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今夕》 第1章 兵不厌诈 “两年前,宫里那场大火,可是宫里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火,漫天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红了半边天……” “听说南家小姐就在大火里丧身了……” “那么大的火,只怕是死了不少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一位老者,只见那老者捋了一下胡须,道:“非也!只有南家小姐一人丧命!”老者正是说书先生。 “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火,没有一个奴才在场?” “奴才都活着,主子丧了命,好生奇怪!”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说书先生道:“紫檀宫大火时,涵王殿下正大婚呢,这可是近年来宫里最大的喜事,哪个奴才不想去讨点赏银?整个紫檀宫只有两个宫女,一个是随身伺候的宫女和另一个是腿脚不便的宫女……大火时,那南家小姐非但没有自己逃命,还把那个腿脚不便的宫女从大火里救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她自己竟死在了大火里!当时她才十五岁,如花似玉的年龄……” “可惜了……” “涵王殿下不是在南家大公子婚礼上说南家小姐是他的王妃吗?” “对呀,涵王殿下就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老者继续道:“紫檀宫那边大火时,涵王殿下的兴明宫却是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大红的绸幔挂满了宫殿,地上也全部铺上了红毯,放眼看去,就像碧海之间的嫣红云团,煞是喜庆。伴着鼓乐声,涵王牵着新娘踏着红毯缓缓走到殿内,眼见就要拜堂了……新娘的哥哥相国大人的嫡子却突然冲进了婚礼,他不知对新郎说了什么,涵王殿下便当着皇上、贵妃和一众观礼的皇亲贵胄的面,丢掉手中的喜花跟袁公子跑了!大红的喜花在空中飘呀,飘呀,最后落在新娘的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涵王殿下与相国公子跑了?” “相国公子可是新娘的同胞兄长!” “就没有人拦着?” “他们去了哪里?” “去紫檀宫救南家小姐了吧?” …… 说书先生继续道:“场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郎被新娘的哥哥带走,待大家反应过来时,涵王殿下已经离开了宫殿。他们自然是去了紫檀宫,只可惜,他们到达紫檀宫时,整个紫檀宫已经被大火团团包围,诧红诧红的火呀,烧红了半边天……自此便没有南家小姐了……” “那婚礼如何交代?” 老者摇头:“涵王殿下得知南家小姐被焚,生生呕出一滩血,昏了三天三夜……自此谁也不敢跟他提大婚的事。” “看来涵王殿下待南家小姐还是有些真心的……” “可怜了,阴阳两隔……” 众人纷纷摇头惋惜。 南今夕放下手中的茶,出了客栈。 ———————————————————————————— 两年前,上京路上。 “娘,我们还有多久到上京?” “总不过后日。”南夫人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还要两天那……”南今夕趴在马车窗上长吁短叹。坐了十多日的马车,南今夕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偏偏娘亲不让她骑马,整个南府她最怕的便是娘亲,因为爹爹对娘亲简直是言听计从,惹怒了娘亲,她自然是没得好果子吃。 不行,得找个理由出去伸展一下筋骨,不然她真的要散架了。她爬回南夫人身边,拉着南夫人纤纤玉手道:“娘,坐了这几天的马车,您一定觉得无趣得很吧?今夕去找二哥借本书来,念给您听听,给您解乏。”说完,不待南夫人回应,掀开马车帘子便跳了下去。 南夫人伸手欲拉南今夕,还没碰到她的衣袖,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她只得叹道:“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南今夕下了马车,飞奔到一个骑马少年面前道:“阿原,你跟老吴驱赶马车去,马借我遛遛。” 阿原好言好语劝道:“小姐,外面太阳毒,还是坐马车舒服。” 南今夕捶捶自己的肩膀,“坐了几天的马车,小姐我都要散架了!” “可是,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南今夕眯起眼睛。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阿原的手抖了抖,从马背上翻下来,谄笑道:“小姐您坐马上,我牵着马转转,夫人那边应该就可以交代了……”南今夕快速翻身上马,眨眼间已经飞奔而去。 阿原是南府二公子的侍从,可他不怕南思询却怕南今夕,因为这位南小姐鬼点子极多,又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每次惹事都会连累他们,偏偏她又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二哥,咱们来比比,看谁先到前面的山底,谁赢了就输对方一样东西,如何?”清脆悦耳的声音像风一样从南思询耳边飘过。 南思询今年十七岁,比妹妹南今夕大两岁,生的高挑俊雅,此时正坐在高头大马上,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握着玉箫的手轻轻转动,好不潇洒。此事他正闲着无聊,听到妹妹声音,南思询陡然来了精神,风一般追了上去。 不一会,南思询便追上了南今夕,二人并驾齐驱,南思询故意放慢速度,刚好比南今夕的快半个马身,笑道:“妹妹的骑术越发长进了,不过嘛,比起二哥我还是差一大截的!”说完,“嗖”的一声从南今夕身边飞过。 南今夕很是不甘:“你的马比我的好,纵然赢了也没啥了不起的!” 南思询听之哈哈大笑。 “二哥,救命呀!” 骤然的尖叫声让南思询大惊,他回头一看,只见几米开外,南今夕的马似是受了惊吓,疯狂往前冲,而南今夕则一只脚卡在马背上,身子直直地往后倒,情景煞是危险。他顾不得比赛,勒住马便纵身向南今夕飞去。而南今夕却在他们即将交汇的刹那,翻身坐好,只一个刹那,她便超过了南思询,让南思询扑了个空。 南思询心知上当,他脚只稍稍点地,便飞身上马扭头追去,却为时已晚。 而此时,南今夕已在山底笑颜相迎。 南思询来到南今夕身旁,南思询就把她拉下马,围着她转了一圈,见并未受伤,方才放下心来,拿手指戳着她的头骂道:“你个鬼丫头!耍无赖!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南今夕却完全不当回事,她拍拍南思询的胸脯,笑嘻嘻的说:“二哥输了,这里的宝贝可归我啦!” 南思询一脸的惊讶:“什么宝贝?哪有什么宝贝?” 南今夕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戳戳南思询的胸口,压低声音:“《夕月如雪》” 这《夕月如雪》很有些来头。据说十几年前,皇宫举办了一场盛宴,贵人们正在饮酒作乐,忽闻琴声如泉水般徐徐流出,依山而下时涓涓声起,漫过草地时又轻盈无比,仿若一股圣泉自远处天宫而来,流入这人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很多人听着听着便昏睡了过去,这曲便是《夕月如雪》。原来宫里请了一位乐师来为盛宴助兴,谁知这位乐师竟是世外高人,她信手弹了一曲便是被世人惊为世外之音的《夕月如雪》。后来不知为何,乐师骤然消失,自此,《夕月如雪》也失传了。此前,听闻琴圣月臻携了《夕月如雪》入世,相传月臻便是那世外高人的关门弟子,然无人见过月臻真面目,也无见过曲谱,大家都对《夕月如雪》趋之若鹜,《夕月如雪》在坊间也一度被炒到了万金。 南家历乃书香门第,南老爷南夫人非常重视子女的才艺,子女尚幼,便请了名师教导他们琴棋书画,故其子女在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南老爷还请了武师教其骑术武艺,南今夕自幼跟兄长玩乐惯了,偏偏受不了习武之苦,而骑马却是个潇洒活,所以武艺不精,但骑术却是精湛。 南思询自小喜爱音律,天赋极高,又得一位宗师指导,琴艺自是非同一般,在宣州也小有名气,时时有权贵公子造访相约弹琴论乐。 然一日,在一偏僻的水楼,听闻美妙琴曲,因一时兴起,便执萧隔墙与那琴音配乐,二人彷如知音般越凑越欢,最后,楼内小童前来相邀思询前去与其主人一聚,楼内主人隔帘与思询把酒言欢,共谈音律,彷如多年老友。临别时,小童送来一首曲谱,并留一字条:“请代为保管,他日来必亲自来取,切勿外传”。离开小楼,南思询翻看琴谱才发现曲谱竟是《夕月如雪》。他快速返回小楼,想寻月臻,然已是人去楼空。南思询深感知音难遇,当即下决心誓死保护《夕月如雪》,自此,便将《夕月如雪》便视如珍宝,从不离身。 因他随身携带琴谱,从未泄漏半分,不知从何时起竟被妹妹觊觎。《夕月如雪》乃月臻之物,他只代为保管,且不能让外人知晓。 南思询用玉笛推开南今夕的手:“什么琴谱?真是稀奇,妹妹什么时候对琴棋书画来兴致了?” 南今夕讨好地拉着南思询的手:“好二哥,莫要生气,我也是偶然看你拿着一本书爱不释手,想我二哥哥素来自诩不凡、才貌双全,能让二哥哥爱不释手之物,必非俗物,所以一时好奇,瞟了一眼。”其实是趁他沐浴时,偷出来看了一眼。 南思询脸色顿时下沉,琴谱他向来不离身,必定是这丫头趁他沐浴时偷看了。《夕月如雪》乃人间珍品,价值万金,若是世人知道琴谱在他手里岂不是惹下天大麻烦。况且南今夕又是个惹事的主,若真得了琴谱,岂不是惹祸上身? 看到南思询脸色不对,南今夕立马讨饶:“二哥,我错了!我向你保证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又道,“二哥哥,你妹妹我蕙质兰心,送给我一点也不埋没这琴谱。”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南思询翻身上马,“你这番使诈,比赛算不得数!” “夫子曾说兵不厌诈,我此番赢你虽是使诈,但并非不光彩。”南今夕抱着南思询的手臂,软硬皆施,“二哥,我不要你的琴谱,只誊写一份,好不好?” 南思询:“不行!” 南今夕缠着他不让他走:“我只誊抄一份,学习揣摩一番,待学成就毁掉可以吗?” 南思询思忖,今夕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若不想个办法断了她的念想,只怕她还会惹出其他事端来,现在只能找个由头,打消她的念想,他略微沉思道:“怕了你了,只誊抄一份,绝对不能外传!” 南今夕本就没奢望拿到整本琴谱,对《夕月如雪》也没有十足把握,没想到二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她拍拍南思询的胸脯道:“二哥尽管把心放肚子里!” 二人骑马往回赶。 不远处树梢间,青衣少年问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公子,走不走?” 白衣男子翻身上马:“走!” “公子,我们是回京吗?”青衣少年问道。 “回京!”白衣男子扬起马鞭向上京方向驶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夜来是非 这次南家举家搬迁,是因南老爷南志渊任宣州知府期间兴修水利,建学堂,发展农业,业绩颇丰,任期六年,税收逐年增长。因宣州乃鱼米之乡,历来为国库收入重要来源,南志渊在职期间,税收增长迅速,较之到任第一年竟涨了近五成,实乃罕见。南志渊为官中庸,在官场上人缘颇佳,此番便是朝中有人举荐,皇上念其政绩,感其才华,一举升为户部尚书,希望其多为朝廷创造佳绩。 南老爷接到圣旨时南老太太正在青淮山礼佛,青淮山在宣州与上京之间,离宣州快马需三日有余,南老爷怕南老太太路途颠簸幸苦,权衡一二便随长子南思铭带少量人马先行去青淮山接老太太直接进京。南夫人处理完老宅事宜便带着二公子和女儿上路。 南思询兄妹二人骑马往回走了没一会,就行驶到南夫人的马车旁停了下来。 南夫人掀开窗帘,看了二人一眼,放下窗帘,对赶车的吴管家说:“停下来用完午膳再赶路吧。” “是,夫人。”吴管家命众人停下来休息,并把车赶到一棵大树下停下,这边早有丫鬟婆子在马车旁边候着,一边一个搀扶着南夫人下马车。 只见南夫人丰盈窈窕,肤如凝脂,柳眉如烟,年近四十,仿若三十少妇,举止投足间,风姿卓绝。 传闻,当年南家虽书香门第,但一直小门小户,在宗族中没什么地位,南老太太和南志渊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直到南志渊金榜题名,家中顿时另一番风景,宗族、亲朋、包括很多不认识的都前来巴结这名新贵,南家一时宾客如云,连提亲的也是络绎不绝。当时赵家算得上大户人家,然赵二小姐是当地有名的剩女,年近二十无人迎娶,相传丑陋不堪,无人愿娶。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南志渊回绝所有宾客,直奔赵家提亲,据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得这大龄剩女。南志渊婚后爱妻如命,家里一切交由南夫人打理,更别说纳妾了。然,南夫人也欣然接受,闭门持家,不给南老爷纳妾机会,当时坊间传闻南志渊娶了个又丑又恶的母老虎。只有南家人知道,南夫人是个风姿卓绝、性情温和的女主人。 这样父母生出的儿女自是不差。长子南思铭,年方二十,生得俊朗,武艺颇佳;次子南思询,也是玉树临风。女儿南今夕风姿更胜其母,尤其是一双清澈的双眸,美得不可方物。 南夫人在余妈妈的搀扶下,在树边一个铺着垫子的石头上坐了下,南思询二人忙围了上去。 “今夕,你不是要给娘解乏吗?把你借的书拿来念给娘听听。”南夫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 “娘,我有一个更能解乏的法子,给您试试?”说着,南今夕便坐到南夫人旁边抱住南夫人的手臂开始揉。 “行啦,行啦!”南夫人拍开今夕的双手,嗔道,“又去惹是生非了?” “哪有,我确实是跟二哥借书,可惜他身上没带,不信你问二哥。”她边说边向思询眨眼睛,南思询却轻哼了一声,装作没看见。 “不用眨了,”南夫人敲了一下南今夕的额头道,很是恨铁不成钢,“骗了阿原的马疯了这么久,以为娘不知道?瞧瞧你,头发都乱了,哪里像个姑娘家?”她一边帮南今夕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对南思询说,“眼见要到上京了,上京不比宣州,言行都得有个分寸,别再纵着今夕了。” 南思询低声应道:“是,娘。” 南家上下对这个女主人都很是尊敬,她处事柔和,为人谦逊,嫁来南家二十来年,把南家上上下下打点的很是妥帖,南老爷也因此少了后顾之忧,一心处理朝事,三个子女对这当家主母也很是尊重孝顺。 “今夕,不是娘说你,你这性子要改改了。原先在宣州,有你两个哥哥给你撑腰,你偷偷溜出去,闹闹也就罢了。可宣州不比上京,你若一如既往的胡闹惹出祸端,当如何是好?”南夫人用手指捋顺女儿乱糟糟的乌发,叹了口气道,“过不了两年你就要许人家了,以后就在家好好学习女红,不得跟哥哥们出去胡闹了。” 南今夕一直耐着性子听南夫人训导,可一听到许人家,她便急了:“娘,我还小呢,大哥二哥都没说亲,怎么轮得到我呀!” 南夫人点头:“是该为你两个哥哥考虑一番了……” 南思询见状,转身便溜了。 吃了一些干粮,吴管家便走了过来,对南夫人恭恭敬敬道:“夫人,这里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得赶紧赶路,不然天黑前怕是到不了客栈了。” 这吴管家是南老爷最得力的人,跟着南老爷有些年头了。当年跟着南老爷几各处赴任,也见过不少世面,是以南老爷才放心让他偕同次子带着家眷上京。但南老爷临别时还是一再嘱咐,安全第一。因而吴管家把行车时辰都把的很准。他心知赶路时,最忌夜行。在这荒山野岭,遇上饥民难民或是强盗,那就麻烦了。虽然南家随行的一干男仆都会些武艺,但毕竟有一半是女眷,且南夫人、南小姐这次都在队伍中,若是有个闪失,都不好交差。 南夫人点点头。他们刚到客栈,天就黑了。 南夫人、南今夕、余妈妈、大丫鬟觅竹一间房,南夫人和今夕睡里间,余妈妈和觅竹睡外间,晚饭都是店小二送到房里来用的。她们用完晚膳,收拾收拾,便准备安歇了。南今夕刚躺下,就想方便,房间虽有夜壶,但她从小不喜在房间内方便,于是爬起来就穿衣裳。 南夫人斜躺起来,拉着南今夕道:“今夕,你要去哪里?” 南今夕看了南夫人一眼,继续穿衣:“娘,我要出恭。” “房间有马桶,你将就一下,这外面不比家里,还是小心为上。” “娘,我不喜欢马桶,方便了之后总感觉屋子里面臭烘烘的,若让娘睡不好觉,爹爹又要骂我了。” 南夫人明知拿这女儿没办法,幸而后日就要到了,于是叮嘱道:“让觅竹跟着。” “知道了,娘。” 这家客栈像个小庄园,最外面是很大的厅房,里面摆满桌椅板凳,专供客人吃饭用。往里走是个小院子,院子后面几排客房,中间用草木盆景相隔,每间客房前面有个走廊,上面挂上灯笼,夜间很是亮堂。许是离上京近,才会这般奢华吧。 主仆二人在走廊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一个茅厕。南今夕捂着肚子,憋得的直跺脚,恨不能就地解决。 觅竹看着也是着急,便道:“小姐,这样找不是办法,要不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店小二?” 南今夕点头道:“快去快回去。” 说完,南今夕便就站到院中的大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野草。 突然,她看到远处有一孤灯亮起,按照以往的经验,远处孤灯必是茅厕。此时她憋得难受,哪里等得及觅竹?她径直的从石头上跳下了下来,朝那孤灯奔去。果不其然竟被她找到了茅厕。 方便出来,南今夕顿觉浑身畅快,她慢蹭蹭的沿着竹林小道往回走,才走了几步,便见前方走廊处黑影晃动,她不假思索的躲到身旁的竹林里,透过竹林的缝隙,她看见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悄然溜进了一个房间。南今夕虽从小喜爱闹腾,但毕竟是在家小打小闹,几时看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一时小嘴大张,呆愣于原地。 这时,突觉身子一软,便被捂住了嘴巴,她本能地挣扎起来,才发觉自己竟动不了,原来她被人点了穴道。 捂住她嘴巴的手生有层层细茧,由此判断此人定是练武之人,只是手指纤细而修长,不似匪徒。此时她动弹不得,一双大眼睛胡乱转动,想通过余光看清点穴之人,然而唯一能看见的却是一张倒立的戴着黑色面巾的脸,脸的上方,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那眼睛无视她的挣扎,紧盯那间被黑衣人闯入房间。 南今夕郁闷地想,此人肯定就是那几个黑衣人追杀的目标。被人连夜追杀定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倒霉居然碰到此事。早知道就听娘的,在房间里将就一下好了,闻一宿的腥味总比平白无故被人灭口了好。 她还没到上京,还没亲眼看看上京的繁华,今日骗来的《夕月如雪》还没拿到手……难道她就要命丧此地?若果真如此,爹娘和祖母岂不伤心死?还有大哥和二哥,他们平日最关心她了,若她此番遭遇不测,他们定然也会难过的……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其他一切皆可舍弃。 正在南今夕左思右想如何能躲过此劫时,她突然发觉面上微凉,原来那人松手了,她顿时大口喘起气来。她想了很多说辞想去说服蒙面人放过她,可是,她却不能说话,因为她被人点了哑穴,按照说书的说法,一般这时别人就会灭口。她焦虑的看着蒙面人,想要争取沟通的机会,一张脸因激动而憋得通红。 蒙面人见她如此模样,手指轻轻在她后脑勺处点了一下,她便可以开口说话了。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解了她的哑穴?南今夕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刚好对上蒙面人那双深邃的眸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上京新居 二哥说过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好奇,看得越多越危险。她立刻闭上眼睛:“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蒙面人道:“没看见?那你猜猜我是人是鬼?” “大侠声音铿锵有力,怎么能是鬼呢?” 蒙面人捡起一片竹叶,在南今夕脸上画圈:“你说是人可怕呢,还是鬼可怕?” 南今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蒙面人连忙捂着她的嘴:“你哭什么?” 南今夕呜咽起来:“我好冤!” “怎么冤?” “我就出来上了个茅厕,便遇到这等劫难,若我因此被人灭了口,我便成了第一个上茅厕被灭的姑娘,你说我冤不冤?” 蒙面人嘴角抽了抽:“确实冤。” 南今夕闻言暗喜:“大侠,我与你一无仇二无怨的,杀了我对你没得半点好处,还白白浪费我一条生命呢,多可惜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蒙面人打断了:“是挺可惜的。”蒙面人捏捏她的脸蛋,“不如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南今夕本欲说让他换些银两饶她一命的,没想到蒙面人竟打起她的主意来,她兀的睁开眼睛,瞠目结舌道:“你……你不能这样!” 蒙面人悠悠的说:“看了我,你就跑不掉了。” 南今夕连忙闭上眼睛:“没,我啥都没看到……大侠,你看我身板单薄,定是无福之人,您是大侠,只有绝色佳人才配得上您呀!” 蒙面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的说:“确实不怎么样,不过我要求也不高,凑合凑合还是可以的。” 南今夕一张脸憋得通红。 蒙面人用食指勾起南今夕的下巴,啧道:“还是个美人胚子!” 流氓!他就是个流氓!越是如此,南今夕却越是镇定,她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把我绑回山寨,我一定让你人财两空!你们土匪不都谋财吗?只要你肯放了我,要多少银两,你尽管开个价?” 蒙面人见状便问:“你觉得你值多少银两?”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娘知道,知道了她会担心死的,保不齐给她找个婆家随便给嫁了,那不亏死。她盘算了一下她和南思询的家当,试探性地问:“一百两?……两百两?……一千两?” “你也太不值钱了吧……” 这是她能筹集到的所有家当了!南今夕欲哭无泪。这个蒙面人胃口不小,一千两银子都看不上!看来只有还未到手的《夕月如雪》能救她一命了。她沉声道:“我有个宝贝,绝对价值万金,若你肯放过我,我便给你。” “你还有价值万金的宝贝?” “对不起二哥,为了保命,只能违背对你的承诺了!”南今夕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便对蒙面人说:“琴圣月臻你知道吧?他素来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他的样貌,更无人知晓他在哪里。很多达官贵人花重金也见不到他一面。你说他的一首完整的曲谱,是不是人间珍宝,价值万金?” 蒙面人不作回应,手指在旁边的竹子上轻轻的点了几下。 南今夕见状暗自欣喜,看来有回旋的余地了,她轻咳了一声道:“你若放了我,我就给你月臻的一曲完整的《夕月如雪》。那可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世人都在寻找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有?” “我当然有,我刚刚从我二……咳咳,我刚刚得到这个琴谱,放在一个保密的地方,你若肯放我,我就将琴谱送给你。如果你把我带到山寨,我就自寻了断,让你人财两空!” 蒙面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南今夕一眼,随即道:“琴谱我记上了,我随时会来找你取,如果你拿不出来,那我就绑了你去给我当压寨夫人。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把这琴谱泄漏给其他人或将今夜的事告诉别人,有你好看!”说罢只见黑影晃动,然后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南今夕急道:“喂!你别走呀!我的穴道还没解呢!” 刚说完,便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她就可以动了。被蒙面人困在这林子这么久,只觉浑身酸痛,她摘掉身上的竹叶,拔腿就往回跑。 没跑多远,就见觅竹迎面跑了过来,许是找她找的急了,只见觅竹满头大汗,她拉着南今夕左看右看:“小姐,您去哪里了,急死奴婢了!” 南今夕拉着觅竹匆匆往回走:“没事,就多拉了会肚子,回去躺一会就好啦” 回到房中,南今夕脱掉外衣,掀开被子,便钻进被窝,然后紧紧地抱住南夫人,南夫人被这一抱便醒了,轻声问:“今夕,怎去这么久?” “闹肚子,多蹲了会,哎哟,蹲的我腿都麻了”她说着便在被子里面揉小腿肚子。 南夫人帮她掖好被子,顺手将她枕上的乱头发捋到一边道:“赶紧睡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自此以后,南今夕担心那蒙面人再出现,不敢露面,白天她窝在马车里,腻在南夫人身边,黄昏时到了客栈,她也是早早的拉了觅竹如厕,方便完也不逗留,直接回客房陪南夫人用膳,然后便睡觉,甚是安分。 两日后,他们抵达上京。 南府新宅很是气派,敞亮的大门立于宅院东南角,一进去便是会客堂屋,里面有四进院落,除去离正堂最近的大院落及最里面的院落未曾隔开外,其他两个院落都隔成两个小院落,每个院落正房厢房不下十间,专供各个主子和各院落仆人之用。对面朝北的一排小院为粗使仆人丫头日常起居之用,没有主子要求,他们是不得进入主院内的。这两排院子用墙隔开一条道,专为各个主院的主子用。思询、思铭各自随身带了一个丫鬟一个随从,南今夕只带了贴身丫鬟觅竹。 南今夕兄妹三人的院子在连在一起,老大南思铭靠前,南思询居中,南今夕在最里面。三人一进院落就给自己的院子取了新名,换了新匾。长子南思铭的叫铭宇阁,南思询的院子有一小片竹林故起名竹逸轩,南思询因着今夕竹林那一遭境遇,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取了个名“夕园”。 待南今夕跟觅竹收拾好行李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前堂的小丫头匆匆跑了过来请她前去用膳。这是来京第一日,这第一餐是要和家人同吃的,以后就要在各自的院中用膳了。 南今夕慢悠悠地走到前堂,一进门,便发现南老夫人居然也在餐桌旁,她瞬间如一阵风一般跑到南老太太旁边,腻在了她怀里:“祖母,一月未见,今夕好想您呀!” 南老夫人老当力壮,虽日日吃斋念佛,但也气色很好,她一个多月未见孙女,此时也是想念的紧,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抚着今夕的头发笑道:“今夕,路上没给你娘惹祸吧?” “祖母!哪有一见面就说今夕惹祸的?亏了今夕一路都想着念着您!” 南老夫人:“好,祖母不说你。快让祖母瞧瞧,我们的今夕有没有长高?” 南今夕咯咯地笑了起来:“祖母还当我是孩子呢?我都是个大人了哪里还会长高?” 南志渊笑道:“母亲,今夕今年十五岁了。” 南老夫人闻言愣了愣:“今夕都十五岁了?”南今夕也愣住了,她知道祖母这两年有些健忘,不曾想,健忘症这么厉害,竟连她的年岁都忘了?她莫名的有些难过:“是呢,祖母。” 南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还不快去给你父亲见礼。” 今夕忙走到南志渊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待行完礼,便拉着南老爷的手笑道:“半月未见,爹爹越发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了!” 南志渊拍了一下今夕的手笑道,“休得胡说,你爹都是进半百的人了。”南志渊将她拉到身边,问,“路上有没有跟你娘惹祸?” “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问二哥?”南今夕朝南思询眨眼。 南思询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帮了她圆了场子。在父亲面前,南思询一向谨慎有礼,所以他一点头,南老爷便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众人散去,今夕也往夕园走去,边走边想,那日那蒙面人转眼不见,不声不响,可见轻功了得,虽然自己武功不佳,但练家子的还是有点底子,从他老远用石头解穴,一般人可没这本事,这人定是武功不低。这两日,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娘,有那武功高强的吴管家在五步内护着,那蒙面人没有机会找她索要琴谱。如今,他们到了上京,那蒙面人要是追来,怕是逃不过去了。如告知家人,二哥的《夕月如雪》怕是要被爹爹没收了,二哥定是恨死她,而且,为保安全,定不会再让她出门了,这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江湖中人一向讲信用,如果她《夕月如雪》给了他,他肯定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想到此处,她猛然转身,刚好与觅竹碰了个正着。“小姐,你没事吧?”觅竹一手捂着自己的头,一手慌忙拿出手绢帮今夕揉额头,委屈道,“奴婢不知道小姐会突然转身,小姐没事吧?” 南今夕一心只惦记着那琴谱,哪里还在意这些,她揉揉头跟觅竹挥挥手,“行啦,没事,你先回去”说完一转眼便不见了。 南今夕来到南思询的竹逸轩,“哗啦”一下推开门:“二哥!” 南思询正坐在桌前看什么东西,听到南今夕的声音,匆忙将手里的一叠纸塞到怀里。南今夕嬉皮笑脸的在凳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就准备喝。 “去去去”南思询夺过今夕的茶道:“要喝茶自己倒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涵王驾到 南今夕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用手指戳戳南思询的肩膀:“二哥,你看上去有点心虚哟,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南思询道:“你不说我还发觉,确实有点心虚,话说,人一心虚起来就容易忘事……” “二哥,我是来拿《夕月如雪》的!说过的话可不能忘,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的。” “哎呀,记不起来了……”南思询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准备往外走。 “二哥,你可是答应我了的!”南今夕没想到股思询会临时翻脸,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使劲地拽着思询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一个大姑娘没这么没脸没皮的!”南思询使劲甩想甩开今夕,可她就像那膏药,怎么也甩不掉。南思询实在没办法,只得腾出一只手,掏出几页纸,举的高高的,忿道:“你再拽!再拽我就把这《夕月如雪》丢火里了!”说着就往蜡烛上伸。 南今夕一见,立马放了他的这只胳膊,转而去抱另外一只胳膊,嬉皮笑脸道:“原来二哥早就已经给妹妹我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二哥一向君子作风,定是说话算话!”说着便要去夺。 南思询换了一只手去拿曲子,哼道:“少糊弄我!得了我这曲子,你可得要答应我一件事!” 南今夕心知再抱着他的手臂死搅蛮缠也无用,便松手信誓旦旦道:“二哥放心,你那怀里的那本《夕月如雪》打死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漏一分一毫的。如若我泄露出去就被那匪人捉了卖了!” 南思询见妹妹如此郑重地发毒誓,便放下心来,将那几页纸递给了南今夕。 南今夕拿着几页纸看了又看,眉头微皱:“二哥,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呀?” 南思询端起茶杯,嘴角抽了抽,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哪里不对?” “二哥,你看,这琴谱,开端如行云流水,很是绝妙,后面虽然也还不错,但怎么有点狗尾续貂的感觉呀?这真的出自月臻之手吗?” 南思询咳了两声,接过琴谱:“人家月臻是大师,他琴谱肯定另含深意,岂是你这学艺不精的黄毛丫头能揣摩的?” 南今夕听罢,觉得有点道理,方才笑嘻嘻地将曲子小心叠好,揣进怀了,拍了两下才安心。过了片刻,似想到什么,她又取出曲谱,取了南思询桌上的笔墨纸砚,便开始照着曲子誊写。 南思询大吃一惊:“你抄写这个做什么?” 南今夕赶紧应道:“二哥文采出众,书法一流,那群丫头们不知多崇拜呢,我怕我平日翻看,被丫头们看到争相传阅那就麻烦了。我写的东西离二哥相差甚远,她们是不会上心的!” 南思询抿嘴笑道:“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抄完,待字墨干后,南今夕把两份分别叠好收好。夜间,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南思询抄的那份用盒子装好,埋在自己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树下,却将自己誊写的那份随身藏着。 自那日得了那《夕月如雪》,南今夕就夜夜睡不安生。她虽武艺不精,但就凭那蒙面人点穴手法,就知那蒙面人不是泛泛之辈,武艺不在南思询和南思铭之下。况且,她在明他在暗,如果像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打晕了掳了去,也不是难事。听说江湖中人最讲信用,一旦完成交易,她便是安全的。这些日子她就待在院中,万分焦急地等他来取那《夕月如雪》。可左等不见那厮来,右等不见那厮来,一晃便十多日过去了。 这日,南今夕等得很是烦恼,她趴在院内石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着院中玉兰树发呆,玉兰花已开了大半,白的玉兰花在绿叶下衬托着,像一群脱俗仙子,几只麻雀也像小精灵般在树丛中穿来穿去。 她突然来了兴致,让觅竹拿来文房四宝,在石桌上一一摆放好,然后袖子一捋,开始作画。画了几笔,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自玉兰树上传来,她定睛一看,便见一只麻雀扑闪的从树上掉了下来,她飞奔过去,将笔往发髻中一插,用腾出的手接住了麻雀。 她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麻雀的腿受了伤,血从腿上的羽毛处缓缓渗了出来。她从怀里抽出手绢,小心地帮麻雀包扎好。可是,包扎好后,她便苦恼了,麻雀这会受伤了,不能飞,如何将麻雀放回鸟巢呢? 觅竹才进屋片刻的工夫,一只脚刚踏出门,便看见这样的惊悚的画面:南今夕头上倒插着毛笔,两手抓着树枝,裙子扎在腿上,像个布娃娃一样挂在玉兰树上,背上还绑了个小兜兜,兜兜里装着一只麻雀,此时正好奇地看着她。 觅竹慌忙跑过去,抱住南今夕的脚:“小姐,危险,你快下来呀” “不会有事的,别大惊小怪!” 南今夕虽然武功不佳,但还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的,爬树自然不在话下,她脚一蹬,一下就爬了上去。 她趴在树上,缓缓的往树杈处的鸟巢爬去,树她爬过无数次,这是她爬的最小心的一次,她生怕一不小心便将麻雀摔倒。总之,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鸟巢旁边,她缓缓回头,伸出手准备抓背上的小鸟,回头的刹那,便见树下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 原来这颗玉兰树位于南今夕和南思询院墙边,虽然长在她的院落,但有一半伸到南思询院中。当下,她的位置正在南思询院墙的正上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南思询此刻正在招待上京的新朋友,而新朋友们却刚好看到南家小姐这么诡异的画面:南家小姐趴在树上,头上插着毛笔,背上着小布兜,兜里装着小鸟,小鸟从兜里探出头,好奇的看着外面。 南思询捂着脸,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尴尬,真是尴尬。 南今夕将伸出去抓鸟的手,缩了回来,心虚的冲他们招手,算是打招呼,这时背后的麻雀很配合地嘎了几声,南今夕将食指放到嘴边对着麻雀“嘘”了一声,麻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下面,竟很配合的闭上嘴巴。 一只乌鸦飞过,很应景的“嘎”了一声。 众人哄堂大笑。 南今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讪讪地笑了笑,她快速的抓住背上的麻雀,小心地放回鸟巢,便准备下树。 南思询率先反应过来,对各位作揖道:“让诸位见笑了……”随即对南今夕呵斥道,“臭丫头,还不快下来!” 听到呵斥声,觅竹吓坏了,她惊叫起来:“小姐!” 这一惊呼直接把南今夕吓倒了,她尖叫一声仰面摔了下去。令南今夕惊讶的是,她并没有掉到地上。她缓缓挪开捂着眼睛的手,从南思询怀里跳了下来。 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皓月般的脸庞,棱角分明却又透着一丝冷俊,乌黑的睫毛下,一双黑眸黑白分明,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好俊的一张脸!她睁着眼睛将男子的脸看了个遍,直到男子轻咳了一声,她才笑着收回眼帘。这时,她怀里的《夕月如雪》啪地掉出来,她匆忙将《夕月如雪》捡起来装进袖兜。 南今夕看着玄衣男子道:“公子看着好面生?” 南思询咳了一声,给南今夕使眼色:“他们是贵客,今夕快退下!” 南今夕装作没看见,接着问:“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玄衣男子:“公皙凌。” 南今夕还待再说话,却已被南思询架着住,他将她塞给了匆匆而来觅竹:“妹妹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觅竹拽着南今夕,使劲地冲她眨眼睛,又指了指南今夕的头,南今夕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还插着毛笔,她讪讪地取下毛笔,对着众人回眸一笑,便随着觅竹出了院落。 待将妹妹送出院子,南思询歉声道:“家妹顽劣,扫了大家的雅兴!我在此替家妹向公子道歉了!”说着便要作揖。 公皙凌忙扶起他,道:“无妨,是我们打扰你们了!” 公皙凌与袁玉辰同乘马车回去,一路上公皙凌闭目养神,行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似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挑了挑,半晌方道:“有点意思。” 袁玉辰道:“你说的是人还是物?” 公皙凌瞥了一眼袁玉辰:“人有点意思,物嘛自是不用说了。” “殿下的意思是……” “想不到南志渊迂腐如斯,竟养了这么个‘大家闺秀’” 袁玉辰想到刚刚的种种滑稽画面,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袁玉辰与公皙凌是表兄弟,袁玉辰是公皙凌舅父袁正涛相国的独子,他五岁的时候,便被公皙凌的母妃袁贵妃安排给公皙凌做陪读,自此两人同吃同住十几年,情同手足。袁贵妃兄妹从各地搜寻武艺高超之人授他二人武艺,十几年下来,袁玉辰既是同伴,也是助手。 公皙凌:“你觉得南志渊待此女如何?” 袁玉辰:“南思铭和南思询为人处世低调慎行,像是南志渊教导出来的,唯有这南家小姐天真烂漫,怕是爱如珍宝吧。” 公皙凌:“南家小姐那本书,你可是看到了?” 袁玉辰,沉思片刻,点头:“月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琴谱怎么会藏在南家小姐手里?” 公皙凌:“都说这《夕月如雪》是月臻的佳作,世人竟无人听闻。” 袁玉辰:“姑母追查月臻这么久,每次有点眉目就像有人从中作梗般,斩断线索,没想到这线索居然到了这南家小姐手里” 公皙凌:“有意思。” “公子的意思是?” 公皙凌眯着眼点点头。 眨眼工夫,便见袁玉辰人影一晃从马车内消失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从公皙凌脸色一闪而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夕月如雪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袁贵妃放下汤碗,问公皙凌:“查的如何了?” 公皙凌放下碗筷道:“孩儿无能,我们察觉月臻踪迹后,便一路从宣州追了来,却在中途把人给跟丢了。不过说来奇怪,月臻的踪迹居然跟南家上任的路线是一样的。” “南家查过没?” “已经暗中查过,南家家底清白,南家主母虽很少现身,但我们还是找到机会见到真人,尚未查到月如霜和月如雪的下落。” “十五年了……”袁贵妃站起身来,轻启莲步,看着远方,半晌才道,“月如霜和月如雪找不到便罢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本以为大家相安无事,谁知……又冒出个月臻,他竟让《夕月如雪》重见天日!真是不合时宜!” 公皙凌站起来,走到袁贵妃身旁,问:“母妃,您一直让我找月如雪,到底为何?难道‘得月如雪得到天下’的传言是真的?” 袁贵妃转过身,凝视着公皙凌,似是透过他回忆其他,半晌才道:“凌儿,月如雪是一枚关系我们辰国生死存亡的玉器,母妃寻了二十多年,却一直未见过它的真面目,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画像找到月如霜便一切真相大白。” “月臻与月如雪又有何干系?” “自十五年前月如霜假扮乐师来宫里弹奏了一曲迷魂曲《夕月如雪》后,该曲子便同月如霜一同消失匿迹,如今月臻带着此曲骤然出现,这事太过蹊跷,一定要顺藤摸瓜查到月如霜的下落,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先机!” “母妃……”公皙凌欲言又止,他本欲将今日在南家所见所闻道给袁贵妃听,但思及袁玉辰还未回来,不知事情真假,话到嘴边便又收了回来,只是应道,“是,母妃。” 袁贵妃拍拍公皙凌的手道:“母妃相信凌儿,早些回去歇息吧。” 当晚,袁玉辰伏于夕园高瓦之上,伺机而动。只见院内,南小姐坐在一处大石上,晃动着双腿,旁边一个丫鬟提着掌灯在其旁边转呀转。袁玉辰武艺高强,将二人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他只听到丫鬟说:“小姐,天色这么晚了,咱们回屋就寝吧。” 南今夕:“我不想睡,你去睡吧” 丫鬟:“那怎么成,这么晚了不睡觉,明天会精神不济的。” 南今夕叹气:“精神好又怎么样,还不是……” 丫鬟:“小姐,什么事让你这般心烦?” 南今夕:“没什么,就是不想睡觉!你把灯留着自己去睡吧” 丫鬟:“不,我陪着小姐说会话,解解闷儿” 觅竹将灯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接着道:“小姐,奴婢看,今天二少爷的几位客人看着与众不同呢。” 袁玉辰听到此处来了精神,他趴在屋顶,仔细聆听。 南今夕道:“哪里与众不同了?” “他们衣着很不一般呢,那料子那裁剪,感觉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南今夕哧笑起来:“这就与众不同了?” 觅竹又道:“他们言谈举止也不同于一般的殷实人家” 南今夕点头:“这个理由还行。” 觅竹面色微红:“长得也很英俊,尤其是那个公皙凌公子……。” 南今夕戳了一下觅竹的脸:“哟,咱们觅竹不错呀,观察这么入微,是不是看上那位公皙凌公子了?要不回头我跟二哥说说,把你送去当个陪房丫头?” 听到此处,袁玉辰差点喷笑出来。 “哼,小姐这般欺负人,我不理小姐了。”觅竹丢下掌灯就走了。 “别走嘛,好觅竹,我知错啦……” 二人你追我赶的进了屋。 南今夕睡于卧室内间,觅竹睡于外间。 待里面没了声音,袁玉辰偷偷溜进房内,点了觅竹的昏穴,刚准备进入内室,这时房门呼啦一声被人从里打开,他连忙躲到觅竹的帐后,便见南今夕从门内探出头,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小心关上门。 袁玉辰心想,南小姐必有古怪,说不定与《夕月如雪》有关。他用手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想一看究竟。他探过头,将眼睛对准洞口,好奇地往里看,待看清里面情景,顿时面红耳赤。原来南小姐正在轻解罗衫,袁玉辰忙转过头用手捂住双眼,心里叨念非礼勿视,可脑海里那妙曼的身影,却怎么也挥不去。这时,他忽然听到脚步声,他一惊赶紧闪出房间,飞到屋顶,心想自己竟如此大意,差点露出马脚。 南今夕本准备脱衣就寝的,但刚摸到那《夕月如雪》,便觉得内心不安。那贼人怎的还没找上门来?莫非是贼人不知自己身份?不对,那日她们南府一家浩浩荡荡的住在客栈,他们只需稍微打听一下便知她是南府女眷,《夕月如雪》可是无价珍宝,他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怎么会轻易放弃,指不定在等待时机呢。 南今夕左思右想,便下定决心,今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今夜还不来取,那便自此忘记此事。细算下来,她来上京十多日,还未好好出去转转呢。一想到过了今夜,便可痛快地玩,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于是她重新穿好衣裳,来到院子,趴坐在石桌上等那蒙面人。 伏于房顶的袁玉辰看到院内情景一时不知是去是留,隐闻几声鸟叫,突然计上心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东西出来,仔细翻看,竟都是银票,无奈,只得拿出一张面额最小的一百两银票,心里暗暗可惜了一下,又拿起一两碎银指尖一弹,刚好将银票挂于玉兰树顶显眼位置。 玉兰树上麻雀闻声迅速乱窜,引的南今夕仰头观看,这一看,便看见玉兰树顶挂着一个东西乍隐乍现。 “难道是贼人来信儿了?” 南今夕心里一惊,便唤道:“觅竹觅竹”连唤两声见无人应答,估摸着觅竹应是睡熟了。她想,贼人要的是琴谱,又不是她,怕什么,要不先取下来看看? 南今夕虽武功不佳,但尚有一些轻功,她提起裙子,提气往上跳,边跳边伸手去取,可每次都差一尺远的距离。无奈,她只能像白天一样,用最原始的办法——爬树法取物。她两下子便爬上树,踩着树枝,小心翼翼地往末端爬去。眼见就要抓住那个东西,脚下的树枝竟在这时断了,她惊叫一声,栽了下去。 话说南思询自发生今日之事,一直忐忑不安,并未睡踏实。那会听南今夕连喊两声“觅竹”便已起身穿戴衣物,准备去夕园瞧瞧。这会刚踏出房门,便听到南今夕的惊呼,心里一紧,本能地飞身而去,刚好接住了南今夕。 他将南今夕放地上,便骂道:“大半夜的,还闹腾,白天丢人还没丢够?” 南今夕先是一惊,现在被这一骂,顿时懵了,似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愤道:“我怎么这么笨,从树上摔下来居然又忘了使轻功!” 南思询敲了她一个爆栗:“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爬树干吗呢?” 南今夕指着树枝道:“我看到树上有个东西飘来荡去的,就好奇爬树去取,不想滑了一跤。”边说边往玉兰树顶指去,她一连揉了几遍眼睛,都不见任何东西,顿时好奇,“咦,东西呢?” 南思询往树上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以前在宣州,南今夕就一会这一回那,不得安生,这会,不知道又搞什么鬼。他打了个哈欠:“你慢慢找,我睡觉去了。”说罢,飞身回了竹逸轩。 “奇了怪了,我刚刚明明看到一个东西挂在树上……”南今夕揉了揉眼睛,也进了屋。 话说,袁玉辰只想试探一下南家小姐的身手,玉兰树不算高,若有些武艺必能化险为夷,若武艺实在不堪,他便会在她落地前击中院中的草篮子去接住她,他没想到,南思询竟直接飞身过来接住了南今夕。在南思询出门刹那,他自知此地不便久留,用一碎银解了那丫鬟的睡穴,便取了银票飞身离去。 这时觅竹刚好转醒,一翻身压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腰上顿时觉得生疼,用手一摸居然是一两银子,估计是小姐打发的,便没在意,这小姐的行事越来越古怪了。 第二日一早南今夕便神清气爽的来到南思询的院子,见南思询正在院内练武,便笑嘻嘻地走到石桌旁坐下,端起桌上一杯茶就开始喝,边喝便喝彩:“好!好!” 南思询听见喝彩声,停下来,走到今夕旁边坐了下来,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别人的茶水端起来便喝,也不怕过了什么病气。” 南今夕眉开眼笑道:“二哥身强体健,喝了二哥的茶,我只会像二哥这般英俊潇洒,怎么可能会过病气?” 南思询抿下一杯茶,嘴角微扬:“就知道拍马屁,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又不是大家闺秀,我是小家碧玉!” 南思询被这话呛得连连咳嗽,半晌才平复下来,用玉箫敲了南今夕一记头:“大言不惭!” 南今夕捂着头,讨好道:“二哥,上京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出去逛逛吧,我都要憋死了!” “你一个深闺小姐,大街上晃悠像什么话!”南思询放下茶杯,转身进了房间。 这时阿原匆匆跑来:“二公子,易公子来了,在大门外等你呢!” 南思询说:“你让他等一下,我换上衣裳便来” 南今夕一把拉住阿原:“可是赵姨妈府上的易公子?” 阿原道:“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初见云翊 这易公子她是知道的,二哥每次随父亲、大哥来京都会在赵姨夫府上暂住,赵姨妈亲生儿子女儿与他们年纪相差上十多岁,无什共同语言,而妾侍所生的易三公子却跟他们年纪相仿,这易公子颇有些才情,也深得赵姨妈喜爱,故而跟哥哥们打闹一处,比亲表姐,亲表哥更为熟络。 南今夕漫不经心地问:“易公子找我二哥有何事?” 阿原迅速低下头,小声回复:“这我可不知……” 今夕横了阿原一眼,眯上了眼睛:“是吗?” 阿原立马打了个哆嗦,赔笑道:“云轩楼上了一部新戏,易公子请二公子看戏……” “哦?”南今夕立马来了兴致,见南思询换了身衣裳出来,便又端起喝茶漫不经心的喝了起来。 南思询拍拍南今夕的头:“你好生在家待着,二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那就有劳二哥了!”南今夕有模有样的作了一揖道。 南思询笑着摇头,出了门。 见南思询跟阿原走远,南今夕对旁边的丫鬟觅菊道:“突然想吃葡萄了,你跟觅竹去前厅找余妈妈讨点新鲜葡萄来吃。” “是,小姐”觅菊应道。 觅竹也乐呵呵地跟着觅菊出门,她们本是两姐妹,平时没时间一起说会话,这会子巴不得一道说说私房话。 南今夕见她们走远,立刻钻进了南思询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她找到一套浅蓝色袍子,套在了身上,南今夕个子高挑,只比思询矮半个头,南思询的衣服虽穿着长了宽了一些,但她把腰带系紧,也还算合身。穿好衣裳,她又把盘起的长发放了下,学着南思询的样子在头顶束了起来,再从书桌上寻了一把扇子,对着镜子摇了摇扇子,俨然一个翩翩俊公子。 装束完毕,她便摇着扇子踱出院子,直奔马房而去,到了马房,他背对着马夫,模仿南思询的声音:“给我牵一匹上好的马来!” 六子抓抓头道,满脸的疑惑:“二公子您不是刚刚才牵了一匹马吗?” 南今夕呵斥道:“要你多嘴,只管牵来就是!” “是,小的这就牵” 牵了马,南今夕用扇子遮着脸,直接从后门出去,守门的直接放行了。 女扮男装,南今夕可谓轻车熟路,以前在宣州,她便隔三差五干这事,南思询知道后怕父母责怪便也帮她保密。偶有几次被南老爷夫妇发现,也被南今夕插科打诨混了过去。 南今夕出府向路人问了“云轩楼”的方向,便策马往“云轩楼”奔去。到了“云轩楼”,一个马童帮她照料马匹,另有小二上前招呼:“公子,是看戏还是吃饭?” “看戏”南今夕仍给小二一锭银子,“给我备一间上好的雅间!” 小二有些为难:“真是对不住,二楼雅间已满,公子要看戏怕只能坐下面的散桌上了。” 南今夕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若坐在下面,岂不很快就会被二哥发现?这肯定不行,她又道:“我出双倍的价钱!” 云轩楼在上京素来名气不错,出入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往来的也都是熟客,小二见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也不愿为其周旋,道:“对不住了公子,二楼雅间真的都满了!” 南今夕又塞了一锭银子小二,好言好语的说:“小二的,本公子只来看戏,拼桌亦可,行个方便,可好?” 小二见惯了达官贵人的阔气,自是看不上这一锭银子:“客官若是想今日看戏,只能坐下面散桌,若想要雅间,便等明日再来吧!” 南今夕见小二蹬鼻子上脸,哼道:“都道云轩楼是何等文雅之地,想不到连一间看戏的雅间都没有,哼,这戏不看也罢!”说着便往外走。刚走一步,便被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拦住,“这位公子请留步!” 南今夕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是?” 中年人道:“我是这里的掌柜的刘耿。” 南今夕刚刚在小二处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的说:“本公子听闻云轩楼的戏远近闻名,慕名而来,想不到连个看戏的雅间都没有!” 那刘耿也不生气,走上前去抱拳作揖道:“小二不识抬举,公子莫要生气。公子如此爱戏,不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能否给您拼个桌?”说完,便使了个眼色,让小二搬了板凳,让她坐着稍候片刻。 南今夕见这掌柜态度谦和,想到今日就为看戏而来,即能帮忙安排,又何须与这店小二置气,便掀袍坐下。 不一会,刘掌柜笑容可掬的走到南今夕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这边请!” 南今夕被刘掌柜带到后院戏楼的二楼,在一处幽静的雅间停了下来,他轻敲了两下门,便推开门,掀起珠帘,请了南今夕进去。南今夕一进屋,便发现屋里坐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正在饮酒。 刘掌柜对那白衣人作了个揖,便退出雅间,随手关上了门。 南今夕上前,拱手道:“叨扰公子了!”白衣人捏着酒杯继续喝酒,眼皮抬都不抬。南今夕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那人对面,仔细打量起来。 这间雅间与她以往所见的都不相同,雅间不大,但却安静;墙壁门窗皆用上好木头雕制而成,屋顶的廊角处雕有图案,她仔细一看,竟是一朵盛开的花,她端详许久都猜不出是什么花,廊角下方,靠门的地方放着一个红桃木的案几,案几上的君子兰正含苞待放,案几旁摆放着一把上好的古琴,他们所坐的桌子正对着古琴,桌子的另一边是一扇窗户,窗户极大,占了小半边墙,窗户上的绸幔被一丝不苟的束两边,窗户正对着戏台,坐在这里刚好把整个戏台收入眼里。南今夕心中暗叹,真是个看戏的好位置! 白衣公子虽戴着面具,她却直觉面熟,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像在哪里见过。她盯着他看了许久,都想不出哪里见过,于是拱手笑道:“我叫南今夕,今夕有酒今夕醉的今夕,公子怎么称呼?” 白衣人完全不理会她。 南今夕又道:“今日叨扰公子!我自罚一杯。”她很不客气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喝光。她喝的有些猛了,一杯喝完,不觉得酒气刺鼻,相反,只觉余香沁鼻,意犹未尽,她禁不住称赞道,“好酒!” 说完,便伸手去拿酒壶,却被那白衣人按住,她使劲拽,却怎么也拽不动,于是松开手,讨好道:“这么好的酒,一个人喝多没劲?我陪公子共饮可好?” 白衣人不作理会,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搁下酒壶,便有一双小手伸了过来,他见状按住酒壶,另一只手却悠然自得地喝起酒来。 南今夕只得收回手,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他面前:“我出银子,成吗?” 白衣人似没看见般,自顾自地喝着酒。 南今夕觉得没趣,便把桌上的银子往怀里一揣,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正待入口,却被白衣人抢了去。她再夹,又被白衣人抢去。 “小气!”南今夕放下筷子,挑眉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便一溜烟不见了。 待回来时,已有小二端来大盘小盘鸡鸭鱼肉,桌子不一会全被占满,屋里顿时飘散着鸡鸭鱼肉混杂之味。南今夕抬起双手,停在桌子上方半寸的位置,往白衣人方向扇了扇,边扇边陶醉道:“怎么样,白兄,香吧!”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白兄,随便吃,甭客气!” 说完,她便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执着酒杯,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几杯酒入肚后,她便想起,自打自己进门都不曾开口说话,不会是哑巴吧?这么年纪轻轻,竟然是哑巴,真是可惜,一时,便同情心泛滥,于是热情地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白衣人碗里,道,“白兄,不用客气,请!” 却见那人嫌弃瞟了一眼她送过去的鸡腿,她定睛一看,便见鸡腿上居然粘着一根鱼刺,大约是自己刚刚吃鱼时粘到筷子上的吧。她讪讪的将鸡腿夹回自己碗里,重新取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新的鸡腿放到他碗里。 戏渐入佳境,南今夕边喝酒,边认真看戏,时不时往嘴里抛花生米,看到高兴处,也不忘起身鼓掌喝彩。 看戏过程中,她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只顾着看戏,也没怎么留意。这会,她见酒杯又喝完了,她摇了摇酒壶,发现酒壶也没酒了,便本能地伸手去取白衣人的酒壶,一抬头,便于与白衣人四目相撞,只见他斜靠在椅子上,正眯着眼睛抱臂看着自己,她心虚地缩回手,讪讪地笑了笑。 这时,戏刚好进入最精彩环节,她直接从凳子跳了起来,跑到窗边,大声喝彩“好!好!”突然听到一声呵斥声从隔壁传来:“南今夕!” 她被声音惊的浑身一震,拔腿就往门口跑,跑了几步,又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跑到桌前,扫了一眼白衣人,心一横,便扔掉手中的花生米,钻到了桌底,隔着及地的桌布,她隐隐听到敲门声和开门声,听声音进屋的有三四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冤家路窄 南今夕有些担心白衣人会出卖她,便伸手抓住白衣人的衣摆,轻轻扯了一扯,白衣人未作任何反应,她又使劲扯了一扯,白衣人直接一脚踹了过来,她怕响声惊动外面的人,便一把抱住白衣人踢过来的脚,那人脚动了动想要挣脱,她便抱得更紧些,这时便听到南思询的声音传来。 “敢问公子,是否见过一个十五六,个子这么高的姑娘?或是公子?” 屋内鸦雀无声…… 南今夕有些惴惴不安,半晌,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便听到关门声,她还有些不确定,待再仔细听时,发觉有什么东西在踢她,她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竟还抱着白衣人的脚,她连忙松开手,将桌布掀开一条缝隙,偷偷往外瞄了瞄,终于长吁一口气,从桌子下爬了出来。 刚刚多亏白衣人出手相救,咳咳,虽然他啥都没做,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他没有出卖她,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衣人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哥们儿,够义气!” 忽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拱手道:“多谢白兄出手相救,小……小弟感激不尽!” 白衣人不看她,双眼却盯着自己的衣袍,一脸的嫌弃。南今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他白色的衣袍上印着几个油光闪闪的爪印,煞是醒目。南今夕连忙伸手,想要将那爪印拍掉,手还没靠近白衣人,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毕竟理亏在先,她连忙道歉:“那个,白兄,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赔你一件新的?” 白衣人甩开她的手,起身,拂袖而去。 南今夕连忙拽着白衣人的袖子,急道:“白兄?白兄?白兄你怎走了呀!” 白衣人突然转身,将她逼到墙角,捏着今夕的下巴,眯起双眼,看着她:“怎么?不想我走?” 南今夕有些动弹不得,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像海水一般深不见底,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原来他会说话,声音还蛮好听……她有些结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怎么赔你衣服……” 白衣人松开她,哼了一声:“我的衣服你赔不起!”说完便转身离去。 南今夕不假思索的抓住他的袖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人回眸眯着眼睛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白衣人这次没有转身而去,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竟放声笑了起来,最后丢下两个字“云翊”拂袖而去。 就这么走了?真是个怪人!南今夕边想边往外走,忽见墙上挂着一面铜镜,便本能地凑过头去照了照,这一照竟大吃一惊,束发的发簪早已不知去向,自己竟还以公子的身份与那白衣人周旋!她在桌子旁边找到了发簪,边束发边想,“云翊”,为什么不叫“小白”呢? 从云轩楼出来,南今夕便想这帝都果然不比宣州,刚刚那台戏确实精彩,如不出现中间那场意外,此次,便甚为圆满。这次难得出门一趟,目前也才到晌午,怎么也得玩个痛快。可她对上京尚不熟悉,还没个去处。于是牵着马在大街上转悠。 走着走着,便见,路边一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少年低着头跪在地上,旁边睡着一条小狗,地上赫然用黑炭歪歪斜斜写着“卖狗送人”。偶有路过的人都或指指点点或摇摇头走开了。 “卖女葬父”见得多了,第一次见“卖狗送人的”。这是个什么套路?真是个稀奇。 她凑上去问:“小弟弟,你这卖狗送人是为何意啊?” 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南今夕,便又低下了头:“就是卖狗送人的意思。” 嘿,嘿……这个小兄弟……有意思! 南今夕围着狗转一圈:这狗实在是太脏了,四条腿全是污泥,腿毛上都是淤泥,一坨坨粘在一起,狗身上也是一块一块的污块,只有狗头顶上一块白毛,这狗,实在是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这样的狗白送都没人要,谁会买呀! 狗突然微微睁开眼睛,呜咽了一声,像是有气无力的哭泣,听得南今夕心里瘆得慌:这是一只快要死的病狗。 许是同情心作祟,南今夕从包里取出中午打包的一小包排骨,放到狗面前。狗看了一眼少年,只见他点点头,狗才艰难地爬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待吃完,狗站起来围着少年转了几圈,舔舔少年的手,然后又在少年旁边趴下了。 南今夕从包里取了几锭银子,轻轻地放在少年身旁,便转身离开。此刻她已无任何游玩的兴致,她牵着马准备回家去。才走了几步,便发现那少年慢腾腾地跟在马屁股后面,那条脏兮兮的瘦狗摇着尾巴跟在他旁边。 她转过身轻声对少年说:“小弟弟,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不语。 南今夕道:“听话,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她说完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少年还在后面跟着。便问道:“小弟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想办法。” 少年摇摇头。 南今夕又问:“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低声说:“卖狗送人,你买了狗,我也是你的了” 南今夕手抚额头,一头黑线:“嘿……我什么时候买你狗了?” 少年伸出手,手里正是她刚刚好心赠的一锭碎银。 南今夕蹲下来:“小弟弟,这个,不是我要买你的狗,是我赠你的。” 少年第一次抬起头,一双眼坚定有力:“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既付钱买小白,小白和我就是你的” “小白?”南今夕看着地上的狗,脑袋里居然浮现白衣人的身影,她指着地上的狗,“它是小白?” 少年道:“是的,它就是小白。以后小白和我,任你差遣!” 南今夕嘴角抽了抽,怪不得白衣人不叫小白,“小白”确实不合适,还是“云翊”合适。 南今夕道:“任我差遣对吧?我现在命令你带着你的小白回家!” 少年又低头不语。半晌,才低声说:“我没有家。” “你父母呢?” “都去世了”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少年摇摇头。 “为什么“卖狗送人”?” 少年答:“我养不活小白,也养不活自己,没有人要我,小白也离不开我,不能让小白像爹爹一样饿死!” 南今夕终于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生活在富饶家庭,锦衣玉食。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二狗” “你这狗的名字比你的斯文多了” 少年脸色羞红。 “你多大了?” “再过一个月就十二了” 南今夕听后一惊,两个哥哥这个年纪个子都很高了,就连自己也是不矮的,这孩子还这么瘦矮,倒像是八九岁的样子,怕是平时忍饥挨饿,身子没长开。想到这里南今夕没有来的觉着心疼。 她摸摸二狗的脑袋,牵着他的手说:“二狗,走,跟姐姐回家去。” 二狗偷偷地摸了一把眼泪。二人、一马,一狗便跟着南今夕回家。 到了南府,南今夕带着少诚偷偷的从后门溜进。 刚一进去,就被一人拦住,南思询揪着南今夕的耳朵,骂道:“臭丫头,又打着我的幌子出去玩了!” 南今夕忙捂住南思询的嘴,嘘道:“二哥小声点!” “现在知道怕了”南思询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南今夕大惊:“爹娘知道啦?” 南思询挑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是爹让我在这逮你的。” 南今夕往南思询的小腿肚子踢了一脚,骂道:“臭二哥,你出卖我!” 南思询会武功,当然不会被踢,他一下弹开:“我可没那闲工夫!过几日是上京每年一次的九花节,有人给娘送了帖子,娘让人寻你寻不着,才发现你已经溜出了府。” 南今夕最怕她那软硬不吃的娘了,她连忙拉着南思询的胳膊,讨好道:“好二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还不赶紧换身装扮”南思询戳戳她的脑袋,道,“你呀你,竟给我惹事!”说完,便看到了二狗和小白,便问,“这孩子是谁?怎么还有条狗?” “回头再跟你说!”南今夕牵着二狗一溜烟就跑了,她眼见着要到夕园了,却见南志渊跟南夫人从夕园出来,她忙转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抬起脚,便听到南老爷的呵斥声:“站住!” 南今夕见躲不过,只得转身,笑嘻嘻迎上去:“爹,娘,你们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南志渊黑着一张脸:“瞧瞧你,成何体统!” 南夫人也拉长脸:“越来越不像话了!” 南今夕忙搀着南夫人,赔笑道:“爹娘,外面太阳大,咱进屋里说……”南老爷重重地甩了一下衣袖,黑着脸走进院子。二狗不敢进去,站在了门口。 觅竹马上奉上茶来,南老爷喝了一口,便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拍:“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南今夕捏着裙角,嘀咕道:“您有娘一个大家闺秀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吗?” 一众丫鬟婆子听后,都忍不住憋着笑。 “你还有理了你!”南志渊气的站起来呵斥道,“才消停几日,又出去惹是生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风流倜傥 南今夕假模假样的给南老爷捏捏手臂,捶捶肩,小声道,“爹爹,女儿哪里惹事生非了?不过是近日在院子闷得慌,便出去逛了逛。” 南老爷见她这般模样,只得轻叹道:“你呀你,哪里知道世间险恶!” “爹爹您这般护着女儿,不让女儿出门,如果有朝一日女儿被迫离开家门,女儿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呢!” 南志渊瞪了今夕一眼:“竟胡说八道!” “爹爹,女儿知道分寸”南今夕边给南老爷捶背,边说,“您跟娘又不能护我一世周全,我总是要熟悉外面的天地,您说是不是?” 南夫人道:“你这样不带一人的溜出去就是熟悉外面的天地了?你又不像你哥哥一样好好习武,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在闲逛有多危险!” 南今夕抽出袖内扇子,学者南思询的样子摇了摇,挑眉笑道:“您看,我明明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南夫人又好笑又好气,指着她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野丫头!” 南今夕灿烂一笑道:“那得问您跟爹了。” 南志渊与南夫人对望一眼,随后,话风一转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南今夕便把遇到二狗和小白的经过讲述了一番,省去前面云轩楼看戏那一段。南老爷听完,低声呵斥道:“胡闹!你连别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平白无故把人给领回来了?!” 南今夕道:“爹,二狗什么情况,我刚刚不都跟您讲过一遍了吗?” 南志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你这丫头真是不知人心险恶!” 南今夕却坚定的说:“我相信他所说,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南老爷又道:“我不同意他进府!” 南今夕对南老爷道:“爹,我都答应他进府了,您常教导我们,为人要言而有信,此番,我刚刚答应二狗,现在又马上食言,您让女儿如何为人?” 南老爷沉默不语。 南今夕连忙向南夫人求援:“娘!二狗现在举目无亲,他叫我一声姐姐,你说我当姐姐的怎么能置他于不顾呢?” 南夫人看向南老爷:“志渊,你看?” 南老爷摆摆手道:“罢了,让他跟吴管家吧”说完,便有一个婆子领他进来给老爷磕头,准备磕完头便送去吴管家那里。 二狗给南老爷南夫人各磕了一个头,却跪在地上不走。 南志渊问:“你还有何事?” 二狗看着南老爷,一脸的坚定:“我只跟着姐姐,除了姐姐,我谁也不跟!” 南志渊站起来走到二狗面前道:“你既然到了南府,就必须听从南府的安排,这是规矩!” 二狗直视南志渊,无比坚定的说:“我今生只认姐姐一个主子,姐姐在哪儿我在哪儿!” 南志渊听到此话暗自一惊,他仔细审视这个少年,只见这他目光坚定,神态坚决,有着不似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执着,他沉思片刻,点头道:“那你就跟着今夕吧!” 二狗没想到南志渊就这么答应他了,一时瞠目结舌,待确认南老爷却有此意时,便立刻喜上眉梢,连忙磕头:“谢老爷!” 南志渊又道,“但是,从明日起,你需每日向吴管家学武,只有学好了武功,才能为你主子做点事,待你学有所成,你便可跟着今夕。” 二狗点头道:“是!” 南志渊想了一下又道:“二狗这个名字有点土气,以后就叫少诚吧。”他拍拍少诚的肩,道:“记住你的主子只有一个!” 少诚点点头。 南夫人吩咐余妈妈:“带他去收拾收拾。” 少诚看了南今夕一眼,见南今夕向他点头便又朝他们三人哥磕了一个头跟了那余妈妈出去。 南今夕突然想到一事,远远的冲少诚道:“把你的小白一同收拾收拾。” 少诚闻言,脸色羞红。待他走远,南夫人对南老爷道:“老爷?”南老爷对南夫人点点头,南夫人便不再提。 少诚的事情这么安排,南今夕很是满意,她想到南思询说的九花节,便问南夫人:“娘,九花节是怎么回事?” “闹了这会子,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南夫人看着南思询道,“上京每年秋天菊花盛开时节都会举行一次九花节,九花节上,一些有身份的公子小姐都会来赏菊的,年轻人谈谈诗词歌赋,交交朋友。” “那不就是相亲节吗”南今夕瘪瘪嘴,“除了谈诗弄赋外,还有什么好玩的?” “九花节,自然是以菊花为主,据说菊花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煞是好看。” “真的吗?”南今夕双眼发光,“娘可是打算让我去?” 南夫人点点头道,“你两个哥哥也会跟你一同去。” “大哥也去?”顾长子南思铭十六岁高中进士,南老爷以其年纪尚轻,阅历不足,便上奏朝廷请求不委以重任,将其留在好生教导历练。这三年来,一是南老爷教导有方,再者思铭资历尚佳,故政绩很是不错。此次上京,朝廷直接任命他为户部外郎,官从五品,官职虽不大,但如此年纪获得此职位已经很不错了。南思铭向来一心为政,从不参加此类活动,此次听到他也去参加九花节,南今夕很是惊讶。难道爹娘想要给哥哥物色合适的嫂嫂? 南今夕拍拍胸脯道,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娘放心,我会帮二位哥哥留意温柔大方的嫂嫂的!” 南夫人给了她一记头,道:“就你古灵精怪!不惹是生非,为娘就烧高香了!” 南夫人又道:“吴管家新买了一批丫头仆人,余妈妈已挑了些伶俐的出来,明日你过来从中挑选两个罢。” 夜里,南夫人忍不住问南老爷:“志渊,让那少年跟着今夕,合适么?” 南志渊拉着爱妻的手问:“珮芝,你觉得今夕这丫头怎么样?” “今夕生性善良,但太过天真任性,又爱贪玩,怕是被我们给宠坏了。” “咱们这三个孩子,铭儿最为稳重谨慎,做事很会拿捏分寸,以后为官与否,为夫都不担心;询儿虽不及铭儿稳重内敛,却很懂分寸,他可守着家业,为夫也稍安心;唯有今夕……她过于天真,做事只图喜好,这些年我们将其保护太好,以致她不懂世间险恶。”南志渊叹道,“如今她尚在南家,我们照着,宠着她,她尚这般任性。他日她嫁作他人妇,夫家必不同我们南家,要她如何生存?她的身份又……” 南夫人面色微沉:“志渊,咱们得早作谋划。” 南志渊拍拍南夫人的手,点头道:“有些事,咱躲不过,只能未雨绸缪。为夫早就在考虑为今夕培养心腹之人,昨日之事更坚定为夫尽早为今夕打算的决心。” “夫君莫不是打算让那少年跟着今夕?” “正是”南志渊点头道,“今日见到他,为夫便觉可行。为夫虽有此意,但不知他意向如何,故试探一二。为夫近日下朝见过那少年,昨夜已着吴管家打探过他的背景,知其身世清白,本打算过几日,再让吴管家多找些这样的人一起栽培一二,再派一两个给今夕,如今这样也好。” “培养心腹最重要的是忠诚” “不错。为夫见他坚定果敢,一心只认今夕为主子,不畏权势,为夫要为今夕选的正是这等忠信之人,这样的人为夫才能放心。” “可他如此瘦小,如何能担当大任?” “夫人莫担心,我今日已嘱咐吴管家好生教他武艺,他用心学两年,或可用之。” 南夫人听南志渊如此分析,茅塞顿开,喜道:“我明日嘱咐余妈妈对他好生照料一二。” “不必,”南志渊道,“任之自生成长,只要让他感觉今夕一人真心待他好,足以。” 南夫人思量片刻,点头道:“还是夫君考虑的周全。” 次日天还未亮,便有佣人带少诚去吴管家院落学习武艺,少诚一心想要早日成才,很用心的跟着吴管家学习武艺。 南今夕早上起床后,听说少诚去吴管家那儿学武去了,便不再多问,用完早饭,便随觅兰来到正堂挑选丫鬟。 正堂中,南夫人坐在正位喝茶,余妈妈站在她身后,南思询则坐在她旁边摇着扇子,南今夕便南思询旁边坐了下来。 南夫人道:“你们兄妹三人都各有院落,如今虽都未独自开火,但人还是太少,伺候不来。待会都随我去偏堂挑选两个称心的丫头。” “大哥可曾挑选?”今夕问道。 “大公子每日去工部任职,哪有时间来选。”余妈妈笑道。 “那不如等大哥散职后再一同挑选?毕竟长幼有序。”南思询道。 “询儿如此懂礼数,娘很是欣慰”南夫人道,“只是,你大哥昨日对娘说,觅珠和阿泉将他院子打点的很是妥帖,他每日政务繁忙,院中人多烦扰了他静修,故不想再增人了。” “大哥考虑甚是,思询也有此意”南思询笑道,“我同大哥一样喜静,平日有觅菊和阿原都还嫌多呢,娘如果再安排几个进来,我这院中那不跟今夕那里一般喧闹了?” 南夫人笑着冲南思询点点头。 南今夕却跳起来道:“娘,您看二哥又编排我!” 南夫人听之笑着摇头道:“你如果不这般任性,谁还会编排于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夕园新人 余妈妈赶紧打圆场道:“小姐素喜热闹,不如随我去偏堂好生挑选两个丫头,院中也热闹一些。” 南今夕道:“大哥有觅珠和阿泉,二哥有觅菊和阿原,我也有觅竹还有少诚。我也不需要填新人了。” 南夫人皱眉道:“你大哥二哥这两年都会相继娶妻,他们自有妻子照料起居,你一个姑娘家过两年也要嫁人了,你若没几个体己的丫头,到时怎么知道如何伺候好夫君?” “我才不这么早嫁人呢,我还要在南府多待几年呢!”南今夕嘟哝道。 “又讲胡话!”南夫人骂道,“哪有小姐到了适婚年龄不出嫁的!” “那,还不知道我要嫁的夫君有多少伺候的人,说不定不需要我来伺候!” “做妻子的不伺候夫君你还想让谁来伺候?”南夫人道,“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挑两个回去!”说完便起身往偏堂走去,南今夕见执拗不过,只得跟南夫人、余妈妈去了偏堂。 偏堂之中早已站了十个女孩子,皆身着绿色翠花裙子,头盘双平髻,大的有十六七岁,小的也有十二三岁,见他们几人进来,一齐低头跪下。 南夫人在正位坐下,稍一抬手,余妈妈立刻道:“起吧!” “谢夫人”众人齐声道。 “这是南小姐,今日她将从你们之中挑选两人进夕园服侍,其余人员夫人另有安排。”余妈妈正声道,“你等依次从左至右自报姓名年龄” “是,余妈妈。” 最左边一个身材高挑,袅袅弱弱的女孩站出来,低头道:“奴婢小莲,今年十六岁。” “抬起头来”余妈妈道。 那女孩生的秀气,皮肤白皙,但眼神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余妈妈见今夕摇摇头便道:“下一个” “奴婢小凤,今年十三” 南今夕摇摇头。 “下一个” “奴婢小春,今年十五” 见南今夕默不出声,余妈妈正欲喊下一个,南今夕站起来冲余妈妈摇头道:“余妈妈,你喝口茶。”便又对众人道,“不识字的站右边,识字的站左边。”其中三个女孩低着头站在左边,其他都站在右边。 南夫人听今夕如此吩咐,略想一二,便笑着点点头。 南今夕又向右边几人道:“识字者,熟悉烹饪食材者不动,其余后退一步。”如此四人不动,三人后退。 南夫人听罢向余妈妈嘱咐一二,余妈妈走到今夕前对今夕耳语一番,南今夕便又道:“懂药理的上前两步”只有一个个子中等,身材略瘦,五官清秀的女孩上前。南今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女孩镇定地答道:“奴婢原名柳云,到府上更名小云,今年十六岁。” 南夫人见其端庄稳重,便问道:“祖上从事何业?如何懂得药理的?” 那柳云道:“奴婢祖上一直行医,奴婢自小受父亲熏陶,略懂药理。” “行医人家一般家境颇丰,纵使小户人家也都自立门户,你如何出来为奴?” 柳云闻言,泪如雨下,她忙用袖子擦去眼泪,抽泣道:“不瞒夫人,奴婢祖上一直行医,在上京也算殷实人家,家父一直为光耀门楣努力习医,十九岁便考上太医院医士专为朝廷贵族行医。然前年,宫中发生一起中毒事件,家父随其他上十个太医同受牵连,家父家母被流放关外,家中男丁充军,女丁为奴。奴婢幸被南府买来为婢,却不知家父家母在关外是否安康,家兄在哪充军……”柳云说完,哭的更为厉害。 南今夕忙走过去,抽出手绢帮柳云擦眼泪道:“柳姐姐莫伤心了,令尊与令兄吉人自有天相!” 南夫人轻叹一声道:“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跟着今夕吧,好好服侍今夕,如果方便,我定请老爷帮忙打听你父母兄弟现状。” 柳云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夫人,小云定好生服侍小姐。” “柳云好听一些,还是叫做柳云吧!”南今夕向柳云道。 柳云抬起头,见南夫人点头,便道:“谢小姐!” “你站到这面来吧。”余妈妈招手让柳云过去。 南今夕围着其余四个人转了一圈道:“你们除以上技能外,还会什么?” “奴婢能弹会唱” “奴婢能吟诗作对” 南今夕见第三个女孩不语便问道:“你没有其他擅长的吗?” 那女孩低声道:“奴婢除伺候人外,其他都不怎擅长。” 今夕道:“你伺候过谁?” 女孩道:“奴婢自小被爹娘卖到官家为婢,早年跟着官家小姐学习识得些文字,因小姐是偏房所生,又自小多病不受宠,常常无人仔细照料她的饮食。我便跟着厨娘学习烹饪照小姐。后来小姐远嫁他乡,路上遭遇土匪,奴婢与小姐失散,奴婢找寻小姐不着,奴婢几经周折寻到家中,兄嫂又把我卖到南府。除伺候人外,其他的我都只略懂一二,都不怎擅长。”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今夕问道。 “奴婢叫丁雪,今年十五岁。” 南今夕见她口齿伶俐,举止得体,便道:“就你吧。” 南夫人向余妈妈点头道:“你去安排一下。” “是,夫人”余妈妈命觅竹带着柳云丁雪二人去夕园安置,然后带着其余八人离开。 待人都散去,南今夕搀着南夫人边走边问:“娘,您看今夕今日选得丫鬟怎么样?” 南夫人拍拍今夕的手道:“今夕今日选拔方式和选拔的人,娘很是满意。只是,进了你的院子就是你的奴婢,不可姐姐妹妹的乱喊,乱了礼数。”她似是想到什么,又道“这些丫头都家世清白,那柳云更是在你姨妈府上□□了两年的,你可放心用。但要记着这些人你都得好好□□,拿出当主子的威严来!” “知道了,娘。”南今夕抱着南夫人的手臂,腻在她身上道,“娘如此辛苦为女儿打算,女儿很是感激……” “现在知道为娘的苦心了?”南夫人刮了下今夕的鼻子道,“你若不再惹事,娘就更欣慰了。” 南今夕点头道:“是,娘……”少诚的事,让她感触颇深。她自幼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兄弟宠着、爱着自己,不曾受过半点委屈,爹娘如此这般护她周全……若是面上听娘的话,让她稍感宽慰也是好的…… “明日九花节,娘为你准备了两身衣裳,待会让觅兰给你送过去” 南今夕点头:“谢谢娘……” “去吧,回去吧”南夫人似又想起什么对南今夕道,“九花节,让柳云和觅竹两个丫头跟着你。” 南今夕点头:“知道了。” 南今夕回到夕园时,觅竹已经在南今夕房间旁边收拾出一间厢房给柳云和丁雪。见今夕院子,她们三人忙出来,柳云和丁雪向南今夕福了一福:“小姐。” “咱们府上的规矩想必余妈妈都跟你们说了。”南今夕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换了一副面貌,“我这院子没啥规矩,只要陪我我吃好玩好就行了,是不是啊觅竹?”说着向觅竹眨眼。 觅竹无奈地叹道:“小姐,哪有像您这样整日只知道玩的小姐!” 柳云和丁雪都捂嘴笑起来。 “当小姐的不玩,哪有什么乐趣,还不如去当个戏子唱戏去。” 觅竹赶紧捂住今夕的嘴道:“小姐休要胡说,被夫人知道了又要挨骂了。” “好啦,知道啦”南今夕拿开觅竹的手,看向柳云和丁雪,“你们可知上京九花节?” 柳云道:“九花是菊花的别称,其实就是菊花节,在皇家菊园举行,皇家菊园有南苑和北苑,南苑菊花不多,却辽阔,平时南苑为公子们聚集场所,公子们谈诗做赋,论国策结识新朋之用;北苑菊花千奇百怪,种类繁多,却地势复杂,景色优美,不似南苑那般开阔,为小姐们赏花之用。九花节这日,不论男女都集中在南苑品尝菊品,弹词论赋,待到午时过后菊花开的正艳时,方去那北苑赏菊。” “这上京男女都不避讳么?” 柳云笑道:“每年九花节后,上京可是喜事连连,何故避讳?” “果然猜的没错,就是相亲大会”南今夕沉思道,“怪不得大哥也去。” “小姐知道为何叫九花节而不是菊花节吗?”柳云笑问。 南今夕想了一会道:“莫不是寓意长长久久?” 柳云掩面而笑:“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九花节的寓意就是希望节日长久,亲事也长长久久。” 这时觅兰拿着衣盒进来道:“小姐,夫人让我送来赏菊的衣裳。”又对几个丫头道:“夫人吩咐,九花节那日姑娘们可要将小姐收拾妥帖。” 觅竹笑道,“姐姐大可放心,我们定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 “如此甚好”觅兰说完放下两个衣盒便回去。 南今夕打开衣盒,只见一盒中装有一件白色织锦长裙,裙上绣着红梅,袖摆滚着红白相间的花纹,很是秀丽;另一盒中装有一见粉色丝质纱裙,裙上绣着朵朵小兰花,南今夕忍不住用手一摸了一下,很是轻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九花节 觅竹道:“这两身衣裳真漂亮,我们小姐穿上这衣裳肯定像仙女一样。” “就你多嘴”今夕笑道。 “小姐九花节上想穿哪件?”丁雪笑问道。 “柳云,你说我穿哪件好看?”南今夕转过头问柳云。 柳云道:“这两件衣裳风格各异,白底红梅的这件穿在会显得端庄秀丽,这粉色纱裙小姐穿上定会显得活泼靓丽。就小姐现在的性子来讲,奴婢觉得小姐穿粉色这件会更加好看。” “我才不要端庄呢,太死板了,我就穿粉色这件。” 选好衣裳,南今夕就缠着柳云和丁雪让她们讲上京哪里好玩,有什么出名的人和事。 柳云因小时常扮男童随父兄出门,故而对上京的地理景观及上京戏曲美味很是熟悉,从春天南山漫山遍野的桃花到酒楼的戏曲儿,再到丽园的桂花、冬日的雪景,听的其他三人如痴如醉;讲到吃的玩得更是让三人直流口水。 “至于出名的人和事嘛,无外乎上京街头小巷都在说的三皇子公皙翊,也便是澈王殿下。据说他在当今太后寿辰上弹奏一了一曲,引得皇上及朝中大臣都连连夸赞其情才天下无双,只怕跟那月臻不分伯仲。听说他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神采英拔,仿若潘安在世,他素喜白色锦衣,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像是人间仙人般。” “世上真有这般俊朗之人?”觅竹和丁薛忍不住问道。 南今夕脑中突然出现昨日云轩楼那白衣男子,当时虽未仔细端详他的样貌,不过貌似长得挺俊的。但后来一想,像三皇子那样神仙般的人儿怎么可能像昨日所见那位一般如此没得风度。 “我也未曾见过三皇子,只是听人街头小巷提起才知有如此般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柳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不过,自太后寿辰后,上京就不曾再有人听过他的弹奏。” “为什么?”今夕问道。 “据说他喜山水,这些年都在外游历,不在上京。” “那九花节上不是见不到那三皇子了?”觅竹遗憾的说。 “你这丫头思春啦?”南今夕戳了一下觅竹的头笑道,“那三皇子人中龙凤岂是你能见的,即使在这上京,这九花节不一定会去的。” “小姐所言甚是,据说九花节举行这么多年,二皇子涵王殿下等其他贵人都去凑过热闹,唯独不见这澈王殿下去过。”柳云道。 “这三皇子真是这般人中龙凤么?不知跟我二哥琴艺相比又如何”南今夕自言自语道。 “三皇子是神仙般的人,极少人见到。不过二皇子涵王殿下可是人中龙凤,贵不可及,据说他极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呢!” 涵王,莫非就是她前几日见的公皙凌?南今夕脑海浮现一个玄衣男子身影,她心里默认,那公皙凌确实与众不同。 “跟他如影随形的袁玉辰袁公子,也是才华横溢,品相皆是上品,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女都想攀上他们呢!还有广为人知的三大才女”柳云继续道,“她们分别是周将军的孙女周敏怡,相国的千金袁玉雅和那礼部尚书谢家的嫡女谢荣芷。她们都成名很早,她们的诗赋以及琴律也广为流传,尤其是相国千金袁玉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她便是未来的涵王妃呢。” “那明日是不是可以听听她们弹奏?”觅竹问道。 “自成名以来,她们三人每年都有人相继在九花节上表演,当然她们成名也跟这九花节有莫大的关系。” 她们这么聊着一日很快就过,晚间少诚回来,南今夕仔细询问其一天学武如何,少诚都一一作答。 柳云懂得医理向来识人,一看他面黄肌瘦,身材矮小便直言道:“少诚兄弟以往是否饭不饱肚?” 少诚点点头,脸色暗沉。 柳云道:“少诚兄弟如按正常发育,现在怕是不比小姐矮。” 南今夕看着柳云道:“柳云你懂医理,可以调理的法子?” “办法是有,”柳云道,“只是有些辛苦” “我不怕辛苦!”少诚看着柳云坚定地说,“我什么苦都能吃!” “既然如此,我想借小姐的笔墨一用。” 南今夕点点头。 “柳云姐姐这边请!”觅竹邀柳云去书房,不一会,柳云拿着一张写满字的方子出来。 南今夕拿着那方子一看,暗自心惊,没想到柳云写得如此清秀的楷体小篆,如能治好少诚,那就太好了。她把那小篆递给觅竹道,“明日你带着柳云去找余妈妈,按照柳云的方子备药材。”又对丁雪道:“丁雪你也随着他们去,总是要熟悉府内情况的。” 丁雪喜道:“谢谢小姐!” 少诚听到南今夕对自己如此上心,一时悲喜交集,南今夕见他如此模样,便调笑道:“我们少诚见到漂亮姐姐都说不出话来了!” 少诚一窘,红着脸转身去给小白喂食了。 南今夕对柳云道:“柳云你擅长这个,这几日就劳你帮少诚煎药了。” 柳云忙道:“不敢,这时奴婢分内之事。” 南今夕又对丁雪道:“丁雪你跟着柳云学煎药,待学会之后,你的任务就是每日给少诚熬药了。” 丁雪从未接受过如此轻便的差事喜道:“是小姐!” 九花节这日一早,觅竹柳云便将南今夕喊了起来,二人一起帮她梳妆打扮。 刚梳妆完毕,南夫人已遣觅兰来唤她们。 待到大厅,早有南思铭、南思询及南夫人在那等候。见南今夕走来,都愣了一愣,南今夕穿着绯红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上同色的百褶裙,外面披上粉红薄丝蚕锦细纹罗纱,束上绯红百花结腰带,梳了一个垂鬓分肖髻,耳边垂一缕青丝,配一支镶玉兰花步摇,一看就是精心装扮的,跟往日的随性样完全不同。 南思铭率先笑道:“妹妹天生丽质,这身裙子很是相衬。” 南今夕笑嘻嘻地对南思铭眨了一下眼睛道:“大哥眼光不错!” 南思铭听后扑哧一笑。 南思询道:“远远一看,倒有点像个袅娜淑女!” 南今夕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青丝,摆出一副淑女的样子:“什么是像个袅娜淑女呀,我本就是个窈窕淑女!” 南夫人笑道:“今夕此番随你两位兄长去菊园,要听你兄长的话,莫要乱跑,也莫要去管闲事。” “知道啦,娘”南今夕对南夫人摆手。 南今夕兄妹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丫鬟仆人坐另外一辆马车,大约一个时辰便到了菊园。两个兄长先下了马车,南今夕正准备掀帘出来,便听到有人老远喊道:“思铭兄、思询兄别来无恙啊!” 南思铭拱手道:“原来是子易兄啊,姨父姨母身体可好?” 赵子易答:“都尚好。” 南今夕知道是姨妈家表兄,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那赵子易从未见过南今夕,此时看到一个粉衣少女笑吟吟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少女肤白如雪、双目如辰、形如花月,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让他移不开眼,他便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南今夕,待南今夕走近了尚不察觉。 南今夕笑嘻嘻地走到赵子易面前,正欲跟他见礼,却见他样子呆滞,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易表哥?”赵子易竟还是神情恍惚地看着她,一脸的花痴样,她这会算是明白了,顿时对赵子易没什么好印象,扭头便走了。 见南今夕转身,赵子易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红,问:“这位莫不是今夕表妹?” 南思铭答:“正是家妹,今夕快见过易表哥” 南今夕敷衍的福了一福:“易表哥。”然后领着觅竹和柳云往园子去。 几米开外一个身着橙色裙子的女子向旁边地两位男子道:“那几位很是眼生?”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南家的公子小姐。”其中一人看着那越走越远的倩影道。 菊园自门口往内延伸的道路两边依次摆放了一排常见的□□,□□旁边有座假山,几株秋海棠绕着假山开的分外妖娆绕,再往前走就可看见大片的菊花,还有雪白的木芙蓉争相开放,很是娇艳。 他们走了不到半刻钟,便到了南苑。只见南苑正中搭建一个一米多高圆台,四周摆放有许多圆桌,每张桌上都有一束□□,上面还有糕点果蔬若干。场内已有很多人锦衣华服之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谈词作对,或闲话家常,或谈论歌赋,好不热闹。 南思铭四人在一张不起眼的桌上坐下。觅竹分别给他们斟了一杯酒,南今夕举起酒喝了一口,喜道:“菊花酒!”说完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自己取了酒壶自饮自斟起来。 赵子易笑问:“今夕妹妹喜欢饮菊花酒?” 南今夕虽然不喜赵子易,众目之下,也不好驳了他面子,便答:“只是觉得菊花酒清凉甜美,行了这许久的路,喝了一杯正好精神爽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再见云翊 南今夕一连喝了三杯,才见一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走上台。 “各位!”中年妇人道,“一年一次的九花节又开始了,首先我们有请三大才女之一的袁玉雅小姐为大家弹奏一曲。” 这时一橙衣女子盈盈款款的走上台,只见那女子瓜子脸,柳叶眉,玲珑鼻,樱桃嘴,丰盈窈窕,盈盈一笑,夕盼生辉。只听那女子柔声一笑道,“小女子不才,斗胆献丑,权当抛砖引玉。” 说罢,玉手轻抚琴弦,琴声如涓流出,轻盈悦耳,正如她人一般明媚动人。一曲散去,场上立马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而后那袁小姐盈盈起身,微微一福,便步履轻盈地走下台去。 南今夕向南思询耳语道:“二哥,那袁小姐长得漂亮,又擅抚琴,琴技虽不及你,但却是个中高手,不如你去讨了她给我做嫂嫂?” 南今夕以为她这耳语思铭及赵子易是听不到的,殊不知他们都懂武功,她这声音虽小,但南思铭和赵子易却听得清清楚楚,二人都扑哧笑出声来,南思询却是黑着脸瞪她。 南今夕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在距离南思询安全的距离坐下:“二哥,妹妹也是一番好意,莫要生气嘛。” 南思铭止住笑声,轻斥道:“这里不同家里,今夕莫要乱开玩笑!” 这时台上陆续有人上去演奏,或琴或箫或舞。 南今夕觉得无趣,便找了个理由,离了桌子,带着柳云和觅竹在南苑后的假山处转悠。转着转着,她便来到一处梧桐林,梧桐林里梧桐树不多,但却无比高大,繁茂的枝叶将梧桐林遮盖的严严实实。南今夕坐在一株最大的梧桐树下,心想,这九花节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坐在树上乘凉,顺便站在高处欣赏菊花来得爽快,可是,有柳云和觅竹两个丫头在,她若爬树,非得惊动大哥和二哥不可。于是她寻了个理由,将二人支了回去,便快速爬上梧桐树。 她特地往梧桐树最隐蔽的地方爬,以防她们回来发现她。 让她意外的是,她在梧桐树最隐蔽的地方竟发现了前几日在云轩楼拼桌的白衣人云翊。此时云翊正斜靠在树枝上喝酒。 “嘿,云公子!真是巧啊!”南今夕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微微抬起跟他打了个招呼。云翊只抬了一下眼皮,便又微微垂着眼睛继续喝着酒。 那日她散开头发被他见着,定然发现她是女扮男装的,她见他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之人,所以她也不必再作解释。南今夕爬到他旁边的一个树枝上坐了下来:“你是不是也觉得九花节好生无趣才躲到这里独自消遣的?” 云翊抬头看向她:“如何无趣?” “尽是些公子小姐上台弹琴、跳舞、吟诗作对,有何趣味?” 云翊嘲讽道:“你们姑娘们不都喜欢吟诗作对弹琴跳舞,以博大家喝彩么?” “谁说的!”南今夕反驳道,“那是因为你见的姑娘太少!我们宣州的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莫非都似你这般喜好爬树?” 闻言,南今夕的脸色忽红忽白,她张嘴辩驳道:“当然不是!我也只是偶尔爬一爬而已。况且,爬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彩的事。” 云翊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南今夕突然嘴馋了起来:“云公子的酒闻着好香呀,可否让我也喝一口?” “你先说说宣州的女子是什么样的?答的满意才有酒喝。” 南今夕慷慨激昂:“别的女子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认为女子当如男子一般,不取悦他人,不矫揉造作,存良知,知善恶,不问世俗,只问本心,随心而动,随性而为!” 云翊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粉衣女子,只见肤白胜雪,高挺的秀鼻上,一双眼睛犹如繁星般发着璀璨光芒,他稍作沉吟,便将酒壶丢给了她。 南今夕连忙伸手去接,一时竟忘记了她在树上,还忘记了她没什么武功。她刚抱住酒壶,整个人便往下栽了去。她本能地惊呼起来,却被云翊闪电般捂住了嘴巴,云翊不知何时将她抓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真想让世人都知道你爬树?” 她连忙闭上嘴巴。 只刹那工夫,她便被云翊拉回了树上,这一次,他们都坐的离树干近了一些。 南今夕一手抱住树干,一手抱着酒壶,想起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半晌才平复下来,她举起酒壶对着酒嘴儿喝了一大口:“好酒!跟那日云轩楼的酒一样香。” 云翊道:“是同一种酒。” “这酒叫什么名字?” “云殇” 南今夕将酒壶递给云翊:“这么好喝的酒,为何名字这么伤感?” 云翊的面色骤然暗沉下来,他扫了一眼南今夕,白影一晃便飞走了。 “哎!你怎么走了?”南今夕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可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声影?上次也是这般一声不吭地走了,这次又是,这个云翊,真是个怪人。 云翊一走,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她从树上爬了下来,往回没走几步,便遇到寻她的柳云和觅竹。她们三人在假山后转了一圈,便又坐在桌前。 赵子易一见南今夕回来,赶紧斟了一杯酒,递给她,殷勤道:“今夕妹妹转了一会累了吧,喝口酒爽爽神。” 南今夕接过酒,道了声谢,稍抿了一口便放下,赵子易却是喜上眉梢,频频拿眼偷看南今夕。 这时台上有人喊道:“听闻南府二公子擅长音律,在宣州小有名气,今日可否请来为大家演奏一番,聊以助乐?”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们这一桌附和道:“听说这南家二公子在宣州还有些名头的”“来上京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谁听过他弹奏,该不是浪得虚名吧!”“我看是小地方出来的拿不出手!”“那是,宣州跟上京自是比不得的!” 南今夕等人听这如此挑衅之话,面色一沉,她想要上前理论,南思铭却是拉住她道:“今夕莫要生事。” “大哥!他们如此诽谤二哥,真是讨厌!” 南思询按住南今夕的手,压低声音:“好妹妹,哥哥都不生气,你生啥气,娘再三吩咐咱们要低调行事,莫生是非。” 这时,人群中有人起哄道:“看那南家二公子也不过尔尔罢!”“就是!”…… 南今夕实在不堪忍受别人如此羞辱二哥,趁其他人不备,冲上台去,大喝一声:“尔等凡夫俗子如何欣赏的了我二哥那般琴艺!”南今夕又道:“小女子琴艺乃南家二公子所授,才艺不及南家二公子十分之一,今日替他在此献丑了!” 不远处,袁玉雅看着台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道:“有好戏看了。”身着玄衣的公皙凌自酌自饮,似不曾关注刚才发生的事般,而袁玉辰也像看好戏一般望着台上。这出戏是谁导的,只有导的人知晓。 待坐定,南今夕凝脂般的柔荑轻按琴弦,琴声轻起,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只闻那琴声如泉水般徐徐流出,依山而下时涓涓声起,漫过草地时又轻盈无比,仿若一股圣泉自远处天宫而降,流入人间。 公皙凌倒酒的手突然停了,一双明眸如鹰般盯着台上粉衣少女,袁玉辰听到琴声,亦是大惊,低呼一声:“殿下!” 人群中有人惊呼:“《夕月如雪》!” 突然琴音骤变,似击在礁石上铿锵有力,又似经过高山时跌宕起伏,瞬间又似飞跃而下时浪涛骤起,画面汹涌多变,越来越急,只听腾地一声,琴弦断了。 南今夕有些惊讶地看着断线的琴弦,瞬间又恢复平静,她抚平琴弦,站起来拍拍衣裙道:“不好意思,琴弦断了,小女子献丑了!”说罢,飞身离开演奏台。 南今夕飞离戏台许久,人群中忽然响起惊呼声:“开头有点像罢了,感觉不是《夕月如雪》!”“是的,后面琴音浮动,不像月臻的做派!”“琴技确实不错”“可惜了,我还以为是月臻的曲子……” 南今夕一下台,便被南家兄弟带离现场,南思铭将她拉到一颗隐蔽的高树下,沉着脸道:“今夕,你老实交代这曲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今夕看了一眼南思询道:“我随便弹的!”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别人说开篇与《夕月如雪》相似?” 南今夕耸耸肩:“是吗?你妹妹我貌美如花,才情横溢,能弹出与月臻相似的曲子,奇怪吗?” 树顶,一个白衣人正斜躺在树枝上,他提着酒壶正欲喝酒,闻言,嘴角微微抽搐,执酒壶的手抖了抖。 “胡扯!”南思铭喝斥道,“你有几斤几两为兄不清楚?” “大哥,这你确实不清楚”南今夕笑道,拍拍南思询的胸脯,使了个眼色,“二哥是最清楚的,对吧?” 南思询知道躲不过,忙圆场道:“大哥每日早出晚归可能不清楚,今夕的琴艺这两年确实精进许多……” 南思铭朝南思询点点头:“虽说如此,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了。”南今夕笑道,“难得参加一次九花节,咱们还是痛快地玩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谢家荣兰 离了场子,他们反而自在些。几人往前走了几米,视线豁然开朗了起来,放眼望去,大片的菊花趁着这晌午的日头争相怒放,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绿的、粉红的、复色的、间色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南今夕一下子如放生的野马,在花丛中穿梭着、笑着、闹着,拽地的粉色罗裙随风舞动,俨然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白衣人看了一眼花丛中穿梭的粉衣女子,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他举起酒壶喝了一口,余光瞟见远处的玄衣男子,眉头一皱,从树上飞下,转眼消失。 南今夕在花丛中玩得开心,忽见一雪白绒毛的兔子在花丛乱窜,她一时来了兴致便去寻那兔子。她寻到一处假山处,便不见了兔子踪影,忽听见假山后柔柔的声音传来:“妹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她一听好奇心起,便转到一个隐蔽处偷看是何人在说话,只见假山后两个女子侧对着她。左边是一个身着淡蓝色缎面裙子的女子,裙子上绣有精致的小兰花,头上挽着坠马髻,斜插一支兰花玉簪,那女子长得清新绝美,从侧面看上去就如她衣上的兰花一般娴静;另一个女子身着紫红色缎面罗裙,头挽百合髻,头上插着一支梅花簪子,雪白的肌肤在紫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白,举止投足间顾盼生辉。 那紫衣女子对蓝衣女子道:“为何说我是执迷不悟?那袁玉雅就天经地义了?” 蓝衣女子道:“袁玉雅本就是涵王殿下的表妹,咱们怎能相比?” “论才华样貌,我一点也不输给她,我就不信我争不过她!” “妹妹花容月貌,才华横溢,姐姐都清楚。只是那袁玉雅必是内定的涵王妃,极有可能母仪天下,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你如此心性,如何愿甘居人下?” “那又如何?纵然不能位居正妃,只要获得殿下垂青,一定不会比袁玉雅差!” “妹妹!哪个皇子不是妻妾成群,你愿意日日过着争香吃醋的日子么?” “这有何惧?凭我的本事,获殿下荣宠必定不是难事,只要殿下宠我一人即可。” “那等贵人都是朝堂后宫相互照应的,爹爹礼部尚书官位虽高,但无实权,到时朝堂之上也不一定能帮你……”蓝衣女子又劝道,“以妹妹才华相貌,必能找个如意郎君一心相护,何必委屈自己去争那等富贵?”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我自有办法获殿下垂青,只是希望姐姐,不要再做阻拦!”说罢,紫衣女子拂袖而去。 礼部尚书,今夕听着很耳熟,忽然想起那日柳云说的三大才女,那这姐妹二人莫不是谢家小姐? 南今夕本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的,忽见一个绿衣丫鬟走上前对那蓝衣女子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二小姐一向心高气傲,如何会听劝?” “不管妹妹如何,做姐姐的总是要尽力相劝的。”蓝衣女子叹道,“如果那日我们不去游湖,妹妹就不会失足掉入湖中,也不会得涵王殿下相救,更不会生此念想……看来都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小姐何必如此忧心呢?” 蓝衣女子看着远方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才是女子的归宿……” 丫鬟道:“大道理奴婢不懂,可奴婢知道,这上京的王公贵族都是妻妾成群的,今天来这九花节的公子很多虽未娶妻但都早已纳妾了呢。” 蓝衣女子道:“我不求嫁得王公贵族享荣华富贵,只求有缘人赤诚相待,如能如愿,纵使每日粗茶淡饭,我也是愿意的。” “小姐可不能这么想,小姐若是要吃苦日子的话,夫人会心疼的,禾儿也是。” “傻禾儿”蓝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像我们这般出生的女子,婚事怎会自己做主?虽然爹娘为人宽厚,但如果与咱们谢家相差太远的,爹娘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绿衣丫鬟点头道,“小姐,南苑那边品菊会应该快结束了,我们赶紧过去跟他们一起参加后面的赏菊会罢。” 那蓝衣女子点点头,说完主仆二人便往南苑那边走去。 南今夕听完她们对话,对这谢家大小姐心生好感,便从另一条道上绕过,假装追兔子似的与她们迎面相遇道:“这位漂亮姐姐,你可看到一只白兔子?” 蓝衣女子摇摇头道:“不曾看到。” 南今夕微皱眉头道:“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它往这边跑来”她东瞅西瞄,半晌,拍拍手道,“算啦,跑了就跑了吧。”转而对蓝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姐姐这般气质定不是寻常家的女子,敢问姐姐尊姓大名?” 蓝衣女子对漂亮可爱的南今夕也心生好感,笑道:“姑娘谬赞,我是谢家谢荣兰。” 南今夕做思量状,想了片刻,道:“莫不是礼部尚书谢大人的千金?” 谢荣兰笑道:“正是!姑娘是?” 南今夕灿烂一笑道:“我叫南今夕,我爹是南志渊。” “原来是南家小姐。”谢荣兰又道,“听闻南大公子十六岁便中进士,南家二公子自小精通音律,今日见南小姐也如此样貌不凡,南大人真是好福气。” “谢姐姐过夸了,姐姐这般样貌,像幽兰一样脱俗,才是我望尘莫及的呢!” “南小姐谬赞了!” “别南小姐南小姐的喊啦,我今年十五,姐姐今年芳龄?” 旁边的禾儿插嘴道:“我家小姐今年十七” 南今夕拍手笑道:“姐姐比我大两岁,那我以后就直接喊你谢姐姐,可好?”不待谢荣兰回答,她又拍笑道,“谢姐姐,我哥哥们素来喊我今夕,谢姐姐同我哥哥般喊我今夕,好不好?” 谢荣兰从未见过这般烂漫的女孩,便笑道:“今夕如不嫌弃,荣兰便如此称呼了。” “太好了,我多了一个姐姐!”南今夕笑道,“谢姐姐,我几位兄长在那边,你跟我一起去跟我兄长们招呼一声,然后我们俩在一起玩,可好?” 谢荣兰有些犹豫:“这……不大合适吧?要不,我在这等你?” 南今夕拉着谢荣兰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我兄长对我管的甚严,不准我离了他们的视线。我离开这么一会,你若不同我一起去,我怕是要挨骂了,你就当帮帮我?” “这……”谢荣兰犹豫道,“我这陋容怕是污了你几位兄长的眼。” “如果谢姐姐这般花容月貌都是陋容的话,那天下女子谁还敢出门?”南今夕拉着谢荣兰的手道,“走吧,我兄长很谦和的。” 禾儿也拉着谢荣兰道:“小姐便去吧,别驳了南小姐的面子。” 谢荣兰摇头,轻斥道:“禾儿!不得无礼!” 南今夕却拍了拍禾儿的肩道:“禾儿姐姐就是仗义!”说罢挽着谢荣兰连推带拽的往前走。走了片刻,觅竹和柳云两人跑过来:“小姐,你去哪了,让我们担心死了。” 南今夕笑道:“什么死啊活的,你们小姐我好好地站在这呢。” “今夕,你又乱跑了。”南思铭等人也很快赶到,待南思铭看到今夕身后如幽兰般的蓝衣女子时,微微一愣,谢荣兰刚好跟他四目相撞,亦红着脸低下了头。 南今夕马上对南思铭笑道:“大哥,我没有乱跑,这是谢姐姐,我刚刚认识的,我们多聊了会话。”说着拿眼去看谢荣兰。 谢荣兰莞尔一笑,微红的脸早已褪,转而大方的对南思铭点点头。 “这位小姐是?”南思铭问道。 “这是谢家的大小姐谢荣兰!”南今夕笑着道,“谢姐姐,这是我大哥南思铭,后面这位是我二哥南思询,这位是我表哥赵子易” 谢荣兰浅浅一福,大方道:“众位公子好!” 南思铭等赶紧作揖道:“谢小姐好!” “听闻令堂前几日身体欠痒,不知现在身体可好?”南思铭向来对朝中诸事很是上心,前几日听闻礼部尚书告了几日病假,便着人备了些礼送去,今日见着谢小姐,便随口问道。 那谢荣兰一听既诧异又感动,南家大公子心细如发,看来真如传言般非池中之物,便客气的答道:“有劳南公子记挂,父亲身体已大好。” “那甚好,还劳烦谢小姐代在下向令堂问好!” “多谢南公子,荣兰一定将话带到。” 赵子易有一会没见到南今夕了,早就心不在焉,这回看到南今夕,便跟在今夕旁边嘘寒问暖道:“今夕妹妹转了这么一会,累不累?”“今夕妹妹渴不渴?”“今夕妹妹热不热?” 南思铭、南思询二人一早发觉赵子易对南今夕动了心思,因他们平日关系甚好,也不便多言。南今夕却丝毫不领情,每问只答两个字“不累”“不可”“不热”,像躲瘟神一般躲开他。而这赵子易毫不识趣,听了今夕回答他,更像掉进蜜罐似的,南今夕走到哪跟到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噤若寒蝉 这时陆续有许多人往这片菊花地走来。 “那不是刚刚上台演奏假的《夕月如雪》的女子么?” “年龄看着不大,长得确实国色天香。” “听说是南家嫡女。” “怪不得这般姿色,果然非等闲之辈。” …… 渐渐有人上来跟他们搭讪,搭讪的人亦有渐长的趋势。 南今夕眉头微皱:“人越来越多了!” 谢荣兰道:“今夕妹妹是否想要找一片清静的赏菊处?” 南今夕有些期待:“莫非姐姐有这好去处?” “正是,离这里大约半个时辰的地方,有一个山坡叫长生山,每到这个时节,全是黄灿灿的金盏菊,虽不及这里的种类繁多,但却是自生自长的,姿态各异,从山顶往下看去,漫山遍野煞是好看。因被一座山挡着,故而鲜为人知。” 南思询也来了兴致:“真有如此妙景?” 谢荣兰点点头道:“那是去年迷了路无意中发现的。” 众人听了也蠢蠢欲动。 于是,他们在摆脱搭讪的人,然后直奔长生山而去。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不一会便到了那长生山山底。 只见那漫山遍野的金盏花争妍斗丽,很是壮观,那些小巧而浓密的金盏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微风拂过连绵起伏,风中夹着菊花的清香,美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好美!”南今夕张开双臂迎风而立,似要将自己融入花中一般。 “真不枉来此一趟!”南思询惊叹道。 几个丫头也连连叹叫起来。 谢荣兰笑道:“从山顶往下看,金盏花漫山遍野、连绵起伏、更是迷人。” “谢姐姐,咱们去那山顶吧!”南今夕拉起谢荣兰的手往山顶奔去。 花丛间,瞬间多了两名女子,她们分别着粉色和蓝色裙子,在一望无边的黄色花丛中奔跑,拽地的裙摆在花中飞舞,远远看去,像翩翩起舞的仙子,乍一看不知是人入画,还是画入景,分不清是画是景。 南今夕二人很快便爬到了山顶,她们坐在山顶,从上往下看去,只见漫山遍野的菊花从山顶一直蔓延至远方,大片大片的菊花在绿叶的点缀下更加甚是耀眼,微风拂来,菊花随风轻轻舞动,像成群的黄衣仙子般,迎风起舞,场面很是壮观。 南今夕站在山顶,一时看的痴了:“真美!” 谢荣兰走到南今夕旁,二人迎风而立:“第一次来这里,我便被这美景迷住了。站在这里,方知一切世俗功利的渺小。” “谢姐姐气质如兰,一定很喜欢时光荏苒、岁月静好的生活吧。”南今夕转过头看着谢荣兰笑道。 谢荣兰笑着点点头:“一生浮华不如一世安稳。” 这时,山间突然传来丝丝笛声,笛声欢快,像是一只欢乐的小鸟,在空中辗转飞翔,忽见到某一处美丽的山景,忍不住驻足,围着山川优雅的飞舞。 南今夕循声望去,原来是二哥在吹玉笛,二哥的笛声与这漫天的菊花搭配,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南今夕忍不住轻声吟唱: 像一片含羞的山花,绽放异香; 像一枝新生的柳叶,倾诉衷肠; 像一弯清澈的山溪,细水流长; 像一只自由的鸟儿,纵情欢唱; 你是不是山涧的小太阳 这般的清靓 …… 歌声婉转悠扬,似一泓清泉流入山涧,听的人如痴如醉。 “小姐小心!” 柳云的惊呼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南今夕和谢荣兰猛然回头,便见几个黑衣人像她们扑来,南今夕大惊,连忙拉着谢荣兰往下奔跑,却被黑衣人拦住了去处。黑衣人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只想抓南今夕。 南今夕大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猖狂,待我哥哥们上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几个黑衣人却不做理会,两拨人一前一后挡住她们的去处,一副速战速决的模样。谢荣兰心知他们的目标是南今夕,便大声喊:“南公子快来呀!” 南思铭等人早在听到柳云的尖叫声时便发现了黑衣人,他们不假思索地朝二人飞奔而去。 几个黑衣人见势对看一眼,然后,一个黑衣人便迎面劈来一掌,南今夕身形一转,躲过了掌风。她快速从腰间抽出一把鞭子,跟黑衣人迎风相对,想拖延时间。但她哪里是黑衣人对手,只两招便被黑衣人夺了鞭子扔到了一边。 另一个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他对着南今夕便是一掌,这一掌威力极大,南今夕只觉一整强劲的风迎面劈来,眼见躲不过去了,风云电彻之际,一蓝衣女子挡在她身前,硬生生的替她接了这一掌。谢荣兰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从山顶跌了下去。 “谢姐姐!”南今夕大恸,顾不得自己的处境,直接向谢荣兰飞去,可是,她还没迈开步子便被人点了昏穴昏了过去。 这边南思铭见谢荣兰替南今夕挡了一掌,坠下山去,他本能地飞身接住谢荣兰,将她护在胸前,二人就这么顺着山坡滚下了去。 黑衣人扛起南今夕便走,可是黑衣人像是提前做了准备似的,行动起来非常有序,不一会便沿着长生山的背面撤了去。 若是在菊园,不管他们怎么厉害,只要他们大声呼喊,定会会有大批侍卫相助,可是这里是长生山,离菊园有半个时辰的距离,喊人肯定来不及。南思询和赵子易不假思索的追他们,他们追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在一片树林中追上黑衣人。 黑衣人暗叫不妙,一个黑衣人背着南今夕便跑,另外几人留下来断后。 南思询和赵子易被断后的几个黑衣人缠住,眼睁睁看着南今夕被另外一个黑衣人背的越来越远,心里甚是焦急。这时,赵子易对南思询说:“你去救今夕妹妹,我来对付他们几个!” 南思询急道:“子易兄,你行吗?” “救今夕妹妹要紧”赵子易面色非常焦虑,“快!” 南思询不做坚持,他飞身而起,欲飞出重围,那几个黑衣却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给他任何机会,死拖住他们二人。南思询二人心乱如麻,拼了命的与黑衣人对抗,这时,空中白烟乍起,二人急忙捂住口鼻,待白烟散去时,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南今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一堆柴草旁。她四周张望,很简陋的茅屋,只有一个小窗户,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有些刺眼。窗户旁放了一把椅子。屋内没人!她试着动了一下,手被绑着,好在脚是自由的,她便悄悄地来到窗户旁边往外偷看:这是一处深山野林,四周都是树林,这个茅屋大约是猎户临时的落脚处,门外面守着七八个黑衣人,逃出去有难度!很有难度!她现在真后悔,没有好好学武…… 她慌忙回到柴草边,靠着柴草装睡,刚闭上眼睛,便听到,门哗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没醒?”一个声音传来。 “算算时辰,该醒了”另外一个声音。 南今夕闭着眼睛,正在思考要不要睁开眼睛时,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现下已入秋,虽然此刻是晌午,但一盆冷水骤然泼在身上,像一股寒流瞬间传遍全身,让她觉得彻骨的冷。她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因寒冷直打哆嗦。 屋内只有三个黑衣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坐着的黑衣人,一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树枝,像是在雕一件艺术品。站在左边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盆子,水必然是他泼的! 南今夕冷眼看着面前的三个黑衣人不语。 拿着盆子的黑衣人见她醒了,便提着盆子出了茅屋,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茅屋内一时噤若寒蝉,只有匕首削着树枝发出“噗噗”的声音。 坐着的人一定是这帮黑衣人的头目,南今夕冷眼看着他:“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黑衣人像是没听到般,继续他的雕刻。 他们是谁,为何要抓她?她思前想后,除了上京路上遇到的蒙面人,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了。现在她才记起他临走前叮嘱她不能泄露曲子,不然有她好看。都怪她一时气愤,当众弹奏一曲《夕月如雪》,这一盆冷水大约是对她惩罚的开始吧。没了《夕月如雪》,她该如何从困境中逃脱呢?她又想,这次出动这么多人来抓她一个人,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不管怎样,还是先探探他的目标为好。反正无论如何,保全自己是上策。 她试探性地问:“蒙面大侠?” “……” “你……你为何抓我?”南今夕又试探性地问,“你不会真想把我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压寨夫人?”黑衣人没有停下手中的雕刻,也没有抬头,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但南今夕却真真切切听到了他的声音,是鼻音,好重的鼻音,好诡异的声音,南今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就是个灾星,谁跟我一起准倒大霉,你看谢姐姐,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就陪我赏了个菊,就被我害的至今生死未卜……” 说到最后,南今夕有点哽咽了,谢姐姐才跟她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却如此舍身相救,这份情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眼见眼泪要流下来了,她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她从没指望他会因为她表现的柔弱而放过她,在这个时候,越是柔弱便越可欺,她宁死也不会让他们欺侮她。 她扬起被他们淋得湿透的头,冷静地问:“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黑衣人将匕首扔给另外一人,将他雕刻半天的树枝举起来,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看了又看。待看清他雕刻的“艺术品”,南今夕心凉了半截,与其说是艺术品,不如说是一把用木枝削成的箭,尖锐无比的箭,而这把“箭”正是为她准备的。因为黑衣人已经拿着“箭”走到她跟前蹲下,用这把“箭”在她脸上揣摩,像是要拿这把箭在她脸上雕刻艺术品一样。 她兀的瞪大了眼睛,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便被他毁容。 黑衣人声音很低,但南今夕却听得毛骨悚然:“告诉我月臻在哪里?” 南今夕听到自己声音在发抖:“我……我不知道……” “好好想想!”黑衣人拿着木箭,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南今夕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发抖,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变态,一上来就想毁人容貌,要是被毁容了,那她还怎么活,死她都不怕,但她怕毁容呀!一想到她被他划伤的后的脸的画面,她便心乱如麻…… 这时,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闭上眼睛,脑袋飞快转起来:他要找月臻,但为何认为她知道月臻的下落!是曲子!今天弹的曲子!他不是上京路上遇到的蒙面人,他的目标不是曲子是月臻,若是蒙面人,只怕当日变会问她月臻的下落了,定然不会等到今日,还费了这么多周折。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跟骗二哥的得到那曲子的,真是祸害!如果让他知道二哥有月臻的琴谱,那二哥岂不惨了。可是,不对!曲子不对!现场那么多名流,都说这不是《夕月如雪》,连大哥都被糊弄过去了!曲子一定有问题!难道二哥的琴谱也是假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二哥与此事有牵连! 南今夕缓缓睁开眼睛,泰然自若的回视他:“我确实不知道月臻下落,我要是知道,今天就不会弹自撰的冒牌曲子!” “冒牌曲子?” 南今夕点头:“我家人都说我不学无术。我想证明自己,就谱了一首曲子。因琴圣月臻名气很大,所以我就借用他的《夕月如雪》为曲子取名。其实就是个冒牌曲子。不信,你可以搜,我随身带着曲谱呢!” 黑衣人闻言,眯起了双眼,刹那间,南今夕便见那支木“箭”径直向她射来,只听见“嗖”的一声,木“箭”擦着她的脸,定在了旁边的墙上。 南今夕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伸出手,正欲取谱,却似想到什么,向另外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便掀袍坐下,一气呵成,好不潇洒。旁边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一刀砍断绳索:“自己拿!” 经过刚刚那一处,南今夕心有余悸,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发抖,她用颤抖的手磨磨蹭蹭的找琴谱,边找边想,土匪这么恐怖,居然还有男女之防!不对,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真正的土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专干杀人越货的事,看到美色也绝不会放过,不可能会讲什么男女之别,相反,他身上有股贵族气质…… “快点!”黑衣人催促道。 南今夕缓缓从怀里掏出琴谱,递了过去。 站着的黑衣人飞快的翻着谱子:“主子,看着不像有假。” 南今夕抬起头,想要将他们看的更仔细一点,却突感一阵掌风向她袭来,然后她便昏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不翼而飞 南今夕醒来的时候,天已大黑。南志渊、南夫人坐在床头,二哥还有一众丫头跪了满满一屋人,隐隐还能听到抽泣声。南今夕欲起身,却被南夫人按着,她拍拍她的手臂,声音从未这么温柔过:“今夕,乖,躺着。” 南志渊使了个眼色,丫头们全出去了,屋内只有南志渊夫妇和南思询兄妹。 南夫人带着焦虑的声音,轻声问:“今夕,可有哪里不舒服?” 南今夕坐了起来,将手伸到南夫人面前晃了晃,安慰南夫人道:“娘,您看,我好好的,啥事没有,您不用担心啦!” “怎么能不担心!你被绑了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还被人淋湿成这样!”南夫人声音不大,但南今夕知道,娘这次是生气了,非常生气。 南今夕抱着南夫人,安慰道:“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划不来,我真的没事了。” 南夫人还待说什么,南志渊握着南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她便不说话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南今夕只记得当时被人打晕了,醒来时便在家里了,这事太蹊跷了。 南思询道:“当时你被黑衣人劫了,我和子易兄一直追到一个树林,子易兄断后,让我去追,怎奈被他们缠着脱不了身,最后还是让他们给跑掉了。后来我们兵分两路,子易兄回来搬救兵,我继续在树林寻找。天快黑时,子易兄、涵王殿下带着一队人马赶了来,那时天已渐黑,我们找了很久才发现黑衣人的踪迹,我们循着他们的踪迹追了去,便追到一处茅屋,大约是我们人多,他们怕了吧,他们丢下你便逃跑了。” 南志渊道:“此事甚为蹊跷!今夕,你被劫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南今夕也觉得此事非常奇怪:“抓我的黑衣人,什么都不图,只跟我问一个人的下落。” “谁的下落?” “月臻!” 南志渊:“月臻虽是琴圣,那都是坊间传闻,无人见过此人,他为什么劫了你去问月臻的下落?” 南今夕看了一眼南思询道:“因为我在今天的九花节上弹了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 “《夕月如雪》” 南夫人听闻,脸色煞白:“你怎么会有《夕月如雪》的曲子?” 南思询见瞒不住了,便吞吞吐吐道:“是我给她的,不过那首曲子是假的,不是真的《夕月如雪》。” 南今夕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指着南思询道:“好你个南思询,果然是你,怪不得都知道曲子是假的,就我被蒙在鼓里!” 南夫人把南今夕拉回床上坐下:“经过这件事,还改不了你毛躁的性子?”她看向南思询,“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思询只得将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月臻,他赠我《夕月如雪》。他离开时给我留了字据,让我代为保管,切勿外泄。谁知,今夕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纠缠着要《夕月如雪》这首曲子。我自然要向月臻保守承诺,但今夕又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我就想着自己谱了一曲假的哄哄她。因她翻过琴谱,全作假一眼就会被她识破,所以我给她的是半真半假的曲子。谁知今天九花节上,一群人起哄七嘴八舌的要我上去表演,今夕也是为了给我出头,自告奋勇上去弹了一曲,弹得就是这首真假参半的《夕月如雪》” “胡闹!”南志渊听罢,拍桌而起,指着他们骂的,“你们一个个越来越放肆了!月臻那趟浑水也是你们能趟的!” 南夫人将南志渊拉回,按到凳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将他安抚下来,然后转过头来问南今夕:“今夕,你是怎么回复黑衣人的?” 南今夕看爹娘脸色不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便不敢隐瞒:“我跟他们说,是我自己杜撰的曲子,因为崇敬月臻,所以用他的曲子取了个名。我还给他们看了谱子。不过你们放心,那首琴谱却是我自己抄写的,二哥给的曲子,我藏在门前的玉兰树下了。他们肯定相信了,不然我也不会安然回家。” 南志渊瞟了一眼南思询:“去把你妹妹藏的曲子翻出来毁了。” 一炷□□夫后,南思询面色沉重地回来了:“谱子不翼而飞了!” 南志渊和南夫人闻言脸色大变。 南夫人道:“把你的《夕月如雪》拿给我看看。” 南思询从怀里掏出《夕月如雪》递给了南夫人。南夫人接过《夕月如雪》,一页一页地翻看,最后闭上眼睛,似在沉思什么,半晌,才睁开眼睛:“《夕月如雪》为娘替你保存,今日之事,你兄妹二人切不可对外透漏半句,不然会引杀身之祸,听到了吗?” 南思询和南今夕见南志渊夫妇二人面色沉重,方知势态严重,都连忙点头。 这时,觅竹喊了一声,“大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南思铭几步跨进门,他看了一眼南思询和南今夕,“噗通”一声跪在南志渊南夫人面前。 众人皆是一惊。 南夫人忙去扶他道:“铭儿这是为何?” 南思铭不愿起身,磕头倒地,直呼:“孩儿不孝!” 南夫人见他如此模样,以为是在为妹妹的事情自责,便道:“铭儿快起来!你妹妹已经安然无恙,你无须自责。” 南思铭仍跪地不起。 南今夕惊道:“莫不是谢姐姐……她是不是出事了?” 南思铭看了南今夕一眼,又磕了一个头,对南志渊南夫人道:“孩儿未经父亲母亲同意,擅自允了谢家亲事,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南夫人听后都是大惊,南志渊更是惊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铭儿怎的如此糊涂?” 南思铭一直是三个孩子中最稳重最知分寸的一个,南志渊夫妇二人也一直想为他寻一门好亲事,好辅助他。此次让他去参加九花节,就是让他多看看各家小姐,准备在他看得上眼的人中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此番他们还未商议亲家,南思铭便直接将婚事定下来,太出乎意料了。 “铭儿自知此时办的甚为不妥,方请父亲母亲大人责罚!” 南志渊见责罚也于事无补,便将思铭扶起来道:“铭儿一向做事妥帖,今日之事必有缘故,先起来再说。” 南今夕赶紧搬了个板凳给思铭坐下。 南思铭坐下后,便娓娓道来:“谢家小姐为救今夕被黑衣人一掌霹下,当时形势实在危机,铭儿顾不了其他,直接飞出去救人。我与她二人跌到山底时,谢小姐已呕血昏迷不醒,那时她脉搏微弱,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忧。她为救今夕身受重伤,如此大义,我怎能置她不理。情急之下,便擅自做主,抱着她,一路跑,穿过了半个上京,才将她送到谢府。当时救人心切,铭儿顾不了男女之防,可事后,铭儿觉得不妥,女子贞洁最为重要,如若不给她一个交代,岂不耽误了她。于是铭儿便擅自做主向谢大人承诺不管谢小姐伤势如何,孩儿必定娶她为妻,绝不辜负她。” 南今夕听的泪眼婆娑:“都是我害了谢姐姐……” 南夫人安慰道:“都是天意。” 南志渊拍拍南思铭的肩说:“铭儿做的没错。谢小姐与今夕初次相见,便能舍身相救,必定是大义之人,切不可辜负于她。她的伤势如何?” “暂无生命之忧。” 南志渊点点头:“待她伤势好转,为父便同你去谢府提亲。” 南思铭点头道:“是,父亲” 众人散去后,南今夕睡不着觉,她起身刚推开门,便看见玉兰树下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眼,是少诚。她走到少诚旁边,坐了下来,摸摸他的脑袋,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少诚偏过脸去,抹了一把眼泪:“睡不着。”少诚的心绪,南今夕心知肚明,她也不问,直接说:“睡不着就帮姐姐找个东西。” 少诚点点头。 他们二人将玉兰树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二哥的誊写的曲谱。 发生这些事,南今夕心绪烦躁,这个曲子就是个祸害,今日害的谢姐姐重伤,自己被劫,他日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曲子究竟是被谁偷了去呢?他偷这个又有何用意?为什么黑衣人要找月臻?这个与月臻又有什么关系? 她坐在玉兰树下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放弃,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她拍拍少诚的肩膀道:“学好武功,才能保护自己,别学姐姐。”说罢往屋里走。 少诚看着南今夕的背影,坚定地说:“我一定学好武功,护姐姐周全。” 南今夕回头看了一眼少诚,笑着点头:“姐姐相信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一生一世 当夜南今夕便感染了风寒,这一病竟断断续续的拖了半个月。病好后,她也不似之前那般活蹦乱跳,只老老实实待在院中,精神甚为萎靡。 半月前,南家已正式向谢家提亲,南志渊亲自带南思铭去提的亲,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只待谢荣兰伤好,便寻一个黄道吉日,为二人办理婚礼。 这日,南夫人让南思铭带着南今夕去谢家,一来答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二来让南今夕散散心。 到了谢家,南志渊与南思铭寒暄一番后,谢夫人便则拉着南今夕嘘寒问暖,看得出,他们夫妇对这个准女婿很满意。南今夕一向嘴甜,谢伯父、谢伯母、谢姐姐的乱夸一通,哄的谢夫人眉开眼笑,拉着她闲话家常。好不容易她才寻了空子,让丫鬟带着她去见谢荣兰。 此时谢荣兰正斜躺在床上看书,见南今夕进来,便要起身相迎,南今夕忙跑过去按住她道:“姐姐还伤着呢,切勿乱动。” 谢荣兰声细如丝:“不妨事,过几日便能下床了。” 一月未见,谢荣兰精致的脸蛋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没了往日的红润,南今夕看着谢荣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她是为救自己才受这等苦的,若不是谢荣兰,她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她哭着说:“今夕让姐姐受苦了……” 谢荣兰用手绢擦拭南今夕的眼泪道:“妹妹何须此言,若是姐姐遇到那种危险下,妹妹也会如此相护的,是不是?” 南今夕泪眼汪汪的点点头。 “看今夕安好无损,姐姐也就放心了”谢荣兰抚抹着今夕的头发,笑道,“第一次见妹妹便喜欢得紧,像是亲妹子般,妹妹如果出了什么事,姐姐如何安心?” 南今夕靠在谢荣兰肩头,破涕为笑道:“谢姐姐,我的好姐姐,以后便是我的好嫂嫂!” 谢荣兰听到后面两个字面色一红,轻轻捏了一下今夕的脸颊嗔道:“刚刚说像亲妹子,这会来取笑姐姐了。” “姐姐,我说的可是心里话。”南今夕笑道,“见姐姐第一面,我就想着,这样如兰般幽静的姐姐,要给我当嫂嫂就好了。没想到,你真成我的嫂嫂!” “就你古灵精怪!”谢荣兰假佯道,嘴角却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南今夕一时眉开眼笑:“缘分果然是躲不掉的。” 两人闹了一会,南今夕坐着难受,便索性脱了鞋子钻进被子,她想到了谢荣兰在假山后说的话,便问:“姐姐,你说什么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荣兰想到南思铭,想他的彬彬有礼、舍身相救,想他不惜一切送她回府医治,想他不顾她的病情许下亲事,想到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今生今世只要她做他的妻,唯一的妻”,顿时红了脸:“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论世事变故、生老病死或是容颜不在,都愿意与你为伴,为你生为你死,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大哥是这样的人吗?”南今夕问道。 谢荣兰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她坦诚的说:“你大哥在我遇险时舍身相救,在不知我病况如何时,为护我名节允我亲事,待我彬彬有礼,是君子作风,是为良配。此番我遭此劫,大难不死,身体大不如前,怕是会拖累他……”说着便潸然泪下。 南今夕连忙安慰道:“姐姐休要瞎说,姐姐这么年轻,再修养半月就大好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当嫂嫂呢。” 谢荣兰擦干眼泪,笑道:“你大哥如此待我,我也要争气,才不辜负他一番情意!” 南今夕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谢府出来,南今夕突然明白,此番遭遇虽让谢荣兰受了一些苦头,但却成全了一对良配。之前她一直自责是自己连累了大哥,也连累了谢荣兰,让他们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被迫绑在了一起,如今看来,二人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喜结连理是最好不过的了,这让她甚为欣慰。 自九花节之后,赵子易便整日闷闷不乐。他是赵老爷老来得子,虽姨娘所生,但他亲娘在他还在襁褓时就过世了,赵夫人将他养在身边视如己出。赵子易又很争气,能文善武,做事说话很讨赵老爷和赵夫人的喜爱,所以一直都深受他们二人的宠爱。近日,赵家老爷和赵夫人见他闷闷不乐,夫妇二人讨论一番后猜测他可能是在九花节上看上哪家小姐了,于是商量着让赵夫人去探探他的口风。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赵子易便移步到书房来看书,从翻了几页,便对着窗外的一盆菊花发呆。连赵夫人绕道走到他旁边坐下他都没发觉。 “易儿,你这是怎么了?”赵夫人忧心地看着赵子易。 赵子易回过神来,搀扶着赵夫人问:“娘,您怎么过来了?” “娘近日看你神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子易吞吞吐吐的说:“没,没有。” 赵夫人拉着赵子易说:“易儿可不要骗娘,你虽不是娘亲生的,但娘可曾亏待过你?娘可曾待你大哥大姐有你这般亲?” 赵子易连忙作揖道:“娘待易儿如何,易儿比谁都清楚,易儿只盼早日成才,能报答娘的养育之恩。” 赵夫人拍拍赵子易的肩膀说:“娘也不盼你报答娘的养育之恩,娘只盼你心里有娘,有什么心事能跟娘说,让娘帮你出出主意。” 赵子易深为感动:“在易儿心里,娘是最重要的,怎会没有娘?” “那你跟娘说说,你再九花节上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闻言,赵子易的脸突然红了:“娘何出此言?” “儿有什么念想,当娘的会不知?你只管告诉娘是哪家的姑娘,我跟你爹帮你娶了回来给你当媳妇。” 赵子易心里一喜,可想到那日的情景又犹豫道:“可是,她不怎么喜欢我。” 赵夫人哈哈大笑起来道:“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什么话?你只管告诉娘,娘给你想办法!” 赵子易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有赵夫人出马,那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便放心道:“南家妹妹。” 赵夫人一听,面色突然暗沉了下去。 赵子易急问:“娘……您是不是很为难?” 赵夫人叹息道:“别家的姑娘你喜欢,都好办,可偏偏这南家的,确实要费些周折!” “南夫人不是娘的亲妹妹?怎的也比外人亲吧。” 赵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也罢,为娘为你跑一趟。如果南家答应,咱皆大欢喜,如不答应,咱也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赵子易听到这些,又惊又喜道:“谢谢娘亲!” 从谢府回来后,南今夕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每日在院子里琢磨着玩的乐的,忙得不亦乐乎,几个丫头也陪着她玩得很是开心,夕园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这天南今夕画了很多发式,把觅竹、柳云、丁雪依次按在梳妆台上照着她画的发式一一梳扮了一番。觅兰走进院子见没人,就直接进了南今夕的房间,却见觅竹、柳云、丁雪都被梳妆成不同的发式坐在凳子上排成一排,南今夕则站在她们身后,嘴里叼着玉梳,手里拿着簪子,似是在揣摩插哪里合适。 觅兰见了,忍不住扑哧出声来:“看着一屋的美人,都分不清楚哪个是主子哪个是丫头了!” 柳云忙站起来,将觅兰迎进屋,笑道:“不都在给小姐寻寻乐子吗?” 南今夕见觅兰坐下,取下嘴里的梳子道:“觅兰姐姐来的正好,我这刚好差一个发式”说着就要解觅兰的头发。 觅兰忙站起来,笑道:“小姐还是别了,我是带着话儿来的,得马上去回夫人话呢。” “什么话?” 觅兰笑嘻嘻的凑到南今夕耳边,小声说:“赵姨妈替易公子讨你来了。” 南今夕听了,惊得跳了起来:“我娘怎么说?” “夫人说”觅兰学了夫人的口气道,“姐姐有所不知道,我家今夕是我们那老祖宗的心头肉,平日老祖宗虽不怎么管事,但今夕的事儿肯定会管,你知道志渊最是孝顺的,定是会顺着老祖宗。今夕这丫头做什么都喜欢自己拿主意,这婚事怕也得她拿了主意才算数。” 南今夕一听喜上眉梢:“我娘就让你给我传这些话?” “那倒不是”觅兰笑道,“夫人让我来问小姐,怎么答复那赵姨妈。” 南今夕想了一会道:“易表哥一表人才,今夕很是欣赏,只是今夕一直视他当亲哥哥,不带半点儿女情长。易表哥待今夕如此心意,今夕很是感激,只盼表哥早日寻的佳人成百年之好。” 觅兰微微一笑转身便出了夕园。觅兰去了多久,便又匆匆忙忙地跑进夕园,边跑边喊:“小姐!小姐!” 觅竹见觅兰又回来,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地?” 觅兰没理会觅竹,直接跑到今夕身边,拉着今夕就往外走:“小姐,快!快!” “什么事,这么慌张!”南今夕拉着觅兰的手,暗自心惊,“难道是娘答应了赵姨妈?” “懿旨!宫中懿旨!”觅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都等着小姐去接旨呢!” 南今夕跟着觅兰来到前堂,地上早已乌压压地跪了一地人,一个身着黑衣黑帽的公公背手立于堂内,很是醒目。南今夕一进去,就被南志渊拉的跪了下来,然后,她便听到那公公尖锐的声音:“你就是南家小姐?” “正是小女!”南志渊答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宫中懿旨 “看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姐!”黑衣公公道,“南大人,那洒家就宣旨了。” “王公公请!” “贵妃懿旨,南家有女,蕙质兰心,才情过人,深得本宫喜爱,特邀去宫中小住,特此懿旨!”公公说完,看着南今夕道,“南小姐还不接旨?” 南今夕连忙跪倒:“臣女接旨!” 南大人遣了闲杂人等出去,命人备了上好的铁观音招待王公公,待他坐定才问:“下官愚钝,还请王公公明示。” “南大人有所不知”王公公喝了一口茶道,“令爱那日在九花节上弹的曲子,不知怎地传到宫中,各位主子、公主们好奇得紧,贵妃作为一宫之长实在被闹得没得法子,便下了这道懿旨。” 南大人顿时不安起来,但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他不动神色地塞了他一只翡翠玉烟壶道:“家女愚钝不懂事,到了宫中还请公公多多照拂。”王公公眉开眼笑的收了礼,道,“南大人请放心,洒家自当关照一二。”说完,又道,“南大人,马车在外面等着呢!洒家也要赶着回去复命了。” 南大人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在他们说话的档子,南夫人早已派人收拾了些干净衣裳送来,递给了南今夕:“今夕此次入宫,要谨言慎行,那事万不可再提,切记!” “是,娘。”南今夕此刻无比担忧,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关于皇宫惊心动魄的故事,现在骤然被请入宫,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南志渊看出南今夕的担心,拍拍南今夕的肩道:“今夕不怕,小住一段儿,爹娘就接你回家。” 南今夕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在宫门口停下来,换了轿子,又行了半个时辰停了下来,一个嬷嬷模样的人掀开轿子请她下来,几个宫女在前面引路,他们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在昭阳宫前停了下,换另外的宫女嬷嬷将她引进宫殿。 宫殿内的设计陈列非常奢华,但她却无心端详,因为此刻她内心惶恐不安,她不知宫里这道懿旨的真正意图,她只知道爹娘非常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她曾听过关于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的传言,据说她长的极美,手段很是了得,整个皇宫无人不惧怕她,就连辰王对她也是礼让三分。她在宫殿里绕了好一小会,才在主殿内停了下来。 领头的嬷嬷停下来,对她说:“南小姐,稍等片刻,贵妃娘娘马上就到。”说完就步入后殿。 南今夕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嘴里不断叨念着:“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这时一位绝色贵妇在一个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贵妇身着绛红色宫装,头挽凌云髻,她走的又缓又慢,绛红色的轻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她浑身撒发这一股强大的气息,隔着几丈的距离,南今夕都能感觉到她灼人的气势。 这必定是贵妃娘娘,南今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女南今夕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袁贵妃在软榻上坐下,纤纤玉指微微抬起:“起吧!” “谢娘娘!”南今夕连忙站了起来,但她低垂着脸不敢拿眼看袁贵妃。 “抬起头来。”袁贵妃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却极强,声音中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南今夕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袁贵妃。 袁贵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南今夕,轻笑道:“南家女儿生的真是标致,瞧这眉眼身段,当真举世无双。” 南今夕闻言,微微发愣,眼前的贵妇不似传言中的那般可怖,但仅仅刹那的功夫,她便缓过神来,恭恭敬敬的回复道:“娘娘过奖了,娘娘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貌才真是举世无双!” 袁贵妃笑道:“瞧瞧小嘴,尽捡些好听的话讲,虽是胡诌的,但听着舒服!” 拍马屁,南今夕可是最在行,她一本正经的说:“娘娘这仙姿可是众所周知的,可不是臣女瞎诌的!” 袁贵妃笑出了声:“如眉,你瞧瞧,这丫头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一旁的如眉嬷嬷,笑着附和道:“娘娘倾城之貌谁人不知?” 袁贵妃掩面而笑。 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是谁讨得母妃如此开心啊?” 公皙凌大步流星走进殿内。 袁贵妃一见公皙凌,便嗔道:“凌儿还记得有我个母妃呀!算算,都多久没来看本宫了?” 公皙凌快步走到袁贵妃面前,搀扶着她的手道:“儿臣不是来看您了嘛!半月未见,母妃越发容光焕发了。” 闻言,袁贵妃眉开眼笑,笑的明艳动人。 南今夕这才发觉,袁贵妃刚刚的笑没有一次笑道眼底,她暗自心惊,刚才袁贵妃不过是跟她逢场作戏罢了。 正在她心惊的时候,公皙凌突然扫了她一眼,似是在回忆:“这位看着眼熟……是……南家小姐?” 袁贵妃眉毛微挑:“怎么?凌儿认识南小姐?” “见过一面。”公皙凌笑问,“母妃请南小姐来,所为何事呀?” 袁贵妃纤纤玉指轻抚额头,很可奈的说:“湘丫头天天喊着无人做伴很是无趣……宫里呀,确是无趣得很……”说完,便看着南今夕,笑道,“都说南家小姐很会弹曲儿,便请她来给大家解闷儿。” 南今夕连忙低头,她哪里很会弹曲呀,顶多算个会。这袁贵妃皮笑肉不笑,不怒自威的样子,看得人心底发憷。 袁贵妃又用兰花指点了点公皙凌的额头,嗔道,“你要是常来陪母妃和你湘妹妹,我们就不会这般无趣了。”说罢便向旁边的嬷嬷挥了挥手,那嬷嬷马上领着南今夕退了出去。 待她们走远,公皙凌道:“母妃……这是为何?” “凌儿不知?” “还请母妃明示。” 袁贵妃轻笑道:“凌儿蛇画一半,好生无趣。” “哪来的蛇?” 袁贵妃嘴角微扬,只看着公皙凌不语。 公皙凌忙道:“母妃放心,月如雪儿臣一定能找到。” “母妃知道凌儿一直在为此事奔波,母妃深感欣慰!但……”袁贵妃话锋一转,定睛看着公皙凌,“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包括那个南家小姐,凌儿可明白?” 公皙凌沉吟道:“是,母妃。” 南今夕被嬷嬷带到紫檀宫住下。袁贵妃派了阿棉、阿木两个宫女伺候她,她们就像瘟疫一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连上茅厕都不能让她清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无论她好说歹说,她们都根木偶一般回复:“贵妃娘娘吩咐,要保证南小姐安全,不得离开寸步。” 一连几日,她想尽了各种法子想要摆脱这两个瘟神,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南今夕便放弃了,她心想,跟着就跟着吧,因为两个宫女让自己憋屈岂不亏死? 这日,她换了一身新衣,欢欢喜喜的出了紫檀宫,她问好御花园的路,便往那里奔去。走着走着,她走到一个开满鲜花的花园,只见大片五颜六色的花在花丛间争相绽放,煞是好看,她从未见过在秋日还能开得如此娇艳的花,仍不住驻足欣赏起来。 这时,她突然看见一只蝴蝶纸鸢从头顶飘过,于是,她便来了兴致,提起裙子便跑了起来,去追那纸鸢。 她只顾盯着纸鸢跑,没仔细观察脚下的路,跑着跑着便“砰”的一声跟别人撞了个四脚朝天,疼得她两眼直冒金花。她捂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便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女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然后便围上一群宫女,她们扑通一声全部跪了下来,一齐对那女孩磕头:“公主恕罪!” “公主?”南今夕有点懵了,她见阿棉向她不断使眼色,她便也扑通一声跪下来:“公主恕罪!” 女孩盯着她,怒不可遏:“你是谁,竟敢冲撞本公主?该当何罪?” 南今夕见是个惹不得的主,赶紧磕头:“臣女南今夕,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宫中小住,不想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闻言,那女孩双眼发光:“你就是在九花节上曲子弹了一半,弦断了的……南家小姐?” “正是臣女!” “起来吧!” 待南今夕站起来,女孩突然拉着她说,“听说你的琴艺天下无双?哼,除了我三哥没人能用天下无双形容!走,我倒是要看看你弹得能有多好!”说着便拉着她往她的寝殿走去,几个宫女只得在后面跟着。 南今夕被湘公主拉去弹曲的消息不胫而走,等到她们二人到湘公主的太平宫时,已有七八个小主们守在湘公主殿等着听曲儿。宫女们早已摆上茶酒、熟食、点心候着。 南今夕准备一一给她们请安,她们一心只想听曲,全都不耐烦地让她免了礼数。南今夕没得办法,只得坐在湘公主的琴旁静下心来准备抚琴,可是她的手刚碰琴弦便记起那日母亲叮嘱,她心想那曲子不能再弹了,反正她又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的琴艺,于是随意选了一首拿手的曲子弹了起来。 一曲弹完,湘公主嗤之以鼻道:“还以为琴技多高呢,也不过尔尔!跟我三哥没法比!” 南今夕忙卑躬屈膝道:“臣女琴艺不精,惊扰诸位贵人了!” 宫中各位主子,见南今夕态度谦卑,附和道:“是不似传言的天籁之音,但还是挺不错的!”“是呢,勉强听之。” 一位不起眼的小主突然问:“听闻你见过月臻?” “月臻是男是女?” “年龄几何?” “听说是个极美的女子” “是个俊俏的男子吧?” “据说他随便弹一曲,便可沉鱼落雁!” “还闭月羞花呢” ……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 那个小主又追问道:“话说,你到底见过月臻没呀?” 众人全都看向她。 南今夕摇摇头。 众人跟着摇头:“无趣。” 南今夕道:“月臻我真没见过,不过……” 众人:“不过什么?” 南今夕慢条斯理地说:“我见过,很特别的月臻。” 众人骤然来了兴致,她们围坐一圈争相问道:“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南今夕见众人被吊足了胃口,便坐到桌上,讲起故事来:“话说,宣州有名的是什么?” 一人道:“荷花!” “聪明!”南今夕拍了一下桌子道:“每年的荷花节可是热闹非凡。俊俏的公子、漂亮的小姐,吟诗对赋好不热闹。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南今夕又道,“可是呢,我爹娘不让我出门,但准我两个哥哥出门。这可愁死我了!眼见哥哥出门快一个时辰了,再晚,啥热闹都错过了!这可怎么办呢?”南今夕拍了一下大腿,道,“有了!我去我二哥房间偷了一身衣裳。” 湘公主叫道:“你要女扮男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把酒言欢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南今夕对湘公主眨了一下眼睛,“我穿着我二哥的衣裳,学我二哥的样子束了头发,再拿着他的扇子,半遮着脸,蒙骗过关。”南今夕站起来,手往前伸,做出往前冲的姿势,道,“直奔荷花节去。” “待我到了荷花节现场,我才发现,啧啧,那场面真是壮观,真是热闹!荷花节开在一片荷塘两边,中间一个拱桥相连。虽然是晚上,但两岸灯笼接天连地灯火通明。荷塘两边,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弹唱小曲儿,或猜灯谜,或放水灯好不热闹。” “这时,远远的,我看到一艘木船在荷叶中荡漾,船上歌舞笙箫好不热闹!我情不自禁地盯着船看。那船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一般,缓缓向我划来,离我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到我的跟前,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南今夕浑身一抖,做出一个惊悚的动作。 众人跟着发抖:“什么声音?” 南今夕捂着脸,一脸的羞涩:“是我二哥的声音。” 众人哄堂大笑。 “然后呢?” “问得好!”南今夕拍掌继续说,“我二哥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他定是发现我了,因为他在唤我的名字!眼下能往哪里躲呢?”南今夕面露忧色,“这时,一艘船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我面前,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刚那艘歌舞笙箫的船吗?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纵身,就跳到船上了,然后慌不择路地往前跑,我跑呀跑,跑呀跑,然后就被一个屏风挡住了去处。让我惊讶的是,屏风上竟写着“月臻”二字!莫非……屏风后就是传说中的月臻?” 众人屏住呼吸。 “眼见二哥要追过来了,怎么办!”南今夕深吸一口气,“我慢慢地挪步到屏风后。” 南今夕吸了一口气,问:“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南今夕停下来,扫视了一下全场。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一个白衣女子!”南今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女子白衣胜雪,婀娜多姿,漆黑的长发迎风飞扬,白色的面纱随风轻舞,却始终遮住了她的容颜……我忍不住,轻轻掀开她的面纱……然后,我便愣住了。” “她长的如何?” “是不是长得极美?”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 南今夕喝了一口酒道:“我看到的是一脸的麻子。” 众人都很失望:“原来是个麻子!” “可不是!那女子对我眨眼,柔声道,‘公子看够了吗?\'我慌忙说,‘够了!够了!’然后又慌忙的盖上了面纱。她又自己掀开了面纱,拉着我的手,娇声说,‘公子长得还挺俊的’。我问,‘你是月臻?’。那女子掩面,指着屏风,笑道,‘小女子月至秦’。我仔细看了一下屏风,果然是‘月!至!秦!’只是这至秦二字隔得太近,我误认成了‘臻’” 众人哄堂大笑。 湘公主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呢?” “我自觉唐突,连忙道歉,然后转身便想离开。那月至秦却拉着我说,‘公子留步,小女子现在是公子的人了,公子何时上门提亲?’” 众人哈哈大笑:“然后呢?” “我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道,‘姑娘切勿乱说’。月至秦指着屏风上极小的几个字念道‘掀面纱者为良人!’”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又问:“然后呢?” 南今夕笑道:“然后,我拔腿就跑,一口气就跑回家,自此我再也不敢出门了!”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讲了这么一会,南今夕只觉肚子饿,她拿起桌上的鸡腿便啃了起来,啃了几口又提起酒壶喝了口酒,在放下酒壶的刹那,她发觉有人在看她,一抬头,竟发现公皙凌抱臂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连忙从桌上翻身下来,跪倒在地:“臣女南今夕拜见涵王殿下!”鸡腿从手里滚了出去。 众小主微微见礼便迅速散去。 湘公主看到公皙凌很是高兴,她快步跑了过去,拉着公皙凌的手臂,笑道:“二哥来看湘儿啦!” “我来看看你又在宫里闹腾什么。”公皙凌笑着任由湘公主拉着走了进来。 他们说话的间隙,南今夕正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她不知道公皙凌正朝她走来,她只看鸡腿躺在前方异常的扎眼,她的心跟着鸡腿挣扎起来,若被他人看到她啃了一半的鸡腿就太不合适了,于是,她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鸡腿,直到把鸡腿收到袖中,方才安心。可是,她刚将鸡腿收入袖中,便看到一双酱色的靴子,出现在视线内。 公皙凌走到南今夕面前停下来,他既不叫她起身,也不责罚她,就这样盯着她不言不语。 湘公主指着南今夕,笑道:“二哥,这时今夕姐姐,我的新朋友。” 这就成朋友了?南今夕心想皇宫里交朋友也太简单了吧。 这时,公皙凌终于开口了:“起来吧!” 南今夕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却见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袖中滑落,那个东西一直滚呀滚,一直滚到公皙凌脚边,她定睛一看:正是她刚刚藏入袖中的鸡腿! 丢人,真是丢人!南今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公皙凌愣了愣,跨过鸡腿,轻掀衣袍在正位上坐了下来。 这会功夫,早有宫女将室内收拾干净。 湘公主笑嘻嘻的坐在旁边:“二哥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呀?” 公皙凌道:“好玩的事没有,正事倒是有一件!” 湘公主来了兴致:“什么正事?” 公皙凌敲了一下湘公主的头:“当然是检查你的功课了!” 湘公主嘟嘟嘴:“功课有什么好检查的,我都做完了。” 公皙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南今夕,继续道:“母妃上次让你抄的《女德》你都抄完了?” 这时南今夕肚子很不争气地“咕隆咕隆”叫了起来,公皙凌和湘公主同时看向她,她双手捂着肚子尴尬不已。 湘公主掩面笑道:“二哥,要不咱们先用午膳?” 公皙凌道:“也好。” 南今夕趁机告辞:“二位殿下用膳,臣女先告辞!” 湘公主道:“今夕姐姐一同吃嘛” 南今夕看了一眼跟着她的阿棉阿木二人:“这不合适吧?” 公皙凌扫了一眼阿棉和阿木道:“你们先回去!” 二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齐退下。 宫中效率果然高,半盏茶功夫,桌上摆满美味佳肴。 公皙凌和湘公主先后入座。南今夕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直流口水。 公皙凌道:“南小姐一同入座吧。” 南今夕就等这句话了,她三步并作两步,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少了两个跟屁虫,南今夕心情大好,她拿起筷子便开始吃。待夹了一块肉入口后才她发现不对,她抬头看看二人,却见二人都盯着她,一时间她嘴里的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呛得满脸通红,于是便顺手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喝了一大口才发觉这个酒好辣呀,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看着手里的酒杯,满脸的苦涩。 湘公主指着她右手边的酒杯笑道:“今夕姐姐,你喝的是二哥的酒,你的酒在这里。” 公皙凌喜欢喝辣酒!她自己居然饥不择食错拿了他的酒杯!真是自作自受!可是,这个酒真是辣呀! 南今夕用帕子擦擦手里的酒杯,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推回去,赔笑道:“涵王殿下,对不住。” 公皙凌将酒杯推回南今夕面前,道:“南小姐好像很喜欢喝我的酒?那就换上吧。” 这会已有宫女为公皙凌端来新的酒杯,并同时原本属于南今夕的酒杯撤了回去。南今夕一只手支着脸,依依不舍地看着宫女将她的酒杯撤走,后悔不已:自作孽不可活! 公皙凌的酒果然不一般。 人言道喝酒壮胆。刚开始南今夕特别放不开,可几杯酒下肚,少了阿棉阿木的监视,她便本色一漏无余。 南今夕见宫女小心翼翼的将湘公主的菜分成小份小份的,再夹到湘公主盘中,觉得无趣,便用自己的筷子按住湘公主的筷子,笑道:“湘公主,吃饭像你这样小鸡啄米,多没劲!” 她夹了一块肉到嘴里,笑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是快意人生!”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湘公主也是个随性之人,她挥手让宫女都退下,自己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嚼了嚼,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这样喝酒果然痛快!” “吃饭,就要享受每一粒粮食!”南今夕夹了一颗花生米抛到嘴里笑道,“花生米炸的不错!” 湘公主学着南今夕的样子往口里抛花生米,一连失败几次后,终于成功接住一粒花生米,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公皙凌从头到尾自饮自斟冷眼旁观。 南今夕给自己倒酒时,趁机给公皙凌满上,然后拿自己的酒杯去碰了碰公皙凌的酒杯,笑道:“涵王殿下一个人喝酒多没劲,来,我干了,你随意!”喝完又酌了一杯,道:“涵王殿下的酒果然妙,初入口时,辛辣无比;再喝时,辣中夹甜;到最后只剩甘甜;苦尽甘来,尽在酒中,妙不可言” 公皙凌眉头轻佻:“好一句苦尽甘来,有点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酒后真言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南今夕日常酒量不差,此次特地控制着,只喝了平时六成的量,按理说不会有事,可是起身时,她才发觉头晕得厉害,她怕醉酒闯祸,强忍着头晕,匆忙跟公皙凌和湘公主告辞,然后又匆忙地往紫檀宫走。她走得很快,走到后来竟跑了起来,她一心想快速离开此地,快速回到紫檀宫。她一路向前,跌跌撞撞地跑啊跑,跑到一处假山处,实在支撑不住,头一歪便趴在了一棵树上。 好晕,从未有过的晕! 她重心不稳的斜靠在树上,远远地,竟看到南思询向她走来,她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时,南思询已经越来越近,真的是二哥!她顿时笑开了花,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挥舞着冲南思询招手:“二哥,我在这里……” 待他走得足够近了,她便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眯着眼睛笑道:“哈哈,抓住你了,你跑不掉了!” 公皙凌身体僵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她却像膏药一样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嘴里还呢喃着:“二哥,我头好晕,快带我回家。” 这样的亲近让公皙凌很不舒服,他将她推到树旁,想要让她靠着树好好站着,可是南今夕却凑到他面前,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怅惘的看着他。他以为她恢复了一丝理智,正准备松一口气时,却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突然拿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说:“二哥,几日不见,越来越俊了!”她竟然拿手拍打他的脸!从小到大无人敢这般待他! 他双眼冒火,可是,还不待他发作,她竟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自顾自的爬到他背上,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声音异常的委屈:“二哥,我好想家,背我回家好不好?”她手细滑却很有力量,牢牢地圈着他的脖子不给他甩开的机会;她的呼吸很轻,带着温润的湿意有一下没一下的喷在他的脸上,她的嘴唇很薄却像松脂般奇异温软,透过了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脖子上……许是喝酒的缘故,公皙凌只觉浑身燥热不安。 这一次他没有甩开她,而是将她背了起来,取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将她带回紫檀宫。 紫檀宫像闲置的宫殿一般空无一人。 公皙凌背着南今夕一路畅通无阻,只眨眼工夫便来到南今夕房间,袁玉辰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袁玉辰一脸震惊的看着公皙凌,在他的印象中,他没想到他会背着南今夕进来,也只是刹那的震惊他便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袁玉辰说:“殿下,都准备好了。” 公皙凌点点头,将她放在床上。 袁玉辰关上门:“醉了?” 公皙凌点点头。 袁玉辰将一颗药丸递给公皙凌。 公皙凌拿着药丸看了看:“这就是‘真言’?” 袁玉辰点点头:“酒后吃一粒‘真言’,她定是有问必答。” 公皙凌捏住南今夕的下颚,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见她吞下了药丸才问:“月臻在哪?” 南今夕虽闭着眼睛,嘴巴却不受控制起来:“不知道。” “你认不认识月臻?” “不认识月臻,只认识月至秦。” 袁玉辰好奇的问道:“月至秦是谁?” “月至秦就是月至秦。” 公皙凌嘴角抽了抽,继续问:“你的《夕月如雪》是真是假?” “假的。” “你有没有真的《夕月如雪》?” “没有。” 公皙凌皱眉:“酒后真言是不是真的有效?” 袁玉辰信誓旦旦地说:“殿下,千真万确。我是找了十个人试验过的,酒后吃下真言立刻酒后吐真言,待醒来便会忘得一干二净。故而才叫做‘酒后真言’的!” 公皙凌突然问:“你知道月如雪么?” “不知道。” “你认识月如霜么?” “不认识。” 公皙凌像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她确实不知。” “殿下,酒后真言只有一炷香的效果,要不要问点别的有用信息?” 公皙凌坐在一边,摆手道:“你问吧。” “你大哥有何秘密?” “他要成亲了。” 这不算说明秘密了,上京怕是无人不知她大哥要娶谢家小姐。 袁玉辰接着问:“令父有何秘密?” 南今夕咂咂嘴:“宠爱娘亲。” ……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公皙凌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南今夕拂袖而去。 昭阳宫内,袁贵妃手执剪刀,正在修剪一盆松柏。 公皙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笑道:“母妃的技艺越发精湛了,您修剪的这盆五针松枝干刚俊挺拔有顶天立地之势,枝蔓葱葱郁郁却又不失柔性,您这技艺宫中怕是无人能及了。” 袁贵妃嗔道:“马屁精!” 说完,扫了一眼随侍宫女,待宫女们退出殿内,袁贵妃问:“可有收获?” 公皙凌摇摇头。 袁贵妃剪掉一根松针,随手丢盘里:“‘酒后真言’都没有用?” “她可能真的不知道月臻的下落。” “那曲子难道有假?” “是假的。” 袁贵妃将剪刀搁在盘中:“曲子我看过了,跟当年……不可能全是假!” “确实奇怪,她没有见过真的曲子,但为何能弹出部分真的内容,这一点我也搞不明白。” “你舅父那边可有眉目?” 公皙凌摇摇头。 “让你舅父接着查。” 公皙凌点点头,又道,“南家小姐要不要送回去?” “既然进来了,就不着急送出去了。”袁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她是唯一的突破口。况且她父兄不是都油米不进吗,拘着她也算一个筹码。” 公皙凌有些担忧:“无缘无故地拘着,时间长了会不会留下话柄?” 袁贵妃轻声笑道:“若想不留话柄还不容易,多拘几个进来给她作伴不就成了?” 公皙凌皱眉:“母妃的意思是?” 袁贵妃信步走至公皙凌面前,微微一笑:“吾儿出类拔萃,也该有个体己人了” “母妃指的是……” “母妃会多选几个标志姑娘进来,凌儿好好相处,凌儿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公皙凌大惊:“母妃!” 袁贵妃打断他的话:“凌儿已经十九岁了,对男女之事总是不上心,母妃如何安心?”她拍拍公皙凌的肩道,“母妃给你挑的无论是家世、样貌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凌儿这么出类拔萃,能配凌儿的也必定是最好的!” 公皙凌有点措手不及:“母妃,月如雪一直没有下落,待找到月如雪再谈论婚事也不迟……” “母妃知道凌儿心不在此,所以这一次母妃会为将你正妃侧妃良弟全部挑好,以后凌儿便不会再为此事烦忧了。至于月如雪的事,有你舅父追查就行了。你好好跟姑娘们相处,有心仪的便告诉母妃。人生太过漫长,总的有个体己人伺候左右,母妃才能安心。” 公皙凌心知此事已尘埃落定,但他忍不甘心的挣扎道:“母妃,我真不想这么早就定下亲事!不如再等两年?” “这事就这么定了!”袁贵妃拂袖而去。 第二日醒来,南今夕完全只记得自己在湘公主的宫殿里吃了酒,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事了。而湘公主却突然喜欢上了南今夕,这两日她天天找南今夕一起玩耍。南今夕跟湘公主也就逐渐熟络起来,偶尔,她也礼尚往来的去找湘公主玩耍,一来二去,二人越发熟了。湘公主则改口“今夕姐姐”的乱叫一通。 这日,她寻思着去寻湘公主玩,才出了宫门她就发觉时辰尚早,这会儿去找湘公主怕是会打扰到她,于是她便随意在宫里转悠,准备过半个时辰再去找湘公主。她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的在宫里瞎转,就连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都不自知。 她沿着僻静的小路一直走,走着走着,她便看到一片石榴园,石榴树长得枝繁叶茂,红灿灿石榴挂在绿叶之中甚为耀眼。 她顿时双眼发光,她今日可以吃到石榴了!她提起裙子便往石榴园飞奔而去,却被阿棉一把拉住:“南小姐,我们走的有点远了,该回去了。” 南今夕指着石榴园道:“那片石榴树好漂亮,我们进去那转转便回。” 阿棉神色顿时古怪起来,她态度决绝的拦住南今夕:“南小姐,我们得回去了!” “为什么呀?” “这……”阿棉面色犹豫,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请南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听到“为难”二字,南今夕便有了计较。来宫里这十几日,阿棉作为领头宫女官,可是处处为难于她。但她将一肚子怨气埋在心底,和颜悦色的说:“那就回去吧” 可是,南今夕刚转身便崴了一脚,她蹲坐地上痛的直吸冷气。 “南小姐你没事吧?”阿棉阿木二人焦急的蹲了下来。 “我怕是走不了路了”南今夕痛苦的看着阿棉。 阿棉稍作迟疑,便对阿木说:“你快回紫檀宫将木撵带来。” 阿木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现下虽然已是深秋,但今日天气异常好,太阳也异常的毒。南今夕擦了把额头的薄汗,指着几米开外的一株玉兰树道:“阿棉,好热呀,快去帮我摘几片叶子挡挡太阳吧。” 阿棉又迟疑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南今夕额头上的汗珠,便起身往玉兰树走去。 南今夕趁阿棉走远的间隙,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提起裙子就往石榴园跑。 阿棉摘了叶子刚转身,便见南今夕冲进了石榴园。她顿时大惊,丢了叶子便朝着石榴园飞去,虽然阿棉武功比南今夕高,但她错失了时机,她到石榴园时,南今夕已钻了进去不见了踪迹。 她心急如焚的守在石榴园外不敢进去,只得跺着脚在石榴园外打转。 石榴园的石榴树都有些年头,树干以下似有人修剪一般,整整齐齐,树干以上却枝叶繁茂,似一张网遮住了下面的秘密。阳光从树叶中钻出来,打在红灿灿的石榴上煞是好看。 南今夕一扫来之前的烦闷,像只放飞了的小鸟,欢天喜地的在园子里乱窜,恨不能翩翩起舞。 来了石榴园,不吃石榴岂不可惜。她挑了一个熟透的大石榴,边吃边转悠,她要找园里最大熟的最透的石榴送给她的好朋友湘公主。 转着转着,她便找到了她心目中的大石榴树,她看着眼前的这棵石榴树,两眼发光:好大的树!只见面前这棵石榴树如参天大树一般,拔地而起,傲视全园。树枝像一把雨伞从上到下散开,伞的边缘与其他石榴相接,一个个硕大的石榴挂在枝叶上,光芒四射。树旁边郁郁葱葱的长了很多小的石榴树,像篱笆一样将石榴树一半的圈在外面,一半围在里面,就如同孩子一般伏趴在石榴树身边。她看不明白石榴树另外一半的景象,但她却不愿放弃爬上树去摘石榴的机会。 她丢掉啃了一半的石榴,抓住树干便往上爬,不一会就爬了上去。虽然武功不咋地,爬树还是可以滴,她暗暗自喜。她摘了几个大石榴,用裙子兜起来,继续往前爬。 爬着爬着,她竟看到一个院子,她吃惊的看着院子,这个院子正好在她所在的石榴树下,院子被小的石榴树做成的篱笆包围在其中,怪不得她看着那些小石榴树像篱笆,原来真的是篱笆,而篱笆内竟藏着这样一个院子! 更让她吃惊的是,院中坐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二十来岁,正闲散地斜靠在藤椅上看书,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清的飘逸潇洒。 南今夕痴痴的看着院中的白衣人,突然,她的手臂一阵酸痛,然后她便尖叫着从石榴树上滚了下来。 她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心想,这下可要摔成肉泥了。然而,落地时她竟没有任何疼痛感,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趴在一个灰色的软垫上。她的余光扫到一双白色的靴子,南今夕猛然抬头,便看到白衣人的脸,好英俊的一张脸!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面如冠玉……世间最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这样的面孔怕是要将世间的女子都比了下去,令她感叹的是他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丝女子之气。 南今夕轻咳了一声连忙爬起来,讪讪地拱手道:“兄台!打扰了!” 公皙翊微皱眉头,他抬起左手,娴熟的翻了一页。 作为误闯他人私宅的不速之客,南今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收回手,顺手捡起地上的软垫,放在白衣人旁边的藤椅上,竟然刚刚好!难道刚才是他特意丢了软垫去救她的?想到此处,她心存感激,拱手自我介绍:“我叫南今夕,‘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今夕,你叫什么名字?” 公皙翊并未作答,似面前无人一般全神贯注地看着书。 南今夕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白衣人,讨好道:“兄台喝点茶?” 白衣人又翻了一页。 她讪讪的收回茶杯,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好茶!” 随后,南今夕捡起地上的石榴,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然后拿起一个石榴便开始剥了起来,她一边剥一边吃,吃了两口,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吃甚为不妥,明知白衣人不会理会她,却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声:“公子要不要尝一尝……不要?好吧!我自己吃啰!” 于是,她边吃边在院中晃悠。这个院子真是雅致,虽然总共不过三五间房,但布置却比她住的紫檀宫要精致很多。主人似很喜欢石榴一般,院中种着各种形态的石榴树,婀娜多姿,不比那盆栽松柏差。 南今夕转了一圈又来到白衣人身旁,只见白衣人斜靠在藤椅上,右手闲散的半举着书,举止投足间,透着股从容,说不尽的优雅洒脱,她竟看的有些痴了。 这时,白衣人突然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连带着身体跟着颤抖。 她慌忙跑过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公皙翊越咳越猛,似要将肺咳出般,脸亦憋得通红。 南今夕连忙倒了杯茶,送到他嘴边:“快喝点茶。” 他扫了一眼南今夕,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然后再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咳嗽减缓,但他的脸色却异常苍白。 “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南今夕关切的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石榴禁地 公皙翊不答反问:“你是新进宫的?” 南今夕点点头。 “你进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南今夕问住了,她也不清楚她进来是做什么,袁贵妃莫名其妙的让她进宫小主,每日除了陪湘公主玩耍并无要事,难道这就是她进宫的缘由?她有些泄气地说:“陪湘公主玩耍。” “进来多久了?” 南今夕顿时脸色黯然:“进宫快半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去……” 公皙翊嗤笑:“进来了还想回去,痴人说梦!” “贵妃娘娘接我进宫只小住几日,陪公主解闷,解闷这么久了,大约过几日便会放我回去吧!” “你住了几日了” 南今夕心里一阵发凉:“小半月了!” “说你痴人说梦,还不信!” 南今夕辩驳道:“许是贵妃娘娘近日忙,忘了这事” 公皙翊哼道:“保不齐,自此便记不起来了……” 南今夕低下头心底发憷,难道贵妃娘娘将自己圈在宫中是别有隐情? 公皙翊见她表情暗淡便说:“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南今夕猛地抬起头,双眼发光的看着公皙翊:“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公皙翊双眼微闭:“天机不可泄露。” 南今夕见他不愿说话,心里明白现在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是她还是很高兴,因为她知道白衣人有办法救她出去,知道这个就可以了。想来时候也不早了,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她得离开了。 南今夕她伸手去抓桌上的石榴,她的手刚靠近石榴,却被公皙翊的书按住,公皙翊说:“人可以走,石榴不能带走。” 南今夕伸出两根手指,恳求道:“就两个?” 公皙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南今夕咬牙,收回一根手指:“一个?就一个好不好?” 公皙翊收起书轻飘飘地说:“如果不想回家的话就把石榴带走。” 南今夕思忖半晌,讪讪的收回手指:“好吧。”她小心地爬上树,爬了一半对公皙翊回眸一笑:“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哦!” 公皙翊扫了她一眼,继续翻看手中的书,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仿若无人来过一般。 南今夕出石榴园便见阿棉一人守在石榴园外,阿棉见她出来惴惴不安的说:“南小姐,你可闯大祸了!” “我闯什么祸了?”南今夕很是奇怪。 阿棉犹豫片刻,小声道:“石榴园是皇家禁地,这么多年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南今夕大惊:“为何?” 阿棉迟疑一下,压低声音说:“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回去的路上,南今夕见阿棉欲言又止,便说:“阿棉,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阿棉左右环顾,见周边无人,才凑到南今夕耳边,将声音压得很低:“南小姐切勿对他人说起今日来石榴园之事。刚刚阿木他们来找你时,我已说你脚无大碍,找湘公主去了,咱们这就去找湘公主吧。” “石榴园为何如此神秘?” “南小姐刚来皇宫,还不知情。那石榴园可是宫里的禁忌。自我入宫起,我便听人说,外人不能随意擅入,稍有不慎便有去无回。去年,新入宫的小主仗着新宠,见石榴园漂亮,不听宫女劝阻擅自进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被人抬了出来。” “受伤了?” 阿棉摇头:“死了!” 南今夕大惊:“谁杀的?” “据说是石榴园的主人。” “石榴园的主人是谁?” 阿棉嘘道:“没人见过。据说石榴园的主人残暴无比,不然怎么会一炷香内把那个小主给杀了。而且当日那个小主的宫女也被处死了!” 阿棉握着南今夕的手,含泪道:“南小姐体恤一下奴婢吧,千万别说你去过石榴园!” 南今夕点点头,暗自心惊,宫中险恶还是小心为好。 夜里,南今夕趴在窗户上,想着今日之事甚为不安。按石榴园那位白衣男子的说法,她进宫是袁贵妃安排的,定是别有居心。袁贵妃当初的让她进宫的理由是自己弹得曲子好听,给大家解闷,但进宫半月,袁贵妃从未让自己给她弹过曲子,又何来解闷之说?况且,说是小住,都住了半个月了还不放她回去,究竟是为何?袁贵妃安排这些人日日盯着自己又是为何? 她又想,阿棉说石榴园主人残暴无比,石榴园主人是那个白衣男子吗?他看着风度翩翩,一幅谦谦君子的样子,绝非阿棉说的残暴无比,况且他还说过可以送我回家,怎么可能是嗜血暴徒?可是为何之前的小主只是进了一下石榴园便死了?皇宫果然是个是非地……以后还是老老实实陪湘公主玩吧…… 宫里的日子实在无聊,天天在宫内不是弹曲,就是画画、习字,还有刺绣!这就是公主的日常……当公主多无趣……放个纸鸢都成了不一样的日常…… “公主,跑快一点,纸鸢要掉下来了”南今夕啃了一口苹果,指着远方,喊道,“公主!往那边跑!” 眼见纸鸢又要掉下来,湘公主朝南今夕大声喊:“今夕姐姐,你快来帮帮我呀!” 南今夕屁颠地跑过去,将苹果咬嘴里,接过湘公主递过来的线,飞快地跑了起来。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湘公主欢天喜地的跟着南今夕,“今夕姐姐,飞的好高呀!” 眼见纸鸢越飞越高,南今夕扯着线,拼命的逆风奔跑,越跑越快。放纸鸢,她最在行了,只要拉着线松弛有度的逆风跑,快速地跑就行了。她越跑越快,像是要飞起来,她真的感觉自己飞起来了……突然“啪”的一声,她整个人被撞翻在地,她本能地伸手去捂头,有血!好倒霉!是什么东西这么讨厌,撞的她痛死了…… 她猛然抬头,顿时觉头皮发麻:公皙凌!袁贵妃的儿子公皙凌!旁边还浩浩荡荡站了一群人! 南今夕立刻跪倒在地,趁机将嘴里的苹果偷偷取出,藏于袖中,颤声道:“臣女罪该万死!” 这时湘公主跑来,福了一福,然后拉着公皙凌的手臂撒娇道:“二哥!是我让今夕姐姐帮我放纸鸢的,她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吧!” “起来吧!”公皙凌低声说。 南今夕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湘公主指着南今夕的额头,惊道:“今夕姐姐,你额头流血了!” 公皙凌从袖中掏出手绢,伸了过去本欲帮她止血,南今夕却本能地后退一步,她用手捂着额头,忍痛挤出一个笑来:“皮外伤,没事。” 公皙凌从容的收回手,背在身后。 “凌哥哥,这位是……南家小姐?” 好温婉的声音,南今夕循声看去,柳叶眉,玲珑鼻,樱桃嘴,好温婉秀气的容貌,只是为何看着这般眼熟? 湘公主笑道:“玉雅姐姐认识今夕姐姐?” “今年九花节有幸见过一面” 玉雅?难道是袁玉雅?相国千金,上京有名的才女,九花节第一个上场的美女!南今夕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怪不得这么眼熟。 公皙凌似是有事,他迈开步子率先离去,众人则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 湘公主凑到南今夕耳边小声说:“今夕姐姐,我先走了,改日再找你玩哦”说罢,她拉着袁玉雅的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玉雅姐姐什么时候进宫的?” “昨日” “这次进宫待多久?” “公主是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啦!我巴不得玉雅姐姐天天在宫里陪我呢!” 笑声渐远…… 南今夕从怀里掏出手绢,捂着头,心想,相国千金是公皙凌的表妹,她进宫无可厚非,可是自己进宫到底是为何意?什么时候可以放自己出这个笼子? 黄昏时,发生了一件怪事。 吃完晚膳,南今夕像往常一样,出门转转消消食。刚走到附近的假山处,一个大石头便从假山上滚了下来,辛亏阿棉阿木反应敏捷将她推了出去她才侥幸躲过一劫,不然非死即残。然而阿棉的脚却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脚趾还断了一根,至少要躺三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阿棉为救她受伤,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与阿棉之间,仅仅短期主仆关系而已,况且她非常清楚阿棉的真正主人是谁。让她搞不明白的是,阿棉竟还会如此舍命相救,为此她感动了许久。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阿棉救了她,她便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找湘公主求了上好的金创膏亲自给阿棉上药,还特地命一个宫女专职照夕阿棉,阿棉受到了主子般的待遇。 阿棉也很意外,她没想到南今夕会这样照料自己,在这个命如草芥的宫里,宫女的一条命实在太过卑微。可是她受伤后,谁负责照夕这个临时的主人呢? 南今夕看出了她的忧虑:“以后阿木跟着我就行了,你若实在不放心,再让阿娟跟着,你安心养伤便好。” 阿木和阿棉情同姐妹,阿棉受伤她很难过,但最让她意外的是南今夕会如此照顾阿棉,她很感动,也愿意拿南今夕当自己真正的主子,她信誓旦旦地说:“阿棉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拼命护南小姐周全。” 在皇宫,宫女护着主子就要拼命吗?南今夕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自此南今夕变得自由起来,她们不再像瘟神一样,反而像真正的丫鬟。 事后,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那石头掉下来的太蹊跷了。莫非,有人要害她性命?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个想法太吓人了!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南今夕一连几日都躲在宫里,不敢出门。这日黄昏,她照镜子时发觉自己双眼浮肿,精神委靡,她顿时大惊,担惊受怕几日没想到竟憔悴如此,长此以往怕还没等到害她的人出现,她倒是先被自己给吓死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要见一见石榴园的那个人,问问他怎样才能回家。 第二日,南今夕收拾一番后,便提着一个食盒出了门,她直接往湘公主的太平宫走去,一到湘公主的太平宫,阿木、阿娟特别听话,她只三言两语便把二人给打发回去了。在宫中半月,她糊弄这群宫女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加上阿棉受伤之事让阿木和阿娟对南今夕心存感激,所以南今夕变得自由了许多。待目送二人离去,她直接提着食盒转身出了太平宫。她非常小心地避开行人,寻了那条幽静的小道,直奔石榴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你叫小白 因石榴园是皇宫禁地,故而这里鲜少有人来。到了石榴园,南今夕开始忧虑起来,她不知道阿棉说的残暴之事是真是假,她更不知道自己进去后会不会有危险,她在石榴园外踌躇不前。这时天边传来一声乌鸦叫,吓了她一大跳,南今夕脑海顿时浮现阿棉腿脚被石头砸的血肉模糊的画面,太血腥了…… 比起明枪暗箭,南今夕更相信石榴园的白衣人,她不假思索的冲进了石榴园。她寻到那棵大树,爬了上去,然后小心地翻过篱笆。 南今夕的脚刚落到院中,便看见白衣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看着她。姿势跟那日一模一样,仿佛他就这么一直这么坐了几日。她笑着招手打了个招呼:“嘿……” 公皙翊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书。 南今夕自言自语道:“你看你白衣胜雪,我叫你‘小白’可好?” 公皙翊未做理会。 南今夕提着食盒,走到公皙翊面前,将上面的一碟点心取出,再取出下面的小盅,递给白衣人:“小白,这个是我专门为你炖的止咳汤药,要不要尝一尝?” 其实她昨夜就计划好了,今日来找他是有求于他,求人不能空着手,得有点诚意,她寻思了一宿,才拿定主意:给他炖个止咳汤。俗话说,吃人嘴软,喝了她的汤,或许就会答应她的请求吧。 公皙翊扫了一眼小盅:“什么东西?” “这个是盐蒸橙子”南今夕将盅内的橙子取出来,开始剥皮,好烫呀,她将手放嘴边吹了吹又继续剥,边剥边说,“这可是我从小吃到大的止咳良方。将橙子洗净削掉橙帽,用竹签插很多小孔撒点盐,再清蒸一刻钟,就可以吃肉喝汤了,吃完保准什么咳嗽都能好!” 南今夕取出一瓣橙子,递给公皙翊。 公皙翊瞟了一眼橙子,并未伸手去接。 “绝对纯天然!”南今夕将橙子塞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 吃完,她又掰了一瓣,放嘴边吹了吹,递到公皙翊嘴边:“好吃!小白,你就放心吃吧!” 公皙翊敲了她一眼,竟然真的张嘴接住橙子,慢条不紊地咀嚼起来,南今夕又惊又喜。 “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她又掰了一瓣塞自己嘴里,然后才又掰了一瓣喂给了公皙翊,“小时候,我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生病多了,就怕吃药,可能身体对药有反应吧,一喝药就吐。然后我娘就给我找各种止咳良方,这个盐蒸橙子是我最爱吃的,入口甜甜的,喝了汤还可以止咳。” 待橙子吃完,南今夕才发觉,自己竟吃了一半,她挠挠头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我也吃了一半……不过,还有汤。” 南今夕端起小盅,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口才递给他:“不烫,可以喝了。” 在宫中久了,她自然明白,在宫里,再亲近的人也是有隔阂的,就连吃饭都是要先试过毒才能吃的,真是可悲又可怜。 公皙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放下书接过了小盅,一口气喝完,然后皱眉说:“味道不咋地。” 南今夕接过小盅咧嘴笑道:“可能是盐放多了。” 公皙翊见她将小盅和点心放回食盒,便问:“点心不是给我准备的?” “这个点心是甜食,甜易生痰,你咳嗽肯定不能吃甜的点心的。”南今夕收好食盒,眨眼道,“我出来有点麻烦,点心就是个幌子,你懂得。” 公皙翊换了个姿势靠在藤椅上,丢了一句:“说罢,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南今夕瞪大了眼睛。 “没事你敢闯这石榴园?”白衣人拿起书,翻了一页,“第一次大约是误闯罢。第二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南今夕心悦诚服的拱了拱手道:“小白,请受我一拜!” 公皙翊扫了她一眼:“还是快讲你的事罢。” 南今夕便将昨日坠石之事娓娓道来:“如果我猜得没错,定是有人要杀我”这是她的结论,也是她的担忧,自从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心里就像被巨石堵着一般难受不已。 公皙翊突然说:“那你不怕进了石榴园有进无回?” 南今夕坦言:“怕!”复又坚定地说,“别人都说石榴园住着杀人魔头,进去的人都是竖着进横着出,但我相信我的眼睛!小白不是坏人!也不会杀我!” 公皙翊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凝视着她:“你就这么自信?” 他的动作太快,南今夕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是怎么丢下书,又怎么伸到自己面前。只是她明白了一个事实,白衣人的武功非常高,比她的大哥、二哥都高,如果他要杀她,简直是如杀鸡取卵般容易。 但不知道为何,南今夕竟对他没有一丝恐惧,相反,她居然莫名的相信他,她定睛看着他:“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是不会杀我。” 公皙翊松开了手,笑道:“自信的人,我喜欢!” 经过这番,她再也不敢造次了,她坦诚的说:“你可以救我吗?” “救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救你?” 南今夕有点心虚:“我可以给你做盐蒸橙子……”他吃了一半她蒸的橙子,应该是喜欢吃的吧。 “这个理由……”公皙翊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南今夕一脸期待的模样,突然话锋一转,说,“勉强可以吧。” 南今夕连忙爬过去,抓住公皙翊的衣袖,满脸欣喜:“我就知道小白是好人”复又觉得这样不合适,赶紧松开自己的爪子,规规矩矩地坐在藤椅上,满是期待的看着公皙翊:“你准备怎么救我?” 公皙翊思忖片刻后,突然眉头一挑,他伸出右手轻轻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将右手贴在南今夕额头:“我就勉为其难的为你画个符吧,它可助你逢凶化吉。”他的手掌很大,有点凉,许是习武的缘故,掌上有些细茧,贴在南今夕额头怪怪的。 南今夕彻底懵了:“这样也可以?” 公皙翊嘴角抽了抽,挥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去吧。” 回去的路上,南今夕摸摸额头,总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虽然公皙翊画的那个附身符总让她感觉心虚,但有总比没有强吧,反正有了附身符,她感觉胆儿肥了许多,这不,她敢出门了。 这日,秋高气爽,万里晴空,湘公主约她爬山,她随意收拾了一番,便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她们要爬的是佘山,她去过一次,就在皇宫内。这皇宫是依山而建,当年工匠整修皇宫时,因先皇喜好休养生息,便把这佘山圈了进来,专供皇子皇孙妃子们消遣,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她们出门得早,别人都还没到时,南今夕连同阿木阿娟三人率先到这佘山下。现下已是深秋,佘山上的枫叶早已红透了,一阵风吹过,枫树随风摇摆,枫叶则随风飘零,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南今夕看着纷纷扬扬的枫叶,突然笑道:“阿木阿娟,我们来玩个游戏,十个数内谁手里的枫叶最少谁就输了,输了的人是要受惩罚的哟!”南今夕又挑眉笑道,“规矩……你们懂得!” 阿木阿娟伺候了南今夕一些时日,深知南今夕随性洒脱,喜好游戏玩耍,她们二人时长被拉来凑数,早已习以为常。这时听南今夕如此一说,便立刻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预备!开始!” 南今夕一声令下,三人便如欢快的小鸟在落英缤纷的枫树下疯狂地抓起枫叶来。 今日,南今夕随意穿了件淡蓝色的裙子,梳着双髻,头上只简简单单差了一只淡蓝色步摇,步摇下的小铃铛随着她的跳跃发出“叮叮”的声音,远远望去,像只快乐的小鸟儿。 “停!”南今夕大喊一声。三人凑在一起,开始数枫叶,片刻后,便传出南今夕银铃般的笑声,“阿娟,又是你输了!” 阿娟哭求道:“南小姐,手下留情……” 南今夕笑嘻嘻的凑到阿娟面前:“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乖,先闭眼睛……” …… 湘公主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刚到佘山,便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一个身着宫装的丫头,头上插满了红色的枫叶,像一只小鸡一样踮着脚跳来跳去,南今夕和另外一个宫女则捂着肚子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一向不苟言笑的公皙凌抱臂站在远处的树下,眉毛上挑,嘴角微扬,竟笑了起来,袁玉辰居然也面带一丝笑意,再待仔细看看,又像是自己看错了,他们什么表情都没有。 “二哥!”湘公主冲公皙凌招手。 南今夕循声望去,居然是湘公主,顿时头皮发麻。不是说就湘公主一人来吗,怎么浩浩荡荡这么大一群人?还有,公皙凌居然也来了!自从知道袁贵妃将她宣来宫里别有所图,她便对袁贵妃、公皙凌等敬而远之。只偶尔陪湘公主玩耍,毕竟湘公主为人单纯,不像是有心机之人。她几次三番的推脱,为的就是离公皙凌远一点,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撞上了。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她慌忙把阿娟头上枫叶扯下,然后又随手整了整裙子,颔首、垂眉、抿嘴、微笑,标标准准的做了个请安的动作,与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判若两人。 “今夕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南今夕浅笑道:“刚到。” 湘公主挽着公皙凌,笑道:“二哥等了很久了吧?” 南今夕眉头微皱,他到了许久……大意!太大意了!危险就在身边,居然这么大意的没注意到。 公皙凌对他人从来都是不够言笑,他唯独对湘公主这个妹妹宠爱有加,虽然他们并非同胞兄妹,但却比同胞兄妹还要亲。他刮了一下湘公主的鼻子:“是不是睡懒觉了?” 湘公主摸了摸鼻子,嘟着嘴说:“哪有,不信你问玉雅姐姐和荣芷姐姐。” 南今夕这才注意到湘公主身后的两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袁玉雅身着一身橙色纱裙,挽着工整的髻,耳边乌发聚成一束,自然垂下,端庄又雅致。袁玉雅旁边的紫衣女子,肤白胜雪,腰肢盈盈一握,头上挽着远山髻,远远看去我见犹怜。莫非她就是谢荣芷?这样的谢荣芷很难跟那日假山后所见的人对应起来。 湘公主有意介绍她们认识,除了袁玉雅和谢荣芷,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官宦女子,个个长得花容月貌,穿的花枝招展,百花争艳好不热闹。 主子随从几十人,这样爬山,真是浩浩荡荡。公皙凌在场,刚大家不免有些拘束,但公皙凌毫不在意般,背着手在前行走,气势挺拔,颇有王者风范。湘公主眉开眼笑的跟着他,袁玉雅和谢荣芷紧随其后,再后面便是其他的官宦女子。许是他们本就熟悉,不一会便开始有说有笑。 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凑热闹的好,南今夕故意放慢脚步,有意与他们拉开距离,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落跟在了一众丫鬟宫女后。 阿木见南今夕行走缓慢,便伸手扶着南今夕,顺手取出手帕帮南今夕擦汗:“南小姐是不是走累了?要不要歇一会?” 南今夕自己接过手帕,假模假样的在额头擦了擦,递给阿木,道:“就是有点累,没事,我们走慢一点,跟着就行了。” 眼见队伍渐渐远去,南今夕成功的掉了队,她正暗自欣喜,她刚准备命阿娟去报个信说她身体不适,然后自己偷偷的溜回去,却见湘公主身边的大宫阿云匆匆跑来:“南小姐,您快跟上啊,别落下了。” 南今夕有些犯难,她本欲跟阿云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先撤的,可是随从有医官,阿云又是个极不好糊弄的人,这次随行的人又这么多,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小心为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