成了杜家孩子的辅导老师。 第二天，兰香看小雨又要出门，实在不放心，她决定陪着小雨一起去后山看看。一路上，兰香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以后你要是来上山，最好叫上大娘，大娘有空就会陪你去。这山上有狼、野猪，听说还有老虎，碰上可不得了。山上容易迷路，你沿路做点记号，省得找不到回家的路。”小雨一一答应着，听着兰香的唠叨，她并没有觉得烦，反而感觉到关心和温暖。 到了小雨挖坑下套的地方，小雨发现两个坑上的茅草没了，心里大喜。快跑了两步，向坑里一看，一个坑是空的，另一个坑里有一只大灰兔子在瑟瑟发抖。紧随着过来的兰香不由的惊叫道“哎呀我的娘，这么大一只兔子。” 小雨和兰香又看看了她下的绳套，又套住了一只野鸡，估计是昨晚套着的，野鸡也挣扎的累了，一动也不动，缩在小树下面。小雨乐得简直一蹦三尺高，兰香也跳脚拍手，高兴的很。 小雨先把套子从野鸡脚上解下来，用麻绳绑好，又布置好绳套。兰香拎着兔子耳朵，从坑里拉出兔子，野兔子不会打洞，掉进坑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个兔子很肥，兰香掂了掂“恐怕能有个十几斤呢。”小雨又拿过麻绳，把兔子的腿捆住了。 伪装好了陷阱，两个人欢天喜地的出了树林。 兰香说“这里少有人来，所以兔子和野鸡都傻傻的。咱们可别声张，来的人多了，兔子和野鸡就要往林子深处跑了。再想抓它们就难了。下次咱们带个篮子来，这么提着兔子，抱着野鸡还是容易让人看到。” 小雨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别告诉家里的娃们，一来防止他们跑到树林里出危险，二来小娃们存不住话，容易说漏嘴。” 小雨这话说的像个大人口吻，兰香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小雨这孩子生世可怜，早慧，比一般小娃聪明得多，考虑事情也周密得多。兰香认为是理所当让的，其实也是这几天小雨带给她的惊喜太多了，她也能够接受小雨很多超出同龄人之处了。 两个人回到家，自然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孩子们纷纷都问怎么抓到兔子和野鸡的。 小雨看了看兰香，眨了眨眼，说“在前面庄稼地里抓的。” 孩子们都相信了，问“就是看到兔子和野鸡出来，然后撵上去抓的么” 小雨点点头，有文说“那得跑多快啊，小雨你可真厉害。” 兰香又叮嘱孩子们“别跟村里的人说咱家有兔子，还有野鸡，要不村里人也要来吃了。” 孩子们点点头，纷纷表示自己很懂这个道理。这年头，哪家有口吃食都不容易，吃肉更是偷偷摸摸，就怕别人知道了眼红。 家里一下子有了两只野鸡和一只大兔子。怎么处理全家人都看向张秀英。 张秀英说“这大兔子和野鸡，都是小雨给抓回来的。兔子肉和野鸡肉大家伙儿一起吃，兔子皮和野鸡毛可以卖钱，这些钱都是小雨的，大家伙儿没意见吧。” 大家都点头，兰香说“这是应该应分的，我和我当家的都没意见。” 明芳踢了一脚建浩，让他说话。建浩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明芳喜欢他人老实厚道，却也讨厌他太闷，所以逮着机会就让他说话。建浩说“我和明芳没意见。” 桂琴和建昌有点不乐意，不过看大家都没意见，想想又白吃了那么多肉，也点头同意。 张秀英看到大家都表了态，又接着说“野鸡脾气倔，不能家养，越养越瘦。今天就把两只野鸡杀了，一只就今天吃，另一只用塑料布包了，挂在屋檐下冻着，慢慢吃。我看小雨麻雀烤的挺好，是个会做菜的，要不小雨给咱们出个主意，这野鸡咋烧好吃” 小雨看大家的眼睛一起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我我觉得炖汤好吃，还可以加点土豆，每个人吃肉吃土豆，还能喝一大碗汤。” 小娃们听得两眼放光，不停地咽口水。 张秀英点点头“那就这么着，兔子咱们也扒了皮，兔子肉冻起来慢慢吃，皮也拿到镇上供销社去卖。” 大家分头行事，建昌和建浩今天没出去干零工，正好在家杀鸡杀兔。不想让别人看见，一家子就围在柴房杀兔子杀鸡。 建昌揪住野鸡翅膀和鸡头，拔了几根颈上的毛，露出野鸡的脖子。一刀下去，鸡血滴在地上的小碗中，野鸡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放完血，建昌开始拔毛，普通的老母鸡不能卖毛，就用开水一烫，拔毛就特别方便。野鸡毛要卖钱，不能用开水烫。建昌把鸡毛拔下来，整整齐齐摆在一张旧报纸上。这还是要点技巧的，整个野鸡毛拔完后，报纸上就摆出一只野鸡的形状，把报纸一卷，用麻绳扎上，就可以去镇上卖了。然后再开膛破肚，把内脏清洗干净。野鸡的内脏可以冻起来，以后可以用大葱和辣椒炒盘香辣鸡杂。一只野鸡切成小块，准备炖汤。 小雨在一旁帮忙，一群孩子围着看得津津有味。 也有几个孩子在另一边围着看杀兔子，兔子皮已经剥下来了，在寒冷的冬日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孩子们和几个女人一会儿“啊”的一声，一会儿“呀”的一声，一惊一乍的。 刚收拾完鸡和兔子，就听到有人拍院子门“桂琴，桂琴在家吗” 桂琴赶紧跑到门口儿一看，村上要好的姐妹徐招娣，她家有两个女娃，平时和桂琴经常走动，很是要好。 桂琴拉着就要让她进屋，她摆摆手说“不了，不进去了，我还忙着喂鸡，我想求你帮个忙。” 桂琴说“你说呗，有啥要我帮忙的。” 招娣一笑，把手上拿着的两件衣服给她看看，说“这不今天你家春燕和春妮来我家找两丫头玩儿，穿了两件可漂亮的衣服了。大丫和二丫喜欢的不得了，就嫌我补得衣服难看，闹着不肯穿。我就寻思着能不能找你帮忙补两件衣服，我拿回家做样子，也照着缝补。” 桂琴笑道“这可不是我补的。” 招娣说“你妯娌补的” 桂琴摇摇头，说“这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要不你先把衣服放下，明天补好我给你送去。等你啥时候有空了，咱们再细说。” 招娣说“那行，我就把这两件衣服放这儿了。明天你不用给我送去，我自己来拿就行。” 桂琴抹不开面子拒绝徐招娣，又不好意思当着婆婆的面支使小雨干活儿，那准得被婆婆骂。她想了想，把衣服放在自己屋里。趁婆婆和兰香没注意，偷偷地把小雨叫过来，从炕上的柜子里拿出一块绿豆糕，掰了一半，递给小雨“小雨，这绿豆糕可好吃了，你赶快吃。”看着小雨把绿豆糕放进嘴里，她又接着说“二娘呢，找你帮点忙，再帮二娘补两件衣服。别告诉别人。” 小雨点点头，离做饭时间还早，小雨就在桂琴屋里补起了衣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 补好了衣服，小雨就到灶间炖野鸡。野鸡肉不容易炖烂，炖的时间长一些，肉会酥烂，味道会更香。先把野鸡块洗净后焯水，再捞出后洗净。这样虽然麻烦一点儿，但是炖出的汤里没有杂质，晶晶透亮。 然后将野鸡块放入锅中，加水，水滚后加入葱段，姜片。葱姜要是能先爆个锅，味道会更好。可是这年头，油是很珍贵的，家里舍不得用，平时炒菜都只用一点点儿，炖汤就更舍不得用油了。 炖野鸡汤中途不能加水，否则味道会大打折扣。所以一次性要多加些水，再改小火慢炖。咕嘟咕嘟地炖上两个小时，野鸡的香味慢慢挥发出来，香气四溢，飘的满屋子都是。心急的娃们蹲在灶间咽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锅盖看。 快出锅的时候，在锅中加上切成块的土豆，把土豆炖到一夹就碎的程度就可以了。再炖下去土豆碎在锅里，品相就不美了。 兰香舀了满满两大盆鸡汤端上桌。只见鸡汤表面浮着的油珠儿泛着黄金般的光泽，拨开油珠儿，汤色清透，一点杂沫也没有，香鲜扑鼻。喝上一口，没有调料的味道，完全是野鸡的原汁原味，一股浓郁的香气荡漾在唇齿，久久不会散去。 再吃上一口鸡肉，炖的酥烂，入口即化。连牙口不好的老杜头儿和张秀英都吃的毫不费力。而鸡汤里的土豆，吸收了鸡肉的鲜美味道，混合着土豆的绵软，让人吃的又是痛快，又是舒畅。 俗话说家鸡子肉，野鸡子汤，吃在嘴里格外香。这一顿饭，说话的人少了，大家都在细细品味这鸡汤带来的美味感觉。一张嘴只顾吃肉喝汤，顾不上说话了。 大家把一锅鸡汤吃的干干净净，一滴都不胜。个个摸着圆鼓鼓的肚皮，这么好吃的野鸡汤管够吃，真是太过瘾了。大人孩子都对小雨的手艺赞叹连连。 夜晚躺在火炕上的时候，兰香问小雨“小雨，给大娘做闺女好不好” 还没等小雨回答，炕那头的有文、有武就大声说“好，我想要小雨做我妹妹，亲妹妹。” 小雨点点头，也大声说“我愿意做大娘的闺女。” 兰香听了，眼睛笑得弯弯，对有文、有武说“小雨要是到咱家来了，你们俩可得好好护着她，别让人欺负了她。” 两个男娃连连点头，有武说“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揍得他满地找牙。” 兰香又捅了捅建国“你给想点法子呀，我们都喜欢小雨，你一个生产队长，去跟大队部说说呗，咱把小雨户口落在咱家户头上。” 建国摸了摸旁边有文的头，说“生产队长咋啦生产队长就是个管劳动的，说了又不算。上头还有支书，还有大队长。再上头还有人民公社。明天我去队部问问，要是把小雨户头落在咱家得走啥手续，你也得跟爹娘打好招呼，都得他们同意才行。” 兰香说“嗯，我看爹娘也挺喜欢小雨，一定能同意。就是桂琴，以前我看她不咋乐意小雨到咱家，现在也变了。小雨这孩子，能拢人心。” 又是一夜好眠，乡村的夜晚，寂静无声，让人的心也随之安静下来。虽然才穿越到这个家几天时间，小雨却褪去了刚来时的惶恐，渐渐地心安了下来。这个家似乎比以前生活了十九年的家能够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温暖。 徐招娣是在第二天中午来拿衣服的。正巧桂琴刚刚出门给她送衣服去了，两个人走岔道了，没遇上。 张秀英问招娣“你来拿啥衣服到她房间去找找。” 招娣说“我家大丫二丫看着你家春燕春妮的衣服上绣的小花好看，非让我也给她们绣。我就央求着桂琴帮我绣，桂琴说不是她绣的，我想肯定是家里嫂子帮忙。这不，想当面谢谢嫂子。”说着，递上一布袋子爆米花，“昨天刚在外面崩的爆米花，想着拿来给娃们尝尝。我不进去找了，一会儿再来。” 张秀英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对桂琴不满，表面却不漏声色“哦，那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送去。” 招娣转身要走，差点撞上一路小跑回来的桂琴。原来桂琴到了招娣家，听她男人说她出门取衣服去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放下衣服，赶紧就转身往家跑。正好看到张秀英在和招娣说话，心里更有点惶惶不安。 招娣走了后，张秀英的脸就拉了下来，训斥着桂琴说“你倒是会做人了，让人家小雨这么小的娃给你家孩子补衣服，还得给村上的人补衣服，你落个好人缘。怎么这么会盘算呢” 桂琴喃喃地小声说“这不是人家招娣找上门来了么我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拒绝了她，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找小雨帮个忙。” 张秀英说“你没告诉她是小雨给补的衣服，还算你聪明。”她又把兰香和明芳招呼过来，跟她们三个说“小雨这娃来咱家，还是名不正言顺的，就是我们想养着她。也得花时间走个手续。小雨能干活，心思灵巧这些事儿别出去说，不然想要她的人家多了，就轮不上咱家了。万一队部和公社不让咱家养着，也得给她找个好人家，人人都知道她能干活儿，万一有那歪心思的把小雨领去了，娃不得吃苦” 几个媳妇儿连连点头称是，齐声说娘想的周到。特别是桂琴，一再保证听娘的话，娘的话就是圣旨。 张秀英又接着说“补衣服这事儿，下次再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明芳补的。你们也回去跟自己男人说说这个道理，小雨跟咱家有缘，咱们得护着她点儿。” 几个媳妇儿答应了，张秀英又责怪桂琴说“桂琴你别总找小雨干活儿，娃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小雨比别的小娃都懂事儿，咱大人自己也得把良心摆正了，好好对人家。这袋子爆米花是招娣送来的，小雨给她家娃补衣服了，爆米花就给小雨了。” 桂琴脸有点红了，头点的像鸡啄米。 小雨拿到爆米花的时候，正在给几个小娃讲小人书。小娃们看到爆米花，都露出渴望的目光。小雨把爆米花倒在笸箩里，给每个娃都抓了一把，剩下的递给了张秀英“奶奶，大娘，二娘，三娘，你们也吃。” 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小雨又和兰香一起上了山。 这回又在陷阱里捡到一只兔子。绳套上却没有套住野鸡，小雨仔细一看，发现少了一个绳套。她想是不是野鸡挣扎的时候，把绳子从树上拉了下来，然后野鸡就拖着绳子跑了于是，小雨和兰香就在周围四处查找起来，果然，野鸡脚上拖着绳子钻进了灌木丛，可是绳子缠在了树上，野鸡挣也挣不脱，还缩在灌木丛里。 小雨和兰香笑了，拨开灌木丛，抱出野鸡。这时，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兰香说“看来这雪下得不小，要不这两天别上山了。反正咱家现在有肉吃，天气好了再来。”小雨点点头，解下绳套。说“那就等雪停了再说。” 两个人抱着兔子和野鸡回到家，张秀英又按照上回一样处理，让把野鸡和兔子都冻起来，野鸡毛和兔毛留着卖钱。她跟三个儿媳妇儿说“咱家现在有两只兔子了，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到时候你们一人带上半只兔子回娘家看看，咱家再留半只吃。”几个媳妇儿一听，喜上眉梢。 雪下了一会儿又停了，春红带着几个女娃出去串门子，杜家的女娃娃都穿着绣着小花，滚着花边的衣服，齐齐整整，漂漂亮亮，很是引人注目。 看到小雨，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就是老杜家捡来的那个娃长的可真好看。” 可不，小雨这几天休息好了，也吃饱了，原来蜡黄的小脸有了光泽，白皙透亮。配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挺翘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看上去真是一个又秀气又干净的小姑娘。 “就是啊，这娃长的真好，又干干净净的。” “原来都说老顾家那个大丫头慧芝长的好看，这娃可比她好看，瞧这小脸白净的，像剥了皮的嫩鸡蛋。” 顾慧芝是御虎村大家公认的最漂亮的女娃。比小雨大上几岁，十岁了。她家孩子少，只有她和她哥，她爹在镇上厂里上班，拿工资的，家里条件好。她娘也有空拾掇她，给她扎个花头绳呀，带个发卡呀，比村里女娃看着洋气，从小就被人夸长的好看。 顾慧芝听到有人说杜家捡来的女娃比她好看，十分地不服气，也很生气。一个捡来的小娃，凭什么跟自己比啊，一定是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故意引村里人注意。顾慧芝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扎上她爹刚给她从镇上带回来的蝴蝶结。在村子里的大槐树下拦住了小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 村里的大槐树是村上人没事唠闲嗑的地方，经常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些人，东家长，李家短地闲聊。刚下过雪，大家都出来透个气，大槐树下有不少人。 顾慧芝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小雨，不屑地撇撇嘴，说“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娃，瘦骨伶仃的，头发剪得像个男娃子，没看出哪儿好看。” 小雨被突如其来挡住路的顾慧芝吓了一跳，仔细看看，不认识啊。她转头看向春红，春红拉着小雨，要绕道过去。春红和顾慧芝在同一个班级，平时顾慧芝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样子，动不动就说别人长的丑、衣服土气，好像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小公主。听说她妈妈还给老师送礼，让老师多关照她家顾慧芝。所以老师对她也特别好，还让她当了班长，这可把她美的不行，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春红不喜欢顾慧芝，却也不想跟她起冲突。毕竟顾慧芝还是他们的班长，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力。 顾慧芝却又伸手挡在她们前面，说“春红，这是你家捡来的娃吗听说差点就冻死了。瘦骨伶仃的，没给她吃饱饭么” 春红不吭声，旁边却有大人的声音传来“这小女娃虽然瘦，但是苗条匀称，挺好看的。” 顾慧芝很不服气“她哪儿好看了” 又有人说“她眼睛比你大，黑溜溜的像个黑葡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娃。” “她鼻子又翘又挺，秀气的很。” “她嘴巴小小的，真像画报上的红樱桃。” “脸蛋儿又白又嫩，哦呦，慧芝，你怎么脑门上还长了两颗痘子” 顾慧芝很是气恼，脑门上新冒出来的这两颗痘子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烦恼。她出门的时候，特意把刘海向下扒拉了一下，想把两颗痘子遮住。可是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杜家的女娃们看看顾慧芝的脸，又看看小雨的脸。心照不宣的咧嘴笑了。 春燕伸手摸了摸小雨的脸，说到“真的呢，小雨脸蛋光溜溜的，又白又嫩。一颗痘子都没有。”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看顾慧芝，她姐怕顾慧芝，她可不怕。 春妮也跟着摸了摸小雨的脸“嗯，真的很滑，没有痘子” 顾慧芝伸手捂住脑门，气呼呼地转身就跑。她一溜烟的跑回家，趴在炕沿上呜呜哭起来。 陈茉莉看到女儿哭着跑进来，又呜呜地哭得伤心，心疼的一把搂住顾慧芝，叫着“乖娃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给你说理去。” 陈茉莉也是个爱美的。平时涂脂抹粉，自己对着镜子用火钳子把头发烫得卷卷的。村里人管她的头发叫做鸡窝头，她自己觉得可时髦了。地里的活儿都是公婆在操持，陈茉莉难得下一次地，怕晒黑了，还得打把伞。她觉得自己男人是在镇上工作，拿工资的，所以话里话外总是瞧不不上土里刨食儿的村里人。这些泥腿子还敢欺负她家宝贝闺女，她可不能咽下这口气。 顾慧芝抽抽噎噎地说“他们，他们说我不好看。” 陈茉莉问“谁说的他们眼睛都瞎了，我们家慧芝大眼睛，高鼻梁，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顾慧芝又说“大槐树底下的那些人，他们说杜小雨眼睛比我大，鼻子又挺又翘，嘴巴像樱桃，说我脑门上还长了痘子，不好看，呜呜呜”顾慧芝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大槐树底下，那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了这几句话，也不能去跟人家理论。陈茉莉又问“杜小雨是谁呀谁家的娃” 顾慧芝说“就是杜春红家捡的那个娃。” 她婆婆插话说“听说是杜老大在土地庙里捡的。捡着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 陈茉莉平时不跟村里人多来往，所以还不知道杜家捡了个小娃的事儿。她想了想说“捡的捡的娃怎么不上交国家捡一分钱还要交公，捡个娃就自己匿下来他家杜建国不是生产队长么生产队长还带头捡到东西不交公” 她婆婆说“听说到大队部去说过了，大队部说要找找谁家丢了孩子。要是老杜家不能养孩子的话，也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爹娘，就找户人家养孩子。还得办些啥手续。” 陈茉莉说“当然不能让老杜家养，他捡个孩子就归自个儿了，那哪儿行。”她低头想了想，又说“我给她找个好人家。” 顾慧芝还在小声哼哼，听到她娘说要给小雨找个人家，她说“别让她待在御虎村碍眼，走的越远越好。” 到了傍晚，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 张秀英坐在炕上和月梅聊天“月梅呀，村里的秀菊、二妞都相对象了。你也十七了，也得相看着了。” 月梅说“娘，你急啥，我这还读着书呢。等毕业了再说。” 张秀英说“你读那么多书干啥现在又不能考个女秀才，考个女状元啥的。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考大学呀。” 正在旁边看小人书的小雨随口说到。 张秀英说“你一个小娃还知道考大学” 月梅也觉得奇怪“几年前就不让考大学了，你一个小娃从哪儿听来的” 小雨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大学已经停止招生好几年了，她记得再过几年高考又恢复了。她说“以前我在外面捡垃圾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以后肯定还会再让考大学的。” 月梅说“以后的事儿就不知道了，二叔说他可以帮我在县上找个工作，我想要是能进学校当老师就好了。” 张秀英说“能当老师，那感情好，县上不行，就去镇上当老师。” 老杜头儿这时候推门进来，头上、肩上落了不少的雪，他摘下头上的棉帽子拍着，又扑打着身上落的雪花。 张秀英让月梅给老杜头儿盛了饭，又埋怨老杜头儿说“这都下雪了，也不早点回来，怎么这么晚你那些牲口就那么重要” 老杜头儿盘腿坐在炕桌边，说“雪下的可真大，风也起来了，我又给牲口棚里加了些茅草，棚子顶上也给压上了砖头，怕上头铺的油布毡子给掀翻了。” 张秀芳又嘟嘟囔囔的埋怨了一通老杜头儿，怪他把牲口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北风呼啸了一个晚上，把窗户外面钉着的保暖用的塑料布吹的呼嗒呼嗒地响着。小雨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听着旁白兰香的呼吸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将她包围，她真希望以后就一直这样下去，岁月安稳。 听到鸡叫的时候，兰香已经在穿衣服，小雨也赶紧穿上衣服。兰香好几次让小雨再睡一会儿，小雨也不听，也就由着她去了。下了地，小雨去开屋门，推了一下没推动。看看门闩已经打开了，再推还是推不动。兰香也用劲儿推了一下，门还是不动。 兰香说“大雪封门了。这么大的雪，今天娃娃们不用上学了。” 小雨趴在窗户上向外看，窗户上结满了窗花，看不清楚。她哈了一口气，用手蹭了蹭融化了的窗花。再向外看去，外面天还没大亮，模糊中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还一闪一闪的反射着点点荧光。 兰香已经把建国喊了起来，建国、兰香和小雨一起用力的推门，终于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顺着门缝向外看去，门外的雪已经过了小腿肚子，挡住了门的下面，怪不得要花大力气才能推开。几个人合力，又把门向外推开了些，建国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小雨和兰香也跟着出了门。 一出门，小雨的膝盖都没入雪里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小雨感觉很兴奋。几个人又趟着大雪，去柴房取了铁锨。先去把正屋门口的雪铲掉，刚把屋门拉开，月梅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看看这么大的雪，心知今天是没法去县里上学了，得在家多待一天。几个人又去建昌、建浩家门口挖雪，帮他们开了门。 这时，老杜头儿急匆匆地就往外走“我去牲口棚看看。”几个儿子不放心，赶紧拎着铁锨跟上。家里的几个女人都出来收拾院子，把雪铲到篱笆边上。 不一会儿，大娃小娃们也都跑出来了。他们虽然常见到大雪，但是这么大的雪还是不多见的，一个个都兴奋地满地打滚，小雨也跟着在雪地里撒欢儿，滚得满头满身都是白花花一片。孩子们又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大雪人，雪人被淘气的小娃弄的歪眉斜眼，憨态可掬，逗得小雨哈哈大笑。 屋檐下结了一串串的冰棱，粗粗的，尖尖的。孩子们看着有趣，让小姑月梅帮忙撅下来几根，含在嘴里，好像含着一根棒棒糖，却被冰的龇牙咧嘴。 吃早饭的时候，张秀英翻了翻老黄历，说“怪不得今天下这么大的雪，今天是冬至了，这几天忙忙活活，差点都忘了。” 御虎村的习俗，冬至是要吃萝卜的，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 张秀英想到了萝卜，就想到了屋檐下挂着的兔子。兔肉炖萝卜，味道美，又补身体，冬至的萝卜，赛人参。又想想前两天刚吃过野鸡肉，这几天吃的肉太多了吧张秀英美滋滋地笑了，天天吃肉，共产主义哪。 杜建国挨家挨户喊着人去扫雪，年年下雪，大家都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各家各户负责打扫自己门前的积雪，村里的积雪打扫完了后，每家要出两个劳动力去打扫通往镇上的路上的积雪。村和村之间也划好了扫雪范围，一下大雪，各村都要安排劳动力沿途扫雪，不然两三个月都通不了车。 傍晚的时候，雪都扫的差不多了，各家各户的劳动力都回家了。杜建国和杜建昌扛着铁锨走到家门口。闻到一股浓郁的萝卜香味。家里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个回家，就可以开吃了。 最近吃的肉不少，张秀英没舍得用半只兔子炖萝卜，只用了半只的一半，即使这样，炖出来的萝卜也是香气扑鼻，中间还放了不少粉条。兔肉色泽诱人，红里透亮，兔肉肉质鲜嫩香软，肥而不腻，粉条晶亮，劲道有余，切成大块的萝卜吸收了兔肉的香气，香润可口。其上点缀着碧绿的葱花，真是又好看又好吃。撑的娃娃们不停的打嗝。 冬至之后，一天冷似一天。后山的雪太厚了，小雨没办法上山去套野鸡，抓兔子了。每天在家干点家务活儿，再和小娃们嘻嘻哈哈的玩闹一番，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流水一样过去。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是镇上每个月一次的集市。每到赶集的时间，大队部就安排老杜头儿赶上马车，带上村上人去赶集。村里到镇上，青壮年走路大半个小时也就到了，马车主要是为了方便老人、小孩儿。 兰香要带小雨去集市上卖兔子皮和野鸡毛，桂琴也想去集市上逛逛，就带着有良、春妮一起去赶集。明芳家的有才、有峰当然也很想一起去，但是集市上人太多，兰香和桂琴可照顾不过来，于是有才和有峰就用羡慕的眼光追随着小雨、有良和春妮上了马车。 赶车的老杜头儿拿着鞭子，抖个鞭花，啪的一声脆响。车上坐着的媳妇儿，孩子们聊的热火朝天，有人带着大包的东西，准备去集市上去卖掉。有人只带了一个空口袋，看来要去大肆采购一番。车上的媳妇儿们热火朝天的聊起了天。陈茉莉带着顾慧芝坐在车辕子上，只是用眼睛瞟瞟大家，用个大红围巾包住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村里的媳妇儿们早就知道陈茉莉这人矫情，所以也没有人和她搭话。 顾慧芝一看到小雨就想起她脑门上的两个痘子，这两个痘子顽固的还没有下去，气的她一照镜子就心烦意乱，把镜子都摔了。她瞪了小雨一眼，又扒拉扒拉脑门上的刘海儿。 “咯噔”，车子好像轧到了一块石头，猛地向后晃了一下，小雨没坐稳，向旁边倒去。顾慧芝看到小雨就要碰到她旁边放着的包袱上，她灵机一动，把包袱往旁边挪了一下。她想让小雨一头撞在车辕上，准得把头撞个大包。 谁知车子又“咯噔”一下，猛地向前晃了一下。兰香一把抓住小雨，把她稳住。顾慧芝正在向前挪包袱，两股力气一冲，就向前撞去。“嘣”撞到了陈茉莉的脑门上，两个人哎呦哎呦了两声，捂住脑门。陈茉莉没好气地说“慧芝你坐好了，别动来动去的。”顾慧芝这一下撞得不轻，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听到她娘还在责备她，嘴巴撅了老高“哼是杜小雨来撞我的，要不我也不会躲。” 杜小雨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车子晃了一下，我没坐稳。” 顾慧芝气呼呼地说“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 兰香不高兴了“慧芝，你这是耍蛮呢车子晃了，我家小雨没坐稳，你不动，小雨碰到包袱上，大家都没事儿。你把包袱拉走，不是想让我家小雨撞在车辕上吧” 旁边的刘婶也跟着说“就是啊，慧芝，我看到你拽着包袱往旁边挪，你这是干啥呢小雨要是撞在车辕上，那还不得把头撞个大包” 陈茉莉不服气了“你们别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家慧芝，小雨撞过来，她能不躲么” 兰香说“小雨又没有冲她撞过去，小雨撞过去碰到的也是包袱，她把包袱挪走，就是没怀好意。” 陈茉莉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谁会和你们这帮没文化，不讲道理的一般见识反正她也在你家待不了几天了。”她眉毛一挑，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车上的媳妇儿们一起白了她一眼，陈茉莉也就是个初中毕业的，还瞧不起别人。 集市上人很多，熙熙攘攘。每个月只有这么一天，大家可以把家里的东西带到集市上自由买卖，也可以以物换物进行交换。平时不能私自卖东西，要买东西都得去供销社。 兰香和桂琴，领着三个小娃在集市上转。小雨在前世见惯了繁华热闹的街道，那商店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比这乡镇的小集市商品丰富百倍千倍。所以不像有才和春妮，瞪着眼睛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稀奇。 兰香看到有收山货的摊子，挤过去问“兔子皮多少钱野鸡毛呢” 摊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爷，笑呵呵地说“把货拿来看看成色。” 兰香打开背上的背包，拿出两张兔子皮和用报纸卷着的三副野鸡毛。大爷看了看，说“兔子皮还算完整，不过还没硝过，我给你一块八一张。野鸡毛有两副是公野鸡，毛色鲜亮好看，值钱，给你一块五一副，还有一副是母野鸡，毛色不好看，也不值钱，只能八毛钱一副。” 兰香和桂琴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兔子皮给了两块一张，公野鸡毛一块八一副，母野鸡不肯涨价，只好八毛。摊主大爷算了算，一共八块四。 兰香用手绢把钱包好，递给杜小雨“奶奶说了，这些钱都是你挣的，都给你。”想想又说“大娘先替你收着，集市上人多，容易丢了。回家再给你。” 桂琴在一旁看着很不高兴，八块四也是不小的数目了。买猪肉都能买十多斤了。凭啥都归杜小雨她平时住在家里，吃的喝的都是家里人给的。这买点兔皮鸡毛的，还把钱自己留下了。想想她心中有气，脸上不由得难看起来。 杜小雨没注意桂琴的神色，她只顾得和兰香说话“大娘，我能用这些钱买东西么” 兰香说“那当然可以，这是你自己的钱，你想怎么花都行。” 杜小雨点点头，好像低头算了一下，然后说“大娘，我想买点布做衣服。” 兰香想小雨来到这个家里，都穿的旧衣服，这眼看要过年了，小女娃要做件新衣服，这要求不过分。 于是几个人就向卖布的摊子走去。桂琴又不由得心里嘀咕起来这么小的女娃就知道臭美，刚有了一点钱就要买新衣服。 到了卖布的摊子，小雨看中一块粉红色的灯芯绒，看上去喜庆又温馨，兰香点点头“这块布做衣服一定好看。”小雨又看中一块天蓝色厚绒布，兰香说“这是男娃子的衣服颜色，女娃穿上去不新鲜。”小雨笑笑，说“我要给家里每个娃都买块布做新衣服。大娘，你算算要多少布”春妮一听，第一个跳起来拍手，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娃，从小都穿姐姐们剩下的衣服，还没穿过新衣服呢。 兰香听了，心里一暖，说“小雨你不用给他们买衣服，你的钱留着自己慢慢花。” 小雨坚持说“大娘，我在家里有饭吃，有地方睡觉，没有花钱的地方。我想让家里的娃都穿好看的衣服，你不是说我的钱可以随我自己的心意花么” 小雨又对着摊主说“帮我算算五个女娃，五个男娃要多少布能做套衣服上衣和裤子” 摊主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恐怕得要十五米，价格一共六块七毛五，你买的多，就算你六块七毛吧。” 兰香还是觉得贵，想要摊主再便宜点，两人谈来谈去谈不拢。小雨看到摊子上有一包碎布头，应该是裁布剩下来的边角料，就说“我买这么多呢。要不你把这包碎布头给我吧，我们也不跟你还价了。” 摊主看到一个小娃娃一本正经地像个小大人一样和他谈着价格，觉得有趣。他大手一挥“行，就按照这个小娃说的，这包碎布头拿走吧。” 小雨付了钱，桂琴把布接过来，她家的娃最多，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桂琴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哎呀，小雨，还想着给家里的娃买布做衣裳，这小娃子们可乐坏了。” 小雨不好意思地说“可惜钱太少了，不能给爷爷奶奶还有你们都买块布了。只能等以后了。” 桂琴说“小雨真是孝顺孩子。等以后你有钱了，可别忘了二娘二爹哦。” 小雨还剩下一块多钱，她想了想，又买了几包红糖和一些调料，把钱全花光了。 前世小雨不舍得花钱，都攒着给弟弟买房，上学，娶媳妇儿。虽然也是自愿的，可是心里也觉得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花了她所有的钱，只觉得心里特别痛快，没有一点儿委屈和不甘。 逛到傍晚时分，一帮子人又坐着老杜头儿的马车回家了。大家都是满载而归，一路上很是兴奋，都聊着你买了啥我买了啥花了多少钱。还有人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买的东西在马车上展示给别人看。 家里的孩子们看到给他们买的漂亮花布，简直欢呼雀跃，一蹦老高。小雨又把红糖给奶奶、大娘、二娘、三娘每家分了一包，几个大人也都很是高兴，没想到最先享到的儿孙的孝敬是一个捡来的小丫头给带来的。 这野鸡还没等送出去呢，来看娃的人就上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杜家人越来越喜欢小雨，都想正式把小雨领养回家，特别是兰香，天天催着建国去大队部看看能办个啥手续，把小雨的户口正式转到她家户头上。 杜建国找过几次支部书记江文明，江文明一直没松口。队上干部捡了个娃，就直接捡回自己家去了，他觉得影响不好。再说杜建国家已经有两个娃了，老杜家娃更多，数数有九个。人民群众要是家里缺娃，有需要，当然应该先考虑人民群众，人民群众都不要，才能轮到杜建国。所以他放出话去，谁家有困难，要领养个娃，都可以来找他。 兰香听到这个话，心里头火急火燎的。赶紧回家跟张秀英和两个妯娌商量。大家都说要不把屋檐上挂着的野鸡送给江文明，让他帮个忙。 这野鸡还没等送出去呢，来看娃的人就上门了。 来人是一对夫妻，他们隔着篱笆向院里看来看去，正好被张秀英看到了。 张秀英一看不是村上人，面生，从来没见过。两个人透过篱笆向院里张望，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高兴。 她隔着篱笆问“两位是谁呀找谁” 这两个人笑嘻嘻地说“听说你家捡了一个娃我们想看看呢，相中了我们想领回家呢。” “啥”张秀英吃了一惊，“谁告诉你我家捡的娃要找人领养我家自己还想养着呢。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篱笆外的女人不高兴了“就算你家捡着的，又不是你家的。你们大队部的江书记说了，我家符合领养娃的条件，让我们来看看呢。” 张秀英火了“你家啥条件，娃在我家待的好好的，凭啥给你领去” 三个儿媳妇儿和杜建国正好在家，听到他们娘在外面嚷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赶紧从屋里出来。 兰香一听有人要领走小雨，就急了“这娃是我们家的，我们正办手续领养呢，你们别掺和了。”说着，她捅捅杜建国，小声说“建国，你咋跟江书记说的” 建国说“我跟江书记说了好几次要办手续领养小雨，江书记说做大队干部要以身做责，优先考虑群众们的需要。” 明芳说“咱村也没有群众需要领养个娃呀，这怎么连外村的群众都考虑上了” 篱笆外的男人用力推门，就要进来“江书记让我们来看娃的，又不是你家的娃，凭什么不让我们看” 兰香听了这话，赶紧转身进屋，叮嘱小雨在家好好待着，千万别出来。 张秀英也是个大嗓门，也大声起来“这是在我家，我不让你进来，你敢进来一个试试你还敢上门抢娃不成” 桂琴抄起门口放着的大扫帚，气势汹汹地说“谁敢闯进来” 几个人吵吵嚷嚷，很快就有村上人围过来看。 “呦，这是哪个村的呀怎么上我们御虎村抢孩子来了” “这娃要不是杜老大给捡回来，早就冻死了。人家想留下，就应该让人家留着。” “捡着娃不得上交给大队部么怎么安排，还得大队部定。不能自己说留就留。” 众人议论纷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正在这时，村支书江文明匆匆走了过来。他扒拉开围观的众人，说到“大伙儿没事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大伙儿虽然没事，但是也不愿意散去。这冬日正好无聊，难得有热闹看，个个都唯恐靠不到前面，看不清楚。哪还有离开的道理 篱笆外的男人见到江文明，立即上前诉苦“哎呦，江大书记啊，我这就是听你的话来看看娃，这家的几个婆娘要打人哪。” 杜建国赶紧上前，拉住江文明“江书记，我已经跟你申请过好几次要认小雨做闺女，办手续。怎么说也是我先申请的，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江文明咳嗽了两声，板着脸说到“建国呀，你是个生产队长，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要以身作则，急群众之所急，人民群众有困难，你要第一个冲上去帮忙解决。这怎么还跟人民群众抢东西呢” 杜建国急道“江书记，这个不是个物件，是个娃啊。” 江文明又说“娃比物件还金贵，捡到物件都要交到大队部，捡到娃你就自己留下了” 兰香赶紧上前说“书记，咱家也喜欢这个娃，娃也愿意在咱家，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张秀英和几个儿媳妇儿点头称是。 江文明说“娃那么小，她懂啥还得组织上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桂琴指着那一对夫妻问“这两人家里怎么就是好去处了” 江文明说“这是大沟子村的侯三和他老婆，家里条件好，只有一个男娃，想养一个女娃做闺女。” “啥”桂琴说，“他家有娃，为啥还来抢我家小雨” 侯三老婆忙说“我家只有一个儿子，想要个闺女。家里吃的好，穿的好，娃跟着我们只有享福的份儿。” 侯三也帮腔道“我们以后也不再生了，想到捡来的女娃没有爹娘，也心疼呢。心想养个孩子，也算为社会做贡献不是” “呸”张秀英啐了一口，“娃在我家也没吃苦，过的好着呢。我们也为社会做贡献。” 江文明又说话了“你家娃都够多的了，家里也不富裕，娃跟着你们也没法享福。再说杜建国是个生产队长，咋能跟群众抢娃呢我看叫小雨出来，侯三看看，要是对脾气，就到队部开个介绍信，办个手续给领走。” 张秀英一听，脾气也上来了“要是因为我家杜建国是个生产队长没法养这个娃，这个生产队长我们就不干了。这娃是老天爷让她来我家的，我家养定了。该办啥手续办啥手续，该花啥钱就花啥钱。” 江文明说“个人利益服从集体，村里的大事儿得大队部做主。” 明芳说“书记，你是御虎村的村支书，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呢莫不是收了人家的礼要不怎么那么向着他们” 在这民风淳朴的山村里，村里人都是很抱团，一致对外的。在和外村发生冲突时，通常是帮亲不帮理的。江文明今天确实有点胳膊肘向外拐，一直在帮着外村人说话，村民们不由得议论起来。 “江书记，你是咱村的书记，按理说应该帮着老杜家呀。” “真的呢，是不是这大沟子村的侯三给了啥好处要不怎么那么向着他说话” 江文明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侯三来找他的时候，偷偷塞了一瓶酒给他，请他帮个忙。他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被大家这么一说，不由得有点心虚。 侯三抢着说“别胡说，江书记那是两袖清风的好干部。看我们家只有一个孩子，能给娃好生活，才同意让我们来你家看娃的。” 旁边有人起哄说“你要孩子去你们大沟子村找，别来我们御虎村找。这孩子到了御虎村，那就是老天爷注定。” 张秀英说“除非孩子亲爹亲娘来要娃了，否则别人休想把娃从我家带走。” 局面一时僵持了起来。 杜小雨一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她也在担心着呢。她不想去别人家过什么好生活，她就想跟着杜家好好过日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有人关心有人疼，这已经是她理想中的生活了。上一世的生活中，吃的比现在丰富得多，穿的也比现在好得多。可是她一回家就感觉冷冰冰的，虽然有父母，有弟弟，可是时常感觉到其实在这个世上，她就是孤零零一个人。 杜建国说“江书记，你看现在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咱们再都好好想想呗，反正总归是要给娃找个好去处。” 江文明赶紧就坡下驴，手一挥“行，那就咱们再想想。大家都散了吧，没啥热闹好看。” 他转头对侯三说“侯三，你也和你媳妇儿先回去，我们队部也要再商量商量。” 杜家众人也都回到正屋。兰香看到小雨还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显得一脸紧张，一把抱住她，说“小雨，别怕，咱们一定能护住你。不让别人把你抢走。” 她想了想，又问“小雨，你愿意去一个条件更好的人家吗” 小雨坚定地摇摇头“我愿意在咱家过日子，我不想去别人家。他们家有金山银山我也不去。” 兰香摸了摸她的脸蛋，说“懂事儿的娃，大娘也舍不得你去别人家。” 家里几个人又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杜建国说“明天我再去找找江书记，没理由向着外村人。江书记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表面上比谁都正经。我跟他一起干了这么多年，对他也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人是爱贪点小便宜。可能真有人说对了，没准儿侯三家给了他什么好处。” 张秀英接话道“那咱们也给他送点礼呗，赶快把领养小雨的手续办了，咱们也落个心安。要不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桂琴说“小雨这么能干，那些人没准儿就是没安好心。” 兰香想起什么似的，对明芳说“明芳，我记得你家弟妹的娘家是大沟子村的，你给打听打听呗。这侯三是咋回事咱们心里也有点数。” 张秀英说“对，兰香这话说得对，明芳你赶紧的，下午就回娘家去给问问。”她回头在炕上的柜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红糖来，那还是小雨去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她说“咱家也没啥东西好送的，这包红糖给亲家带去。” 兰香也赶紧回屋取了红糖，一起递给明芳“我这包也拿去，回娘家空着手总不好。” 明芳点点头“嗯，娘、大哥、大嫂放心吧，我这就去打听。” 桂琴想了想，到底是没舍得把自己那包红糖也拿出来。 明芳收拾了一下东西，急匆匆地就出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 明芳的娘家在御虎村西边的卢家村，明芳的爹娘和弟弟住在一起，弟妹巧云就是大沟子村嫁过来的。 明芳把三包红糖递给她娘，就问“巧云哪儿去了有点事找她打听打听。” 她娘满脸喜气洋洋“还没来得及给你报信，巧云怀上娃了，在屋里躺着呢。你拿来的这几包红糖正好给她补身子，你给她拿过去。” 明芳一听，也是高兴，留了一包在他娘那儿，拿了两包红糖去了她弟妹屋里。 巧云一看明芳过来，心里高兴，却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姐来了快坐。” 巧云嫁到卢家村有三年了，一直没怀上娃，全家都很着急。这段时间吃不下，睡不好，请了大夫来一看，有了。家里简直高兴坏了，就让她躺在炕上养胎，啥活儿也不让她干。 明芳放下两包红糖，拉着巧云的手看了看，说“气色还不错，前三个月好好养着，过了三个月就活蹦乱跳了。” 她又接着说“姐这次来，要跟你打听个人。就是你们大沟子村的，叫做侯三的。你知道吗” 巧云点点头“那一家子，村上人都认识。侯三和他家媳妇儿都是厉害的，刚结婚那会儿，天天吵，天天打。侯三是真敢下手，经常把他媳妇儿打得脸肿得像个猪头。侯三媳妇儿也是个厉害的，把侯三的脸抓的一道一道的。侯三出门的时候，死要个脸面，说是猫抓的。那时候我们村上的人背地里都笑话这两口子，你说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有下这种死手的。” 明芳问到“她家有几个娃” 巧云说“就一个，男娃，这娃也是个可怜的。娃一岁多的时候，侯三和他媳妇儿又打架，侯三媳妇儿一气之下自己回了娘家，侯三也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去了。小娃跟着奶奶睡觉，晚上发了高烧，奶奶也是个糊涂的，就给娃喝了点凉水。过了两天，侯三媳妇儿回家的时候，娃烧得都不认识妈了。这才赶紧带着孩子去找大夫，孩子烧退后，就痴痴傻傻的了，可惜了一个好娃。现在七、八岁了，还不会数数。” 明芳听了心里一惊，说“我家捡了个女娃的事儿你知道吧” 巧云点点头“我听娘说了。” 明芳接着说“今天早上，侯三和他媳妇儿到我家来要这个娃，说是要领养去他家里。我们村支部书记也帮着他说话，说他家条件好，娃是去享福了。我家婆婆，哥嫂都喜欢那个娃，想自己养着。” 巧云撇撇嘴“去他家享啥福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这两年侯三和他媳妇儿就想给他家傻儿子找个小媳妇儿，就是童养媳。从小养起来，长大就和他家儿子结婚生娃，给他家传宗接代。” 明芳气的呸了一声，说“这心思也太坏了。想让我家小雨去给他家傻儿子当童养媳。说的还那样好听，真是做白日梦。” 巧云说“是啊，别人家的娃也是娃，这歪心思动的。还挺能打听的，你们村的事儿他都知道。” 明芳也说“就是啊，不知道谁嘴欠告诉他的。” 巧云想了想，说“对了，前几天我回娘家，在村里看见了陈茉莉。陈茉莉不就在你们村吗就是那个整天把脸涂得煞白，像个鬼。鼻孔朝天，不怎么爱搭理人的那个。” 明芳说“对啊，陈茉莉就在我们村。她跟侯三有来往” 巧云又想了想，说“那就不知道了，陈茉莉从小就不爱搭理村里人，我想她肯定看不上侯三和侯三媳妇儿。”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话，明芳就告辞回家了。这一路上走的飞快，没多大会儿就到家了。 婆婆和几个妯娌正等着她呢，老杜头儿和儿子们也都干完活儿回家了。大家坐在一起，听明芳打听来的消息。 一听说侯三是要给自己的傻儿子找童养媳，兰香气的不行“这侯三和他媳妇儿真没安好心。咱们小雨要是真被他领去了，白天干活伺候他们一家子，长大了还得嫁给傻子。” 老杜头儿说“咱可不能把娃推进火坑，不管咋地，都不能让娃去他家。那小牛犊子离开母牛还嗷嗷叫得可怜，小娃去了那样的人家，那得多可怜。” 全家都点头赞成。 明芳又说“我弟妹说，陈茉莉也是大沟子村儿的，前几天看到陈茉莉回娘家了。” 桂琴插话说“大嫂你记得不昨天咱们去赶集，马车上陈茉莉说，反正小雨也在咱家待不了几天了。当时我以为她故意说气话气人，看来就是她去找的侯三。撺掇侯三来咱家要人。” 兰香仔细想了想，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陈茉莉为啥要干这事儿咱家平时跟她也没啥来往，也没啥仇。” 春红和春霞嚷嚷起来“大娘，大娘，前几天我们出去，顾慧芝说小雨没她好看，村上人帮着小雨了，把顾慧芝气哭了。” 这么一说，大家就能把事情捋顺了。 建昌说“小娃们之间的这么点小事儿，值得她费尽心思去做这个这一家子也真是脑子不正常，癞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明芳说“我看这事儿，还得速战速决，要不夜长梦多。大哥给江书记送点礼，让他这边给开个证明，证明小雨是咱们捡的。建浩去镇上找二叔打听打听，咋办个领养手续。咱二叔在镇上认识人多。” 建浩在旁边“嗯”了一声。点点头“我明天就去找二叔。” 张秀英盘算了一下，跟建国说“拿上一只野鸡，给江书记送去。让他给咱出个证明。然后打听清楚领养怎么办手续，咱就去镇上去办。” 大家伙儿听了，都点头应了。 趁着天黑，杜建国拎上一只野鸡，往村支书江文明的家里走去。 江文明白天被弄得差点骑虎难下。回家后，自己媳妇儿彩云也没让他省心。埋怨他帮着外村人，让她在御虎村的乡亲们面前没面子。 江文明不耐烦，说了声“你懂啥大队部的事儿，你少管” 彩云不服气，说“啥大队部的事儿，不就是收了别人一瓶酒吗又不是啥好酒，明天给退回去。” 江文明急得一把捂住他媳妇儿的嘴“别乱说话，让人听了去，我可怎么做书记” 彩云“哧”地笑了一声，说“为了这一瓶酒，得罪咱村的人可不值当。让人知道了，可真没法做书记了，到时候别弄得里外不是人。” 正说着，听到有人拍门。 江文明刚打开院子门，杜建国就闪身进来了。江文明把他让进屋，他把那只野鸡递给彩云“嫂子，这只鸡给你们补补身子。”彩云推辞了一番，在杜建国的坚持下，就收了那只野鸡。 几个人盘腿坐在炕上，杜建国说“我娘和我媳妇儿都挺喜欢我捡来那个娃，我想求书记和嫂子帮个忙，给我家开个证明呗，我们想去镇上把手续办了。” “这”江文明沉吟不决。 彩云用手肘怼了怼他“大兄弟都开口了，你就帮了他这个忙呗，平时大兄弟都那么配合你工作。” 江文明有点为难“那侯三也来说过了” 杜建国说“江书记，你上当了，我今天下午让我弟妹去打听了。那侯三根本不是想收养个孩子，他是想给他那傻儿子找个童养媳。你看看，这都新社会了，还有人想搞旧社会的那一套，这要是真的把小雨弄到他家当童养媳，别人还不得去告他们啊，到时候书记你也要受牵连。” 江文明本来就想要不要退了侯三那瓶酒，听到杜建国这么一说，正好就着台阶下楼“真的这小子这么可恨他说要好好对孩子，我才答应他的。原来他竟然没安好心，还骗了我，胆大包天了。” 杜建国说“真的，你去大沟子村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他早就开始给他家傻儿子物色媳妇儿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不歪心思打到咱们村了。” 彩云拍了拍大腿，说“哎呀我的娘，这一家子心思不正。幸亏大兄弟来告诉我们这个，不然咱家文明也得跟着犯错误。” 就这样，这件事儿在江文明这里就算答应了，夫妻俩亲亲热热地把杜建国送出家门。 听到江文明松了口，兰香这回长出了一口气。早上侯三两口子来要孩子，把她可吓了一跳。现在她就想快点把小雨的户口办好，以后小雨就名正言顺地是她家的闺女，谁也没办法抢去了。 杜小雨这一天一颗心总是提着，现在也稍微落回去了点儿。这一家子这么替她打算，替她奔波，她也是很感动。特别是兰香和建国，对她是真心的喜欢。她相信她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一定是快乐而又幸福的。 幸福，对，就是这个词。小雨要把上辈子没有享受到的幸福感觉，在这辈子都补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第二天中午，杜建浩带来了领养的消息，他上午去镇上找二叔了。二叔带他去了镇上的民政局，人家说带着户口本、村里大队部的证明，来办手续就可以了。建国上午也开好了大队部的证明，正在家等消息呢。 经过侯三来家里要娃的刺激，这一家子都恨不得马上把手续办好，一刻也不能耽误。于是，建昌、兰香带上户口本和队里的证明，领上小雨，又急匆匆地去镇上办手续了。 张秀英昨天就在盘算，想着办好手续，小雨就正式算她的孙女了。总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那就做粘豆包吧。她昨晚就泡上了大半盆大黄米，今天早上把黄米晾在炕上，烘干。然后到村里的磨坊磨成了黄米粉。将玉米面和黄米粉混合，冷水和面。然后把面盆用棉被包好，放在炕头上发酵。 张秀英做完这些，又开始做豆沙酱。在灶头上将红小豆煮熟，捣烂成豆沙酱，豆沙酱中混合着碎了的红豆皮，散发出一股甜甜的香味。然后再加入白糖放入锅中翻炒，这一步可是至关重要，锅铲要不停的翻炒，防止豆沙酱烧糊了。看着水分渐渐散发掉，豆沙酱粘稠起来，能捏成团，做成馅，这就大功告成了。 张秀英做完这些，胳膊都有点酸了，炒红豆沙可不是一个轻省活，要有经验、有耐心、还得有把子力气。她爬到炕上去，掀开棉被，黄米面已经发起来了，鼓鼓的涨得顶住了面盆的盖子。闻一闻，已经有淡淡的酸味了。 这时，一帮子人嘻嘻哈哈地进来了。建国、兰香和小雨从镇上回来了，看着个个笑得开心，张秀英就知道，上户口的事儿办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扑通一下落地了。 杜建国跟她汇报说“娘，在民政局办手续很简单的。材料一交上去，镇上的领导就同意了。就是我们都不知道小雨的生日。小雨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属猴，就按照捡来的那天报了生日，68年的。” 兰香说“再过两年，小雨也该上学了，这上了户口，在咱家就名正言顺了。上学也不用愁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团团围坐在炕桌边包豆包，边包边聊。 兰香喜气洋洋地说“小雨就落在咱家户头上了，以后就管我叫娘了，我家也有闺女了。” 建国也挺高兴，对着兰香说“看把你美的，这一路嘴都没合上过。” 兰香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笑道“去你得了个这么好的闺女不高兴” 小雨就在一边看着她的新爹娘傻乐，眉眼弯弯，梨涡浅浅，也是一副欢天喜的模样。 张秀英说“这是个大喜事儿，没看我今天准备了粘豆包吗欢迎小雨成为咱家人。” 今天老杜头儿回家的早，难为他还惦记着小雨的事儿，舍得早点离开他的宝贝牲口们。老杜头儿说“吃粘豆包，这兆头好，以后咱的日子就过的又甜又香。” 大家都笑着说爹娘说的是。这说着话，手上的活儿没停，不一会儿，就包了几盖帘的粘豆包。 张秀英架上笼屉，在屉上铺上苏子叶，把豆包放在屉上蒸。白色的蒸汽从笼屉顶上冒出来，带着一丝酸酸味道的香气弥漫出来。 打开笼屉的时候，一排排黄澄澄、金灿灿的粘豆包出炉了。小雨头一次看到北方做的粘豆包，看到这卖相就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蘸点白糖，吃到嘴里，更是叫好连连。粘中带甜，甜中透香，香甜可口，还有一丝丝淡淡的酸味。小雨一口气吃了三个，真是太好吃了。 张秀英把蒸好的粘豆包放在了院子里，北方冬天的屋外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粘豆包冻上后，取回放在缸里，可以吃一个冬天。 吃完饭，全家济济一堂。 小雨给爷爷奶奶磕了头，清脆地喊了“爷，奶。”张秀英和老杜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雨又给建国和兰香磕了头，唤了声“爹，娘。”唤得兰香都抹了眼泪。 接着，她又改口叫了“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个大人都连连点头。 旁边的小娃也都“妹妹，姐姐，哥哥，弟弟”地乱叫一气。 杜小雨的心真的安定了下来，她甚至有些感谢上天让她穿越到这个家里。尽管这个年代的物质条件会差很多，不过心理上的满足是以前没有过的。小雨知道，再过几年就要开始那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她知道怎样会赚到很多的钱，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发家致富的。 侯三是在两天后又来到御虎村的。 他刚进村，就有人跑到杜家报信。这回张秀英心中笃定，不慌不忙地说“小雨的户口已经落好了，侯三翻不出什么大风浪，随他去。” 果然，侯三跑去找江书记。被江书记指着鼻子训了一通，到御虎村找童养媳，胆子够肥的呀。差点让书记跟着犯错误，能不生他气么侯三被训得灰头土脸，灰溜溜的离开了御虎村。 书记的威望又树了起来，村里的人都说“看，咱们江书记还是向着咱们御虎村的人，想到御虎村讨便宜，那是没门” 三九天，滴水成冰。出门一趟，风一吹，脸蛋儿都冻得硬邦邦的。 读书的孩子们都放假了，月梅也从县里回家了。背了一书包的课本。小雨对这个年代的书很是好奇，这两天除了干活儿，就在正屋看书。 这时候的高中生，上语文、代数、思想课，除此之外，还要学习革命歌曲。最让小雨吃惊的是，小姑他们竟然每周还有一节英语课。这时候应该是反对崇洋媚外的，难道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 小姑的语文和代数简直简单到爆。这高中课本的难度，还不如小雨读书时候的初中课本。小雨想，这我要是在这里读高中，考个清华北大看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小雨在前一世也是很喜欢读书的，只不过她的爸爸妈妈不想再让她读书花钱了，强迫她高中毕业就上了班。要是在这里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那可真是惬意。 小雨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月梅在跟她说话“小雨，你拿着小姑的书看了两天了。看懂些啥” 小雨笑笑，指着书上的插图说“这小人画的真好。” 月梅点点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还挺爱看书，小姑问问你，这念什么字” 小雨随口答了。“这个呢”月梅又连指了好几个字，小雨都答的分毫不错。月梅本来直想逗逗小雨。没想到她自己才是受到了惊吓的那个。 她连连惊呼“小雨，你真的是个天才，你怎么认识这么多字呢” 她有对张秀英和兰香说“小雨真厉害，明年就送她去上学吧，她是个天才。这些字，保证有文都没学过。” 她又把书上的字指给有文看，有文果然摇摇头“学校没教过呢。小雨不知道从哪里认识这么多字，有时候我做功课不会做，还得问她呢。” 春妮在旁边说“小雨姐姐还会讲故事，昨天给我们讲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这故事可真有意思。” 白雪公主这是什么故事月梅露出疑惑的眼神。这个年代的人，看的书极为有限，特别是外国的童话书，故事书，那都是大毒草，小孩子是看不到的。更何况从小一直在农村长大的月梅，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些。 小雨说“这是我以前要饭的时候，听一个老大爷讲的，他会讲的故事可多了。” 月梅和孩子们都来了兴致“那你再给我们讲一个。” 小雨想了想，说“我还听过一个故事，名字叫做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孩子们纷纷都坐到炕上，七嘴八舌地说“阿里巴巴外国人外国人跟我们长的一样么” “奶奶说的，外国人有三只眼睛。” “不对不对，外国人没有鼻子，脸是一块平板。” 小雨笑眯眯地说“从前，一个砍柴人，名字叫做阿里巴巴” 孩子们围坐在旁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的认真。月梅也听的入了迷，连几个大人都禁不住伸着脖子过来听。 小雨讲道“阿里巴巴对着山洞高喊，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轰隆一声，山洞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哇”孩子们齐声惊叫起来，“山洞里是不是有一只大野猪” 小雨摇摇头，继续讲“山洞里都是金光闪闪的黄金，银光闪闪的白银，还有亮晶晶的宝贝” “嚯”建昌也来了一声，“这要是咱们山上的山洞就好了，咱们全家都去捡宝贝去。 老杜头儿问“山洞里有牲口不咱也去捡点牛和马。” 张秀英伸手拍了他一下，笑道“儿子贪心，老子也贪心，别插话，听小雨讲。”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各种书籍的年代，杜家的大人和孩子们觉得小雨讲的故事是简直太新鲜，太有趣了。一家子都听的津津有趣。 从这天开始，每天晚上成了小雨讲故事的时间。 杜家后来还出了一个大作家，当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说“我就是从小听姐姐讲了很多故事，引起了我对文学的兴趣，后来才写书的。”这是后话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14章 天气好的时候，杜家的孩子也跑出去玩。冬天虽然穿的多，行动不那么方便，可是也挡住孩子们玩乐的热情。农村的娃们，男娃们无非是拿着石头土块，跑跑跳跳。或者拿着木棍当作，趴在地上表演中弹。女娃们凑在一起跳皮筋，踢毽子，玩过家家。有时候小女娃还会在一起玩嘎啦哈，在前世的小时候，小雨也喜欢玩这个，她们那里的孩子把这个叫做抓羊拐。 现在小雨只是看着大家玩儿，虽然她看上去还是个小女娃，可是却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的心了。看着小娃们玩耍，她觉得有趣，可是让她自己玩，她又觉得很无聊。 玩耍的时候，孩子们会叽叽喳喳地说着新鲜事。杜有武就绘声绘色地讲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路过的大人觉得很奇怪，怎么平时你追我赶，到处疯跑的娃们这么乖扎成一堆在听一个小娃侃大山。大人看看，笑了笑，摇摇头，这些小娃啊，一天到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故事讲完了，小娃们还追着问“后来呢后来呢”有武说“后来还没讲到呢，这些故事是我妹妹小雨讲的，今天晚上小雨还会讲给我们听，明天再给你们讲。” 小娃们没耐心，可等不到明天。 李家二小子铁牛回家，磕磕巴巴地讲给兄弟听，闹着要晚上去杜家听故事。 王家大丫头翠平回家，叽里呱啦地讲给爹娘听，闹着晚上要去杜家听故事。 柳家大小子柱子回家，连比划带说地讲给爷奶听，闹着晚上要去杜家听故事。 杜家刚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团团围坐在炕头上。手里的活儿干着，耳朵支楞着在听小雨讲阿拉丁神灯。 篱笆外响起招呼声“王婶，你也来杜家我弟闹着让我带她来听故事。” “是啊，我家那丫头说是可好听了，非要闹着来不可。咦那不是柳家大娘吗也来听说书” “可不是咋地，大小子要听什么阿里的爸爸，不知道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只好带着家里的两个娃来了。” 李家兄弟，王家爹娘带着三个娃，柳奶奶带着两孙子，坐在了杜家的炕头上。来的都是客，端茶倒水，还得让人家上炕。 杜家的小娃们只好坐在小凳子上，抢不到小凳子的，就坐在门槛上。对这些外来占座者很是不满。可是不敢在家里大人面前表现出来，都在底下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小雨微微一笑，吸了一口气，开始讲故事“这个阿拉丁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娃，有一天，他在和街上的一群男娃们玩儿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走到他身边，这是一个魔法师” “啥叫陌生人啥叫魔法师”一个小娃问道。 “陌生人还不知道陌生人就是不认识的人。”另一个小娃解释到。 “魔法师准是变戏法的呗”又有人说到。 小雨点点头，接着往下讲“阿拉丁拿出油灯擦了一擦，一个巨大的神出现在他面前”全体听众都听的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前世，小雨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父母没空也没心思给她讲故事。干完家里的活儿，她经常自己在家附近的一个书店蹭书看。书店老板看她可怜，又那么爱看书，经常送一些旧书给她。小雨就在那时候，读了很多很多故事和小说。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用来哄小娃倒是很有用。 在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是很枯燥的。不要以为只有识字的知识分子才需要精神食粮，广大的劳动人民也同样需要有趣的故事填充生活。平时她们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也是用别人的生活和故事来丰富自己的生活。现在听到小雨讲这些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想到过的故事的时候，更是牢牢地被吸引住了。 一个故事讲完了，小娃们还不舍得回家。张秀英说“太晚了，都回家睡觉去吧。明天再来听新的。”小娃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有才说“这些人来咱家，我都不能坐小雨姐姐身边听故事了。” 春妮说“就是，本来小雨姐姐是讲给我们听的。”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表示出不高兴。觉得他们的东西被别人占了便宜，真是不爽。 好在村里人很懂得礼尚往来，再来听故事的时候，总是带些零嘴儿。有人带来一袋子爆米花，有人带来几颗糖果，也有人带着一把瓜子。杜家小娃们的不高兴在这些零嘴儿的诱惑下也偃旗息鼓了。 晚上在杜家听说书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去了。经常会看到村里的娃们聚在一起，对着一棵树或者一堵墙大喊“芝麻开门芝麻开门”。也经常会看到小女娃们玩着过家家，拿着瓦片问“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到老杜家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让谁来，不让谁来都说不出口。 每到吃完晚饭，就有人聚集到杜家，听小雨讲故事。张秀英都是端茶倒水地招待着。老杜家热情好客，为人厚道的好名声就这样传了出去。 顾慧芝听到别人转述过来的故事的时候，也觉得太有趣了。但是想到这个故事是那个叫做杜小雨的丫头讲出来的，心头的嫉妒之火就会呼啦啦地燃烧起来。平时她在村上也有几个小跟班，毕竟她是班长，在班级还是有点威风的。村西头刘家的二妞儿刘萍和大儿子刘向前就唯她马首是瞻，对她是言听计从。昨天他们也去杜小雨家听故事了，今天兴致勃勃地讲给顾慧芝听。 顾慧芝决定自己去实地考察一下。晚上刘萍和刘向前来喊她，三个人一起去了杜家。 他们到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挤满了娃，大人们都站到外屋去了。虽然大人们也很想听故事，总不能跟小娃争地方不是炕桌上摆满了各家带来的零嘴儿，那是送给小雨的。别的小娃可没人眼馋。听故事不能吃东西，这是柳奶奶定下的规矩。她耳朵背，有人吃东西影响她听说书。 杜小雨今天讲的是葫芦兄弟，这个故事很长，要分很多天才能讲完。小雨坐在炕上，用清脆的童音开口讲到“从前，有一位老爷爷，他勤劳又勇敢。他没有孩子，一个人住在山上，在山上采药，再去城里卖了药材赚钱他一不小心掉到一个山洞里”小娃们都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听着。 煤油灯的火头调的很小，像个小豆子一样，发出微弱的光。屋内人影憧憧，被笼罩在昏黄的光晕下。竟然营造出一种浪漫、温馨的氛围。火光不时摇曳一下，就像跟随着故事情节心情起伏的小娃们。 故事结尾的时候，杜小雨唱起了歌“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小雨的声音娇糯软萌，唱起歌来格外好听。大家巴掌都拍红了。小娃们纷纷都跟着哼唱起来，唱得都很卖力，可是有的跑调，有的不知道歌词跟着瞎哼哼，把围观得大人乐的前仰后合。 大家纷纷散去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杜家的人虽然喜欢热闹，也热情待客，但是天天这样一大屋子人也吃不消。小娃们现在倒是不为抢不到位置生气了，有这么多好吃的零食，把他们的嘴都给堵上了。可是大人们还要做很多活计，还要休息，每天都这么热闹也觉得累了。 于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办法，桂琴磕着瓜子，说“我看，让小雨轮流去别人家讲去。这样就不会天天都在咱家了。” 兰香不乐意“小雨又不是专门讲故事的，这天天讲故事也累啊。要我说，就别讲了。” 张秀英说“那哪儿行啊，村上小娃们这么爱听。小雨不讲了，别人不会说我们拿乔么” 张秀英这几天出门，见到她的人，都亲亲热热的跟她打招呼。夸她厚道，夸她家待人热情诚恳，这么好的名声，咋能不维护着呢再说她自己家娃还天天心心念念等着晚上听故事呢。自从开始讲故事，小娃们淘气闯祸都少多了，大人们都省心。又能消遣，又能学知识，又能明白事理，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 也多亏小雨这娃懂得多，小小年纪，脑袋里的有用的东西可真不少。张秀英想到这儿，笑眯眯的看了眼小雨，越看是心里越喜欢。 小雨眼睛笑得弯弯，她说“要不就每个礼拜讲两天天天家里这么多人，爷奶都得招待着，也挺累人。” 小雨想这要是让开班赚钱就好了。开个讲故事班，开个辅导功课班。这可是要发财了。在穿越前，最赚钱的就是给孩子们开的各种辅导班了，那可真是数钱数到手软。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是不允许自己赚钱的，那是资本主义尾巴，队上干部要是看到了，立即就得把这个尾巴割了。 还没等杜家想出个好办法，就有人把他们告到公社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15章 这天一早上，大队部的小干事刘定强就把杜建国叫走了，说是公社上来人了，有事儿要找杜建国。杜建国还纳闷呢，以前公社来人都是由江文明接待，怎么现在要找他了 急匆匆地来到大队部，看到大队部里的长条凳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穿着蓝布上衣，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人。 江文明也在旁边陪着，满脸笑容。看到杜建国进来，笑容就全都消失了，一秒钟变成严肃脸“建国，这两位是公社的干部，刘干部和李干部。” 穿中山装的男人说“我叫刘齐，她叫李卫红。今天来呢，是找你调查些事情，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在村里组织非法集会，宣传封建迷信。” “啥”杜建国迷惑了，“我宣传封建迷信这怎么可能我是国家培养出来的村干部。我不可能宣传封建迷信。” 江文明说“是啊，没听说建国宣传啥封建迷信啊。” 李卫红说“有人举报你在家里开会，专门讲封建迷信那一套，神神鬼鬼的。还有外国的那套不健康的东西。” “嗨”建国拍了拍大腿，说“那是我家小雨给家里的娃讲故事，别的娃也想听，就吃过饭晚上到家里来听故事。” 李卫红问道“小雨是谁” 江文明赶紧说“小雨是建国在村口捡到的娃，他已经领养了这个娃，现在是他的闺女。” 李卫红又问“跟组织上汇报了吗经过组织同意了么” 建国点点头，说“汇报了，在镇上民政局办的手续。” 李卫红说“按照你的说法，就是小娃们讲讲故事，那小娃的故事是谁教的” 建国挠挠头，说“这可真不知道，小雨来我家就会讲故事，她讲的故事我们听都没听过，不可能是我们教她的。小娃讲故事能有啥封建迷信。就是自己瞎琢磨的呗。” 张齐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说“这封信里面写了，讲的是种葫芦种出了人，蝎子和蛇变成妖精，葫芦人和妖精打架。这不是神神鬼鬼的么”说完，他扑哧一声笑了，“这故事编的倒是挺稀奇的。真的是你家小娃自己编的故事” 建国老老实实地说“是哪，小娃六岁，聪明着呢。她不只是会讲故事，还认识很多字。还能干很多活儿，心思巧，手也灵着呢。” 张齐和李卫红对视了一眼，张齐说“如果不是大人教的，小娃自己编出来的，那倒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小娃胡闹一下，咱也不能太追究不是” 李卫红点点头，表示同意张齐的说法“那咱们去看看这个小娃去。” 建国带着张齐和李卫红往家里走去，江文明也跟在旁边。一路上，村上人纷纷和建国打招呼。张齐说“你们这儿的干群关系还不错啊。” 进了杜家，小雨正在院子里扫地。看到几个人和爹开门进来，脆生生地说“爹，回来了，各位大叔，姨，你们好。” 张卫红看了看，这小丫头穿着干净齐整，说话这么有礼貌，不像一般的农村小孩，见到人就躲得老远。她笑笑说“你就是杜小雨” 小雨点点头。 张秀英从屋里跑出来，听说是公社里的干部来了家里，赶紧把大家都让到屋里炕上。泡上茶，拿出瓜子和糖块，这都是来听故事的乡亲们给带来的。要不杜家可舍不得买这些。 听说有人到公社告他们宣传封建迷信，张秀英可是气的够呛。她平时不是个爱和人结仇的性子，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和村里人都相处的挺好。老杜头儿眼里只有他的牲口，别人的热闹从来都不去凑，不可能引出矛盾。几个儿子也都为人忠厚，没听说喝谁有过过节。儿媳妇儿们虽然爱在外面凑个热闹，可是也从来没听说跟人吵过架。 张秀英说“这是谁去告的状我能跟他当面对质么这么红口白牙的埋汰人。” 张齐说“这是匿名信，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反正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来调查一下。” 小雨说“讲故事这个事儿跟爷奶、爹娘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瞎编的。我本来就是哄家里的弟弟妹妹，谁知道其他小娃也来听，那又不好不让他们听，就这样，来听故事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我们没有故意召集他们。” 把安徒生通话，一千零一夜，还有葫芦娃都安在自己头上，小雨还是觉得很惭愧的。但是她总不能说这故事是她前世看来的。也不能再说这故事是以前捡破烂的时候，有人教的。那都会惹来麻烦，她只能说这些故事是自己编的。 李卫红认真地把小雨的话记录在工作本上。 小雨又接着说“我也不懂啥是封建迷信，我就想着小娃想听好玩的故事，就往好玩上编。” 张齐点点头，说“那你把举报信种，这个葫芦变人的故事再给我们讲下，我们听听。” 于是，小雨就讲了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故事又是精彩纷呈，听的两个干部和江文明也很入神。 故事讲完的时候，几个人还没听够，有点意犹未尽。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表现可不符合干部形象，马上正襟危坐，咳嗽了两声。张齐说“听上去就是小娃瞎胡编呢，不是故意宣传封建迷信。” 李卫红点点头“是呢，我也这么认为。咱们就写在报告上，报告给公社书记吧。” 她又叮嘱了一下建国和张秀英“以后别弄那么多人来家里讲故事了，要是总有人去公社里举报你们，影响也不好。” 建国和张秀英赶紧连连点头“我们以前也不知道会有人举报，以后一定注意。” 公社干部和村支书走了后，小雨很是惴惴不安，她觉得这次的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她要是不给小娃们讲故事，就不会出这个事儿，差点给爹带来了大麻烦。 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故事会惹麻烦。” 建国拍拍她的头，说“说啥呢，这跟你没关系，不知道是谁想使坏。” 桂琴说“会不会是陈茉莉上次来咱家要小雨就是她撺掇侯三干的，没干成，记恨在心吧” 这回是冤枉了陈茉莉和顾慧芝了。顾慧芝是讨厌小雨，可是她还在琢磨着，还没想出办法，正在跟她的两个小跟班商量着呢。 刘萍和刘向前迷惑不解“慧芝，你说小雨心眼儿多，是个害人精。我们没看到她害人啊，她给大家讲故事不是也挺好的么” 顾慧芝不屑地说道“那是她的阴谋，她故意给大家讲故事，把大家吸引到她家里去。然后得个好人缘，以后干坏事就没有人怀疑她了。” 刘萍说“慧芝，小雨那么小，哪能有那么坏的心思啊。” 顾慧芝说“哼你们别被她表面现象给迷惑了，她就爱出风头。肯定没安好心思。” 刘萍和刘向前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明白“慧芝，你真的看到她做什么坏事了么” 顾慧芝不耐烦起来“人家做坏事还那么容易让别人看见么你们俩以后给我盯着点她，看到她做什么，赶快来告诉我。以后你们就是不写作业，我检查作业的时候也不会告诉老师的。” 刘向前高兴起来“好，我听你的。以后我会看着杜小雨的，她要是干啥坏事，马上就来告诉你。” 顾慧芝给他们俩一人一颗糖块，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任务。 昨天杜家还在为家里天天来听故事的人太多而烦恼。今天就得告诉乡亲们晚上不要来杜家了。江文明和建国挨家挨户的去打了招呼。听说有人去公社里告了状，很多人都气愤不已，最近娃迷上了听故事，既不闯祸，也不哭闹，乖多了。怎么就有这么不开眼的人要去告黑状，实在可恶。村民们私下里也在议论，猜测着是哪个黑心肝的人做了这个事儿。 杜家这回可清静了，小雨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的过错给家里惹了麻烦，特别是给爹这个生产队长惹了麻烦。幸好公社来的两个干部明白事理，并没有上纲上线的追究，不然不知道要带来多少的麻烦事儿。 兰香和建国一直安慰她，心里把告黑状的人都骂了几百遍。 家里的小娃们还惦记着没讲完的葫芦兄弟，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他们求完爹娘，又去求爷奶，想让小雨把故事讲完。孩子们一再保证自己听完，绝不外传。耐不住这些小娃的苦苦哀求。 张秀英和老杜头儿商量了一下，让娃听故事总比调皮捣蛋好。他们自己也实在想听好听的故事，于是又来找小雨。只有杜家人参加的家庭故事会又在晚上偷偷开张了。 经过这一次教训，杜小雨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她知道了什么样的故事不会给家里惹麻烦，从此行事也更加小心谨慎了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16章 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转眼就快要过年了。过年是村里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了。 年前张秀英亲自去赶了一趟集。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彩纸，还买了一溜儿小鞭炮。在镇上的供销社里割了三斤肉。这就是置办了年货了。 今年买年货的钱比往年花的少，小雨给娃们买了做新衣服的布，这几天几个儿媳妇儿把衣服都裁好，正在飞针走线的做着呢。家里还有一只野鸡和兔子，够吃好几顿了。小雨讲故事还得了不少零嘴儿，张秀英给锁在柜子里了，就是等着过年拿出来大家吃呢。往年这些可都是要另外花钱置办的。 小雨和家里的几个大人一起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干净。闲下来的时候，要不就领着一帮小娃看书识字，要不就鼓捣她在布摊上要来的那一包碎布头。她把家里大人的衣服都搜罗来，有破洞的就挑出同色的布头补好。又把布头拼接成好看的图案，给春红、春霞和春燕每个人做了一个书包，这书包真是又别致又漂亮，几个大女娃忍不住背上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还剩下一点点小布头，她细心的缝成六面体，装上沙子，做成沙包，给春妮玩。 小雨前世总是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嫌弃，所以现在格外心疼女娃些。再说这些小布头拼成的图案太花俏了，不适合小男生用。好在男娃们对这些花里胡俏的女娃东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看了两眼就玩别的去了。 张秀英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彩纸是为了剪窗花和挂钱儿的。挂钱儿要剪成长一尺，宽半尺的长方形，上面剪出各种图案，中间刻上吉祥的图案或者字，下面剪出穗子来。张秀英是剪窗花和挂钱儿的高手。她在挂钱儿中能够剪出各种复杂的图案，“连年有余”、“龙凤呈祥”、“梅花四喜”、“元宝满钵”，个个都又吉利又漂亮。 挂钱儿剪好后，建昌和建浩把挂钱儿按照红、绿、黄、粉、蓝贴在门框上，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挂钱儿随风摇曳，作为新年的点缀，远远望去就像悬挂了旗帜一样色彩缤纷。 小娃们最喜欢的就是贴窗花，把带着各种花花草草图案的窗花贴子玻璃上，为这冷清的冬日填上了五颜六色，喜气洋洋的色彩。 张秀英还拿出了一卷红纸，这是要写成对联贴在门框周围的。写对联家里可没有人会了。 兰香带着小雨去找村上的文化人老胡头儿。 据说老胡头儿是地主家的儿子，年轻的时候在大城市读书，有人还说他留过洋。后来不知道为啥被下放到御虎村。老胡头儿没有儿女，老婆也不跟他过了，他就一个人住在村里，在村里一住好多年。 老胡头儿是个文化人，平时乡亲们要找个人写个信，看个字据什么的，都来找老胡头儿。杜家有读过书的人，写信什么的自己就可以做了。但是每年要写春联还得找老胡头儿，他写的一手好字，全村的春联都出自他手。 兰香给老胡头儿带了几个自家做的粘豆包。老胡头儿乐呵呵的收下了，平时建国经常来看看他，帮他担水砍柴，大家都熟络的很。 老胡头儿早就听说杜家捡了个小娃，却从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到杜小雨，他端详着看了看，说“这孩子额头高耸，肤色圆润。眉目清秀，眼神透彻。耳朵高过眉毛，是个聪明，有灵气的面相。” 兰香听老胡头儿夸小雨，心里乐开了花。也不住口的说小雨认识很多字，也会讲故事。家里小姑说她是天才呢。 老胡头儿磨好墨，大笔一挥，几个气宇轩昂的大字就落在纸上。小雨羡慕地说“胡爷爷，你的字可写的真好。” 老胡头儿呵呵一笑,说“想不想跟爷爷学写字，学画画爷爷正想收个徒弟呢。” 兰香一听大喜，平时想跟老胡头儿学写字画画的人不少，他一个都没看上。今天看上小雨了，这可是个想不到的好机会。 小雨看了看兰香，兰香赶紧点头“小雨，赶快叫师傅，以后就跟老胡爷爷学写字画画吧。长大后会写字画画，也是一门手艺。容易找到营生。” 小雨听话地喊了师傅，乐的老胡头儿的胡子一抖一抖。 贴好对联，又倒着贴了福字。有些破旧的大门好像都换了新装，看上去很是喜气洋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小雨正和杜家人在准备年夜饭。张秀英在酸菜缸里捞出一颗大酸菜。这是入冬的时候就腌下的，把白菜洗干净，晒干，放在大缸里，加上大粒盐，水，特别是要在大缸里放一块大石头，压住白菜。过了一段时间后，酸菜就腌好了。平时用酸菜炒菜，炖汤，酸溜溜的味道中透出一种特有的香味、清淡爽口。小雨一尝就喜欢上了。 老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可见饺子在村里人的心中，那简直就是顶级美味。过年的饺子，更加讲究了。要包出好几种馅儿，张秀英计划了四种馅儿的饺子，白菜猪肉，酸菜猪肉，大葱猪肉，萝卜猪肉。平时舍不得吃肉，大过年的，肉管够儿，包饺子就要多放肉。 剁馅儿由几个儿子完成，和面、擀皮儿、包饺子有几个儿媳妇儿完成。一家子一边齐心协力地干活儿，一边热火朝天地聊天。娃们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凑热闹。一派红红火火过大年地景象。 水开了，饺子下了锅。咕嘟咕嘟地煮了一会儿，嫩生生地浮出了水面。 蘸上酱油、醋、蒜末，全家人围坐着吃饺子。 张秀英说“有饺子里包了钢镚儿的，谁吃到明年就会发大财，走好运。” 话音未落，小雨的牙齿就被硌了一下。第一个钢镚儿被小雨吃到了。接着，春燕也吃了一个钢镚儿，小娃们都在碗中翻着可能包着钢镚的饺子，饺子上腾腾的热气弥漫在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兰香让小雨给老胡头儿送盆饺子去。老胡头儿一个孤老头，平时建国也经常去帮他干点力气活儿，劈个柴，修个屋顶什么的。老杜头儿也常去找他下棋，本来今天老杜头儿叫他一起来家里吃饭，他摆摆手不肯来。 小雨到了胡爷爷家里的时候，老胡头儿正在听着收音机里放的京剧，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哼，很有点自得其乐。 小雨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她拿起来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大家族的合影，她在照片上找到胡爷爷，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小雨问“胡爷爷，这个小娃是你的孩子么他现在在哪儿” 老胡头儿点点头“嗯，那时候还很小。到处都在打仗，走散了。” 小雨问“那不能找回来么” 老胡头儿摇摇头“已经找了很多年了，可能他们都不在世间了。” 小雨上前摸了摸胡老头儿的后背，就像兰香经常摸摸她的后背一样。每次兰香摸摸她的后背，摸摸她的头，她能知道那是安慰和爱。 老胡头儿叹了一口气，说“不谈这些事，小雨你怎么到杜家的我知道你是被建国捡回家的。原来你的家在哪里” 小雨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老胡头儿也摸摸小雨的头“也是个可怜的娃儿，建国一家子都是好人，你这是苦尽甘来了。” 小雨又点点头“是呢，我很喜欢我现在这个新家。爷奶，爹娘，二爹二娘，三爹三娘，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对我都好。” 爷孙俩个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互相心生怜惜，觉得颇为投缘。 小雨回家后，张秀英从水里捞出一个冻梨，递给她。年夜饭后吃冻梨，也是村里的习俗。小雨看着这个黑不溜秋，软趴趴的冻梨，不知道如何下口。兰香教给先把梨皮咬个小口，吸里面酸甜口可口的果汁。然后再把皮撕开，吃里面的果肉。冻梨冰凉凉，甜蜜蜜，吃起来好清爽，好舒服。 村子里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大年三十这一晚，煤油灯彻夜通明。御虎村管这个叫做长寿灯，一晚上不许熄灭，预示着益寿延年，香火不断。 大年初一的早上，娃们都换上了新衣服，女娃是粉色的灯芯绒上衣，深蓝色的裤子。男娃是天蓝色的上衣，深蓝色的裤子。小雨还细心地给女娃的衣服裤子上都缝上花边，看着就那么好看，那么精神。 小辈儿们都排着队的给老杜头儿和张秀英磕头拜年。看着这儿孙满堂，老两口儿简直乐开了花。磕完头，每个娃都得了一个红包，里面包着一毛钱。小娃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撒着欢儿地跑到村头的小供销社买糖吃。 小雨把一毛钱给了兰香。兰香说“小雨，你也去买糖吃吧。” 小雨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吃糖，娘，你帮我收着吧。” 这小娃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兰香把这一毛钱放好，说“娘给你存着，以后你想买啥，跟娘要。” 小雨点点头，笑眯眯，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而且她一定会赚到更多更多的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第17章 初二的早上，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张秀英把几个儿媳妇叫在一起。又让建浩把屋檐下的兔子取回来，每个兔子分成两半。给儿媳妇儿每人分了半只，再给每人拿了十个粘豆包，让她们带给娘家人。 建国带着有文、有武、小雨准备出发了。张秀英又过来叮嘱她吃过中饭早点儿回来。今天她的大女儿月娟要回来，月娟平时被婆家管的严，难得回一次娘家，还没见过小雨呢，趁这个机会见见。 兰香的娘家离得不远，张秀英平时也不限制儿媳妇回娘家，只是兰香是能躲就躲，不是碰到逢年过节非去不可的时候，就不会回娘家。 兰香爹娘总觉得她男人做个生产队长，肯定比别人多个三瓜俩枣的。每次见到她，就是找她要钱要东西，让她不胜其烦。她没出嫁的时候，家里的活儿都是她干，两个弟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爹娘惯的不成样子。她出嫁后，爹娘又隔三差五的来要钱，修房子，给弟弟娶媳妇，各种事情不断。兰香手里有点钱和东西，也都是瞒着婆婆偷偷攒下来的，这些年都给了她爹娘。好不容易等两个弟弟都娶了媳妇，兰香想这回总算解放了，没想到她爹娘不仅没有放过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前几天，她娘又偷偷来找她，说是二弟妹秋艳怀孕了，要她给点钱，好给秋艳买点吃的补补身子。兰香一听就火了，她生了两个娃，连娘家的鸡蛋都没吃到一个。 兰香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直接就跟她娘说了“人都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你生的你养的，怎么我怀孕坐月子，连娘家的一口汤都没喝到秋艳就比我金贵么你给她补身子就算了，还要我出钱给她补身子” 兰香娘嗫嚅地说“你怀的是老杜家的娃，给他家传宗接代的，他家应该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你。秋艳怀的是咱老刘家的娃” 兰香一听，火气一下子蹿到头顶“娘，以前你找我要钱要东西，我想着你们生养我不容易，能给的我都给了。原来你一直把我家有文、有武当外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也是老杜家的人了，我怎么能把老杜家的钱给老刘家那不是吃里扒外么” 她娘这回没讨到钱，愤愤地回去了。 兰香走在路上，心里还有点忐忑。虽然她上次把她娘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了，自己也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可是心里总是有点内疚和不安。走着走着，她脚步慢了下来。 建国问她“兰香，你是不是累了，走不动了要不咱歇歇。” 兰香摇摇头，说“慢点走，没事。”她娘家的事儿，她从来没有跟建国说过。毕竟把家里的钱和东西拿回娘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小雨和有文、有武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小孩子对串门子总是有着天然的兴趣。小雨一回头，看她娘和爹落在了后面，她喊有文和有武慢点走，等一等。待她娘走近，她拉住兰香的手，说“娘你累了吧咱们慢点走。” 几个人到了兰香的娘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兰香推开正屋的门，看到她娘正在炕上躺着。她问“娘，大弟、二弟都带着媳妇回娘家了你这是怎么了爹呢” 兰香娘躺在炕上哼哼“你爹出门打扑克去了。我这头疼，也没个人管。我可真是命苦啊。” 兰香娘家的男人都是很享福的。以前她做姑娘的时候，男人们除了下地干活挣工分，其他活计都不用干。女人们干完地里的活儿，还要忙活家里的活儿。冬天不用下地干活儿，男人们整天无所事事，更是做了甩手掌柜，她爹，她两个弟弟都是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过现成饭，就和村里的一帮闲人打扑克，吹牛。按照兰香娘的说法，男人才是老刘家的根儿，要供着。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男人怎么能做家里的活儿呢 兰香从小就听她娘这么说，以为人人家里都是这样。自从嫁到杜家后，这才发现，原来男人也是要做家务活儿的，特别是挑水，劈柴这些力气活儿，都应该是男人做的。 有文、有武、小雨走上前，说“姥，我们给你拜年了，祝你长命百岁，吉祥安康。”这是来的路上建国教给他们的。 兰香娘有气无力地说“嗯，几个娃一边玩去吧。姥起不来炕，也不能给你们做饭了。”对她家新来的小雨看都没看一眼。也是，在她娘心目中，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是别人家的人，更别提一个捡来的娃了。 兰香无奈，她娘心里一不痛快，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真不舒服还是装的。她问“娘，你吃过饭了么”兰香娘摇摇头。 兰香揭开灶间的锅盖看看，里面只有两个红薯饼，她说“娘，你们大过年的怎么就吃这个” 兰香娘说“家里没钱，都快揭不开锅了，有红薯饼吃就不错了。哪能要求那么高” 兰香心里有数，这是她娘又给她哭穷来了。按理说，她娘家有两个兄弟，只有大弟弟有一个女娃，家里孩子少，劳动力多。她娘又动不动从她和她妹妹兰草那里挖点墙角。她娘家的日子只有比婆家更好，不可能到了过年也只能吃红薯饼的地步。 正想着，院子里的门又响了。兰香往外一看，她妹妹兰草带着男人李宏伟来了。兰香和建国迎出屋门，几个人亲亲热热地见了面。兰香问“娃呢怎么没带来”兰草笑着说“小军这两天吃多了，胀气，肚子不舒服。我就把他放家了，没带来。咱家人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兰香努努嘴“娘头疼，在床上躺着呢。爹出去打扑克去了。” 兰草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娘这又是跟谁生气呢” 兰香把兰草拉到一边，低声说“前几天娘有没有找你去要过钱她来我家找我要钱，说是要给秋艳补身子，我没给。” 兰草说“前几天娘来找过我，我正好上街赶集去了，没在家。回来听我婆婆说了，想想娘找我也就是要钱要东西，反正初二就回来了，也就没再找她。姐，你就是心太软，以前她要啥给啥，这回没给钱，娘肯定气的够呛。” 姐妹俩一想，她们娘一定是因为没要到钱，心里不舒爽，在这儿作妖呢。兰草说“拜个年咱就回吧。” 兰香点点头，说“以前娘要钱还是给她自己要，给弟弟要，盖房子要，也就算了，我想着怎么也都是一家人。这次她说要给弟妹补身子，我一时气不过，才没给。” 兰草说“姐，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惯着他们。他们都有手有脚，家里又不缺劳动力，钱应该够花的。你又不管家，你婆婆管家，你偷偷摸摸能存下几个子儿明里暗里也贴了不少给他们，让你婆婆知道了，你怎么交代” 兰香点点头，两人一掀门帘子进了屋。兰草一眼就看到一个乖乖的，漂亮的小女娃和有文、有武坐在小板凳上。她问“这就是小雨吧，小姨早就想看看你了，这丫头长的可真俊呢。” 小雨和有文、有武都上前拜年“小姨，小姨夫，给你门拜年了，祝你们长命百岁，恭喜发财。”兰草赶紧拿出三个红包，塞在三个娃的手里。转头对着炕上躺着的娘说“娘，我和宏伟给你拜年来了，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不打扰你清净了，这就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说完，就作势转身欲走。 她们娘一听，赶紧从炕上坐起来，哎呦哎呦两声，说“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大过年的，我这生病着呢，你们就不管不顾的要走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不帮衬着点” 建国赶紧从旁边递上带来的兔子肉和豆包，李宏伟也把手上的年货放在炕桌上。兰香娘瞟了一眼，继续说“这些吃的，吃两天就没了。唉，日子过的难哪。”她又看了一眼小雨，说“这捡来的娃都穿着新衣服，咱家的大妞都没新衣服穿呢。” 建国和李宏伟觉得有点尴尬，两个人相视了一眼，说“出去抽根烟。”撩开门帘子，走到院子里抽烟去了。 兰草不高兴“娘，你也不能在女婿面前就这么丢脸吧。我和我姐也给过你不少钱了，家里几个劳动力都挣着工分。这大过年的，我和姐回个娘家，冷锅冷灶的，还直哭穷给谁看” 兰香赶紧拉了一把兰草，她这个妹妹，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比她还直来直去。她娘也不知道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不管怎么，大过年的，不要闹得大家都不高兴。她打了个圆场“娘，我和妹妹现在又不当家，手里也没几个钱，就是想给你，也是有心无力不是家里现在也没啥大事，以后有大事，我们会帮衬着的。” 兰香娘眼睛一瞪，也不哼哼了，说“你们两个死妮子，老娘把你们养这么大，白给你们，白给你们穿了。兄弟们有点困难，半个子儿都不掏。没良心的。” 兰草说“哪次他们真有困难我们没帮忙不能说弟妹怀孕要补身体也得我们出钱吧行行，你儿子千好万好，什么都好，我们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走，姐，咱们回去了。”说着，她就拉上兰香往外走。 兰香娘赶紧下地揪住兰香的袖子“你这个当姐的就这么甩袖子走了，家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让我们啃着红薯饼子，你去吃香喝辣的” 兰香无法，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塞给她娘，说“我就只有这点了，你要就拿着，不要我就带走。” 兰香娘一把抓过两块钱，揣进怀里。这才放开了兰香的袖子。 兰草和兰香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人一起出了门，叫上三个孩子，叫上各自的男人，回家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第18章 兰香回来的时候，大姑子杜月娟正在家里和张秀英唠家常。 杜月娟和她男人吴铁牛是在御虎村看露天电影时候认识的，也算是自由恋爱了。当初吴铁牛家上门提亲的时候，张秀英和老杜头儿也托人去他们村里打听了，这吴铁牛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早死，和老娘吴桂花相依为命。张秀英一听，心里就不乐意这门婚事。吴铁牛家里穷的叮当响，只有两间快塌了的土坯房，孤儿寡母，人丁单薄，遇到事儿也没有个撑腰的。张秀英不舍得月娟去他家吃苦，可是那时候月娟满心都是甜蜜的爱情，非吴铁牛不嫁，闹得要死要活的。张秀英和老杜头儿只得同意了这门婚事。 刚结婚的时候，杜月娟还是甜甜蜜蜜的。后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和吴铁牛越甜蜜，越亲热，她婆婆的脸色就越难看。按理说见到小两口关系好，婆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月娟的婆婆看不得小俩口蜜里调油似的说说笑笑。经常找茬挑月娟的毛病。 有一次，婆婆看到吴铁牛在给月娟洗衣服，气的大发雷霆，把月娟大骂了一顿，那次月娟哭着跑回了娘家。嫁都嫁了，张秀英也没办法，人家一个孤老婆子，她也不能叫上儿子，到他家去大打出手啊。除了劝她忍耐也没办法。 最让月娟生气的是，吴铁牛对婆婆是言听计从。婆婆不愿意看到他俩亲亲密密，吴铁牛在婆婆面前，连个笑模样都不敢给月娟。他对月娟表现的越凶越冷淡，婆婆就越高兴。按照明芳的分析，这婆婆吃儿子和媳妇的醋了，儿子和媳妇太好了，她就觉得受到了冷落，儿子不要她了。张秀英认为明芳说的有理，寡母一直和孤儿相依为命，这突然来了一个女人，儿子对这个女人比对她还好，她能受得了么 月娟婆婆还对月娟看的很紧，她要是跟村上哪个男人说句话，婆婆都得把她数落死。要是对哪个男人露出笑脸，婆婆就得摔碗摔筷。每当这个时候，吴铁牛都是一言不发，充满怨气地看着月娟，好像她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自从生了一儿一女后，家里的家务活多了不少。但凡吴铁牛要帮忙动个手，婆婆拿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飞过来，月娟为了息事宁人，把所有家务活都揽了下来，再不敢让他男人沾个一星半点。 月娟本来和吴铁牛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娘家。她刚提出来，婆婆就说“白养大你们了，大过年的，把我老婆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逍遥快活去。”月娟只好作罢，自己一个人回了娘家。 月娟回家跟自己娘说说这些，也只是让心里好受点。有时候也懊悔自己年少不懂事，不听爹娘的话，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孩子都生了两个，也只能这么过了。 月娟见到小雨，也很是喜欢，直说这小娃又漂亮又干净，实在可爱。塞了一个大红包给小雨。几个人聊了一会，月娟就匆匆地走了，回家晚了，也要看婆婆脸色的。临走之前，张秀英给她塞了剩下的一块兔肉和十个粘豆包，虽然张秀英不喜欢吴铁牛和他娘，可是女儿还是自己的，还是西望她能够在那个家里和睦相处，过的轻松一些。 张秀英叹了口气，小雨安慰她说“奶，等以后日子过好了，大姑也会高兴的。” 小娃的安慰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张秀英听了，心里也是一松，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转暖。尽管温度还是很低，可是与三九四九滴水成冰的时候相比，出门已经不用捂得那么严实了。 小雨又想到了后山的兔子和野鸡，趁着天气晴朗，小雨又上了山。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不过依然能够没过脚踝。她挖陷阱的山坡上积雪倒是不多，估计是被风给吹跑了。小雨把坑里的积雪都挖干净，在坑表面铺上茅草，又布置了四个绳套。就等着猎物上钩了。 第二天，小雨又找了个机会去看看有没有猎物。她惊喜的在坑里发现了一只兔子，可是没有套到野鸡。不对，套野鸡的套子显然被动过了，难道是野鸡逃跑了要不就是风吹的小雨把套子重新布置好，又下山了。 第三天，四个绳套上套上一只野鸡，可是另有一个绳套明显又有被动过的痕迹。小雨心下觉得奇怪，如果有人看中她套住的猎物，怎么没有把猎物都拿走，昨天留了一只兔子，今天又留了一只野鸡如果是野兽吃了野鸡，那么绳套怎么还完好无损莫非真的是有妖怪出现 一阵山风吹过，小雨感觉到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再跟自己说，不可能是妖怪，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妖怪，也没有鬼的。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小雨在四周转了转，拨开灌木丛和茅草丛检查了一下，什么痕迹都没有。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只有山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小雨又大起胆子，向白桦林深处走去。走了没一会儿，是一处背风的山坳。 突然看到一团野鸡毛，被风吹的四散飘落。小雨走过去，看了看这团野鸡毛，又往前走了一点，看到地上挖的一个坑，四面被熏得黑乎乎的。坑上还斜驾着几根树枝，似乎是搭的一个架子。小雨捡起一根树枝，扒拉扒拉坑里，里面是烧过的树叶和树枝灰烬。看样子好像是没多久前烧过的，坑里还没有覆盖积雪和太多的灰尘。 小雨又在四周转了转，拨开一丛灌木和茅草后，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不大，一人高，能容下个大人在里面。山洞里靠洞壁处，放着一口小锅，揭开锅盖，里面有一副碗筷。她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偷了她的鸡，然后拿到这里吃掉了。 小雨很想看看是谁偷了她的鸡，可是又不能在这里等着。她想了想，决定把这口锅和碗筷拿走，给偷鸡人一个教训。于是，她把小锅拿出来，找了另外一个隐蔽的灌木丛，将小锅藏在了灌木丛里。随后，她抱着绳套上的那只鸡回家了。 这两天，家里又多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张秀英虽然心里高兴，但是觉得这野物不可能是随便就碰上的。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小雨只好说了这些野物的来历。得知小雨去了后山树林里，张秀英吓了一跳，一再告诫小雨不许再去。 小雨笑嘻嘻地说“奶，后山树林里根本没有妖怪，娘陪我去过两次，那里平安的很。爹也说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怪和鬼，那些都是封建迷信，不能信。” 张秀英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她小声说“这世上有菩萨，也有妖魔鬼怪。” 兰香听到了，笑道“娘，我和小雨去过几次后山，只要不去深处，就没什么危险，没事的。”兰香是相信建国的话的，她觉得张秀英年纪大了，迷信得很。 听儿媳妇也这样说，张秀英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一再叮嘱小雨注意安全。野鸡野兔虽然好，但是娃的小命更金贵，不值得为了吃点肉，被妖怪给抓去了。 小雨虽然对妖怪之说不屑一顾，但是心里感激奶奶对她的关心。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隔天，小雨又上了山，结果发现她挖的陷阱被填上了，下的几个绳套也不见了。一定是偷鸡贼发现自己的锅没了，气的把她的机关都给破坏了。这回可把小雨给气着了，她又跑到那个山洞，看到山洞外坑上驾着的树枝乱七八糟地散乱在地上。她心想这人脾气也不小，估计找不到锅，气得乱踢乱踩。 她又进山洞看了看，这一看，有点啼笑皆非。山洞里有一侧比较平滑的墙壁上，用黑炭写着几个大字偷锅的人是王八蛋字又大又黑，看得出是用了不少的力气。所以尽管山洞里面有一点点黑，小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一行大字。她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偷鸡贼当时找不到锅，气急败坏在墙上写字的样子。不禁觉得十分好笑，嘿嘿地笑了起来。 她灵机一动，想起射雕英雄传里面周伯通捉弄黄老邪的一段，决定如法炮制，再气气这个偷鸡贼。于是，她在洞外捡了几片大树叶，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在松树上摘了一些松针，捧了一包土，布置了一个小机关。 下山的时候心里得意，又大声唱起歌来。 走进村庄，听到呜哩哇啦的唢呐声，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小雨知道，村里的秧歌队又欢天喜地地扭起来了。春节的那几天，各村的秧歌队都到处巡演，不管老头老太，年轻媳妇，英俊后生，都是穿红着绿，脸上涂脂抹粉。跟着喜庆的音乐，从一个村扭到另一个村。小娃们最喜欢看踩高跷和划旱船，那挤眉弄眼，扭捏作态的老汉，带着假头发，还在鬓角上插着一枝花。经常把小娃们逗得哈哈大笑。 小雨掰着指头数了数，哦，正月十五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第19章 正月十五那天，杜小雨又上山了。她惦记着她在山洞布下的机关，不知道那个偷鸡贼有没有上当。 她是学着周伯通，在原来的黑炭大字下面也写了一行字偷鸡的人后面的字用一片树叶遮住，偷鸡贼好奇去拉树叶的时候，会牵动麻绳，绑在头顶的大树叶包着的松针和土就会掉在偷鸡贼头上。 她进到山洞里，墙上用泥巴贴着的树叶已经被拉掉，头顶上几张大树叶包着的松针和土散落了一地。看来偷鸡贼已经中了圈套。她想象着偷鸡贼满头松针和黄土的狼狈模样，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偷锅的小贼”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杜小雨赶忙转过身，看到洞口有一个男娃，大概十岁的样子。歪戴着一顶雷锋帽。脸蛋脏兮兮的，棉袄上也沾着草棍儿和土。双手插在袖筒里，嘴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野草，边嚼着，边说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男娃显然也被杜小雨是个这么小的小娃惊呆了，一时愣住了。 小雨说“是你先偷我的鸡的，我才把你的锅拿走。” 男娃强词夺理地说“这鸡在树林里，又没有盖上你家的章，凭什么就是你家的谁捡到就是谁的。” 小雨看他不讲理，也说“这锅也是在树林里，也没有盖上你家的章，谁捡到就是谁的。” 男娃吐掉口中嚼着的草棍，一指山洞说“这个山洞就是我的，我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小雨好奇道“怎么你住在山洞里面么你没有家么” 男娃呸了一声“你才没有家，我家就在御虎村，这山洞是我发现的，就是我的。” 小雨说“我又没有想抢你的山洞。” 男娃说“你把我的锅还给我。” 小雨说“那你还偷不偷我的鸡吃了不偷鸡吃，我就把锅还给你。” 男娃挠挠头“我以为那鸡是我爸套的，这山以前只有我爸敢来，村里的人都说山上有妖怪，没有人敢来。” 小雨点点头“那我原谅你了，我把你的锅给你。”说着，她就出了山洞，找到灌木丛中藏着的锅，递给男娃。 男娃说“哼，你还洒了我一头的土和松针。我吃了你两只鸡，我还亏了呢。” 小雨哈哈笑起来，男娃看着她，也不由得哈哈笑起来。两个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小雨问他“你天天往山上跑么你到山上来干啥” 男娃说“家里没意思，我到山上来打猎啊，这里又没有人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多自在。你是谁家的小娃敢自己上山，胆子挺大呀。” 小雨说“我是杜小雨，杜建国家的。你是谁家的你家人不管你么你打猎就空手打么” 男娃笑笑“你一个小娃娃，问题还挺多，我爸是猎人，刘大山。我是刘江河，我家人不管我，我有弓箭啊，我爸用枪打猎，可威风了。我用弓箭。”他说着，把后背背着的弓箭拿出来给小雨看。 小雨满心佩服“你还会用弓箭啊，你好厉害。” 刘江河拍拍胸脯，大声说“我当然厉害了，我也是猎人。等我长大，我还要去猎野猪和老虎呢。” 正说着，扑棱棱，一只野鸡从草丛中飞起。 刘江河赶紧拉弓搭箭，两个人悄悄地包抄过去。小雨看到野鸡在不远处昂首挺胸地走来走去，赶紧用手指了指。 刘江河做出瞄准地姿势，嗖地一箭，箭从野鸡地旁边擦过，野鸡吓得扑棱棱飞起老高，远远地逃走了。 小雨一愣，随即嘿嘿笑起来“看来你这个小猎人学艺不精，还射不准呢。” 刘江河面色一红，也嘿嘿一笑。说“难得失误一次，被你看到了。” 小雨说“我要去把我的陷阱重新布置一下，你可别再给我弄坏了。”说着，她就往山披上走去。 刘江河跟着她，说“我帮你一起修好陷阱，现在知道是你的了，我不会弄坏它了。” 两个人把陷阱里的土挖了出来，又重新做了几个绳套。一起下山了。 家里的小娃们都在做花灯，用几根木棍搭成一个方形的盒子，在外面贴上剪好各色图案的彩纸，用一根小棍拎着，里面点上个小蜡烛。这花灯虽然简陋，晚上点出去，也是花花绿绿的，很有热闹的气氛。 小雨来了兴致，她想起前世过元宵节的时候，路边各色各样的花灯，她决定做个兔子灯。小雨和小娃们在家里找出几截铁丝，按照记忆中兔子灯的样子，小雨开始动手制作。几个小娃也围在旁边，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好不容易把兔子的框架搭好，大家一起在框架上糊上白色的纸，又用彩纸做了装饰。哇，一个漂亮的兔子灯做好了。 小雨把兔子灯递给有峰，有峰乐得到处找人显摆。春妮和有良也闹着要兔子灯，几个小娃又扎了两个。 天黑后，大家就拎着兔子灯出门了。山村的夜晚平时是黑乎乎的，因为天气冷，也很少有人出来。有时候小雨会站在院子里看星星，这里的星星是小雨从未见过的璀璨和繁多，而且亮的耀眼，满天繁星像一盏盏被点亮的烛火，跳跃着，摇曳着，抖动着。它们挂的那样低，似乎伸出手就能够抚摸到它的光芒，温柔的，夺目的，半明半昧的。 在十五的晚上，地上的花灯和天上的星星相得益彰。孩子们都拎着点上了蜡烛的花灯，嘻嘻哈哈地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不管多么简陋的花灯，在这漆黑的夜晚和花花绿绿彩纸的衬托下，都显得十分醒目漂亮。当然，杜家小娃拎着的三个兔子灯吸引了最多的目光，许多小娃围着兔子灯转来转去，还有讨好杜家小娃的，就为了拎一会儿兔子灯。春妮、有峰、有才得意极了，被众多小娃这样羡慕着，极大的满足了几个小娃显摆的心。 他们得意的同时还不忘记感谢小雨“这是我家小雨姐姐给做的，小雨姐姐最好了。” 顾慧芝和她两个小跟班也拎着花灯出来玩了。她爸爸给她从镇上带回来一款印着仙女图画的花灯。她觉得这个花灯一定会把孩子们都吸引过来。可是她转了一大圈，除了她的两个小跟班，别的小娃只是看了看就走开了，还是围着兔子灯指指点点。 “看，小兔子耳朵长，多好玩。” “这只小兔子是红眼睛的，好像眼睛还会动呢。” “小雨姐姐手可真巧，做的花灯多可爱。” 顾慧芝很生气，拎着花灯在孩子们面前走来走去，终于有一个小娃被吸引过来了，他伸出手想摸一摸灯上画着的仙女。 “别动”顾慧芝说，“这灯很贵的，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哼，我还是去看兔子灯去了，兔子灯还可以让我们拎呢。”小娃说着，跑开了。 顾慧芝气的一跺脚，转身就回家了。 “哎哎”刘萍拉住顾慧芝，“咱们再玩一会吧。” 顾慧芝头一甩，生气地说“有什么好玩的我回家自己看灯去了，这些娃们拿的灯都那么难看，没什么好看的。” 刘萍和刘向前看着顾慧芝走了，他们也跑去看兔子灯了。 小娃们玩的尽兴，回到家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特别是有兔子灯的三个小娃，一晚上被众小娃围着成了焦点，觉得自己好了不起，闹腾到很晚才回家睡觉。 兰香一家躺在火炕上聊天。小雨说到认识了刘江河，她当然没说在山上的经历，她只是说看花灯的时候见到了。 兰香叹了一口气，说“江河也是个苦命的娃，本来他家的日子挺好的，他妈妈也是个贤惠人。谁知道三年前，他妈妈生病死了。前年他爸娶了个新媳妇，看上去这媳妇也是好的，谁知道人不可貌相，后妈对江河是一万个看不惯，不是打就是骂。江河他爸也向着媳妇，对江河也是伸手就打，张嘴就骂。这娃怪可怜，我们平时唠嗑说起来都觉得这娃命苦。最近听他家隔壁的朱婶子说，江河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有文说“刘江河和我在一个班，他总是淘气，经常被老师给叫到教室前面罚站。他胆子很大，罚站的时候也不老实，还总是冲大家做鬼脸。然后老师就让他面对着墙罚站。” 有武说“江河哥哥挺好的，以前张大胖欺负我，江河哥哥还帮着我，把张大胖打的只求饶。” 建国听了媳妇和儿子的话，说“我们大队部也找过刘大山和他媳妇，他们都表示不再打娃了，要好好对江河。可是一转眼把娃打得从家里跑出去，这也不好管，又不能天天找人看着他们。” 小雨听了，心下难过，想起山上遇到的刘江河。她想起他脏乎乎的小脸蛋和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没娘的孩子是可怜啊。难道他天天就住在那个小山洞里这天这么冷，还不得冻坏了。怪不得这男娃要偷她的野鸡吃，估计也是饿坏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第20章 再次见到刘江河，是在小雨布置的陷阱旁。今天收获颇丰，刘江河已经把两只兔子和两只野鸡都绑好，坐在陷阱旁的大石头上等着她。 见到杜小雨走过来，刘江河远远地就挥起了他的雷锋帽。满脸都是兴奋的神情。他在这个山里独自一人跑了几天了，昨天遇到小雨，总算能有人说说话了。今天他是特地在这里等着小雨的。 小雨看到兔子和野鸡也很高兴，难得一次抓到两只兔子。她说“江河哥哥，谢谢你帮我绑好这些野物。”她说着，递了一只野鸡给刘江河“这只给你吃。” 刘江河摇摇头，说“不用，我有弓箭。想打猎的时候，就满山林找猎物，比你挖陷阱和下绳套还快得多，我都没耐心用这些机关。” 小雨笑笑“你的箭术我见过了，好像还得多练练。” 刘江河不服气地说“我今天在这里等你，就是要请你吃好吃的。我吃了你两只鸡，现在也请你吃好东西。” 说着，他拎起两只兔子和野鸡，带着小雨向山洞走去。 小雨问“江河哥哥，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回家那你住哪里呢” 刘江河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山洞里藏着一只野鸡，江河得意地说“看，我今天射中的。”小雨看到野鸡身上果然有箭射中的痕迹，翘起了大拇哥，说“江河哥哥，你好厉害。” 刘江河嘿嘿一笑，把小雨的兔子和野鸡藏在山洞里。拿起他射中的一只野鸡，招呼着小雨跟他走。 两人一路走着说着，不一会儿，小雨看到前面有一间小木屋。 刘江河指着木屋说道“看，这就是我的家了，这是我爸以前在山上打猎时搭的小屋。” 这是个简陋的木板房，用大木头四面围起来，屋顶铺了茅草和油毡。看上去很有原始风情。拉开屋门，两个人进了屋。屋子中间有一块平平的大石头做为桌子，看来当时搭建小屋之前这块大石头就在这里了。屋子里还有一张床，床上有被褥。地上用几块石头围了个灶台，上面架着一只大一些的锅，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东西，冒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 小雨问“江河哥哥，这锅里炖着的是什么真香啊。” 刘江河说“狍子，你没吃过狍子肉吧，可好吃了。” 小雨问“你都能打到狍子了听说狍子跟鹿那么大，可不好打呢。” 刘江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昨晚回家偷偷拿出来的，我力气小，还打不了狍子，只能打个野鸡、兔子啥的。不过我的力气一天比一天大了，总有一天我能打到狍子，还能打到野猪和老虎。” 小雨说“那肯定能的，力气都是越练越大的，我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了，我都可以帮我娘提水了。” 刘江河在墙角放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只搪瓷大杯子，一只陶瓷碗，又找出两双筷子。他把碗递给小雨，自己端着搪瓷杯子，说“开吃这个狍子我都炖了两个小时了，肉肯定烂乎乎的了。” 他用筷子夹起一大块肉，放在小雨碗里，说“别客气，你还是我这里第一个客人。” 这狍子肉炖的闪着晶莹的油光，红里透亮。很是诱人，小雨吃了一口，肉炖的酥烂，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料，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小雨大口地吃起来，看她吃完了一块，刘江河又夹了一大块到她碗里。 小雨吃的肚皮撑的鼓溜溜的，实在吃不下了，锅里还剩下半锅。刘江河也放下了碗筷，笑眯眯地看着小雨“你是杜家捡回来的小娃，他们对你好么” 小雨点点头“家里人对我都很好，我爹，我娘都很疼我。” 刘江河看着她，笑笑说“再好也不如自己的亲娘好。” 小雨也看着他，摇摇头说“我觉得现在的爹娘对我好，我的亲娘不喜欢我。” 刘江河声音低低地说“我的亲娘喜欢我，她经常给我做好吃的，还给我做新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给我唱歌，听着我娘的歌，睡觉特别香。” 小雨心下怜惜，她拉起刘江河的手，说“我也会唱歌。”说着，她就哼起了一首小时候经常唱的歌“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牵挂”刘江河目光一时有些迷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回家的时候，刘江河又坚持把她送到山下，帮她抱着两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小雨告诉他自己的力气很大，拿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刘江河却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让女人拿重的东西”他坚持抱着所有的东西，小雨只好由着他去，甩着两手，蹦蹦跳跳地下了山。 两个人挥手告别，小雨看到刘江河向山上走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酸酸的。 小雨抱着兔子，拎着野鸡回家了。她心里还沉浸在刘江河那个背影里，没注意躲在墙角的刘向前。 自从顾慧芝让他和刘萍盯住杜小雨，他就有事没事地在杜小雨家附近转。这回看到杜小雨拿着这么多野物回家，赶紧跑到顾慧芝家，把杜小雨拿着兔子和野鸡回家的事告诉了顾慧芝。他不知道小雨的兔子和野鸡是从哪里来的，两个人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于是，顾慧芝决定明天和刘向前、刘萍轮流在小雨家门口盯着，看看她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 小雨第二天山上的时候，正好是顾慧芝盯在门口，她悄悄地跟着小雨走出了村子。从村子到山上的路上，有很多小树，顾慧芝就躲在树后跟着小雨，一路跟着她到了后山的树林边。看着小雨走进了树林，顾慧芝犹豫了一会儿，村里人都不敢进这篇树林，她当然也有点心生畏惧。可是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只见杜小雨走到一片山坡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想靠近了看看，却怕被小雨看见。正在她探着脑袋使劲往前看的时候。猛然感觉胳膊被人抓住了。 她吓得“呀”的一声大叫，这一声把小雨也吓了一跳，往这边看过来。 顾慧芝回头一看，是一个认识人，刘江河抓着她的胳膊。虽然刘江河和她同岁，可是却比她高了不止半个头，看上去有点气势汹汹的，顾慧芝有点害怕。 刘江河问她“你为什么跟着小雨，偷偷摸摸地你想干什么” 小雨也跑了过来，说“顾慧芝，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顾慧芝想把胳膊从刘江河的手里挣脱出来。谁知道刘江河的手劲很大，她挣了半天也挣开，反而胳膊被刘江河捏得有点隐隐作疼。 顾慧芝急了，大喊起来“刘江河，你抓住我干什么我就是看杜小雨鬼鬼祟祟的，所以就跟上来看看她在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江河说“我看你才是鬼鬼祟祟，远远地我就看到你跟着小雨。还躲在树后偷看她。” 顾慧芝嚷嚷道“这山上有吃人的妖怪，你们在这里搞什么鬼昨天我就看到杜小雨抱着兔子和野鸡，原来是在山里找到的。” 小雨面露不解的神情“你昨天就盯着我为什么呀” 顾慧芝把头转向一边，不理她。想了想，她又对刘江河说“哼你抓我胳膊，开学我要告诉老师，让老师批评你。” 刘江河嘿嘿一笑“随便，你愿意告状就告状，我才不在乎呢。”他又转身对小雨说“走吧，咱们下山，她愿意留在山上随便她。” 说着，他松开顾慧芝的胳膊，走到山坡上，把今天套住的一只野鸡拿着，叫上小雨向山下走去。 顾慧芝一个人被扔在山上，看着刘江河和杜小雨向山下走去。想到妖怪就躲在树林里，睁着蓝眼睛看着她，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终究是没有勇气去山坡上看个究竟，赶紧跟着杜小雨下了山。 顾慧芝下了山，逢人就说后山树林里有野鸡和兔子。 村里人说“后山许多年都没人去了，那林子里没人敢去哪。” 顾慧芝说“杜小雨在山上抱了大兔子和野鸡回家了，又肥又大，炖肉一定很香。” 村里人听了，有点心动，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毕竟有妖怪的说法是祖辈传下来的，多少年大家都没动过去后山的念头。 顾慧芝又说“我也跟着上山看了看，根本没见到妖怪。野鸡和兔子到处都是。连杜小雨一个小娃都能抓到。” 她心想反正我也不敢上山去抓兔子和野鸡。村里人都去山里了，野鸡和兔子都被他们抓了，你也没份了。 其实村里人以前也知道山里有兔子和野鸡，一方面除了有枪的刘大山，再也没有人上过山，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另一方面他们也觉得兔子和野鸡没那么好抓，所以也没想过要去山上抓兔子和野鸡。听顾慧芝这么一说，村里人不由得心动了，没有妖怪，到处都是野鸡和兔子，连小娃都能抓到。这对很久才能吃一次肉的村里人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这个消息像风吹过田野一样在村里传开了。 杜小雨知道，以后要想在后山抓到兔子和野鸡可不那么容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21章 村里人商量了一下，一个人实在有点害怕山里的妖怪，成群结队就可以互相壮胆。随后的几天里，村里人成群地到后山去抓野鸡和兔子。 这么多人闹闹吵吵，兔子和野鸡都躲着不敢出来。吴大壮、王卫东和几个汉子在山上转了好几天，偶尔看到一只野兔蹿出来，跑的也是飞快。几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兔子尾巴也没摸到。 吴大壮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唉，谁说的山上野鸡和兔子到处都是，这几天也没看到几只。” 王卫东也说“想着抓些野物，回家吃肉，这肉没吃上，自己倒是掉了几斤肉。” 突然，一个汉子指着前方说“野鸡” 果然，扑棱棱一只野鸡从灌木丛飞出。几个人眼睛放光，一哄而上。野鸡吓得扑棱棱乱飞，在灌木从中蹿来蹿去。 壮汉们这几天积累了一些经验，分成几个方向包抄。吴大壮脱下棉袄，双手举着，看到野鸡靠近，猛地一扑，总算运气不坏，把野鸡扑在了棉袄下。 几个汉子高兴坏了，这几天为了媳妇娃吃口肉。放弃了热炕头，不再去打扑克，就在这寒风料峭的山里转悠来转悠去，总算有了收获。 可是烦恼也随之而来了。这只野鸡怎么分五个汉子，抱着一只小野鸡发了愁。 吴大壮说“这只野鸡是我抓住的。应该归我。” 一个汉子不同意“要不是我们围住它，它早跑了，怎么可能被你扑住” 另一个汉子也很不满“这只野鸡还是我看见的呢。” 几个人争论不休，从一只野鸡吵到各种陈年积怨。从山上吵到山下，到村子里还是争吵不休，这只可怜的野鸡被几个人抢来抢去，鸡毛乱飞。 各家的媳妇听到吵架，也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加入战团。 “明明是我家男人看到的野鸡，这野鸡至少得分一半给我家。” “凭什么大家一起上山，一起抓到的鸡，就分给你家一半” 不知道是谁先挥出了一拳，吵架变成了一团混战。汉子和汉子拳脚相加，媳妇和媳妇揪头发抠脸。还有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起哄架秧子。 “住手住手”村书记江文明一路跑着过来，远远地就大声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几个村干部跟在江书记后面，也是一路飞奔。 御虎村这几年，小打小闹是有的，特别是冬天，大家都闲着。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也有可能吵上一架，甚至打几巴掌。但是那都是小范围的两三个人，大家拉个架也就结束了。 今天这是几家人扭在一起打群架这可是御虎村几年都没有出过的大事儿了。 听到村民跑到队部通风报信，江文明扔下正在处理的工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这要是闹大了，传到公社去，他这个村支书难脱其疚，首当其冲就得被公社上批评一顿。批评还是小事，要是打出伤残，再抓进去几个，村支书都得被人撸掉。 几个村干部奋不顾身的冲到打架的人堆中，又喊着周围看热闹的男人们赶快帮忙，总算把这帮还梗着脖子互相较劲的汉子们分开，也拉住那些还揪着头发不肯放的女人们。 江文明气的说话都发着颤音“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打架，看看自己都是什么德行了为了啥就打成这样” “他们上后山抓野鸡，抓到一只，不知道怎么分了，这不就为了抢这只鸡，打起来了嘛”嘴快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汉子们一时热血上头动了拳脚，这会儿被分开，冷风一吹，也冷静了下来。个个蔫头耷脑，也觉得有点惭愧。 江文明说“你们可真有出息，为了一只鸡就打起来了这后山，咱村人都多久不去了，怎么想起来跑到后山去抓野鸡” 王卫东看看吴大壮，说“我听吴大壮说后山没有妖怪，野鸡和兔子还很多。这不就想给家里弄点肉吃嘛。” 吴大壮看看周围的人，指着村里的二狗说“我是听他说的。” 一个接一个地把传言的来源弄了个清楚，原来是听顾家的丫头顾慧芝说的 江文明气的头疼，大队部干事吴文光说“你们是不是饿疯了啊，为了只鸡打成这样，说出去都得让别的村笑话。不就是分一只鸡吗把鸡切成块，熬成一锅汤，每家人分几块鸡肉，再把汤平分了。” 这事在大队部的主持下，就算解决了。几个汉子每人端了一碗汤，几块鸡肉回家了，家里人多的，每人一块鸡肉都不够。为了这几块鸡肉和一碗汤，让全村人看了笑话，几个汉子都有点不好意思，黑黝黝的脸皮上也感觉发烫。 陈大力和一群半大小子今天也上了山，村里人都在靠近村边的树林里转悠，转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野物。陈大力和这帮小子们壮起胆子向树林深处走去。树林深处的野鸡和兔子确实比树林边多了许多，不时能看到野兔子蹿出来，跑来跑去。几个人兴奋不已，追着野兔就向更深处跑去。 树林的深处鲜有人来，松树和柏树逐渐增多，树木长的非常高大，遮天蔽日。地上的积雪由于见不到阳光，还保持着原始的状态，深处能够没过膝盖。灌木和茅草也长的茂盛，在冬季萧瑟的北风的吹拂下，枯黄凌乱。 刚刚看到野兔和野鸡蹿出来，一闪眼就不见了。当几个人追的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发现迷路了。 陈大力向四面望去，都是一排排大松树，阳光只能透过树枝间的缝隙，零星地撒下来。随着光线越来越暗，他知道天快黑了。几个人想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可是走着走着就找不到来时的痕迹，胆小的狗剩害怕地哭了起来。 夜晚的树林越发阴森，透过树枝间小小的缝隙，看不到北斗星，也看不到月亮。几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树林中不时有野兽的叫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更加显得恐怖。狗剩的哭声更加大了。有人听着心烦，训斥他说“闭嘴，再哭把野兽引来了，我们就没命了。” 陈大力想起自己是带了火柴的，几个人拢了树枝、树叶，点起了一堆火。几个人围着火堆，还是冷得发抖。心里毛毛的，总是感觉背后有许多绿油油的眼睛在看着他们，这些十七八岁半大的孩子挤在一起，能感觉到同伴扑通扑通的心跳。 江书记家的门在深夜被“啪啪”地拍想了，带着哭音的女人声音响起“书记，书记，救救我家的大力。”随即又有女人的声音响起“书记，救救我家大牛子。”“书记，书记” 江文明已经进了被窝，此刻穿上棉裤，披上棉袄，趿拉着棉鞋去开门。门一打开，几个男人女人就哭嚎着扑了进来。一时小院子里乱成一团。 等到有人说清了原委，江书记明白了。一群十七八岁，半大的小子们晚上没回家，家里人满村子都找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几家的爹娘到处一打听，才知道这帮小子是去后山树林里抓兔子和野鸡去了，顿时都慌了神。后山啊，那是有妖怪的，就算不被妖怪抓住，山上的野猪、老虎、豹子，都能要了孩子的命。 这些小子们的爹娘没了办法，哭喊着就来找江文明帮忙找孩子了。江文明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下午刚刚解决一群找野鸡的汉子打架的事儿，这又出来一群上山找野鸡失踪的小子。这要是被野兽叼走一个两个，他江文明都得被公社做为管不好村子的典型给示众批评。大冷的天，江文明头顶的汗都冒了出来。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刻也不能耽误。江文明赶紧挨家挨户叫上村干部，又把全村的青壮小伙儿从被窝里叫出来，举着火把上了后山。 江文明分配四个一组，分散进山找人。他叮嘱了又叮嘱，千万不能落单行动，否则这找人的人要是再丢了几个，他江文明想死的心都有了。 建国、建昌、建浩也进山帮忙找人了。兰香提心吊胆一晚上没睡好，小雨听到兰香连着翻了几个身，安慰她娘说“娘，没事的，这么多人一起上山，爹和二叔、三叔一定没事的。那山上我去过很多次，真的没有妖怪。举着火把，野兽也不敢过来。”兰香听了，总算稍稍心安。一夜辗转反侧，清晨的时候，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建国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家门。、 兰香忙问“怎么样找到那些小子了么” 建国摇摇头“没呢，天太黑，我们也不敢进树林子太深，把树林子靠外边的地方都给找了个遍。没看到呢。支书让我们回家吃口饭，然后再进山找。” 陈大力他们总算熬过了一夜，又冷又饿又害怕，幸好有了这堆火，不然这些小子们不被野兽吃了，也得被冻死。几个小子依然无法辨别方向，一筹莫展。四处望去，到处都是树，而且都是长的一模一样的树。 江文明又要带着一帮子人上山了，昨晚出去找人的青壮年和村干部们吃过了早饭，又在山下树林边集合，青壮年们和村干部已经筋疲力尽，一晚上没睡，很多人都有了黑黑的眼圈。陈大力的娘哭得眼睛像个桃子，嘴上火急火燎得生了一溜大泡。其他几个小子的家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哭天抹泪的看着江文明，江文明的头又疼了。 “哎，看，那是谁”吴文光向山上指去。大家闻声望去，一个小娃带着几个小子从山上下来。 “啊啊大力”大力娘哭着就奔了上去。 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22章 刚刚陈大力他们一群人在树林里乱转，有人说向东，有人说向西。还没争论出个结果，看到一个小孩子从树林里走了过来。 小孩子叼着一根草棍，不知道哼着什么歌曲，走路摇摇晃晃，似乎是很惬意，很悠闲。他看到有一群人站在树林里吵吵嚷嚷。似乎有点吃惊，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上前打了个招呼“大力哥，你们一群人在这里玩什么呢” 陈大力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哎呀，江河，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听村里人说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原来进了山。” 刘江河嬉皮笑脸地说“看风景啊。” “别淘气。”陈大力上前搂住刘江河的肩膀，“你认识回村的路吧” 刘江河点点头，这一群小伙子们简直都要喜极而泣。刘江河说“你们这群人可真够笨的，找不到路还跑树林里来干啥没被狼吃了算你们运气好。” 他又拍了拍陈大力的肚子，说“这肉够多的，狼看到一定高兴。” 陈大力拍了他的头一下“臭小子，跟你大哥耍嘴皮子。快点带我们下山，我娘都得急死了。” 刘江河带着一群人向山下走去，听说他们是来抓兔子和野鸡的，不由得哈哈笑起来。说“就你们这一群人，吵吵嚷嚷，野物都得被你们吓跑了。” 大力娘冲过来一把抱住陈大力，又是高兴又是生气，照着陈大力的胸口就捶了两拳。 江文明带着一群人也迎了过来，一时间找到儿子的又哭又笑又骂。江文明生气地说“你们这群小子，没事干不好好在家待着，到处闯祸。昨晚上，我们都没睡觉，找了你们一晚上。” 几个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们就是想上山抓个野鸡、兔子什么的，给家里人解解馋。谁知道迷路了。幸好遇到江河。他带我们出来的。” 众人的眼睛都望向刘江河，刘江河嘻嘻一笑“他们命大，山上晚上有狼，还有熊瞎子，再往深处走还有老虎和豹子。活够了的可以再往深处走走。” 陈大力又拍了拍他脑袋“别挖苦大哥了，这回多亏你了。” 江文明看向刘江河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他心急火燎了一晚上，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他觉得他的头都要炸了。他转头问陈大力“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山上抓野鸡” 一个小伙子摘下帽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我听顾家丫头说山上野鸡和兔子很多，又没有妖怪。我就告诉大力哥，大家伙就一起来抓野物了。对了，顾家丫头说杜家的小娃都在山上抓了鸡和兔子带回家，我们想一个小娃都能抓到鸡和兔子，我们肯定也能抓到。” 刘江河忙说“杜小雨就在树林边上挖了陷阱，难得有只兔子掉到陷阱里，被她捡着了。树林深处她可不敢去。这回野鸡和兔子被你们一吓，都得跑到树林深处了。” 江文明哼了一声“又是顾家丫头，这两天的事儿都是她惹出来的，真是个不安分的丫头。” 陈大力的娘也跟着说“都是这丫头嘴巴碎，胡说八道，那么容易抓到野鸡和兔子，她自己怎么不去抓” 几个小伙子的娘都连连点头称是，训斥着自家的孩子“就你们傻，人家说山上容易抓到兔子和野鸡，你们就信了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她家人早就自己去抓了，还能轮得到你们” 这些话传到顾慧芝耳朵里的时候，简直把她气的七窍生烟。顾慧芝只是不想让杜小雨抓到野鸡和兔子，根本就没想到会出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平白担了个嘴碎和坏心眼子的罪名，她实在是恼火的不得了，可又无处发泄，生生地吃了一回闷气。 经过这么一折腾，虽然村里人并没有抓到多少野鸡和兔子，但是对后山树林的恐惧倒是减少了不少。当然，村民们只是在树林边上转转，不敢深入到树林深处。陈大力他们在树林里迷路，一晚上没有回来的事情，晚上差点成了野兽的美食，成了村民们教育孩子的经常会说起的经典例子。 对于小雨来说，去树林边上转悠的人多了，她挖的陷阱和绳套就没用了。即使能够套到兔子和野鸡，也很可能被别人捡了去。好在家里还有好几只野鸡和兔子，隔三差五杜家人还可以过过吃肉的瘾。 不用再去山上下套子了，小雨干完家务活，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兰香和张秀英让她出去跟孩子们一起玩，春妮和有才也拉着她，想要跟她一起玩。虽然她内心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并不喜欢那些幼稚的游戏。可是身体却是个六岁的女娃，拒绝不了孩子们的邀请。有武、春霞带着小雨、春妮、有才一起出门了。 路边的积雪已经有些融化了，风吹在脸上也不再像刀子了。村子里的很多孩子们在河岸边嬉戏。春妮和春霞欢呼一声，拉着小雨去跳皮筋，小雨跳了一会儿，就坐在旁边看。有武带着有才和一群男娃你追我赶。 放眼望去，几个小娃在冰冻的河面上拉着手滑来滑去，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这条河很宽，河水没有结冰的时候，河上是有摆渡船将大家送到对岸的。结冰后，就可以从冰上走到河对岸，最冷的时候，冰冻得异常结实，马车都能在冰面上行走。 女娃们跳了一会儿皮筋，又拉着小雨一起玩丢沙包。春妮的沙包是小雨给她做的，用了六种不同颜色的布拼出来的，色彩艳丽，非常好看，别的小女娃都羡慕得很。正玩得热闹，听到有人在大喊“有人掉河里了”小娃们都停下正在玩的游戏，向河沿跑去。 在冰面上滑冰的几个孩子也正在往岸边跑，远远看到河中间一个小娃趴在冰面上，而另一个小娃身子掉在了河水里，两只胳膊扒住破裂的冰面，脑袋露在外面。 几个大人听到喊声，也急忙跑了过来，一时间河边上站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指着河中间的两个小娃喊叫着。 趴在冰面上的牛蛋显然吓坏了，哇哇地大哭着。他伸手去拉掉在河里的虎子娃，可是他力气太小，不仅没有把那个虎子拉上来，自己也差点被拉的掉进河里。 “牛蛋牛蛋”牛蛋他娘哭喊着就往河中间跑。 “虎子虎子”虎子爹娘也紧跟其后。 咔嚓嚓，几声脆响从脚下传来，眼看着一道裂缝从脚下蜿蜒向前。 “河面的冰要碎了，停下停下”河沿上的人七嘴八舌的在喊。 牛蛋娘、虎子爹娘被吓得硬生生的住了脚。裂缝要是蔓延到河中心，冰面碎裂，两个小孩都得掉进河里。事关生死，牛蛋娘和虎子爹娘再着急，也不敢往前跑一步。虎子爹让两个女人退回岸边，他自己一个人分量轻，或许可以走到河中间救娃。 河沿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虎子爹一步一步向河中心走去。虎子爹每向前走一步，大家的呼吸就轻松了一分。眼看着还有十几米就要到达两个娃的身边。突然，咔嚓嚓，又是几声脆响从虎子爹的脚下传来，河沿上的人一声惊呼。虎子爹再也不敢向前一步，又不舍得退回来。就愣愣地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这时，村干部们得到消息，已经飞奔而来。建国在肩上扛着一卷粗麻绳，迅速跑到了河边。看到河中间不是自家孩子，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 河面现在很是脆弱，虎子爹一个人走过去都可能把冰面踩碎。大家都想去救娃，可是没法靠近，如何救 建国把粗麻绳抛给虎子爹，他喊道“把这些绳子抛给两个娃，让他们拉住，我们把他们拉到岸边。” 大家齐声说“这是一个好办法。” 他们拉住绳子的一头，把另一头拴上一块小石头，扔给虎子爹，扔了几次，虎子爹终于接到这个绳头。他把这个绳头扔向两个小娃，孩子在破裂的冰窟窿边，不敢剧烈地跳动，只能被动地等待。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绳子险险地落在牛蛋身边，他捡起绳子，迷茫地看着虎子爹，不知道如何是好。虎子爹示意他把绳子绑在虎子身上，自己也拉住绳子，他和岸边的人就会使劲把两个娃拉上来。 可是牛蛋的手脚已经冻僵了，趴在冰面上，站不起来。虎子爹让他自己抓住绳子，先把他拉过来，可是牛蛋冻僵的手已经抓不住绳子了，虎子爹试了几次，一拉就滑脱了。 虎子娘和牛蛋娘又大声嚎哭起来，叫着孩子的名字，就要往冰面上扑。建国一把拉住两个女人，说“婶子，千万别到冰面上去。冰面塌了，两个娃都落到水里可就更麻烦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安排几个人到河对岸去，也许那边的冰面会结实些，看看从河对岸能不能走过去救起孩子。 可是，最快的路径已经如此脆弱，要走到河对岸，必须得绕些路，花费一些时间。不知道掉在河里的虎子还能不能撑得住。一旦扒不住冰面，整个掉进水里，就是不淹死，也得冻死了。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几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地要往河对面走去。 “哎，那是谁家小娃”河沿上的众人又发出惊呼。 建国抬头一看，一个小娃小心翼翼的踏上已经有了裂痕的冰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第23章 “小雨”建国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赶快回来冰面要塌了” 小雨冲他爹喊“爹，我会小心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下脚试探。 河沿上的众人这才明白，这个小娃是要去救人。 “这不是胡闹么赶快叫她回来” “小娃不知道冰上的危险，这可是说塌就塌的。” “可不是，去年隔壁村就是一个小娃走在冰面上，冰塌了，淹死了。” 虎子娘和牛蛋娘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嘴巴里喃喃地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江文明看到这两个婆娘又做出封建迷信的一套，很想把她们叫起来。可是这种情形下显然不太合适训斥她们，只好由她们去了。 建国的心提得老高，随着小雨的每一次落脚忽悠忽悠地上上下下。 好在她人小，分量轻，之前出现过裂痕的冰面并没有再次破裂。小雨就这样一步一步却快速地走到了虎子爹的身边。她又抬起脚，要继续向前迈步。虎子爹一把拉住她“好娃，这太危险了。”小雨说“叔，没事的，让我试试，我会小心的，再晚点虎子要撑不住了。” 看着自家儿子在十几米外的冰窟窿里脸色青紫，虎子爹松开了手“娃，一定要小心。”小雨点点头，轻轻落下了脚。还好，没有听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咔嚓声。她像一只蝴蝶飘过冰面，轻盈而又快速，越来越靠近两个小娃。 小雨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绳子。她走到牛蛋身边，把绳子绑在牛蛋的腰上，示意虎子爹把牛蛋拉过去。虎子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拉动绳子，牛蛋在冰面上滑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滑到了虎子爹身边。 河沿上的众人一阵欢呼，也拉起了手边的绳子。很快牛蛋就滑到了岸边，牛蛋娘一把抱住牛蛋，大哭起来。 小雨看了一下在冰窟窿里的虎子，虎子脸蛋冻得青紫，嘴唇也发着抖，扒在冰面上的双手显然已经冻僵，手指动也不动一下。再要像救牛蛋那样救虎子，显然是行不通的。就算小雨能过把绳子绑在虎子的胳膊上，大家一拉绳子，虎子身下的冰面就会塌掉，虎子整个掉进水里，一定是凶多吉少。 小雨一小步一小步的向虎子那边挪去，生怕这冰窟窿旁边的冰面突然断掉。虎子爹在不远处看着，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终于，小雨挪到了虎子身边。她用双手抓住虎子的两个胳膊，准备把他从河水里提上来。小雨知道，这具身体的力气比一般小娃大的多，但是虎子的棉衣都浸了水，她也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把他从水里拉出来。小雨用了些力气，听到冰面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虎子爹也感觉到了冰面的轻微颤动，情急之下，眼眶都红了起来。 小雨想了想，她拉出虎子的时候，虎子扒住的冰面很可能会一下断掉。她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拉出虎子，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块最危险的冰面，否则两个人都有可能掉到河水里。 小雨咬了一下嘴唇，又加了一把劲，托住虎子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提，同时又迅速的向后退去。冰窟窿旁边的冰块果然又碎裂了几块。虎子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在出了水面，无力的趴在冰面上，小雨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拖着他往岸边走去。 河沿上的人沸腾了。 “这个小娃，力气可真不小，能把比她个头还大的娃从冰窟窿里拉出来。了不得” “这是不是杜家捡来的那个娃要不是她，虎子凶多吉少，牛蛋也得遇到大危险。” “哦呦，难得这小娃这么小就有仁义心肠，胆子又大。是个好娃。”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小雨把虎子拖到了虎子爹身边。虎子爹抱起虎子，又把自己的棉袄脱下包住虎子，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面向岸上走去。 到了岸边，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虎子妈扑上去抱着虎子又是大哭。虎子妈这么哭，不是孩子有什么意外吧众人急忙围上，看到虎子的牙齿还在打战，整个人哆嗦的像风中的落叶。又有人脱下身上的棉袄，包在虎子身上。 江文明指挥说“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去。”又指着吴文光说“吴干事，赶紧去黄大夫家，让他去虎子家给看看，别把娃冻出个好歹来。” 小雨跟在虎子爹身后上了岸，建国一把把小雨抱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总算放下心来。围观的村民都对小雨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多亏这个小娃了，不然虎子可危险了。”“这小娃可是虎子的救命恩人呢。” “也是我们牛蛋的救命恩人。”牛蛋娘充满感激地说。她按着牛蛋的头，让他给小雨磕头。牛蛋扑通一下跪下。小雨赶忙上前一步，拦住牛蛋。她一个现代人，可不习惯别人给她磕头。 江文明拍拍手，清了清嗓子“建国家的小娃，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了两条命哪。咱们大队部会把这个事儿汇报给公社，公社肯定会有奖励的。”大家伙都鼓起掌来。 有武和春霞回到家，连比划带说，讲了小雨怎么救了冰窟窿里的虎子和牛蛋。张秀英和三个儿媳妇听得直叫“阿弥陀佛”。孩子们看向小雨的眼光都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张秀英放下手里正在纳的鞋底，说“今晚吃顿好的，小雨，你想吃啥” 小雨笑了笑，想起这几次杀了野鸡的鸡杂还冻在外面，她说“咱们吃酸白菜炒鸡杂吧，又酸又香。” 正说着，建国掀开门帘子进了屋，后面跟着牛蛋爹娘和牛蛋。张秀英赶紧让牛蛋爹娘坐在炕上，又抓了一把瓜子给牛蛋吃。 牛蛋娘满脸感激，一个劲儿地道谢“多亏了小雨这丫头，要不我们牛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牛蛋趴在冰窟窿旁边的时候，我都要急疯了，这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牛蛋爹是个老实人，感谢的话不大会说，只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牛蛋娘又说“他爹，快把带来的东西给小雨，让她补补身子。这娃为了救我们牛蛋，也冻得够呛。” 牛蛋爹把手里拎着的一篮子鸡蛋放在炕桌上。小雨推辞着不要，村上人都不富裕，家里攒些鸡蛋不容易，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也就是给孩子补补营养。 牛蛋娘拉过小雨的手，亲热地说“你这娃，大娘给你你就拿着。你这可是救了牛蛋的命，大娘拿什么谢你都应该的，就这一篮子鸡蛋，大娘都拿不出手。”说着，又对张秀英和建国、兰香连连感谢。 张秀英很觉得面上有光，自家娃救了别家娃的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她笑眯眯地对小雨说“小雨，大娘诚心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她又转头对牛蛋爹娘说“这孩子仁义，在家里总是抢着干活儿，又能干，样样都拿的出手。” 兰香点点头，接着说“小雨这孩子，对家里人好，对外面的人也好。”话里话外，充满了一个做母亲的自豪感。 大家又对小雨夸了一通，夸得小雨脸都红了。 牛蛋爹娘告辞走了。老杜头儿、建昌、建浩也陆陆续续回家了。他们在外面就听说了小雨救人的事儿。家中小娃被村里人不住口的夸奖，这真是让人面子上有光，几个人都是美滋滋地回来了。 建昌说“你这小娃，怎么有这么大胆子，全村人都没法子想的时候，你倒是胆大心细。倒是，小娃分量轻，不容易把冰踩塌，小雨力气又大，换别的小娃，就算走过去了，也救不出人。” 老杜头儿点上烟袋锅子，抽了一口，看着小雨笑眯眯“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儿。那次我赶着一匹小马驹子过河，谁知道马驹子一脚踏进冰窟窿里。还好，只是一只蹄子掉进去，我牵着它的缰绳，把它从冰窟窿里引出来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冰面塌了，我和马驹子都掉下去，那可没救了。” 张秀英白了他一眼“整天就是你那马驹子，牛犊子。” 小娃们倒是听得有意思，问爷爷“那小马驹子现在变成大马了，是不是就是给爷爷拉车的那匹枣红马” 老杜头儿嘿嘿一笑“就是那匹枣红马，那马驹子长大了，还生了两头小马驹呢。” 兰香对小雨说“小雨，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可别出头，多危险哪。这回是运气好，万一你掉进冰窟窿，那可是要没命的呀。” 建国摇摇头“兰香，你这觉悟有点低。小雨觉悟都比你高，娃是做好事呢，做好事怎么能总考虑到自己的安危那就是自私。” 兰香嗔怪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怎么不去冒死救娃，还让我们小雨一个小丫头去救。我就是自私了，我可不想小雨出点啥事。” 建国一下子被噎住，他只好小声说“我们当时还在想办法呢，正商量着从河对岸绕过来救娃。小雨就走过去了。” 明芳对着小娃们们说到“天气暖和了，冰渐渐化了，都不结实了，以后可都别去河面上玩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小娃们都点点头，望着桌上那篮子鸡蛋，露出眼馋的神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酸白菜炒鸡杂 小雨笑了，看着张秀英说“奶，咱们晚上再蒸个鸡蛋糕吧。” 张秀英点点头“这鸡蛋是人家送给你补身子的，你说咋吃就咋吃。” 烧晚饭的时候，小雨一口气打了六个鸡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奢侈。小娃们满眼放光地看着一个个空鸡蛋壳被扔在灶台上，春妮捡起鸡蛋壳，舔舔里面还残余的蛋清，啧啧有声。别的小娃也赶紧捡起打破的鸡蛋壳，也舔舔里面的蛋清。鸡蛋清是有点腥气的，小娃们却觉得好吃，一点都不浪费。 小雨把鸡蛋放在两个大海碗里，搅拌均匀，加水。放在饭锅上蒸。 她在缸里捞出一颗酸白菜，切成丝。鸡胗、鸡肝、鸡肠、鸡心都清洗干净，切成小片。正好上次赶集，小雨买了一些调料，这回正好可以用。她用盐、酱油、白酒、花椒粉把切好的鸡杂腌起来。切好葱、姜、蒜，待油锅烧热后，把葱姜蒜放进去煸炒，再加上一点点小辣椒。然后再加上鸡杂、酸菜一起翻炒，随着香味和微微的辣味散发出来，整个屋子弥漫着香气。 菜上桌的时候，酸酸辣辣的香气惹得人食指大动。考虑到小娃们不能吃太辣的食物，小雨都做成了微微辣。小娃们顾不上说话，边吃边哈斯哈斯地呼着气，再咬上一口红薯饼子，吃的简直太过瘾了。 大人们边吃边称赞小雨的手艺，连这不起眼的鸡杂都做的这么够味好吃，小雨这手艺比村里做流水席的贺大厨还好。 这几天，小雨每天都去老胡头儿那里学写毛笔字。村上人都说老胡头儿脾气怪，不好接近。村上的老头平时都爱在大槐树下聊天下棋什么的，老胡头儿从来不掺和这些。村里的老头平时喜欢抽个旱烟，身上总是有烟熏火燎的气息，又不大讲究，一冬天就是一件大棉袄，衣服总是显得脏兮兮的。老胡头儿却总是干干净净的，棉袄外面套着洗的发白的中山装，散发着干净的肥皂味。老胡头儿总是给村里老头不一样，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平时，他也跟村里人一起劳动挣工分，村里的汉子都比较粗糙，在一起总是说些荤话脏话。大家说的高兴，总是会哈哈大笑，好像得了什么乐趣。老胡头儿这时候总是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在一群糙汉子中显得有那么点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大家在他面前也收敛了很多，装也装出点斯文的味道。 老胡头儿字写得好，画画得也好。虽然性格有点古怪，但是大家都信任他的人品。平时村里人来求着写封信，写个字据，过年写个对联什么的，他都是有求必应。村里人找他帮忙后，也总是会带两个鸡蛋或者一把粮食来感谢他。他和村里的人就这么虽然不融合，但是却和谐地相处。 小雨学毛笔字很有天分，刚学了几次，已经写的像模像样了。村里像她这样的小娃，几乎都不认识字。小雨不仅认识字，而且写起来也学的很快。老胡头儿在惊讶之余，不禁为自己收了个有资质的学生而暗暗欣喜。 老胡头儿家里干净的一尘不染，一点都不像一个独居的老头。老胡头儿家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里面镶着许多照片的镜框。小雨一张张地看过，里面的胡爷爷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穿着长褂子。旁边的妇人眉眼俊俏，梳着时髦的发式，抱着一个小娃。 小雨问“胡爷爷，这个小娃是你的孩子么” 老胡头儿点点头，看着照片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框，停留在不知道某个遥远的时间节点“这是我儿子。” 小雨好奇地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老胡头儿摇摇头“不知道，我找了他们很久了。有人说他们已经在发大水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 小雨说“那个小娃现在有多大了” 老胡头儿说“现在也有三十五了。” 小雨安慰他说“他们一定也在找你，没准哪天就遇到了。” 老胡头儿苦笑一下“这么大的地方到哪里去找呢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山东。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雨说“胡爷爷一定能找到胡叔叔的，老天爷会保佑的。” 老胡头儿看看小雨“如果我儿子现在有了孩子，应该比你都大了。”他又叹了一口气。 小雨用毛笔蘸了清水，在桌上写道“否极泰来。”墨和纸都是很贵的东西，而且也不容易买到，小雨一直用清水在写毛笔字。 老胡头儿看了，惊讶地问“你一个小娃，谁教你的” 小雨笑笑“我自己看书看到的。总会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老胡头儿发现了小雨很多超出一般儿童之处。她认识大量的字，而且还经常会说些成语和典故，所用的词语都不是村里小娃能够懂的。小雨说她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认识一个教授爷爷，也总是教她这些东西，因此会的多一些。即便如此，这个娃也是老胡头儿从未见过的聪慧灵气的孩子。让他越看越是喜欢。 小雨回到家的时候，虎子爹娘正坐在炕上。见到小雨开门进来，虎子娘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拉住小雨，快人快语地说“哎呀，小雨，今天大娘是特地来感谢你的。你可是救了我家虎子，要不是你，虎子凶多吉少。我当时在河沿上急得都要疯了。多亏了你，大娘真得好好谢谢你。” 虎子爹接着说“小雨胆子大，又有办法。我在不远处看着，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雨这孩子还是镇定地该干啥干啥，做事一点不慌也不乱。我这个汉子都服了她了。” 小雨不好意思地一笑“其实我心里也是害怕的。” 大家都笑起来“这么小的小娃，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害怕那个冰面随时都可能塌了碎了，换谁站在上面都害怕。” 虎子爹对建国说“你家娃救了我家娃，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以后有什么差遣的，兄弟你尽管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老杜头儿嘿嘿一笑“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不算啥。” 张秀英也说“是哪，咱们俩家在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了。你们也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小雨问“虎子现在没大碍了吧” 虎子娘说“黄大夫说没啥大碍了，就是冻着了，身子有点弱，要好好养养。等他养好了，让他来给你磕头，这可是你救了他一命。” 小雨连连摆手“我一个小娃，不要别人磕头。” 大家哈哈笑起来。虎子娘打开自己带来的大包袱，里面放着一些漂亮的花布，一个大饼干盒子，两个大罐子，还有一个大猪头 虎子娘说“花布给娃们做衣服，还有一盒饼干，两罐子红糖，给娃补补身子，快到二月二了，送给猪头图个吉利。” 张秀英赶忙说“这太客气了，送这么多的物件，你们家里也不宽裕，拿回去给娃吃吧。” 虎子爹忙说“这就是一点点小心意，小雨救的是我娃的一条命，这点子东西算啥你们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全家推辞再三，要虎子爹娘拿一些回去。虎子爹娘坚持要留下东西，推让了一阵。杜家只好手下这些东西。临走的时候，虎子爹拉了拉建国。建国跟着他走到院子外面，虎子爹低声说“建国，你知道是谁去公社告你们家讲故事的状的么” 建国摇摇头“我好像没得罪过谁呀。” 虎子爹说“是刘仲华，他也想当生产队长，所以暗地里做了小动作。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心里提防着点。” 建国问“你怎么知道的” 虎子爹说“他在镇上邮局寄挂号信的时候，正好被我看着了。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干啥，只知道是寄给公社的，过两天公社来人调查你们家讲故事的事，我就想肯定是他告的状。” 张秀英和老杜头看着这一大桌子的东西，又看看几个媳妇和儿子，说“这些东西，是人家感谢小雨救了他家娃的，我看就都给小雨吧。” 小雨赶紧说“奶，我要那么多东西干啥我在家里啥也不缺，你给大家分分吧。” 兰香也忙说“爹，娘，这些东西大家都分分吧。我看这猪头就留着二月二烧了吃。红糖分成四份，每家一份。花布留着，以后给家里的女娃做衣服。饼干就给小雨吃吧，大家看看行不” 桂琴、明芳赶紧点点头。这些是小雨救别人家娃得到的好东西，就是自己都留下也说不出来啥。还能拿出来给大家分分，每家都得了不少好处，心里都很高兴。 小雨打开饼干盒子，里面是圆圆的淡黄色的饼干，仔细看看，还是夹心的。这对于小雨来说，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可是对于家里小娃来说，这么好看的饼干，见都没见过。闻上去香喷喷的，一定好吃极了。 小雨拿出几块饼干，给每个小娃分了几块，自己也留了几块。她又盖上饼干盒子，把盒子递给张秀英“奶，这些给你吃吧。饼干酥酥的，牙口不好也能吃。” 张秀英笑得满脸像开了一朵花，她吃不吃饼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小娃惦记着她呢，把这么好吃的饼干都留给了她。这娃可真是太懂事了，太让人心疼了。她接过饼干盒子，打开盖子，给每个大人也分了一块，说“这是娃的孝心呢，咱们都尝尝，这么好的饼干，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大人小娃都把饼干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一股奶香味混合着甜丝丝的味道进到嘴巴里，真香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第25章 张秀英又把饼干盒子递给小雨，说“我们都吃过了，也没剩几块了，小雨你拿着吧。这是虎子爹娘给你的。” 小雨拿过饼干盒子，数了数，还剩八块饼干。嗯，留着慢慢吃。 这么多天都没去后山了，不知道刘江河怎么样了，小雨准备带几块饼干给他吃。 村里人现在对后山的敬畏少了很多，经常会有人在靠近村子的树林里转来转去。偶尔也有人会捉到一只野鸡，这更吸引了村里的人没事就去那里溜达。 小雨穿过树林，走到刘江河的山洞口，钻进去看看，没人。又走到山上的小木屋，推开门看看，也没人。小雨刚刚转身要往山下走，听到头顶传来嘻嘻一声，抬头一看，刘江河坐在树杈上，双腿晃晃悠悠，笑嘻嘻地看着她。 这是一颗高大的松树，有十几米高。小雨向上看的时候，阳光从树枝间透过来，晃的人头晕。小雨喊道“快下来，太高了，多危险。”刘江河嘿嘿一笑，双手抓住树枝，又往上爬了一截。伸手摘下几个松球，扔了下来。对着小雨喊“捡起来”只见他像个猴子一样，从左边爬到右边，松球不断地扔了下来。 小雨在地上，把松球拢在一堆。刘江河双手抱着树干，双脚蹬着树干，滑了下来。 小雨对他说“你怎么爬这么高，多危险，摔下来可不得了。” 刘江河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我都爬惯了，比猴子爬的都快，不可能掉下来了。” 他跑回木屋，拿了一块塑料布。把松球都捡到塑料布里，拉着小雨，说“走，到屋里去，我请你吃松子。” 两个人围着灶台，把松球里的松子扒出来，一股清香味萦绕在指尖。松子还不少，凑起来也有一小捧。刘江河加上锅，把松子扔在里面翻炒着。松子的香味散发出来，充满了整个小屋。 两个人把炒好的松子放在碗里，坐在石桌子旁砸松子，边砸边吃。软软的松子沁出油脂，吃到嘴里满口清香。小雨把口袋里的几块饼干也掏出来，递给刘江河。刘江河问“专门带给我吃的”小雨点点头，刘江河的嘴巴咧得老大，高兴地合也合不上。 小雨问他“你就一直在山上住吗” 刘江河说“学校开学我就得下山了，我还得去上学呢。” “那你到时候住哪里” “住家里吧。” “他们真的打你吗” 刘江河的笑容消失了“有时候打我，不过我不怕他们。我现在跑得快，跑出来谁也追不上。” 小雨看了看他，同情地说“下次他们再打你，你就来我家，我爹是生产队长。管得了他们。” 刘江河点点头，认真地跟小雨说“山下不好下套抓野鸡和兔子了，你在山上下套吧。套住野鸡，陷住兔子，我帮你收好，你有空再来拿就是了。” 小雨摇摇头“你自己都嫌麻烦，不愿意套野鸡。我也不能麻烦你啊，现在我家还有几只野鸡和兔子，够吃到开春了。” 刘江河说“我不是嫌麻烦，我是更愿意用弓箭打猎，这样才是猎人样子嘛。” 小雨嘿嘿一笑“你的箭术还要练习哦，等我家的野鸡和兔子吃的差不多了，我再来麻烦你帮忙吧。” 刘江河也是嘿嘿一笑“明天你来山上么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雨点点头，下山了。 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差点和一个火急火燎的老太太撞在一起。兰香娘上门了。初二的时候，兰香带着小雨回过娘家，一口水都没喝到就回来了。兰香娘看到小雨，问她“兰香在家么”小雨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刚回来呢。” 兰香娘就没再理她，径直推门进了屋。“娘”兰香正在收拾屋子，看到她娘有些惊讶。 兰香娘一屁股坐在炕上，脱了鞋，双腿一盘，说“兰香，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兰香一脸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见死不救了 兰香娘接着说“大柱子淘气，在外面不小心碰了人家的脸，那家缠着他不放，非要咱家赔钱。不赔钱就要把大柱子送到派出所去了。我这只好赶忙来找你借钱，现在大柱子还被人扣着呢。” 兰香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没点分寸还能说是淘气碰人家脸咋碰的” 兰香娘说“就是闹着玩，不小心打到人家脸上了。” “闹着玩”兰香脸色难看，“闹着玩能有多严重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大柱子又去打架了” 她这个二弟弟从小到大就是不断惹事。小时候，打了小伙伴，她娘还满口称赞，说自己儿子多勇敢，力气多大。大了也不务正业，不是出去乱逛，就是凑合一帮人打扑克。因为一点口角就能动手打人，每次打人的时候，遇到弱小的就威风八面，一旦遇到个厉害的就怂了。多少次他动手把人打伤，人家家里人找他算账的时候，他都躲在娘后面。她娘最会的一招就是出钱息事宁人，兰香和兰草不知道为了他弟弟的打架，花出去多少钱了。 结婚了以后，媳妇管的严了，倒是老实了一阵。最近他媳妇秋艳怀孕在家，没那么多精力盯着他了，他就又出去惹事了。 兰香对她娘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家里钱都是婆婆管的，我哪有钱” 兰香娘说“你总有点私房钱吧，这回赔的不多，十块钱就够了。” “十块十块还不多都能买十几斤猪肉了。”兰香说“娘，你看我家，一个礼拜都吃不上一口猪肉，我哪有那多余的闲钱” 兰香娘一拍桌子，说“兰香，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不能见死不救吧。实在没钱，你的陪嫁不还值几十块么” 建国和兰香结婚的时候，政府提倡移风易俗，废除彩礼陪嫁这些旧习俗。可是兰香爹和娘坚决不同意，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个闺女，就这样白白给了老杜家，兰香娘可吃不下这个亏。要求按照老习俗走，建国家出彩礼，兰香家给陪嫁。 兰香娘狮子大开口，要了建国家不少彩礼，美其名曰给兰香争面子，婆家出的彩礼多，才能重视兰香。婆家不出彩礼，一定认为媳妇儿不值钱，对媳妇儿不会好。而给陪嫁的时候，兰香娘只给兰香做了两身新衣服，陪嫁了两床被子。就这些彩礼，兰香娘还总惦记着，要钱的时候又想起来了。 兰香气得不行，又怕被婆婆、妯娌听见，不敢大声。她压低声音说“娘，我是真的没钱。要不你把陪嫁的两床被子拿走吧。” 兰香娘哼了一声“你去找你婆婆借点救个急。以后我有了就还给你。” 兰香被她娘缠的没法，又实在拉不下脸找婆婆借钱，坐在炕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小雨看她娘哭得伤心，她知道兰香性子直，嘴巴厉害，可是没什么心计，对付不了她娘。兰香是真的没什么钱了，不然再不高兴，被她娘缠的没法子，也掏出来了。她想起自己的前世，辛辛苦苦的打了几份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钱都给爸妈要去了，真是一个包子。那时候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己还觉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给家里的男娃是天经地义。 现在看到兰香左右为难的样子，她说“姥，娘是真的没钱，你逼她也没用。这样吧，我这里有点钱，不过这钱是我的，不是我娘的，要是借给你，你得写欠条。” 兰香睁大了眼睛看着小雨，说“小雨，你”她知道小雨手里有几块钱，那是她后来抓到的野鸡和兔子的皮毛换的钱。按照张秀英定好的规矩，这些钱都是小雨的。虽然小雨要把这些钱交到张秀英手里安排全家生活，但是张秀英坚持让小雨自己收着。小雨就把这些钱自己收了起来。 兰香娘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娃，说“你一个小娃哪来的钱” 小雨笑笑“这是我自己挣的，反正是我自己的钱。你要是借呢，我就借给你，你得写欠条，按手印。半年得还给我。” 兰香娘心想，一个小娃还不好拿捏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小雨在她的存钱盒子里拿出五块钱，说“我只有五块，再多也没有了。” 然后她写了借条，说明要半年归还。兰香娘按上了手印，虽然只拿到了五块，也算有了收获。她准备再去兰草家研磨一番，再弄个五块。 兰香看到她娘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院子。回头对小雨说“小雨，以后我会把这些钱给你的。” 小雨笑笑，说“娘，我这里不是有借条吗我会把钱要回来的，只要你到时候别心疼他们。” 兰香露出苦笑“我都被他们研磨得不行了，我和你小姨兰草都烦死了。要是有办法把他们不断来要钱的毛病给治治就好了。” 小雨说“现在还想不出好办法，不过以后姥姥要是再来要钱。还是我来打发她吧。娘你就坚决就说没钱就是了。”她说着，把借条放进她放钱的小盒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第26章 小雨第二天见到刘江河的时候，吓了一跳。小雨正在木屋里等他，他推门进来。满头满脸都结了冰花，头发根根竖了起来，每根头发，每根眉毛都挂满了冰霜。让小雨想起了圣诞老人。她问“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样子” 刘江河嘿嘿一笑，举起了右手，说“看我刚才去钓鱼了。” 好家伙刘江河手里拎着四条用草绳串起来的大鲤鱼，个头大，看上去每个都至少有三、四斤，冻得直挺挺的。鳞片上闪烁着青白色的光芒，鱼眼睛是黑黑的，让人一看就感觉这鱼很新鲜。 小雨很吃惊“你去哪里抓到的大鱼” 刘江河很是得意“再往上走，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面上都结了冰，我在湖面上凿了个洞，钓 上了这几条鱼。刚出水面还扑腾着呢，不一会就冻住了。” 小雨听了，觉得大为神往，山上的湖泊，一定风景迷人。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冰钓，如果能自己在冰上钓鱼，那肯定很有意思。 刘江河看出小雨向往的样子，他说“吃完鱼，我带你去山上看看。” 小雨点点头，又摇摇头“今天来不及了，在山上时间太长，家里人会担心的。下次我再跟你去钓鱼。今天你钓了鱼，我来烧给你吃。” 小雨接过鱼，说“一条红烧，一条炖汤，哎呀，你这里连油都没有，这鱼不好做呢。” 刘江河也想到了，说“是啊，平时我猎了兔子、鸡，都是把雪融了，直接下锅炖起来，加些葱姜，就很好吃了。这鱼这样子烧，恐怕不能好吃。” 小雨说“要不你到我家去吃饭我烧给你吃。” 刘江河高兴起来“好呀，四条鱼我得吃好几天也吃不完，去你家一起吃正好。”不过他又有点扭捏，说“你家里人愿意让我去么” 小雨很肯定地说“当然愿意了，我家里人都很好的。再说你还带了大鱼给他们吃。” 平时爷奶，爹娘和叔婶们，说起刘江河，总是一脸唏嘘。小雨知道，杜家的人都是很善良的，对被后娘和亲爹打出门的刘江河充满了同情。她邀请刘江河来家里吃顿饭，家里人一定不会反对，而且会很高兴能够心疼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娃。 当然，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俩下山的时候，故意避开了村里的人。悄悄溜进了杜家。 果然，不出小雨所料。家里的人看到刘江河，那是相当的欢迎。老杜头儿和张秀英一直唠叨“这孩子吃了不少苦了。” 建国和兰香赶紧把家里的零嘴儿拿出来给他吃。 建昌和建浩两口子也没有流露出厌烦的神色，都是目光温柔，一个劲地招呼刘江河吃零嘴儿。 孩子们都对刘江河带来的大鱼兴趣盎然，围着大鱼指指点点，胆大的还去摸摸大鱼的头。看它一动不动，一本正经地说“这鱼真的死了。” 小雨笑着说“这么冷的天，鱼都结冰了。不过这样还是很新鲜的。一会儿我烧鱼给你们吃。” 想到香喷喷、热乎乎的大鲤鱼，小娃们一起“噢，噢。”地欢呼起来。 四条大鱼，小雨准备两条做酱焖鲤鱼，两条做鲤鱼豆腐汤。她利索地剥麟，去鳃，剖开鱼腹，留下鱼籽和鱼鳔，去掉鱼腥线，清洗干净，在鱼身上划上十字花刀。这一套做的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好像曾经做过了几十遍。桂琴在一旁都看得目瞪口呆，她“哎呦，哎呦”了两声，叫道“嫂子，明芳，看小雨杀鱼，比我还熟练百倍。” 张秀英夸道“小雨这孩子就是灵巧，干什么事都像模像样的。” 小雨取过两条大鱼，在鱼身上抹匀大酱。待得油锅烧热，把大鲤鱼下锅，两面煎得金黄。把鱼拿出来放在漏勺上。洗干净大锅，烧热，加上适量的油，葱、姜炝锅。加上一点酒、醋、酱油、糖、花椒粉、盐，加水烧开。把鲤鱼放在其中，用小火焖到汤汁浓稠，再加点玉米奋勾芡酒可以出锅了。 再把油锅烧热，另外两条大鱼放在热油锅中煎一下，加入热水，放入葱姜盐等调味料，只见鱼汤渐渐发白，颜色越来越浓，像牛奶一样。放入豆腐，炖到入味，加入葱花，盛在大海碗里。 家里的大人小娃和刘江河正聊的欢。刘江河虽然在家里受到后娘和亲爹的棍棒教训，但是并没有变成胆小懦弱，畏畏缩缩的性格。反而还很是活泼话多，给这些小娃们讲在后山树林里打猎的故事，比比划划，眉飞色舞。小雨觉得他虽然收了欺负，但是长了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 几盘子鱼端到桌上，只见酱焖鱼色泽亮红，豆腐鱼汤却是浓浓的奶白色，上面漂着碧绿的葱叶。再加上黄黄的棒子面窝头，一桌子菜颜色靓丽，赏心悦目。 尝一口酱焖鱼，咸香酱赤，够味再喝一勺豆腐鱼汤，鲜香清淡，够爽 刘江河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直呼美味。杜家人也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鱼，又鲜又香。不一会儿，几盘子鱼都见了底，连盘子里的汤汁都被窝窝头抹净了。每个人都吃的满意极了。 刘江河说“谢谢爷奶叔婶们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鱼。” 杜家人说“搞错了吧是你请我们吃鱼。” 大家都呵呵地笑起来，又一起称赞小雨的好厨艺。没有小雨，就是给他们这么好的鱼，也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 刘江河很留恋这一家人在一起的其乐融融，温暖得不想离去。眼见天渐渐黑了，刘江河恋恋不舍地告辞了。杜家人说“江河，以后常来玩，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 杜家的几个小娃也说“江河哥哥，我们也想去打猎，以后带我们去哦。” 寒假结束了，杜家的大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这一个冬天，吃得好，各个都胖了起来。男娃女娃都穿上了新衣服，背着新书包，引得大槐树下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杜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娃们都穿上新衣服了。” “看那书包，多好看，听说是他家小雨用碎布头给缝的。” “杜家那个小雨手真巧，看她给招娣家那两娃补得衣服，旧衣服补完后就像新衣服一样。” “咱们能不能也让他家小雨给补个衣服，做个书包要不咱娃看着眼红呢。” “就是，咱们付钱，招娣你去给问问呗。” 徐招娣听了，心想这也是个能挣点钱的机会，是个好事儿啊，就满口答应下来。转身就去杜家找桂琴。 桂琴连连摆手“上次给你家娃补衣服，我都被我娘说了一顿。说我用小雨的劳动力赚好人缘。我哪还敢再给小雨揽活不行不行。” 招娣说“这回可是有钱赚的，人家付钱的。你家娃那么多，花销大。做点手工活，赚点钱，多好的机会啊。” 桂琴还是不肯“不行了，这我要是再跟我娘说了，非得被她骂一顿不可。我娘，我嫂子都可疼小雨了。让她干活儿给家里赚钱，肯定不行。再说我大哥还是生产队长，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在家干私活赚钱，不成了资本主义尾巴了” 招娣说“你这脑瓜子多转一转，你婆婆不让小雨做，你们就学着做呀。让小雨教你们几个，你们学会了，给村里人做，这不就行了么现在在外面找活干挣钱的有的是，你家男人和建浩不也在外面干点泥瓦匠和木工活么你就说是村里人求上门让帮忙做的，收点成本钱，人家能咋样” 桂琴有点心动“你说的也是，我们也可以学着做。我大哥死脑筋，我家建昌和建浩在外面做活，他眼不见心不烦，我们要是在家赚钱，他肯定得有意见。” 招娣说“那就别让他看见呗，他就算知道了，没亲眼看见还能咋样你要是愿意，我就去跟村上人说，让他们想缝补衣服的，想做书包的，就跟我说声。我帮他们一起送过来，这样也可以避开你大哥。” 桂琴说“这我可不敢自己做主，你知道，我娘厉害着呢。我得跟我娘和大嫂商量一下。回头给你信儿。” 桂琴趁小雨在屋的时候，对张秀英、兰香、明芳说“今天家里娃去上学的时候，村里人看她们衣服好看，书包样子也新鲜实用。想让咱家小雨帮忙给缝补衣服，做书包。” 她眼看着张秀英的脸拉了下去，赶紧说“我寻思着呢，小雨一个小娃，不能让娃受累。咱们妯娌三个，这段时间地里不用干活，让小雨教教咱们怎么缝补衣服，怎么做个书包。咱们给村里人做呗。人家说了，这是付钱的。咱们也挣点钱呗。” 兰香这段时间正缺钱，她说“我倒是愿意做针线活计，我家建国可能不能同意。” 明芳说“大哥不同意，咱们就不告诉他呗。村上人在外头偷偷挣钱的也有。这是村上人找咱们做的，又不是咱们出去揽的活儿。咱也算是给大家帮忙不是” 张秀英发话说“做针线活都是女人的事儿，不用告诉建国。” 这意思就是她答应了几个儿媳妇学针线赚钱的事儿。她转向小雨“小雨，今儿你就教教我们，怎么缝补衣服好看，怎么做书包。” 小雨刚刚在旁边都听到了，她脆生生地答道“好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第27章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怎么收钱，补丁按照大小收费，从一分到两分一个。书包用碎布头做，没啥城本，但是耗功夫。保证结实和好看，一块钱一个。 招娣倒是个不错的跑销售的材料，桂琴刚刚把消息给她没多久，她就揽了不少的活儿。 家里的碎布头存货不多了，兰香和小雨又去了一趟集市，买回了两大包碎布头，又买了一些针头线脑。家庭手工作坊开工了。 小雨教了大家几个针法和在补丁上缝补出小花和花边的方法，这些都不难。最主要是创意，只要能想到，就能做出来。几个人学的都很快，而且还很会举一反三。毕竟平时家里缝缝补补的针线活都是她们自己做，都有针线活上的老手了。 小雨又做了一个书包做示范。做书包有点难，特别是要做外面的袋子、里面的夹层，还有书包带子，搭扣，不是那么容易搞清楚的。小雨想了想，给几个人分了工。兰香专门做书包带子、外面袋子、搭扣，桂琴做其他的。明芳负责把碎布头拼成大片，小雨负责把各个部分拼在一起。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只要做各自的那一块，简单多了。这就是现代的流水线工作方式。每个人分配了不同的工种，既降低了难度，也提高了速度。 第一批衣服缝补完，几个人赚了八毛钱。加上两个书包，收了两块钱。大家都感觉很兴奋。颇有点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的感觉。虽然只是两块八毛钱，大家每个人都数了一遍。这是她们自己依靠额外劳动赚的钱，跟平时的钱是大大的不同。 小雨说“这些活是招娣姨给找来的，咱们是不是要分点给她” 桂琴想了想，说“那就给她几毛钱跑腿钱，让她给娃买点好吃的。给多少呢”小雨说“要不就按照我们赚钱的数量给她抽一成吧，这样，招娣姨送来的衣服越多，赚的越多，也公平。” 大家纷纷认为这是好主意。招娣听了，连连摇头“就跑几步腿，还能收钱不能不能，我就闲着没事帮个忙，不能收钱。” 桂琴跟她说“我们这个买卖不是一时的，要是长久做下去，还得麻烦你很多次，咱们有钱一块赚嘛。我们大家商量了，给你抽一成。”说着，硬塞了两毛八分钱给招娣。 招娣这可乐坏了，跑跑腿就能赚好几毛钱，这可抵种地一天的工分了。从此招娣出去揽活的劲头更足了，除了在本村揽活。她还带上书包和衣服的样品，去外村揽活。 妯娌几个一门心思做针线活赚钱，开始的几天，小雨做为技术指导，忙的不可开交。干活的几个女人不时地要请教小雨。后来，大家都掌握得非常熟练了，小雨就清闲了起来。 这天是周日，孩子们都不上学。她想起来要去山上钓鱼，就跟兰香说了声，直奔后山去了。 小雨到了木屋的时候，刘江河正在对着一棵树射箭，看来他的箭术还是很有长进，箭箭都能射中树干。他看到小雨，很是高兴“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在这里等你，这几天你怎么没来啊。” 小雨说“我家里有点事，忙得走不开。这不一有空，我就上山来了，我想找你一起去钓鱼。对了，你这几天都没上学么我家里的孩子们都上学去了。” 刘江河没说话，进到木屋，拿了鱼竿，拉着小雨的手，向山上走去。 穿过了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很大的湖面，冬日的寒风凝结了它的流动，使它变得静静的，光滑平静的像一块镜子。蓝天白云和四周的树倒映在镜中，让人感觉仿若置身梦幻之中。 刘江河走到冰面上，找了向阳背风处的冰面，用凿子凿出三个相距不远的洞。小雨低头看了看，洞下面是潺潺的湖水，不断冒上来的水汽显示着下面的水是流动的。刘江河在口袋里拿出一个窝头，掰下一块，碾碎。撒进洞中，过了一会儿，用笊篱捞出水上的浮冰。又过了一会儿，在洞口就能看到有鱼游过来，刘江河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小雨噤声。 游过来的鱼多了起来，刘江河从口袋里掏出鱼饵，这是和好的面团，里面还掺了猪油。刘江河把鱼竿放进洞中，盯着竿上的浮漂。就一会会功夫，浮漂动了，刘江河果断一拉，一条鱼被拉上冰面。刘江河把鱼从钓竿上拿下来，扔在岸边的杂草中。大鱼在草丛中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天太冷了，鱼都被冻住了。 小雨看得大有兴致，刘江河把钓竿交到她的手中。跟她说“冬天的鱼有点傻乎乎的，其实比夏天的好钓。”小雨把鱼竿放入洞中，也仔细观察起浮漂。看别人钓鱼容易，自己做起来就难了。好几次小雨看到浮漂抖动起来，等到往上拉的时候，都是空钩。刘江河告诉她“冬钓吞食动作轻，鱼漂点头就提竿。冬季鱼的身体僵硬，吃食也是半张嘴。看到浮漂上下点动就拉杆。”小雨又耐心等了一会，终于也钓上一条大鱼。 由于常年没有人来打扰，湖泊中水草肥美。山上湖泊中的鱼，个头都比普通的鱼要大一些。这个湖泊里似乎只有鲤鱼，刘江河也没有钓上过其他品种的鱼。 冰钓虽然有趣，但是气候寒冷，需要很大的耐心。刘江河看小雨有些冷的发抖，就说“太冷了，咱们回木屋吧。我这里也没法烧出好吃的鱼，这两条鱼你带回家去吃。” 小雨也不跟他客气，点点头。天确实太冷了，小雨和刘江河提着两条鱼回木屋了。 小雨问刘江河“这个星期已经开学了，你怎么没去上学” 刘江河说“上学有什么用啊，我这不是已经认识字了吗上学不也就是为了吃饭睡觉我现在就能自己吃饱饭，也有地方睡觉，不想去上学。” 小雨说“你是怕回家吧上学了你就不能天天打猎了，就要回那个家去吃饭，对不对” 刘江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嘻嘻一笑“反正老师也不喜欢我，我不去上学，大家都高兴，我自己也高兴。” 小雨说“江河哥哥，你一定要去上学，上学可以学到好多东西，不只是认识字那么简单。以后考上大学，你不想回那个家，就可以走得远远的。留在大城市里面别回来。” 刘江河说“现在哪有考大学，就是读完高中找个地方上班。上班也就是为了有饭吃，有地方睡觉。” 小雨看着刘江河，郑重地说“相信我，很快就可以考大学了。以后你可以看到很多更广阔的天地，不会只局限在这个小山村里，也不会只在这片山头上找饭吃。江河哥哥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成就的。你可不能现在就放弃呀。” 刘江河看看小雨，呵呵一笑“小雨你这么说话，好像我亲娘啊。以前我亲娘也要我好好读书，她说多认识些字，多学些道理，以后会有出息。” 刘江河送小雨回家，一路上，小雨叮嘱刘江河“江河哥哥，明天你一定要去上学呀。” 刘江河眨了眨眼，没吭声。 快到小雨家门口的时候，刘江河转身要往山上走，小雨拉住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取个东西就回来。”转身，下雨就进了家门。 过了一小会儿，小雨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崭新的军绿色的书包。这是她专门挑出军绿色的布，缝成的一个书包，书包正面，还用红线绣了一个五角星。这跟解放军的背包是一个样式，是现在男小娃们最喜欢的书包样子了。 小雨伸手递过书包，说“江河哥哥，这是我自己缝的书包，你拿着用吧。明天一定要去上学哦。” 刘江河接过书包，眼眶有点发红。这个娃，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面对后娘和爹的打骂，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现在拿到了一个新书包，却好像要掉眼泪了。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转身就向山上跑去。 带回的两条大鱼被张秀英挂在了屋檐下，昨天刚刚吃过鱼，连着两天吃鱼，张秀英觉得有点奢侈。她说“天天都吃肉，这可要把嘴巴吃刁了。”说完，她望着屋檐下还挂着的几只野鸡和兔子，心满意足的笑了。 最近的针线活赚了好几块钱，家里的几个女人简直是全身心投入到手工作坊的工作中去。除了小雨教的那几个花样，她们又发明了不少新花样，使得缝补出来的衣服更是好看和齐整。特别是明芳更是个中高手，她现在能够把原来的衣服洞补得看不出哪里曾经破开过。硬生生的把一件破了洞的旧衣服补成了没有洞的衣服。 小雨慨叹，这要是改革开放了，他们家成立一个衣服加工厂，肯定能赚大钱。按照她前世的了解，这样的日子应该再过几年就要到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第28章 路边的积雪渐渐融化了，河水流动了起来，柳树上生出了点点嫩黄。冰冻的大地焕发了生机，黑土地好像从白雪中生长了出来，上面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一张白色的画纸被涂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建国开始忙起来了，准备着春耕。生产队长这时候是最忙的，分配犁、耙、锄头等农具。劳动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吃过晚饭后，建国就会挨家挨户安排第二天的出工内容。每天在天亮之前还要挨家挨户地喊一遍“出工了”。 小雨也想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出工挣工分，兰香把她拦住了“你一个小娃，上地里干活也只能挣一点点工分，还不如在家跟别的娃一起玩玩。”在御虎村生产队里，小娃也是可以计工分的，只不过比壮劳力的工分少了很多。杜家的小娃是不用去上工的，家里大人舍不得小娃去地里忙活。 徐招娣天天忙活着春耕，缝补的活儿也少了不少。但是小雨并没有闲下来，她每天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野地里的杂草疯狂的生长，似乎要把一冬天积蓄的能量都爆发出来。小雨在杂草中也找到了许多野菜，这对一冬天几乎都没有吃过绿叶子菜的小雨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小雨前世生长在浙江，对北方的野菜认识的不多。她能认出婆婆丁，曲麻菜，刚开始的几天，她就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娃去挖婆婆丁和曲麻菜。 晚饭的时候，把新鲜的婆婆丁和曲麻菜用开水焯一下，拌上盐和油，吃起来有点淡淡的苦味，清爽极了。杜家人喜欢把这些野菜洗干净后，蘸酱吃。嫩生生的野菜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珠，蘸上一口醇香的黄豆酱，非常好吃。 大娃们放学后或者礼拜天，也和小雨一起去挖野菜。他们教她认识了小根蒜和鬼子姜，这些菜可以用盐腌上两天再吃，吃到嘴里，脆脆的，有着野菜特有的清香味。 在挖野菜的时候，孩子们还会挖些鸡也能吃的野草，回家剁碎，拌上米糠。这几只鸡每天能下三、四个蛋，捡鸡蛋是小娃们最喜欢做的事，每次母鸡咯咯哒一叫，小娃们就跑到鸡窝，抢着去捡那枚还是热乎乎的鸡蛋。 杜家的房前屋后还有一些自留地，以往都是家里的几个大人在打理。现在大人出工的日子，都由小雨管理了起来，她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娃浇水，施肥。每天看着绿油油的菜苗冒出头来，奋力生长，小雨总是有种欣欣向荣的感觉。她越来越熟悉在杜家的生活，对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相当的满意。 这天，大人们忙完地里的活儿回家，都在讨论着修水渠的事儿。御虎村旁边的大河叫做大白虎河，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御虎村这里是一大片树林。树林里面有很多白色的老虎，它们常常成群结队的到河边去喝水和嬉闹。后来，人们渐渐占领了这片土地，老虎跑到深山的树林中去。 御虎村在这条大白虎河的上游，正因为有河水的滋润。河两岸的土地肥美丰厚，农作物生长的极好。可是附近的很多村庄，离大白虎河比较远，每年夏天都干旱的厉害。有些山里的村庄，干旱的时候，连居民喝水都成问题。 人民公社的领导们对整个公社的村庄进行了视察，又请了市里的水利专家进行了设计和规划。决定对每年缺水严重的村庄进行引水灌溉。修建水渠，将大白虎河的水引流到其他离水源较远的村庄。这是一项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因此，公社下发了文件，要求各个生产队都抽调一批壮劳力参加这个大工程。 御虎村分配了二十个名额，建国就负责进行壮劳力的挑选。参加修水渠，每天劳动时间会长些。但是可以计三十个工分，这可比种地多十个工分，在村里人看来，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他们有的是力气，多干点活不算啥，能多赚钱那可是大家打破头都要抢的事儿。 这天晚上，到杜家来打听情况的人就络绎不绝。还有人拎着东西，想给建国送点礼走个后门。这让建国一筹莫展，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平时大家也都不富裕，有这么个赚钱的机会，给谁不给谁，都难决定。想了一个晚上，建国和江文明商量了一下，决定采取抓阄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村里的大喇叭就发出了通知“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为了增粮增产，解决公社范围内各村的引水灌溉问题。今天我们要选出二十个人，代表御虎村参加公社修水渠工程。请大家听到后到大槐树下集合。” 这种好事儿，村民们一向积极得很。不一会儿工夫，大槐树底下就集中了不少村民，除了壮劳力，家里的老人、小孩也跟着出来看热闹。一时大槐树下人声鼎沸，男人们都在纷纷议论着引水的事儿。女人们纳着鞋底子，打着毛衣，猜测着谁家的壮劳力能被选上。小娃们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在大槐树下打打闹闹。 眼尖的人已经发现，江文明旁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有点文气，不像村里男人们，皮肤都晒得黑黑的。在一群汉子中间，显出几分秀气。几个姑娘偷偷地看着他，脸都红了。 江文明双手一举，示意大家安静。他说“大家都听说了吧，为了抓革命，促生产，公社要在各个村子里都开水渠，把大白虎河的水引到地里灌溉庄稼。特别是离大白虎河比较远的村子，一到夏天，人喝的水都不够。就为这事，公社安排了水利局的王同志来指导大家怎么修这个水渠。”他说着，一指旁边的白面书生。又接着说“咱们村要出二十个劳动力，这事儿让建国安排。建国你说两句。” 建国红着脸站到江文明旁边，他是个肯干活的人，平时私下和村民们拉个家常，分派个任务啥的都没问题。一站到众人面前总是有点紧张。他说“江书记把这个劳动任务也给大家都说清楚了，这个劳动一天计三十个工分。说实在的，昨天找我的人也挺多，我和江书记商量了一下，僧多粥少，那就大家抓阄吧。各家出一个壮劳力，抓到有号码的纸团就算选上，参加修水渠的劳动。队里安排我去管理劳动，我家就不抓阄了。” 立即有人不愿意了，阴阳怪气地说“凭什么大家都抓阄，你就不用抓阄一天三十个工分的好事就直接掉到你头上，队长就能搞特殊”大家扭头一看，是刘仲华。刘仲华人长得精瘦，颧骨有点突出，看上去不大起眼。但是人却很爱出风头，不管什么场合，都爱发个言，说个话。他时常围着江文明，态度恭恭敬敬，殷勤地端个茶，点个烟。江文明倒是很吃这一套，对他也是颇为关照。 村民们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人计较起来“就是啊，生产队长也得跟大家一样，搞特殊可不行。” “修水渠要管理，队里的生产也要管理。要抓阄一起抓。” 建国看看群众们，说“也行，大家一起抓阄。抓到阄的大家伙儿就再选一个合适的人来管理和分配任务，我没意见。” 江文明又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行，走群众路线，听取群众意见，那就大家一起抓阄。家里有壮劳力的，每家派一个人出来抓阄。每家也只能有一个参加修水渠的名额，至于你家里谁去，自己定。” 江文明让妇女主任韩银花拿出抓阄的纸箱子，当着大家面，数出一把纸团，扔进了箱子里。各家各户挨着摸箱子里的纸团。摸到写着号码的就喜气洋洋，没摸到的就垂头丧气。 小雨在一旁看着热闹，眼看着快到后面几个人了，就要轮到杜建国了。“咦”江文明说“李大牛，你怎么也来抓阄你都五十多了吧不算壮劳力了，你家也没有年轻后生，都是闺女。你也不合要求啊。” 李大牛一梗脖子“咋啦我二闺女干活能顶一个壮劳力，我咋就不能来抓阄既然是公社建水渠，人家又没说只准男人参加。” 江文明有点哭笑不得“这活儿可不轻省，得去山上炸石头，背石头，还得挖土壕，哪有那么容易。这姑娘家家的，干不来的。” 大伙起哄到“李大牛，你想钱想疯了吧别以为三十个工分好赚的。” 李大牛说“妇女能顶半个天，汉子也就顶另外半边天。凭啥不能让女人参加拿出公社的文件来”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一起看向站在人群里的李家二丫头，李银花。这姑娘浓眉大眼的，剪着短头发，身材结实，一看就是常干活儿的。见大家一起看向她，一点儿也不害臊。大嗓门说了起来“咋啦我爹说的对，我虽然是个女娃，我也不比男人干活差。古代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我也替父挖水渠。”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李大牛没想来抓这个阄。他家有六个闺女，可没儿子，村上人都说他家六个女儿加上娘是七仙女。可是刚刚，他家闺女一直捅他，让他来抓阄。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闺女既然说了要参加劳动，这一天三十个工分的好处，不占白不占。 江文明看了看杜建国，硬不让李大牛来抓阄，他肯定不服。闹出点矛盾来，还影响了村里的工作。眼看着还有五六个人没有抓阄了，现在抓到有号码的人是十八个，还剩最后两个号码。不如就让李大牛来抓阄，反正他也不一定能抓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第29章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李大牛的手，随着他把手伸到箱子里，掏出一个纸团。江文明是屏住了呼吸，就盼着他这个纸团打开是一片空白。李大牛缓缓地打开了纸团，上面赫然写着“3”，写着号码的纸团就抓在他的手里，李银花乐的蹦了个高，江文明有点发晕。 最后一个带着号码的纸团被建国抓到了，这回刘仲华没话说了。刘仲华已经抓到了一个号码，之后就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让杜建国抓到号码。”谁知天不遂人愿，他虽然有些愤愤然，但也无可奈何。按照他的打算，本来是想如果杜建国没有抓到号码，那凭着他和江文明的关系，毛遂自荐当这二十个壮劳力的领队应该问题不大。趁这个机会树立起威信，下一次村委换届选举，他就可以多得些票数，他盯着生产队长这个位置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表现自己。 杜建国既然抓到了号码，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些壮汉子加一个壮姑娘的领队。他分配好了明天挖水渠的工作，虽然御虎村靠近河边，用人挑水浇地问题不是很大。但是修水渠是全公社统一的任务，水渠修好后，也会节省很多人力。因此，御虎村的二十个劳动力先修自己村子的水渠，御虎村的水渠修好后，再根据公社的统一安排，去其他村帮忙。 建国把这些人的工作进行了一番分配，一部分人由杜建国带领去隔壁村的石头山上炸石头，然后再有一批人负责把石头搬回御虎村，其他人在王同志的指导下，在御虎村挖水渠。 分工结束后，大家就纷纷散了。一群女人围着李银花问道“银花，明天你要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劳动就为了那三十个工分” 李银花朗声说“三十个工分，平时我要干两天呢。这么好的事，当然要争了。”虽然干部们一直宣传妇女能顶半个天，可是在生产队里，妇女一天只有十五个工分，还是比汉子们少。 李银花说着，一甩头发，得意地跟上她爸，往家里走去。这些女人面面相觑“这丫头不知道想什么呢，就为了一天十五个工分一个打姑娘家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准是脑子出问题了，不怕别人说闲话啊。”“李银花这丫头，可跟一般丫头不一样，心眼子多着呢，一定是心里有啥道道，咱没看出来。” 李大牛也正在问他家二丫头“银花，你咋想的，为啥一定要我去抓阄” 李银花笑而不答，说“爹，我就是想挣那三十个工分，顶我平时干两天了。” 李大牛呸了一声“你骗谁还骗得了你爹鬼才信你的话” 李银花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干活给家里多挣点钱总没错吧。干不了我就中途退出呗，抢着干的人有的是，又不会耽误村里的事儿。” 李大牛想想她说的有理，实在不行，就半路撂挑子，转给别人去干。 这天放学，刘江河和杜有文一起回家了，他们俩都在一个班，以前有文很看不上刘江河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怎么愿意跟他一起玩。自从刘江河来家里吃过一次饭，大家就好像比别人多了一份亲热。两个人也有点形影不离的意思了。 刘江河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捣蛋鬼，上课睡觉，做小动作，说话，不做作业。以前经常被老师罚站，他却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罚站的时候，还要对着同学做鬼脸。老师经常被他气的哭笑不得，反正现在读书也不是那么受重视，到处都流行读书无用论，老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淘气的太过分，就随他去了。 最近刘江河倒是比以前乖了不少，不那么捣蛋了。也会看书，做题。甚至有一次遇到不会做的题目，竟然知道毕恭毕敬的问老师了。老师惊讶之余，竟然有点感动，想到自己教育育人的高尚风格竟然让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都能走上正途，简直是教书生涯的一个里程碑式的节点。 其实刘江河就是一个顺毛驴，越是顺着他，他越听话。你反正跟他干，他就非要跟你干到底不可。小雨送给他的书包让他大为感动，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小娃娃做书包花的功夫，所以他在学校也收敛了不少。有时候也能认真听听老师讲的东西，这么一听，到好像也并不那么枯燥和厌烦，也产生了一点兴趣。 刘江河不愿意回他那个家，除了吃饭睡觉，能不在家就不在家。杜家的人对他很和善，他有事没事地就爱往杜家跑。俨然又成了小雨的另一个哥哥。 有文之前听说刘江河在山上住在一个木屋里，也是大感兴趣。非常想去他的木屋看看。于是，两个人叫上小雨，跟着刘江河上山了。 春天的树林里到处都是生机勃勃。这一段很忙乱的日子，小雨很久没有上山了，山上的大树都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地上的小草也争先恐后的从地里钻出头来。不时有小飞虫从眼前飞过。一座静谧的大山变得灵动和鲜活起来。 “哇，蘑菇”小雨在树根下发现了一丛丛的蘑菇。刘江河说“这蘑菇可不能采，这是有毒的蘑菇。喏，那边的没毒，去那边采蘑菇。”几个人欢呼雀跃地奔着那几丛蘑菇跑过去，摘下蘑菇放在随身的背篓里。 几个人边走边采蘑菇，山上的蘑菇可真多，不一会儿，背篓就装满了。小雨见到这嫩生生的蘑菇，心生欢喜，她把背篓里的蘑菇压了又压，实在装不下了，不由得懊悔怎么不带个更大的背篓上山。 有文看她懊恼的样子，笑呵呵地说“小雨，想来采蘑菇，明天再来好了，反正这树林里来的人也不多，蘑菇还会等着你呢。” 小雨想想也是，也不由得对自己的懊恼觉得好笑。心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杜有文对刘江河的木头小屋赞叹不已，样样都觉得新鲜。看到刘江河的小弓箭，也拉在手里比划了好几下。刘江河看他兴趣盎然的样子，说“走，咱们去打猎去。要是打到野鸡和兔子，咱们今晚就有好吃的了。” 小雨和有文拿着小弓箭，跟着刘江河往树林深处走去。可是今天一定是狩猎不宜的日子，走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见到一只野鸡和兔子。有文不禁有些失望，小雨却兴高采烈，摘着路边的小野花，随手编成了一串花环戴在头上。 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丛红艳艳的花开得正旺，想着摘些回去插在瓶中，每家屋里放上一瓶，那可真是好看。正想着，脚下突然感觉踩到了软绵绵的一个东西，这个软绵绵的东西好像动了一下，吓得她叫了一声，跳开一步。低头一看，一条胳膊一样粗的大蛇盘在草丛中，被小雨这么一踩，这条蛇迅速抬起了头，吐着蛇信。气势汹汹地看着小雨。 有文和刘江河几步就跨了过来，刘江河说“小雨别怕，这蛇没毒。你别乱动，别大声喊，不然它会咬你。” 小雨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慢了下来。有文和刘江河也保持静立不动，期待着这条蛇自己能够悄悄爬走。可是这条蛇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挑衅，它也昂着头一动不动，好像随时都能够发起攻击。三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刘江河慢慢脱下衣服，一点点地往前挪动，生怕惊动了这条蛇，对小雨造成攻击。 待得刘江河挪到了蛇的旁边，猛地跃起，用衣服一下子罩住蛇头，大喊“小雨快跑”小雨听到，条件反射一样掉头拔腿就跑开，有文也跟着跑远。这条蛇不小，力气也很大，在刘江河的衣服下扭动个不停。刘江河的力气不够对付这条大蛇，身子也跟着左摇右摆。 小雨跑了一段，没看到刘江河跟上，她停下来，对着刘江河喊“别管它了，赶快跑。” 刘江河拎起衣服，一个箭步蹿出去，朝着小雨的方向跑去。这条大蛇的凶性大概被激发了出来，竟然迅速的追了过来。它在草丛中蹿行的速度显然快得多，刘江河还没跑几步，就要被它追上了。刘江河猛地蹲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蛇头就砸了过去。 小雨也赶紧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跑过去帮忙。有文虽然有点被惊吓过度，看到小雨和刘江河都用石头咂蛇，他也鼓起勇气抱了一块大石头，扔到大蛇的身上。 这一石头砸得大蛇有点晕头转向，趁着它发愣的一瞬间。刘江河和小雨又对着蛇头猛砸了几下。眼见这蛇扭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了。 小雨和刘江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又砸了几下，直到把蛇头砸烂，才确认这条大蛇已经死了。 小雨和有文惊魂未定，大口地喘着粗气。刘江河倒是在这山里见得多了，虽然这条蛇比起普通的蛇略大一些，他也没觉得害怕，反而感觉很兴奋。他围着大蛇转了几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么大的蛇，够吃一阵的了。” 有文一脸惊讶“江河，这蛇也能吃”御虎村很少有人吃蛇。平时村里蛇也不多，偶尔见到一条，都是绕着走的。 小雨点点头“没错，蛇还是很美味的一道食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第30章 这条大蛇，搭配上一背篓的新鲜蘑菇，想想都要鲜的流口水。要是能再一起炖上一只鸡，那可就是一道闻名的美味了龙凤呈祥。这菜不仅味道鲜美，野味十足，寓意吉祥，还具有特别好的滋补效果。快入夏的时候食用，一个夏天都不会生痱子。 听小雨一讲，几个人都口舌生津。有文说“家里还有一只野鸡，跟奶说一声，咱们就吃龙凤呈祥，这真是个好兆头。” 有文和小雨都不敢抓这条软绵绵的大蛇，刘江河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用麻绳把大蛇捆好。拎着下了山。 这条大蛇倒是委实把杜家人惊吓的不轻，女人们都躲得远远地看着。男人们虽然敢靠近，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收拾这条蛇。有峰胆子大，伸出小手摸了一下蛇皮，就赶紧缩了回去。生怕这蛇起死回生，再来咬他一口。 既然没人敢收拾这条蛇，那也就只能刘江河出手了。他砍去蛇头，剥掉蛇皮，再用剪刀把蛇从头到尾剖开，去掉蛇胆和内脏，清洗干净，剪成一段一段的。做完这些，这条恐怖的蛇看上去总算有点可以入口的样子了。 小雨把蛇肉用酒腌上去腥，将蛇段和鸡块焯水，放入锅中小火炖上。待得蛇肉和鸡肉都炖的酥烂，放入蘑菇。出锅前再撒些葱花。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吉祥菜出炉了。 桂琴刚才听小雨说了，这蛇肉可是大补的好东西。现在吃了，一个夏天不长痱子，也不长痘子。于是她给自己家的几个孩子都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看到建昌还没抽完烟，一把夺过来放在一边，凑近他耳朵说“快吃，这个东西可是大补，少吃一口就少补一块。” 明芳打趣道“二嫂你大白天的咬什么耳朵要说啥大点声说，让我们都听听。” 张秀英说“她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就是让她家男人赶快吃，多吃点。” 桂琴的脸有点微微发热，嘿嘿一笑。也不搭话，埋头大吃起来。 全家人都顾不上再去琢磨蛇的可怕，完全被这个香气吸引了，只顾大口吃肉，大碗喝汤。刘江河对小雨的做菜手段更是赞不绝口，他说“要是这个菜能卖钱，小雨你一定能赚大钱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这种严格限制自由买卖的年代，就能够考虑到用手艺做菜卖钱，还是有点赚钱的头脑的。小雨暗暗地想，也许以后可以一起合作合作。 挖水渠的工程开始了，二十个人要分成两批干活，一批人上隔壁村的山上炸石头，运石头到村里。这个任务比较繁重，江文明让杜建国带队上山。另一批人在村里挖渠，这批人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刘仲华心里盘算，要是能分到挖渠的这一批人中，凭着他和江文明的关系，做这批人的小领导应该是没问题。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笼络一下人心，树立一点威望。他清了清喉咙，说“建国带队上山炸石头，留在村里挖渠也是一个力气活，我不怕受苦受累，愿意留在村里挖渠。” 谁知江文明说“这山上石头炸开后，还得用马车运回咱村。老杜头儿年岁大了，也搬不动石头，他家已经出了一个建国，就不用他搬石头赶车了。仲华你赶车也是一把好手，要不你就赶车运石头吧。”江文明抽了刘仲华不少烟，总要对刘仲华照顾一二，他觉得赶车是个不那么辛苦的活计。所以好心地安排给了他。 刘仲华想当小领导的希望又一次破灭。既然书记这么说了，他也能明白书记这是照顾他，再推辞就显得不知好赖，所以也只好就这样接受了。 水利局的王干事在村里指导挖渠。李银花一个姑娘家，去山上背石头也有点不像话，也留在村里挖渠。 江文明又做了一段开工前的总动员“乡亲们，同志们，大家伙们。咱们御虎村的人有干劲，敢叫日月换新天，小伙子们都加把劲干，别让别的村给落下。”一抬眼看到李银花，赶紧又加了句“妇女也能顶半变天，巾帼不让须眉。争取早日完成党和人民交代给我们的光荣的建设水渠的任务，为实现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大家眼睛一起看向李银花，李银花今天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穿上了一件崭新的花衣服。有看热闹的大婶在旁边说“银花，你今天是来劳动出力气的，咋还穿得这么干净齐整好像去赶集，要么就是去相亲，这也不像劳动穿的衣服呀。” 李银花把头一偏，偷偷用余光瞄了一下王干事。王干事似乎正在专注于研究挖渠的图纸，好像没听到这边的嬉闹，看都没向他们看一眼。李银花大声说“我天天都是干净齐整的。”王干事依然没有抬头，李银花略略觉得有些失望，想想来日方长，不怕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抓阄那天，李银花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白白净净的王干事，觉得他怎么样样都看着那么顺眼。他不像村里人，说话粗声大气，随口说脏话更是家常便饭。也不像村里的小伙子，衣服穿的邋邋遢遢。王干事的衣服虽然也不新了，但是整整齐齐，连上面的补丁都补得那么有艺术气息。这让李银花一见眼睛就挪不开了。她快二十了，相亲不知道相了多少，没有看到一个中意的。这个王干事可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合她的心意。 当机立断，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使劲撺掇她爸去抓阄，这个阄可是寄托着她的终身幸福。抓到了这个阄，她觉得老天爷都是在帮着她呢。今天出工前，可是好好地打扮了一下，头脸都洗得干干净净，还找出她最好看的花衣服，齐齐整整地出了门。她可不怕人看，就怕那人看不到。可是那人真的是眼角都没有往她这里瞟一下。李银花虽然有点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感觉，不过她也并不气馁，挖渠的时间长着呢，早晚会有机会引起他的注意。 杜建国带着一批汉子上了石头山，这山上光秃秃的，没什么树，大太阳明晃晃地晒着。炸石头、背石头是个辛苦活，幸亏通往上山还有一条路，马车可以上山，再把大石头拉下山，这可比靠人背石头下山轻松了不少。 炸石头也是个危险的事儿，杜建国一再强调了注意安全，大家就开始干了起来。虎子爹也在这批人中，他以前用炸过石头，比较有经验，所以埋，点引信的技术活都由虎子爹指挥。汉子们把埋在石头缝里，点燃引信，躲得远远的。听到的轰然巨响后，石头就被炸了出来，杜建国再带着大家把合适的石头搬到马车上，由刘仲华运送到御虎村。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这一天下来，马车来回走了七、八趟，许多大石头被堆在田间地头。王干事拿着图纸，正在给一个汉子解释着挖出什么样弧度的渠会更有利于水流畅通。李银花又走了过来“哎，王哥哥，你也帮我看看，我挖的渠怎么样达到要求没有” 王干事头也没抬“好，等一会我这边忙完，就去你那边看。”今天这个姑娘来找过他十几次了，一会儿让他帮忙看看挖的直不直，一会儿又让他给指导一下水是怎么在渠里流动的，甚至还让他给看看她挖渠的姿势是不是对，弄得王干事有些手足无措。 这两天，他也看到很多村里的姑娘们。都是害羞的，腼腆的。怯怯地从他身边走过时，他要是点头笑一下，她们都像小鹿一样跳着逃走了。可是这个姑娘胆子很大，热辣辣的眼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跟着他，让他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他觉得有些不对头，可是又不敢多想，毕竟这才见过几次，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记清。 杜建国跟着最后一车大石头回到了村里，招呼大家收工回家吃饭。王干事前两天暂住在江文明家里，江文明这几天要去镇上开会，经常早出晚归，不方便照顾王干事。就和杜建国商量，他跟老胡头儿说了，让王干事住在老胡头儿那里。就是老胡头儿不大会做饭，江文明怕怠慢了县里来的同志们。就和杜建国商量，大队给他家里几斤粮食，让王干事在杜建国家里吃饭。 正好两个人都是忙着修水渠的事儿，在一起也可以及时商量。两个人都认为这样的安排很好，都非常高兴的接受了。 杜小雨这一天又在山上采了好些蘑菇，挖了不少野菜。晚餐也整治的很是像样，因为建国一天都在山上炸石头，很是辛苦。张秀英决定要加点肉补充一下，昨天剩的半只鸡炖蘑菇，凉拌的山芹菜，蘸酱的野蒿芽，配上加了榆钱儿的棒子面大饼子。虽然都是山野风味，却让王干事吃的很是舒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