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 第1章 故事纯属虚构 航班抵达,陆续走出大厅的旅客纷纷预约车辆。 黄一衍在机场候车区停了几分钟,手机响起机械女声的调度信息。 对方去往一家名叫贝余的商场。 黄一衍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眼皮微敛,又掀上去。去就去吧,不一定会撞上那谁。 她同意了系统派单。 乘客是一个中年男人,上车后他又再强调一声“贝余。” “好的。”黄一衍应声。 乘客自北方而来,里里外外穿了三件。他一边脱掉棉外套,一边说“这天可真热。” “嗯。”可不是,s市的四季全乱来的,这才四月,四周就跟着了火似的。 车子驶离机场。 这位乘客应该是个生意人,坐车途中电话没停过。业务范围涵盖游戏、餐饮、文娱,方方面面。 黄一衍不愿聆听乘客的隐私,打开了电台。 电台播放了一首最近大红女歌手的专辑新歌。女歌手的高音像金灿灿,但不如金灿灿。 “司机,我赶时间,你能不能快点”中年男人说。 “好的。”黄一衍抄了捷径,还是堵在半路。 他啧了一声,再问“什么时候能到贝余” 她回答“还要二十分钟。”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宝贝儿,这边堵得厉害,再过二十分钟。” 黄一衍因那个称呼而怔了下。是不是所有男人在记不住女方名字时,都会用亲昵的称呼代替。譬如,有个男人逢谁都叫“宝贝”,其实他谁都记不住。 车子到达贝余,迟了十来分钟。 中年男人没生气,仅是抱怨了一句s市的交通,下了车。 贝余由两个长方体错落交叠而成,南商业,北办公。那谁的公司就在这栋建筑。 黄一衍正要驾车离开,手机传来调度信息。一位女乘客与她相距不到200米,目的地是她的小区。 正好回家休息了。她迅速抢单,给乘客打了电话,询问具体位置。 女乘客故意压低了嗓子,“我在贝余东南门。” 这声音有点儿熟。黄一衍肯定听过。不过对方有所掩饰,她一时分辨不出。她去了东南门等候,不经意见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走得慢,被一个女人拖着。两人戴着同款帽子和口罩。他身材颀长,比例匀称。卫衣外套半敞开,同样的外套,同样的穿法,其他男人未必穿得出这等风度。 女乘客穿着针织高腰连衣裙,除却帽子和口罩外,她还多了一副墨镜。见到车牌,她招了下手。 黄一衍稳稳停在女人的面前。 女人拉开后车门,轻轻推了下男人。 男人低腰进来,无意间望了下驾驶位,然后他压了压帽檐。 黄一衍从后视镜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不动声色。 女人捂着裙摆坐进来,“永湖山庄。”清甜的嗓音如黄莺出谷。 黄一衍这会儿想起了,这是近期小红的综艺明星。 她踩下油门,慢慢驶入拥挤的车流。 男人和女人一路不多话。女人好几次想去握男人的手,他借故挪开了。 将到永湖山庄,男人突然说要更换行程。 那从口罩下透出的声音,听在黄一衍的耳中,像是阵雨前的闷雷。她点头应道“好的。” 女人压低声音,将墨镜拉下少许,“是去我家” “送你回家。”男人帽檐下清亮的桃花眼,瞄向了驾驶位。“我嘛,回我家。” 女人眼里闪过不解。她重新戴上墨镜,坐直了身子。 黄一衍对于后座的对话,充耳不闻。 到了新目的地,女人双手执起男人的右手,“我到了。” 男人点点头,抽回了手。 女人下车,匆匆步入别墅区。 车上只剩下司机与乘客。 出了别墅区,上了内环,到了街道。男人忽然倾前身子,柔声耳语,“老婆。” “嗯。”黄一衍盯着前方的红灯,心想真是许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男人用食指顶高帽檐,“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出轨了。” “狗改不了吃屎,我理解。”她不悲伤,不嫉妒,跟聊天气一样。 男人解开口罩,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俊俏脸庞,“老婆,你真好。我爱你。” “谢谢。”从他口中出来的“爱”字,是世上最廉价的字眼。大多数女人听了为之欣喜,她却反感。 十五分钟后,车子转弯进了永湖山庄。景如其名,毗邻一座绿湖,波托菲诺风格园林设计。 城市寸土寸金,高楼卯足了劲排到海边。年年填海,海岸线一段一段地延长,前年的海景房,如今眺望的是新建高楼的屁股。更早的低密度海景区,望到的还不是屁股,而是膝盖窝。 宁火前年在沿海楼盘下了定金,寻思着放弃了。 永湖山庄是早年外商投资的小高层楼盘。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住这儿不方便,宁火和黄一衍自由职业,倒是自在。 这儿是他们的居处,俗称婚房。如果黄一衍没有记错的话,宁火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大堂门前,黄一衍踩下刹车,“你的目的地到了,手机支付行吗”她只差没在前边加上“乘客”二字。 “我们之间就别算得这么清楚了。” “四十七元,现金也行。” 宁火轻轻“呵”出一声,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个两百元红包,“老婆辛苦了,我回家给你捶背。” 黄一衍收了红包。见他半天不下车,她说“你上去吧,我还要载其他客人。” “一起上不行嘛。”他仰靠着座背,伸展的右手搁在靠背,帽子下的眼睛幽幽看着她。 老家池塘的明月倒影就是这样,亲近又疏离。她看着前方道路“下车。” “哦。”他右手收回来,重重往帽子一盖,再戴上口罩。下车后,他又探身进来,“老婆吃饭了没” “没。” “我给你煮饭,上去吃个晚饭再走”他的声音在笑。 黄一衍不答话,按下了接单键。 手机上传来乘客的行程播报。 宁火一手搭在车门上,“老婆再见。”他等了两秒,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于是关上了车门。 黄一衍驶向环岛。车子在环岛掉头,她离他伫立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一手插在衣兜,一手轻扯口罩,眼睛不知道瞟着哪边。 见着就烦。她别开了视线。 黄一衍完成了这个行程单,从平台下了线,在城里兜圈子。知道宁火在家,她有彻夜不归的念头。 这条路转个弯就是红窝。这幢三层楼的酒吧经营了十多年,远近闻名。 金黄组合名声大噪时,黄一衍就在红窝驻唱。她是吉他手兼和声,金灿灿是主唱。 金灿灿失踪之后,组合就散了。如今的红窝换了新的驻场乐队。 黄一衍走到吧台坐下。 吧台小哥调酒的同时,身子跟随音乐摇动。摇着摇着,他眯起眼,打量着黄一衍。 她长得不错。齐肩的微卷短发,宽松的深蓝上衣和蓝色牛仔裤,袖子里露出的手臂只有袖口二分之一的围度。至于脚踝的粗细,吧台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手肘支在吧台,“嗨,你是金黄组合的大黄吧” 大黄这个称呼是金灿灿第一个念出来的,在红窝通用。 黄一衍没料到,吧台小哥还认得她。“嗯。” “你摘了眼镜,我差点没认出来。”说完他指指吧台印刻的二维码,“自助下单。” “嗯。”黄一衍点了一杯烈酒。 “收到。哦,对了,听说你因为结婚退出乐队了。”黄一衍结婚是在去年。婚结得很突然,乐队离开也突然。吧台小哥不免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 “日子过得还好吧”吧台小哥一边调酒,一边闲聊。 黄一衍没有回答。 吧台小哥嗅出些什么,不继续问了。他推了一杯negroni到她的面前,“这酒闻着是橘香,喝到嘴里有苦感,涩味过了才开始回甘。” 黄一衍尝了一口酒。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看,是宁火。 她没理。 铃声停止之后,宁火发了条微信。「老婆,我煮好宵夜等你回家。」 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了宁火,黄一衍几乎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吧台小哥更是提醒了她,她结婚一年多了。 去年初夏,闷热的一天。所有活的,死的,无一不在“滋滋滋”往上冒烟。日光、宁火,这两东西跟苍蝇一样,嘤嘤嘤,嗡嗡嗡,吵得她头疼。宁火说了许多话,她记不大清,挥手时听得他说“黄一衍,我们结婚吧。” 她和宁火聚少离多。今天之前,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上次一起吃饭,还是元宵节。 她今年除夕回老家,初二就出来了。 之后,因为有个好朋友的儿子结婚,黄父和黄母过来s市喝喜酒。喜酒喝完了,他们想和女儿团圆元宵。几天没见着宁火,二老心里不痛快,对这个女婿颇有微词。 黄一衍听着那些话,“嗯嗯哦哦”地应声。她转身给宁火微信,「元宵节回家,我爸妈来了。」 「遵命。」 宁火不止是人回来了,还外带了龙虾燕翅。 黄母碍于情面,慈祥询问。 黄父则冷眼瞟着这个俊俏的女婿。 宁火做足了礼节,不忘亲切称呼“岳父好,岳母好。” 缺乏诚意,不中听。黄父用鼻子哼气。 吃完饭,宁火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走了。 黄父这一声重重的“哼”从嘴巴里发出来了。 第二天,宁火没有出现。 黄母指责云淡风轻的女儿,“丈夫夜不归宿,你也不问几句” 黄一衍微信问宁火,能不能回来送送岳父母去火车站。 他回「我不在s市,出来拍外景。」 黄一衍「明白了。」 她和父母解释宁火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 二老双双拉下了脸。 去火车站的途中,黄母问“为什么嫁给这种男的” 车子停在红灯前,黄一衍将宁火这个人从头发缝分析到脚底板。绿灯亮起了,她憋出来三个字“长得帅。” 黄父脸色是黑的,“我们这种皮薄的撑不起骨架,是没脸皮厚的好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故事纯属虚构 一曲完毕,台上的主唱向观众鞠躬。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披一件纯白短外套。 红窝越发小清新了。清新是好,但没有金黄组合的名气。 吧台小哥说“你们离开之后,这儿就没有乐队爆过了。” 一年多来,多少人想复制金黄组合的成功。有人玩过蓝焰那样的视觉系,和金灿灿一样古灵精怪的女孩不是没有,当然,黄一衍的追随者也多。 吧台小哥记得,那时的黄一衍总是黑衣黑裤,黑框眼镜挂在脸上,如果再披件外袍,就是瘦削高挑的黑无常了。 吧台小哥竖起大拇指,“你们在巅峰时期解散,真是佩服佩服。” 黄一衍酌着杯中酒。 吧台小哥擦拭杯子,向左前方喊了声,“蔓姐” 黄一衍侧头回首。 “大黄”唐芷蔓扬起樱桃红唇。 “蔓姐。”黄一衍坐着高椅,旋身向后。 唐芷蔓是红窝的骨干,年月愈长,风韵愈佳。金灿灿曾比喻这是一株芬芳诱惑的曼陀罗。唐芷蔓倚上吧台,“现在哪儿高就呢” 黄一衍答“网约车,代驾。” “小金回来了吗”在红窝,黄一衍叫大黄,金灿灿叫小金。 “没有。”金灿灿杳无音讯,犹如人间蒸发。 唐芷蔓又问“不另组乐队了” “不了。” “对了,听说你结婚了” 众人都是听说。就连父母,黄一衍都是领完结婚证才通知的。她左手弯曲尾指,拇指的指腹扣住了戒指,“问得我想离婚了。” “ok。”当年在红窝的都知道,黄一衍有一个相恋多年的男朋友,是同乡,也弹吉他。两人感情深厚,论及婚嫁了。 角落里的一个客人在招手。唐芷蔓站直了身子,“有空常来玩。今晚这杯算我的,negroni是烈酒,值得细品。” “谢谢蔓姐。” 黄一衍喝了半杯酒,胃里跟火烧了似的,下腹又像盛上了一碗冰水,忽热忽冷。火窜上胸腔,水向下浸湿了双脚。她晃晃头,甩开晕眩感。 她走出红窝,拦了出租车回家。 到家见到宁火,黄一衍才承认,好久不喝烈酒,酒量退步。她忘了他今晚在家。 宁火看她站在玄关不动,走上前给她提鞋,“老婆。” 她踢了鞋,差点一脚飞上他。她赤脚走进去,脚底跟踩在海水里一样冷。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他拎起拖鞋,蹲在她的面前。“穿鞋吧。” 她双脚缩上去,“不穿。” 宁火看着她,“喝酒了” 她仰头枕着沙发靠背,发出两声“呃呃”。她扣上喉咙,拇指和食指捏了捏。 他想帮她,被她挥开了。他的手停在半空,“老婆还会发酒疯啊。” 黄一衍耸肩借力,好不容易把昏沉沉的头托回来,“你今天为什么回来了” “这不出轨被你撞见了嘛,不回不行啊。”他在笑。 她抬起一只手臂,放到他的肩上,手指绕过他的颈背,捻起他上衣的纽扣。因为姿势的原因,她的额头垂在他的脸颊。 宁火近看她。她的这双眼睛,生得极有距离感。 她说“给我一杯热水。” “嗯。”他勾下她的手,起身去倒水。 倒水不过十几秒的事,他端着水杯过来。 她在沙发躺倒,手背盖在额头,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宁火把那杯水喝光了。他低下腰,仔细看着她左手尾指上的金戒指。这不是婚戒,而是用来遮盖纹身的道具。 她的尾指有一个小小的纹身,纹的是她和前男友的姓氏拼音第一个字母。她前男友叫刘永岩,中指有一个同样的纹身。不过,他的那个纹身墨水质量差,早退色了。 手机铃声“阿牙擦擦”响起了。 黄一衍皱起眉头,手背向下移挡住眼睛。 宁火直起身子,走出阳台接听。他关紧玻璃门,“喂。” “我微信给你发了八条了你一个都不回,是要罢工啊”电话里吼叫的人,艺名叫海客,一个完成了从狗仔到策划飞跃的青年。年纪不大,外表已是胡须拉杂的大叔了。 “朋友喝醉了,给她醒酒。”风大,宁火站到柱子旁。 “有个事啊。你后天的拍摄改到明天了,摄影棚跟着改。地址截图给你了,记得别迟到。” “知道了。”宁火透过玻璃门见到,黄一衍翻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挂了。” “哎哎哎”忙音传来,海客瞪着手机,“现在的小屁孩越来越难带了” 黄一衍在着地的刹那醒过来,胸腔的闷烧感凉了。她站起来揉捏肩膀。侧眼看到宁火,她说“给我一杯热水。” 他又去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一杯水灌到胸腔,她的身体才回温。 宁火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什么时候当司机了” “一直有做,没遇上你而已。”酒醒了,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宁火还是坐在那,他遥控关了灯。过了一会,离开了永湖山庄。 宁火第二天接拍的是网红服装品牌。 穿几件衣服,摆几个姿势。他遵循了靠脸吃饭的原则。 海客经常念叨在嘴边的话是,“哪天你发达了别忘记我。”但今天他换了一个说法,“我发达了一定惦记你” 宁火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再换上另一件卫衣。“中彩票了” 海客低头,抬眼,手指轻轻捻着额头落下的一撮卷发,“我认识了一个名导,他大腿又粗又壮,抱着非常有安全感。” 宁火问“你以前爆过这名导的黑料吗” 海客耸肩,“为了切饭嘛,谁没干过缺德事。再说,他也不知道是我爆的。”他挤眉弄眼,拍拍宁火的肩,“名导给了我一个群演的戏,有三句台词。” “你上” “我去熟悉熟悉环境,以后给你拉群演的戏。” 海客今年二十九,比宁火大五岁。他长相不如宁火夺目,收拾收拾,算是端正的五官。 海客大学实习时,遇到一个娱乐主编,做起了记者助理。他的梦想是演员,听他说,是因为喜剧之王的周星驰让他产生共鸣。最大的共鸣是那句“我养你啊。”事实是,他的女朋友离他而去,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了。经过主编介绍,海客当上了广告策划。之后又因为少林足球,他说他从来没有放弃成为一个伟大演员的理想。 海客才说完,摄影棚走进来一个女人。他一拍额头,“宁火,那个是你的搭档。合照拍完就可以撤了。” 宁火整理着衣服。 女人经由介绍人的指引,抬头望向宁火。然后,她眼睛瞪得铜铃大。 换上了情侣卫衣,她再三犹豫,走了过来。“宁,火”第一个是肯定句,第二个字又成了疑问。 “是。”宁火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真的是你”范鹭难以置信,双手捂住嘴巴,“我是范鹭,你的高中同学啊” “嗯。”那又怎样。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高中同学建了微信群,可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号。” 宁火倚在墙边,“哦。” “要不”她扇形睫毛下的眼睛莹光闪闪,“我拉你进群” “不。” “那”范鹭干笑,“明望舒的联系方式呢她也不在群里。” 宁火的眼色淡了。 范鹭继续说“给我她的号吧,我和她同桌一年多的啊。” “我没有。” 范鹭心想,他这谎话可扯大了。 高中时,宁火懒惰逃课,个个老师提起他的名字就摇头。直到他遇上明望舒。 乖巧女生征服不良少年,当时死磕试卷的范鹭,羡慕极了这段故事。 范鹭试探地问“明望舒现在在哪儿啊” “不知道。” “你不是和她一起吗” “分了。” “啊”范鹭双手又捂住了嘴。 高二下学期,范鹭和明望舒成为了同桌。 宁火的座位在她们后排,他一个星期有四天是逃课的,刘海下的俊脸长期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这种“没精打采”,在女同学的眼里美化成了“慵懒散漫”。 某一天,范鹭忽然发现,宁火逃课的日子从四天减少到了三天,再慢慢递减,直到只逃半天课。 短短半个学期,他和明望舒在一起了。 暑假,范鹭偶然见到宁火和明望舒手牵手走在街上。 高三,范鹭换了座位。 毕业,范鹭去了省外读大学。 前几个月,范鹭加了班级群。同学们说,大三之后没再见过宁火和明望舒。 如今,听到宁火的“分了”两个字,范鹭惊讶又窃喜。嗯,窃喜的成分更多。 范鹭没来得及再说话,海客喊着“开始了,开始了。” 范鹭走到宁火身边,甜美一笑。 宁火没有表情。 拍摄完毕。 范鹭跟着宁火的背影走,“高中老同学,一起吃午饭吗” 宁火说“有约了。” “那留个联系电话吧。” 宁火不动。 “商务合作。”范鹭脑海中搜寻借口,有些心虚,“我老板有两场拍摄缺少男模特,你有没有兴趣” “有有有。”回答的是海客。 越来越多的网红进入广告界,素人的空间越来越窄。海客觉得,现下这股“颜值即正义”的热风,就是向着宁火这个大帅哥吹的,不趁机捞一把太可惜了。 范鹭和海客交换了手机号。 范鹭笑说“你哪天见到明望舒,让她联系我吧。” 宁火当然不会给她回应。 她走了后,海客食指揉着下巴的胡须,挑着一边眉,问“明望舒小情人” 宁火转身。 没有结局的故事,任你描绘过多少山水,褪色了就只剩一张废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故事纯属虚构 宁火走出摄影棚,去了楼下一家京味烤鸭店。 他昨天顾及综艺女明星的身份,做了全副武装。今天剩他自己,一个广告男模没几人认得出来。 宁火一个人吃着酱肘子,海客的电话来了“在哪呢” 宁火说了店名。 “等着,我就来。”海客说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他坐下,把外套脱掉,堆在旁边座位,再卷起袖子到手肘。 宁火看着海客一连串的动作,“什么事” 海客是小跑过来的,气喘,喝下一杯水才说“我刚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们下个星期有一场活动,需要几个俊男美女站场。不过,和你之前谈好的场次撞了。”海客拿出手机,翻出日程表,找到宁火那一栏,“一撞撞两。”海客递手机过去,拿起筷子夹一片烤鸭入口。“但是日薪高啊,比你那两场赚得多。” “哦。”宁火见到,海客的手机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字。 “别慌。”海客放下筷子,解释说“红色的都是待定的。”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活动” “一个运动品牌的启动宣传。”海客双肘撑在桌上,“朋友让我两个小时后给名单,你要想,我就选你上去。” “去吧。”宁火喝了一口茶,“不赚白不赚。” “今天这么好说话” “贫贱夫妻百事衰。” “说笑吧,兄弟。你一没对象,二不贫贱。” 海客认识宁火是在前年冬天。 毛毛细雨,宁火没有撑伞,拎着垃圾袋。一件连帽外套,一条齐膝短裤,一双人字拖。见到地上的水坑,他避都不避地踩上去,脚踝溅满了雨水。 海客不禁一个哆嗦,湿冷的雨水像是浸到了他的身上。 海客见过许多美男,称得上出挑的少。同样是美,有些人的脸,观众天天看也记不住,而有的人,只一眼就让观众印象深刻。 有辨识度的长相更受广告商的青睐,宁火就是这种。 海客正好接了一个平面广告,报上去的男模全部被退了回来。他谄笑着过去搭讪宁火。隔着雨雾,他更觉宁火那双眼睛漂亮到过分。他说明来意。 宁火问“多少钱” 海客报了个数。 宁火点头答应。 如今过了一年半,在海客眼里,宁火早就摆脱了“贫穷”二字。 “贫贱夫妻百事衰。”罗文河讪讪地说“我那口子受不了跟我过苦日子,就跑了。” 他身上那件洗到掉色的t恤,分不清原来是黑还是灰,牛仔裤的破洞跟真的穿破一样。蜡黄脸,高颧骨。 黄一衍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完,“找我什么事” “嫂子” 黄一衍细眉一扬。 罗文河自抽嘴巴,“黄姐。” 罗文河比黄一衍小两岁,曾是山石乐队的鼓手。之所以用山石二字,因为乐队是刘永岩成立的。后来,罗文河和刘永岩起了争执,愤而退团。 黄一衍只听罗文河加入了其他乐队,倒不知道他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她此刻站在罗文河的出租屋门前。 这里是村民的半地下仓库,用轻质砖隔出了几间房。斑驳的灰墙上有几个高窗。大白天,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亮着一盏惨淡的白炽灯。角落织网的蜘蛛听见人声,勾着脚迅速爬走了。 从窄小的走廊进去第二间,是罗文河住的房子。一开门,有一阵夹杂着香水、霉菌的味道扑面而来。 罗文河打开灯,匆匆把晾在高窗下的衣架子推开,爬上竖梯去推高窗。 窗外,几株地面杂草昂首飘舞。 他跳下梯子,拿起挂在衣柜门把的毛巾,快速擦拭木凳,“黄姐,你坐。” 黄一衍坐下了,一眼从左到右环视房间。 房间不足二十平方,地面到天花,一层一层堆满了日常用品。 罗文河的花内裤摊在床上,他尴尬地抓起塞到被子中,“那个黄姐,我不知道你想来我这,没收拾”他本来要约她去咖啡厅谈事,谁知道她竟然说要来他的住处。 她说“一杯咖啡四五十,够你吃十顿泡面了。” 罗文河又把桌子上的泡面收拾了一下。他去烧开水,再出来才说正事。“我们吉他手受伤住院了,这个星期有场k赛,黄姐能不能给我们替替” 黄一衍没有说话。 罗文河把毛巾挂回衣柜门把,坐在床边。“我们为这事愁死了。从前去哪儿都被排挤,上个月终于小露了一手,这才有k的机会。吉他手这个大傻逼,喝醉了跟人打架,伤了手肘。我们到处找人替,但人缘差,很多人不理啊。” 大多时候,社会讲的不是人缘,而是能力。罗文河的乐队其它成员如何,黄一衍不清楚。就罗文河来说,他属于没有天赋的那种,走到现在靠的是百分之百的汗水。他从小家境不错,但固执地追求音乐,和父母闹翻了。过了几年一贫如洗的生活,他仍然没有放弃。 黄一衍和刘永岩说过“罗文河走这条路会非常辛苦。” 刘永岩瞧不起罗文河的天真。这也是为什么他俩争执的原因。 罗文河继续说“黄姐,我们没办法了,你出个价好不好我们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罗文河认识黄一衍的那年,她在山石乐队担任副吉他手。他极为崇拜她,觉得全团的男人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女的酷。 退出了山石,罗文河仍然关注着她的动向。 后来,她也离开了山石,组了个叫金黄的。那个组合火爆地下音乐圈。 都说摇滚是男人的天下,女吉他手少,女性乐团更少。黄一衍的成功,曾让罗文河兴奋得两夜睡不着觉。 去年春节后,他听说她跟刘永岩分了。 过了不久,金黄组合解散了,十分可惜。 现在她说不弹吉他了,十二分可惜。 罗文河低下了头。 他头顶剃得只剩一个圆圈,黄一衍看到的是他扎起的小辫子。 和刘永岩分手之后,她避开了两人的共同朋友,也不再弹吉他。 金黄组合解散的原因,综合起来是这样的黄一衍和刘永岩分手了,金灿灿失踪了。 至于和宁火的婚姻,无足轻重。 刘永岩曾是她音乐航路的灯塔,如今余下遍地尘灰。 厨房烧水的“哧哧”声打破了房间的静默。 黄一衍开口说“我很久没有弹吉他了。” “啊”罗文河惊讶问“那你现在做什么” “网约车,代驾。” 他完全愣住了,“你不做音乐了吗” “不了。” 罗文河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她的话,他下意识说“我去泡茶。” 黄一衍说“白开水就行。” “噢,好的。”他步子慢,走到厨房门前,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问原因,他想他知道原因。她这样凉薄的女人,同样逃不脱爱情的枷锁。 “黄姐。”罗文河瘪着嘴,眉毛拧得紧紧的,“我不勉强你但你要是想练手,欢迎来我们乐队。”他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边说,边偷瞄她。 “嗯。”黄一衍简单应了一声。 喝完那杯水,她接到一个附近的行程单,走出了这栋地下仓库。 黄一衍完成了一天的接单量,回了永湖山庄。 没想到宁火又在家。 他近来回家的次数多到惊奇了。她不禁觉得,他即将远行,因此提前完成了未来几个月的归家任务。 宁火穿着一件白背心,一条灰短裤,正捧着纸杯泡面吃得香。 听到开门声,他桃花眼一亮,放下了泡面,殷勤地走过来,直盯着她手里的购物袋。“老婆,你今晚要做饭” 黄一衍这一日沉浸在往事中,心情说不上好。见到他的这一刻,更是一群苍蝇撞进了脑海。 当初应该告诉父亲,宁火除了长得帅,还很烦,烦得她没空缅怀初恋。 “嗯。”她换了鞋,“你又回来做什么” “饿了就回家吃饭。”他上前接过她的购物袋,“老婆一定是听到了我肚子的咕噜咕噜声。” “苍蝇叫是听到了。” 宁火检查着购物袋,馋了。“有我爱吃的大头虾。” 黄一衍抬眼,“今天没有出轨” 他半靠在墙,“老婆在家,不了。” 他话说得顺溜,她明白那是玩笑。她时常怀疑,他是否如她所想深爱明望舒。这一年来,他的“宝贝”一大堆,哪有半分伤痛的样子,嘴皮上更是将“爱”这个字吹成了漫天飞扬的泡沫。 黄一衍敛起心思,去了厨房。 “老婆,我帮你。”宁火跟着进去。 碍眼得很。她冷冷说“滚出去。” “好。”他又退了回去。“我最听老婆的话了。” 宁火扔掉了泡面,倚着沙发等饭吃。 黄一衍在厨房张罗晚餐。 很久很久以前,她和宁火在出租屋也是这样各忙各的。当时他俩都有男女朋友,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两人会成为法律上的夫妻。 她没有问过宁火,他求婚那天拿出的戒指,是不是原本要送给前女友的。因为戒指尺寸和她的无名指不符。 想到这里,黄一衍看了一眼手上的金戒。她尾指上的字母至今清晰可见,刘永岩的却早已模糊。 刺青已经暗示了结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故事纯属虚构 k赛临近了,罗文河在朋友圈呼吁吉他手助他一臂之力。 看他一天发三回,黄一衍就知道希望渺茫。 她这天接的行程,去的又是贝余。 真的,见到这个目的地,黄一衍就像是听见了宁火的“嗡嗡嗡”声音,顿时脑壳子疼。 乘客是个小歌迷,看着高中年纪,上了车,她先是礼貌地向黄一衍喊了一声“姐姐。”然后她问能不能指定某某电台,因为有爱豆的采访节目。 顾客至上,当然可以。黄一衍立即调整电台频道。 还是上次去贝余时听的那个女歌手。 歌不是当时那首了。 正在播放的这首歌,曲子黄一衍有些熟悉。 前年冬天,冷空气降临,气温低了几度。金灿灿说这鬼天气适合性冷淡风,于是两人即兴作了一首曲子。 曲子来不及填词。平安夜的晚上,黄一衍弹着吉他,金灿灿“哒哒哒”地哼唱了一遍。第二天,气温回升,这首曲子没再填词了。 黄一衍听见电台主持人用醇厚的嗓音问“cdy,这是你第一次创作,你是如何激发出这种冷淡又慵懒的风格呢” “因为冷。”女歌手在笑,“这就是大自然的灵感吧。” 这句话,金灿灿在表演当天说过。 这女歌手肯定不是金灿灿改名换姓进军歌坛了。 黄一衍打开了驾驶座车窗,左手肘搭在上面,目光沉寂地听完了这首歌。 到了贝余,乘客下车。 黄一衍生怕又遇上宁火,没有再接附近的单,她开出两公里,停了车,走去咖啡厅。 她上网查到,那位女歌手名叫蔡辛秋,是在一个歌唱选秀节目走红的。与君道是她的首次创作。她出了两首单曲,刻意压着嗓子,唱腔有在模仿金灿灿。 那天作曲时,黄一衍写过一张原稿。但是,和宁火结婚后,许多和音乐有关的东西,她遗弃在了那间出租屋。 原曲金灿灿只哼过一遍。平安夜那晚听过的观众,记得住的很少。 没有人可以证明,金黄组合才是这首曲子的原创者。 这么多年,黄一衍只在感情上载过跟头。回顾走过的这几年,她的音乐像是依附爱情而生。一旦失去了刘永岩这座土壤,则干涸如枯木。 外人说她冷情,他笑她爱得过分热烈。 她在音乐上的天赋远超刘永岩。她顾及他的自尊,弹奏时大多敷衍。敷衍多了,他更加敏感。因此,她离开了山石乐队,把观众最热烈的掌声留给他。 没想到的是,她和金灿灿一夜成名,盖过了成立多年的山石。 假设她没有玩音乐,或许能和刘永岩走得久一些。但分离是必然的。不对等的感情从来没有好结果。 黄一衍坐了一个下午,从烈日当空到夕阳斜照,咖啡的冰块化成了凉水。 刘永岩这个坑,埋了就埋了。 可这首曲子,就该由她来弹奏的。 罗文河正愁,双手耙着头发,小辫子散了下来。 他这几天的朋友圈都说明他这个乐队人缘有够差的。以往打过招呼的熟人,全都推脱没时间。 主唱名叫潘俊茂,他颓废地躺在床上,“完了,要被那个傻逼害死了。”傻逼还躺在医院养伤,骂不得,打不得。 罗文河挠了几下头发,“我再去求求黄姐吧。” 潘俊茂叹气说“受过情伤的女人,怨气非常重,说不定她的吉他都丢了。” “不会的,那把吉他是限量版。”罗文河起身,想去拿手机。 手机先响了起来。 他惊讶地看着屏幕,赶紧接听。“黄姐。” “哎”他瞪起眼睛,嘴巴咧开了,“好好好。” 放下手机,他踢了潘俊茂一脚,“起来,黄姐答应帮我们了。” 潘俊茂一跃而起。 金黄组合的名气在地下圈子传得很响,而且,罗文河把黄一衍视为偶像。 听得多了,潘俊茂跟着崇拜起来。见到黄一衍,他讪讪地打招呼,再偷偷打量她。 柳叶眉,樱桃嘴。短发不过肩,栗色,微卷。宽松的浅棕连体裤,一双小白运动鞋,露出细细的脚踝。又高又瘦。 挺漂亮的。 黄一衍看了看潘俊茂,转向罗文河,“我来练手了。” 罗文河连连点头。他刚跟潘俊茂说了她和刘永岩的事,潘俊茂断定,她是情伤入了骨。这会儿她忽然改变主意,罗文河寻思着是什么理由呢。 “我的吉他扔了,你给我借一个。”黄一衍放弃音乐就在一念之间。 灯塔碎了,她不玩了。 现在也简单,她要夺回被蔡辛秋偷走的作品。 k赛有两队。 罗文河这支是三人乐队,另外那队是四人。争的是一个运动品牌的启动仪式。 比赛场地在品牌公司的会议室。 两组乐队各占一边角落。 罗文河搓搓手,低声说“我好紧张。” 潘俊茂咳了下,“你能不能别那么怂” 黄一衍戴上黑框眼镜,遮住了所有表情。 这是一副平光眼镜,金灿灿送的那天说“大黄,你上台时老是没表情,怪冷漠的,给这眼镜中和一下。”其实,戴上这眼镜更加生人勿近了。 对手表演完毕,主办方席上的三位鼓了鼓掌。 安静的会议室,几下掌声响得跟战鼓似的,砸在罗文河的心上。他把手掌的汗抹在裤子上,咽了咽口水。 潘俊茂又再咳声壮胆,“上了。” 短短几步到舞台,黄一衍推了推镜框,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一年多没有玩吉他,手生是肯定的,而且这不是她惯用的那把吉他。不过,肌肉记忆尚在,手指一碰上琴弦,感觉就回来了。 指尖雀跃,为这阔别已久的重逢。 主唱和鼓手都不是天赋型选手。潘俊茂唱错了几个音,罗文河双手颤抖着打鼓。 不过,另外那组更抖就是了。 靠对手衬托,也这么赢了。 黄一衍走出赛场。 走廊上,四人乐队的主唱对吉他手说“师哥,下午我有课,午饭就不吃了,先走了。” 那师哥说“我下午第二节也有高数课。” 闻言,黄一衍看向罗文河。 罗文河尴尬地抬手揪自己的小辫子,眼睛到处乱瞟,“他们是大学生临时组的乐队 。”先前他没敢说,自己乐队的水平和新手相当。 “”难怪她刚刚就觉得对手太菜了。 话说回来,罗文河坚持音乐梦想这么多年,还不动摇,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谢谢黄姐。那个”潘俊茂欲言又止,朝罗文河使了一个眼色。 罗文河反应过来,“噢,那个黄姐,正式上场那天,你能不能再给替替” “是啊。”潘俊茂附和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吉他手出院了也弹不动。” 黄一衍黑眸看着潘俊茂,“我要你们出场费的一半。” “一半”潘俊茂表情僵了半秒,“这”他看一眼罗文河,勉强笑了笑,“有点狠吧。” 黄一衍收起眼镜,“条件我提了,接不接受看你们。”就他俩的水平,她真的只当练练手。 罗文河想说话,被潘俊茂扯了一下。 说实话,自己入选的功劳,肯定是黄一衍的。但他和潘俊茂苦日子过久了,对金钱格外渴求。而且黄一衍以前给他的印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谈及金钱,神格就掉了。 罗文河一时接受不了。 黄一衍把吉他搁在墙边,“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高三毕业后,她和刘永岩来到这座城市。这儿是他们音乐的,也是终点。 她曾以为自己需要漫长的时光缅怀爱情。至今才一年,不足以祭奠她数年的付出。 可是也就才一年,为了刘永岩放弃的一切,现在想来已不值得了。 黄一衍驱车前往吉他店。她从前那把吉他是手工制作师的限量作品。没办法,丢了也就丢了。 路上,她翻出刻录的本命乐队吉他手o。这泛着金属光泽的节奏,让她激动得险些闯了红灯。 趁着红灯的空档,她给宁火微信「这个月的贷款我先欠着。」 当初购置婚房,宁火慢悠悠地问她能出多少。 她凑了二十几万,剩下的首付是他给的。贷款由两人共同承担。她每月打款到他的账户。 结婚证、房产证写的是两人的名字。可这一对法律上的夫妻,有时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才到吉他店,宁火的电话来了。“老婆,你缺钱” “嗯。”这简直是废话,她不缺钱会天天开车在街上兜客 “早说嘛,老公我养你。” “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她眼睛向着吉他店,心都被琴弦勾起来了,哪还分得出神听他的嬉痞话。 “养老婆还不是正事么。”宁火笑。 她说“挂了。”真的挂了。 黄一衍捻了捻尾指的金戒。捻松了,露出纹身的一个点。皮肤白,刺青黑,竟是刺眼。 这个纹身,她纹的是h。 刘永岩的是h,在中指。 她先纹了一个。 他见到之后,不悦她的姓氏在前。她解释说“我先爱上你,自然我在前。” 在爱情面前讲先来后到简直幼稚。 她又把戒指扣了回去。 刚选好吉他,罗文河的电话过来了。“黄姐,你来帮我们吧。”他顿了下,安慰自己,大神也是要吃饭的。“给你一半。” “成交。”黄一衍背上吉他。 门外正是西式高塔。 在店老板的眼里,这位推门而出的顾客仿佛背着一把通天利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故事纯属虚构 启动仪式当天,商场的前广场搭建了一个舞台,排练场由一个仓库和办公室临时改设。办公室挂上了更衣室的牌子,大仓库以牌匾分隔了几个区。 主持人,礼仪队,模特,和乐团组合一起,乐团的动静反而是最小的。 罗文河和潘俊茂躲在角落里,两人皆沉默不语,不同的五官,摆出了相同的表情皱眉头,垂嘴角。 罗文河悄声说“这次活动的规模不小啊。” 潘俊茂的眉头更紧了,双手略略发抖。两人玩乐团玩了这么久,都是小打小闹,来到这样的大场面,难免心虚。 “黄姐。”罗文河凑到黄一衍的身边,“金黄组合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吗” 黄一衍靠在墙上,翻着乐谱。“没有。”但是红窝生意旺,观众不比这种活动少。 “那你紧张不”罗文河想,她有一年多没有弹吉他了,心理压力也不小吧。 谁知,她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不。” 罗文河嘴角向上提,牵出了尴尬的微笑。 仓库太吵,黄一衍说“我出去抽根烟。” 她不爱抽烟,这会儿就是嘴上叼着,走到廊道才点上。 烟雾缭绕,她见到了旁边的一株万年青。茎根蜿蜒而上,朴素的绿叶闻不到馨香,更不见红花。 她往反方向走,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走近了,拐角处有女声响起“哪我是传媒公司的,你这长相和身材,当平面模特都是暴殄天物了,直接上电视多好。” 黄一衍在脑海里闪现出了宁火的身影。 对方没有回答。 那女的又说话了,带着两声笑“我手头上就有一个薯片广告,你气质非常合适,价格好商量嘛。” “多少” 黄一衍嘴上的烟险些掉落,果然是宁火。 “这个数。”女的说。 “低了。” “你一个不知名模特,这个数不低了。” “再见。”宁火走出走廊,一转头见到了黄一衍。他停了脚步。 黄一衍衔着烟冷笑。 那个女人跟着出来,给宁火递过去一张名片,“保持联系。” 女人向外走,身影消失在一个办公室门前。 空气忽然安静。 没了外人,黄一衍哽在喉咙的一股气终于咳了出来。 宁火上前两步,伸出左臂撑在她的耳边,笑问“老婆,过来查岗吗” “她给了什么数”她微仰头。 “怎么了”他亲昵地把她的一撮头发别至她的耳后。 “家里缺钱,有好价格你就妥协了吧。” “卖老公啊”他温暖的气息呼在她的耳畔。 她想重新吸烟,却被他的右手格挡。她不耐,“你” 他倏地叼上她的耳朵。 滚烫的唇舌让她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嘶。”她正想斥责,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 宁火迅速放开了她。 海客冲了出来,急匆匆地迈着大步,喊道“宁火。” 衣衫完整,黄一衍却下意识地理了理。她隐约听见身边的宁火轻笑了一声。她狠狠地一拨耳朵,转身往回走。 海客步子变小,看了她一眼,过来低声问“这谁” “不认识,问路的吧。”宁火双手插兜,淡定如常。 “你们刚才在壁咚”海客调取出脑海中刚才的半秒影像。 “你眼花了。” 海客半信半疑,“好了。回去吧,我排排你们出场顺序。” 红窝的听说黄一衍结婚,都以为她的丈夫是刘永岩。 而宁火这边,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已婚的事实。 就连海客,他一个负责递交宁火简历的中间人,填写宁火的婚姻状况时,写的都是“未婚”二字。海客不了解宁火的过去。宁火见到简历也从未纠正过。 宁火和黄一衍隐婚了一年,从不同行。当初结婚,两人没有商量公不公开,却十分默契地对外隐瞒。 宁火口口声声说,明望舒已经是过去。 黄一衍不信。 正如她那一段皮开肉绽的过去。淌过血海的人,最铭记情路尽头的屠刀。 主持人报幕之后,乐队走上舞台。 黄一衍镇定地站在两个男人的身后。她过来练手,出镜机会就让给他俩了。 观众以为她是因为紧张而躲藏起来。再一听,正前方的两个男人才是紧张到不行。主唱介绍乐队名字时,尾音一抖,戛然而止。 黄一衍和潘俊茂离得近,她还看到他微微晃动的双腿。这俩真是一点舞台经验都没有。 观众的掌声稀疏地响起。 乐队三人各自归位。 黄一衍微微低头,短发自两颊垂下,遮挡了许多打量的目光。她穿着黑衫和同色紧身裤,胸前垂挂着一条黄金项链,舞台灯光照耀,项链璀璨夺目。 这一身装扮中性,不少观众又看不清她的脸,纷纷在问“这男的还是女的” 有说男,因为摇滚女吉他手罕见。 有说女,因为这个身段纤细修长。 黄一衍自动隔绝了底下的议论,她听到潘俊茂唱错了几个音,跟着调了一下。 却又轮到潘俊茂愣住了。 没有默契的乐队,配合非常失败。好在观众们听不出门道来。 热场完毕,乐队移到了舞台左侧。他们现在就等模特队上场了。 黄一衍没有过问宁火出现在此的原因,反正这原因肯定和他的美貌脱不了干系。 观众席上有惊艳的尖叫传来,她稍稍抬眉。 宁火挺拔的背影站在她的正前方。 他转身往回走,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她有一个酒窝。这酒窝正经事没干多少,尽作讽刺之用。就像现在,她左嘴角向上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他忽然向她扬扬眉,暗送秋波。 她敛起嘲笑,移开了眼。 这对夫妻在公共场合几乎零交流。她偶尔的讽刺已是难得。 男模人数不多,宁火换上另一套运动服饰。走台步时,他漠然,没再看黄一衍一眼。 她比他更冷。 此时罗文河心情平复许多。他刚才见到有女观众朝这里拍照,直到现在,女观众的眼睛仍然在盯着他。他终于体会到了聚焦的兴奋,用鼓槌撩了撩自己的小辫子。 启动仪式持续了一个下午。 乐队收拾乐器时,那位女观众小跑过来。 罗文河装作不知道,慢慢地转身,听见女观众问“请问你是金黄组合的大黄吗”他顿时丧了,先前的一切果然是幻想。 女观众学生模样,说话有些颤音,正弯腰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黄一衍。 黄一衍抬起了头,“嗯。”金黄组合虽然爆过,不过只在小众圈子,她还是第一次在红窝外的场合被认出来。 女观众从包包中翻出一张宣传单,再掏出了签字笔,十分激动地说“能给我签个名吗” 黄一衍在白色纸张的一角写下一个“黄”字。 女观众连连道谢,把传单抱在怀里,如获至宝。 黄一衍背着吉他回去休息室。 罗文河不禁说“黄姐,你不该放弃音乐啊,都有歌迷呢。” 她看他一眼。 罗文河闭上了嘴。他崇拜她,也惧怕她。这次重逢,她比以前更加淡漠,他不敢多说了。 潘俊茂正在计算分钱比例。 算完了,黄一衍拿钱就走。 看她出了休息室,潘俊茂忍不住吐槽“你这大姐是钻钱眼了吧。” “唉。”罗文河叹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最近手头紧。”顿了下,他奇怪地问“你不也很抠门吗” 潘俊茂嘴皮抖动了两下“吃里扒外的家伙” 黄一衍出了会场,本想打车,为了省钱,还是走去了公车站。她在手机上查公交线路,有一道身影站在她身边。 她退了退。 那人跟了过来,“老婆。” 她抬起头来,“干吗”这下可好,见到他不止脑壳疼,耳朵也疼了,甚至还有粘腻口水的不适。 宁火伸出手臂,帮她挡住拥挤的旁人,“陪老婆回家。” 瞎扯。“我有说我要回家吗” “那你去哪,我陪你去。”他靠了过来。 一阵淡香随之飘来。年前,她在超市抽奖,中了一瓶五十元的男士香水。她放在浴室的洗手台,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一个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竟然盗窃她的抽奖奖品。 她收起手机,“去包个不烦人的小白脸。” 宁火笑了,“你贷款都还不起,哪来的钱包小白脸” 这男人多烦。“你整天出去卖弄风骚,赚了不少钱吧。” “我都是为了养家,勉强牺牲色相。” “呵。” 他瞟向她背上的吉他包,“你重新弹吉他了” “是的。” 宁火煞有其事地点头,“嗯,我老婆的音乐天赋不该被埋没了。” 黄一衍想到,凭她一己之力和蔡辛秋斗,无疑是以卵击石。然而伙伴这个人选,她第一时间排除了罗文河。 罗文河能坚持音乐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的正直和善良。同样,他窝囊了这么多年,也是这个原因。他不适合残酷现实的圈子。 原创侵权,如果走法律维权,用膝盖想也知道吃力又不讨好。 因此,她宁愿选择旁门左道。 罗文河这个天真的孩子又要惋惜她跌落神坛了。 除了金灿灿,黄一衍信得过的,还有一个宁火。虽然两人的婚姻形同虚设,但宁火深谙社会规则。他正是站在了消费男色的风口上。 霞光将沉思中的黄一衍照成了枣儿色,冲淡了她的孤冷。 宁火一手隔空横在她的左脸颊,“老婆在想什么” 她发现他遮光的手掌,身形一动。 他五指做出狼头形状的影子,大口吞噬她的脸蛋,“咔嚓,吃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故事纯属虚构 正是高峰期,车站旁的共享单车占据了大半人行道。乘客们挤在站牌下,焦急等待公车。 斜阳西下,独留一片火烧云。 回永湖山庄那车的光头司机看着满车乘客,大喊“坐不下了,等下一趟。” 黄一衍顾及背上的吉他,站在原地,不去跟车跑。 宁火一手插兜,一手放在她的吉他包上。 她想起了,他没有富贵的命,却得了富贵的病。他讨厌拥挤,从不在高峰时段搭乘公车这些是明望舒说的。 黄一衍对宁火的了解,大多来自他的前女友。她相信,他和明望舒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比她和刘永岩更纯粹。 遗憾的是,两段感情都是兰因絮果。 最终,黄一衍和宁火拦出租车回了永湖山庄。 司机调了交通广播,拥堵信息过后,电台主持人插播了一首歌。正是蔡辛秋的与君道。如今是新歌宣传期,主持人免不了说几句词曲创作背后的故事。 假寐的黄一衍太阳穴刺得跳疼,她睁开了眼睛,“宁火。” “嗯”婆娑树影在宁火脸上跳起了斑驳陆离的光舞。 司机在跟唱与君道。 她说“回家再说。” 宁火转头过来,她这么明白地说出“家”这个字,倒是稀奇了。 车子到了永湖山庄,黄一衍先下了车。 宁火让司机在小区里绕了一圈,才付钱下车。 司机瞅瞅面前的这颗大树,纳闷道“这不就是刚才女乘客下车的地儿嘛,游车河好玩咩” 黄一衍到家进了浴室洗澡。 刚洗完头发,开门声响起。 宁火说话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宝贝,我最近忙。” 黄一衍听过他最真诚的称呼是望舒。望舒,月御也。中国神话中,为月驾车之神。 他现在的称呼只剩“宝贝”和“老婆”了,不及“望舒”时的一半柔情。 她听到他挂了电话,换上保守的家居服,半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宁火早已准备好吹风筒候着,挑起一抹顽皮的笑,“老婆,老婆,我给你吹头发。” “你还会这招”她不给好脸色。 “出轨必备绝技。” “” “要不是我温柔体贴,哪能应付外面那么多狂蜂浪蝶。” “” 黄一衍在沙发坐下。 宁火试了试吹风筒的温度,挑起她的湿发,修长手指轻轻地在发丝穿梭。她做过烫卷,发质不算柔顺。他轻轻捻几下,又放下了。“对了,老婆要说的什么事” 她踢掉了拖鞋,双腿交叉叠在茶几。“你对抄袭有何看法”她开门见山地问。 “是你想抄,还是你被抄了”他控制着吹风筒的距离。 “说说两者。” “如果你想抄,我们可以寻找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创作人,偷他作品,毁他声誉。就算他通过法律维权,也无济于事。著作侵权,赔钱就行。赔完钱你依然名利双收,他奈何不了你。” “你挺狠啊。”她回眼,“那假若我就是那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创作人” “差点砸你脸上了。”宁火赶紧把吹风筒拿开,弯腰贴近她的耳边,“你没有反击之力,可你有老公啊。” 黄一衍“” 他笑看她白皙的耳轮。戒指、手镯、项链、腰带,她经常首饰挂满身,却从没戴过耳环,连耳洞都没有。 “说正事。”她没心思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浑话。 “好吧。我的老婆我还不知道吗,你肯定是被抄的那个可怜人。”正如她信任他,反之亦然。 “承蒙夸奖。” “我冒昧问一句,谁动了你的作品” “与君道的曲子是我的。”顿了下,她改口说“是我和金灿灿的。” 宁火知道金灿灿,她是黄一衍的唯一好友。与君道这首歌,宁火也听海客说过。“蔡辛秋,当红歌手。” “嗯。” 宁火问“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原创” “没有。”黄一衍摇头,“就算有,也还差了一些东西。” “不会差了我这个垫脚石吧”他笑。 黄一衍放下腿,转过身望他,“老公。”她说出亲密称呼时,语调不比直呼其名时平和,神情更是清冷。嘴皮仿佛不适应这两个字的发音,她抿了抿唇。 宁火了然,“看来我真的要当垫脚石了。” “我要打的是一场硬仗,输赢无定。”她仰头,给他整理衣领,动作非常迟缓。 之前一年多,他俩碰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见到了也很少交流。他啰里八嗦的,她听不进去。 最近偶遇多了,愈发提醒二人,他们是一起去民政局盖过章的夫妻。 夫妻本该亲密无间。 宁火眼前所见,是莹白玉手在他的颈间翻动。他试探地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老婆。”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不过没有闪躲。 他的鼻尖向下,蹭过她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再到小巧的鼻尖。 两人近距离对望。 暗示很明显了,这女人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如此殷勤。 他又不是柳下惠,逮着机会咬了她的唇。 她吃疼,“嘶。”他这是进化成犬科了 他牙齿扯起她的下唇,咬得舒心了,正要开始深吻。 “阿牙擦擦”又响起了。 黄一衍趁机闪开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又是亮度高人一等的海客。 抬头时,他见到她做了一个手背擦嘴的动作。他顿时没了兴致,于是接起电话。和海客确定了明天的工作,宁火扔下手机,看一眼黄一衍,说“我们是夫妻了,应该互助互利。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她答“嗯。” 这一天,是宁火婚后和黄一衍对话最多的纪念日。 他在日历圈了出来,用一支粉色彩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他叹“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婆,你说明年今日我们要怎么纪念呢是去跳伞还是冲浪低价机票要提前大半年抢。” 谁跟他有恩黄一衍画了一个比爱心更大的黑叉,盖住了半个月的日历。 黄一衍暂停了网约车的工作。 忆起和金灿灿出演的日子,她宛若放归自然的飞鸟。由此可见,名为刘永岩的男人是一座囚禁她的牢笼。 没多久,宁火的电话来了。 见到是他,她不想接。但是她放下了吉他。“喂。”态度称不上友善。 “老婆,我老家的二舅还是表舅过来了,下午我们去火车站接他。”他自己都没分清来的是什么亲戚。 “嗯。”应付各自亲戚是当初结婚时的约定,就像元宵那天,他必须过来充当好女婿。 才中午呢,宁火就回来了。 黄一衍那时正在露台缓缓弹奏。 电吉他没有接拾音器,音量不大。 宁火不喜欢爆炸音乐,没有去过金黄组合的现场。现在听来,小清新风格她也不是不能弹。 露台一株海棠,正是玲珑剔透的花期,小粉花儿扬在她的周围,给素来寡淡的脸上添了几许绯红。 黄一衍忽然察觉到他的目光,柔和的旋律戛然而止,“你站多久了” “刚刚回来。”他上前给她扇风,“大热天的,别在这儿晒。” 她把吉他靠在花下,“吃饭没” “没。”他眼睛亮了,“老婆,我想吃你的住家饭。” 她嫌弃他的狗腿样,“咸菜,咸蛋。” “有老婆在,光吃白粥都是好滋味。” 黄一衍多怀念宁火不回家的日子,耳边少了许多叽喳。 两人吃了饭,各自回房睡午觉。 到了三点多,黄一衍去车库开车。出发前,她说“我弄个顺风车的行程,你来拼车。我给你打折。” 宁火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看她一脸平静就知道她不是玩笑。“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 “收你五十。”这已经是人情价了。 “老婆,你不是出去赌博欠了巨债吧”他给她发了一个两百元红包。 她不客气地收下了。“维权需要资金。” “老公我养你。” 她无话可接,只好沉默。 在火车站见到了人,宁火才知道来的人是二舅。 二舅是个大高个儿,大老远就见到这对夫妻了,他招手,咧着大大的笑容。 黄一衍没有见过宁火的家人。两人的结婚非常简单,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完事。各自的亲戚,由各自通知。 但是,宁火的通知明显不到位。 二舅拎着简单的行李包。走近了,他热络地打招呼,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望舒啊,好久不见。” 黄一衍隐约觉得,宁火的身子有瞬间的僵硬。 他回眼看她。 她抬了眉。 两人选择了装傻。 二舅拉开行李包的侧拉链,拿出一个大袋子。橘红色,十分吉利。“你以前就喜欢吃我们家乡的特产,我这趟特别给你带的。” 黄一衍客气地接过,“谢谢。”下一秒,她递给了宁火。 宁火放在手中掂了掂,仿佛千斤重。原来明望舒喜欢吃这个他真不知道。 二舅仔细地盯着黄一衍的脸,“望舒,你是不是比上次来的时候高了,还漂亮了。”二舅只见过明望舒一次,他以为,眼前的女人是从黑长直变成了染色短发。 “二舅。”宁火拽紧大红袋子,“她不是明望舒,她叫黄一衍。” 二舅愣了愣,“那明望舒呢” “早分了。” 二舅惊讶,“这你这是始乱终弃啊。” 宁火清清冷冷,“男未婚,女未嫁。恋爱自由,谈不上始乱终弃。” 二舅刚才那话是脱口而出的,这会儿气氛尴尬,他简单“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面子挂不住,初见的热络劲没了。 宁火的母亲陶芮,早听宁火结了婚,然而她从不知晓,他结婚的对象不是明望舒。连带的,二舅等人也都蒙在鼓里。 陶芮早几年就说过,明望舒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二舅大赞天作之合。 谁知 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故事纯属虚构 人头攒动的火车站。 站着的三人被迎面走来的旅客撞了不止一次。 宁火把黄一衍拉入怀中。 她措手不及,手肘撞到了他的腰。不知道他疼不疼,反正她硌得疼。她直起身子,“我去开车,你们在东门等。” 她轻盈地消失在人群中。 二舅问“你跟明望舒怎么回事不是谈婚论嫁了吗” “什么时候谈婚论嫁了”宁火反问。 “这”陶芮猜测的,二舅听来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有老婆,她叫黄一衍。”宁火双手插兜,缓缓说“二舅,以后别叫错了。”他表面客气,其实态度淡了。 “算了,算了。你喜欢就好。”二舅叹了一声,“你长大了。” 宁火的父母,在他上小学时离了婚。 陶芮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儿。 宁父宁逸仙,长相不如其名,生性散漫,气质颓唐,是一位美术老师。 宁火的基因重组了父母的优点,在幼儿园时,就是女生们嘴里的“漂亮同学”了。 宁逸仙和陶芮,郎才女貌,本是一段佳话。然而两个人在外过的都是众星拱月的生活,婚后互不谦让。从小吵到大吵,最后不欢而散。 陶芮老家在黄溪镇,她给宁火办了转学,带着他回去了。 宁火在那儿读了三年初中。 宁逸仙的新妻子始终怀不上,他想起了自己有个儿子。他和陶芮说,想给宁火更好的生活。 而此时的陶芮,和一个到黄溪镇投资的富商陷入热恋。富商要离开黄溪镇了,想带走陶芮。陶芮舍不得儿子,犹豫了许久。 这时,宁火主动跟了宁逸仙回s市。 二舅本想,这下宁火终于能过安定日子了吧。结果不到一年,宁逸仙又离婚,又结婚。 陶芮又想把儿子转学到她身边。 还是二舅劝说“这孩子,小学到初中,初中到高中,一圈一圈在转学。现在高中正是紧要关头,眼看就要高考了,你就体谅下孩子吧。” 陶芮也就不勉强了。 两年前,宁火和明望舒回黄溪镇过年。 这都把女孩带回来了,二舅当然以为好事近了。哪知忽然换了对象。二舅在想,咋这孩子就定不下来呢。 二舅本想将黄一衍和明望舒做比较,然而,他已忘记明望舒的样貌了。只听过陶芮说“红扑扑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 细看黄一衍,皮肤白,不透红;眼型柔和,眼神却颇有气势。要说她的性格嘛,看着比明望舒寡言,和宁火也不多说几句。 二舅摇摇头。年轻人的事,轮不到他掺和了。 二舅这趟过来s市,是为了技术培训。课时安排了四天,宁火让他住在了另外的房子。 黄一衍这才知道,自己的老公竟然在外还有其他房产。 宁火忙着跟二舅唠嗑,几天没回来。 黄一衍正好窝在家里写词。 以前在山石乐队,她只要崇拜刘永岩就足够了。离开山石的那段时间,是两人分歧最严重的日子。 于创作者而言,痛苦是一份恩赐。不是挣扎和矛盾,黄一衍无法成就金黄组合。 刘永岩好面子,大男人。她在山石时,愿意迁就他,但是和金灿灿组了乐队,她反而红了。或者,正是这事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黄一衍一直这样解释两人的分手原因。 宁火无情狠辣地撕破了她的幻想,“他离开你,是因为他不爱你了。” “”她以牙还牙,提醒说“那明望舒也不爱你了。” “当然。”宁火浮出一抹说不上情绪的笑,嘴角弯弯,语气非常深沉。“都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 黄一衍回不到当时的悲伤,一首失恋情歌写得磕磕绊绊。她直接躺在地毯上,开了音乐台。 蔡辛秋正是新歌宣传期,哪儿都能听到与君道。 黄一衍关上电视,正准备出门。 门开了,宁火在说“二舅,这就是我家。”说完一抬眼,见到了站在玄关的她。他笑“老婆,不用出去买菜了,我和二舅去了趟市场,大鱼大肉都有了。” 凭着两人的默契,黄一衍明白,这是要在二舅面前秀恩爱了。“哪里好麻烦二舅。”她不是贤妻,客套话说得冰凉。 “不麻烦,不麻烦。途径市场,顺便买了。”二舅这几天转过弯了。宁火都娶老婆了,没必要纠结前任了。 宁火把袋子递给黄一衍,自己接过二舅的袋子。 二舅在客厅看电视。 夫妻俩进了厨房。 宁火说“二舅下午回去了,请他过来吃顿午饭。” “嗯。” “老婆,老婆。”他忽然搂住她的腰,“我几天没回来,你有没有想我” 他绵密的呼吸吹在她的颈背。 她觉得有一群虫子钻入她的皮肤,攀爬她的筋骨,啃噬她的脊柱。这是一种无法徒手制止的痛痒。 门外的二舅,目光如细针一样刺探她。 按照约定,她不能在有一方亲戚在场的时候拒绝恩爱。她握住宁火的手,略显沉闷说“好了没” 宁火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记。 这死皮赖脸的家伙。黄一衍拿出磨刀石,搁上菜刀。澄亮的刀锋和磨刀石相碰,发出“霍霍”的声音。 每响一声,他在她腰间的手就撤退一分。“你想谋杀亲夫啊” 她沉默不语。 他余光扫了二舅一眼,退到旁边洗菜。 二舅吃了一顿沉闷的午饭。 明望舒非常健谈,而黄一衍的个性完全相反,有时候接话生硬无比。 去火车站的路上,二舅问“你什么时候带媳妇给你妈见见” “有空吧。”一般宁火这么说的时候,就是短期内见不着了。 二舅又说“那给一张照片吧,你结婚要一年了,你妈连儿媳妇的样子都不知道。” 这话提醒了宁火,他和黄一衍除了结婚证的合照,没有其他照片。他和二舅应了声,在手机给黄一衍说「老婆,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黄一衍没有回复,她正在去往城郊的路上。 那里有一座私人的录音工作室。 刘永岩曾经在那里录过一张deo。 s市有不少录音棚,最贵的就是这家。和工作室的设备无关现在大多是手机录制,便携免费。有传言,这家工作室的幕后老板是新人推手。许多没有公司签约的乐队和歌手,攀的是这层关系。 这个工作室叫“日日车”。门前广场放着一座法拉利250 testa rossa的小比例模型。 刘永岩过来录制的那天,兴奋地介绍“这款车是1957年生产的,全世界只有19辆。” 她当时爱屋及乌,喜欢上了这一个小模型。 此刻想起,刘永岩很久没有为她开心过了。他关心吉他,关心队友。她高烧时,他却不曾过问一句。 正如宁火所说,刘永岩早已不爱她了。 她呵出一口气,终于承认了这一个残忍的真相。 今天的工作室非常冷清,除了接待员就剩一个小肥仔。 黄一衍预约的是录音室。 监听调音的小肥仔t恤下摆鼓起一个圆滚滚的软肚子。他左手搓了搓颈背,“你是自己弹吉他,还是我用软件给你写” “自己弹。” “没问题。”他打了个哈欠。 两人各就各位。当她弹出前奏,监听室的小肥仔皱了下眉。 她唱了一句,他皱纹更深了。他看看她预定的价格,是高级调音。他又开始搓颈背,摘下话筒,喃喃念了句“选这歌唱” 黄一衍的歌声远比不上金灿灿。这首歌在创作初时就是给金灿灿的,她音域广,明亮通透。黄一衍这把中低哑嗓,唱起来少了许多味道。 监听了两个小时的小肥仔有些憔悴,“ok了,制作需要几天,我们会通知你过来拿带子。”他这时才算睁开眼。 日日车的工作就是美化歌声。刺耳的,炸脑的,经过润色都能听不出原音。这可是技术工种。 “好。”黄一衍摘下了眼镜。 小肥仔眯起眼睛,“有个人也有弹吉他戴眼镜的习惯。” “哦。”她背起吉他,转身往外走。 黑框眼镜,黑t,黑裤,中低音小肥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乐队。下一秒,他摇了摇头。金黄组合可没无良到抄袭别人的曲子。 黄一衍弹的曲子,小肥仔一下子就听出端倪了,和与君道相似度极高。他见怪不怪,没有发表意见。她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利益集团哪有对错这回事,都是键盘吼几声罢了。 二舅上火车前,忽然拉了下宁火。 宁火抬了抬眉。 斟酌再三,二舅把横在心里的一件事道出“你妈去年急病住院,你没来。” “当时忙。”宁火轻描淡写。 陶芮和富商没有生育后代,富商有一个前妻的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 和富商的感情淡了,陶芮回到黄溪镇,过着养生斋戒的生活。 上了年纪的人,衣食无忧了,才开始惦记亲情。她闲着就盼儿子回家,找来找去的借口都是生病。 宁火信了三次,赶回去时,见她跑五公里都不带喘气的,后来他就不上当了。 二舅点点头,“明望舒去了医院。” 宁火顿时失去了表情,眼底像是蒙着一层薄冰,“她去了” “她没说和你分手的事。”二舅回忆说“你妈问她,你为什么不来。她说你很忙。你妈当然以为她是你老婆了。” 宁火把玩着手机,不再说话。 “可惜你跟她有缘无份。”二舅说“好好珍惜现在这个吧。” 送完二舅上车,宁火依然没有等到黄一衍的回复。 手机上那些不知名的女人,频频骚扰。这些他统一称呼为“宝贝”。他记不住她们,记不住她们的脸,记不住她们的名。她们一个个人,就跟赏心悦目的符号一样,看过就忘了。 二舅只见过明望舒一次,惦记至今。 宁火觉得好笑,明望舒何德何能 他拦车去了贝余。 贝余的那间酒吧,宁火是常客。海客爱来这儿谈事,连带的,员工们也是。 酒吧门口,一位美艳女人向他抛媚眼。 宁火没有理。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把自己锁在包厢。 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夜晚。 黄一衍回到家,正准备睡一个过期的午觉。 电话骤响。 来电显示是troube。 真的麻烦,以后还是把他设成烦恼歌的铃声好了。 她不情不愿地接起“喂。” “你好,请问是宁火的朋友吗”那边是一把陌生的声音,说话客气有礼。 “嗯” “我是贝余酒吧的,宁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 “”她头疼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不知道贝余还有一间酒吧,绕了大半圈才找到酒吧的入口。 和服务员招呼一声。 服务员赶紧领着她上楼,“宁先生喝多了,他手机的通讯录里,您的名字在第一个。我们就通知您过来了。” “嗯。”那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呢转念一想,那些女人大概在通讯录的名字都是“宝贝”。恐怕宁火自己也分不清谁是谁。 包厢里,已经有一只莺燕飞了进去。美貌俏丽,火红连衣裙的领口解开了两个纽扣,隐约露出的内衣也是红蕾丝。她右腿挂在宁火的腰上,雪白晶莹,娇艳如花。 宁火半躺在沙发,手背搭在额头,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跟莺燕的皮肤一样泛白。 服务员推开门,突然回身看了一眼黄一衍。 她眸子黑漆漆的,问“还有我的事吗” 服务员尴尬地转向那位莺燕“请问你是” 大美女弯起红唇,“我是他的朋友。”她涂满棕红指甲油的左手,轻轻滑过宁火的胸膛。 黄一衍的记忆中,他的身体色香味俱全大美女赚了。 宁火拽住了大美女的手,他动了动嘴皮,喃喃了一句话。 谁也没有听清。 大美女俯身贴近他,左手移上他的脸,“乖,我们回家了。” 黄一衍悠悠地掏出烟盒,半坐半靠在另一边沙发的扶手。 大美女终于将目光瞥向黄一衍,“你是谁” 黄一衍衔上烟,“他的兄弟。”眼下这情景,称一声兄弟,好过解释她是他的妻子。 大美女笑了。“真的假的”但见黄一衍一身灰黑,是没有多少女人味。 黄一衍按下打火机,烟丝燃起,“我来接他回家。” 两个女人都说了家的字眼。服务员垂眼,一声不吭。 刚才宁火醉酒,摔破了一个杯子。 服务员过来询问。 宁火半眯起眼睛,把手机扔过来,说“通讯录第一个。”他话说得模糊,服务员却听明白了。 通讯录第一个名字是“aaa”。三a置顶,谁轻谁重,服务员自然明了。 大美女翘起腿,拍拍宁火的脸,“宁火,宁火,乖哈,回家咯。” 一根烟搁在黄一衍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静静燃烧。 宁火蹭了蹭身子,睁开了眼睛。彤红双眸漾着醉酒的水光,像是夕阳下的粼粼湖面。他坐起来,右手托着疼痛的太阳穴。 “你怎么样”大美女关切地问,跟他近距离相望。 宁火晃了晃头,不经意见到了旁边的黄一衍。“老”惯常的称呼即将脱口而出。 她给他一记冷眼,然后听得他叫“老黄” 她手里的半截烟掉了。 他的酒意醒了过来,见她一脚踩灭烟丝,前脚掌左右扭了扭,他连忙把大美女请出门外。 大美女嘟唇,“你还记得我是谁嘛” 肯定不记得。宁火微微一笑,“宝贝,我和老黄谈事情,你今晚自己玩吧。” “改天再约。”大美女左手又想往他的胸膛靠。 他退了退。 大美女红裙扬起无限风情,给他抛了一个飞吻。 宁火没敢接。 幸好没接,他转身回来,见到自家老婆坐在刚才大美女的位置上,也翘起了腿。不过少了大美女的风情。 要说风情,黄一衍也不是没有,只是习惯以冷漠包装。 服务员离开时,顺带捎上了门。 包厢里剩下两夫妻。 她眼里卷起飓风。 出于安全考虑,宁火坐在了单人沙发,温柔地叫她,“老婆。” “那女的是谁” “不认识,鬼知道哪冒出来的。” “二舅呢” “上火车了。” “然后你就跑这寻乐子了”她像是在大冬天的雪地里滚过一样。 “不是寻乐子,只喝了酒。”他澄清完,不怕死地换到她旁边的位置,酝着酒气未散的醉意,他问“老婆,你是不是吃醋了” “可能吗” 他思考过后,认真地回答“不可能。”他自嘲一笑,握起酒瓶往杯里倒酒。 黄一衍没有制止,她又拿出了一根烟。她最近抽了两包烟了。 宁火借酒消愁,而她是吸烟醒神。 明望舒说,宁火遇酒谈笑风生,千杯不醉。 黄一衍上一次见到他醉酒,是在明望舒离开的那天。今晚恐怕是同一个原因。联想起二舅对明望舒的高评价,黄一衍不做他想。 黄一衍按下打火机,嘴上咬着的那根烟飘起了烟雾。 她的歌声不及金灿灿,或许和抽烟有关。 其实她不喜欢抽烟。 刘永岩说,“地下乐队哪个不是烟里烫、酒里滚的” 她勉强试了一口,尼古丁的麻醉是能让思路更活跃。但是味道说不上美,而且地下圈子乱,抽大麻,磕嗨药,都以搞创作的理由。她依然不喜欢烟味。连和刘永岩分手最痛苦的日子,她都不碰烟。反而是近期,往事渐渐抽离,她轻松地抽上了。 “老婆。”宁火薰红的眼睛盯着她的手,无名指光秃秃的。“没见你戴过我送的戒指。” “太小了,戴不上。”她的眉间烟丝飘摇。 宁火没料到是这样的原因,他拉起她的手,“你不是戴9号戒吗” “10号。” “胖了是好事。”他说“我买新的给你。” “嗯。”黄一衍没有推辞,她当他喝醉了。连结婚证她都能说领就领,一个婚戒算不上大事。 “那你要戴的啊。”他语重心长。 “嗯。”结婚不是秘密,只不过别人不知道她的丈夫姓谁名谁。 他斜斜靠在她的肩上,“我困了。” “你醉了。” 宁火曲腿,占了长长的沙发。瞌睡的头不停往下掉,直到枕上一个柔软的枕头,才舒服地睡去。 烟灰险些掉落,黄一衍连忙把嘴上的烟拿下。她熄了烟,推了推他。 他正睡在她的大腿,浑然不知。 她左手尾指金戒和他黑色衬衣纽扣相映生辉。 当初他送的那枚婚戒,至今锁在抽屉里。她忘了是几克拉的钻石,总之不是她一个网约车司机该戴的。 黄一衍觉得,她和宁火就是一对迷路的旅人,为了逃离不得不同行。却不曾想,逃离之后该如何处理彼此的关系。 如今像朋友,像伙伴,就是不像夫妻。 她忽然扯了扯宁火的脸皮。 他曾是春晓之花,龙驹凤雏,如今没个正经。 黄一衍狠狠地把手里的皮肉一扭。“起来。” “痛”宁火立刻醒了。“老婆。” “回家” 海客新认识了一个综艺副导,姓丁。两人约上吃火锅。 丁导擦了几把汗,“明星真人秀玩了这么多年,又冒出来素人综艺。你说素人吧,长相肯定有要求。台里推一个不知哪来的十八线网红,照片挺美,上镜那是真尴尬。现在修补来不及了,我也是多嘴,拜托摄影师少拍她另一半脸。谁知人家脾气还挺大,伤自尊了,不干了。” 海客烫了烫鱼片,问“什么综艺啊” “一档老百姓谈恋爱的。”丁导吃了口花椒,辣得舌头发麻,他灌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说是老百姓,可是哪家观众不想看俊男美女啊。挑来挑去,大多都是半个圈里人。” 海客嗅到了生意,趁机说“我手上有不少人,没进娱乐圈,偶尔接接广告宣传。” 丁导抬头看海客一眼,“哎哎,吃饭说公事我就不高兴了。” “好好,不说,不说。”海客连忙给丁导倒酒,他岔开话题,把丁导逗得哈哈乐。 吃完了火锅,两人在街口道别。 海客不甘于窝在媒体圈,这段时间到处结交视频平台的关系。 选秀也是出道的路子。 技能比拼,海客是没戏的,他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篮球。比美嘛,他充其量叫端正。总结下来,就是除了跑龙套都没戏。 他是真想进素人综艺谈恋爱啊。 他不是吹,他觉得自己这张吹牛的嘴巴,还是挺能哄女孩子的。而且真人秀有剧本演绎的成分,可以锻炼他的演技。 但是丁导说了,素人也得是俊男美女。 所以还是没戏。 郁闷的海客第二天约宁火出来吃火锅。吃的还是昨天的那家店,麻得打颤,辣到冒汗。 他说起群演的戏,“我下星期出去拍戏,来回三四天吧。” “群演还要拍外景”宁火把海客的蒜泥小碗拿了过来,挖了一大勺到自己碗中。 “啊。”海客说“我去f市影视城拍古装戏。” “包食宿” “有盒饭。”言下之意,住宿自费。海客起身,“我去拿酱料。” 海客在酱料区挖了大勺的蒜蓉。 不经意抬头望了一眼。 只见宁火一手靠在木栏杆上,一手拿着纸巾擦拭额头的汗。眉间慵懒,身姿舒展。 上天真是不公平,给了宁火一副好皮囊,又再赐给他绝佳气质。如果海客有这等色相,早杀进演艺圈了。 海客回来座位,“你下星期的行程,我都安排好了,记得别迟到。” “好。”宁火嚼了几口蒜,他想起了,黄一衍不喜欢蒜味。今晚回家说不定还得刷几遍牙才能和她说话。于是,他将碗里的蒜泥倒了。 “你干嘛呢”海客愣了愣“不吃给我啊。” “吃了嘴臭。”这是黄一衍的原话。 “哦,晚上还约了别人啊”宁火好像和很多女人牵扯不清,可又一个都不承认。单身已久的海客每每想起此事,不免埋怨一句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嗯。”约的老婆,名正言顺。 正吃得爽快,电话响了,对方正是那位综艺副导。海客笑着说“丁导晚上好,有事请指教。” “海客,你小子,机会来了。”丁导洪亮如钟。 “请丁导指教。”海客吐掉了嘴里的大蒜,生怕把机会给熏走了。 丁导问有没有真正的素人俊男美女。 海客隔着冒气的火锅打量宁火。 宁火眉目藏笑,眼尾略垂,薄唇边缘清晰。上半脸温良,下半脸凌厉。 海客摸爬打滚这么多年,风水轮流转,当今硬汉审美过时了。小女生着迷的,正是宁火这样精致的花样美男。海客道“丁导,你这是说笑啊,我做的是广告策划,认识的多多少少都沾点娱乐圈的边啊。” 丁导琢磨着“有没有那种十八线外,没在电视上露过脸的男女都行。演技不需要很好。” 海客心里罗列了几个名字,“拍过电商平面照的,行不” “帅不帅,美不美” “当然了,长相这关我给你把着。” 丁导在这边点头,“你先挑几个人的资料过来,我们审报过关,再安排面试。” “明天我亲自给你送过去。”海客挂了电话,理智地掐断了自己参加真人秀的狂热火苗。他把综艺节目简单说了一遍,怂恿宁火“你非常符合丁导的要求,桃花又旺。” 宁火没有喝酒,他拿着一杯百香果茶,轻啜两口,“相亲” “不是相亲,那叫真人秀综艺。谈谈恋爱,多轻松。你以前赚的是小钱,这一票可是大的。”海客知道宁火进这行是为了钱,但是宁火生性懒散,经常赖家里不出来。海客就挥舞鞭子使劲地赶啊、催啊,上山放羊似的。 “谈恋爱就免了。”他有老婆了,还谈个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故事纯属虚构 海客抿紧唇,发出一个字的重音。“唉” 他一抬头,见到前方一个女的,有些面熟。他皱了下眉头,恍然想起来,那是范鹭。 范鹭最近和海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今天得知他和宁火过来吃火锅,她好好打扮了一番,假装偶遇。 海客先招了手,“范鹭。” 她惊喜一笑,“这么巧”她下一秒就看向宁火的背影。她走上前,向海客问“你们两个人吗” “是啊。”他看到了门口拥挤的人群“在等位” “嗯,前面有四十桌。”范鹭苦笑。 宁火吃菜,喝茶,没有看向范鹭一眼。 范鹭攥着等候单,局促站在座位旁。 海客说“你约了几个朋友啊要不孖台吧。” “这”范鹭迟疑,看了一眼宁火,“我问问我朋友吧。”她出去门口讲电话,没一会儿又回来。“我朋友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那就一起吃吧。”海客自动往里挪了位置。 “谢谢啊。”范鹭脱下外衣,挂在椅子靠背。 海客指指桌角的二维码。“你自己加菜。” “嗯。” 范鹭和海客话匣子打开,连家长里短都能聊。 宁火不多话,见到范鹭的脸,他叫了一罐啤酒。 范鹭今天做了仿妆,仿的是明望舒。范鹭把握住了神韵,乍一看,是有几分宁火前女友的样子。 宁火一边喝酒,一边观察范鹭的眉眼。手机响起,他略有讶异aaa来电。 黄一衍上回主动给他电话,是在元宵节。元宵节之前呢几乎没有。两人没结婚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还勤快些。 他笑着接起,“喂” “我在火锅店外面,你吃完叫我,一起回家。” 她声音沉甸甸的。 他立即转头望去“你吃了没” “便利店,车仔面。”黄一衍正在用矿泉水送面条,她的座位正对着火锅店的玻璃窗,窗下是她的丈夫。 “过来一起吃吧。”她再瘦下去,抱着都硌手了。 黄一衍抬眼见到范鹭,远看有些像是明望舒。“不怕打扰了你的艳遇” 宁火身子靠向窗台,往便利店看去,“欢迎捉奸。”他这话含在嘴里,在吵嚷的火锅店无痕无迹,唯一清晰入耳的,是话筒另一边的黄一衍。 她手背撑起下巴,驼肩低脸。“嗯,正好我饿了。” 火锅店吃一顿就是一个多钟头。排到十几位之后的顾客,大多换去其他店。再说了,也没有排到四十桌。 高峰期过后,有几桌结账离开。 黄一衍没有坐到宁火那一桌。她独自开了一个锅,和宁火的椅子背靠着背。她无声地烧着锅底。 这边,海客又离座去拿调料。 只剩两人时,范鹭对上宁火深幽的眼睛,“对了,我们的副班长说,有明望舒的消息了。” 酒精度数太低,无法麻醉宁火的听觉。范鹭接下来的话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她结婚了啊。” “” “哎,宁火。”范鹭眨眨眼,“你和她” “分了。”他还是这两个字。 范鹭双手交叠,托在下巴,深深凝望。这垂涎的眼神,是把宁火当锅里的鲜肉了。“你有新女朋友了吗” “没有。” 范鹭柔美一笑“单身万岁。” 可他不单身了。黄一衍心里补了一句。他倒屣相迎,见的听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婚姻二字,绊住了他多少艳遇。 宁火和范鹭说了一句什么,黄一衍没听见。 此情此景,她耳边响起某道声音“你男朋友对你不怎么样啊。” 两年前的圣诞节,也是她和金灿灿演奏无词曲子的第二天。灯火辉煌,礼树上的彩带飘到了她的跟前。 黄一衍和刘永岩在一周前吵了一架,今天和好,于是相约去自助餐。 在门口巧合地撞见了宁火和明望舒。 又非常不凑巧的,四人气氛有些僵凝。 明望舒戴着一顶逗趣可爱的圣诞帽,脸色如土。 宁火拽着明望舒的手,到窗边坐下。 刘永岩选了宁火前一个窗边位。他不喜欢宁火,把和宁火靠背的位置留给了黄一衍。 黄一衍沉默地落座。这半年多,她和刘永岩吵架成了常态。而且,她将自己的衣柜全部换成了黑色系。 他颇有微词“你以前不喜欢黑色。” 刘永岩评价她的爱情,好听时是绚烂烟花,不爽了就成了扰民的爆竹。不知何时,她喜欢上烟花燃尽的辽阔夜空,火焰坠落的无边深海。近似漆黑,安宁平静。 黄一衍坐下,解着黑色围巾。 这时,身后的宁火一手搭在了椅背,她听到他说“别耷拉着脸了。” 明望舒无声。 黄一衍不小心甩了围巾过去。 宁火感到手背有一团毛茸茸的异物抚过,松开了手。 她离座去取餐。 他跟着起身,“你先坐吧,我去。” 她险些以为他是和她说话。她不回头,往自助区走。 刘永岩一动不动,深沉眼睛没有投向女朋友。 宁火看了刘永岩一眼。 刘永岩轮廓分明,方框眼镜挂在脸上,满脸都是棱角。自从黄一衍和金灿灿组了乐队,刘永岩峭壁一样的脸还多了一份怀才不遇的戾气。 “你男朋友对你不怎么样啊。”到了取餐区,宁火站在黄一衍的旁边。 她冷冷的“自己一身泥都没擦干净,就别多管闲事了。” 宁火又说“你人气再高一点,你男朋友那脸色就跟你一模一样了,都去北极溜圈玩。” 如今回想起来,他说的这两句话竟然都中了。 和刘永岩一起的她,如同一座沉闷深重的笨钟。 海客回座之后,范鹭没再谈及明望舒。他们说的还是娱乐。 海客多年的狗仔生涯,让他摆脱不了八卦基因。 最近频上娱博热搜的,是五大流量之一的瞿华晖。从腿毛到胡须,从脚趾到人中,他的身体掰成了三百六十五份,一天一天挂上热搜榜。 今天的热搜是心疼蛐蛐打了一个喷嚏。 海客浏览完娱博,关掉a,“瞿华晖今年爆红啊。” 宁火认识海客久了,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海客知道瞿华晖不为人知的故事。 海客张了张嘴,侧头看到范鹭,一股气流悬停在胸腔,鼓得他连咽口水,压制住爆料欲望。 中途,范鹭去了洗手间。 她才走几步远,海客就憋不住了,“瞿华晖去年上了选秀节目,一夜爆红。娱博的流量之争,他拿了第一。他聪明,抓住了机遇,顺风顺水。几大品牌抢着请他代言。我预测啊,年底的明星收入榜,他咻一下就窜上去了。” 宁火听得出海客的画外音。 “上帝安排的是福临门,还是厕所门,不敲敲不知道嘛。”海客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你得去开门啊。上综艺又不吃亏。最坏就跟你现在一样不温不火。可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幸运,放弃可惜了。” “你自己不去。” “我”海客想端起火锅朝宁火砸过去,“我有你这身材长相,我早当小鲜肉去了,还用得着天天受你的气。”海客要呕死了,自己长得也不像少林方丈啊,为什么遇上的尽是些淡泊名利的修行者。 不对,他也捧红过几个人。最火的是去年的一个中欧混血女孩,浑身上下透着惹火媚骨。她练过几年舞蹈,他给了她一个街舞选秀的机会。她也争气,拿到了前十的名次。 他倒霉就倒霉在,忘了和她签约。等想起这事,她已经被一家公司签走了。他隔海眺望她大红大紫的风光,悔不当初。 某天,他遇见了她,憋不住问起这事。 她满脸无辜“海哥,你没说啊,我以为你的终极梦想是成为演员呢。” 海客吼“可我不排斥艺人经纪啊”在梦里,他还要当亿万富翁呢。 多少背井离乡的梦想志士在都市大染缸俯首称臣。他要拉着宁火一起投降。 宁火问“有没有不谈恋爱的综艺” 海客又是一股气悬停半空,“你突然这么上进,我真不适应”他缓了过来,“其他都是明星综艺。素人的节目只剩选秀和辩论了。你跳舞行不行” “不行。”最多运动跑跑步。 “唱歌呢”海客没好气地再问。 “不喜欢。” “辩论呢” “懒得吵。” “那就没戏了。”海客把饮料瓶掷在桌上,“你身边女的来来去去那么多,泡妞不是你最擅长的吗用自己的优势上节目,这是天赐良机啊。” 宁火纠正,“是她们泡我。” “一样。”海客肝胆要炸了,“明星恋爱真人秀多到观众腻了,素人正好产生新鲜感。但是,谁也不想看路人脸在电视上谈情说爱吧观众要的是帅哥美女玩暧昧。” 宁火点头,“明白了。” 海客眼里燃起希望,“明天上午给我答复” “好。” 范鹭回来,海客又终止了这个话题。 范鹭聊到一半,说朋友正在路上,说完她就溜了。没花一分钱,大鱼大肉进了肚。 海客跟着起身,“我晚上还得给丁导准备资料,也走了啊。” 最后结账的是宁火。请海客吃饭,宁火理所当然。但是范鹭的份,他可不情愿。 最后,邻桌的账单也归他管。 黄一衍道了声谢。 “老婆客气了。”宁火笑笑。 她略有沉思。海客刚才懊恼的声音太大,她一句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过去有一段时间,明望舒和宁火吵架比较频繁。她经常埋怨他好吃懒做。“s市的房价这么贵,他又无一技之长,我现在收入比他高,将来会越来越高。他真是当小白脸当得舒服。” 这话有失偏颇。宁火有工作,薪水是比不上明望舒,但也不至于用上“小白脸”三个字。 当时,黄一衍说“他那张脸就能赚钱。”她是陈述事实。宁火上镜极佳,精致而不纤弱,眉目清朗,有男性化的气概,又不觉粗旷。时下男色主义盛行,他是生对了时代。 明望舒瘪嘴,故意卷起舌头“靠脸吃饭算什么男人。” 也正因为她这句话,和她一起时的宁火经常不修边幅,穿一身地摊货,踩上拖鞋就出门。 其实,他鲜明的长相才是谋生利器。 “那个综艺节目很适合你。”黄一衍端起一杯百香果茶。 “哪个”宁火换到了她这桌。“哦,那个啊。谈恋爱很麻烦。” “真人秀有剧本,都是戏。”他这一年间,和谁不是戏婚姻更是荒诞不经。 “你想我去”他好奇问。 “我是说适合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还是怀念我俩结婚前的日子。” “过去的事了。” 宁火抢走那杯百香果茶,咬着她吃过的吸管说“早知结婚后你又回北极玩,我就不求婚了。”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各不相欠。”这话说给他听的同时,也给她自己。 无心无爱的婚姻,最怕一方假戏真做。眼前的男人宛若暗夜棋盘,又像万丈悬崖。翕然灯穗是星火,也是豺狼之眼。 她不允许自己再作茧自缚。 宁火拽了拽耳朵,“老婆,我这疼啊。” 泛白的耳轮瞧不出伤口。 他又说“言语如利箭,刺穿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故事纯属虚构 在宁火面前,黄一衍跟一团棉花没有区别。她的刻薄,她的淡漠,他一掌便能揉筋搓骨。 黄一衍是遇上克星了。她站起来,“回家。”如今这“家”字说得顺口了。 宁火抬头,“老婆吃饱了” “被你气饱了。” 他反而一乐,“这话听着才有夫妻的味道。” 这段婚姻,念在嘴上的是他。黄一衍只当儿戏,也坚信就是一场儿戏。 今晚听完海客给宁火铺设的前程。他是她的垫脚石,那她就是他的绊脚石。 她在落幕与否之间动摇。 出租车往永湖山庄走。 途径一个公交车站,有两位师傅正在更换站牌广告。新上的那张,正是蔡辛秋代言的手机广告,偌大的“原创歌手”印在她的脸颊旁。 宁火一眼见到了,问“老婆,你其实巴不得我上综艺吧。” 黄一衍看着蔡辛秋的照片,“嗯。” “我红了的话,给你当一个更宽更高的垫脚石,是不是” “嗯。” 他安静了许久。 久到她察觉有异,回过头来。 宁火掩盖了所有的表情,“明白了。” 只一句话,空气似乎瞬间冻结。 她补充说“我这是为你好。” “真像长辈用词。”匆匆的流光仿佛给他戴上了五彩面具。 她面向街景,“你爱去不去。” 他撇过头。 眼见气氛僵化,黄一衍不再说了。就在这时,她发现,当他收起了嬉皮笑脸,两人其实无话可说。 车外喧闹,车里一路无声到永湖山庄。 司机似乎被传染了沉默,到了,停车,回头示意,没有说话。 黄一衍坐在外侧,她先下了车。 宁火没有动。 她回了一眼。 “我有事,今晚不回家了。”他藏在几重阴影里。 “好。”她关上车门。 宁火给司机说了目的地。 车子驶向环岛。 他向窗外望去。 残月吊在树梢,暗星稀稀落落。她孤零零的身影罩上了一层寂寥怅然。 不同情她。 车子消失在路口。 黄一衍转身往回走。 那天在贝余偶遇宁火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冰封的心湖原来仅剩一层薄冰。底下暗涌的流水,她从前竟无所察觉。 危险了。 海客报上去的几组资料,初试通过的有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宁火。 接到丁导的微信通知,海客先是双手合十,接着,比了个yeah的手势。“机会来了,来了。” 宁火没太大惊喜,“嗯。” “干嘛啊”海客拿起一本杂志海报,拍了下宁火的肩膀,“不要没精打采的,我跟你说说面试的注意事项。” “哦。” 和海客的沸腾热血相比,宁火疏懒放松,他枕着沙发,耳朵听着海客的啰嗦,心思跑到了欲求之上。 他这几天回了另一个房子。这房子本是投资,不过离贝余近,他就自己住了。 今天早上,暖黄日光洒满窗纱。 他一掀薄被,裤子是湿的,空气中有黏腻的腥味。这绝对不是因为光合作用,哪怕朝阳正在向他招手。 宁火继承了父亲的不良基因。前女友三令五申,逼他戒掉了许多坏习惯,再将他改造成一个好情人。前女友是一所成长的学校。他学成毕业,受益的反而是黄一衍。 黄一衍闲时当他空气,有事喊他靠山。 他在这段婚姻中,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把结婚做成了慈善公益,除了一个冷冰冰的妻子,什么都没有,被窝也凉的。哪个新婚一年的男人会春梦连连的 不甘心,宁火燥火上升,猛然坐起,“有事出去一趟。” 海客话说到一半,“哎哎” 两声唤不回人。他用右掌心使劲搓揉额头,喃喃念道“为了小事发脾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他大喘一口气。“正好,我拟一份文字版注意事项由他去,不生气。” 顿了三秒,他吼“妈的,不气就有鬼了宁火我顶你个肺” 宁火走出电梯,拨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十秒才接起,“喂” 四下无人,他叫出亲昵的称呼,“老婆,你在哪儿” “载乘客去南岸。”黄一衍自然地回答,浑然没把那天的不欢而散放在心上。 他妻子就是如此大度。“正好,过来贝余接我。” “凭什么”她又没接到他的行程单。 “凭我是你老公”他抬眼见日光,忽暖忽热。 “嗯”他吃炸药了 “到了联系我。”他挂了电话。 “” 宁火的反常让黄一衍跟着反常了。她失去思考,听从他的话,送完乘客,立即前往贝余。 黄一衍以为他想起明望舒的什么事了。毕竟,能让宁火记挂的只有前女友而已。 回程路上,驶进了拥堵路段。她微信给他「你要谈什么事」 宁火「到哪了」 她拍一张塞车的照片发过去。 这边的宁火突然笑了下。多新奇,原来他的老婆不是只懂回复十个字的文字,还会发图片。 他再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尬聊。添加好友是前年的元旦。目的只为发红包 这天过了三个月,两人才有了以下文字记录 黄一衍「在」 宁火「」 黄一衍「我没带钥匙。」 宁火「愚人节玩笑」 黄一衍「开门。」 接下来的记录,他一眼略过,再回复说「老婆,别急,慢慢开车。我等你。」 她正想打字,前车启动,她赶紧跟车上去。 车子走走停停到了贝余。 门口的宁火一手插衣兜,一手玩手机,俊脸被黑色棒球帽遮了一半。 黄一衍停车在路边,手机给他发了一个视频通话。她的原意是响两声告诉他,她到了。 哪知他迅速地接起。 她的屏幕一秒切换他的视频影像。 他露出一个近距离放大脸,笑了。“老婆。” 黄一衍比不上他的无死角美颜,她一拉近就脸大如盆,于是把手机放得远远的,“上车。” “这是我们第一次视频吧。”他把帽沿拉到一边。 “上车。” “来了。”他往兜里放了手机,转身走去。 前方出现了一道鲜艳身影。 他不认识,不过对方正盯着他,笑容颇有深意。这是不祥之兆。他又把帽沿正了回来,低头拉开车门。 “宁火”那声呼唤已经传来了。 黄一衍脸稍偏,看到镜中碧绿的裙边摇曳生姿。 宁火站定,瞥过去一眼,“这么巧。” “去哪儿啊”来者笑靥如花,眼角余光往车里瞥一眼。 “工作。”他有些冷淡,“我赶时间,先走了。”他说完上了车。 黄一衍回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他扣上了安全带,“吃醋” “没有。”她矢口否认。 车外的女人敲了敲车窗。 基于司机的礼貌,黄一衍打开了右前车窗。 女人扬眉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到月底都有空,记得联系。” 这谁宁火不带一丝笑意,关上了车窗。 车子驶离。 黄一衍不冷不热地问“你今天要谈什么事” “回家再说。”他把帽子盖住脸,“昨晚几乎没睡,我先嗑一下。” 一夜没睡,去干嘛了想问的话最终在她嘴边无声而过。 去年,黄一衍拿着结婚证,走出民政局没几步,一回头。 宁火正把结婚证揣进袋子,眯眼向她笑“老婆。”这是婚后他说的第一声亲昵称呼。 她开口说“如果,我说如果。” “哦。”他走上前,拉过她的手,“嗯,不是好事。” “将来我们谁遇上了真爱,另一方必须无条件同意离婚。” 闻言,宁火松开了她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再回头时,逆光的他神色不明,“好。” 她放任他四处拈花惹草。他究竟拈了没有有又多少 她困于大漠戈壁,流沙侵蚀,荒凉厌蛊,不闻夜雨声,不见清月白。 车库的排风机停止,尾气堵在车道久久散不去,如同闷臭鸡蛋。 黄一衍关上车窗,坐了足足有十分钟。她想点烟,忍住了。 宁火睡了一路。他睡觉非常乖,没有呼噜,也不闹腾,一个姿势能躺大半夜。就是起床气比较大。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鼻子皱了一下,顶歪了帽子。 “喂。”她又扯。 他伸伸腿,又缩回来,偏头向另一侧。 四周十分安静,车里更是无声无息。 宁火酣然地窝在座位上。帽子斜倒在他的额头,高挺鼻尖勾出一道剪影。 黄一衍拽他衣角的手紧了紧,用力一扯,“醒了。” 帽子掉落在他交握的手上,他睁开惺忪迷眸。乍见昏暗,他叹了一声“这么晚了,有事吗” “昨晚干嘛去了”黄一衍声色俱厉地问。 “看电影啊。”宁火正了正身子,回话迅速。说完恍然,转过头来,“老婆啊” 她一字一字,慢慢吐出,“让你失望了。” “我就等你回家。”宁火笑着抓起棒球帽,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走吧,上去再睡。” 睡什么睡黄一衍想纠正是“上去再说”。她慢了两分钟才下车,目的就是不与他同行。两人婚后各走各的,在外偶遇装陌生人装得多起劲。 哪知他还站在候梯厅,见到她,才按向上键。 黄一衍问“要谈什么急匆匆的。” “我有表现得很着急吗”宁火摩挲着下颔,“或许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看了宁火一眼,没说话。 他又戴上了棒球帽,低眼看手机。 海客刚刚建了一个微信群,把另一位通过初试的女孩拉进来,发了一大段的注意事项。 女孩名叫姜迎夏,大三在校生。和海客说话客客气气的「谢谢海哥。」 海客「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你跟宁火有c感,能一起上综艺更好。」 这对男女合作过一个婚纱拍摄。宁火亦正亦邪,姜迎夏性感清纯共存,两人融合了四种气质的情侣风,可塑性极强。 看着海客的话,宁火望向电梯门上的倒影。 黄一衍跟谁站一起,都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气场,全靠他这个俗人拖累才没出家为尼。 电梯门开了,黄一衍走进去。 宁火把玩着手机,按下楼层键。 夫妻俩沉默地到家。 她在玄关椅坐下,慢慢解鞋带,“我下午还要接单,吃完午饭就走。”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今天陪我,给你付误工费。” 她愈发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仰起头。 他很高,遮住了所有光。 莫名的压迫。她探手向墙上,正要开灯。 他转身往里走。 她又缩了手。 宁火大剌剌走到沙发,“坐。” 她安静地过去,和他隔了一个座位。 他起身,换到她身边。 黄一衍眼神变得诡异,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笑,倾身靠近她。她这件系带上衣的丝带正好垂在沟壑之中。他捡起丝带,轻轻缠绕在指间,“老婆,我们证领了,房买了,夫妻手续齐了是不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他还没有带她见家长。不过,这是小事了。 “嗯。”看在他念叨“老婆”的字眼上,她认了他这个丈夫。宁火除了懒惰,其他还好。 “我们漏了最重要的一项。”他握拳拽紧丝带,一拉。 她猝不及防地扑向他的怀里,脸色因为骤然的吃惊泛起一抹亮白。 宁火扣上她的腰,“洞房花烛夜。” 婚后的约法三章,唯独夫妻生活这一项,她只字不提。二人分房而睡,似乎又是一种默契。他现在回过神了,自己一分好处没捞到。买车又买房,这位祖宗还整天给他摆臭脸,凭什么。 反应过来的黄一衍双手成拳抵在他的胸膛。 他勾唇,扣住她的手腕,再扯动丝带,迅速地束缚住她。 “”她不禁又飞起一记眼刀。 宁火冷冷一笑,“告诉你,我现在欲求不满,火气很大,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其他女人没给你暖床”她眉清眸淡。 “暖个屁。”他脾气上来讲话就粗,“这么热的天,还是老婆好,天天给我透心凉。”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腮帮子鼓了下,是咬牙切齿道出的字眼。 黄一衍才刚张嘴,就被他翻了个身。 他一推,一捞。 她半跪半趴,和衣衫捆绑的双手抵在了胸前,右脸颊压着沙发,粗糙的坐垫麻布刮摩她的脸颊。她只觉自己成了瓮中王八,浑身使不上力,只能任他轻拿慢捏。她喊“宁火你发什么疯” “这是夫妻义务。”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老婆,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结婚” “不知道。”她发出的音节开始不稳。这一刻的宁火,仿佛又变回了她初见的少年,压抑如悬崖边的黑云。 “当然是因为和你一起快活了。”男女力量悬殊,他一手压制住她所有的挣扎,另一手隔着单薄衣衫磨蹭她的背脊,“我说了,想念婚前三个月的日子。” 那三个月黄一衍自认倒霉。 她和宁火上了床。 去年的二月十八日,是星期六。 黄一衍和宁火并非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是否周末,和两人上不上床没有绝对关系,就是例行一说罢了。 春雨像是情人的眼泪,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雨水打在黄一衍血色尽失的脸。究竟是冷,或者疼,她僵硬得分不清。 自和刘永岩分手,她眼见自己一天比一天灰败。 从前她穿一身黑叫酷,如今成了久病不愈的病人。她想大病一场算了。无奈年轻体健,接连几天淋雨,小病都不上门。 她好像漂浮的气球,只盼谁来刺她一刀,让她彻底爆炸。 黄一衍过肩的湿发蒙着一层雨雾,雾水缓缓滴落在深色风衣。她正站在出租屋门前,掏钥匙掏了好半天。 门一开,酒气四散。 她不自觉地屏气。 窗帘盖得密实,所有灯具处于关闭状态,连插座上的装饰方灯都熄灭了。 黄一衍抬手按了大灯。 果不其然,客厅成了垃圾堆。躺在沙发上的宁火,像是捡垃圾的流浪汉。白t恤、白短裤沾满酒渍,胡须拉扎,头发乱成了鸡窝。 沙发、茶几放着一堆酒瓶,还有一个碎口子的玻璃樽,险险立在茶几边缘。 她捂住鼻子,过去把窗帘拉上,再推开窗户。闭气憋不住了,她走出阳台透气。 宁火被灯光刺激到,左掌遮盖眼睛,沙哑问“谁”这个房子还能有谁,他下一秒就为自己问出的问题而失笑。 呼吸难受,黄一衍打了个喷嚏,食指刮过鼻子,板起脸,“宁火,你别忘记,这里我付了一半房租,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 他左手忽然自然垂下,“明望舒走了。”他无比认真。 走了,离开了,回不去了。 “嗯。”黄一衍把晾晒的衣服推到竹竿一侧。 “你的刘永岩呢”他问。 “哦,早分了。”她淡如飞花烟雾。 宁火忽然笑了,“单身了啊。”他坐起,手指随意梳了梳头发,“要不要喝一杯庆祝” “你还没醉”她回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面似乎荡起了万种风情。 她移开视线,数了数茶几上的酒瓶。 “我酒量好。”他一手搁在靠背,扯拉旁边一株碧绿的万年青大叶。 她不指望他能收拾狼藉,索性脱了风衣,自己动手。 宁火酒意未解,记忆偶尔断片。他面向窗外的牛毛细雨,接着看她忙前忙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他制造的垃圾全都被清理干净了。 黄一衍疲惫地坐下,“记得付家政费。” “哦。”他不知是听懂了,或是没听懂,一双眼睛几乎失去了焦距。 她给自己倒酒。 宁火一动不动坐着,赤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了。 “想哭就哭吧。”被他盯久了,她说“我不笑你。” 他扯扯嘴角。 黄一衍喝下那一杯满满的烈酒,出神了一会。 再看宁火,他躺着睡了。 酒精上头,她困了。往房间走时,脚步趔趄了一下,她正好停在沙发旁边。再向前就走不动了。 宁火醒了,或者刚才他就没睡。他拉住了她。 黄一衍低头见到了自己,宁火满眼都是她。 刘永岩的眼睛映不出她的身影。当然,这属于醉酒的错觉,除非刘永岩没了眼珠,才会失去倒影功能。 黄一衍这时才感到烈酒的后劲,相框里那张她和刘永岩的合照,扭曲成了一张狰狞的漩涡。她失神,像是自己滑倒,也像被宁火拽了一下,她跌在了他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 她吓得一个激灵,起身时不小心拽住一片万年青叶。 宁火的手肘压住她的腰。 她又松松软软趴了回去。她真的困了。 她睡眠差,每个夜晚都能听见世界在起哄。有一晚,受往事的困扰,她半夜翻箱倒柜寻找止痛药。可是止痛药缓解不了绞痛。她要的是一剂强心针。 他胸膛里规律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催眠的轻音乐。 她拍他的脸,轻轻在他的胡渣处刮削,不小心碰到他的柔软唇瓣。她的手指像是自己钻进去的,在他温暖的口腔一圈一圈搅动。 许久许久,她听见催眠曲成了气势如虹的摇滚乐,她的指尖被狠狠咬了一口。 然后,有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在她脸上游移,从耳垂开始,再到脸颊,湿,且烫。她的嘴唇被封住了,换成他灵巧的舌头在她牙根舔舐。两人透不过气时才分开。 宁火抱她坐起,再推倒。 新鲜氧气进入胸腔,黄一衍仰头喘息。她再糊涂也分得清跪在面前的男人是谁。 他是凉夜里,月牙下,遗留的烟火。 宁火掀起t恤,从头上扯掉,俯身而下。 黄一衍狠狠揪住他结实的手臂,另一手遮住他的眼睛。“是我。” 他声音略哑,“我知道。” “是我睡的你。”她宣告主动权。 “哦。”他似乎不介意是谁睡谁。 垂下的刘海遮挡了他如墨的双眸,连亲吻的时候,她都不曾看清他的眼睛。 说到做到,她真的睡了他。 至于为什么要睡他酒醒的黄一衍吐出一口长气,出走的理智回来了,仍然百思不解。 他们做完了,做了不止一次。从沙发到床上,洗了鸳鸯浴,又回到床上做。 黄一衍整个人,连脑袋都塞在被子里,裹得像只毛毛虫。抬脚时,不小心碰到了一滩湿滑的东西可能是她的,也可能是他的。 她在被子上蹭了蹭。 宁火坦然赤裸躺在床上。 直到被子里的氧气耗尽,黄一衍挥开被角,露出一张冷漠的脸。男女交欢的味道困在房间,她呼吸轻了许多。“今天的事不用你负责。” “好。”他点点头,“可是我这边,还是需要你担起责任。” 她惊得起身,牵扯到双腿的酸疼,又躺了回去。 “我洁身自好,接受不了一夜情。”宁火抹了一把脸,沮丧的神情跟话里的意思一样。 接受不了一开始就别亲那么起劲,她讥诮地说“你吃亏了吗” “废话,使劲出力的是我。” “”他还有理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故事纯属虚构 男女风月有一就有二。 和宁火纵欲无度的三个月,黄一衍像一只破茧成蝶的虫蛹,坚硬外壳被狠狠凿穿,她得以重见天日。 那位使劲出力的男人,除了第一天,说是形象颓废,怕她介意,没做太多。其余日子,宛如猛虎出山。 与他相比,身强体健的她倒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她疲惫,乏力,因此获得了好眠。 黄一衍以为,自己和宁火应该如战败的伤兵,抱团取暖之后各自挥别,再踏征途。 在宁火的一次求欢中,她说得清清楚楚,讲得明明白白,“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伏在她胸前的男人抬起了头。 黄一衍残忍地回答“我不失眠了。” 宁火脸色有些难看,绷紧了下巴,数秒后,表情才缓和。“忘记他了” “也许没有。”但是,远离噩梦了。 宁火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抬起了身子。 她看着他。从脸到颈,再到胸肌腹肌,正如上帝用心时的雕塑品,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像比着量尺练出来的。 明望舒失了什么神智,抛弃这样一个男人。 “我和你上床,可不是为了忘记谁。”宁火说。 “嗯。”她知道,男人的性爱是纯粹的欲望。 “上得不舒服”他低头蹭她的耳垂。 那是她的敏感点,每回他啃噬,都能将她的灵魂咬下一块。她别过头,躲避他的呼吸,“总之,今天最后一次。” “我要是再上你,你会怎样”他紧盯她的眸子。 “滚。”她冷冷的。 宁火沉默,他的眉梢变得漫不经心,“那我要好好把握这机会。” 也许是因为最后一次,他特别狠,省略了以往腻人的前奏,不讲技巧,只凭耐力,折磨得她喘不过气。 “你睡了我这么久,给我个名分,就算和解了。”完事后,宁火抱着迷糊的她,笑了笑,“有名分了,我就不上你。否则,你的墓碑碑文就是,晋江和谐做死了。太可怜了。” 窗纱上的日光,耳畔旁的低嗓,还有炙热的亲吻,一切的一切都扰人清梦。她挥了挥手。 他说“黄一衍,我们结婚吧。” 她半梦半醒,“嗯。” 婚后,黄一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火也不勉强。 今天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 黄一衍深陷沙发中,“宁火你个啊。”她话没说完,上唇就被咬了一口,他的气息密密匝匝压过来。 “禁欲不利于身心健康。我们又不是没做过,还是合法夫妻。再说了,你气势汹汹地睡了我,就该负责到底啊。” 比脸皮厚度,黄一衍远不及宁火。就像他俩的第一次,她漠然说再见。结果却在数不清的夜晚裸裎相见。 除了享受,性爱还有一项麻醉的作用。她承认自己利用了宁火。后来,她无需通过外界强迫忘却,自然就跟他疏远了。 眼前一黑,思绪断了。 宁火在沙发上拿起一个眼罩,绑住了她的双眼。 捆绑的双手怎么放都别扭,加上视线不良,黄一衍冷淡了不少。“谁没个意乱情迷的时候,去年我喝醉了,你也醉了。成年男女上个床,你哪里委屈了” “我的老婆不给我上,我难道不委屈”宁火解开了她的扣子。 “你就是一只胡搅蛮缠的赖皮狗,宁赖皮。” “不,我改名叫宁屈屈。你睡完了就想跑。” “上床是各取所需,婚姻是一场儿戏。”两人的第一夜,就当是她主动好了。但之后呢这个无耻的男人闭口不谈他有多舒爽的事实。 宁火又咬了她一口,“你视婚姻为儿戏” 她的脊柱骨好像被他咬出了一个缺口,飕飕起风。“你和明望舒才分手三个月就向我求婚,不是想移情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他笑,“我们的婚姻和外人无关。” “何时明望舒还成外人了” 他狡猾地反问“难道刘永岩在你心里不是外人” “陌生人。” “这就对了。”宁火的食指向下,“我是你的老公。” 他自称老公的语气溢出满满的情意,但是仔细一听,她觉得宛如轻羽撩过耳畔,转瞬即逝。 他像是燎原大火,她一株摇摇欲坠的野草,早早感觉到了那可怕的热度。 她先是咬牙,后来松了口。她和他早睡过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差。她窝在沙发,放弃挣扎了。 宁火赶跑了恼人春梦,来到了一座云雨巫山。 过了几天,日日车的小肥仔来了电话,“歌制作完成了,是你过来拿还是我寄过去”顿了下,说“邮寄的话要补运费。” “我过去拿。”黄一衍看看时间,“一个小时后到。” 她脱下衣服,白皙皮肤上全是被咬被掐的淤青。 家里那位前世可能是犬科动物。 刚拿起内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放下了。她先是手指轻按成片的印记,然后摘掉金戒,左手放在青紫痕迹上。 刺青的颜色竟然比淤青浅了。 再抬手。深黑墨水仍然清晰嵌在尾指。 谁比谁浅,不过错觉罢了。 她戴上金戒。 换了衣服,她前往日日车。 距离日日车两条街的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直行车和一辆左转车相撞。两个车主在路边商量。 缓行的黄一衍朝车祸现场看了一眼。 树下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一手打电话,一手解着西装扣子。 这个男人她在哪里见过。 走过下一个路口,她想起了,他是金灿灿的朋友,名叫易昊军,有时过来金灿灿的房子吃饭。 黄一衍还在组合的时候,跟他见过几次。还有一个关键信息闪过她的脑海易昊军在乐坛有人脉。她立即驶入掉头车道,回到了车祸现场。 另一个车主不停在说。 易昊军挽着西装,剑眉揪结,他有些不耐,眼睛瞟到下车的黄一衍,他微顿,确定她看着自己,他礼貌地微笑。然后转向另一车主“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定责该由交警执行。”他没有再听另一车主的苛责,迎向黄一衍。 她笑了,“易先生。” “大黄是吧这么巧。”易昊军跟着金灿灿的称呼,“一年多没见了。” “是的。你有没有小金的消息” 他摇头,“不知所踪。” 黄一衍轻叹“那只有等她自己回来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 “网约车、代驾。” “不在音乐圈了” “准备准备就回去。” “组乐队吗还是”易昊军按了按眉,“对了,你的男朋友也是乐队的。” “我和他分手了。”她不自觉地摩挲金戒。 “天涯何处无芳草。”易昊军接话迅速。 这时,交警和保险员过来了。 易昊军说“抱歉,处理一下小意外。” “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不知道易先生忙完有没有时间吃个午饭” 易昊军抬腕看表,“午饭约了人。饭前有二十分钟左右,介意吗” “不介意,你愿意聆听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易昊军和保险员处理完交通事故,上了黄一衍的车。 车子驶入马路,黄一衍说“易先生,我在车上说就行,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什么事” 车上播放着她下载的与君道,“那我不绕弯子了。请问你听过这首歌吗” 易昊军点点头,“蔡辛秋的新作口碑很好,上了几个排行榜。正在筹备巡回演唱会。” “其实,这首曲子是我和小金两年前的创作。”黄一衍赌的是他和金灿灿的关系。 易昊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黄一衍简单说了下创作的情景。 他的眉头更紧了。“百分之一百是你们的曲子” “副歌部分,蔡辛秋做了修改。” “你和小金两人创作的” “是的。” “有证据吗” “除了前年平安夜在红窝的观众,其他没有了。” “这事有些麻烦。”易昊军说“先不说你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你也知道嗯。”后边的话,他打住了。 黄一衍很淡定,“我知道。” 曾有一首歌,和英国某歌高度重合。作曲者说,这是借鉴了流行元素。再请一群专家鉴定,得出了“不构成抄袭”的结论。什么主题、形象姑且不谈,鉴定旋律抄袭以“歌词语种不同”当论据,就够匪夷所思了。 “两首歌一个为汉语,一个为英文。不构成抄袭。”明目张胆地把观众当傻逼,才叫能耐。 能耐人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易昊军选择明哲保身。“大黄,麻烦你送我到喜月。” “好的。”黄一衍踩下油门超车,“我想请易先生装作不知情,帮我一个忙。” 他转头。 她左嘴角露出了小酒窝,眼底藏着一个阴暗潮湿的小人。“所有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世间有这样一种女人,易昊军将其比喻成老虎须。她们生于如水的深夜,行走于针针丛棘。明媚阳光只会凝固她们的鲜艳,摄人心魄的黑暗才是绽放的花园。 他笑“你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故事纯属虚构 海客的眼睛几乎钉在了面试室的门板上。 他前几天当群演,晒了不少,黝黑皮肤更显凝重。 他观察着其他候选人,拉着宁火说,“你一会呢,记得两眼多放电,控制好笑容的弧度。你平时怎么泡妞的,今天就摆什么样。”他还给宁火理了理衣领,“记住了没” “嗯。”宁火点了点头。 “你这几天很乖啊。” “嗯。”不做春梦了,宁火舒心极了。倒是想起件事,他问“这综艺节目是原创吗” “买了版权。”海客回答。 海客见到走过来的姜迎夏,“记得,不经意间带点儿少女的性感。” “好的。”姜迎夏眨眨眼,没有佩戴隐形眼镜的眼睛因为近视而迷离起来。 “棒”海客竖起大拇指。 她忽然双手挽进宁火插兜的那只手。 宁火抽了回来。 “give five”她竖起手掌。 宁火敷衍地和她击了一掌。 海客打量这一男一女,“你俩面试成了,可以炒作c。” 姜迎夏笑了。 宁火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有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海哥” 海客转头望去,“呃,范鹭” 笑盈盈的范鹭眼睛瞟向了宁火。 宁火今天的造型由专人打理,高光和阴影强化了他的眉目,五官更是深邃。 她几乎移不开眼睛,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发颤。 “你来干什么” 海客的问话拉回了范鹭的注意力,她笑起来,“我陪我朋友过来面试。你们呢宁火要参加吗” 现下也瞒不住,海客说,“是啊,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 “看来海哥你不止做广告策划嘛。” “人手不够,身兼多职。”海客这次上了心,复试之前就跟宁火和姜迎夏签了纸质协议。 宁火签得爽快。 但是姜迎夏磨叽了几天。 越磨叽,海客越谨慎。 姜迎夏最终答应了。 和范鹭寒暄了几句,就轮到了姜迎夏的面试。 “迎夏呢”海客瞪着身边的空位,“刚刚不是在这吗” “去洗手间了吧。”宁火随口一说。 “尿急也不看场合。”海客冲着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才几步,海客停下脚步。 迎面而来的姜迎夏神色匆匆,见到海客怔了怔。 海客没有细看,推着她往面试间走。“加油” “嗯”她细声细气的。 看着姜迎夏的背影消失在门前,海客靠墙和宁火说“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宁火看了海客一眼。 “我替你紧张。”海客踮起右腿,故意晃了晃。 宁火问“这节目面试还有几轮” “面试就今天。前几名再审核。我是觉得你综合条件比其他人强。”海客叹声“但是不排除别人关系硬,还有网红都来了。” “哪个网红”听到二人的谈话,范鹭向候选区扫了一眼。 “娱博红人,上过电视台的攻擂节目。” “是谁呀”范鹭追问。 海客没有指出具体哪位。他一手狠狠扣住宁火的肩,“靠你了一鸣惊人轰炸他们” “放手。”海客按的部位正好昨晚被黄一衍咬过,宁火吃疼,肩膀低了下去。 面试间的门开了,引来多方视线。 海客直起身子,“迎夏,怎么样” 姜迎夏低着头,步子轻缓。原来拂舞的裙摆被她左右两手扣得垂头丧气了。 海客见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迎夏到了他的跟前才抬起脸。只见她眼里蕴着几滴水珠,脸颊像是上一层红漆。 这不是胭脂红,海客盯着她,“你这怎么回事” 她捂住脸,“海哥,我过敏了”刚才在面试官前,她竭力保持镇定,这下憋不住了,哽咽起来。 “靠”海客怪叫一声“不是吧” “呜”姜迎夏今晨用了一瓶新精华。刚才她觉得脸蛋有焖烧的温度,赶紧去卫生间补妆。谁知补妆又加剧了过敏。她越想越委屈,拿纸巾盖住脸,直奔洗手间。 “这下完蛋了。”海客耙一把头发,再拍宁火的肩膀,“只剩你了。” 宁火揉肩,“知道了。” 过了十几分钟,宁火进去了。 海客站在原地,捏皱了手上写满注意事项的a4纸。 “海哥,我回家了。”姜迎夏声音有些呜咽。 海客看向姜迎夏,这女孩眼睛和脸颊像是大小红蛋,倒是喜气。他安慰说“嗯,好好休息。” 姜迎夏转身,发现一旁的范鹭脸上有讥嘲一闪而过。 姜迎夏回瞪一眼。她和范鹭并不相识,今天结怨更是莫名。她正是委屈懊恼之际,谁欺她都以牙还牙。 范鹭抱起双手转眼向走廊尽头。 姜迎夏和宁火拍摄的都是情侣主题,海客在朋友圈展示过他两的特辑。 高中时,范鹭有一张和宁火的合照。哦,其实是三人照,明望舒站在中间。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照片被家猫踩了一脚。脏处正好是明望舒的脸蛋。 范鹭斥责家猫,匆忙捡起照片擦了擦。这一眼,她猛然发现,当食指挡住明望舒时,宁火温柔凝视的女孩就成了她。 这臆想让她失了神,之后再看巧笑倩兮的明望舒,只觉碍眼。 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范鹭像做手工作业一样认真地剪掉了明望舒的身影。再用透明胶粘合剩下的二人。 美梦做多了,她信以为真,仿佛宁火低眉垂眼看的真的是自己。 范鹭见到了宁火和姜迎夏的婚纱广告。 她保存了照片,裁掉了姜迎夏。 黄一衍和易昊军在喜月分别之后,和日日车的小肥仔另约了时间。 她往永湖山庄走。 开车是极佳的思考时段。 她没料到会遇上易昊军。这一年多她断绝社交,遗弃了和音乐有关的一切,重拾时也疏忽了真正有力的后盾。 有了易昊军的人脉,哪里用得着宁火。 宁火的电话到了。“我面试结束了,你在哪”他那边比较吵。 “回家路上。” “一会儿见。”有外人在场,宁火不便多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海客终于扔了那张皱巴巴的a4纸。“走,吃午饭去。” 离了几步的范鹭耳尖得很,过来说“上次我中途离开,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呀,海哥。” 她叫的是海客,宁火更加事不关己。“我有事,先走了。” “宁火,一起吧”范鹭脚步上前,半身挡住他。 “有事,先走。”他转身。 “好走。”海客挥手,又朝范鹭说“让你破费了,吃简单的就行。” 范鹭看一眼宁火的背影,“他赶着约会吗话都不说几句。” “逢场作戏多。”海客笑问,“你和他同班的时候,女同学没有迷上他吗”海客看得出范鹭对宁火有心思,他故意问的。 “有啊。”范鹭倒是坦诚“但那可是早恋,只能遮遮掩掩的。大三还是大四的聚会才敢说。” 那年寒假同学聚会,一个女同学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坦白自己偷偷给宁火写过情书。 范鹭本来觉得游戏无聊,可是宁火这个名字让她瞬间提神,她笑着问“他什么反应” 问完一看,四周闪烁着名叫八卦的眼睛,同学们个个盯着女同学。 “没有反应啊。”女同学早已释怀,脸上带笑,“我猜他看都没看。” 另一个同学立即附和“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明望舒。” 同学们无论什么时候说起宁火,都会在三句之后带上明望舒。似乎他俩早就合而为一了。 如今,明望舒结了婚,新郎不是宁火。 范鹭呵笑。 一对没有爱情的夫妻在床上异常和谐。 去年,旧事纷扰,黄一衍和宁火上床时有所分神。 今年只剩享受了。 两人时常白日宣淫。 这天正滚床上,海客不负电灯泡的盛名,又来了电话。 宁火学精了,继续自己的正事。攀上云霄过后,他缓了缓,裸身下床拿手机。“喂” 海客没有注意宁火餍足过后的沙哑嗓音,光顾着自己嚎叫了,“宁火看了我发的微信没” “没空。”宁火单手倒了一杯水。 海客这时才听出些端倪,“有火气”宁火名字有“火”,但他极少发火。因为脾气和主人一样懒。 “什么事”宁火带点不耐烦。 “面试你通过了。”海客哈哈地笑。 话筒那边传来的大嗓门,连床上的黄一衍都听到了。她毫不意外这个通知,转头看了看宁火。 宁火回看她。床上女人盖得严实,还拉高被子盖住了她的下半脸。他和电话那头说“这么快出结果” “嗯,而且合同初稿也传过来了。”海客冒着喜气,轻快自如,“我看完了,没有大问题。另外还有一份单身补充协议。” “嗯”宁火又看向黄一衍。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背部如白玉珠光,由点成片的红印像是串起珍珠的线画。 海客继续说“恋爱综艺规定了成员必须单身。” 宁火静了几秒。 从这异常的安静中,海客嗅出了不对劲。“难道你” “协议除了单身有还没有别的要求”宁火看着黄一衍穿上一件灰黑吊带裙。 裸背交叉的两条细带像是她带刺的藤茎。她一身利刺收放自如,该示弱就柔软,杀伐时,眼睛不眨一下。 “没有。”想到围着宁火转圈的婀娜美女,海客右眼皮直跳,暗自叫糟。“这是一种形式。他们担心万一哪个成员红了,被扒出来有对象,在道德上站不住脚。有了这张协议,隐瞒属于个人行为,怪不到节目组。”另外的原因是,海客的造星计划第二条爱豆有主是大忌。当然,金主除外。 “哦。”宁火简单的一个回答。 海客心脏跟着眼皮一起急跳。“你不会跟谁好上了吧” “没有。”宁火说,“节目持续两三个月,我在这段时间看上谁就难说了。” “什么都等过了协议期再说。”海客好声好气的,“你现在要是有人,可以先分手,拍完节目再和好。利害关系讲清楚,女朋友能体谅的。” “再说吧。”宁火不置可否。 “真有人了”海客没等到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他上排牙和下排牙磨合发出“咯咯”的声音,“真有人了”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如今唯有蒙混过去了。好在只是一个综艺,没人细查。 这边的宁火扔下手机,和黄一衍解释说“综艺节目要签单身协议,不知道查不查户口本。” 他扑回床,在被子底下摸索她纤细的小腿,“户口本上的我不单身了。” 冰凉和温暖来回摩擦,像是蛇行狮身。 冷血的那位开口说“宁火,我们离婚吧。” 他僵了下,五指迅速地扣住她的脚踝,又笑了,“老婆,你说什么” 黄一衍眼波不动,伸手去捧他的脸,却停在半空。“你的经纪人想捧你进娱乐圈,无论你将来是小红还是大红,婚姻都是障碍。” 宁火不唱不跳,端的就是一张脸,而吃颜值的那群粉丝,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爱豆拍拖。 黄一衍的手和他的脸相距几公分。她不像时下年轻女性涂满蔻丹,指上带有吉他手独有的粗茧,含在嘴里时口感略涩。他目光从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脸,“不是你让我上这节目我可是听你的话才去的。” “我那是为你好。”她放下了手。 又被他猛地抓起,“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希望我大红大紫,给你抓小偷吗” “实不相瞒,我遇上了金灿灿的朋友,他愿意帮忙。”易昊军在乐坛的地位,十个现在的宁火也比不上。 宁火放开她的手,跟着冷淡了。“哦,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们只是过客。”看他要张嘴,黄一衍先一步说“别不承认。你喜欢后入,是因为你不想看着我的脸。” 他按住她的背脊,不让她抬头时,更投入、更迷乱。恐怕,他那时心里想的是前女友。 也对,说出口的忘记,反而是一种铭记。 宁火微微垂脸,抬眉盯着她,但他没有反驳。 黄一衍忽然笑了起来,好言相劝,“你是时候要为前途努力了。” 这句话跳进他的耳朵,和过去某个场景重合。神经噼里啪啦作响。他堆聚寒意,勾唇讽剌“你不会也看不起靠脸吃饭的男人吧” 话中的“也”字说明了一切,他仍然介意着明望舒。沉默好过反驳,黄一衍不说话。 她的态度像是默认。 宁火下床穿衣,甩门出去了。 门声作响。剩下她一个人的房间,如同焰火晚会结束后的星空,弥漫着硫磺气。 黄一衍拔掉了尾指上的金戒,拉开抽屉,拿出那枚婚戒。 她戴上去,卡在了无名指的骨节处。她脱戒指费了些力,再放回原位。 和那只大型犬科动物越亲密,越危险。她再不走,恐怕要输得倾家荡产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去日日车拿回了录制带。 小肥仔穿的又是那件大t恤,鼓着圆肚子。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带着打量。 她抬头回视。 小肥仔假装收拾台面。原本整齐的书籍被他拿出来,又再放回去。他两眼游移,不自然地摸了摸喉咙,咳了一声。 黄一衍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她和易昊军约在一所茶庄见面。 跟着服务员走到外亭,她客气地说“抱歉,易先生。我迟到了。” 此时的易昊军,脱了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解开一个,少了威严,多了份亲切。他用手势示意她入座。“没事,我刚到。” 刚才黄一衍问过服务员,他半小时之前就开始品茶了。 易昊军又说“太忙了,偶尔独处也是一种享受。” 黄一衍坐下,“今天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趟,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们算是盟友了。” “这是我录制的歌。”她拿出录制带,递了过去。 易昊军接过的同时,用手在日日车o上遮了遮。他低头翻看封面。 工作室的封面一如往常。雪白底,水墨字,不做多余点缀。 他再抚了抚小小的o,“我这几天反复听了蔡辛秋的专辑,她的唱腔和小金很像。我几乎可以肯定,她是你们的歌迷。” 黄一衍否认,“不是歌迷。” 易昊军当然明白她的话中话。他放下录制带,开门见山地说“这事我不能出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能装作不知情。希望你能谅解。” 黄一衍说“易先生愿意相助,我非常感激。你做你可以做的,做不了的,我明白你的苦衷。” 易昊军笑笑。 他和蔡辛秋团队有业务。蔡辛秋的成名,日日车也是推手之一。 这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怕真有侵权,见面也不会打招呼说,“嘿,你那首侵权的歌。”他们说的是,“嘿,你那首销量很好的歌。”利益至上。 易昊军是年过三十的老狐狸了,运筹帷幄多年,又是高层。很多事他不是做不了,而是吃不到好处,不愿费心。 在他眼里,黄一衍只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他见多了这种年轻的孩子。是的,他称之为孩子只有天真烂漫的孩子才会坚守对错。 不过,她少了孩子的心性。他人的善意和险恶,她淡然处之,或者说,皆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和他说话克制有礼,提出的条件仅是他的举手之劳,不影响他的圈内社交。 她不复单纯,可夺回作品的固执又无比天真。 易昊军说“我有难言顾虑,但力所能及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黄一衍点头,“我明白,谢谢你。” 他看用指腹刮了刮紫砂杯,“你这声道谢,我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和黄一衍不是朋友,并非因为正义而伸出援手。假设坐在对面的人是金灿灿,他一定不余遗力。可是她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迁怒似的,想通过黄一衍逼她现身。 “我先走了,接下来的事麻烦你了。”黄一衍喝了一杯茶,入喉回甘。 宁火消失了几天。 海客出差了几天。 星期五,他们到了公司,坐在接待室。 海客还在倒时差,面容疲乏,眼睛略显浮肿。他斜睨靠在窗边的宁火,“考虑得怎么样” “嗯。” “嗯是怎么样啊”海客打了一个哈欠,过去拿起一份合同。 “行。” 海客仍不满意,挤兑说“干嘛呢我没接高冷人设的网拍啊。” 宁火终于看过来一眼,“成吧,那就是合同给我签。” 海客正想说话,姜迎夏推门进来了。想起她那天的红脸蛋,他赶紧闭上嘴。 她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的合同。 海客拿反了纸,大大的标题露在外面。 她嘴巴一扁,双手揪起衣角,像一只追不上大部队的丑小鸭,可怜兮兮的。 海客受不住了,拿纸张遮挡自己的脸,低声说“宁火,出去喝杯咖啡吧。” 宁火看了姜迎夏一眼。 她向他撅撅嘴。 他神情不动,跟着海客走出了办公室。 姜迎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海客和宁火在咖啡屋角落的沙发坐下。 海客拨动纸张,“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人了” “没有。”宁火漫不经心地回答。 海客的眼睛写满了不信,“那纠结单身不单身” 宁火扯起嘴角,“我怕太寂寞了,耐不住。” “”要不是手里拿的是合同,海客立刻就甩宁火脸上去了。他低吼“我多少年都这么熬过来的,你两三个月都忍不住你还没出道呢,别主动制造黑历史。尤其是男女关系。”海客知道有多少大长焦相机藏在暗处。有些,公关之后可以安全着陆。有些则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柄。 “哦。”宁火往后靠,右脚翘起搭在了左膝上。 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却让海客想起风吹翠竹时的飒爽。 海客把合同递过去,“这份合同我和对方还在校对细节,红色圈的待定,其他事项你看看有没有疑问。” 宁火接过,翻了两页就合上了。“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这么信得过我” “你不是我的第一经纪人嘛。” “那你给我多努力,为了我的生计。” 宁火点头,“好。” 海客走了后,姜迎夏绊着裙子过来,她收拾了情绪,甜美如樱桃小蛋糕。 有几个男人目不转睛地追随她的身影。 她径直走向宁火。 宁火看着手机,知道是她来了。她的香水闻起来类似樟脑丸。曾经的那间出租屋,黄一衍的衣柜就是这味道。 他抬起了头。 姜迎夏靠得近,扶在他的靠背。一腿直立,一腿微曲,居高临下望着他。 从她修长美腿往上,翘臀柳腰,再向上兜出两道圆弧。至此,宁火的目光停住。 丰满的球体遮住了她的脸。 她弯下腰,带出一抹笑“你要上节目了啊” “嗯。”宁火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除了天生的俊美,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放松随意,这使得他的脸上极少出现焦躁,哪怕面无表情,眼底也有可人暖意。 因此,海客没有给宁火安排表情管理。 姜迎夏在他身旁坐下,“我的面试真是倒霉。” “过敏好了没”他随口问。 她乐开了花,“好了。” 他侧头望她。 似有金钩划过,无声无息,却又留下余痕。 她的副交感神经瞬间投降,过了两秒才重塑自律。“对了,有个男人缠我缠得很紧,宁大帅哥陪我去砸场子吧。” “不喜欢他,你不直说” “说了。”姜迎夏看向不远处,嘟起嘴,说不上是抱怨还是撒娇。“就像现在那个男的,跟你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停看过来。” 宁火笑了下。 她继续说“缠我的男人真烦,自我感觉好到爆棚,不见真人不死心。” “你不是一堆真人。” 姜迎夏抽烟、喝酒、打架,一样没落下,和男人的关系更是精彩。她只在海客面前才有所克制。 坏女人的本性被宁火道出,她恼火地捶打他的肩,“上次你被一个富婆纠缠,是我拯救的你,你忘了了” 宁火格挡她的手,“好吧,什么时候” “下午。” “中午饭你请” “好。”她跟着他起身。 宁火走出咖啡厅,有一通电话到了。“宁先生,你定制的戒指已经做好了,随时可取。” 一个裸背在他的脑海冒了出来。 看他眼波翻滚,姜迎夏蹙眉问“什么事” “没什么。”宁火和电话那边的人说,“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这几天,移动冰山没有联系他。看来是用不上他了。 回想她的最后一句话,捏住了他的倒刺,一提一放,带着猫捉耗子的恶趣味。 神仙都飚火,他懒得伺候了。 下午,那位难缠的男人约姜迎夏玩台球。 她带上了宁火。 一对璧人出现,免不了有人偷偷拍照。 宁火敏锐地扫过去一眼。 那人赶紧收起了手机。 姜迎夏拉了下宁火,“算了。” 男人见到宁火的那一刻,脸色煞是好看,绿的、红的,几番轮转。说不上是因为被绿而涨红,还是因为自卑而惨绿。 总而言之,他被宁火秒杀了,面子挂不住。 姜迎夏眼神有不屑,有蔑笑。 男人膝盖抬了两下,才灰溜溜地走出去。 姜迎夏“噗嗤”笑出了声。 宁火缩回和她相挽的手,他看一眼男人的背影,“我于心不忍。” 她嘟哝说“牵多一秒都不肯。” “你男人那么多,我怕死。”他似笑非笑。 “那我跟他们全部分掉,只选你。”她语气稀松平常,不像是玩笑。 “算了,办公室恋情麻烦。” 姜迎夏忽然转身,双手拖住了宁火。 他顿了下脚步。 她扑进他的怀里,“别动,他又进来了。” 宁火身材管理非常严格,该有的肌肉一分不少,线条流畅,有力有度。 她暗暗掐紧他的腰。 正在这时,外来一股凶狠的力量将她拉了出来。 伴着人群响起的惊呼声,一股冰凉液体泼在了她的脸,再向下落到她的深v之中。 同时,一个碎冰块卡在了她的胸部正中。 寒意从皮肤钻进肋骨。 姜迎夏打了一个冷颤,她瞪着眼前的男人,睫毛上的水珠竟有惊心动魄的美丽,“你有病” 男人的手震了下。 衣衫薄,她丰满上围若隐若现,内衣边缘透了出来。 宁火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了。 眼前聚集了一群浑浊不清的围观者。 男人摔了酒瓶,匆匆地离开。 姜迎夏咬牙,紧紧攥着男式外套。 “还好吗”宁火低问。 “走吧。”她顺势靠向他。 一日如四季。气温高高低低,二十四小时就走完了春夏秋冬。路边,一个穿短袖的男孩和一个披羽绒的女孩,手牵着手。 出租车司机赶集似的连连超车。车外街景连成了动画,在红灯时卡停。 “我出糗了。”静默了许久的姜迎夏开了口,她这时扎起了半湿的头发,不复狼狈。浓妆脱了不少,素脸更年轻青春。 “没事,还是很漂亮。”宁火接了一句。 她颇为动容,侧头向他。 他眼神多情,却从来不做明示。 车子到了居住楼。 姜迎夏深深看他一眼。“到了,我上去了。” 她脱下外套还给他。 宁火接过,放到旁边。 下了车,他抓过外套,摸到了口袋位置有一个片状的东西。 到家他才拿出来。 是一只草莓果味的安全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故事纯属虚构 这一个安全套,在当天晚上发挥了小小的用处。 宁火收到了黄一衍的微信「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她出口的话,没有转圜余地,弹起了绷在夫妻中间的那根弦。震波更多的冲向宁火这一方,他感受着从大至小的余波,直至平静。 娶这么个一天能气他八百遍的妻子,真是锻炼他的脾气。 宁火不回复,出去吃饭。之后到咖啡厅小憩。 前方一个肤白貌美的蓝衫女人勾着艳唇,和他火花相撞。 他笑起来情思露骨,同时将一个圆圈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 他去年买婚戒时,逼黄一衍交了一半的钱,因此,他手上这一枚,勉强算是她送的。 蓝衫女遇过宁火几次,也看过不少美女前来搭讪,再跟着他离开。 蓝衫女步姿摇曳多姿,摇到他这一桌,“真巧,又见面了。方便我坐下吗” 宁火点点头。 包臀短裙盖不住蓝衫女的长腿。 这双腿比他家老婆的白净。黄一衍皮肤不黑,但是大腿至臀的肤色却如同小麦。他问过她,小时候是不是晒伤了。 她说,一出生大腿就是黑的。 “一个人吗”蓝衫女再问。 问话打断了宁火回忆里的两瓣小麦屁股。他拿出一片薄薄的东西,夹在两指,笑得深意。 甜甜的草莓味。蓝衫女心知肚明。 突兀的是,他无名指有一枚简单朴素的婚戒。 哦,一个出来偷腥的。蓝衫女闻到了石楠花的芬芳。 成年男女无需多言。聊了几句,宁火结账,和蓝衫女一起走出咖啡厅。 上了出租车,他说“永湖山庄。” “你家”蓝衫女的右手搁在他的大腿上。 白皙的手背在他的黑裤上有些刺眼。他简单应道“嗯。” 蓝衫女手指摩挲捏揉两下,“这么大胆。” “省开房费。”时间恰当的话,他老婆还能回来捉奸。 司机“”有够抠的。 蓝衫女挽着宁火的手臂,柔若无骨跟他回到永湖山庄。 一进门,她打量这个大房子。“你老婆不在吧” “嗯。”宁火脱了外套,“她出去赚钱了。” 蓝衫女没把他这话当回事,转身见他卷起了衬衫袖子,她宛若翩翩彩蝶,直飞向他,“我不会撞见你老婆吧” “你要是见到了,那叫捉奸在床。”宁火任由蓝衫女攀上自己的颈脖,弯着戏谑的笑,“老婆一生气,我就有麻烦了。” 蓝衫女不相信他的话,仰头想亲他。 他别过了头,“你口红防水么” “防水的。”她迷离地看着他的双唇。 “那金属中毒几率更高。”他捉住她的双手,拽离自己的肩膀,“宝贝,去卸妆吧。” 蓝衫女点头,她对自己的素颜很有自信。 她正要踏进浴室,听到他说,“别动这房子的女性用品。如果被我老婆发现,我带回来的女人乱用她的东西,她会杀了我的。” 他一声一声叫着老婆,铂金戒牢牢扣在无名指上。蓝衫女不解,“你爱你老婆吗” 宁火不正面回答,而是从花瓶中抽出一朵玫瑰。他一片一片撕着玫瑰花瓣,嘴上念着“爱她,不爱她,爱她,不爱她。”撕到一半,他停住,“她能成为我老婆,自然我是爱她的。” 蓝衫女神色微顿,在自己的袋子里拿出卸妆用品,进了浴室。 这里的男女主人十分诡异。浴室用品分别放置。一边是女性的,一边是男性的,没有任何交集,连牙膏都是不一样的两个牌子。 蓝衫女耸肩。这不关她的事,她是过来玩一夜情的。 卸了妆,她出去看见宁火立在窗前,背影挺拔清隽。她扭腰上前。摆手时,不小心将立柜边的花瓶碰倒了。 瓶身碎裂的声音,吓了蓝衫女一跳,也让他回了头。 宁火看着那个花瓶,神色渐冷。 “对不起。”蓝衫女嗫嗫道歉。 “那个花瓶。”他说,“是我老婆最喜欢的。” “啊”女人望着碎片。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花瓶,至少她看不出有何收藏价值。 “你回吧。”宁火挥了挥手,“我老婆的宝贝花瓶碎了,她晚上肯定要罚我跪菠萝。我休息一会儿。” 蓝衫女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约过那么多男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 宁火抬眼,“你走吧。” “下次再约”她勉强笑了下。 “好。” 蓝衫女不舍地望了眼男人俊美非凡的五官,叹了声气,离开。 黄一衍到了家,见到自家老公在扫地。这可是稀罕事。 她眉心皱紧“怎么了” 宁火弯腰执起一片小碎片,叹息说“今天带回了个不懂礼貌的。跟她说了,我老婆的东西别动,她就是不听。” 黄一衍懒得理他,走向厨房。 “老婆啊。”男人立即放下扫把,扔掉碎片,跟着进来。 她转眼看他。 他倚在门边,朝她笑着,“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哪来那么多纪念日。黄一衍喝了半杯水,“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六月一日。” “哦,我记错了。”宁火悠闲自若,“不过我第一次结婚,什么都不懂。” “一回生二回熟。”她放下杯子。“下次你再结婚,就有经验了。” 宁火没有说话。他端着丈夫的姿态,却像风雨飘摇的无根野草。 黄一衍在冰箱拿出一盒速冻豆腐。她觉得,他此时的表情就跟速冻豆腐一样,皱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孔隙。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招人的笑脸。这面具他戴得可好。“老婆,你不是有了第二春吧” “我不像你。”她冷淡地回。 他叹了声气,又拿出那只果味的安全套,还是两指夹着,扬手给她看,“女人还是可爱的才美妙。” 第一眼,黄一衍没看清,之后定定望了数秒,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不是他的惯用套,他只用超薄款。什么果味、螺旋,他都嗤之以鼻,说太厚,不舒服,还扯一堆“男人的技巧远比橡胶条纹更重要”的废话。 因此,她猜测,他现在拿的这个,是其他女人送的。 黄一衍平静的脸看上去无波无澜,心底却出了神。 她和宁火的第一次,他做到一半,抽身而退。 她以为他是酒醒了,终于看清她不是明望舒。 谁知,他只是去找安全套。 他掏了衣服口袋,再翻翻钱包,然后拉开抽屉。一个套子都没有。他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问她,“你有套吗” “没有。”在他之前,她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随便跟男人上床。感觉非常新奇,陌生的手,陌生的唇,连味道都是从来没有闻过的。他口腔的酒气不浓,至少不是她想象中醉酒的辛辣。难耐时,她和他十指交握,身体做着原始亲密的动作,像是相恋多年的情侣。 但,心灵零交流。 “算了。”他欺身过来。“继续。” “你体外弄。”她勾住他的脖子。 “我知道。”他与她唇舌交缠,模糊地说“但是不保证不漏前液。委屈你了,记得吃药。” 陷进回忆的黄一衍,眼里焦距不知落在何方。 宁火看着她失神的脸,有种罕见的可爱。她的表情管理极好,要不是刘永岩四处嚷嚷她爱恨热烈,宁火还以为她天生缺乏情感神经。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才不到十秒。黄一衍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嗯。”宁火若无其事地收起安全套,“我真幸福啊,娶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婆。”有刺,却又像是由衷之言。他说完转身。 她看着他的背影,赶走脑海里的无边春色,转向碗里的豆腐,喊道“你在不在家吃饭” 他脚步一顿,轻快地说“吃啊。” “好。” “对了。”他又回来,问“你和前任分手花了多长时间” “几分钟。”事情说完就走,没有多余废话。 宁火笑了下,“我们拖了几天,待遇比他好多了。” “”这有什么可比的。 宁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说“单身协议我签了。” “嗯。”黄一衍转身把豆腐切块,“有空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随你。”他哼了声,“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我福薄。” 婚,越早离越好。黄一衍担心夜长梦多,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她的户口在邬山镇。结婚时,宁火说有两个同学在民政局窗口,不方便。两人到邬山镇领了证。 其实,邬山镇小地方,熟人更多。 去年,正要进民政局,遇上了邻居大婶。 大婶大吃一惊,再看宁火,称赞说“好靓仔啊” 宁火的优点总是一眼即被看穿。 有大婶的宣传,邻居们、亲戚们都知道了,黄一衍嫁了一个帅哥老公。 当然,也传到了刘永岩家人的耳里。刘、黄两家早断了往来,是非隔绝于门外。 结婚那天艳阳高照,正如离婚今日。 夫妻俩起了个大早。 宁火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干净清爽。他正好和黄一衍同时从房间出来。 自从她提出离婚,两人又分房了。他的被窝继续发凉。 宁火主动打招呼,“老婆早。” 她扫他一眼,“换称呼吧。” “不是还没离嘛。” 刚刚那一眼似乎有什么不妥,她回头再看。 宁火湖水一样的眼睛藏着什么,像一只惺忪的狐狸,狡黠正在苏醒。 是错觉吧。 可是,狐狸也属于犬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