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SS]Gutter阴沟》 第1章 第1章 1. 一个又瘦又高的的男人从两幢建筑物之间的小路走出来，他在路口停留片刻，手里抓着丁字路口朝北指的路牌，他的头发一条条的拧在一起，只穿着一件陈旧的粗呢大衣和一条不知上哪里拣来的棕色的割绒织物的裤子，短了一截，能看到他冻得发紫的脚踝。 他跪在小广场旁边的一个直饮水设备旁边，喝得像只骆驼。 他喝水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要往周围看一看，倒挂在树枝上的蓝山雀换个歇脚的地方都能让他停下喝水的动作，假如突然出现一个清晨慢跑的麻瓜，他会立刻躲开。但还好，这儿空无一人，连枝头的小鸟都觉得啁啾无聊透顶，它们只想在树杈上跳来蹦去。 直饮水设备再往前几步，是一片灌木丛和山毛榉共同分享的杂乱无章的绿化带，那儿的草丛里有尖锐的能割伤人的石头，偶尔也会藏着一个黑漆漆的巫师。 饮水器旁边，喝水的男人直起腰板，他看上去终于喝饱了，手在裤子上揩了几下，灰眼睛眯了起来，凝视着灌木丛和山毛榉的方向，地上积着一滩树杈和蓝山雀的倒影，被他一脚踩碎。 他们隔着一条供人慢跑的小路相互观察，没有人想率先迈出一步，那感觉就像是谁先动了谁就投了降，挥了旗，就像还能输得更彻底似的。 “有什么消息。” “也许你该找个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那个浑身都裹着黑袍子的巫师没有滚，他站在灌木丛的山毛榉后面，只看得到阴沉的半张脸，蓝山雀在枝头快乐地跳动，草丛里细细嗦嗦走动的是灰斑鸠。 天色亮起来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即便是冬天，这一片寂寥冷清的地方也变得亮堂堂的了。 “来。”他最终说。 他们从麻瓜的街道穿行而过，故意绕着复杂的远路，在附近兜了好多个圈，最终到了个不比霍格沃茨的单人寝大多少的屋子，处处拥挤不堪，出去床和柜子，只能摆下一把椅子和一张小茶几。 “我租不起更好的地方。”小天狼星把窗帘拉上，窗户对面是另一个租户的窗户，至于楼上，那对夫妻又在吵架。 “布莱克，高地有一处地产。” “又想游说？” “例行常规。” “滚他娘的吧。” 斯莱特林闷声笑了几声，这个笑意牵动了小天狼星的喉咙，他跟着笑起来，从一旁的矮几上摸来一包香烟，他托着烟盒，朝斯内普抬抬手，对方摇了摇头。 狭小的房间变得烟雾缭绕，光线昏暗，紧紧扯住的窗帘子在不密封的窗户外挤进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天花板震颤着，楼上那对热爱争吵并以此为趣的夫妻开始为了一杯牛奶的事喋喋不休，像两个怒气冲天的公牛一样刨着地，这令小天狼星可怜的天花板抖落灰尘，挂在顶上的暖黄色灯泡跟着左右摇荡。 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了对方一眼。 “我不是来享乐的。” “噢，你是说我会错了你的意思。” “粗鄙应该有个限度。” “斯内普，上次是谁在这儿求我快点还求我——” “够了，布莱克。” 小天狼星腾的站起来，脑袋差点碰到灯泡，他走到了斯莱特林旁边，弯下了腰：“你也该够了！一次次地——一次次地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你是觉得我想要像个乞丐一样，到麻瓜的地方去跪着就是因为需要喝水？” “高地，有一处地产，布莱克，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Go fuck yourself！”小天狼星几乎是愤怒地咆哮。 “I wish I could。” 长久的沉默，被碰撞的灯泡归于平静，楼上的夫妻争吵也暂停下来，小天狼星的手指间还夹着香烟，他把过长的头发抓到脑后，朝空气里挥着拳头，无声地发泄着，最终，他心里膨胀的愤恨变成一句被压缩的、气体一般吐露的声音。 “三年了，西弗勒斯，三年。” “我比你更清楚。” “还有几个人活着。” “还有。” “霍格沃茨呢？” “还在。” “你是校长了。” “宁愿不是。” “马尔福？” “部长。” “果然。” 斯内普召出一个杯子喝水：“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一提到你就烦。” 小天狼星靠坐在床上，他翘起腿放在被褥上，燃起另一支烟：“谁又说我现在关心了。” “那只证明我对格兰芬多的判断一如既往的正确，”斯内普斜睨了他一眼，“无法冷静，仅凭冲动行事，而且——并不持久。” 小天狼星冷哼了一声：“那取决于你说的哪方面。” 也许是灯光的原因，他发觉斯莱特林的脸色有一会儿不那么自在。 “斯内普，我们共同呆过的那个——组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甚至连名字都不能提。”小天狼星低沉着声音，“现在的魔法界，死气沉沉，不被烙上一个印记，连魔杖都不能使用，这样的生活，我宁可不要。” “很遗憾，这是今后多年降生在这个国家的巫师，都必将面对的。” “那我只能感谢梅林，我喜欢的是男人，我可不会有一个一出生就得贴个标签的小布莱克，”小天狼星夸张地大叫，“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斯内普，最可怕的可不是他让我们吃了败仗，杀死了邓——” “闭嘴，布莱克！” “梅林！斯内普！”他嘶嘶地威胁着，“你怎么还能卑躬屈膝地替他工作！性命无虞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这句话显然惹怒了斯莱特林，他从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即便如此，他依然比小天狼星要冷静得多。 “死比活下去简单很多。” 斯内普的声量不高，鄙夷却很明显：“布莱克，麻烦你搞清楚一点，但凡他曾经把真实情况告诉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会在三年前的全线溃败后来找你，谨记这一点。” 斯莱特林转过身，一把拉开了公寓的大门，它通往的甚至不是一条正儿八经的走廊，而是露天的钢筋焊成的梯子，斯内普离开时，楼上的夫妻又开始大吵大闹，至于布莱克，他朝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至少在凤凰社全线溃败前是这样。 对于小天狼星，如今也是如此。 他依然记得阿不思邓布利多交代给他的最后一项任务，那是在神秘事物司的战斗之后不久，他刚从长久的昏迷中醒来，一个比现在的居所稍微好些的公寓里，有地毯，有热水，有正常的门和楼梯，楼上没有争吵不休的夫妇，窗户打开还能看看麻瓜的汽车。 小天狼星盯着斯内普刚刚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重复着那天邓布利多对他说的话。 “你必须消失一段时间，尤其是遭遇了如今这样的事之后，伏地魔和食死徒了解这孩子的软肋，他们会持续不断地用这种方式威胁他……我很抱歉，小天狼星……为了哈利的安全，也是为了你…… “另外一件事，假如有一天西弗勒斯斯内普亲自来找你，不论他说的是什么，你必须相信他，这听起来一定很古怪，但你们两个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私底下和彼此照面的人了——容许我这么说，这样一来，西弗勒斯亲自来找你所说的事，必定有它的价值。 “到时，务必相信他。” 小天狼星躺在窄小的床铺上，碾碎了烟头，长长的叹息出一口气来，他的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盯着那个摇摆的暖黄色灯泡，以及它周围绕着它飞舞的几只小虫。 “去他妈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 2. 小天狼星从床上爬起来，掸走了落在床单上的烟灰，洗漱池就在窗帘边，他双手撑在池子的两侧，眯着眼，镜子里的男人也跟着眯起眼来，他张开嘴叹息，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做。 那家伙邋遢、丑陋，穿着怪异的不合身的衣服，蓄着胡子，镜子里的男人抬起了手，摸了摸被灰附着的脸，那只手的指甲壳里黑黢黢的，他的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在体现他在堕落这方面令人惊讶的学习能力。 小天狼星垂下头，他扶着洗手池的手往上挪了挪，在镜子后面，一个被精心擦拭过的漂亮盒子里，他摸出来了那根好几年都不曾碰过的黑檀木魔杖。 隔天一早，小天狼星带着一种无法说清的情绪给这间屋子上了锁。 他沿着湿漉漉的街道往邻近的麻瓜公园走去，他喜欢那里，假如他还能变成阿尼玛格斯，他会更喜欢那儿的人工河道和修剪整齐的草坪，他的头发剪短了，服帖地待在头上，他在麻瓜的成衣店里买了一套浅褐色的套装，附带一顶绅士帽，这装扮的确适合他，一些年轻的女孩朝他投来意味鲜明的眼神。 小天狼星手中抓着一个没有啃完的三明治，他慢腾腾地穿过整个公园，欣赏一群被罗威纳撵走飞起的鸽子，鸽子们振翅带起一阵风，小天狼星压着帽檐低头走过，蓝山雀在光秃秃的山楂树枝头跳跃，啁啾不止，而后是河水潺潺和清风拂地的声音。 今天比入冬后的哪一天都暖和。 晨起慢跑的麻瓜与小天狼星擦肩而过。 人工河旁的长椅上有偎在一块的男女。 小天狼星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叫嚷着“在你左边! 在你左边!”，小天狼星刚一扭头，骑自行车的麻瓜疾驰掠过，回头不忘朝他喊着“抱歉，先生！”。 一切都是鲜活的，充满了生命的味道。 不是那幢破败不堪且不隔音的房子里腐朽堕落的滋味。 也不是英国的魔法界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哀鸣。 小天狼星离开了公园。 他走进了麻瓜街道旁的红色电话亭，小天狼星注意到自己放在拨号盘上的右手在轻微的颤，也许号码变了，也许这个电话亭根本不通往他心中的去处，又或者他突发奇想的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并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或者西弗勒斯斯内普所期待的。 但他也的的确确地在这阴沟中腐烂得够久了。 62442。 电话的拨号盘弹回原位，一个冰冷机械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欢迎来到魔法部，请说出您的姓名、血统和来办事宜。” “嗬！所以你现在还能根据血统分门别类了？”小天狼星狠狠啐了一口，回答从牙缝里充满憎恶地逐个迸出来，“小天狼星奥莱恩布莱克，纯血巫师。” “布莱克先生，您尚未登记在册，现已优先为您安排血统登记事宜，请拿起徽章，别在您的衣服前。” 退币口的金属槽里滑出来一枚金色的方方正正的徽章，那上面写着：小天狼星奥莱恩布莱克，身份登记。 “魔法部的来宾，请先在安检台接受检查，并寄存魔杖，完成身份登记后，即可取回。” 破旧的电话亭开始下沉，萧条的麻瓜街道逐渐从小天狼星的视野中消失，来自麻瓜的光线全部消失了，电话亭轰隆隆地在黑暗中继续朝地下行进了大约一分钟，金色的大厅里的光线从小天狼星的脚底涌了进来。 嘈杂的属于魔法部特有的声音充斥了他的耳朵。 魔法部的大厅金碧辉煌，正中间还是那个高举着长剑的人马雕塑喷泉，往来的巫师偶尔会有人往里边扔几个纳特，挨着墙的是一整排镀金的壁炉，不断地有巫师自那里出现，拎着公文包，从壁炉汇入上班的职员队伍中，整整齐齐、死气沉沉。 “欢迎来到英国魔法部，希望您今天过得愉快。” 机械冰冷的女声每隔一会儿便要重复一次，提醒着来到这儿的每个人，过得愉快是一个多么值得重复强调的事。 魔法部的职员们在右边的金色大门处进行例行检查，访客则和从前一样在左边的柜台处完成安检。大家排着队，打着哈欠，一切照旧。 “魔杖。” 黄铜机器震荡这检查着黑檀木魔杖，负责检查的巫师显然是被吐出的字条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不太确定地问了小天狼星一遍：“不在册？” “我来办理身份登记。”小天狼星取下了帽子，“难道马尔福现在已经不开设这个窗口了？” “不，不——不，我是说，当然有。”他说，“我需要替您暂时保管魔杖，先生，您的名字是？” “小天狼星布莱克。” “抱歉，先生？”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可以拼一遍。” 负责安检的巫师把魔杖收进了柜台后的盒子，动作慢吞吞地，既不确定又带着点为难，小天狼星看见他偷偷摸摸地写了一张字条，把它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纸飞机，它从安检巫师的身后飞走，悄无声息地跟着右边魔法部职员的队伍离开。 小天狼星确信在这样的局面下，这个连胡子都没有刮干净的邋遢安检巫师比他更缺乏经验，他看向小天狼星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他的目光转向他胸前的来宾身份牌，那个闪亮的名字令他忍不住吞咽着唾液。 “你觉得他们需要多久能反应过来。”小天狼星靠在柜台上，轻飘飘地问，他扫了一眼安检巫师挂在胸前的工作牌，“埃里克。” 被叫出名字的巫师颤抖一下，坑坑巴巴地回答说：“我想很快，布莱克先生。” 大约两分钟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再度响起。 “小天狼星布莱克先生，欢迎您来到英国魔法部，希望您今天过得愉快，请埃里克先生带领您前来魔法部长办公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 3. 魔法部金灿灿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巫师因为这声广播都停下了脚步，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说不出的奇怪，那阵不约而同的暂停之后——仿佛只是略微的吃惊——所有人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埃里克从安检台的后面绕出来，他那件孔雀蓝的长袍让他看上去像个鸟类一样滑稽。 他领着小天狼星走进一部叮叮当当的升降梯，栅栏门滑开，小天狼星率先走了进去，埃里克之后又有几个巫师一块挤上了，不同颜色的纸条在升降梯上方盘旋，一个操着欧洲口音的卷胡子巫师好奇地打量他。 冷漠的播报声每上升一个楼层就要响起一次。 “第四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包括野兽、异类和幽灵办公室、妖精联络处和害虫咨询处。” 卷胡子巫师抱起他脚边的木箱，他走出了升降梯，却又很快地伸出脚来卡住预备合上的金色栅栏，他矮墩墩、几乎没有脖子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颤抖了几下：“你真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千真万确。”他脱下了绅士帽。 “就是\'那个\'小天狼星布莱克？！” “还能有几个？” “梅林的胡子！”卷胡子扔开箱子，那里面的东西发出凄厉的尖叫，他从栅栏的缝里伸过来一只胖乎乎的手，橘色的脸无法穿透栅栏，但很显然卷胡子尽可能的把他自己挤压在上面，像一块有深深纹路的压花饼，“很高兴认识您，布莱克先生，我叫曼奇鲁索夫！” 升降梯合上，它继续咔嗒咔嗒地上升，这个狭小空间中的其他人仿佛都没有看见刚刚那一幕一样，瘦高个的女巫漫无目的地翻着一个绿壳笔记本，矮个子的男巫和他身边的同事小声嘀咕着工作，角落里的妖精捧着一堆金光闪闪的钱币，埃里克垂头盯着脚尖，升降梯抵达第二层时，所有人都出去了，妖精回头看过来一眼，金栅栏合上，接着是升降梯的门。 小天狼星和埃里克继续上升。 “第一层，魔法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 “部长办公室在最里边的一间，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把门打开了，布莱克先生。”埃里克的声音战战兢兢的，他没有从升降梯出来，但帮着小天狼星将栅栏拦住，避免它自动合上，“祝您好运。” 门在小天狼星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几乎就在同时，走廊尽头的一扇木质大门打开，卢修斯马尔福那个与魔法部金灿灿的装饰相得益彰的脑袋也出现了，有那么一会儿，小天狼星希望自己对这个战后的新兴政客一无所知，不然他就不会觉得对方脸上的笑容如此令他作呕了。 “小天狼星。” 卢修斯在他走近后算得上亲切地喊他的名字。 小天狼星回馈以冷冰冰的笑意，他把绅士帽重新带回了头上，帽沿压低，像是怕被鸽子粪弄脏头发似的侧身从部长身边走过。他的脑子里回荡着斯内普曾经告诉我他的事：“部长办公室可以联通魔法部的任意一个房间，马尔福对权力的掌控欲和运用方式足以出本书。” 门后头，是一排排的黑色石阶，潮湿的石头地面上摆着一张长桌，几个食死徒装扮的阴影躲藏在黑暗中，他们带着面具，正襟危坐，即便看不见他们的脸，小天狼星也能从那种仪态中感受到他们的心情——那种胜利者看见失败者的志得意满。 长桌的尽头，大约三十英尺远的地方，小天狼星看到了神秘事务司那个几乎令他丧命的高高的拱门，帷幕飘荡着，尽管周围根本就没有一丝风。 “我会确保这次不出问题，小天狼星。”说话的是贝拉特里克斯，他认识这个声音，“我竟然没能在那时候就杀死你。” 小天狼星冷哼一声，在长桌一头的椅子里坐下，扶手上长出黑色的藤蔓来将他牢牢困住，这简直是个多余的魔法，他甚至连魔杖都没有，难道卢修斯是在害怕他冲上去打断他的鼻子吗？ “如果这是你的计划，马尔福，把我带到这个神秘房间来，再秘密地处决我。”小天狼星挑起眉毛，“你就不该让整个部里的人都知道我来了。” “当然，这是当然。” “你给我们惹来了大麻烦，主人知道了一定会非常不悦，当初你提这个建议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非常糟糕。”其中一个食死徒朝贝拉特里克斯说。 另一个又指责道：“你当时被胜利的喜悦给蒙了眼！尽想着利用手边的那点职权蒙点好处，给布莱克家族添光加彩，莱斯特兰奇，现在好好看看吧，你造成的问题！” 马尔福坐在旁边，他似乎不打算阻止这场闹剧，他任由这几个食死徒相互争辩了一番，几乎要大打出手时才扬手让他们停下。食死徒们取下了面具，贝拉特里克斯坐得最远，亚克斯利和穆尔赛伯挨在一块，卢克伍德旁边是斯内普，小天狼星和他的目光短暂地接触，接着彼此拧紧了眉毛。 “杀人犯！”小天狼星怒不可赦地吼了一句，束住他的藤蔓立即收紧，他额头上冒出汗水来，苍白的皮肤也变得通红。 “布莱克，现在我们称他为斯内普校长，他是House of Lord唯一的混血巫师，享有和纯血巫师同等的地位。”马尔福展开一张羊皮纸，那上面用金色和绿色的墨水画着繁杂的魔法纹路，中间写着小天狼星的全名，“我们该步入正题了。” “我反对。”说话的是斯内普。 这句干脆的拒绝惹来众人的眼神。 “你在反对什么，西弗勒斯。” “长期以来，主人才是那个决定巫师中哪些是该剜去的烂疮、哪些又是该保留的血液的人。” “主人也说过，血统纯正的巫师每一滴血都是珍贵的。” “在韦斯莱的处理上，我看到事情有多种可能。”斯内普语气尖刻，“如果你是觉得这处理起来会棘手，我丝毫不介意帮你，或者说，更合适的人选——”他往长桌的另一头看去，“贝拉应该也相当愿意。” “如果你指的是杀了这个杂种，简直迫不及待！”贝拉特里克斯站了起来，举起了魔杖。 “你杀掉的杂种已经够多了！”马尔福的愤怒——不，那更多地是看一个蠢蛋的无奈，“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 一阵古怪的沉默。 “我要求——布莱克的所有行动，都受到监视——他所使用的每一个魔法、他所出现的每一处位置——”斯内普冷冰冰地说。 “你不能这么做。” “这可真是抱歉，伟大的、纯血统的布莱克先生。”斯莱特林讥讽着，“这就是我的权力，也是你再度活着——使用魔法的代价，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个过于困难的要求吧，部长。” 马尔福思考了很久，他最终妥协了。 “这件事原本可以非常简单。”斯内普嘶嘶低声说，“如果你们当初没有拿‘布莱克’这个名字大做文章的话。” 离开部长办公室时，小天狼星几乎忍不住大笑出声了，他在安检处取回了自己魔杖，在金灿灿的大厅里，往喷泉中扔了10磅的麻瓜硬币。 “幻影移形。” 三年来的第一个魔法。 —— 小天狼星头顶上鹅黄色的暖灯左摇右摆，那对热爱争吵的夫妻的叫骂在咒语中一个字也听不见，几年来最安静的一个夜晚，尽管床有点窄，被子有点薄，他往上靠了靠，把枕头垫了起来，随后听见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斯内普从狭小的盥洗室中走出来，腰迹围着一条毛巾，黑色的，那显得他白得要命。 今天以前这屋子没有任何洗浴设施。 “我还是更喜欢当个巫师，斯内普。”小天狼星眯着眼，“不论干什么，都很方便。” 斯内普显然想嘲讽两句，但最终选择了别的话题：“布莱克，光能使用魔杖并不会对现实问题有任何帮助。” “好了，斯内普，这种沉重的话题我们可以放到明天再聊，先告诉我，这群家伙三年里做了什么——对‘布莱克’这个名字。” “他们在做的，是和任何一个打了胜仗的国王都会做的事。”斯内普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轻蔑，“编造辉煌的历史，树立魁伟的形象，贬损失败的敌人——而你再适合不过了 “一个高贵的纯血家族末裔，为黑魔王的崛起做出了极大地牺牲，当然，贝拉特里克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受白眼也帮了不少忙。” “彼得知道我是哪一派的，食死徒都知道。” “官方的文件里，你并不是，你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魔，当然现在已经改为‘为帮助肃清魔法界的残渣而做出巨大贡献。”斯内普挑起眉毛，“而且——” “而且。”小天狼星跟着说了一遍，他抓住了斯内普湿漉漉的手臂，把他拉近，“而且什么？” 在他们最终触碰到彼此的嘴唇前，斯内普轻轻地回答了他。 “黑魔王更相信死人，小天狼星，死人绝不会辩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 4. “但他没想到的是，死人也许没死。”小天狼星伸出闲着的一只手，在斯内普脖子后边轻轻的捏了捏，“告诉我马尔福都在策划些什么，西弗勒斯。” “他的计划……。”斯内普从他的胳膊间把自己抽离出来，斯莱特林挨着格兰芬多，在窄窄的床上勉强地躺了下来，“这可真是该死的暖和，布莱克。” “不用谢。”小天狼星咆哮般地笑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摸来一支烟，“继续说，西弗勒斯，他的计划。” “我讨厌麻瓜的香烟。” “我喜欢。” 小天狼星不由分说地点燃了它。 斯内普皱起眉毛，心不在焉地抬起了手臂，吐着蛇的骷髅头在他苍白的胳膊内侧扭动，以往这是不可告人的，如今倒是个值得羡慕的纹章。 在伏地魔统治的最初，和邓布利多以及所有站在凤凰社这边的巫师预计的一样，那是长达十八个月的残暴的血腥政权，食死徒将福吉直接赶下了台，当众杀掉了妄图维持正义的傲罗办公室主任斯克林杰，法律执行司司长皮尔斯辛克尼斯短暂地担任了三个月的部长，他在位期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将无辜的麻瓜血统——当然在新法律中这是有罪的，被称为“魔法窃取罪”——扔进阿兹卡班，当那座海上监狱无力承担这么多的“邪恶的灵魂”时，食死徒便开始自由地发挥他们的想象力了。 “等一等，斯内普，既然我打算了解这些事，我就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小天狼星抬起手，向斯内普发问，“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都被抓住，你知道我指的哪些人。” 这个问题令他身边的斯莱特林思忖片刻。 “是谁告的密。”小天狼星看懂了那个表情。 “一个母亲，布莱克。”斯内普盯着房间里无意义的某处，“在她即将失去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 小天狼星抽完了一支烟，他接着点燃了第二支。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霍格沃茨。”斯内普说。 “听起来霍格沃茨像是另一个阿兹卡班。” “难得精准的描述，布莱克，两者差距的确不大。” “西弗勒斯，你一定是爱我爱的要命。”小天狼星企图以拙劣的笑话挽救气氛，“看看吧，忙得脚不沾地的斯内普典狱长大人，穿越整个英国，从苏格兰的高地到英格兰的平原——for a fuck。” “我偶尔不得不认同黑魔王的观点。”斯内普听上去并没有多生气，“麻瓜在如何使一个人变得更糟糕上的创造力是巫师远远不及的——而你显然乐在其中，学习各种下作的表达方式和低级的生活习惯。” “你提醒了我。”小天狼星从床上跳下来，嘴上叼着一支烟，“为什么不把‘操他妈的伏地魔’列在你们的情报网里，这句话我说过几百次了，三年来都没有任何人来抓我。” 他们允许自己在这种讥讽的愉悦中稍稍沉浸一会儿，快活一下，尽管这种愉快只和嘴皮子相关，但他们需要一个中场休息，再回归沉痛的现实。 回归到关于一个母亲不得不在“失去所有的孩子”和“泄露秘密”之间做出选择的沉痛现实里。 伏地魔在那十八个月里的丰功伟绩需要好几本书来写，直至现在负责这项任务的魔法部文字编纂司—— “是的，专门有这个部门。”斯内普给予小天狼星肯定的回答，“他们把预言家日报的编辑安排在了部里工作，有食死徒负责审核文字。” “疯子。” “篡改历史需要时间、才华和想象力，布莱克。”斯内普干巴巴地说，“甚至还需要借鉴麻瓜的文学作品——当然，这一点黑魔王并不知道。” 编辑需要冥思苦想才能有恰如其分的传神表达，比如魔法部被抹除的一半员工，比如古灵阁被侵吞的三分之一的房间，比如突然凭空变出来的从未上会和表决的法律条款，比如那张遍布整个英国的情报网络，那些一旦脱口便会被投入监狱的名字，比如坏的如何才能变成好的——不不不，他们原本就是好的。 …… 没有任何一个巫师能够与伏地魔的实力比肩，在他拥有老魔杖后愈发如此，他在造反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因为一个愚蠢的预言停滞了十几年，接着仅仅用了十八个月，就让这个国家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反对的声音——至少没人敢说出来。 “《预言家日报》1998年5月2日，头版文章——‘敬畏生命’。”斯内普挥了挥魔杖，他召唤出那天的报纸，这份报纸一直揣在他的口袋里，“卢修斯马尔福这天正式走马上任。” “敬畏生命？”小天狼星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敬畏生命？” “生命充满讽刺，小天狼星。” 马尔福的上台，就像是给刚被翻得烂七八糟、犁得透透的地里洒水施肥一样，几乎就在那一夕之间，魔法界回归正轨，正如小天狼星看到的那样，电话亭输入的号码是62442，大家回部里上班，对角巷开门迎客，霍格沃茨依旧是四个学院七个年级，一切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算上O.W.L.S考试和N.E.W.T考试中新增设的一门必考科目《英国巫师现代史》之外，当然也有些不同。 “你现在是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斯内普卷起嘴角，“魔法部的广播只在接待你这种重要的被写进书里的‘来宾’时才会精准地念出名字。” “那个魔法是自动的。” “你该感谢马尔福的虚荣和爱拍马屁的秉性，假如不是这样，布莱克，你现在就该躺在棺材里。” “告诉他我喜欢桐木。” 斯内普眯着眼瞪着他，小天狼星知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在伏地魔的恐怖执政期后，马尔福是个极好的部长人选，他有商人的精明，贵族的脾性，容易使人心生好感的相貌，最根本的是，他全身心地致力于为纯血巫师牟取最大利益，于此同时，他还能充分给予希望，他在这方面的确玩得来，他擅长制定游戏规则，马尔福在上任的头一个月出台了House of Lord和House of Common的魔法部新的政治核心体系，House of Lord仅吸纳纯血巫师，House of Common则接纳所有巫师，两方各设35席。 “让我猜猜看，所谓的Houseof Lord决定一切，另外一个大概是坐在那儿喝茶聊天的？” “我更愿意称他们为被强/奸的民意。”斯内普说，“毕竟，House of Common席位的薪金最低一周300加隆。” “一大笔钱。” “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巨额财富。”斯内普说，“卢修斯是个出手阔绰的嫖客。” “为什么他们就甘愿躺着□□呢！” “黑魔王或许不了解人性，但他知道痛点，他可能不会为了使一个女人屈服就去qiang]jian这个女人。” 斯内普停顿一下，继续说。 “但他会qiang]jian她的女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 5. 在一阵沉默后，小天狼星决定换个轻松的话题，他从学生时期起就长于此道，如今更是将它发扬光大了，只不过从前是年少时的无知，现在是成人世界的无奈。 “这个，”他右手指着左手手腕处的一条一英寸长的魔法痕迹，“这就是马尔福给每个巫师的标记？” “黑魔王给每个人的。”斯内普纠正道，他展示着自己，在差不多的位置，那颜色和格兰芬多的显然不同，介于斯莱特林的绿色和拉文克劳的蓝色之间，“实质上的划分要更复杂，血缘会往前追溯三到五代，血统越纯净，标记的颜色就越深。” “噢。”小天狼星盯着自己的手腕，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快看看，我绿得都快黑了。” “黑魔王可以通过这个标记召唤任何一个巫师。”斯内普扬手令他闭嘴，“我有必要来提醒你，布莱克，他会很快召见你。” “为什么？我以为马尔福会瞒上几天。” “而我会‘不小心’走漏消息。” “嗬，我知道了，为了符合你的个人风格——一个恨我入骨、巴不得我快点死掉的险恶的斯莱特林形象。你真的很入戏，西弗勒斯。” “又一个无用的麻瓜词汇。” “这是在夸赞你不辞辛劳的工作。”小天狼星穿上了衣服，离开被子这么久，他最终在一个喷嚏里屈服于温度，“那么我们该干什么，我确信我杀不了伏地魔，我也差不多能确信他很想杀了我。” “对你终于提出这个问题，简直感激不尽，布莱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连夜从苏格兰赶来英格兰——” “for a fuck。”小天狼星闪着眼睛。 “见鬼的for a fuck！”斯内普也穿好了长跑，他正一粒一粒地扣上扣子，“布莱克，用上你并不精良的大脑封闭术，提前服用魔药，我建议你现在就喝下去，换一件黑色的长袍，不要穿麻瓜的衣服，把你的魔杖安安稳稳地放在口袋里，不到黑魔王要求你使用的时候就不要使用——”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为他开始召唤我了，小天狼星。”斯内普说，他的左臂不安地颤抖着。 “那么。” “会很快。”斯莱特林迅速地回答。 “你还没告诉我活下去的代价，西弗勒斯，我知道你话没说完。” 斯内普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的手放在了大门的门把手上：“你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是展示你对从前的那些美好愿景全无留恋。” “西弗勒斯，翻译成我能懂的句子。” “他会让你杀人。” “谁。” “任何人，但假如你发现那是从前你认识的某个人——记得这是个考验，黑魔王喜欢这个，他喜欢看到你脸上的痛苦和内心的挣扎，就像他喜欢用钻心剜骨折磨羞辱一个人一样。”斯内普平静地告诉他，“从前我们共事的组织中——所有被发现的巫师都死了，记住这一点。” “死人他们也要继续折磨？” “那些人不是他们，小天狼星，多得是的办法能改变人的容貌——黑魔王要折磨的是你，这是他今晚的余兴节目——这将决定你能不能活过你重新获得魔力的第一天，马尔福的虚荣心只能帮助你十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到期了。” 斯内普预备要走，他已经推开了门，离开前，他回头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他们彼此都无法解释眼神接触那一瞬的感受。 一种空气稀薄的失重感。 十多分钟后，小天狼星手腕上的标记热腾腾地灼烧起来。 疼痛从手腕的皮肤牵痛到大脑，就像麻瓜用大头针在地图插上一个红色的目标地一样，小天狼星当即无法思考了，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地狱恶鬼一般阴恻恻的嘶嘶声，以及萦绕不去的一个精确的位置，在威尔特郡……锻铁大门……紫杉树篱密密麻麻地长了一大片……一幢体面的大宅子就在树篱之后、车道的尽头处—— 那疼痛几乎不可忍耐，或许比钻心剜骨好那么一点，起码小天狼星在喝下斯内普提供的魔药，打开大门，幻影移形去到那处位置时还能维持基本的体面。 马尔福庄园，小天狼星二十多年前曾经来过，以布莱克家族长子的身份，被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牵在身侧，这幢宅院比之从前更加奢华了，锻铁大门像一片烟雾似的消失，紫杉树篱修剪得整整齐齐，林荫小道很快转为铺着绵密砂石的车道，车道边驻满了夜骐马车，车顶挂着颜色各异的幽暗马灯，远远看去像是墓地里的莹莹灯火。 车道的尽头便是宅邸，它有着和霍格沃茨一样的展示天气的天花板，但自从伏地魔来了，这儿便只有阴天和雷雨，宅子一层的墙面上是巨大、整块的玻璃，在里边厚重不透光的窗帘遮挡之下，除了反射凄惨的泠泠月光就无他用了。 小天狼星手腕上的疼痛削减了一些，当那扇大门朝里自动打开时，不适感彻底消失，门厅里铺着厚实的地毯，黑漆漆的客厅慢悠悠地亮起火光，伏地魔坐在客厅另一头高高的椅子上，食死徒们则分立两侧，天花板凝聚着黑压压的乌云，乌云里随时酝酿着生出一道闪电。 砰地一声，客厅里的第二个镀金大理石壁炉熊熊燃烧起来，亮了些。 “我们有一位客人。”伏地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高亢、清晰，“走近来，布莱克，贝拉特里克斯，过来认一认，这究竟是不是你的堂弟——以免西弗勒斯犯个重大错误。” 食死徒们爆发出一阵讥笑，站在她周围的几个人朝周围退开。贝拉特里克斯的脸涨得通红，她甩开了罗道夫斯的胳膊，努力往伏地魔的位置走近几步：“让我杀了他！主人！我愿意亲手杀了布莱克家的叛徒！” 然而她的尖声大叫盖不住食死徒落井下石的兴奋。 伏地魔任由讥讽嘲弄的气氛愈发热烈，就像马尔福白天里做的一样，伏地魔不担心任何混乱，只要他把魔杖举起来，甚至只是换个姿势，就足以平息一切。 “小天狼星布莱克。”伏地魔猩红的眼睛终于对上了他的。 马尔福华丽的庄园从小天狼星的视线中摇摇晃晃地消失了，他脑海中的记忆被翻得乱七八糟，出租房黄色的灯泡像钟摆一样晃，三个寒冷的没有壁炉的冬天，麻瓜街道上的直饮水器，树梢跃动的斑鸠和蓝山雀——那是他饿极了的时候想要吃掉它们的感觉，他在麻瓜的慈善商店挑选暖和的衣服—— 有那么一会儿，他大概失去了意识，伏地魔对待一个人的大脑可不如斯内普那么温柔，小天狼星发觉自己趴在地上，伏地魔脚边的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周围是响亮的笑声，他的肩膀在疼，割裂般的刺痛，他听见自己遏制不住的喘息声…… “谢谢你，西弗勒斯，避免了布莱克把客厅的灯弄坏。”伏地魔偏着脑袋，对着身边的斯内普说。 食死徒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了。 小天狼星想从地上爬起来，斯内普则举起魔杖，将他钉在了原地，就像麻瓜用大头针在地图上标记一个点，他手脚着地地跪在伏地魔的脚边，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几乎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布莱克。”伏地魔继续说，带着玩味，“让我想想……你的阿尼玛格斯是什么来着？” 小天狼星没有回话，他朝斯内普瞪了一眼，斯莱特林回给他一记咒语，那道噼啪作响的蜇人咒带着巨大的声音、闪亮的光线和微妙的力道打在小天狼星的脸上，“逼迫”他正视伏地魔，食死徒又是一阵嗤笑。 “是什么，布莱克。”伏地魔的声音阴森起来。 小天狼星的嘴唇蠕动，他尝到自己的汗水，他满脸是汗。 “是什么，布莱克。” 伏地魔的咒语落了下来，白热的刀子插进了小天狼星的每一寸皮肤，他再次失去了对周围景物的判断力，他在地上翻滚尖叫，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咒语妄图将他的骨头碾碎，再把碎渣磨成粉，把血肉绞成浆…… 钻心咒只维持了几秒，伏地魔确保这个纯血巫师不至昏迷。 “……多么脆弱。”他听见伏地魔在高高的椅子上说，“看看我们历史悠久的布莱克家族末裔的丑态——看看巫师界的毒瘤和烂疮是怎么毒害和侵蚀高贵的血统的。” “让我杀了他！主人！让我杀了他！”贝拉特里克斯持续尖叫。 “我再问你一遍，小天狼星，你的阿尼玛格斯是什么。”伏地魔冷酷地说。 斯内普的咒语又来了，他被摆成趴伏在地上的姿态，佯装厉害的鞭笞咒扫过他的下颌，令他抬头，他眯着肿胀的眼睛，斜斜朝他瞥了一眼，斯莱特林的眼神空洞无神。 “一条狗。” 笑声掀翻了屋顶，壁炉里的火焰跟着熊熊烈烈的烧起来，伏地魔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他的魔杖直指天花板，闪电从乌云密布的天空劈裂—— 天花板朝下，绳索捆束着一个人。 小天狼星认得那一丛棕色的头发和过早显出老态的脸上深深的伤疤，他受了伤，血液在他的长袍上凝结着一块一块的黑色污渍。 小天狼星趴在地上……他浑身颤抖…… “杀了他，布莱克。” …… 小天狼星意识到束缚咒消失了，但他依然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人，我想布莱克对‘活着’没那么大的期待。”斯内普冷冰冰地说，“他显然还没有彻底的屈服。” “西弗勒斯，你在怀疑我的判断？” 斯内普不做声了，大厅里恢复了安静，躁动平息下来。 “布莱克。” 小天狼星掏出了魔杖，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斯内普的话“假如你发现那是从前你认识的某个人——记得这是个考验，黑魔王喜欢这个，他喜欢看到你脸上的痛苦和内心的挣扎，就像他喜欢用钻心剜骨折磨羞辱一个人一样，从前我们共事的组织中——所有被发现的巫师都死了，记住这一点。” 吊挂在天花板上的卢平声音嘶哑地乞求：“求求你……小天狼星……” “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 6. “伤到你了吗？” 斯内普缄默不语，他撑起来一些，小天狼星感觉自己从那处暖和的被子里滑落出来。 他们都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声。 这是迄今为止最为狂躁的一次，在霍格沃茨城堡相接的密林深处，冰凉的干草和冻得硬邦邦的土上，一场欲图让躯体的愉悦或疼痛击败精神的溃败与绝望的体验。在那里，一排红色的蚂蚁扛起今天的战利品从斯莱特林的肩膀后走过，一只蓝魔纹螳螂摆出祈祷的姿势吞掉娇小羸弱的同类，夜中飞虫在粗壮的榉木和橡树之间振翅飞舞被黑暗中的摇摆的阴影吞噬。 梅林设计的生物机能有它的节拍，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没有拒绝这种埋藏在血液里的节奏，尽管它根本无法带来解脱，甚至令斯内普很疼。 斯莱特林摸索着魔杖施了个咒语，他们身上不再黏糊糊的，接着是个抵御寒冷不至于让他们冻得哆嗦的魔法，他们相互隔开一寸，躺在揉成一团烂泥一样的斗篷上，小天狼星想念他的香烟和烈酒，而手边只有个充满罪恶的魔杖。 一切都令他无比的清醒。 “忍耐，布莱克。” “去他妈的忍耐。” 有那么一会儿，小天狼星能感受到斯内普的愤怒，他的呼吸在黑暗中是沉重的，令他的胸口比平时起伏得更明显，他以为他马上要起身离开了。 “布莱克，”斯内普说，“那时……你是否有注意到小矮星彼得。” 小天狼星给不出答案。 “他死了。”斯内普说，“两周前，尸体被发现在麻瓜的街道上。” “和你有关系吗？”他坐直了。 “他的死跟我没有关联，但这就是我要求你忍耐的原因，布莱克，也是直到现在我才决定劝服你回归魔法界的意图——我知道你不擅长这个——让你忍耐比让你去死还难，”斯内普穿上了长袍，“除了意志，我们没有任何武器，布莱克，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在为了活到明天忍耐。 “死去没有价值。” “我他妈知道这些！不要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地重复这些道理了，斯内普！”小天狼星大叫着，“告诉我——我想知道那是谁！” 斯内普的脸色在斑驳的月光下苍白得像一尊石膏像，他伸出一只手，把格兰芬多从地上拉扯起来，这个离奇的代表着和解跟友好的举措是小天狼星无法解释的，因为斯内普看上去很痛苦，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大脑封闭术数一数二的厉害，连伏地魔都能骗得过，但小天狼星看得出来，斯内普糟透了。 “等几天，小天狼星，忍耐几天。” —— 新年假期后的第一个周一，马尔福部长在魔法部新修建的两院大厅中宣读了House of Lord和House of Common的全部70席名单，小天狼星的名字被安排在魔法部主要官员之后、莱斯特兰奇夫妇之前，西弗勒斯斯内普虽然有卓越的贡献，但由于混血身份，是House of Lord名单中的最后一个。 两院大厅的布置和威森加摩审判室类似，整个大厅呈矩形，左右两边分别是三条绿色的石阶，石阶上摆着木质的长条凳，每隔十四英寸嵌着一个镀金的铭牌，小天狼星坐在第二排的第一个位置上。 两侧石阶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漆黑的议事桌，议事桌后是卢修斯马尔福的位置以及一小张属于会议记录员的工作台。 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捧着相机咔嚓咔嚓地留下一堆照片。 卢修斯马尔福从他的议长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他脸上的得意和喜气不断地朝外涌着，令他金色的头发仿佛发着光，他必定是打算宣布一项重大的事情了，这事情需要预言家日报的编辑写上好几个版面，刊上巨幅的照片，覆盖整张报纸的头版和尾页，连贯在一起的那种横版照片。 “这是我们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坐在两院议事大厅中。”卢修斯在完成了他一贯的寒暄后步入正题，“我们迎来了一些新的伙伴，当然更多的还是熟悉的老面孔，”两侧长条凳上的巫师以一种出奇的同步点着头，小天狼星简直要怀疑他们都被夺魂咒给控制了，“我们以后将在这里——两院议事大厅中——让目前还有许许多多问题的这个国家往好的方向发展。” 负责记录的巫师逐字逐句地写下来——卢修斯马尔福部长就“带领英国巫师良性发展”发表讲话。 马尔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是其他所有人，小天狼星听见周围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整齐的一句念白—— “伟大的伏地魔大人带领英国走向自由、光辉、骄傲和纯粹！” 七十个人又齐齐坐下。 “我们先前讨论过锥形准则，在之前的几周里，House of Lord与House of Common共同商榷后初步拟定了如下条例，”卢修斯的魔杖敲了敲桌子，几张羊皮纸出现他的手边，马尔福拿着那几张羊皮纸，突然扭过头，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布莱克先生，请你帮我宣读一遍，上这里来。” 小天狼星走了过去，贝拉特里克斯在他旁边鄙夷地吐口水，前一排的现任法律执行司司长——一个陌生的面孔，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里拿着三张印着魔法部M的羊皮纸，头一张的标题写着—— 锥形准则 “第一条，”小天狼星开始念，“纯血巫师，此处纯血巫师为精准意义上的纯血，而非宽泛的纯血……”他觉得自己念不下去了，小天狼星从羊皮纸上抬起头，在他宣读文件的这张桌子两侧，那一侧不论是被薪金诱惑还是被逼迫来的木讷的三十张脸压根就不关心他说的是什么。 “继续，布莱克先生，第一条。” “纯血巫师承担最多的巫师社会责任，对House of Lord以及House of Common负责，有义务参与到法律的制定、修改及废除；财政的计划与监管以及魔法部的各项事务执行中去 “第二条，混血巫师，承担与纯血巫师大体上一致的社会责任，是否能最终进入House of Lord由其社会贡献决定 “第三条，麻瓜血统，麻瓜血统的巫师在新政体系中享有最多的社会福利与工作机会，霍格沃茨将根据此类巫师的不同魔法特性提供相应的培养，在获得O.W.L.S证书后，魔法部的麻瓜血统定向委培司将为其妥善安排职业……“ 小天狼星再次抬头，那三十个人，依旧是木讷无言的样子。 ”第四条，锥形条例仅将巫师依据父辈血统粗略划分，具体权职范围与程度以魔法部身份登记处文件为参照。“ 卢修斯提他补充了一句：”宣读完毕。“ 两院议事大厅响起了掌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7. 卢修斯马尔福把小天狼星带到了他的办公桌边，魔法部地下一层，与部长办公室一墙之隔，门口挂着金光闪闪的镀金门牌“麻瓜血统事物司”，司长亚克斯利的名字大概是纯金打造的，比部门的牌子还要大，亚克斯利和众多食死徒的审美保持着高度一致，他偏爱铺张浪费的奢华。 亚克斯利的办公室有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那么大，一张大得离奇的葡萄牙纹章地毯覆盖着每个角落，一张黑色的餐桌一样的办公台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方，窗子旁边的两面墙的书架上堆着满当当的精装书。 亚克斯利缺一名麻瓜定向委培方面的办事员，但挑选小天狼星显然是卢修斯处心积虑的结果，小天狼星在为数不多的一次与斯内普单独在部里的升降梯中相遇时表示，他和马尔福争抢监督一个“布莱克”的举动就像是在伏地魔面前争风吃醋。 “不光是如此，布莱克，还需要让他为此得意忘形。” “这算是我的任务，斯内普先生？” “是的，”斯内普轻轻的答复他，“这恐怕是近两年来唯一令人振奋的消息了——马尔福决定将你安插进麻瓜血统事物司。”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支持他们的每一个决定，假如你有更尖酸刻薄的想法，不妨提出来。” 升降梯在斯内普的话音落地后停下，地下二层，几个颜色各异的纸飞机在栅栏滑开时飞了出去，法律执行司的司长诺特进来，这个身材魁梧的深色皮肤巫师盯着小天狼星看了一会儿，接着和斯内普干巴巴地问了声好。 亚克斯利这几天在差使小天狼星上特别有经验，今天他还把诺特也邀请来一块试试这个好用的办事员。 麻瓜事物司今日开门迎客，两位司长和一位校长在白松露、黄金鱼子酱、山胡桃熏蛋以及各种甜品的招待中商议即将在今年五月底参加O.W.L.S考试的一批麻瓜血统巫师该被派遣到哪里从业。 在落地窗边的讨论是没有“承担更多的责任”“享受最多的福利”这种装裱华丽的字眼的。 “卢修斯的手段太软弱了，”亚克斯利抱怨着，“我们在苏格兰高地海岸的西北方向两百海里明明有一处荒岛，泥巴种就该被统统流放到那里去。” “到头来还是我们养着他们。”诺特说，“卢修斯说的没有错，与其把泥巴种扔到海岛上去白白养上几十年，还不如让他们做点别的事，发挥些价值，他们创造的加隆总会比用在他们身上的多。” “但你还得给他付工资，诺特。”亚克斯利粗哑的声音就像噪音一样刺耳，“你还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些，当作薪水，支付给那些泥巴种。” “得了吧，你心里知道卢修斯的提议是正确的，就连主人也没有否认。”诺特摆着手，“西弗勒斯，你手上有多少泥巴种。” 小天狼星从他的桌子上抬起了头。 “二十二个。”斯内普说，“算上未出台政策之前的六年级和七年级。” “所以现在得给二十二个杂碎安排工作？”亚克斯利抬高了声音，“卢修斯应该给我加薪水！” “你的办公室已经大得每天需要三个巫师来维持空间扩展咒了。”诺特揶揄着，“你倒是可以和卢修斯谈谈条件，先把你办公室缩回去再说。” “啊，维修处。”亚克斯利突然拍着巴掌，“分出几个来，派到魔法维修保养处去，那种工作只需要泥巴种来做就足够了。” “记下来，布莱克。”斯内普命令道。 这二十二个麻瓜血统的巫师很快被魔法部以及三个拥有众多产业的纯血家族瓜分，亚克斯利和诺特抓住了诀窍，只管安排那些看名字就觉得廉价的职务就行，比如在莱斯特兰奇的魔法材料种植园里做养护工，或者在马尔福的龙血生意里给那些巨大的喷火的生物定期清理笼子，再比如，应付麻瓜，毕竟他们来自那里，与麻瓜的血缘最亲近，假如以某些方式处理了几个麻瓜，甚至可以得到嘉奖。 最后一点，是小天狼星私下和亚克斯利提的，亚克斯利根据自己的想法表述得更加直白，他在呈递给马尔福的报告中，用到了羞辱、折磨之类的词。 这份报告随后交由《预言家日报》的编辑润色，两天后发表了出来，题为—— 麻瓜血统的福祉。 报纸在小天狼星手中几乎要被翻烂了，这篇文章他反复看了许多次，假如他是个不明真相的麻瓜，读到这样的文章大概会觉得巫师的新政府真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不光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食宿是免费的（好像它曾经有收过哪怕一个纳特似的），还给学生提供稳定、有保障的工作机会。 “莱斯特兰奇会不会把棺材和墓地也预备到位了吧？”小天狼星的语气充满了恶意，“我希望她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担忧成立。”斯内普朝他举起酒杯，“贝拉特里克斯两年前曾经‘不小心’把庄园里的混血佣人杀了个精光，那时正值黑魔王夺取最终胜利一周年的庆典，你知道五月份的南方有多爱下雨。” “她和罗道夫斯不得不面独自对一个漏雨的古堡？”小天狼星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我去过那里，相信我西弗勒斯，只有莱斯特兰奇才会对邪恶的外在表现力有这么执着的追求。” “古堡。”斯内普重复了一次。 “不够精确，西弗勒斯，漏水的古堡。”小天狼星喝光了威士忌，麻瓜给他上了一杯新的，“你能想象吗，他们甚至没有下水道——仅仅是因为那地方看着像黑巫师的据点。” “想想你自己，布莱克。”斯内普在酒精熏晕之间沉沉地笑了一会儿，“莱斯特兰奇往古堡里钻和我们往麻瓜中钻，本质并无不同。” “当然有，”他说，小天狼星举起酒杯，“我们有理想，西弗勒斯，总有一天，可以举杯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他们在麻瓜的酒馆里碰杯。 “敬——一个伟大的巫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 8. 小酒馆的那次碰杯之后，整整一个月，小天狼星再没有见到过斯内普，他逐渐意识到了卢修斯马尔福的真正意图，这些成堆的金加隆和成百上千的凭空变出来的准则条例背后，是英国即将被抹除的历史，和一个无人反抗的血统阶级化的社会。 他并非此时才意识到这件事，而是这一个月来的生活，竟然常常让小天狼星觉得纯血统是件相当便利的事，混血会给他的让道，麻瓜出身的巫师恨不得给他鞠躬，他去对角巷甚至不用花钱就能饱餐一顿，他动一动羽毛笔就决定了一个刚入学的孩子未来五十年的人生，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他手腕上这条绿得发黑的痕迹。 亚克斯利坐在他奢华的工作台前，他把一本厚厚的需要整理的麻瓜血统巫师卷宗扔给了小天狼星。 “按照字母的顺序整理好。”亚克斯利的声音充满了高傲。 小天狼星把那一捆羊皮纸接过来，那是统一的身份认证的纸张，有十分复杂的金色跟绿色的魔法纹路，羊皮纸的顶端居中用黑色的墨迹画着黑魔标记，好几十个小夹子将每一份属于同一个巫师的档案夹在一起。 “归整到文件夹里。”亚克斯利挥动魔杖，他摆满了精装书的柜子门打开，飞出来几盒未开封的文件夹，“记得写好标签，布莱克。” 把夹子取下来，羊皮纸放进文件里里，再写上名字。 这就是这项工作的全部内容。 几乎都是麻瓜血统的巫师，也参杂着几个混血巫师，有些被盖上了“窃取魔法罪”的印章，去向是阿兹卡班，这些判决都是在最初的那十八个月，卢修斯上台之后政策宽容了许多，这也是为什么此时颁布锥形准则几乎无人反对的根由。 小天狼星替“艾米桑切兹”在标签上规整地签名，接着盖上黑色的“已故”的章子。 依然关押在阿兹卡班的一摞，已故的一摞，失踪的一摞，最后则是卢修斯上台之后“获得自由与身份”的那些。 最开始的几份文件会让小天狼星愤怒不已，他时时刻刻都想给亚克斯利扔上几个诅咒，但慢慢的，他冷静下来，接着是冷漠、麻木，就像是House of Common席位上的那三十五个巫师一样，这是他无力改变的，他只能分门别类，然后签字盖章。 这份麻木差点就让他错过了一沓羊皮纸，用红色的细线捆得结结实实的，除了厚一些，与其他的文件没有差别，夹子上有一小张手写的便条，那是亚克斯利的字迹：肮脏的纯血叛徒。 小天狼星将羊皮纸往后翻了一页—— 那是一张剪报，他记得这张照片，彼得趴在罗恩的肩膀上，这张照片促使他从阿兹卡班越狱，韦斯莱家那年中了《预言家日报》一年一度的金加隆大奖，他们一大家子红头发，当然照片是黑白的这一点看不出来，他们站在金字塔前，六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张照片大概是食死徒能找到的韦斯莱全家站在一起的照片，但剪报的标题并不是“魔法部职员赢得巨奖”，而是—— 剜去巫师界的毒瘤 小天狼星不愿意细看这篇文章，他把报纸翻了过去，看后面的羊皮纸。 亚瑟韦斯莱：纯血统 已知邪恶组织凤凰社成员，因疾病在阿兹卡班身故。 家庭：妻子（纯血统、身故）、七个子女，情况如下： 比尔韦斯莱：纯血统身故。 查理韦斯莱：纯血统身故。 珀西韦斯莱：纯血统身故。 乔治韦斯莱：纯血统身故。 罗恩韦斯莱：纯血统身故。 金妮韦斯莱：纯血统失踪。 弗雷德韦斯莱：纯血统霍格沃茨猎场看守。 （英国巫师界公敌曾在韦斯莱家中常住） 有关韦斯莱一家的内容到此结束了，小天狼星召来一个新的文件夹，他取下小夹子，把亚克斯利写着咒骂的纸条和韦斯莱一家的判决书统统关进了那个颜色苍白的文件袋里，那袋子竟然是透明的，“剜去巫师界的毒瘤”这几个字穿透过来，刺得他的眼睛一阵阵的疼。 韦斯莱的文件被他整理在一处，小天狼星不愿意把金妮或者弗雷德跟其他有着红色头发和瘦瘦高高体型的家人分开。 亚克斯利看样子玩腻了他的手指，他走到小天狼星的工作台旁边监督了一会儿他工作。 “要我说，卢修斯就不该给他们起’麻瓜血统巫师’这么个文邹邹的称呼”亚克力斯随意翻看着小天狼星整理好的文件，“就该叫泥巴种、败类、渣滓、龌龊的烂泥，你说是不是，布莱克？” 小天狼星正给下一份文件袋签名，盖上运气最好的那类章子，愤怒的情绪让他写不好字，他快把羽毛笔的笔尖压断了。 “布莱克？” “当然。”他抬起头，对着亚克斯利阴沉的脸绽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来，“不论是纯血的叛徒还是泥巴种的小崽子——哪一样都引不起我的同情。” “不管你说什么，我总要怀疑一下，布莱克，这是我的工作。”亚克斯利看上去很满意，那个傲慢的表情似乎是在得意于他驯服了小天狼星布莱克。 “那么我继续整理了。”小天狼星很快补充了一句，“亚克斯利先生。” “我会如实报告你的工作。” “那真是太感谢了。” 小天狼星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幻影移形的分体，他的胸口被劈裂开一块，手边却没有万用白鲜可以止痛止血，他垂着头，继续往后整理，他又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有些是他同期的霍格沃茨同学，有些则是曾共事过的凤凰社同伴，韦斯莱家庭的悲剧带来的打击过于沉痛，当他看到赫敏格兰杰出现在已故巫师名单中时，甚至都难以感受到那种重创于悲痛了。 突然地，亚克斯利捂着他的胳膊痛叫了一声。 紧接着，小天狼星的纯血标记也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回去，布莱克！”亚克斯利挥动魔杖，他整理好的以及尚未整理完的文件被统统扔进了精装书的柜子中。 小天狼星被推搡着推离麻瓜血统事物司，亚克斯利锁上了挂着镀金门牌的门，部长办公室也匆忙打开，脸色苍白的卢修斯和亚克斯利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走进了刚刚抵达地下一层的升降梯，小天狼星被拦在了外边。 “搭乘下一部，布莱克。”亚克斯利拉上了镀金栅栏。 升降梯向下沉去，小天狼星听见卢修斯轻轻说了一句：“主人很愤怒。” 那道绿得发黑的标记应声灼烧得愈发厉害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 9. 只有食死徒被召唤，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来自伏地魔的情绪，持续了很久，小天狼星手腕上的那道痕迹都令他不舒服，最初是灼痛，它渐渐减轻，归于一种无法被忽视的令人难受的感觉，仿佛手腕上粘着一只黏糊糊、发着热的火蠕虫。 小天狼星从魔法部离开，部里涉及机密或是由食死徒重点把关负责的部门悉数提前下班，橡木大门统统紧锁，他从升降梯下到大厅里，人鱼喷泉旁那一列整齐的壁炉前已经堆满了排队下班的魔法部职员，他们脸上的表情在麻木中多了一分惊恐，没有人对此交头接耳，尽管他们都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腕看。 一架浅色的纸飞机撞上小天狼星的额头，接着跌落到他的手心里，下一秒它噗嗤一声烧着了，在格兰芬多的手中留下一小撮黑色的烟灰，小天狼星捏紧了拳头，他抓了一把飞路粉，一脚踏进了壁炉里。 这是斯莱特林和他之间相互约定的代表“危险”的信号。 伏地魔暴烈的情绪令小天狼星扫尽了颜面。 他是跌落到一群食死徒中间，这是一片荒芜纷乱的空旷地方，小天狼星膝盖下磕着一片缝隙中冒出青苔的碎石，轻微的枝叶腐烂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他手腕上的疼痛没有消失，灼痛几乎让他丧失了对这条胳膊的感知，他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扭动着减轻痛苦。 食死徒们带着银色的面具，披着漆黑的斗篷和披风，他们绕成一圈，双手握在身前，除了伏地魔，没有人发出声响，也没有人露出面目，小天狼星滚在一片烂泥中的场面似乎也不足以引人发笑，食死徒中的寂静与伏地魔的震怒让小天狼星的所有联想都指向糟糕的去处。 他蜷伏在地上，手臂压在最下，即便是依旧寒冷的二月，小天狼星额头上也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检查他。”伏地魔轻轻的命令。 马尔福夺走了他的魔杖，贝拉特里克斯确保他不会挣扎。 “让他站起来，贝拉，我需要确保一些事。”伏地魔那张苍白的蛇脸盯着他。 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往上抬了抬，一只无形的手攫着小天狼星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被迫和伏地魔对视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在阴暗中闪着光，他依旧愤怒，并且对他所认定的结果有着百分之两百的肯定，伏地魔只当这是最后一下——给小天狼星盖个“已故”的章子。 格兰芬多的魔杖漂浮在半空中…… “闪回前咒。” 黑檀木魔杖迸发出激烈的光来，它倒叙着历史，由幻影移形和与许多麻瓜血统巫师的文件整理任务开始，有关于复原一个打碎的盘子、召唤一条毛巾、给空杯子添水的无聊的、寻常的魔杖历史。 马尔福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他的目光往他的主子看过去。 “卢修斯，继续检查。 “这是对我的侮辱……看起来，我对巫师的宽容——有些过度了，长期以来……长期以来……已经够久了，容忍这些烂泥渣滓出现在英国的土地上，是你们给出的建议，朋友们。 “是不是，卢修斯？” “主人。”马尔福的声音明显颤抖着，受他检查的黑檀木魔杖闪着奇异的光线，这儿的气氛愈发的令人窒息。 “我允许泥巴种的存在，我没有把他们全数抹除，因为他们是蜷伏在我脚边的昆虫蚂蚁，负责把庄园里的土地犁好，负责完成真正高贵的巫师不必去做的肮脏低劣的事情，做塔底的、给血液纯净的巫师服务的低级的东西，朋友们，是不是。” 食死徒的圈子往后撤了一步，被寒风冻得打了个寒颤，竟然不敢回答。 伏地魔又看向了小天狼星，这次他的语气诡异地放得更轻，像一条真正的蛇嘶嘶低语：“布莱克，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你究竟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很快……” “看着主人！你这个杂种！”贝拉特里克斯的咒语落了下来，小天狼星全身的骨头都烧了起来，他的身体从被击中的胸口开始劈裂成了几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伏地魔的那双探查着他的脑子的血红双眼，他的胃里伸进来一支船桨搅拌，接着一双手把它像湿毛巾一样拧干，那股酸液被挤进他的喉咙，他神志不清地趴伏在地上呕吐。 “就这样，贝拉，就是这样。”伏地魔在食死徒们围出来的空地中兜着圈，“我不喜欢忠诚的尾巴摇来摇去，虫尾巴被炸烂了肚子不会让我有任何遗憾和难过，他本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服侍他的主人身上，就不会被谁钻了空子。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布莱克。” 跪伏在地上的巫师几乎丧失了意识，他被生物的本能操控着，他在纯粹的恐惧中摇头，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又来了，又是摄神取念，小天狼星瘫软在地上，除了乞求斯莱特林的魔药足够好用，他别无他法，他封不住自己的大脑，那些好的坏的记忆统统涌了出来，詹姆、莱姆斯、莉莉、邓布利多……戈德里克山谷1978年的秋天，西边那一大片斜坡的草坪上，前一天他跟莱姆斯两人亲自修剪的草坪，一个大晴天，有金红色的太阳、金灿灿的香槟、甜点飘在小托盘里、而他站在詹姆的身后，偷偷给他的衣服别上一个夹子，那样从正面拍起来会更好看……毕竟那会儿在打仗，定制衣服太耗时了也很危险……那个秋天耗尽了小天狼星所有的好运，之后余下的只有痛苦，被囚禁在阿兹卡班、接着被囚禁在格里莫广场、然后是被困在麻瓜世界狭小的公寓里…… 小天狼星回忆得够了，他从记忆的泥潭里挣扎出来，伏地魔那张蛇脸转向了别处，贝拉特里克斯折磨他的咒语也停了下来，有那么一瞬，小天狼星以为自己被放过了，这个念想在他脑子中缓缓转了一遭，被黑檀木魔杖中迸出的明亮的绿色光弧彻底击溃—— 一团灰色的东西——一股浓烟——它从马尔福的闪回咒中冒了出来，像是大釜里熬煮的魔药一团一团地飘起来，汇聚在一块，长出了脑袋、胳膊和身体…… 小天狼星忘记了疼痛。 他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往前爬了几步，伸出手，企图抓住那一团灰色的东西，他的手从幽灵的膝盖穿透过去。 莱姆斯的幽灵落在了碎石地面上，他垂着头看着小天狼星，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脸上是抓痕和咬伤，他就站在那里，他从黑檀木魔杖里冒出来的，他从那一片绿色的闪耀的光弧里出现…… 不…… 为什么是莱姆斯…… 他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说证明了清白和与此事无关之类的字眼，但那些不重要了，这个闪回咒比钻心剜骨还厉害，它干净利落地把白刃直刺到小天狼星的灵魂深处，冰冷又炙热，只花了片刻的功夫。 他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那之后的几个小时，小天狼星的记忆是模糊不清的，他被谁带走了，有人把他从污秽的长袍里脱离出来，用清水如泉帮他冷静，又把他裹进了暖和的毯子里，壁炉里摇曳着火光，那火苗像莱姆头顶一丛立起的头发，他曾不止一次地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嘲笑他过于柔软的头发…… 沉寂又漫长的数小时。 它被尖锐的歇斯底里的哭泣打破。 “我恨你，斯内普。” 斯莱特林没有辩解，他把小天狼星嘴角的呕吐物擦干净，替他揶好毯子，强制性地灌下了一剂魔药。 格兰芬多怒不可遏地打了他一拳，他的喉咙嘶哑，身体因为所受的折磨在颤抖，他的精神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垮掉了，维系着这根神经的脆弱丝线是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斯内普。 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一点。 斯内普盖好了他的被子，他把格兰芬多的拳头塞了回去，他们沉默着相互看了一会儿。 斯莱特林在对方胸膛处的毯子上轻轻拍了几下：“睡一觉，小天狼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 10. 魔药带来了昏沉的睡眠和空虚无梦的一整个夜晚，但也就只那一晚。 小天狼星的思维变得慢吞吞的，他不关心这儿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凭空冒出一个马桶来，他的脑子僵硬着，玻璃破碎的感觉令他无从思考，他翻身下床，把裤子往下拉，响亮地往马桶里滋尿，那实在是太大声了，他换了个方向，往白色的陶瓷侧面尿，声音减轻。 小天狼星办完了事，脑袋还木着，盯着马桶里那一潭黄色的翻出一些泡沫的积液，那些泡沫在他眼前翻涌、膨胀，长出了莱姆斯的棕色眼睛、疲惫不堪的脸……它们朝右边汇聚——一条胳膊、然后是左边…… 哗啦一声—— 莱姆斯随着马桶里涨起又落下的水消失了。 抽水马桶被按了一下。 小天狼星并不想从虚幻的世界里这么快逃离出来，那颗仇恨的种子被消失的莱姆斯滋养了个彻底，它往每一根搏动的血管里伸出爪牙，就像是将将熄灭的火炉里被撒了一袋小麦粉，炉子从嗡嗡嗡的低鸣变成了愤怒的野兽的嘶吼，血液冲向小天狼星的脑袋，他回身一把掐住了斯莱特林的脖子。 这气氛实在是熟悉。 三年前凤凰社被击溃的时候，大家四处逃命，尤其是最初的几个月，没有人知道食死徒为什么总能迅速精准地找到凤凰社成员的藏身之处，小天狼星属于运气稍好的那一部分，他似乎从他的阿尼玛格斯身上获得了出奇敏锐的直觉，在第二次从麻瓜公寓匆忙逃脱后他收到了警告，那是他主动消失一年多第一次有人用属于巫师界的方式与他联系。 一个没有形态的守护神。 更准确的说，那是个经过精密计算后故意让形态消散的守护神。 它在小天狼星短暂藏匿的桥洞下出现，飘忽不定，比幽灵还不如，像一团凝聚在半空的银色水珠，却携带着足以平静人心的能量。 守护神沉着声音，缓慢坚决地说：“不要使用魔法、不要说出任何一个我们这一方巫师的名字。” 小天狼星双眼通红，他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阔别已久、头一遭与魔法的重逢，竟然是听到“杀死了邓布利多的凶手”的声音，它穿透守护神银色朦胧的雾气直击小天狼星的耳朵，它正替代着那个杀人犯欣赏他逃难中沧桑的面孔和惊慌失措的喘息。 他见到过邓布利多从塔楼坠落的那一幕，那几秒钟的画面时断时续地刊载在预言家日报上，有那么一段时间编辑和记者似乎无事可写，邓布利多如何死去这个场面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它能造成恐慌，它足以浇灭一些人的风发意气，它可以夸大伏地魔的能耐——就好像那些慌不择路的胆小鬼还能更胆小，萎靡不振的巫师界还能更羸弱。 塔楼坠落的老人和天花板上绳索捆绑的卢平重合了起来。 “我希望你清醒一点了，布莱克。”斯内普轻飘飘地拨开了他的手，房间里多出来两把扶手椅，抽水马桶消失了，墙壁上出现了拱形的窗户，窗外是明亮的白日阳光和远远的橡树树尖，风把橡树吹动，有鸟跃动着，应该也在啁啾。 小天狼星不关心这些，恨意把他变成了一只等待爆炸的炸尾螺，一条喉咙里酝酿着烈火的匈牙利树蜂，那种感觉箍紧他的胸腔，令他无法呼吸。 “你竟然还让我保持清醒？” 斯莱特林换了个姿势坐在扶手椅上，他的神态之间带着某种笃定，那神态在说他是任由这个格兰芬多失控发火的。 “布莱克。”斯内普说，“在我迫使你冷静之前，你先停止这种风箱一样的喘息，不要让我误以为你的肺出了毛病，酿魔药的每分每秒对我都很宝贵，我不允许不必要的浪费。” “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 “感情？”斯内普替他补充完整，他盯着小天狼星通红的眼睛，对那双灰眼睛里的悲恸视而不见，他平铺直叙、干巴巴地说，“卢平原本有三种死的方法，死于贝拉特里克斯之手，死于摄魂怪以及死于某一次食死徒失手的玩弄。” “你是想说——我给了他一个痛快？！” “是的，布莱克。”斯内普站起来，扶手椅消失了，他往小天狼星的方向走过来，根本不怕他再伸手掐他的脖子，“死得相对体面有尊严，对绝大多数被发现的人来说——已经及其难得。” 窗外的草木洋溢着与寒冷的二月不相符的猛烈的生机，而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并不存在与之相称的鲜活的生命力。 小天狼星捂着脸，靠着床脚跌坐在地上，他的脑子里清晰地涌现出那个夜晚，莱姆斯在绿色的死咒光芒中被吞噬，他头顶软软的被嘲笑的头发，他粗糙的皮肤，他脸上乞求的表情，他嘶哑恳请的声音，他被倒吊在马尔福庄园天花板上的样子，闪电照亮他的脸，他在紧紧束着他的绳索里央求一死。 就像是邓布利多那样。 小天狼星从双手中抬起头来。 没有眼泪。 他们相互平静地看了对方一会。 那之后，斯内普与小天狼星从未就此再做交流，这一切都被塞进了窗外那只鸟的肚子里，它从橡树尖跃下飞走了。 几分钟后，格兰芬多整理了情绪。 “这是哪里。” “有求必应屋。” “高地的地产？” “真是卓越的反射弧。” “食死徒不知道？” “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布莱克，我可以修改它。” “但这个屋子对我没有帮助……对我们的计划也没有。” “我很惊讶你竟然知道计划这个词。”斯内普挑着眉毛。 “最终要击败伏地魔。”小天狼星不理会他的讽刺。 “非常符合格兰芬多的行事风格，你们喜欢从开头直接幻想结尾，至于中间的内容大概是准备交给空气去做。” “□□妈的斯内普，你到底要说什么！” 斯莱特林抱着胳膊，短促清晰地对他说：“你的教子还活着。” “……你说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 “他在哪儿！梅林！西弗勒斯，他在哪儿！” “安静，布莱克，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斯内普说，“你的左手。” 格兰芬多此刻压根听不进去一个字，斯内普诅咒了一句癫狂症患者，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掀开了对方的袖子，那道证明血统的黑绿色痕迹变得暗淡一些了，小天狼星也发现了，但他所有的神智都被极度的悲伤和出乎意料的狂喜填满，他的手在斯内普的手中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欲图脱口的解释都停下来了，窗子里安静着，窗子外橡树尖静止着，装着秘密的鸟飞走了，静谧的空气决定把这种私密的气氛留给两个人。 斯内普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旁边毛茸茸的脑袋，以及绕到他背后扣紧他身体的手臂，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格兰芬多将他拥得更紧。 有求必应屋变化了，四面墙壁收紧，空旷的房间变得狭小，明亮的窗户缩成一小扇，天花板下压，只比他们高那么一点，天花板垂下一只小小的鹅黄色的暖灯，左右摇摆。 斯莱特林的手轻轻的覆在了格兰芬多的背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11. 缓慢摇摆的灯光将这个短暂的拥抱幻化成了一个近乎永远的时刻，它最终以小天狼星钻心咒的后遗症结束，格兰芬多又躺回了床上，他盯着天花板，说服自己去接受这种反复无常的生命中的变化。 关于哈利，斯内普拒绝透露得更多。 “抵御摄神取念的魔药究竟能保护你脆弱的脑子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斯内普灌给他一副缓和剂，小天狼星痉挛的手脚平缓了些，“但他还活着，应当也活得不错。” “为什么不能让他回来，西弗勒斯，他是我们的希望，他拥有战胜伏地魔的能力！” 斯内普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有助力，黄金男孩什么也不是，他只适合在搭建好了的舞台上凭空出现，鼓舞人心，布莱克，这将是他唯一的作用——他本身不具备战胜黑魔王的能耐。在其他人替他铺设道路的这段时间里，他就该好好生生地躲着，不添麻烦。” 小天狼星知道自己无法再从斯内普嘴里挖掘更多的消息了，他盯了一会儿自己还藏着泥的指甲缝，抬头问他：“伏地魔怀疑我什么？” “真是令人讶异，你还记得问问这件事。”斯莱特林低头朝他说，一点也听不出惊讶的情绪来。 “和……我的教子有关系吗？” “卡罗兄妹死了。” “阿莱克托和阿米库斯？” “他们在2月6号的夜间被伏击，卡罗原本计划谋害北部一处麻瓜庄园再将土地据为己有。” “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卡罗这个名字在花钱和败光家产这方面一向闻名，现在他们输得连幢房子都没有了？”小天狼星问，“是被谁杀的？” 斯内普侧过身子，碰到了这间窄小公寓的窗帘，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到小天狼星的被子上，斯莱特林酝酿出了一句：“不知道。” “嗯。”格兰芬多点着头，“看来你又知道，你知道所有的事，只允许别人了解一丁点，你不觉得累吗？” “布莱克，我们正在用最精简的人员替他铺设一条相对坚实的路，每个能了解那么一丁点的巫师都极其宝贵，”斯内普说，“你膨胀的好奇心可能害死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弥补。” “你从没想过最糟的情况吗，西弗勒斯。”小天狼星问，“万一你哪天不幸——” “感谢你的提醒，布莱克。”他打断了他，“我确保他们每个人都不必通过我的口信就能知道何时做何事——当然，你是例外的。” “为什么？”小天狼星挑起了眉毛。 “你不具备等待这个优良品质，在如何让你耐心这个问题的研究上，我耗费的时间比熬一种新品种的魔药都要多。” 经过几天的休息，小天狼星又回到了部里上班，亚克斯利对待他的态度又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这是当然的，他在伏地魔和一众食死徒面前证明了他的清白，他与卡罗兄妹被杀一事无关，那么替布莱克这个姓氏留下一条血脉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一桩事，尤其他现在还是布莱克家族拱顶以及众多产业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 小天狼星也得以接触这位麻瓜血统事务司司长除了对血统不纯净的巫师进行无端迫害之外的“工作职责”。 亚克斯利是一位玩忽职守的上司，他的兴趣在于奢侈的消费和工作时间的享乐，比如在三个巫师才能维系的巨大办公室的落地窗旁边喝香槟，再召唤一整只乐队的乐器给他演奏，听到兴头上再给楼下的诺特司长传递一张写有荤段子的字条，号召法律执行司司长到楼上来共同虚度白天的八个小时。 至于工作，亚克斯利逐渐地不把小天狼星魔法部员工牌上的“初级涉密”放在心上，他打开了一瓶新的酒，挥了挥魔杖，厚实的窗帘往两边挪开，窗外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尽管是魔法维护保养处造出来的也依然赏心悦目。 挨着墙的精致书柜打开来，一本厚厚的文件飞到了小天狼星的手中，文件袋上盖着红色的“机密文件”的戳，金色的防窃取丝线捆了三道，闪着防御咒语的微光，任何企图暴力打开它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亚克斯利隔着十来尺，嘴里嘀咕了一句解咒，丝线散开，文件袋比刚刚更加沉重了，司长命令道：“大人下周需要依据这本文件制作的地图，每一处出现地名的地方都要在一张——这么大”，亚克斯利一手拿着香槟酒瓶一手拿着魔杖，大概比划了一个大小，“对，大概是这么大的地图上标出来，不要搞错，布莱克。” 小天狼星乖顺地点头，拆开文件袋时仍旧难掩嫌恶。 他把那一沓至少有两寸厚的羊皮纸抽了出来，突然地，他手上的动作停住，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小天狼星把文件袋放到了一边，将那一整沓羊皮纸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整理了一遭，接着平平整整地放下，他轻轻地拂过第一张纸上的文字—— 伟大的繁荣计划 结婚和生育必须保持其纯洁。 无生存价值的生命，即泥巴种和哑炮，不具备合法结婚的权利，他们将被安置于边境，为英国巫师的繁荣无限地制造下一代。泥巴种与哑炮的后代将承担扩大巫师生存空间的责任，占领麻瓜的土地与资源，为伟大永生的黑魔王终生服务。 是为——繁荣计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 12. 小天狼星翻到了下一页，繁荣计划在后来的羊皮纸上详细地描述了伏地魔将如何利用低劣的泥巴种、哑炮甚至是混血一边清除他统治道路上的障碍一边制造更多的得力工蚁，进一步侵吞麻瓜的土地和财富，但那仅仅是个开端。 他的动作停滞得太久，亚克斯利看了过来。 “你为什么没有做事？” “我在看这个计划。”小天狼星边说着，边变出了一张巨幅地图，让它漂浮在空中，接着他补充了一句，“亚克斯利先生。” “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布莱克，还不够完善，但是已经有些成效了。”亚克斯利的脸上充满了满意的神情，“我们将会帮助黑魔王大人净化这个国家的巫师。” “怎么净化？他——大人发明了新的魔法？” 亚克斯利发出一阵笑声，他充满揶揄地看着小天狼星，那个粗鄙的眼神立刻令对面的格兰芬多心中了然：“认真做你的事，布莱克，别光被泥巴种和哑炮之间操来操去的事吸引，纯血的福利——在后边。” “……好的，亚克斯利先生。” “繁荣计划的正式推出还早，知道的人非常有限，不过作为纯血，你还是得率先知道的好。” “我以为我还到达不了这个层面。” “你有优质的血统，布莱克，这点很关键，”亚克斯利说，“我们除掉了那么多不健康的泥巴种，相应的就该产出比那更多的布莱克、亚克斯利、诺特、莱斯特兰奇……” 似乎说到了令人兴奋激动的事，亚克斯利的脸变红了，像抹了油一样发光，酒杯被他放在了桌上，他伸手把领带解开了一点，轻轻咳了两声。 而小天狼星已经要吐了。 “高兴点，布莱克，我们在谈的可是改良巫师，产生血统更纯净的下一代。” “当然……这当然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小天狼星给这张巨幅地图描着点，那沓羊皮纸上清清楚楚地列举着英国不同的巫师聚集地，当地所有巫师的性别、年龄和血统，如果在霍格沃茨就读甚至还有所在学院，英国的巫师聚集地并不多，通常是三五个巫师家庭圈上一小片郊外的地盘，施好驱逐麻瓜的咒语就算得上一处聚集地了，更多的巫师居无定所，潜藏在麻瓜的生活区之中。 当他在地图上描出了大多数的地点后，能很明了地发现绝大多数巫师生活在北方的苏格兰——麻瓜相对较少的地方，而居住在南方的以血脉长久的纯血居多，比如布莱克家在伦敦格里莫广场的祖宅，马尔福在维尔特郡的庄园，甚至是韦斯莱家，尽管陋居狭小，但是德文郡在几百年前一向是纯血家族喜爱的地方。 苏格兰高地风光当然不错，但一年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冬天，另外三分之一不是在刮强劲的西风就是在下雨，高地贫瘠的土地种不出粮食，更别提挑剔的草药，霍格沃茨用于魔药的植物哪样不是在温室里种出来的？ 亚克斯利把自己当成了给手下办事员指点迷津的好老板，大概是他能从这种“帮助”里找到非同一般的成就感，他用魔杖指着地图，在空气里划出两道黑色的雾气，一条横在南部高地和奔宁山脉之间，另一条则画在苏格兰低地上，英国的土地被分割成了三块。 “泥巴种和哑炮们，就在这儿。”亚克斯利朝小天狼星扫过来一眼，确认他手下的办事员听得认真。 “南方呢？”他问。 亚克斯利粗声粗气地笑了好一会儿，他绕到了办事员的桌子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在南边，主人也在南边。” 小天狼星不再看着他的上司，他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地图，轻轻地问：“他们什么时候会被——送过去——替黑魔王服务呢？” “布莱克。”亚克斯利听起来变得激动了，“你该问的是——我们愚昧忠实的仆人出生了多少。” 小天狼星的整理工作接近尾声，亚克斯利差使他去楼下的后备物品管理处领取麻瓜血统事务司的短缺的一部分东西，他捏着那张清单，胸口郁结膨胀的怒气让格兰芬多看上去像是生病了，他脸色青白，灰眼睛直往外迸刀子，站在柜台后边的克拉姆被他吓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几天后，两院大厅迎来了一次话题严肃的讨论，部长马尔福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议长席位上落座，他站在两侧座椅中间的议事桌旁边，左右的70个人不用侧脑袋就能看到他，部长手中紧握着一根蛇头权杖，自从他任职以来这个家族特征过于强烈的权杖从未被拿出来过。 “我的——朋友们。”马尔福把所有人看了一遍。 议事厅鸦雀无声，大家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想没有人会忘记1998年2月，也就是正好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在这幢建筑的最底层发生的事情。”马尔福的声音轻轻的，像一只拂过头发丝的轻柔的手，“那儿花了维护保养处的德赖弗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整理干净。” 小天狼星看到对面的席位上那35个巫师脸色变得相当糟糕。 “我很高兴你们不想再看到那一幕。”马尔福突然看着House of Common的一名棕头发精瘦的巫师，“是不是，波尔克？” 被点名的棕头发喉咙咽了咽，慌忙点头。 “非常好，波尔克。”他继续说，“两起有针对的刺杀事件，大人很生气……很愤怒……我的朋友们，你们大可以猜猜看，如果这件事得不到妥善的解决，最终导致了1998年审讯室故事的重演——黛博拉，你愿意坐上那把椅子吗？” 女巫立即摇头。 “那么你呢，莱恩？” 被点名的巫师几乎从位置上跌落下来。 “谁也不愿意，这一点上，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马尔福握紧权杖，“不要有所隐瞒，也不要替罪犯遮掩，任何曾在12月12日夜间在坎布里亚发现异常的、以及2月6日在达勒姆近郊逗留的巫师，必须如实向魔法部提供口供，不要妄图逃避，各位，回去给其他人带个口信，黑魔王大人知晓你们的行踪，只在于他是否想去探查，究竟是你们自己主动前来——还是等着大人亲自动手。 “你们知道哪一种的结局更干脆。” 小天狼星抓紧了膝盖，他听见了贝拉特里克斯轻蔑的哼声，罗道夫斯低声说不如直接杀掉，头一排的诺特不耐烦地把翘起的腿换了个方向，而他的顶头上司亚克斯利回过头朝他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 对面那些巫师的惊恐对食死徒来说更像是炸起汗毛的猎物，那些无辜的巫师嘴唇颤抖，额头冒着冷汗，这边身穿黑袍的House of Lord 35席巫师简直就是摩拳擦掌，几乎要滴下口水…… 马尔福最终宣布散会，小天狼星等待着头一排的食死徒率先离开，他垂着头走，挑着一个不前不后的时间起身，扭头往最边上的斯内普看去一眼。 那是个极为短暂的眼神接触。 他们都有许多消息要向对方转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13. 然而传达消息并不容易，斯内普的忙碌程度超乎想象，像是匈牙利蒂萨河上跃出水面便只剩下三小时生命的雄性长尾蜉蝣，这个常常只能让他看见飘飞卷起的黑斗篷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斯莱特林仿佛也正把手上捏着的日子当成为仅剩不多的财产。 壁炉里的橡木缓慢持续地燃烧着，橘色的火光把扶手椅的影子打在惨白的墙上，看着像林立的丘壑，室内再没有其他光源，这让外边麻瓜街区突然熄灭的路灯尤为显眼，小天狼星凑上前去掀开了窗帘的一角，街道上黑漆漆一片，远处传来钟声，一个人影——比漆黑的夜色更深些的轮廓——慢慢接近了这幢房子。 一间麻瓜住宅，斯内普在寻找空置房屋上总有一套，就好像这些外出度假的麻瓜在拖着行李箱搭乘计程车远离这个街区前会先知会斯内普一声，告诉他，我家没人啦，尽管来，这儿有足额的炭火，顺便帮忙把酒架上的几瓶酒也处理一下，不够的话，去地窖里再看看。 麻瓜院子的栅栏消失了一块，干枯的杂草发出咔嚓咔嚓的被踩碎的声音，房子的大门最终被打开。 斯莱特林的疲惫难以遮掩，但这幢位于伦敦西区的住宅应该足够安全，斯内普一进来便挥了挥魔杖，客厅的灯都亮了起来，小天狼星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窗帘紧闭，屋子外的情形是看不见的。 斯内普扫了他一眼，在靠近壁炉的地方坐下，格兰芬多递给他一杯威士忌。 外面，一辆麻瓜的汽车驶过。 小天狼星看得出来斯内普想安静一会儿，他耐着性子，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打量这幢房子，这间屋子打扫得干净，茶几、餐桌上空无一物，墙上挂着几幅画，那是属于麻瓜的现代艺术，巫师欣赏不来。格兰芬多伸长腿，在扶手椅里用更舒适的方式坐着，他的脚下是一条漂亮的地毯，它在距离壁炉三尺远的地方终止，裸露出来的石头地面被照耀着火光。 这是个相当温馨的麻瓜住处，如果忽视掉壁炉上为什么会放着几幅逼真的牙齿模型的话。 斯内普放下了杯子，谈话伊始的标志。 “黑魔王今晚在马尔福庄园召开了会议。”他说，“你大概是想和我说这个。” “是的，斯内普，那张恶心的地图就是我做的。” “亚克斯利说了，他还试图让黑魔王给你标记，他认为你有这个倾向。” 小天狼星夸张地呕了一下，他的拳头捏实，这些天他就像个引线早被点燃的炸弹一样，随时都可能炸掉，他倒没有气得大喊大叫，反而冷笑起来：“他的主子又怎么说。” 斯内普的表情就能回答了，伏地魔不可能标记他。 “给你一个徒有其表的名声和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名份是两码事。”斯莱特林的腔调里弥散着疲惫，他的脸色被壁炉照得一片蜡黄，眼睛下是深深的青圈，“苏格兰低地和奔宁山脉的北部一年前开始行动，繁荣计划在今天之前只有少数几个食死徒知道。” “这怎么可能！这么大批的麻瓜血统和哑炮被送去北方！” 斯内普在扶手椅上半天没有动弹，小天狼星注意到他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水和比之刚才更糟糕的状态：“北方……奔宁山脉以北一直到霍格沃茨之间的广袤的荒芜高地——是黑魔王□□麻瓜血统的地方。” 他停顿一会，继续说：“阿兹卡班早就不够装了，小天狼星，魔法部判决入狱的巫师，只有一小部分送去海岛，其余的都在北边，名义上是呆在魔法部新建的监狱……” “实际上——实际上就是把他们当牲口来繁殖？”小天狼星不敢大声，他突然爆发的怒气让他黏在了椅子上，仿佛一动弹这把扶手椅就会因为引线燃尽而彻底炸毁，“什么叫做——结婚和生育必须保持其纯洁？还有那个更恶心的纯血奉献的说法——他们怎么奉献？亚克斯利的意思是纯血之外的巫师他——他们——是可以随便□□的吗？” 小天狼星接着说了更多，有关于那天整理地图时翻阅的文件带给他的震怒，斯内普没有打断他更没有出言讽刺，格兰芬多说到最后，他意识到斯莱特林内心的波动与他应当如出一辙，不会比他更好受。 他说完了，半躺在椅子里喘气，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香烟，和之前许多次一样，他点燃一支烟嘴朝着斯内普递去。 斯莱特林接了，头一回。 小天狼星怔着，他盯着对方薄薄地嘴唇含住烟嘴，接着胸口膨胀一般地把长袍前襟撑起来，随着衣服的回落，斯内普的鼻孔缓缓地吐出一团白烟，他的嘴也跟着张开来一些。 “我依然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用这种东西制造你的慢性死亡，小天狼星。”斯内普开口，他的嗓音更哑，这支烟一定让他不太好受，“麻瓜有那么多伟大的发明，而你偏偏挑一些有助于你死得更快的。” “这是你的第一支烟。”小天狼星问，语气却是肯定的，斯内普懒得回答，格兰芬多也不去纠结，他给自己点了另一支，狠狠抽了一口，“你会发现它的作用，斯内普，它帮助我思考。” “你指的是这种——头脑清醒、身体舒适的——感觉。” “是的，你也喜欢它。” “不，布莱克。”斯内普把那支烟扔进了壁炉，“你只不过是在寻求尼古丁对精神的麻痹，相信我，不如选择吗啡，它效果更佳，当然，大呼小叫来发泄情绪也不乏是一种疏解的途径。” 他们安静了几分钟，只有炉子里的橡木的噼啪声。 “抱歉。” 斯内普抬起眼皮：“什么？” “没什么，我只知道这个词管用。”小天狼星自暴自弃地把头发抓了两次。 他们的心情都莫名其妙地好了一点。 “黑魔王并不满足于统治英国的巫师。”斯内普说，“锥形准则的最底层——是麻瓜，食死徒要创造一个由纯血巫师领导的英国——而不只是英国巫师界。” “……伏地魔不可能成功！”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布莱克，麻烦你想一想，黑魔王真的需要杀掉那么多麻瓜吗？ “他不需要，食死徒只需要杀得巧妙，杀得精准——足够引起恐慌。至于手法，在英国巫师的身上他们已经练习过了，你以为，为什么麻瓜血统被遣送到北方，再仔细想想亚克斯利和诺特那天替霍格沃茨麻瓜血统的学生决定就业的时候都派往哪里——不论是莱斯特兰奇的种植园还是马尔福的龙血产业。” “北边？” “不够准确。”斯内普说，“说那里是交界处更合适。” “斯内普！”小天狼星突然站了起来，“伏地魔把麻瓜血统甚至是麻瓜都汇集到了苏格兰，那不就更方便了！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军队！” “不是这样，布莱克。”斯内普摇头，他思索着，最终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解释，斯莱特林把左手的袖子拉起来，那道蓝色的标记在腕上，“黑魔王不会忽视任何威胁，关于这个标记——记得卢修斯说了什么吗？” “黑魔王知道我们的行踪？”小天狼星回忆了一会儿，脑子里冒出来这句话来。 “是的，布莱克。”斯内普说，“可以召唤一个人和可以探查一个人，是两码事。前者就像是双面镜，至于后者……” “你是说伏地魔可能会知道你来这儿？梅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小天狼星的声音甚至在颤抖。 斯莱特林紧紧盯着烧得正旺的壁炉。 “来确认一些事，”他说，“你的胳膊，布莱克。” 格兰芬多把袖子拉高了，似乎是为了确认这件事，两个巫师都把魔杖点亮，尽管这儿已经够亮了。 颜色又变深了。 窗外又是一辆汽车驶过的声音。 小天狼星小声地问：“这代表什么？”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从胃里涌出鲜明的恐惧来，它堵在喉咙口，喷薄欲出，那并不是伏地魔可能前来杀死他的恐惧。 斯莱特林的指腹在那条线上轻抚了一下，他的声音轻柔，是在安慰惊慌的小天狼星：“黑魔王不会来。” 斯内普垂着头，盯着他的手腕，小天狼星无从判断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14章 14. 小天狼星对于回归魔法界后最糟糕的结局有许多种设想，是的，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尤其是当他手上夹着一支香烟，坐在公寓小小的阳台上时，他现在长租对角巷一家战后新开业的火灰蛇酒吧楼上的旅馆，那儿的设施不错，而且楼下就能饮酒。 前一段时间，莱姆斯是他每天晚上的噩梦，那种极端糟糕的折磨并没有结束，小天狼星相信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与伤害绝不是以周或月为计量单位就能消磨掉的，但现在他发觉最糟糕的事不止如此。 “如果你死了，斯内普，我都不知道我回到这个烂泥滩一样的魔法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天狼星把对方搀扶到这幢房子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斯内普指使他怎么到二楼又进哪间屋子，他对这儿熟悉的很。 斯莱特林的状况不好，打从一开始他进来小天狼星就发现他脸色苍白，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的差。 “建议你最好别这么诅咒。”斯内普闭着眼睛，抿紧嘴唇，他陷进床垫，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小天狼星把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去。 “斯内普先生，不知道这件事我有没有资格知道？”小天狼星费力地把斯内普从粘在他身上一般的袍子里解脱出来，他接着把床单变干，再把桌上的一盏灯变成一只小火炉，他只把床头的一盏夜灯打开，格兰芬多依旧对伏地魔或许会追查斯内普的行踪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失足落水。” “嗬！”小天狼星挑着眉毛，两手抱在胸前，几乎要把屁股下的椅子翘到天花板上去，“你就不能编个真一点的谎话？” 斯内普假装没有听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钉在墙上的置物架上，他抬手朝那个方向指了指：“拿给我，布莱克。” 翘起的椅子四足落地，小天狼星看到了架子上的几个玻璃罐，它们在这里一定放了很久了，软木塞积攒着灰尘，清理一新还来不及光顾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格兰芬多思索着什么，他拿起来一个罐子，用手指把灰蹭干净。 斯内普喝光了魔药，小天狼星把空瓶子嗅了嗅，是缓和剂的味道，大概是放得久了，气味有点呛人。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魔法部。 亚克斯利因为落地窗外阴云密布找来了几个修理工给他把玻璃外的天气调整好，他今天要看暖和的太阳，还要有漂亮的南方海港景色做衬托。 小天狼星看得出来他的上司心情不错，昨天夜里伏地魔召开的有关繁荣计划的会议上，亚克斯利一定得到了嘉奖，他甚至还约上了马尔福，不论怎么看，这都有些刻意炫耀的嫌疑，卢修斯对小天狼星的信任度有限，两位部中官员交谈的时间里，他则拿着一张亚克斯利司长的待办清单，在地下六层的交通司打了个勾。 纸飞机率先启程，前去送信。 他走出升降梯，栅栏门关上了，面前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走廊，远不如地下一层的华丽，走廊两边每隔十几步有一扇门，办公室的门都是敞开的，忙碌的魔法部职员窜来窜去，偶尔还会有妖精出入。 交通司一向是个涉密的楼层，如今它的保密级别更是向上拔高了许多，这一点从它每两周就会有一次部长检查就能看出来，马尔福上台后将这里的部门细致划分，新增了一些专门监管巫师轨迹的办公室。 负责接待小天狼星的是飞路网管理局的一位办事员艾仕顿，他在小天狼星毕业那年入学，毕业于赫奇帕奇，小天狼星对他的印象不深，但对方认识他，而且由于食死徒的宣传，看起来还挺怕他。 “布莱克先生，请跟我来。”艾仕顿怀里抱着一沓文件袋，他眼神闪烁着没有和小天狼星对视，格兰芬多刚迈出一步，他立即往前走，领着他到一间空办公室里，家养小精灵适时出现，端来了茶点，“明天就是部长检查，今天各个部门都忙着整理，亚克斯利司长需要的文件清出来会马上送来。” “你干嘛这么紧张，艾仕顿。”小天狼星问他，“交通司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先生。”艾仕顿张着嘴，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亮晶晶的汗水来，敞开的门后边路过一个女巫，她朝门里看了一眼，急匆匆地走开了。 “马尔福部长半个月就会来检查一次，我以为这种迎检应该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了。”他又问了一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布莱克先生，交通司一切都好。”艾仕顿说完，不太自然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开了，长袍在他身后匆忙的打了个卷，消失在走廊的时候还挂上了门框上的钩子。 小天狼星在空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他走到了走廊上，汇入那群面带惊惶的巫师中，艾仕顿安排给他的是地下六层的休息室，往前走一点是飞天了扫帚管制局，门也是大开着，门上挂着局长的名牌和几个主要负责人的名字，他看到一把火□□——小天狼星当然认识，他还曾经送了哈利一把，但自那之后英国战事连年，这之后威尔士横扫公司再也没出过新品扫帚。 那只火□□的白腊木扫帚柄用皮革包裹两端，牢牢地固定在墙上，火□□下方的石壁上刻着一行字——为每一把扫帚植入踪丝，为每一名巫师保驾护航。 小天狼星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身后几个快步走过的巫师提醒了他不能只为一把扫帚分神。 再往前，是飞路网管理局，办公室足足有八个，这是地下六层最忙碌的几个办公室，八间办公室挨在一起，大门敞开着，每分钟都有数十个颜色各异的纸条飞往不同的办公室，小天狼星伸手抓来了一张： 3月1日，10:15 艾米丽昆汀 混血 苏格兰阿伯丁以东三十英里昆汀木屋壁炉至伦敦对角巷破釜酒吧壁炉 是否为常规使用：是 初步判定是否安全：是 归类为：混血巫师常规飞路网使用 飞路网观察员：萨曼莎赖利 小天狼星放开了那一小张羊皮纸，它立即飞往最近的办公室，格兰芬多又看了几张，除了常规飞路网使用再没有其他的归类了。 其中一间办公室走出来一个束着高高的发髻的女巫，她戴着棕色框的眼镜，手里提着公文包，她没有看到小天狼星，大概是飞来飞去的羊皮纸实在是太多了，她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飞路网办公室再往走廊更深处，他听到了敲门声，地下六层头一个锁着门的办公室。 小天狼星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 戴眼镜的女巫又敲了敲门，橡木大门仍然没有打开的意思，她有些焦急了。 艾仕顿从另一边过来，他沉着声音小声问她：“司长还没有来？” “没有。”女巫听起来就要哭了。 “别太担心，凯蒂，司长一周也难出现几个小时。” “每天的这个时候不会——梅林——我们竟然一次都没有上报过司长常常不在——一次也没有……”凯蒂抓着公文包，几乎要哭出来了，“马尔福一定会找个替罪羊的。” “你去审判室找了吗，司长爱去那儿。” “艾仕顿，这几天没有审判。” 八个办公室之间的纸条依旧穿梭着，像是飞舞的蜂群，差不多能遮蔽视线。 小天狼星撤掉了身上的咒语，他匝着嘴，压下那股恶心劲，现在他的视线变矮了，身上的长袍也不那么合身，脚上的靴子大了一个尺码，但这倒让他看起来更符合卢克伍德本身的特征，丑恶、阴沉、一脸的厌倦，毕竟他已经在魔法部蹲守了这么多年，替伏地魔传递情报，现在食死徒得势了，他压根就不想继续在交通司干这种枯燥无味的情报搜集工作，卢克伍德嫉妒亚克斯利和诺特的位置，他渴望真实的权力，那种可以处决一个人的权力。 “卢克伍德先生！”凯蒂率先发现了他，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司长的突然出现的确吓到她了，艾仕顿则更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被听到了多少。 “你们在说什么。”小天狼星听到自己腐木被掰开似的声音，卢克伍德的嗓子仿佛被酸液泡过一样，这个问题让两个年轻人放松了些。 “司长，这是近期的异常飞路网和门钥匙使用记录。”凯蒂双手捧着公文包。 “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吗？” “什么？”凯蒂瞪大了眼睛，随即她补充说，“没有达到一级警戒的。” “知道了。”小天狼星走到了写着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名字的办公室门前，他拧着眉毛朝身后的两个巫师看了一眼，“你们为什么还不去工作？” 艾仕顿和凯蒂匆匆逃走了。 公文包没有施加特别的魔法，按照斯内普的描述，这些名单会由卢克伍德再检查一次，确有问题的直接通告部长，羊皮纸并不多，依照时间分类，他要焚毁的是昨天夜里十点半的一张。 小天狼星的胃轻轻的痉挛着，他听到了脚步声，从更远的门钥匙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他紧张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瞥见几个身穿长袍的身影，小天狼星抓着门把手，一脚踏了进去，把门关在了身后。 脚步声渐近，他们似乎停在了卢克伍德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里黑漆漆一片，小天狼星此时压根没想着要开灯，他把公文包放在进门右手边的沙发上，羊皮纸塞进了长袍口袋，他摸索出魔杖，攥在手心。 门外的巫师敲了敲门。 “奥古斯特。” 过了几秒。 “奥古斯特。” 小天狼星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干什么。” “马尔福要开会，他没联系上你，快点，十分钟后，在部长办公室。” “你先上去，”他把门紧紧压着，“我把昨天的异常记录带上。” 外边的巫师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好，几个人渐渐走远，听到逐渐安静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这间办公室实在太黑了，小天狼星挥了挥魔杖，窗帘拉开，亚克斯利要求的好天气跟和煦的阳光播撒进来，率先照亮的是一张乱糟糟的办公桌，还有它旁边同样胡乱地塞满了文件和羊皮纸的书架，办公室的墙上挂着许多简报，它看到了那片《敬畏生命》，它被放大，精致地裱起来，挂在卢克伍德办公桌后面那面墙的正中。 格兰芬多把公文包扣好，端正地放在了办公桌上。 他不知道斯内普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 小天狼星静默地看着瘫软在椅子上卢克伍德，他的头歪向一边，深色的眼睛大睁着看着天花板，嘴巴旁挂着凝固的黑色的血，血迹从下巴浸透长袍，在地毯上蓄积成一滩，办公室弥漫着古怪的甜味，配合着亚克斯利要求的漂亮的海港背景，好像是一团升腾而起火焰，要将他吞噬。 他服下了解药，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幻身咒在那片飞舞的纸片的地方解除，小天狼星回到休息室，躺倒在一把椅子里。 家养小精灵送来的甜品着实不错，有些像卢克伍德办公室里的甜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15章 15. 艾仕顿很快把亚克斯利需要的文件送了过来，小天狼星拿出那张待办清单，赫奇帕奇在地下六层旁边的空白处签名，接着一直把他送到上升的一部升降梯中，妥帖地替他拉上栅栏。 每一层升降梯都会停下，司长或者重要部门的部长便会挤进来，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只妖精，高处悬着幽灵联络处的一位骑士，小天狼星在地下三层停下，亚克斯利让他在麻瓜行动指挥部取些东西，顺便向魔法事故逆转小组要最近一次任务的报告。 他从升降梯上下来，转身拉上栅栏，升降梯里的司长高官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浅浅笑意，眯着眼，隔着栅栏打量着这个向他们低眉顺眼、俯首弯腰的男巫。 小天狼星在魔法事故逆转小组门前磨蹭了一会儿，三个胸口别着徽章的巫师正为谁去去处理半小时前发生在伦敦的一起下水道水怪事故而争执，看起来谁也不愿意去，傲罗都盼望着被辞退，当然，假如这个身份能帮助他们进入House of Common则另当别论。 事故逆转小组本身算不得傲罗执行任务的部门，但现在魔法部崇尚暴力执法，多派些得力的帮手对暴力的程度能拿捏得更精准一些。小天狼星敲开了门，前来开门的是刚来不久的一个年轻人，他扫了一眼对方胸口的牌子，纯血统，难怪他一副实力衬不上自负的模样。 办公室里都是生面孔，一共有六张办公桌，每张桌子的一角都贴有名牌，杂物和一些从麻瓜世界收缴来的物品乱糟糟地随意放着，办公室角落里堆积着六七个摞起来的纸箱，写满字的羊皮纸扔在里边，有些被揉成废纸团。除了替他开门的年轻人，小天狼星还看到了一名食死徒，他说不出名字，但这个瘦小刻薄的面孔曾在半个多月前——伏地魔当众折磨他时——出现过。 他正坐在一张办公桌上，桌上写着萨米埃尔贝尔特。 这是一段颇为费力的路，事故逆转小组办公室堆积的垃圾实在是太多了，这也难怪亚克斯利或者诺特向他们要文件时，这些人总也交不出来。 “看看是谁来了。”贝尔特从桌上跳下来，他朝另外两个同事看了看，“我们的布莱克先生。” 年轻巫师和另一个卷发的中年人跟着笑了起来，贝尔特拍了拍年轻巫师的肩，对方把小天狼星身后的门一脚踢上。 “亚克斯利先生需要事故逆转小组上周在伦敦北部执行任务的报告。”小天狼星平铺直叙，他把清单拿出来，展示给贝尔特看，“你们三天前就该交上去了。” “我们这儿人手正短缺着，布莱克。”贝尔特粗声粗气地吸吸鼻子，姿态丑陋地像个地痞无赖，“不如这个工作你来代劳怎么样，我听亚克斯利说了，你特别擅长文字工作——非常好使。亨利埃特，”他使唤着年轻人，“把我们那天的行动大致描述一下，给布莱克先生清个写字台出来，另外把羊皮纸和羽毛笔准备好，屁股挪一下，费舍尔。” 小天狼星捏紧了怀里抱着的文件袋，这里和六楼可不一样，这儿都是纯血巫师，没有人会像艾仕顿那样因为血统对他有天然的畏惧。大家的胳膊上都有一条黑绿色的痕迹，反倒是贝尔特的黑魔标记衬得他更高人一等。 “这是你们的工作。” “马尔福部长可从来没有明确你的职责范围。”贝尔特大声笑着，“把你放在一楼是为了监管方便，甩给亚克斯利不过是怕你哪天捅了篓子，既然是这样，布莱克先生屈尊降贵到这儿来替魔法事故逆转小组写一份行动报告也不是什么大事嘛，费舍尔，羽毛笔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儿，贝尔特先生，全新的。”卷发费舍尔扶着肚腩，避免那厚厚的脂肪层把羊皮纸蹭掉几张，羽毛笔悬在纸上，崭新的墨水刚刚启封，覆在瓶口的膜片尚未撕下。 这是常态，小天狼星告诉他自己，他盯着桌子的笔筒旁一团揉皱的羊皮纸，数那团纸被折出了多少道蜿蜒的痕迹，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让他多少平静了一些。 亨利埃特开始叙述行动经过了。 “2月24日，伦敦北部，泰晤士河水倒灌事件。” 小天狼星把自己想象成十岁以前在格里莫广场因为在纯血聚会上言辞出格而被罚写一百遍“我是最纯粹高贵的布莱克家的长子”。他经常被罚，每次写完，他的母亲就会拿一支红色的羽毛笔把这些句子划掉，以确定下次他接受惩罚的时候，不会拿这些旧句子充数。 亨利埃特继续说。 “泰晤士河里有一只马形水怪，这种怪物喜欢自己生活的水域宽广辽阔，一个河道显然太小了一点。” “它们不应该出现在河里。”小天狼星抬头说，“麻瓜聚集的河道附近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水怪。” “所以才需要我们，布莱克先生。”贝尔特啐了一口，拿袖子蹭了蹭嘴，“管他是住在泰晤士河、克莱德河还是塞文河，那些肮脏的麻瓜总有习惯身边就有这些凶猛的魔法生物，大片的北方——你知道的，那儿有多适合这些残暴的东西生存，那幅图就是你做的不是吗，往下说，亨利埃特，不要让布莱克先生等太久。” 亨利埃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描述着那次行动，他们是如何细致地精简人员，把四人行动缩减为两人行动，并且还包括一名新上岗的助理巫师，倒灌进麻瓜街道的河水把附近的行人卷进河里，被马形水怪造成的漩涡冲进泰晤士河的河床…… 小天狼星写完了最后一个麻瓜以何种方式死去，羊皮纸卷起来，一条红绳在中间打了个结。 贝尔特非常满意，他无比享受这个时刻，他在小天狼星的清单上签好字，格兰芬多心里清楚，在他转身的时候，这个令人反胃的食死徒一定做了些下流的动作，费舍尔和亨利埃特的脸都憋红了。 他拧开了橡木门的把手。 “站住，布莱克。”贝尔特声音轻轻的，小天狼星眯着眼，侧身看着他。 贝尔特粗哑着嗓子，单手放在小腹上：“现在，如果你肯帮我握住它，我就在主人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 机械冰冷的女人的声音拯救了贝尔特。 广播用它最大的声音强调—— 封闭所有出口！封闭所有出口！ 一个几乎就要吐出的咒语吞了回去，小天狼星转回身体，拧开了橡木大门，麻瓜行动指挥部的头也走到了走廊上观望，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廊的尽头，升降梯正要从楼上下来，格兰芬多在机械的播报声中隐约听见了一个“地下二层”，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又过了一会儿。 金色的栅栏在这一层拉开，面色阴沉的诺特率先走出来，他身后的是斯内普，升降梯里还有一些其他高管，每个人都一脸凝重。 小天狼星的心里带着一股离奇的平静，斯内普正拧着眉毛看他，任谁来说那眼神都像在看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广播又重复了一次“封闭所有出口”！ 诺特走过来，一把拽住了他。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斯内普冷冰冰地问。 “亚克斯利-亚克斯利先生要的文件，”他看也没看斯内普一眼，反倒是请示诺特似的，“一份麻瓜行动指挥部的文件，一份事故逆转小组的报告，还有飞路网通往苏格兰局部地区的部署计划。” 诺特看起来只对飞路网感兴趣，他把那份文件拿走，其他的塞给了斯内普。 “行动报告是两张。”小天狼星被收缴了魔杖。 “闭嘴，布莱克，走到前面去。” 他被赶上升降梯，诺特的动作粗鲁，其他的巫师没有人敢上前，斯内普最后上来，他盯着小天狼星看了一眼，把手上薄薄地几张羊皮纸折了折，收进了长袍口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第16章 16. 诺特按下第九层的按钮，这个身材高大的巫师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怜悯，当然更多的依然是看好戏一般的兴味，升降梯一路下行，没有在任何一层楼停留，冰冷的女巫声音仍在反复地强调“封闭所有出口”，他们在神秘事物司那层停下。 小天狼星走在中间，诺特点亮了魔杖，粗糙阴沉的石壁，火把每隔十步用托架撑起一支，紧锁的大门挂着沉重的铁锁，诺特在一处黑漆漆的地方右转，如果不是他带路，小天狼星根本察觉不到那儿是通往更深处的楼梯。 地下九层。 这是他曾来过的魔法部的最低处，四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哈利，神秘事物司的一战，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地缓慢浮现在他眼前，在拐进漆黑的石阶后闭幕，许多巫师都以为小天狼星到过审判室，这其中甚至包括斯内普，但实际情况是，他被老巴蒂克劳奇逮捕后直接送到阿兹卡班，那时魔法部给予他的解释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他会觉得目前的魔法部与当时差距并不大。 地下十层，照明的火把愈发稀少，走廊的左边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审判室，木栓横在门上，中间还挂有巨大的青黑色的锁，每扇门上都画着M和W拼接起来的图案，它既代表着魔法部，也代表着威森加摩审判团，潮湿以及腐败的味道蜂拥而至，愈接近那间审判室，小天狼星越清醒，甚至越平静。 门口站着两个巫师，他们看到诺特，立刻挥动魔杖将门打开，斯内普推了小天狼星一把，动作相当粗鲁，格兰芬多脚下趔趄，诺特转过头，几乎是笑着叮嘱道：“给他留些力气，西弗勒斯。” “我看他精力旺盛的很。” 诺特便不再劝阻了。 他被带到候审室，即便心里有准备，格兰芬多仍旧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在原地怔住好一会儿没能动弹，斯内普阴测测地哼了一声，对他施了个咒语，他像个傀儡一样被支配抬起手脚，身体僵硬、同手同脚地走到一处空位，乖乖地坐下，带着傲罗徽章的巫师将他结结实实地捆在那把椅子上。 在他身边，几十个巫师都是如此被捆束着，整整齐齐，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胆小的浑身战栗，连同椅子一块在石板地面上磕着阵阵颤音。 昏暗的房间一侧有一扇门缝透光的门，诺特站在门边，扫视了一通这儿被关押的候审巫师，他披上身边傲罗递过来的威森加摩的紫红色长袍，说道：“去帮西弗勒斯的忙，不要傻愣着。” 门打开，诺特很快消失，一晃而过的光亮与嘈杂令这里关押的巫师更为紧张。 斯内普拿出一个木盒，它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那里边是一个个紧挨着的小小的透明玻璃瓶，负责看管的傲罗熟悉章程，他们从斯内普这儿领取魔药，每个受审巫师押送到审判室前这剂魔药便会被灌进喉咙。 室内一阵冰冻的沉寂，突然地，门又开了，一个高亢、清晰的声音传到这儿来——一个名字。 被点到名的巫师颤抖了一下，他身下的椅子咔哒咔哒地跟着响起来，就像是啮齿类动物愤怒的龇牙声，他的恐惧从肢体的颤栗很快变成喉咙里撕裂出的哭喊：“跟我没关系！这跟我没关系！梅林！救救我——” “警告你一次，巴克先生。”两个傲罗托起他的胳膊，站在门边的把玻璃瓶打开，透明的魔药灌进了巴克的嘴里，他的身体抖动了几下，很快被傲罗从侧门拖进了审判法庭。 那扇门关闭了，斯内普朝剩下的巫师扫了一眼，不可谓不同情，他并非在同情这些人被带到了候审室，他同情的是他们没能第一个走出去。 他们能听见巴克大声的尖叫，否认自己与卢克伍德的死有关，他申辩自己早上八点到达飞路网办公室，提前的那半个小时是为了准备明天的部长检查，接着是绝望的哭泣声和一阵长长的、令人窒息的尖叫，巴克凄惨的声音顺着紧闭的门外的那条走道传进来，屋子里开始有人低声啜泣，傲罗对此早已麻木，斯内普则变出来一把椅子，手中翻阅着几张羊皮纸，头也不抬，压根不关心这些人的恐惧和悲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候审室的巫师一个接一个被带走，很快就轮到小天狼星了，傲罗把他带到门前，斯内普朝他这边看了一眼，羊皮纸被他攥紧，他的拇指几乎就要捅破那份行动报告了。 “张嘴。”傲罗命令。 凉凉的药剂滑进了他的喉咙。 木门拉开，门外冰寒刺骨，小天狼星难以克制地缩紧脖子，连四肢都忍不住往回缩着，熟悉的恐怖感笼罩着他，摄魂怪盘踞在审判室的各个角落，寒气弥漫整个房间，威森加摩的陪审团们坐在高处，那其实就是十来个食死徒，审判席中间坐着马尔福，两旁是亚克斯利和诺特。 他被结结实实地捆在受审席上，椅子的扶手弹出铁锁将他的胳膊捆牢，他身后漂来两个摄魂怪，小天狼星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那些糟糕的记忆令他无比绝望。 “很遗憾，小天狼星，这是照章办事，我们得有切实的证据才能给你洗脱嫌疑。”说话的亚克斯利。 “行了，谁知道他到底和这事有没有关。”诺特说。 马尔福朝两人看了看，他们不说话了，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小天狼星布莱克。” “是的。” “英国巫师界公敌的教父。” “是的。” 陪审团有些躁动。 “目前在麻瓜血统事物司工作，从事文员一职。” “是的。” “你上次在……”马尔福拿起一张羊皮纸，他看了看问题，又看了看小天狼星，一字一顿地问，“黑魔王大人的聚会上——呕吐并且失禁了。” “是的。” 食死徒轰然大笑，摄魂怪都躁动起来。 马尔福没有停下，他继续提问：“你杀了莱姆斯卢平。” “……是的。” “你在马尔福庄园，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出自本意，杀掉了莱姆斯卢平。” “……是的。” “我需要确认西弗勒斯魔药的有效性，布莱克，希望你理解。”马尔福昂着头，脸上笑意明显，他把手上的羊皮纸挪开，任由食死徒继续笑了几分钟。 小天狼星抿紧嘴唇，脸色逐渐苍白，他脑子里浮现的是昨天夜里斯内普轻轻吐露的行动计划…… “假如你进到审判室，”斯内普躺在那张床上，那样子总令人担忧他活不到明天，他断断续续地说话，尽可能地把意思表达完整，“食死徒会尽一切可能侮辱你……马尔福巴不得抓住我的过错，让黑魔王失去对我的绝对信任……我会确保你能反抗他提出的最尖锐的问题……你只能在卢克伍德的问题上撒谎……其他的——不论他问什么，小天狼星，据实回答。” 据实回答。 并且冷静地、迅速地、就像是服用了吐真剂那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