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一切都是套路》 第1章 序 “传说日本战国,有一巫女,其名桔梗。白衣红裙,黑眸姬发,精巧清丽。常执一弓一箭,杀妖护玉,独善其身,高雅脱俗。” “后竟倾心半妖,为爱所困所灭。” “又据闻,五十年载,鬼女里陶致桔梗死而复生,陶瓷之身,转世之魂。后坠瘴气,以圣大人之名,救济黎明百姓。” “只可惜,人生短暂,世间万物亦不能永存,虽拥有不老之身,但为心中坚守之物,终亡于半妖之怀,爱人之吻中。” “且闻,早时有一渔人曰: 一日,于晨林间,偶见一白衣红裙女子,白带束发,手执梓弓,背负箭筒,且有数白色魂虫游走漂浮其周身,掷素圆魂灵于其身。此景甚是诡异,然渔人又觉,此乃人间烟火乍现” 啪。 六岁的桑麻将手中摊开的书籍猛地合上。 身后是母亲走近的脚步声。 “桑麻,快点来吃水果,打扫了一整天也该累了吧。”母亲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 “好。”她回过头奶声奶气地拖长了童音,脸上一如既往扬着期待又灿烂的笑容,看得她母亲心情大好。 啊,她的孩子,总是活泼又乖巧,爱撒娇又很懂事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小小的女儿从玄关起身,赤着小脚丫小跑着往房间赶,她眼尖地注意到女儿的怀里藏着掖着一本很破旧的书籍。 “桑麻。”她即刻出声。 果不其然,她的小女儿立即停下了步伐,回过头睁着双纯黑色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你手里的那本书” 闻言,桑麻瞅了瞅母亲一脸欲言不止的为难神态,主动走过去将书递给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对她的这一行为甚是欣慰。 哗哗哗。 书页在她母亲的手中翻来翻去的,她的母亲正在检查这本书的内容。 很快,她的母亲就将书本还给她了,神态也一改刚才的严肃,变回了平日里温和爱笑的模样,甚至还提出建议道:“桑麻,我看这本书手抄的字迹不错呢,看你那歪歪扭扭的字,不如就用这本书上的字来临摹吧。” “好。”她照样欢快地应了下来。 看来这本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桑麻想。 就在什么要离去之时,她的母亲又开口道“不过这本书看上去很旧呢,连文字都是用毛笔手抄写下的,看样子年代挺久的了,桑麻你怎么有的” “是井野送给我的。” “喔,那就好。”她的母亲笑道“赶紧去放好洗手吧,我们快去吃水果,否则你爸爸该等急了呢。” “好。” 乖巧的桑麻撒了一个谎。 那本破旧的书并不是她的朋友井野送给她的,而是她在今天全家大扫除中,准备去扔垃圾的时候从一个破旧的木盒里掉出来的。 当时她也没多在意,只是在捡起来的过程中习惯性的翻了翻,然后凭借着自己蹩脚的文化水平勉勉强强地读懂了开头的内容就是以上记载的那一段。 结果她就震惊了。 那确实是一本很破旧的书,纸叶也早已泛黄,就连封面上写着的几个字迹也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好在里面的手写的毛笔字还清新可见。 乍一看,那种内容真没什么奇怪的,就像是古人在神秘地描述着以前的神话传说一样,是属于神话史书类的书籍。 但桑麻却下意识不想让她母亲看到这些内容。 没有什理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硬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这个故事在她的认知里,本来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切又要从何说起 这些问题都需要桑麻理清一下思路再回答你。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本身很难对一些事物做出自主的是非观和情绪观,更别说对一本书会有什么想法了。但桑麻却不一样,别看她现在表面只有六岁,但实际上心智却已经有二十一了。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呢。 不过就桑麻看来,这种事情只要你脑洞稍微大点,大概就能够在无意中点明真相了。 总而言之,不管你信不信,真相就是她大概也许可能是穿越了。 这一切说来也是简单,就是四年前十七岁的桑麻莫名其妙在一个仅仅两岁的小女孩的身体中醒来,发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父母亲还是原来的模样,她也在按照着记忆中的成长轨迹长大。 但她却已经从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的高二理科生变成了一个蔬菜店老板的女儿。 当然,桑麻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父母会变成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虽然,只是个买菜的。 在她过去十几年的认知里,她那对温柔寡言的父母都是不善言辞的打工仔,就连平日里说话谈吐间都是慢悠悠且温声细语的语调。 所以,她完全无法想象到,有一天她会看到那两个人满脸笑容,热情得如遇到了什么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声高扬地吆喝着蔬菜的美好。 这也正如她无法想到,她真的成为了一个叫“二津桑麻”的小豆丁 通过四年时间勉勉强强学会了这里的基本语言,也在这段时间里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这是一个忍者的时代,世界分为五大国,每国都有一个培养忍者的村子,而她就生在了火之国的木叶忍者村里。 所谓忍者,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身份与职业,完全颠覆了桑麻从前的世界观,他们拥有着在桑麻看来匪夷所思的力量,很多时候她都能够看剑村里的忍者就那样“咻”地一声从她的眼前掠过 然后她发现,这个世界很危险。 很危险很危险。 重要的事说三遍。 据说,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前,木叶忍者村才刚发生了一起九尾妖狐袭村的事件。虽然不知道九尾妖狐是什么东西,但听说死了很多人,连村子的第四代领导者和他的妻子都牺牲了,而且从事后村里的萧条景象看来,确实是很严重。 就连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听到街坊邻居在悄声谈论某条街的某户人家死了某个人,大多都是作为忍者在任务中牺牲了 然而,尽管是个危险的职业,但村子里的很多人都以成为忍者为荣,也都以为村子做贡献而感到骄傲 一般来说,村子里的孩子到了六岁都要上忍者学校,然后六年后再选择是否成为一名忍者。 或许是因为桑麻有着根深蒂固的二十一世纪思想,她从来都不想成为一个什么保护村子的英雄,只是想静静地在村子里当一个蔬菜店老板的女儿,并且把自己的吃货兼宅女属性和懒癌晚期发扬光大。 因为桑麻的父母乃至祖辈都不是忍者,所以他们倒是尊重桑麻今后的选择,这一点比起某些硬逼着孩子去当忍者的父母可好多了。 说到这 ,有一件事也值得一提呢。 两年前,打从桑麻能够勉强看懂这里的文字后,她在无聊之际又开始想要像以前一样看小说了。 当是时,她的父亲得知了自己年仅四岁的女儿竟然这么快就要开始学习了,高兴得无以复加,赶忙去买了一大堆书给她。 结果,她一头雾水地盯着画满了字符的书,内心泪流满面地表示妈妈这个世界好可怕你女儿已经成文盲了 或许是听到了亲亲女儿的呼唤,她的老妈赶来发现自家老公竟然买了一大堆忍书给个连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女儿看,顿时将他训了一顿。 在她的母亲看来,桑麻还太小,而且她的这个女儿,从以前开始学语言就比别人慢,平时也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现在学这些无疑会给她太大的负担,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享受作为一个的快乐,让桑麻可以继续在她身边撒娇下去,而不是像村子里一些过早接触忍者的世界而变得早熟的孩子一样况且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女儿去当危险的忍者,即便没有力量,但她只希望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活着,她就很满足了。 所以从这以后,她都会对女儿看的书进行严格把关,以防女儿过早的接触忍者世界。 而桑麻则对此表示我只是想静静地看个小说而已,我的卡桑太可爱了肿么办 不过这样看来,连母亲也不知道那本破书的存在呢 应该是祖辈留下来的吧 而现在我们再将话题调回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说桑麻对这本破书感到了震惊,其实是因为书上记载着的内容,是桑麻以前看过的一部名为犬夜叉的动漫故事,那里面就有一个她很喜欢的角色,巫女桔梗。 现如今,那里面的故事带着些许历史色彩在这个世界重叠了 多少个日夜,桑麻都对这个扯淡的世界感到了不真实。有时想着,说不定自己正在做着一个梦呢,但周围又现实得让她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就在今天,当她看到那本破书上的内容时,她才真正确定到她真的生活在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而且如果古书里记载的是真的,那么桔梗也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过。 再者照着这样推理下去,或者说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她大概是到了一部名为火影忍者的动漫世界,毕竟在她原本的世界中,以忍者为题材的知名动漫也只有这一个了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大致地了解过,甚至连基本人物都不知道。在动漫迷们高呼着什么“太子万岁”的时候,她正在痴迷着银桑呢。 不过,尽管如此,这也注定了这必然不是个平凡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不同,无论是衣着,建筑风格还是世界观,都陌生得让桑麻一度恐慌过。 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丢脸地大哭特哭了好几天,好在一如既往爱着她的父母亲从心灵上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而这四年间,她倒也过得不错,没事的时候对着父母撒撒娇,看看书,看看店,日子倒过得挺滋润的。 有时会被小伙伴们拖着出去玩闹一天,有时则坐在店门口,偶尔看见某个黄头发的小鬼从她家门口跑过,顺带着一堆路人的鄙夷眼神 桑麻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总而言之,四年的时间也让桑麻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说实话,时间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最开始想通了的时候,两岁的桑麻为了配合内心无声的怨念,在现实中对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竖起了个胖乎乎且短小的中指。 那是她正坐在店里看着人群稀疏的街道,刚好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中年人想要趁她老爸转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摸摸顺走一条黄瓜。 这时,他刚好看见了桑麻无比怨念且鄙视的眼神和中指。 “” 喂喂喂,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一个屁大的孩子会有那种鄙视的眼神 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不对啊那她干嘛竖中指啊 简言而之,那个想要顺走黄瓜的中年男人被桑麻吓得逃走了。 而她则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那个买菜的人看见她跟看见鬼似的 她的父亲收拾完东西回过身,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黄瓜,沉默了半响,突然像银魂中的坂本辰马那个哈哈君一样摸着后脑勺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黄瓜竟然自己会跑” 桑麻 世界,你还我个正常的老爸 按照这个世界现在的时间是木叶建村的52年,据说离战国时代结束也不过六十年罢了。 尽管现在已经相对和平许多,但这个世界还是动荡,潜在的危险也还是不少。 而她必须努力地活着。 既然她能够来到这里,说不定某天也可以回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 毕竟,此时眼前可是有好吃的水果等着她的临幸呢。 至于那本连来源都不知道的破书,就暂时听母亲的,把它用来练习自己那种酷似鬼画符的字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B01.出场吧,少年! “桑麻。” 耳际边,似有某个人在轻轻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宛若从不知名的彼方传来,让人听不真切。她从黑暗中睁开眼,模糊间看见了少年纤细的身影,以及那一片瓦蓝的天。 眼帘中的那个人站在眩目的太阳底下,冬日的清风微扬起少年墨色的发,温暖的阳光自他身后倾泻而下,从他瘦弱的肩膀处晕开,勾勒出一副纤细的轮廓。 她虚了虚眼,想看清少年的面容。 只可惜,他的双眼隐入了阳光于他鼻梁前所投下的阴影中,她只能看见那个人削尖的下巴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似是无奈,向呆愣的她伸出手来 “你又在太阳底下看书了。” 那样清冷的嗓音,似曾相识,却虚渺得抓不住。 她不可抑制地瞪大眼,想要叫唤那个少年的名字。 忽然间,风迷乱了眼,刺目的阳光朦胧了昔日的光景。 眼前的景物开始发生转换,她从睡梦中恢复的意识也逐渐清明起来。 “多榆,多榆” 当她看清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盏刺眼的澄黄的油灯时,空太爷爷正在一旁轻声地唤她。 “嗯”她呆愣愣地转头看向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头发半斑半白的老人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对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蔼声说道“下雨了,现在天冷,随便在我店里趴着睡着了可是会容易感冒的。” “啊。” 她这才从木桌上支起身子,发现小小的甜点店屋外真的在下着雨,天阴暗得灰溜溜的,让老人家不禁亮起了油灯。 昏黄的光照亮了她和老人的周身,拖长了灯光下的剪影。 空太爷爷自她的面对坐下,挥手移开了桑麻还未喝完的丸子汤。看她似乎伸手还想喝,却在他“冷了,不能吃”的目光下悻悻地缩回了手。 醒来后,桑麻才感到了冬季午后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冰凉的手,尽量将手靠近油灯,企图借用那小小的火苗来取暖。 老人家对她这般小孩子的举动感到好笑,布满皱纹的面孔在光亮下越发慈祥。 “刚才睡得那么熟,梦到什么好梦了吗” 他问道。 “啊,梦到了冬日的阳光。” 她笑着答道“只可惜一觉醒来却是冬雨呢。” “哦是吗” “嗯。” 她习惯性的垂下眼睑,眼睛盯着桌子上摇摇晃晃的光影,半响后,她起身拿起桌旁的红色油纸伞,对老人家说道“还好我以前有种过菜,懂得点天气的常识,预计今天可能会下雨,所以带了伞呢。好了,空太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哦。” “多榆。”他出声叫道,已经行至店门口的桑麻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 “听说这个月时不时会下雨,少来些吧,你家在山上,路那么难走,一不小心可是会受伤的,到时你奶奶又要担心了。” 闻言,黑发黑眸的女孩只是调皮地眨了眨眼,随后咧嘴笑道“才不要呢,我明天还要来谁叫空太爷爷的店要开在山脚下,您如果不开在宇智波族中心的话平时根本没什么顾客吧,我可是要好好光顾您的生意呢。” “那么,我先走了哟。”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老人家看着雨里逐渐模糊的身影,无奈地笑着。 而与此同时,已经踏着长长的石阶沿山而上的桑麻,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帘中一大片冰冷青墨的山景,眼睛有些发酸。 她被山间寒冷的风吹着,直到冷风刺得她脸颊发痛,她才从恍惚中发现,自己好像才刚从梦境中醒来。 有关于梦境中的一切,就像是昙花一现一样。 因为此时此刻的现实中,她名为宇智波多榆。 而且现在的时间里,世界也正处于战国时代。 天在下着雨,没一点浪漫可言。 日本战国时代的这个冬季,世界常年来争战不休的烽火终于因种种原因暂时间地停歇了。 尽管现在世界各处在这不知何时又会战火连连的短暂和平中,依旧满是未能处理与恢复的残垣废墟;尽管夹在战争中艰难生存的人们,依旧难以平复各种各样难言的悲伤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这份难得的安宁还是不可抑制地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一抹淡淡的温暖与曙光。 话虽说如此,但此时的宇智波斑的耳际边却只有一大片雨落的嘈杂,也根本没有看到或感受到什么太阳的温柔和曙光。 他在这个下着阴雨的冬日午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宇智波族地里的某一座鲜有人烟的后山上。 彼时雨下得正大,他没有撑伞便在满是枯败枝头的树林里打转。 四下一片寂然,没有什么生息。 空气中流动着清冽的寒风,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一齐拍打在了宇智波斑的身上。在气温极低的树林里,他不禁感到有些瑟缩,心中稍微为自己出门前匆匆忙忙忘记带伞的鲁莽行为感到懊恼,却也没有任何想要此时此刻回家的念头。 他讨厌今天的天气。 非常非常地讨厌。 倒也不是说他本来就讨厌雨天,而是因为儿时模糊得快要淡去的记忆中,那个被他唤为“母亲”的女人向来喜欢明媚又纯白的晴天或雪景。 而不是这个阴沉沉的、冰冷又淅淅沥沥吵闹的冬雨。 于是一想到这,他看着蒙蒙雨幕的目光又带上了几分阴郁,在他眼中,远处青山景象还是模糊得只剩下一幢幢灰黑的叠影,四周无数的树都掉光了叶子,只留下一截截不断向周围廷伸的瘦骨枝干,显得非常空旷又凄凉。 而在这之中,天地间的水汽氤氲着如同黛青色的雾霭,却把整幅冬山雨景渲染出了一种墨画的韵味。 但他的心情可没那么好,也没时间去体会什么似画之景的美妙之处。 他只想快点找到一两束花,可以拿去祭拜已逝世多年的母亲。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可以好好地祭拜下母亲。 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再来,或者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来 他这样想着。 在这个时代里,宇智波这个姓氏是一种战争火种的代表。 身姓宇智波的族人,生来便是忍者。 有着常人没有的骄傲和傲慢,以及许多忍者家族都没有的强大力量,这让他们在这个战乱的时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强盛战力。 说实话,在这个时代中,忍者其实并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身份。许多贵族上流人士包括大名们都瞧不起甚至可以说是鄙视厌恶着忍者的,他们认为忍者是一种冷血粗鄙却强大的存在,即便花重金雇佣,也会为了更好的利益而背叛他们 而忍者们则是被雇佣,为了在这样混乱的时代里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去打仗,为了能够保护这个每个族人都爱着的家族 几乎每个忍者家族都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渐渐地,忍者成为了战争的先锋,为了金钱,为了利益,为了生存 忍者成了战争的中心。 宇智波一族也成为了数一数二强大的忍者家族。 被更多的人雇佣,打了更多的仗,受了更多的伤,死了更多的人 同一时代中,还有一忍者家族也极为强悍,姓氏千手。 而强劲如宇智波一族却几乎每一场仗都会与千手一族对上。 两个都是唯一能与其对方对抗的强大家族,故每当雇佣宇智波时,对方也就一定会雇佣千手。久而久之,双方你死我活的局面愈演愈烈,每个人都无法原谅对方曾经杀死过自己族人的罪过与仇恨,于是宇智波和千手几乎成了宿敌般的存在。 战场无疑是残酷的,战争时代也更加残酷。在这种战火纷争不断的年代里,为了弥补不断失去的战力,以至于不在战场中处于劣势,家族里的孩子都是早早的就上了战场,有的甚至都不足七岁就死了。 所以说战国时代中之所以平均年龄如此低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如此。 而宇智波斑也不例外,他从小就以极其严苛的训练来鞭挞自己,让自己努力成为强大的忍者。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几岁上的战场了,七岁还是六岁或者更早也说不定 现在年仅十二的他甚至都已经能够与敌方许多身手不凡的大人们抗衡了。 尽管如此,他原本的五个兄弟在残酷的战争中,也只剩下他和最小的弟弟泉奈了。战争实在太过残酷,太过现实,敌人也很强大,是必须拼上性命去对抗的那一种。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唯一仅剩的弟弟可以不用上战场。 只可惜,这也是个不现实的想法。 身为宇智波族长现今的长子,斑必须更自觉地承担起那份责任,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族人 所以说,斑为此感到很郁闷 好不容易才有空而且赶上了母亲的祭日,但父亲却依旧在难得闲暇的时间里只为了下一次到来的战争作准备。虽然说斑没资格对为了家族辛劳的父亲说些什么,但才十二岁的少年还是不免感到了些许不满。 他因为战争,已经很久都没来祭拜过记忆中温柔的母亲了。 他可是连午饭都没吃,伞都忘撑,祭品都忘了带就赶过来了。 结果 他看着荒无人烟的萧条后山,为父亲将母亲葬在了这里的做法感到气闷。 本想在这山里摘些母亲生前最爱的花送过去的。 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啊 斑气闷的用脚下的木屐踢飞了一块碎石,看着它咕噜咕噜地朝一崖边的草丛里滚去。 这一看还真不打紧,只是眼尖的斑恰好透过了草丛的缝隙,瞅见了远处稍下一点的半山腰的山路小径旁的一点红。 那是一枝从山路树丛里伸出的一枝梅花,在萧条又黯淡的山景里尽显那样鲜艳的色彩,美丽突兀得让斑喜出望外。 他不由得飞快地朝那里奔去。 不多时,待他走近之后,他才发现那截在灰败荒芜的山际中开得艳丽的梅枝是从一层层掩着的草木灌丛中廷伸出来的,而顺着其中再往前看进去,就会发现在层层掩蔽的深黑野草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屋檐木瓦的轮廓。 斑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暗自提高了警惕。他不由自主又往前踏出几步,伸手拨开了眼前碍事又长得老高的草木,向前倾了倾身子,在对未知事物的探索心下企图看清里面的全貌。 然而,映入少年眼中的景象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仅仅如第一眼中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屋子一样,里面真的只是展现出了一座隐在草木中的木屋罢了。 说到这个木屋,其实只是日式的传统住宅,并不大,看规格大概也只是普通一家人住的房子。它外围的梁木没有什么华丽或精美的装潢,甚至连层油漆也没有抹,因此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里,雨水都快渗木三分了。而从样式上看去,这大抵是老一代的屋子了,还真的是很老旧,已经有了些许久远的年代。 这座残破的屋子倒是有用竹篱围起一圈不大不小的庭院,旁边还有一扇简陋的竹门,只不过连着围篱一起被疯长得老高的野草灌木挡住了,让人不易在这罕无人烟的山野中发现。 看样子是座没有人住且被遗弃挺久了的废墟了。 现在宇智波的族人们大抵都搬到了山脚下的族中心去定居,除却一些要长期做放哨任务的族人外,大都是不会独自住在这种远离族人的后山里的。 他想。 ---------------- 那座木屋里面的庭院处原本大概是有一小小的鲤池,不过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池底,就连池边的石块也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恰逢现在下雨之际,只有些许水流蓄在底部沉淀着。 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把那吊在了木廊上的破碎贝壳做的风铃吹得“铃铃”响。 整座屋子在雨幕中显得阴沉极了,唯一亮眼的,大概只有那一株开在了竹篱边的妖艳的梅花树了。 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他赶忙折了那枝伸的最长的梅枝,只想赶紧离开去祭拜母亲。 少年小心翼翼地折下了那枝开满红梅的细枝,一个没拿稳却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因雨水的沾湿而滴着水垂落的黑色鬓发轻轻地顺着削尖的脸庞,搭在了淋湿的肩膀上。 他在捡梅枝的过程中,顺道拾起了一块石子,与此同时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甚至于连隐在刘海下轻瞥着身后的黑色眸子也越发阴沉起来。 像是印证了他的某个所想一样,没一会儿,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的木屐“嗒嗒嗒”的走路声。 身为出色忍者的斑自然早就察觉到了这样毫不掩饰的动静,他慢慢地直起腰顺便微微侧过身向着后方,冷笑一声,用平日里练习着打水漂和手里剑的右手轻轻垫了垫手中的石子,暗自警惕着,作着随时将有可能是敌人的家伙一击解决掉的准备。 在这样的年代里,即便是在自家族地里也不可轻易放松警惕。 这也算是斑从小受到的教育之一。 好在,来人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对方一身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深色的高领长衫,看身形应该是个年龄与他相仿且颇为瘦弱的女孩。她一手撑着一把相对较大的红色的油纸伞,另一只手垂在了身侧隐在宽大的长袖里,整个人姿态随意且放松。 不远处朝着斑走来的那个人,大抵是因为伞撑得较下的缘故,使她的整张脸都隐在了正不断沿着伞檐滴水的油纸伞下,斑只能看见她及腰处的一头凌乱的黑色尾发。 对方只是个小女孩,而且应该是宇智波的族人。 这一认知判断让斑稍稍放松了警惕。 而来者似乎也早在未停下步伐时就发现了斑的存在,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在注意到他时微微愣了下站定,随后便小幅度地抬起了伞檐。 阴沉的天空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雨,浓云飞快地掠过天际且压着低低的瓦檐,在这样灰蒙蒙、湿漉漉的恼人天气里,空气中不间断回响着雨音以及风的呼鸣。冬雨中的山野,在这个寒露时节里透着一股如雾般微凉的画韵,也借由世界落下的雨滴,拼凑出了零碎的旋律。 在那其中,也混合着对方在还未抬起伞来就先一步传来的问语 “你刚才,是想要攻击我吗” 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听不清。 斑被她准确的直觉和忽如其来的直白一噎,顷刻间,女孩已抬起了伞。 她此刻正微瞌着眼眸,轻抿嘴角的脸上有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然。明明乍看之下是个仅仅十来岁的孩子,甚至连那张姣好的脸庞都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可却透着一股独属于少女的青涩和神秘感。 而更加引他注目的那双眸子,与同色的乱发相比似乎更加乌黑,也许是因为正值雨季的原因,她的眼睛如同有水雾在里面悠转般显得朦胧而温柔,宛若覆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光华。 她就那样,用那双迷人的眼睛,带着审视又平静的目光,擦过了滴水的伞檐,毫不遮掩地朝他看来。 不知为何,那样的目光让他心慌,他忍不住将手中的石子往身后藏了藏,连原本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是冷然的面容也不禁染上一层心律不齐的紧张。 哪、哪有女孩子那么直白的啊 大概是少年的自尊心让他觉得自己这样莫名地逊毙了,终于,少年滚动了下喉结,又像是为了提高气势顺道企图掩饰掉心虚般故意拔高了音量,在她越发狐疑且清明的目光中犹如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地炸毛道 “哪、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别随便诬陷人啊我可不会随便攻击族人的” “哦是吗” 她倒是对他的态度表现得一如刚开始的平静,也没有成心在这个话题上为难他的意思。 他不禁放松般地呼了一口气。 只是,对方又忽然话锋一转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是在摘我家的梅花吧” 语毕,她的目光还下移瞄了他拿着梅枝的左手两下。 “” 瞬间明白她在说什么,斑表示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表情刹那间带上了些许纠结的意味,似乎是对“竟然还有人住在这座破房子里而且自己摘她花还被主人抓到了”的认知感到懊恼和难堪。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你以为出差的父母不在于是毫不掩饰地通宵打游戏却被突然杀回来的父母抓了个现行那样苦逼又尴尬。 理所当然的,她把少年那毫不掩饰的郁闷看得一清二楚。 “噗。” 她不禁为他看似傲娇又坦率的矛盾性格轻笑出声,甚至觉得他一开始看似冷然得如同对待敌人般,现在又展现出了一幅少年人的孩子气的反差让他这个人显得丰富极了。 而这一点,那个同为宇智波的人却从没在她面前表现过。 少年的自尊心极高。 这几乎是每个宇智波族人的通病。 于是乎,斑对她忽然的发笑感到有些不明所以的气恼,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见她忽然笑弯了眉眼,接着便听她开口道 “不过算了,看在你是要去扫墓的份上,我决定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你、你怎么知道”斑方才的情绪完全被惊讶代替,他微张着嘴,不可思议。 “嘛,猜的。”她倒是一脸无辜的神色,乌黑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光彩,好似在笑一般。 虽然那股笑意感觉不太正经。 “骗谁啊你” 少年跳脚地愤慨道,却在她看似“难道不是吗”的目光中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个女生真奇怪,他觉得自己根本根不上她的脑回路。 于是没一会儿,他就败下阵来。 斑撇过头,对着她一脸郁闷得无奈至极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意外瞥见女孩那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的,明媚的笑容。 那抹与方才见面时平静的神色完全不同的亮眼笑容,使她白瓷般的脸庞连同凌乱的发梢一起,让斑觉得这个冬日明媚得晃眼。 蓦地,他的心脏就那样突兀地咯噔了一下。 不过她也很快就收回了笑容,连同刚才眼里一同闪过的坏心眼。 果然她刚才是在捉弄他。 敏感如斑一瞬间就意识到了。 而就在他下意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她又重新迈开了步伐直直地朝他走来。 “你” 她一边开口说,脚步也没停。 她的语调又轻又慢,而且有些飘乎,少年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努力听清,因此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盯着女孩逐渐染上笑意却随着话语而带着些许无奈意味的眼睛,以及那轻轻张合着的嘴唇。 “这么冷的雨天都不撑伞,太让人担心了,不要总是这样勉强自己啊,少年” 她在他面前极近的距离处这么说着,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离他如此近了。 而他竟被吓得后退一步。 下一秒,她柔软却冰凉的手忽然覆在了他手执石子的手上。 咚。咚。咚。 胸膛里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并且在逐渐放大那种鼓动的声音。 被一个陌生女孩触碰,少年在一瞬间全身的感官似乎都被调动了起来,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细腻又带着潮湿水汽的手轻柔又冰冷,却似有电流流过他的手让他全身忍不住颤栗,而近在咫尺的女孩,正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脸上带着恬静的神色,他好像能够嗅到她身上隐约缠绕着的梅花香 他神色僵硬着,脸在冰冷的雨水中却逐渐有些发热,连同下意识想要避开的动作也显得浑身僵直。 并不是头一回和女孩子有肢体接触,从小到大,族里都不缺乏较为优秀的同龄女孩,或为了切磋武艺而抱团打滚东拉西扯,或遇到一两个羞涩的小女生对长相越发俊朗的自己表达着或多或少的年少爱意。 但是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就像是忽然遇到一份未知的惊喜,那种兴奋又紧张的感觉一样 然而,与少年心乱如麻的心情不同,她只是将红色的油纸伞近乎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手中后,便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里拨开了前方繁茂的野草,通过一扇竹门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她临走前微扬着浅笑的面容,以及那句跟在话语后面的尾音 “一个个都总是这样” 斑就这么呆愣愣地盯着那簇野木草丛看,仿佛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擦着手中的伞柄,发现木制的伞柄上刻着“桑麻”两个字。 而手中握着的油纸伞早已经隔绝了从天而降的雨水,但他方才强烈的心跳这才稍稍平复了些,与此同时又逐渐升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在浅意识里,他觉得这种状态糟糕极了,被一个刚见面且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些什么的女孩影响到这种心慌的地步 这是不行的,被人牵引了情绪什么的 他想。 于是,他看着变得更为阴沉的天色,制止住了自己想要往草木灌里走的脚步,脸上一瞬间又恢复了刚来时平静的神态,转身便毫不犹豫地朝母亲的墓地走去。 至于手中的油纸伞,则是不知为何沉甸甸得让他不自觉攥紧了伞柄 这个中的缘由,谁又知道呢 只能让还尚且懵懂的少年自己去发现了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B02.沦陷吧,少年! “所以说,你又要来折我的梅枝吗” 她这么说着。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倚靠着她家那根摇摇欲坠的柱子,似乎再稍稍用力一点整座房子都要塌下来了,但她看上去毫无自觉,脸上带着无辜且淡淡的笑容,语气和说出的话更是有种促狭的味道。 这让斑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她识破攻击意图和折梅枝的囧事。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时隔半个月之久,依然好巧不巧地是个恼人的冬雨天,而她与第一次相比,衣着已经换成了一件素白色的单衣和服,及腰的长发却依旧发尾乱翘且凌乱着,似乎完美地继承了七八成宇智波一族特有的炸毛发型,她此刻正赤着脚站在走廊上,一脸不甚在意地用那双乌黑又朦朦胧胧的眼睛看着他。 看得他又有些脸颊发热了 可是她说出的话却是 “饶了它吧,你再折下去它可是会提前秃顶的哦。” “谁说我这次是来折梅枝的” 他黑着脸反驳道,只是后面那种掉价的话依凭他自尊心极强的性格还真的没办法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语毕,他不出意料地收到了对方疑惑的目光,于是他朝她提了提手中的红色油纸伞,说道 “我是来还这东西的。” 她微微一愣,视线从醒目的红纸伞上移开,静静地盯着站在自家院子里的那个少年,直到把他盯到有些不自在后,才犹豫着轻声开口道 “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就先进来坐坐吧,当作是避雨好了,反正雨这么大” 雨确实挺大的。 大得让平日里喜欢到山脚下去蹭甜品的桑麻都没有了出门的欲望。 于是,除了有吃的外,宅了大半辈子的她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又习惯性地窝在了家里的被窝处,打算借此度过一个无聊的午后。 只是,迷迷糊糊的午睡间,突然听到了草木灌丛被人轻轻拨开踏过的声音,以及有什么人小心地打开了她家的竹篱门的声响。 外婆今天有事出去了,貌似要明天才能回来吧 她想道。 而来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动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桑麻也不会认为在宇智波族地里,高傲且一向不会对珍贵的族人做出什么坏事的宇智波族人会对她做什么。 这么想着,她稍稍安了心。 只是,除了山脚下的甜品店老板以及族长外,好像没什么人知道自己和外婆住在这里呢。 思及此,她还是不得不狠心离开心爱暖和的狗窝,起身去察看是不是有什么人误打误撞闯进了如此隐蔽的地方。 结果 “要喝茶吗你、你你叫” 正在小炉子旁烧热水的桑麻回过身,看着端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询问道,却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为此她不免有些尴尬地支吾道。 “我叫斑。” 他面色平静地回答她。 然而,少年的内心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盘着腿,双手各自放在一边的膝盖上,坐麻了腿也不敢乱动。 莫名其妙就应下了她可能是出于礼节性的提议,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啊,我叫多榆。斑,你要喝茶吗” 回应他的是女孩相对自然的问话,此时她已经烧好了开水,正提着水壶放在了矮桌上。 “嗯、嗯。” 他有些结巴地应着声。 “不用忙吗,特地来还一把伞。”她问道,一边着手准备着需要的器具。 知道她说的是有关打仗的事,这种事情在族里基本都是知道的,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轻声回道 “这次大概会到春末才开战,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整修。趁着有空,上次你借我的那把伞拿来还你,我这个人并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 “呵,那也不需要大雨天来还啊。” 桑麻轻笑出声。 她已经披上了一件羽织,现在和他只隔着一张手臂长的桌子,正安静地跪坐他的对面。 女孩微微低着头砌茶,神态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黑色的眼睫微瞌着,稍稍遮住了那双他一直觉得很好看的眼睛 看着看着就忽然发现,她发丝蓬松凌乱的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漆黑的长发正从那里披散开来,而这之前就被撩到了耳后的黑色长发也顺着女孩的动作,有几丝从白皙的脸庞旁垂落下来,搭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他忍不住玩心大起地想要伸出手指去轻按那个可爱的发旋。 然而桑麻似乎已经察觉到少年一直盯着她看的目光,她疑惑着冷不登地抬起了视线,和他清澈的眼对了个正着。 斑半伸出的手随即便僵在了半空中,脸上还停留着刚才想要恶作剧的诡异笑容,就那么尴尬地静止了几秒钟。 轰。 像是火山爆发般,近乎滚烫的热度袭上了他的脖子和脸颊,他在刹那间便羞红了脸。 心跳和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禁快速地放下手坐正了姿势,低下黑发蓬松的头眼睛发直地盯着地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心慌的模样,也想要错开她那双似有未知魔力的眼睛。 桑麻微微一愣。 斑的这副模样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正在低头认错的大型猫咪一样,可爱得不行。 少年与上次雨天里的全身湿淋淋、黑色短发服帖、软趴趴的样子不同,这次他自己撑了把深色的油纸伞前来,浑身都干干净净的,甚至带上了冬日里特有的一份清冽。而此刻在她的眼前,他低垂着脑袋,半短的黑发柔软蓬松,看上去毛茸茸又大刺刺的,像极了一只小刺猬,又有点像她以前养的那只容易炸毛的黑猫 不过是和她对了个眼,她不知道他竟会是这样害羞的反应。 她可从没看过一个十二岁的人会可爱到这种份上。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宇智波 好在她接下来也没对他的举动也说些什么,只是疑惑了下便把它当作是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傲娇,继续手头的工作。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来的话她根本都不用做这些工作啊。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邀请了人家的自己,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永远是硬道理。 啊,好想念我的被窝啊 只不过在刚才,她看着那个衣着单薄的小小少年就那样笔直地站在大雨中的院子里,只是为了还她一把伞的认真神态, 随即便忍不住开口让他进来躲雨了 当然,她也根本没想到少年会在听后便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那副好像不在状态的样子,让桑麻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听清她说的话 她想。 而就在桑麻继续砌茶的时候,斑已经平复好了情绪,他努力保持平静淡定的表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抬起了脑袋。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倒是不经意间放在了她砌茶的动作上。 “桑麻。”斑忽然间出声道。 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惊讶地问。 “桑麻”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不乏有些不自在,然而对于她如此惊讶的表情,他疑惑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回想起刚才,她貌似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做多榆。 刚才他大概是有些紧张了,所以没怎么听清她说的话,而且他一直以为伞柄上刻着的那两个字是她的名字,毕竟族里的女生不都喜欢在一些东西上做这种事情吗 “抱 、抱歉,我以为” “我叫多榆。斑你要好好记住啊。” 女孩细眉微弯,无奈至极,但那说着要他好好记住的浅笑模样却让他紧张得连忙点头。 而桑麻的想法,则是不想让桑麻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中留下太多痕迹,毕竟她现在,确确实实是多榆之身呢。 大抵是不想在称呼上纠结太多,她很快就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他才想起自己的初衷,于是出言问道 “你的茶道,是长辈教的吗” 在宇智波这种有百年历史的家族里,无论是个性还是作风,相对很多家族来说都显得较为高贵,人们在日常里除了锻炼武艺和忍术外都会习得一些琴棋书画,男的习书法,女的习插花茶道更是每个人都略懂一二的东西,就连斑自己都能在闲暇之时砌得一壶好茶。 然而,桑麻不仅手艺和技术都相当生疏,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啊,确切来说算不上是长辈,是一个大我三岁的人教的。” 说这话时,她已经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了过来。 “哦,是吗” 他也没多在意,反正只是随口问了下罢了。 只不过当他单手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说 “那那个人教你还真是教得够烂的。” 说起来,宇智波一族在挖苦或嘲讽人的这一方面向来都是如此直白且理直气壮呢 对此,桑麻也只是眨了眨眼轻笑道 “呵呵,其实是我一直学不好,都在模仿他呢,而且模仿得太糟糕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起来,好似想起了什么,眸色在逐渐加深,连那张脸也开始模糊在了眼前徐徐上升的茶香热气中。 她的声音没有再继续,他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屋子里有些暗,他们俩人都笼在了雨天里特有的灰暗色调中,屋外,零碎的雨音还在继续,伴随着逐渐变小了的风的浅鸣。 大概是不想再如此安静地缄默下去,他忽然将视线移向了木廊外,在那之中,天阴暗着,雨将歇未歇的景象里,雨水正沿着瓦檐不断地向下流敞着,像是一张断了珍珠的罗幕,淅淅沥沥地打落在了土地上。而在院子外,那棵生长在竹篱旁的梅树也早已没有了上个月的繁茂,上面只剩下几朵黯淡的花蕊在等着凋零了。 毕竟,冬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呢。 冬末雨天里的潮意和寒意夹杂着微风袭来,斑皱了皱眉,起身将敞开的格子门拉上,随后转身问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 尽管很难明白他突然这么问的用意,但斟酌了许久后,她还是决定如实地回答道,“不,我和外婆一起住,不过今天她有事出去了,明天才回来” 语毕,她犹豫了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声“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关心你啊。” 对方突然用清朗的声线这么大声地说着,干静的脸上带着一双真挚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呃。” 斑的关心如此坦率且猝不及防,把桑麻惊得一时语塞。 而斑也在一眨眼间便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他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正对着她重新坐下,已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只是微低着头轻声道 “为什么不搬去族中心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尽管是在宇智波族地里,两个人也会有不方便或危险的时候吧。” “你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本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见少年一脸正色以及一个人那样直白纯粹的关心,让她难得地回答了自己不想要回答的问题。 “没有呢,我是三个月前才来的哦。不想搬走,是因为外婆是这里的守墓人。” 三个月前,她通过一个时空间卷轴,来到了这里 那时,木叶56年的她十岁,就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新的身份,新的家人,新的世界观 就像是上帝对她恶意的玩笑一样,历经八年,在她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融入了那个世界的时候,又借由一个卷轴将她打回了一副惊慌失措的狼狈样 在她有了心爱的父母,可爱的朋友后,又将她作弄般地抛到了一个陌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而这一次,她成为了一个名为多榆的十二岁女孩,不能再像在木叶一样可以做着无忧无虑的“二津桑麻”了,这次她必须借着已经二十五岁的心智来扮演这个处境有些尴尬的身份 宇智波多榆,原本姓朝原。 在这个时代中,朝原是火之国某个大名的姓氏。 而朝原多榆的真正身份,则是火之国大名的大女儿。 当桑麻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坐在一顶花轿里,后傻里傻愣地来到了宇智波族地。 确切的说,是因为这个女孩的身上只留着一半的宇智波血液,而这份与宇智波一族打上了半边关系的血缘,是多榆的母亲给予的。 后来她才从外婆口中得知,多榆的母亲,那个由外婆从小带大的,年轻的时候强大善战的女忍者,因为家族原因而被派去与当今的朝原大名进行了联姻,来借此为家族增加一份巩固地位的力量。 然而,大概是年轻时上战场留下的后遗症太多,她在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后的几年间便去世了。 宇智波制约大名的筹码失去了,为此双方经过一番唇舌之战便达成统一,提出了让双胞胎中已经开了家族血继限界的长女朝原多榆到宇智波族地来。 而大名为了以表诚心,还让其改了姓氏。 毕竟,宇智波是非常排外的一族。 所以总的说来,朝原多榆是到这是来当人质的,一个制约朝原大名的人质。 以上这些都是她外婆告诉她的。 在说这些时,年迈的老人一脸冷漠,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一切。 这个失去了唯一女儿的女人,在孤独了十几年后,对桑麻的到来显得既高兴又悲伤。 而每当看着这样的外婆,桑麻都会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父母。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的,还是木叶的 所以这一次,她不能再随安而遇地生活下去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能够重新施下卷轴里的那个空间术式的人才行 “多榆,多榆” 斑清朗的声线响起,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啊,抱歉,我走神了。”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她轻声道歉道。 只见少年轻蹙着眉头,嘴角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桑麻却突然一改平静的神态,眼眸微微瞪大,急促而短暂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斑立即染上了几分紧张,连忙问道。 “我、我的红枣” “哈” 他才刚发出疑问,她就已经匆忙地站起身拉开了纸门,一转眼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内了。 他连忙跟着跑出去。 “喂,我说你到底是怎么” “是这些枣啦。” 走进后,注意到她的手中捧着一篮筐的红枣,全都被廊外的雨水打湿了。 “啊,今早有太阳,本想拿出来放在走廊上晒晒,以后就可以吃枣干的,结果忘记收了。” “我可是晒了很多天的” 桑麻忍不住哭丧着脸,觉得自己苦逼极了。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听到是这样的缘由,斑无奈地松了口气,然后好笑地看着桑麻仅仅为了红枣或惊慌或欲哭无泪的生动表情,笑着道“要不我用火遁把它烘干” 桑麻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以为这是衣服吗” “呃。”结果,他只是挠了挠黑发讪笑了两声。 “呼。算了,只能祈祷它别长虫了。”她站起身搂过篮筐,看着身旁的少年道,“说起来,雨已经小很多了呢。” 闻言,他惊讶地转头看向廊外的雨幕,发现真的小了许多。 天也终于明亮了些。 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没什么理由再继续呆下去了,他忽然间很想说些什么,但却慌乱到手舞足蹈都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只能索性地垂着手,愣愣地盯着她。 桑麻对此感到很奇怪。 “那个,我、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终于,斑小声地开口道,一边用非常紧张的眼神看着她。 桑麻愣了愣,面对他如此小心翼翼的神色,实在是拒绝不起来,于是她随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斑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又补充道“不过你最好少来点,平时你也是很忙的吧,多训练会比较好。春末不是又要开始打仗了吗” 语毕,斑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少年在安静没有动作的时候,面无表情地低敛着清澈的眼眸,一扫方才的轻松情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静暗淡得如同一汪望不清的潭水。 他还是穿着与上次一样款式单薄的和服,一件深蓝色的单衣和服与浅色七分裤的搭配,仿佛不受这个严冬的影响般。他的双手藏在宽大稍长的袖子里,样子说不出的随意。 然而,他轻抿着嘴,沉思的模样却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靠近且凌利不羁的气质。 许久,他忽然低声说道“我讨厌战争。” “也更讨厌因为战争而十几年都没来看过母亲的父亲。” 他这么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悲哀。 “所以我更不想因为战争而错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样会让我觉得没活过一样。” “说实话,我搞不懂族里那些每天只想着战争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每天每天都有因战争而死去的人” “如果是为了战争而生,那我究竟是为什么活” “斑。”桑麻突然轻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他恍惚地抬起眼眸,看见了桑麻脸上淡淡的笑容。 她说“其实,这座山到了春天可是会开满花海的哦。” “这是外婆说的。”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春天就快要到了不是吗,你的母亲沉睡在这座山上,即便你父亲没来看过她,她也一定不会寂寞的。”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投向了院子里的那株花色黯淡的梅花树,轻声道 “活着或许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发现有乐趣的事,就像你发现了这朵花,而我发现了你一样” 斑的眼眸不可抑制地放大,他不由自主地乱了几分呼吸,伴随着不规则地跳动了几下的心脏,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发丝乱飘的桑麻出神。 斑到底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恍惚得有些记不清了。 但是在临走前,他记得自己一手撑着那把带来的深色油纸伞,对着桑麻扬起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说道“我今天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站在走廊里送他的桑麻下意识问道。 谁知,他在差点脱口而出的时候却率先让一抹薄红染上了脸颊。 “那、那种事等我准备好了再告诉你” 几乎是结结巴巴地一说完这句话,他就飞快地跑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在那身后,只有那串挂在木廊上的破碎风铃在微风中响鸣。 “糟糕。” 在下山的途中,斑在心里这样低咒一声,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抑制不住逐渐放大的嘴角,甚至连心里那份已经在期待着与女孩再次见面的雀跃,和鲜活的心跳一起鼓动着,无法平复。 于是他更加确实到,自己一定是打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年复一年的冬季雨天里,对那个女孩,毫无逻辑地一见钟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B03.撩妹吧,少年! 黎明将至的时候,天蒙蒙的亮,整个宇智波族地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世界正处于沉睡时分,远处的山际晨光微露,空气中还残留着独属于黑夜的刺冷。 刚刚才完成了一次监测任务的宇智波今子在去族长那里交了一份任务单后,正打算回房间睡个回笼睡。她缓步走在宇智波大宅的长廊上,尽量放轻了脚步并轻轻捂嘴打了个哈欠。 大抵是前两天下过雨的缘故,这两天的天气都异常清新晴朗,原本湿答答的土地已经干燥些了,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周围大宅檀木的清香。 但天气似乎比前两天还冷了一些。 这大概是因为这是今年冬天的收尾了吧 走着走着,眼角的余光却恰好在路过某处时瞥见了一旁的一扇檀木格拉门,她在脑海里稍稍细想了下,才想起这好像是她现今的大堂弟的房间。 那还真是糟糕呢,大概自己的动静已经吵醒他了吧。 虽说是这么想,但宇智波今子却没有一丝歉意,反倒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颇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谁叫那个人是那种只要有人站在身后就尿不出来的超敏感型呢oo9834 说起来,上次他好像一直缠着她,说要学习监测方面的知识呢今天有空就教教他好了 这么想着,她才刚路过那间房间,后面的一间就忽然猛地打开了格拉门。 那力道之大,那速度之快,那气势之汹,让宇智波今子不禁怀疑此人是要攻击她。 然而,从房间里别别扭扭踱步而出的却是个白白嫩嫩、个头大概只到了她腰部的小团子。 她一挑眉,看着挡在她面前、神色紧张却还努力故作镇定的小男孩,终是呼出一口气,然后对着自己的这个二堂弟无奈道 “有什么事吗,泉奈” 闻言,小小的男孩却忽然一改别扭的神色猛扒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然后扬起巴掌大白嘟嘟的脸,顺带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和一个可爱到让她眼瞎的笑容。 对此,宇智波今子感到不对劲。 虽说泉奈以前确实会这样对着长辈撒娇,但这个时代的孩子大多都是早熟的,小小的泉奈也早在一年前就不会这样了,而如今的泉奈只有在有求于人时才会瞬间变卖萌影帝。 说起来,她还真是想念这个软趴趴的孩子在以前一直要她抱抱的可爱模样呢 然后,这么想着的她在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这么说道“呐呐,今子姐姐,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呢” 我勒个乖乖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在宇智波今子的认知里,一听到这种问题,她首先宁愿怀疑这是她的那个大堂弟一直想要打败她而设计的陷阱,也不愿相信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会问出这种问题 于是她连忙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周围只有风吹过草树的声音。 瞬间在脑海里闪过了无数道思绪后,她却突然把扭曲的表情收起,然后扯开一抹鬼畜的笑容道 “女孩子啊,应该喜欢看日出吧” 才怪 她心里这样补充道。 至少在现在这种冷得掉渣的天气,连一些男生都不想早起,更别说女孩子了 “哦,是吗” 泉奈倒是直接忽略了她脸上险恶的表情,在得到了她的答案后,瞬间直起身,神情也恢复成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果然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该不会” 她故意坏笑着没了下文。 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小小男孩的炸毛情绪 “才、才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好了今子姐我要去睡觉了,你做任务累了也快去休息吧” 紧接着便是小小男孩赤着小脚丫跑进房间的背影以及格拉门再次被猛地拉上的声响。 “” 飞快地穿好木屐,草草地整理了下衣裳,斑在这个冬末的凌晨打算出门了。 然而就在他才刚拉开自家的大门,连脚都还没来得及踏出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女子刻意压低的调侃 “我就说嘛,一定是你这家伙使的鬼主意” 他嘴角忍不住一抽,郁闷地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那个本应该去睡觉了的讨厌堂姐。 “你现在打算去看日出吗算了吧,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 在屋外,从这里看过去的山野处,已经有微光乍现了。 她双手环胸地倚在墙边,坏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堂弟,好言道 “而且女孩子也不会喜欢睡着睡着就叫醒别人的家伙。” 闻言,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闪过一道愣然。 于是,她两三步走过去,邪笑着将手肘挎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用在斑看来猥琐又无害的表情调侃道 “说吧,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啦” “竟然还为此让自己的弟弟来问我,而自己却在旁边偷听得了吧,你到底是别扭到哪种程度啊这种小把戏,想一下都知道,泉奈那家伙要不是你的要求的话,打死他都不会那么做” 宇智波今子自顾自地开启一张嘲讽嘴脸,说得斑的面色越来越沉。 她一边暗自地观察他的神色,心里一边开心得鼓掌。 说实话,斑十二岁的年龄在这个时代中实际上已经不算小了,甚至可以说是个小大人,而有些女孩子在十五、六岁就嫁人了,他若真谈恋爱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宇智波今子始终不会相信这个从小就被赋予忍者天赋且众人期待的、忠于训练和战斗的木愣小子会在这个年龄段里喜欢上个什么人。 她曾经看过一个女孩子对斑告白过,结果他就那么直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这种家伙连委婉地拒绝人都做不到,根本就不了解女孩子的心 她以前可还想过他以后说不定会孤老终生呢 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有喜欢的人,反正她和他从小就不对盘,她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嘲讽他的机会。 某种意义上,宇智波一族的性格确实挺恶劣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对方竟没有像以前一样沉不住气地反驳一番然后和她大打出手,而是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肘,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下走出门去。 急求论我的堂弟不按套路来该怎么破 “喂,我说你,上次不是说要学习监测方面的知识吗今天我有空,你学不学” 终于,她想起了正事,面色纠结地在他离开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谁知少年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平静道 “算了,你今天做任务累,先好好休息吧。” 然后他一个瞬间就消失了身形,只留下门口的宇智波今子难得地目瞪口呆 “不会吧他还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姐姐表示好惊讶。 连我都还没有65439Д65439 一天后。 桑麻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昨天奶奶回来时带回来送给她的盆栽。 貌似是喜露水的,昨天晚上怕夜里忽然下大雨,因此没有把它放在走廊上。 想到这,她借着想顺道上厕所的空档从空白的睡梦中起身,脸上还困倦得很,迷迷糊糊地拉开了木门。 刚在木廊上走了几步、脑袋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的桑麻无聊地借着天色猜测着此刻的时间。 现在大概连凌晨五点都不到,天还很暗,只不过没有黑得如子夜,空气中还隐约有风摩擦着草叶吹动的声响,四周一片深蓝,像泼了墨一般。而在那之中,透不过光的景物便呈现出了一片好认的漆黑。 然而,她忽然惊悚地发现到院子里有一影子突然间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的、独属于少年人的兴奋的清澈嗓音 “多榆” 桑麻被吓得一机灵,差点叫出声,而她脑内的睡虫也一下子就被赶跑了,顿时睡意全无。 来人小跑着在她面前站定,近距离看才发现果然是斑。 在这个时代中,唯一认识的朋友也只有他了 斑站在廊下,少年的面部轮廓在这种天色下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够看见他脸上那双兴奋得熠熠生辉的眼睛。 “你怎么” 她不禁惊讶道,所有的疑惑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少年高昂的声音打断 “呐,多榆,我带你去看日出吧” “” 尽管很难看不清少年此刻的表情,但她还是可以从他那双干净的眼眸里看出了期待,以及对她突然沉默的紧张。 桑麻原来所有拒绝的话就这么扼杀在了他的那双眼睛里。 她发现自己很难拒绝这样的斑。 不,应该说任何人遇上这样的人,都很难拒绝吧 明明才见了三次面,算起来也只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但他就这么自来熟的和她相处 于是,她只能半纠结地将原本想要回去睡回笼觉的贪念强迫性地甩出了脑海。 就当是偶尔早起一次去看日出好了 “嗯。” 听到了她的答应,少年毫不掩饰地挥舞了下手臂来表达自己的高兴。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兴致高昂地宣布道,像个即将去远足的小学生,伸过手便想来拉她。 她这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洗漱,而原本就凌乱得疏不齐的头发在刚起床时也是乱糟糟的,说不定还衣裳不整 想到这,她觉得丢脸极了,觉得自己已经二十五岁的心灵再次遭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也不知道对方在刚才那么浓重的夜色里有没有看清一个女孩子如此糟糕的形象。 “你、你等我一下。” 她不禁脸红地结巴道,然后在他不解到了然的目光下跌跌撞撞地奔向了里廊。 而身后传来了少年的窃笑。 等到要出门的时候,桑麻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适合爬山的鞋子,但她看了看斑脚下的木屐,也没有再多想,直接套上就跟着出门了。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磨蹭,天还不见亮。 黎明时分时的山间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雾,带着山里特有的好闻的气息。 她看见总是比她走前了两步的少年在白露中模模糊糊的轮廓,和他时不时回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拉着她走过易摔倒的路坎的那抹纤细的身影。 此时的山路大多有点难走,泥土软软的,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样,好在偶尔会有一段不太平滑的石阶,让桑麻稍稍减缓了用木屐爬山的辛苦。 反观斑,同样是穿着木屐,但对方就是能够丝毫不受影响地前进,动作顺畅灵活,干净利落。 时不时还会回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期待至极的笑容,一边柔声说着“多榆就快要到啦。” 那样子,就像是怕她忽然变卦似的。 说真的,沿途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还是一大片枯枝腐叶,样子说不出的凄凉。 在这种煞风景山上看日出,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兴致 “多榆,你很累吗” 忽然间听到前方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如此担忧地开口说道。 当此时她正微低着头,弯着腰一手撑住半屈的膝盖,微微喘着气。 听到他的话时,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了斑站在一块石头上,正抿着嘴看她。 被他这么一说,桑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原本以为开了宇智波血继限界的多榆之身应该是体力不错的,但现在看来貌似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不过,据说朝原大小姐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小小年纪就开了母氏的血继限界,在忍术的造诣上天赋颇高,幼时便知书达理,一边兼具着训练,一边又开始培养大和抚子的温婉气质。 虽然说上述两样她都没有,但是就因如此,她才不得不调动已经二十五了的心智来成为一个平静寡言的多榆。 但她从来没想过多榆实际上这么虚弱,她还以为这副身体在以前的锻炼下会好一点。 却没想到爬个山都会累 “抱歉。” 她笑了笑“如果不介意的话,就陪我慢慢爬吧。” 他的目光中还带着隐隐的担忧,但最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多榆,把手给我。”少年轻声道,向她伸出手来。 大概是因为忍术结印的关系,忍者一般都会比较保护自己的双手,而斑的手掌白皙又修长,正从上到下向她伸展开来。 桑麻愣了愣,便将手递了过去。 她感觉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斑的衣袖,那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湿意,让她指尖微凉。 五指微缩就轻握住了她的手,斑微微施力,便将桑麻从下方牵了上来。 “你的手有点冷。”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她略感不适,想要抽出手,却听见少年这么轻声道“这样会暖和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自己的体温也偏低呢,桑麻为此愣了愣,停止了微挣的动作。 然而,斑好像对桑麻刚才的反应毫无自觉,只是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们俩人交握着的手掌。然后在感觉到两只手都染上了些许温度时,便开心得舒展了眉头。 “好了” 他开心地宣布道,甚至还拉过桑麻的另一只手附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让她感受到两种不同的温度差,以示手掌的暖和。 他的这种表现,就像个想要以此来向她索要夸奖和赞扬的孩子一样 然而斑得到的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淡淡的微笑和女孩一直对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而是她突然别扭地撤回了手,低下头不再看他的举动。 感觉手掌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冷,至少没刚才暖和了,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少年到底是眼尖的,还没来得及让心底里那股讨厌至极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就注意到了女孩那双隐约藏在鬓发下的耳廓上升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扉色。 他顿时欣喜若狂,心里自动忽略了那可能是寒冷造成的影响,在桑麻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又在桑麻抬起头时不动声色地敛去了那股狂喜,自然的带着她继续走上了接下来的路程。 虽然在暗色中看得不是很明显,但他就是直觉地感觉到了,多榆刚才害羞了 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已经翻出了一片好看的肚鱼白。 因为桑麻的缘故,这段原本在斑看来很短很轻松的路竟也走了好些时候。 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满,反倒是为此莫名其妙地沾沾自喜了好一段时间。 山顶上的气温有些低,风也有些大,好在刚爬上来也没有什么冷的感觉,反倒是那风吹得舒凉。 将桑麻拉上了一块立于崖边的大石头,那是山顶上最好的视野,他们可以通畅无阻地看见山下的整片景象,也可以眺望到一大片开阔的山野。 桑麻在石头上坐下,内心也有种不可言状的期待和开心。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爬山来看日出呢,和一个看起来冒失又温柔细心的男孩子 她这么感慨地想着,眼角的余光总是瞥见身旁的少年一脸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就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的细微动作。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心情很好地晃悠着两只脚,见他已经慢慢放松下来后跟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山间的雾气早已散去不少,没一会儿,就有几道刺眼的光从山后射出来,穿透了稀疏的云层,然后慢慢升起放大,逐渐用暖鹅色的光照亮了天际以及眼帘处的整个世界。 她不自觉地微笑着眯了眯眼,感觉到身旁的少年在光亮升起的时候就不可抑制地兴奋,却还是小幅度地侧过头来带着点小心翼翼和难掩的期待,悄悄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呼了他黑发柔软的后脑勺一掌,少年也不躲,就只是瞅见她依旧扬着似乎很高兴的微笑,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远处的天际,对他轻声说道 “斑,要好好看日出啊。” 闻言,他立即开心地转过头去盯着那个已经露出了三分之二的白白胖胖的太阳,觉得那个圆圆的光球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一次都亮得刺眼,它发出的阳光即便还也微弱,但也明媚温暖得如同他此刻的世界一般,让他高兴得笑眯了眼睛。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怀着各自的开心与高兴,也带着他不为人知的少年心事,在这个破晓的黎明里听着山间“飒飒”的风声和鸟鸣的响起。 回程的过程中,桑麻是伏在少年的背上下山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她也只能晃晃一只白嫩嫩的脚丫来示意自己的木屐在途中一不小心断了根麻绳。 两手搭在少年瘦弱又结实的肩膀上,她就这么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目光呆呆地盯着自己在他的臂弯中的、随着他下山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小脚丫。 斑的动作又慢又稳,大抵是现在比较安静的原因,她能够听见木屐在敲击着石阶的声音,以及只要稍稍靠近些,就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左胸膛中的跳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少年在她的木屐断掉时害羞却硬要背她下山的坚定表情。 当时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被男孩子背什么的,好像只有她爸做过呢 然而,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这样不好意思的自觉,神态坚持认真得让桑麻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说起来,这个家伙从她认识以来就总是这样,感觉上孩子气,但又怀着一份让桑麻不禁咂舌的细腻与温柔。 她在孩子气的他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搬出一种大人看小孩的无奈和好笑,但在他认真又正经的时候,就会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着能够让她语塞的坚定,让她感觉自己在那样的他面前好像变回了真正的十二岁一样。 就像在之前登山的途中,少年用同样微凉的手捂热了她的手心一样,认真又纯粹,仅仅因温度的上升就开心得喜笑眉开。 而这副模样,竟也让她害羞得惊慌失措。 男孩子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对女孩子做出这种举动 但当时少年对她的反应无辜且不明所以的表情,让她没办法说出这句话。 于是她发现,斑是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最难应付的人了,没有之一。 总是用那样坦率真切而且理所当然的关心,让人拒绝不来 “呐,斑,怎么突然想到要带我去看日出” 她百般无聊地问道。 少年似乎对她忽然的出声感到惊讶,愣了一会儿才道 “因为多榆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朋友,而且也不怎么出去玩,所以我想多带多榆去玩。” 即便看不到斑的表情,她也能够能够通过他清朗的声线和微扬的尾音,猜到他正扬着嘴角。 “因为多榆你,看起来总是很寂寞” 她微微一愣,瞬间有种心事被人猜中的感觉,但心里也在同时间里变得异常柔软。 “是吗”然而,她却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应着声,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你今天很早就在那里等了吗” “其实” 说到这,他忽然有些支吾,连着脚步也快了点,桑麻惊讶地发现少年的耳廓爬上了一层薄红。 “我从前天就想找你一起去看日出了,只是有人说你可能会讨厌被人叫醒,所、所以我这两天早上都在等你起床” “只不过昨天早上,多榆到了天亮都没有醒来,所、所以我今天又” 说着说着,他突然自顾自地惊慌失措起来,连忙补充道 “别、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变态我、我只是” “你就这样天还没亮的等着吗” 桑麻的声音闷闷地从身后传来,带着满是笑意的无奈和难以言喻的感动 “要是我一直都没起床,你就要在黑夜里站多久” “我只是想要给你个惊喜而已。” “” “而且,没有关系的,反正我只等了昨天早上,今天多榆不就起床了吗” 她一时语塞,觉得心里很多话一下子都梗在了喉里。 看吧,这个人总是会让她噎到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够这么的、这么的令她无奈 最终,她只能笑着感慨道 “呐,斑” “嗯” “能够当你朋友的人,真的是挺幸福的” 所以她已经决定了,她要结交斑这个朋友,即便今后要离开这里她也一定不会后悔的 闻言,斑的脚步微顿,而后便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忽如其来的一阵沉默。 “我明天开始要去执行任务了。” 最终还是斑开口道“大概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再见面” “嗯。毕竟春天要到了呢。” 她一时间也想起了即将到来的战争。 “呐,多榆你,应该不用上战场吧” 许久,斑紧张至极的声音传来。 她想了想,轻轻“嗯”了声。 毕竟,要是人质出了什么事的话,宇智波一族也不好交代 “那就好。”斑放松般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在桑麻的视线中用清朗的声线高昂而高兴地宣布着 “多榆你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吧。” “” 她一愣,抿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少年突停的脚步和短促的惊呼打断。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谁知,斑却扬起了欣喜的笑容,连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也一起闪亮得晃眼。 他望着山路旁的一角,桑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里只是一大片光秃秃的树枝。 她不由得疑惑,待继续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在那黑褐褐的树干丛里,有一点不惹眼的、新颖的绿色。 那是树木提前抽出的新芽。 然后,她听见斑高兴地说道 “呐呐,多榆,春天就要到了” “你不是说到时候这座山会开满花海吗那一定很漂亮”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来看吧” “好。” 她不禁笑眯了眼,忽然希望这段山路少年可以走得慢一点 再慢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B04.惊喜吧,少年! 清晨的阳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伴随着万物逐渐于春日中复苏的生气,然后影影绰绰地穿透了春天温暖的空气,在桑麻家的木廊上悄无声息地投下了一片暖色调的光影。 那串破碎的风铃在和煦的晨风里断断续续地碰响,拼凑出了零碎的音律。桑麻坐在木廊上,听到了屋内桌子上的书页被风吹响的声音。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神情颇为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普照。 现在这个时候,大地已然恢复了一片盎然的生机。桑麻可以从这里望过去,看见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绿茵遍野,比起之前的冬末,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毛毯般焕然一新。 天浅浅的蓝,白云飘飘而过,在复苏的山间有响彻不断的鸟鸣,还有潺潺流水碰击着峦石的空灵飘渺的回音 这是春天的气息。 也仅仅是一个春天的到来,就让桑麻家那片原本光秃秃的院子里也有了一层浅浅的绿色,连竹篱外的灌木丛也在争先恐后地疯长,都快要把整座院子包围起来了。 而在这之中,唯一没有受到春天的感召力的,大概只有那株梅树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它也有开得繁盛的时候啊 不管怎样,春天的到来让桑麻觉得开心极了,而她的外婆却不知为何总是外出。 不过根据桑麻的猜测应该是为了一些任务吧,据说她年轻时也是一名极其彪悍的女忍者,有些任务也只有她这样有经验的人才能完成呢。 桑麻对这种事一般都不会过问,她外婆也不会和她多说。 而在她外婆出门的期间,总会有一个小尾巴跟着她,美名其曰照顾。 实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况且对方派来的人还是一个比她都小的孩子,哪来的照顾之说。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应该对宇智波一族没有多大的威胁性。 这很好。 至少她的行动不会过分的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也是桑麻一直以来都尽量不和别人接触的原因。 到这里来也有好些时日了,她目前较为熟悉的大概也只有外婆、空太爷爷和斑吧。 不,现在可能得加多一个了 “多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小的孩子从走廊处的拐角冲了出来,用尚且稚嫩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在她身旁停下了脚步。 桑麻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摸那个孩子的头发,却被他撅着嘴一偏头地躲了过去。 于是桑麻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那只顿在半空中的手,然后淡淡地笑道 “要叫姐姐啊,泉奈”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 “” “我想吃丸子。” 对方一脸渴望地看着她,一边委屈地抱怨道“父亲总是不让我多吃。” 所以你就来这里吃我的吗 桑麻无语地抽了抽眼角,但还是将昨天才去空太爷爷那里买来的三色丸子拿出来,两人一齐坐在了木廊上啃着甜品。 说起来,七岁的泉奈就是监视她的对象呢。 这个小小的孩子可是来头不小,是当今宇智波族长的二儿子。 小小年纪也是出类拔萃的,据说与他那个精悍厉害、优秀冷酷的哥哥,也就是宇智波族长的大儿子一样,是个天生拥有忍者才能的人。 刚见面时,对方冷漠地板着一张白嫩又稚气的脸,在她的面前因身高而微仰着头,脑后的黑发看上去刺扎扎的,但清澈乌黑的眸子倒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里面正流转着日光的剪影,剔透而晶莹,也正是那副感觉别扭的样子,让他像极了她认识的某个宇智波的孩子。 只不过她所认识的那个孩子,是生活在木叶忍者村里的。 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在桑麻生活的木叶里,也有宇智波一族。 那是木叶忍村里的一大忍者名门,因为强大的血继限界和诸多原因,从以前就是人们不敢小觑的家族。 而在木叶忍者村的建立史中,据说是在战国末年,由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和千手一族的族长联盟在火之国建立了村子,然后才有了其它国家纷纷仿效建村的未来。 那时七岁的桑麻面对着教科书上的内容,觉得他们屌爆了,竟然能够在那样的乱世中结束了战争,还创建了武装性村子,保了世界几十年的和平。 当时她不禁抬头望了望远处村子历代领导者的象征火影岩像,而刻在那里的第一、二代火影听说就是创立了村子的千手柱间和他的弟弟。 然后,她发现了问题。 无论是教科书还是历史文献,都很少提及到村子的另一个创立者,那个宇智波一族的族长。 人们嘴里传颂的,书上记载着的,大多都是那两个千手兄弟。 那时的桑麻出于无聊和对如此牛逼人物的好奇心,去问了许多人关于那个宇智波族长的事,然后她发现人们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露出一副厌恶且不愿多谈的样子,甚至连那位宇智波族长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为此桑麻表示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世界的人的想法。 后来她又去问了父母亲,他们也只是草草地和她说“那个人听说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在死之前甚至还想要毁灭村子,后来被初代火影大人杀了。” 然后他们也不说了。 之后桑麻也就没再向他们提起过这个话题。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望着影岩发呆时,忽然又想起了这件事。 当此时,她因为某些原因认识了木叶里的宇智波族长的二儿子,一个叫宇智波佐助的孩子。 然后她跑去问了他这个问题。 但是那个孩子却只是眨巴着眼睛说不知道。 孩子,你这么不尊重自家老祖宗,你爸妈知道吗 桑麻没想到连宇智波的族人都不知道这个人,所幸也就从此放弃了有关于这个如谜题一样的历史人物的思考。 毕竟连他的后代都不甚在意的事,她也还是不要自寻烦恼想太多的好 只是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她才发现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可谓是水火不容。她完全无法想象到这两个现在还战得你死我活的强大家族,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借由两族长之手一齐心和气和地放下百年来的恩怨,共同建立一个美好的忍者村。 现在的世界还没有忍者村的存在,大多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生存的。 说不定距离战国时代结束的时间还早得很,至少她可不会相信现在的宇智波族长,也就是宇智波田岛能够心胸开阔到与对方的族长谈联盟。 不,应该说他们连好好谈话都做不到吧。 因此,桑麻更加佩服能够在未来与对方协手建村的宇智波族长。 只可惜,她大概是无法看到那个人的英姿了 说起来,泉奈这家伙还真是跟宇智波佐助那个孩子有九分相像呢,只是一个可能会相对比较早熟一点。 毕竟两个所生的时代不同啊 再看久一点,怎么又发现和斑也有七八分相像呢 难道宇智波的男性都有几分相似 于是,本着对小孩子的喜欢以及对方与熟人相似的相貌,她自然是对这个仅仅七岁的孩子照顾有加。 虽然名义上本应该是他照顾她才对 好在泉奈也到底是个孩子,对于桑麻的关心和照顾也无法视若无睹,慢慢地便开始瓦解了一开始的冷漠,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因此他们两人也就越来越处得下去了。 都说宇智波是高傲自大、冷酷残忍、嗜血好战的一族,但在桑麻看来却并非如此,相反,她反倒发现不少宇智波族人对于自己在乎的人都爱得深沉啊 所以说,传言大多都并不可信啊。 桑麻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身旁的孩子咬着丸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口齿不清地惊呼了一声 “哦对了” 然后便从衣兜里揣出了一个大约一尺子长的卷轴交给她。 “这是父亲要我转交给你的。” “嗯”她疑惑地接过,随即在泉奈“你是笨蛋吗,重要的信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的目光中摊开。 几分钟过去后,她轻轻地瞌上眼,收起了信轴,再睁开眼时,里面淡漠一片。 泉奈疑惑地瞅了她一眼,她只是笑了笑,在他不满的目光下揉乱了他的头发。 然后,她看着春色盎然的山景,心下感慨 新一年的春天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南贺川汨汨流经的一片葱绿树林里,彼此交错回响的鸟鸣在大片的苍松翠柏中啼叫,在河流水粼粼流过的岸边,有一深蓝和服的少年手执石子,正蓄力朝略宽的对岸打着水漂。 灰色的石子从他的手中飞出,在空中翻转了一个角度后便飞快地朝前方撇去。 然而那颗石子却没有顺应少年的期待,只是在平静的水面上跳了三下,就“噗通”一声沉入了清澈得能够倒映出蓝天白云的活水中。 “唉。” 他单手叉着腰,见状没有成功,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后潺潺的流水声将少年微不可闻的烦躁和不满一起混杂着消散在了空气里。 他只能再弯下腰从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块的脚下拾起了一枚,将石子向上抛了抛,轻蹙着眉头,撅着嘴,黑玉的眼睛里满是一股不服输的劲。 “下次一定要扔到对岸。”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微微侧着身紧盯着对岸,似乎下一秒石子就会快速地飞出般。 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石子撇出去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某种东西飞快划过空气的细微声响,带着凌厉的风声从他身旁掠过,顺势在水面上点了几下,掀起了一圈圈涟漪和拼凑出“咚咚咚”的声响后,精准成功地掷到了对岸,并且与岸上的沙石来了几声清脆的碰撞。 那是一块浅灰色的石头。 斑微微一愣,皱着眉头不爽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土里土气的少年。 “扔的时候记得稍稍往上提,这是窍门。” 来者保持着一只眼闭着瞄准的状态朝他笑着这么说,刚才打水漂的姿势都还来不及收回。 斑提高警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几眼,发现对方梳着在任何时代里都土爆了的西瓜头,身上穿着与他款式完全不同的和服,外面还套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衫,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 看他那副没什么恶意的样子,斑才稍稍放轻了警惕,一边抓着手中的石子,一边侧着身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只要我认真扔的话当然能够扔到对岸去。” 然后他紧蹙着眉头,扬了扬手中的石头,对这个让他有点不爽的少年大声问道“所以你这个家伙是谁啊” “嗯” 少年单手叉腰,故意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而后便挑起了眉头,笑着答非所问道 “现在的话,辜且算是你打水漂的对手吧。” 接着又加大了嘴角的弧度,看上去颇为得意地补充说 “我打过去了。” 他的这个笑容在斑看来更加不爽,于是他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更加没好气地问道 “我是问你叫什么” “我叫柱间,名字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 “柱间是吗”斑暗自观察了下对方的反应,见他神色自然,倒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转过身干劲满满地撩起了右手处的袖口,对身后的柱间气势汹汹地嚷道 “你看清楚了,这次一定能成功” 然后他向后拉开了手势,伴随着袖子翻飞的声响,用凌厉的劲道将两指间的石子投撇了出去。 可惜的是,那块石子还是没能呼应斑内心的期待,只是在水面上如一开始般高高地跳了三下后,在距离岸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止了它的运动,幽幽地沉入了水底。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极其尴尬,甚至带着两人诡异的沉默。 斑还维持着那个投撇的姿势,在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后,少年极高的自尊心终于使他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他转过身指着柱间朝他大吼道 “你这混蛋,你绝对是故意站在我身后让我分心的是吧” “我这个人敏感着呢有人站在身后就尿不出来的那种” 柱间大抵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有这样强烈且生气的反应,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吓了个半死。 “对、对不起。”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这么颤巍巍地道歉,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极了。 斑更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消极弄得一愣,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囧然,他有些无奈地放轻了语气,尴尬地笑着道 “我说,你也没有必要失落成那样吧” 见对方依旧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甚至还抬起了隐约湿漉漉的大眼盯着他,看上去着实委屈极了。 也看得斑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了 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他一样 于是,为了稍稍安抚下自己内心的愧疚,他只好无奈地抚额,先退一步对少年道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强词夺理” “我、我是真不知道” 谁知,柱间失落的声音又可怜兮兮地响起,却说出了让斑瞬间火冒三丈的话 “你竟然还有这么讨厌的自觉症” “真搞不懂你这家伙是人好还是嘴欠”斑不禁生气地大吼道。 不过这次柱间倒没有继续阴沉下去了,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爽朗地笑了两下,然后比了比打水漂的动作朝斑说道“反正我打水漂比你厉害这一点很明确。”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得意,让斑感觉脑仁生疼,气血上涌,于是他又恼怒地指着柱间大吼道“你信不信我拿你打水漂” 这下柱间又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阴阴沉沉地坐到了地上,说“我没想惹你生气的,作为赔罪,我还是做好被扔进河里的准备吧,你扔吧” 斑觉得自己对他动不动就这个样子的缺点无奈极了“你啊,知不知道自己的毛病有多讨厌。” 但是柱间又忽然用那副样子勾起了一抹诡异欠扁的笑容 “只不过但愿你能够扔到对岸。” 斑终于忍无可忍了,右手一挥,生气大吼道“给我滚到一边去啊,你这个碍眼的家伙” 闻言,柱间立即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说道“那我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斑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站住” 柱间转过头来,对他无语极了“到底怎么着你能不能想清楚了再说” 斑不免一愣,语塞道“我、我” 然而这时,他却忽然注意到柱间的目光在一瞬间看向了他的身后,而原本不正经的表情也被严肃替代。 他疑惑地转过身顺着柱间的视线看去,然后也是一愣。 因为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河流上,正从前方飘来了一具壮士的尸体。 他不禁出言道“那是” 然而,柱间在他话还没说完时就已经先越过他跑过去了。 对方穿着草鞋在碧蓝的水流上矫健稳步地踏到了那具死尸的旁边,看得斑微缩瞳孔。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然后正蹲着身子检查尸体的柱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斑略为低沉的嗓音 “你是忍者吗” 然而柱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只是皱着眉,语气严肃地说道 “这里快要变成战场了,快回去吧,这是羽衣一族的图纹,抱歉,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一个跳跃,从河中心的位置跳到了对岸,然后转声道“再见,你” “我叫斑。”斑倒是大方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带着爽朗的笑意和自信。 “斑”柱间不禁轻声地重复下他的名字。 然后又听见斑清朗的声音传来“不把姓氏告诉陌生人,这是忍者的规矩。” 闻言,柱间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果然也是忍者啊。”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斑打水漂的手势是手里剑术 他们两人就这么无言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默契地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烦躁。烦躁。烦躁。 在树林里疾驰着赶往驻扎地的斑又开始烦躁起来了。 羽衣一族的人已经在南贺川上游打仗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战场。 而这也就表明,令人讨厌的战争又要爆发了。 虽说宇智波一族是预备春末才打仗,为此他还特地在执行了这一年的第一个任务后就被派来做战前侦察,但是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大概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斑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宇智波一族侦察小队的驻扎地后,快速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一下,然后就摧促着一群磨磨蹭蹭的队友赶紧起程回族地。 说起来,本来是昨天就可以回去的了,但是有一群磨磨蹭蹭的队友实在是让斑憋了很大的一口闷气。 不然他怎么会烦躁到去南贺川打水漂,然后遇见遇见遇见那个什么来着 话说回来,自从初春做了一个重要的护送任务后,他没想到会有一个多月的战前侦测任务。 终于完成了,要回家了啊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有点想念泉奈了。 还有多榆 上次和她一起爬山看日出的记忆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但是就是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呢 思及此,斑忽然面色不善地伸出脚用力踹了前面那个跑得慢悠悠的、还和别人聊天的宇智波族人,语气阴沉地大声吼道 “你们都是窝牛吗与其有时间聊天还不如赶紧加快步伐平时的饭都白吃了是想死在这里吗” 那两个比斑大了好几岁的族人就那么懵逼地被斑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傻了,对方脸色阴郁,凌厉得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让他们瞬间面色惨白地如逃命一样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其他的队友 话说,这本来就是在赶路的速度了吧65439Д65439再快是要多快啊 然后,他们也纷纷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本来高傲如宇智波,要是随随便便被一个小鬼吓唬必定会不爽,但是如果对方实力就那么红杆杆地摆在那里,他们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毕竟,强者为尊,肉弱强食。 宇智波一族对于这一点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尽管非常好奇斑忽然抽风的原因,但他们还是一致一脸面瘫地认为,斑是对的 所以,要赶紧赶路啊 “您好,我叫宇智波多榆。” “那么,接下来的这几天便打扰了。” 黑发黑眼的女孩站在精致别雅的檀木长廊里,姣好清丽的脸庞扬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地朝宇智波今子欠了欠身,这么轻声道。 此时已经是春季的傍晚了,现在的天色渐暗,晚风也开始吹起,把她们两人的长发都吹得飘扬。 “啊。”刚刚回到家的宇智波今子不禁愣了愣。 家里怎么突然有这号姑娘 “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那请容许我先走一步了。” 她听到那个女孩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允许,然后在默认着待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处后,就忽然动作迅速利索地抓住了身后那个企图跟上多榆的二堂弟,小声而严肃地问道“那是谁啊怎么会在咱们家里” 泉奈扭着身在宇智波今子的魔爪下挣扎了几秒钟,发现凭自己现在的力量还没法挣脱,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 “是多榆啦好像是因为父亲找她有什么事,所以这几天会住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朝桑麻离开的方向张望着,小小的包子脸满是焦急之色,一边大声地说道“快放开啦,今子姐多榆要走掉了” 闻言,宇智波今子突然对于泉奈的反应脑补了一通,然后一脸惊恐地瞪着他道“你小子该不会喜欢那姑娘吧” “” 泉奈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趁宇智波今子稍稍松手的空档逃了开,然后蹬着小脚丫飞快地朝大门跑去。 一边还着急地大喊道“多榆” 留下了持续惊悚状的宇智波今子更加坚定自己的脑洞,她一脸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会吧斑也就算了,现在连泉奈都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年下恋” 连我都还没有65439Д65439 “多榆” 她才走出宇智波大宅没几步,那个小尾巴果不其然又跟了上来。 桑麻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揉乱了那小家伙的短发,好气地同他商量道“接下来就别跟着我了好吗,泉奈” “姐姐是要去拿和服哟,泉奈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吧,等下可是会很无聊的,你先去和朋友玩吧,我完事了的话就会回来的” 泉奈欲言又止地拽紧了她的和服袖子,然后纠结地皱紧了细眉。 在泉奈的认知里,多榆就是父亲交给他的一个任务,他必须时刻看着她才对。但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倒也挺喜欢这个明明知道自己在监视她、却还是一脸温柔地和他聊天吃丸子的小姐姐,所以小小的孩子私心里并不想让她为难,可是一想到任务什么的 看着泉奈的反应,桑麻多少猜到了这个孩子所在的纠结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忍再拒绝了。 毕竟小小的孩子也是因为任务嘛 要是没有做好工作的话,说不定会被他的父亲责骂。 不过如果带着这个宇智波族长的二儿子去的话,又免不了会被人注意到呢 哎 桑麻不禁心累地叹了口气。 不过更累的大概是她这几天都要在宇智波族长家住吧。 要说为什么,事情的起因来源于今早的那封信轴,上面写到朝原的二公主,也就是她现在的双胞胎妹妹,盈姬公主过几天要来宇智波族地看望她。 现在外婆又不在,所以必须由族长作为主人的一方来接待即将远来的客人。 本来就是桑麻拒绝了搬来族地中心的决定,那么现在,就算是为了宇智波一族或是自己的身份,她也必须搬来族长家住上几天,算是给未见面的妹妹做个表面。 但是到时要作为接待者的桑麻目前并没有什么华丽的服饰,又听说族长家女性本就少,没有什么女性的服装,而大她几岁的宇智波今子也没有适合她的衣服。 好在,宇智波族长倒是慷慨又精明,说相关事宜他会处理,并且已经提前订制好一套和服了,希望她能够去店家那里试试。 想到这,桑麻不禁扯了扯自己凌乱的头发。 大概他也是不想丢了脸面吧 话说回来,她还真的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上集市呢,她可不想带着族长的二儿子啊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最终,桑麻还是服软地牵起了泉奈拉着她衣袖的手,在他高兴又别扭的目光下无奈地笑了笑。 她果然对这类小孩子最没辙了 然而,就在她走没几步,低头笑着和泉奈讨论等下要买什么甜品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前方某座院落的拐口处传来了较为轻盈的步伐,且有点杂乱错落。 来人有两个,而且要么是姑娘,要么就是忍者 脑海里大致这么判断着,在她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确定时,耳际边却早一步响起了某个少年较为熟悉的嗓音 “多榆”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与震惊,以及几分不敢确定的欣喜。 她微微一愣,瞬间明白来者是谁了,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时,果然看到了某个已经大半个月没见的少年。 少年还是一如之前的模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在看着她的时候满盈着清明,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在晚风中轻轻拂动,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还是掩饰不住在看到她后瞬间的精神。 “嗨,斑。好久不见了,刚做完任务回来吗” 她懒洋洋地抬起了另一只手朝前方的少年轻声打了个招呼,随即发现他身边还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应该是朋友之类的吧 闻言,斑愣了一下,脸上原本不可置信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欣喜,然后非常果断地抛弃了自己身边的队友,飞快地跑到她面前站定,脸上还顺带着瞬间扬起的笑容。 “你、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是结结巴巴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也胡乱挥舞着不知该放在哪里。 似乎是觉得刚才自己口不择言且激动的措辞容易引来桑麻的误会,他又连忙慌乱地补充道 “不、不我是想说,你怎么怎么” 他就这么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今年刚刚十三岁的少年,就这么被自己思念的女孩忽然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惊喜给吓得又开心又不知所措。 少年身上还带着外出特有的那种风尘仆仆的质感,大抵是刚做完任务回来的吧 桑麻笑了笑看在了眼里,然后在确定对方此次出任务回来没受什么伤后,才轻轻地回答说“没什么事的话就会下山来走走。” “是、是吗” 见她依旧如常的气色,斑好心情地低下头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才注意到了她身旁正眼巴巴望着他的泉奈。 “啊,是泉奈啊” 斑瞬间扬起了温柔和蔼的笑容给予了泉奈一个大大的摸头杀,终于有了存在感的泉奈立即露出了亮晶晶的眼神,甚至主动松开了被桑麻牵着的小手,正打算给斑来一个软软的拥抱和一声甜甜的“哥哥”时,斑却罕见地将注意力从可爱的弟弟身上移开了。 “那那个,多榆要回家了吗我送、送你吧” 斑这话刚说完,泉奈就有一瞬间的懵逼。 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无视亲爱的弟弟,对着一个女孩子一脸紧张且小心翼翼、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家伙是他那永远镇定自若、强大自信的尼桑 而且,哥哥你刚回来不是应该先回家吗 “其实我还不打算回家,我打算去一趟集市。” 桑麻轻笑着向他说明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向,对于少年的好心,她心下感动。 “那我陪你去吧” 少年却立即用清朗的声音大声地说道,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思显得那么突兀,还急忙添加了一个理由,“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可是你刚回来,应该多休息才对” “没关系的看到多榆我就不累了” 斑马上反驳道,为了增加点可信度,还迅速将泉奈用双手托着腋下举起来转了一圈,然后将泉奈轻轻放下,又用期待的眼睛看着她。 泉奈 闻言,桑麻微微一愣,然后略显为难地看了看身旁小小的孩子,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泉奈,聪明的他顿时明白了桑麻纠结的一二。 “我已经有人”她正欲拒绝道。 谁知,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泉奈却突然大声地叫道,让桑麻下了一大跳“我不去了快要吃饭了,我才不想错过晚饭,既然多榆已经有人陪你去了,那你们就一起去吧” 说罢,在桑麻错愕的目光中快速地沿原路跑回家里去了。 孩子,刚才死命拽着她的袖子说要去的人是谁 与桑麻目瞪口呆的表情不同,少年则是在女孩的身后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弟弟在他出任务的这一个多月里是怎么和多榆认识的,但是对于可爱的弟弟如此有眼力地帮哥哥的行为,他感到异常欣慰。 真不愧是他的弟弟,平日里没白疼他 而另一边,才刚刚到家的泉奈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自家哥哥低头看他的幽幽的眼神。 他越想越怕,然后下一秒便大叫着跑向了宇智波今子的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害怕地大喊 “今子姐,救命温柔的哥哥被可怕的东西附身啦” 对此引得了无数家仆的注视。 “” 桑麻无语地盯着泉奈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确定到他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只好转过身面对那个抱着期待与耐心等待她的回应的少年。 “嗯。” 许久,她轻轻应道,尾声随即淹没在少年兴奋的欢呼中。 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算了,随他吧,总比带着宇智波的二少爷去好一点 这么无奈地想着,桑麻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率先向前走了几步,身后是少年两三步跟上她的轻盈的步伐。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斑,你等下赶得上晚饭吗” “没关系,我们两个等一下在外面吃吧” “好啊。不过你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有时间还是多休息,或者和家人多在一起比较好。” “好,我都听多榆的” “” “” 最后一个省略号来源于那个早就被斑遗忘在角落里的路人甲。 他一直在角落里当背景板,全程目睹了这让他瞠目结舌的展开,就在他依旧不能相信地看着斑和桑麻远去的背影,然后却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时候,远处已经快要隐出他的视线之外的斑却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步伐。 宇智波一族向来自豪的眼力让这个苦逼的路人甲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斑从远处转身朝他射来的慑人眼神。 敢随便乱说你就死定了 一瞬间读懂了斑对他传来这样的信息威胁,即便知道斑已经看不到了,但他还是吓得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刚开始还想要去向小伙伴们分享八卦“那个斑竟然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的重大发现的心思也立即被吓得消散在了渐合的暮色里。 他心塞地表示妈妈好可怕你可爱的儿子被人威胁了怎么办Σっ°Д °っ 在去集市的路上,她发现少年的心情非常好。 他脚步轻快,在他们无言的时候嘴里便会轻轻哼起听不出曲调的歌,她甚至觉得少年的衣袂也在随之飘扬。 她忍不住好奇地轻笑道“怎么了任务做得很顺利吗感觉你这一路上非常开心呢。” “啊真是的” 听到她的话,斑却出乎她意料地露出了哀怨的眼神看着她,连嘴角的弧度也有些许耷拉,只见他微低着头,轻敛着刚才如黑曜石般闪亮的黑眸,一脸泄气与无奈,有些失落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多榆你怎么就不懂,我那种一回到家就能够看见你的心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B05.逛街吧,少年! 柔和澄黄的火光从无数盏沿街而挂的纸质灯笼里慢慢地渗透出来,相互交织着照亮了他们眼前那条错落有致的街道。 此刻暮色已深,暗蓝色的天空在天未合之前就挂上了一抹略显黯淡的月亮,白天里纯软的层云也已经在夜幕降临之时就淡得看不出什么踪迹了,偶然间发现有几颗稀疏的星悬在远处的天际边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像日光下闪着光的清水一样。 大抵是少年为了配合桑麻慢悠悠的脚步,也顺道当作是散步休息一下,总之,等到他们两人一路漫步着到达宇智波一族特定的商业街时,距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有好一段时间了。 而街道也开始进入了一天中第二次热闹的时段,她看见许多人在闲暇之时已经换上了休闲的浴衣,正成双成对地和朋友或爱人一起开心地逛着夜市。店面外也都张灯结彩亮起了或明或暗的光,一切在夜幕的衬托下都朦胧得让人有些恍惚。 置身于这条明亮繁闹的街,桑麻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黑夜的浪漫,她不禁笑出声,想起了以前木叶的祭典。 少年在一旁听到她的轻笑后瞅了她一眼,心情也莫名变得不错。 他伸出手隔着和服的袖摆轻轻拉住女孩的手腕,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脸颊微热, 他索性直接转过身向前走去,只给被牵着走的桑麻留下了一抹越发纤长的背影,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 “等下人会多起来,这样不容易走丢。” 他的步伐故意放慢了,以防她在这逐渐人多起来的地方被绊倒。 斑的手中隔着桑麻的衣服布料,他感觉到在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了温热的体温,身后也总是响来桑麻“嗒嗒嗒”的木屐声,那声音不断敲击着石铺的街道,就像有什么东西一同撞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升腾起一种酥酥痒痒的触感。 他不由得左右张望了下,企图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目光却尽是些暧昧且了然的意味,让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感觉他们好像是在约会啊 一有了这种荒唐的想法,他即刻暗自羞红了脸,他忍不住偷偷地转过头去观察桑麻的反应,却见她竟一边跟着他走,视线却一直目不转晴地盯着街道旁的小吃摊位。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好像还没有吃晚餐 于是,他轻声开口道“多榆,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此话一出,身后的女孩立即收回了望向小吃摊位的馋眼,改用一种非常期待的星星眼看着斑,然后便听到她连语调都轻快起来的应答“好啊我们快走吧” 斑被她出乎意料的反应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反拉着走在了后方。 “我和你说哦,豆腐花撒糖很好吃哦,最好的话再加多一些黑芝麻” 在某个卖绿豆糕的摊位前,桑麻一边期待地看着老板着手打包的动作,一边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知道的美食。 她在讲这些时,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生动,他看见了她那双纯黑色的眼里掩饰不住的光彩,以及即便在夜晚也明媚得让他眩目的笑容。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斑觉得有些恍惚。 好像自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就总是一副平静又淡然的样子,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在意,不管他做什么都总是提不起她什么多大的情绪,开心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笑,说话也总是轻轻的,面对他时最常见的也总是那样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大人在包容一个孩子一样 他不想要这样子 而就在今天,他第一次见到了女孩如此活泼又孩子气的情绪 少年在一旁出神地盯着女孩好看的侧脸,耳际边恍惚听见她好像又从关东煮讲到了麻花卷,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微微侧过头来竟一反平日里总是平静淡雅的模样,颇有些不满地鼓起了两颊的腮帮,朝他说道“呐,斑,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啊啊” 他一惊,下意识只能这样回答,反应过来后眼睛却慌乱得四处乱瞟,脸颊也有些微红。 这副好像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后被她发现抓包的反应,让桑麻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狐疑地盯着斑的黑眸看了好一会儿,才清楚地确定到,对方刚才一定没有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桑麻不禁感到有些郁闷,明明自己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少年 而就在斑被那双迷人的眼睛盯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老板及时递过来的绿豆糕拯救了他,一边还非常友好地朝正接过了绿豆糕的桑麻打趣道 “小姑娘,看你第一次来买算你便宜点,不过在我的摊位前,还那么开心地向男朋友介绍其它的小吃,是不是有些伤老板我的心啊” 说到这,饶是桑麻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她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了开,此时只能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先向老板道个歉还是先向他澄清斑和她的关系。 而斑也早在老板有所动作时就对他生出了一股感激之情,却还是猝不及防地被他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去看桑麻的反应,只见她微微睁大了眼,一副惊讶且害羞得慌忙想要解释,却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模样。 少年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然而,一想到女孩慌慌张张得生动至极的表情,害羞得瞪大了眼、退不去绯红的脸庞,以及仅仅因为美食就能让那双总是朦朦胧胧的双眸变得如此活泼又清明的样子 好可爱 心下不禁这么感慨,而在现实中,他竟慌乱得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捂住了鼻子以下的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微微睁大了的黑玉般的眸子,而也只有少年自己知道,在那只手以下的,是他忍不住遮起来的绯红和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将他们两个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阅历较为丰富的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桑麻看不到的死角中向斑投去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的怜悯目光。 敏感如斑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老板传来的电波,在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当即眼神一凛,只隔了两秒就收回了所有的表情,他正了正神色,一把拉过了还想要解释什么的桑麻,将钱利落地扣在了台上,转身就走。 “哎斑” 桑麻被拉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发出了疑惑。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的行为给桑麻带来了不解,但他却也没有解释,只是转过头朝她笑着说道 “吃那个不会饱的,我带你去一家味道很好的面馆。” 不出意外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而且顺道收到了她重重的点头,斑好心情地笑出声。 终于发现了啊 多榆喜欢的东西 感受到周围不断向他们侧目的视线,斑微微加快了步伐。 说起来,宇智波一族好像没什么人不认识自己啊 想到这,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而桑麻也终于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回头率,好像有点高啊 另一边,卖绿豆糕的老板百般无聊地看着少年和少女的身影逐渐在人群和视野中淡去,有些好笑地自言自语道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啊,斑那家伙” 刚才他不过是看那个总是不开窍的斑头一回带来了一个没见过的女孩,所以稍稍试探了下而已,不想却让那家伙生气了啊 依他的性格和自尊心,该不会以为他是在捉弄他们吧 那可还真是糟糕啊。 不过,就他们两人的反应来看,斑少爷根本就是在单相思嘛 哎,还真是 让人捉急啊。 拉面。 好吃的拉面。 桑麻直直地盯着眼前已经吃完了的空碗,不禁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手也不自在地搓揉着衣角,感觉自己的脸都在烧了。 斑坐在对面看她这样的反应,有些担心地问道“多榆你不舒服吗” 被他这么一问,桑麻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严重了。 然而下一秒,她还是在少年关切且疑惑的目光中低着头,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这么尴尬地说了出来 “那、那个,斑,我、我还可以再、再吃一碗吗” 再不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啦 此时此刻,来到这里将近半年的桑麻终于又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吃货属性。 只是,好丢脸啊 闻言,斑微微一愣,然后在她头更低脸更红的姿态前不禁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 “夜七阿姨,请再来一碗。” 听到斑用清朗的声音这么说道,桑麻终于还是带着七分感动和三分不好意思,慢慢地抬起了脑袋。 “那、那个”她有些尴尬地问他,“等下吃太晚会不会影响到你” “没关系。” 说这话时的少年的轮廓倒映在了流光溢彩的街灯中,即便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黑夜的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本应与黑夜同色的眸子却亮得吓人,连同嘴角轻轻的弧度一起,隐约折射出了一份好像被少年刻意叠加了多次的温柔。 她看得一愣,然后就听到了他在此时显得异常柔软的声音接着传来 “只要多榆喜欢,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心里不禁微微一颤,柔软得不可思议,但她却抿着嘴,差点忍不住想告诉少年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而这也是桑麻一直尽量不与这里的人有太多交集的原因之一。 一旦有了交集,就会产生留恋,一旦有了留恋,就会在离开时或离开后产生失意与痛苦。 就像她以前生活在木叶一样。 说来也真是讽刺,以前在木叶时,一直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去,而现在在这里,却只希望着能够回到木叶去 她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说是这么说,但最终她只是心怀感动地对他微微笑眯了眼睛。 结账的时候又是少年付的款,他好像和这家面馆的老板娘很熟,两人轻车熟络地对着话,有时说着说着,那个温柔贤淑的中年女子,夜七阿姨,甚至还会把话题丢给她。 例如 “多榆,你认为斑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问出这话时,嘴里还嚼着面条的桑麻第一反应是被她的突然提问给吓到,而后的第二惊讶的反应则是她对少年的那个称呼。 于是,等她细咽下口中的面条,她才在少年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案的目光中疑惑地对着夜七阿姨回问了一个让他们都不解的问题 “斑少爷” “啊啦”闻言,夜七阿姨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斑少爷是族长的大儿子啊,叫少爷有什么不对吗” Σ65439д65439; 听到这话时,桑麻内心的表情是以上这样的,但现实中她只是微微张着嘴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族长的大儿子 传闻中泉奈那个精捍厉害、优秀冷酷的的哥哥 见桑麻一直盯着自己,斑对着她扬了扬笑容,然后对桑麻难得如此惊讶的反应发表了疑惑“怎么了,多榆” 桑麻没有回答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的脸几秒,直到又把他盯出了些许不自在后才纠结地扯了扯自己凌乱的头发。 完全无法想象啊 这个总是在她面前笑得那么开朗孩子气、情绪又那么坦率的少年会是那个强大厉害的大少爷 话说,她好不容易没和族长的二儿子一起来,却就这样和族长的大儿子来了吗 难怪刚才的回头率那么高 原来她一直都是在和族长家的大少爷做朋友啊。 一瞬间想了很多,待桑麻终于决定放下有关这个问题的思考时,她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来表示自己的心累。 而与此同时,夜七阿姨的问题又接腫而来“多榆,你还没说呢,斑是个怎样的人呢” 语毕,却见女孩慢悠悠地将筷子摆平在了吃完了的碗沿上,随即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促狭,接着便和嘴角一起在少年不好的预感中与紧张的视线下轻轻地弯起,道 “斑是个折了我家梅枝还被我抓到了的人” “” “” 桑麻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是位于街道最右拐角的一家小面积店铺。虽然店面挺小,但听说对方一直都承包着宇智波一族在重要场合的衣裳的订制和设计,是家值得信赖的老字号服装店。 简单向老板说明了下来意,桑麻就对着在一旁等她的斑笑了笑,然后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一旁的老板待桑麻进去后,才一把贼笑地勾住了少年的脖子,然后又在他一脸的不耐烦中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说到这,斑赶紧朝女孩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朝老板紧张地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红了红脸,而后又只能在老熟人的戏谑的目光下郁闷地撇了撇嘴,轻声道“喂你可别随便说出去啊要是给多榆造成麻烦了的话,我第一个找你” 不你不用找我只要看你的反应,就知道我绝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老板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然后也刻意压低了嗓音道 “喂喂喂你不会连告白都还没有吧我还以为依你的性格早就单枪直入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搞定啊” “啰嗦” 闻言,少年不出意料地炸毛,但是好像不想让女孩听到,所以尽量放轻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但那别扭的音调却怎么听怎么诡异“要是吓到她了怎么办” 老板在斑狠狠瞪着他的视线下努力地憋笑,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他自顾自地朝店门外走去。 老板不禁一愣,出言道“喂,你要去哪里” “要你管” 少年习惯性这样回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几步。 就在他刚踏出门口没两步的时候,却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竟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下了半迈出的步伐。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秒才让那只脚重新回到了地上,然后老板看见那个少年微微侧过头来,一脸别扭地朝他开口道 “等一下如果多榆出来后没看到我,你就和她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少年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抹残影。 老板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发。 待桑麻终于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和刚从门口进来的斑撞了个正着。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被她的一身着装吸引了目光。 而桑麻尽管好奇,但也没有想要过问少年的意思,毕竟她现在面临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 “姑娘,你这个地方穿错了。” “你这里的结也打错了。” “” 老板在一旁指了指她穿衣的几处错误,说得她脸有些红。 说实话,她从小到大还真没穿过这么正式又繁复的振袖和服。 红白交织搭配的振袖和服,端庄而清雅,柔软的布料外用金红相织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美丽却让桑麻说不出名字的花的精美纹样,领口的袖子处也都镶着一层金丝,看上去典雅高贵极了,总体上也倒是和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族徽挺相符的,干净又大方。 只不过这样华美的和服被桑麻穿上去就显得不着调了,它总体来说偏长,肩幅也较宽,桑麻瘦窄的肩无法撑起这件美丽的和服,她目前甚至只能通过长长的袖幅找到了袖口来提一提那已经快要拖地了的裙摆。 这幅样子在专业的老板眼里邋遢又繁杂,再配上桑麻那头似乎永远凌乱的长发,就显得更加糟糕了。 桑麻和老板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然而,还未等桑麻和老板说些什么,反倒是斑最先发表了看法。 他两三步跨到了桑麻的面前,伸出双手按住了她的双肩,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少年的双手不知为何在微微颤抖着。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表情极其认真地盯着她,然后脸颊微红,用非常严肃又清朗的声音说着 “多榆你,非常非常地漂亮。” 桑麻 老板 最后桑麻还是不禁在少年的面前不好意思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概是她从没遇到过有人如此赞美过她。 如果换作别人,她一定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偏偏眼前的少年眼神认真得让她怀疑不起来。 毕竟,自己从小到大的邋遢样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而老板则“哼哼”两声地表示这一定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对了”老板忽然想起了还有件羽织没有拿出来,赶紧进了里屋去。 大厅里一下子就剩他们两人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说起来” 桑麻在短暂的静默中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她不由得踮起了脚尖,无意识地前倾拉近了与少年的距离,然后在他越来越红的脸庞下伸出了右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恰好触到了少年光滑削尖的下巴,当然还有那一同拖起的长长的袖摆。 她笑着轻声感慨道“斑,一个多月不见,你长高了很多呢” 明明之前才比她高半个头 然而,与她无心的举动相反的,是少年猛然加速的心跳和呼吸,他微微瞪大了眼,因为女孩忽然的靠近而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甚至放开了刚才搭在了她肩上的手来以此拉开点距离。 要是她再靠近一点的话,他绝对会成为宇智波一族里因为心跳过快而死的第一个人吧 他甚至脑袋发热地这么想着。 但桑麻却毫无自觉,只是仰着脑袋用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眸瞅着他,斑能够敏感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梅花香,和那清清浅浅地打在了他脖颈处的气息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试图来借此屏蔽掉左胸膛处那“噗通噗通”的心跳。 若是此时桑麻再靠近些,大概就能够清楚地窥视到这个少年那不言于表的年少心事,然而她最终只是在没一会儿后,就收回了手和因为踮起而有些发麻的脚尖,而恰巧这时老板也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多榆姑娘,看来这件振袖和服我得改改了,你要不后天再来拿吧。” 老板一边帮她对着镜子打理着和服,一边这么说道,无意间看到斑自觉地站到了一旁,脸色微红。 他了然地笑了笑。 “好,那就麻烦您了。” 经老板打理完后,果然变得端庄了一些。桑麻满意地瞅了瞅,对着镜子晃了晃衣摆。 忽然间,身后蹿出了少年的身形,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想要做什么,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头发传来了某种硬物轻轻的触碰感。 那是一把精致轻巧的紫檀木梳,带着天然的檀木香,在少年纤细修长的手中翻转,然后轻轻地覆上了她的长发。 他发现女孩的发丝细腻又纤长,轻盈得宛若一层黑色的薄纱,仿佛只要现在有一阵微风吹来就会四处飘扬一样。 于是少年一手托着她的长发,一手执着那把木梳从上往下慢慢地梳到了发尾,动作非常地轻柔,好像生怕弄疼她似的。 桑麻本想说些什么,但透过晶莹的镜子看到了身后少年那一脸认真又专注的神态,以及连她都能感受到的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漆黑如玉的眸子在昏黄的火光下明明灭灭,伴随着嘴角柔和的弧度,带着几分让她愣然的虔诚和温柔。 不知为何,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和,她就保持着一脸愣忡的表情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少年一点一点地将她凌乱的发丝梳顺,然后又用双手轻轻地拢了拢她的长发,将它们轻柔地披散在了她的双肩上。 镜子里的女孩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她穿着端庄典雅的振袖和服,披散着一头直直的、宛若黑丝绸一般柔顺好看的长发,那张姣好又明媚的脸庞在灯光中有些苍白,却带着呆愣而懵懵懂懂的表情 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公主一样 桑麻模模糊糊间这样想到。 而耳际边也忽然传来了少年得意又自豪的低笑,他就那样笔直地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非常满足的笑意,却用着比她还呆愣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然后他突然又伸出手在桑麻惊慌失措地反应中将手覆上了她微凉的手背,小心地将那把崭新的、看上去高贵又精致的檀木梳放到了她的手心中,认真又温柔地笑着说 “送给你。” 在那一瞬间,桑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只是微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澄黄色的火光在纸糊的灯笼里明明灭灭地晃悠出一缕缕光亮,金色的光在春天中旬的夜晚里摇曳着,轻轻照亮了他们的四周。 回程时,他们向老板借了一盏灯笼,现在走正回家的路上。 当此时,漆黑的四下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两个人重合的脚步声,以及夜风吹过衣角的摩擦。 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好在桑麻刚才披了那件羽织回来,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喷嚏,惹得少年在黑暗中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提着的灯笼往女孩那边靠了靠。 桑麻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感动地笑了笑“呐,斑,我今天很开心。” 闻言,他愣了愣,然后也笑了,隐约可以看见少年小小的虎牙“啊,我也很开心。” “好了。”她在宇智波大宅的门前停下了步伐,斑也跟着她停下。 她说“就到这里吧。” “等、等一下” 语毕,斑却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他的语气紧张兮兮道 “我、我送你回家吧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桑麻好笑地眨了眨眼,决定逗弄逗弄这个可爱的少年,于是她说 “确实很晚了呢,所以斑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不要没把多榆安全送回家我是不会回家的” 谁知,少年看着她又向前走了两步的动作立刻语气焦急地反驳道,然后又眼尖地发现女孩的发尾处又有了一小撮发丝打结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拂顺它,却一不小心弄了个踉跄,顺道用了些许力气。 他立刻像做错了坏事一样急忙地松开了手,然后紧张兮兮地观察桑麻的反应。 桑然转过了身来,却一脸正色,说出的话也让他猝不及防 “我以前听说过,男孩子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会扯她的头发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说到这,她突然间扬起了微笑,眼里带着点捉弄的意味,却让斑的呼吸差点骤停 “斑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在那一瞬间,斑感受到了血液倒流的滋味,他觉得脑袋有几秒的空白,浑身滚烫,仿佛有什么在心里挣扎着想要喷涌而出。 喂喂喂你不会连告白都还没有吧我还以为依你的性格早就单枪直入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搞定啊 “我” 他嚅了嚅嘴唇,轻启牙齿。 然而,眼前的女孩在夜幕灯火相互照映的视野中却忽然模糊了起来,她身披那件华丽精美的羽织,淡淡地笑着,却在火光微弱的幕色里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掉一样 他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忽然蹿出的惊恐把他所有的话都扼杀在了喉咙里,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跑过去抱抱她 “啊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一声稚嫩的声音忽然在漆黑的夜色里突兀地响起,把斑一惊,一不小心用了力,手里连着灯笼的木柄就这么在黑夜里“咔嚓”一声折断了。 纸糊的灯笼掉在了地上,在她和他的目光中燃烧了起来,更大程度地照亮了四周漆黑的一切。 他恍惚地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家可爱的弟弟惊喜得从木廊上光着小脚丫朝他们跑来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泉奈” 他无奈地蔼声道,想要一如既往地接住泉奈朝他们扑来的小小身子,不料下一秒却见那个可爱的、白嫩嫩的团子一把抱住了桑麻的腰,扬起刚洗完澡而软软趴趴的小脸朝她道 “多榆,房间已经腾出来了哦,这几天就住那里吧” “好啊,谢谢。” 桑麻笑了笑,揉了揉小小男孩微湿的短发,见他一脸猫咪样地眯起了大大的眼睛。 然后便在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牵起了泉奈的小手,朝屋里走去。 走了一会儿,见身后还没有什么动静,桑麻只好转身去看少年那依旧震惊的神色 “斑,快点过来了哦。” “哥哥,快点”泉奈也在一旁催促道。 见他依旧不明所以的模样,桑麻终于笑着补充道了“因为某些原因,我这几天得在你家叨扰了呢,还请多多指教。” 语毕,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虽说他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意识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觉得今晚的自己,一定会失眠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B06.木叶纪年(一):特别的人 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他的特别。 这是一本小说的扉页。 也是桑麻极其认同的一句话。 犹记得还在木叶时,年仅七岁的她曾努力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只为去买那本小说昂贵的珍藏版,然后又在一个美丽的黄昏中,将它亲手送给了一个十岁的少年。 “送、送给你” 那时的她这样害羞地说出来时,时间正处于一个盛夏的傍晚。 尽管是大太阳快要落山的黄昏,也丝毫无法散去白天里所留下的燥热,反倒混合着夏日里带着热气的晚风,显得愈发沉闷。 古人云黄昏即为逢魔时刻。 黄昏这种时分,是一天中白昼与黑夜的分割点。在这个时间段,夏季里独有的如火一般的天空与夕阳是一道百看不厌的风影线。 即使温度较高,但那洒落在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投射到每天辛苦工作的人们的脸上的夕阳总能让人从内心里升腾出一种安心和祥和。 在这个时间里,街道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迈起了回家的脚步,白天繁闹的村子里,人群渐渐稀疏,只剩下一些还意尤未尽跟着小伙伴奔跑打闹的孩子。夏季的夕阳红得过火,在太阳整个完全没入山间前,它用艳红且金黄的光,照亮了她视野中的整个世界。 当此时,她所处的小道,她所看见的房子,人们,以及那些面容肃穆,却毫无生命的影岩,都沐浴在了一片暖色调的余辉中。就连她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衣裳都被绚丽的夕阳染上了几分让她分不清的色彩。 周围回程的脚步,依稀响起的笑声,远处一座座房子逐一亮起的灯光 而那时她所言的对象正站在她面前,是个十岁的少年。 桑麻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对方的前额处系着代表忍者身份的木叶护额,着一身高领的黑色短袖上衣和浅色的及膝短裤。他有一头墨色的长发,除却脸颊旁稍长的鬓发外全都拢在了脑后,并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束起了一截软软的辫发。 明明看上去也最多只是个比她大几岁的孩子罢了,但那张清秀白皙且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深沉得看不见底的黑眸,他总是面无表情,一副安安静静却清冷的模样。 彼时夕阳正大,他逆着街角尽头的金黄色的光线,在她的眼中被分割成了好几道光影。 “这是祝贺你成为中忍的礼物。” “啊,谢谢。” 他用清澈又清柔的嗓音这么说,并且伸出了绑着绷带的左手接过了那本未开封的书,嘴角微扬,柔和了清冷的眉眼。 她脸颊微红。 “这本书讲了什么吗” 听到他说这话时,她不禁鼓起了双颊,不满地朝少年抱怨道 “啊真是的鼬君,你要自己看才对啊” 闻言,少年微愣,而后无奈地弯了弯 眉眼和嘴角,伸出手两指并拢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她立马郁闷地捂住了微疼的前额。 然后就听见他轻声笑着说 “啊,我会好好看完这个故事的。” 记忆到了这个地方,后面便有些模糊了,她只能隐约记得当时无意间抬起头时,看见了一群群飞过天际归巢的野鸟,和不时在别人屋顶上闪过的忍者身影,也看见了那一排很有象征意义的历代影岩。 整个村子安宁且美好,像是一副不褪色的油画般。 她能够在那样的村子里想象到南贺川浅浅流过的下游处有一块倾斜的草坪,上面有一条小道,有小孩子从那里打闹着跑向了家的方向。她也能够想起村里的某个角落的树下有一个简陋却没什么人玩的秋千,那里一定落了很多的树叶 她还能够想到,路边或村子的后山开满了夏季特有的野花,在艳红的余辉和晚风中轻轻地摇晃正如她只要轻轻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她家邻居门口处摆放着的娇艳的花朵一样 那些种种,平凡又宁静的事物,都让她感到惬意极了。 然后,现在身处战国时代的她从睡梦中慢慢地睁开了眼,回想起了当时在身旁的那个清冷的少年在余辉下温柔的侧脸,不由得又想起了远在那之前,关于她和这个少年的、起始于他们八年前的某个雪后初霁的冬日的故事。 那时,桑麻刚来到木叶没多久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去到了离木叶村不远不近的郊外居住。 因为那片郊外算是他们家蔬菜的种植地,所以父母亲商量过后决定轮流到那里去打理。但是店面平日也要做生意,比起跟着母亲其中一人在郊外没事浇浇菜,在店里的话恐怕会麻烦到父亲。 再由于,刚到陌生世界的桑麻也想先远离木叶去好好静一静,所以她在最初的两年里是在木叶的郊外生活的。 而在桑麻四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亲决定将郊外的田野承包给了别人,于是他们打算收割完那一年最后的蔬菜,就将桑麻一起带回木叶村去。 但无奈产量有点多,且离木叶的路程至少也需半天,所以当时和父亲交换着看店工作的母亲在木叶委托了忍者来帮忙。 在打算回木叶的那天,是距当时初雪融化没多久的冬日。 怎么说还带着点余寒,于是接连几天因下雪而窝在家里的桑麻在看到久违的阳光后便兴致满满地拖了一把靠背竹椅,坐在了家门前一边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边看着父亲一大早就在门前的菜甫里拔着埋在土地里的萝卜。 桑麻那时觉得很无聊的,就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并不是没想过帮老爸的忙,只是当她要下菜地时,父亲笑着说什么还是不要了吧,免得你等下又弄得脏兮兮的回去我可是会被你老妈骂的之类的云云。 知道这是他们疼爱自己,桑麻倒也不坚持了。 而母亲委托的忍者来的时候,也是父亲先发现的。她在低头看书时,就忽然听见菜甫里的爸爸笑着说“嗨,你们就是静品委托来帮忙的忍者了吗” “啊,是的。您就是二津生道先生了吧我们受二津静品夫人的委托前来。” 来人一共四个,是以一支小队形式的忍者。带队的一个年轻上忍笑着上前与来到了桑麻身边的父亲握了个手。 下巴处蓄着点胡渣的上忍在与父亲打了个招呼后,将身后跟着的三个学生带到跟前来“生道先生,这是我的三个学生,这次就由我们来帮您的忙了,还请多多指教。” “呀真是年轻有为呢,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忍者了”父亲这么感慨道。 “哪里,他们都刚从忍者学校毕业,还需要多加磨练。”上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对着他的学生说道,“来,打个招呼。” “您、您好我叫做山本天麻,还请多多指教”三个人中最高的一个男孩大声说道,腰板挺得直直的,语调和神情显得紧张极了。似乎是从忍者学校毕业后第一次做任务的原因,这个12岁的男孩显得认真又无措。 连他的老师都在身后无奈地笑了笑。 “您好,我是黑田心子,接下来还请多加关照。”接下来的这个倒是全队里唯一的女忍者,绑着护额兜带,束着两条向外翘的灰褐色辫子。如看上去一般,是个活泼调皮的可爱女孩。 “您好,我叫宇智波鼬。” 与前面两个相比,这个倒是简言得多,连语调也平平静静,没有另外的紧张与活泼。 她的父亲这才注意到这个嗓音轻柔且清澈的孩子看上去比另外两个都小得多。他穿着黑色的高领长袖和长裤,正仰着头用一张清秀略显稚嫩的脸庞平静且认真地介绍自己。他发现那个孩子的眼眸比他墨色的发还要深黑,但里面透着光亮。 似乎察觉到桑麻父亲的疑惑,他的老师笑着揉了揉宇智波鼬的头顶,说“唉,这个孩子可聪明了,这才入学一年呢就以七岁的年龄毕业了,真不愧是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呢,真是后生可畏啊刚好分到了我带的班,让我压力挺大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他成为下忍的第一个任务呢,还请您多多指教啊。” “那是当然的啦说实话,真是少年出英雄啊”她父亲赞赏地看着宇智波鼬,随后用手压了压桑麻的头顶,说道,“这是我4岁的女儿,二津桑麻,来,桑麻,向大家打个招呼。” 闻言,她正盖着一条毯子,全身都窝在了竹椅上,听到父亲的话后,由于生性就对陌生人有种害羞,她将手中的书小幅度地往上提了提,微微遮住了下巴和嘴唇,小声地说道“哥哥姐姐好。” 大家都没对她的不好意思感到在意,带队的上忍温柔地笑了笑,两个男生点了点头,倒是那个女生活泼地揉乱了她本来就乱的铅灰色短发,一边可爱地说着“桑麻酱真是害羞呢” 大家笑笑后开始了工作,桑麻就在一旁盯着书昏昏欲睡。 说起来,这种工作实际上对于忍者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也非常无聊。一般只属于d级任务,能拿到的委托金也没那么多,就是给刚从忍者学校出来的忍者练练而已。 果然没多久,那个名叫天麻的男生就没了一开始的认真。他兴致缺缺地拔着萝卜,有一下没一下地叹着气。心子在一旁说他做事认真点之类的云云。 父亲和那个上忍倒是非常了解小孩子的心态,也只是打趣着说小孩子就是对这种事没有激情呢。 似乎被大人们的打趣刺激到了,12岁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将来想成为优秀忍者的伟大理想让他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拔萝卜。 他们哄笑出声。 反观那个叫宇智波鼬的孩子,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做事,脸上始终带着平静且认真的表情,有时甚至拔萝卜拔着拔着还会去问父亲一些有关蔬菜和种植的知识。 父亲大扺是从没见过一个七岁的孩子会一脸认真地询问一些连大人都觉得枯燥无味的知识,倒也带着满心的赞赏与耐心向他解释。 恍恍惚惚中,她甚至还听到父亲这么贬低她“唉,鼬君真是勤奋好学啊不像我家桑麻,每天就知道窝在家里看书,也不去找人玩。这些知识也不爱听,她甚至还说她以后不想去忍者学校上学呢” 就在桑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暖和的太阳公公带入梦乡时,她就这么被父亲的话弄了个清醒。 倒不是说她忽然不服气想要逆袭,只是纯粹没有了睡意罢了。 于是她就那样,又重拾起了看书的心情。 然而,就在她看得起兴的时候,上方忽然拢下了一层阴影,挡住了投在书页上的阳光,让她的视野中只剩下一片昏暗。 与此同时,一轻轻的声音响起“在太阳光下看书对眼睛可不太好。”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瞳孔虚了虚终于距了焦。 站在身前的人,突显出了比她大的身高。相比于明媚的日光,对方一身暗色调以及白皙的肤色显得鲜明突兀。 眼眸中的小小少年,还有着一头不太长的墨发,只是随意地在脑后束起了一段小小的尾发,他的额前绑着木叶标志的护额,有细碎的刘海摩挲着,随着冬日的清风微扬。因为她仰着头,而他低着头,所以在桑麻眼中,他削尖且光滑的下巴被高高的衣领挡住了,连着嘴角也被遮掩,让人猜不到表情和情绪。而他的眼睛,逆着日光显得更加深沉黝黑,精致的眉眼间还是带着一如开始的平静与淡然,本应该是一种傲然的姿态与视觉,但他整个人倒是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见她呆愣愣的样子,他突然在冬日的清风里柔和了眉眼,朝她轻轻地笑了笑,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柔。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乃至今后,桑麻都觉得,那本小说上写的那句话真是对极了。 宇智波鼬于桑麻来说,就是那个特别的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B07.知情吧,少年! 暗红色的吊顶似乎比平日看到的更加高悬了,上面涂抹的朱漆色调也在昏暗中显得暗沉沉的,透着颇为庒严的肃穆感。周围檀树制的梁木不似普通的杉木那样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反倒木香浓重,久久地绕在了闻者的鼻间,挥之不去。 她就是在这样浓郁的香气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视线里一片刚睡醒的模糊,待到眼睛终于清明了些,她才注意到那一根根朱漆描金的梁木上,是一大片精美的雕花纹样。 这是她家不会有的装潢。 一意识到这一点,她混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这才想起她从昨晚开始就在宇智波族长的大宅里住下了。 然后,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一点起床的欲望都没有,只想就这样在这个安静的时间里感受着被窝里温度的流失。 无聊之际时她歪了歪头,看见视线所及之处,即便现在偌大的房间被四周的木质格拉门挡得昏暗严实,也依旧无法阻拦清晨的阳光透过了纸糊的格子门扉,在她所在的房间里渗进了浅浅淡淡的光亮。 她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不经意又往旁边一看,不出意外地发现了那件昨晚被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华美的羽织,也看见了在那柔软的布料上,那一把在晨曦中闪着温润色泽的檀木梳。 昨晚的记忆也刹那间便闪现在了脑海里,她一愣,然后轻轻地笑了。 忽然觉得,来到陌生的族长家住并没有那么不自在 于是,她起身离开了被窝。 待穿衣洗漱完毕后,她才将那把木梳带到了身上。 这里的东西都不是她的,所以她也不想把那把木梳放在这里的什么地方,随身带着也好,不会随便弄丢。 一切都收拾好了,桑麻两三步走到了门边,拉开了紧闭的格栅门,让明媚的春色倾泻了一室,原本暗沉色的木板都在阳光下折射出暗淡的澄亮色彩。 桑麻微扬着嘴角,在刺眼的阳光中眯了眯眼,再定眼一看时,满目的樱色在这个柔和的清晨,一大片、一大片地占满了她的视野。 正是四月春天的季节,她房间门前院子里种植的一排粉嫩色的樱花树在煦和的春风中开得繁花紧簇,无数的花瓣在微凉的空气中旋转着,纷飞着,落出了一片醉人的旖旎。 而在那棵开得最为繁盛的樱花树下,身段修长的少年正倚靠着粗大的树干站在那里双手环胸,他微低着头颅,微微地屈着一条腿,显出了一种随意的姿态。 有风微扬起了少年在树冠下显得藏蓝色的鬓发,并轻柔地拂过了他愈发俊俏的侧脸,金黄色的阳光的剪影透过了叠叠拥吻着的花瓣,不偏不倚地在地上打下了些许光斑,在那之中,甚至也有些许阳光的尘埃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翩跹,衬得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低敛着眉睑的神态更为沉静与桀骜不驯。 来人是斑。 少年在一听到了她的动静后,就立即抬起了头,在她还来不及出声打个招呼的时候就已经一改刚才的面无表情,喜色染上眉梢,带着在这个春日里明朗到让她有些恍惚的笑容,快速地穿过了院子,朝她跑来。 桑麻一愣,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然后禁不住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少年也是这样,在她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在她家门口等她看日出 思及此,桑麻心下感动得一踏糊涂,她立即扬起了笑容,笑弯了眼睛,对着他道 “早安,斑。” “早、早安,多榆。” 刚刚在她面前站定的少年显然对她忽如其来的问候有些措手不及,他紧张地应道,然后挠了挠那头漆黑蓬松的炸毛,在她笑意盈盈的目光中问道 “那、那个,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 闻言,她的笑意又加深了许多,似乎到现在还能够闻到那把檀木梳在手中留下的余香,也想起了昨晚那个关于以前的美好的梦境,于是她轻声道“托某人的福,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哦。” “呼,那就好” 少年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扬起了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我还怕多愉第一次在这里睡会睡不着呢” “听到你说睡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微微一愣,既而笑得无奈极了。 她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他无声的屏息中近距离凝视着少年眼底下那抹不易看出的青黑,然后无奈地打趣道 “你该不会昨天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吧昨天才执行任务回来,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还有”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一大早就能够看见斑,我很高兴。” 谁知,少年不但没有对她的话回应半丁点,反倒是下一秒就立刻用那双骨骼修长的双手轻轻地、惊慌失措地推开了她。 “呃。” 她有些错愕,然后就听到了少年在大叫着说了一句话,一边配合着他别扭地撇过头,满脸通红、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看向她的动作 “你不要靠我太近了啦” 语毕,桑麻微愣,而后眼眸一敛,抿了抿嘴,轻声道“抱歉” 她还真没考虑过,斑再怎么说也是个忍者,大抵警觉性都比较高,应该是不喜欢她随便靠近的举动 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 “哎” 大概是怎样都没有想到女孩会突然生出一句道歉,斑惊异地瞪大了眼,脸上的绯红消去了大半,看她一脸歉意的神色,当即知道她误会了什么。 “不我不是说” 他立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见她已经背对他往屋内走了几步。 少年自动把桑麻的行为补脑成是生气了,他瞬间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想要澄清什么 “我、我” 听到身后传来少年语无伦次的话,桑麻疑惑地转过身,就见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别雅的走廊外,手还抓着檀木质的门檐,就连身子也已经小幅度地往前探了探,但是足尖却始终没有越过门扉。 他那幅焦急的模样,就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却不敢扑上去的小猫一样,让她心里莫名一软。 她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无法明白少年的这种反应是为何,但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弯了弯眼角 “进来吧,斑。” 一听到她这话,少年又蓦然红透了一张脸,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让她莫名其妙。 “我、我可以进、进多榆的房间吗” 许久,斑紧张的声音这么问。 “可以啊。”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反正说到底也是他家的,有什么不能进的 然后她看见斑在门口处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面带视死如归的表情抬脚准备迈出第一步。 这一过程看得她抽了抽嘴角。 然而,少年的第一步都还没来得及站个踏实,肩膀处陡然搭上的一只手却将他带着往后扯,他踉跄了两步才险险地隐住了身形,下一秒抬头就看见宇智波今子站在他前面,比他高的身影好死不死地挡住了门口,一脸促狭地勾起一抹邪笑,道 “哟,斑,女孩子的房间可不能随便乱进啊。” 少年的面色忍不住瞬间暗了下来,宇智波今子对此还加大了嘴角挑衅的弧度,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扑上来和她打架时,却见他在目光触及到她手中送来给桑麻的早饭时,一怔愣后便努力隐忍着恼火的面色,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隐藏在衣袖里的手里剑。 然后他瞪了她半响后,才非常不爽地“哼”了一声,气炸炸地扭头就走。 留下笑得幸灾乐祸的宇智波今子和不明所以的桑麻。 待看不见少年的身影后,她才放松似的回过头,扬起温柔的邻家大姐姐的笑容看着桑麻,轻声道 “多榆,我叫宇智波今子,是斑的堂姐,我住得离你很近,这几天就由我来照顾你吧,而且比起那些家仆,我来照顾你的话会比较好一点哦。” 桑麻微微一愣,看着对方温柔美丽的脸,心生好感,轻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解决完早餐后,她俩已经聊得非常好了,宇智波今子爽朗又温柔的性格让桑麻非常喜欢,她觉得,来到族长家住已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别扭了。 “今子姐,你可以教我茶道吗” 聊着聊着,桑麻忽然这么请求道。 她很清楚自己的茶道上不了台面,可是过几天要是盈姬公主过来,作为姐姐兼接待方的她不免要沏壶茶。 而桑麻的这个请求则是让宇智波今子稍稍有些惊讶。 再怎么说多榆以前也是一个公主,而且不是听说她琴棋书画都挺精通的吗竟然在茶道这方面不行吗 想是这么想,但在现实中宇智波今子还是纠结地皱了皱眉头,努力思考着要怎么帮助她。 “很抱歉呢,我这两天除了照顾你外还要兼顾点任务,大概无法教你了。” 许久,宇智波今子认真思考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刚想说让斑来,可是一想到战争在即,那家伙也要加紧俢练,便只能无奈地建议道 “要不我找一个人来教你” 噔噔噔。 锋利的十几把苦无和手里剑在一瞬间齐刷刷地滑破了空气,一把一把地、狠狠地钉在了宇智波大宅训练场的木靶上。 入木三分。 恰巧宇智波今子从这里经过,一偏头就看见了某个阴沉着脸的家伙正手执着利器,一脸杀气地瞪着前方的木靶。 在那里,已经有无数座木靶残破地倒在了草地上,那上面,无疑钉满了苦无和手里剑。 她看得眼角微抽,不禁怀疑对方有可能是把那些木靶当成她了 这才刚刚这么想,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支夹杂着凛冽风声的尖锐苦无,她无奈地闭了闭眼,歪了下脑袋躲过,就听到了身后利器扎在了木板上的沉闷声响,再睁开眼时,不意外地看见了少年一脸不爽的神色。 “嘁。” 斑看着宇智波今子意料之内地闪过了这支苦无,失望地咂舌。 很明显,少年早上的怨气还没有消散,对着自家堂姐没一副好脸色,惹得她手痒痒地想揍他。 但是她也没真的多在意他这种类似谋杀姐姐的行为,反正从小他就一直想要打败年长的她,两个人时常打来打去、偷袭来偷袭去的事情也一直都在族长和泉奈的无语中发生。 “喂,你喜欢的就是那姑娘吧” 说到底,宇智波今子还是关心自家堂弟的,在怎么说,也是自己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在昨天,原本出门了的泉奈忽然又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找她,一边满脸郁闷且添油加醋地向她控诉自家哥哥如何无视可爱的弟弟,又如何剥削了他原本可以和多榆一起去吃甜品的美好机会后才焦急担忧地说哥哥变得好奇怪,难不成被妖怪上身了之类的云云 于是宇智波今子聪明的大脑只能匆忙地从泉奈毫无逻辑的话语中努力地提取有用的信息,然后在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后,便猜到那个女孩可能就是斑心仪的对象了。 而今天,她也终于确定了这件事的伪实。 总的来说,感觉上是个不错的姑娘。 就是有点呆呆的 “关你什么事” 以上是斑一听到宇智波今子的问话后就炸毛的第一反应。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和宇智波今子从小就八字不合,对方从他还没懂事起就一直以捉弄他、破坏他的好事为乐趣,等他懂事后能够还手了,却更加变本加厉,完全没有做姐姐的自觉。 所以每当她一脸坏笑时,绝对不会有好事 “哦呀呀看样子还没和她说呢” 果然,她一闻言,美丽的脸又习惯性地浮上了那种幸灾乐祸又略带嘲讽的笑容。 “啰嗦” 他顿时呲牙咧嘴地炸毛道。 其实这次斑真的误会了宇智波今子的意思了,她只不过是想关心一下这个在残酷的战国时代中刚刚懂得爱为何物的弟弟罢了,再怎么说,斑也是她弟弟,她亲眼目睹了小小的他成长到至今,都已经能够在战场上让敌人畏惧了。 尽管在平日里,她喜欢以开他的玩笑为乐趣,但儿女情长在宇智波一族里可不算小事,毕竟强大如宇智波一族在有着傲慢骄傲的同时,也对爱有着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深的执念,所以感情这种东西在宇智波一族里还真不敢随便忽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容易惹出什么大祸 而且说实在,那个女孩看起来也不好追,撇去她现在那尴尬的身份不说,单凭早上的那一段相处,同为女性的宇智波今子就能够敏感地感觉到多榆与其她十一、二岁的女孩是不同的 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做过公主,也可能是因为来到宇智波族地后明白了自己身上复杂的政治枷锁,总之她在已经十九岁的宇智波今子的眼中,无论是眼神、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中都透着一种不属于这种年龄该有的沉寂与平静。 就像是个早就很有故事的人一样 而且,偏偏她对那些故事还有着难以掩饰的留恋 这样的女孩,说真的,如果和族里的很多骄傲又凌人的女生比起来,或许更难搞定也说不定 所以本着这些原因,原来想帮帮自家堂弟追追女孩的宇智波今子,在听到他那么不可爱的回答后,顿时把内心的想法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就在宇智波今子无声地诅咒他一辈子打光棍时,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斑在身为女性的长辈面前,终是忍不住别扭地开口,希望得到一点指点道 “因为多榆看起来很讨厌麻烦的样子,要是就这么冒然去和她说的话,给她造成困扰了怎么办” “嗯说的也是呢,她现在的身份确实很容易招来麻烦” 谁知,宇智波今子却在沉吟半晌后,说出了这样让斑诧异至极的话。 “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紧张地问道。 “哦呀你还不知道吗” 宇智波今子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那姑娘她” 春日的午后,阳光比起晨间变得更为灼热,也更为明亮,太阳在不断地随时间变换着角度,照亮了木廊上的无数个看不清的角落,也在离去后留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宇智波大宅的设计典雅而庄严,四处透着符合这个时代的古风气息,连午后里温热的清风也包裏着一股怡神的檀木香,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错觉。恰好她所在的房间院落里种的樱树在这个四月末开得嚣张绚烂,却也在人眩目的同时,随着清风悉悉箤箤落得极快。 斑一路赤裸着双脚踩在了微凉的木廊上小跑,当他飞快地拐过一个又一个转角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那间房间。 他几乎将小跑的速度提高了一倍,在还没到达时就已经焦急地大叫出声了 “多榆我终于知道了” 房间里的桑麻被他忽然的出声和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的情况吓得反应不过来,她愣愣地开口 “斑” 少年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后平复了呼吸,抬眼往房间内扫了一圈,才发现里面除了桑麻外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缩在桑麻身旁、正手把手教她茶道的泉奈。 “什么嘛,是泉奈啊” 他终于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自家那个无良堂姐告诉他说多榆想要学茶道,她派了一个男人去手把手教导,吓得他赶忙跑过来了。 要是多榆被人占便宜了怎么办 一路上这个问题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脑,一想到要是有陌生的男人碰了多榆,他就觉得心急如焚。 好在是泉奈啊 不过 斑忍不住在女孩和弟弟愈发疑惑的目光中眯了眯眼 很明显,宇智波今子又捉弄了他一回,他默默记下了 想到这,他收起了眼底里暗藏的不爽,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抬脚朝里走去,这次他倒是没有了早上的犹豫,直接登堂入室,神态自然。 然后他看到女孩微愣的表情,轻笑出声,在她的正对面盘腿坐下,接过了她和泉奈手中微烫的茶具,说 “我刚好有空,我来教你吧。上次是多榆泡茶给我喝,这次就由我来泡茶给你们喝吧。” “好啊”泉奈倒是高兴得向上举起了两手空空的双手,向斑绽开一个微露虎牙的甜甜的笑容,看得斑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泉奈我终于不用教笨笨的多榆茶道啦 “你”倒是桑麻的脸色有些犹豫,“你不用去修练吗” 桑麻明白,身为族长的大儿子,期望和责任都压在了斑的身上,再加上战争在即,斑必须努力做好很多事才行 就像那个人一样 “没关系,我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和泉奈的。” 斑笑着说,语气轻快,已经在着手把弄着茶具了。 她皱了皱眉“教我茶道很浪费时间,让泉奈来” 说到这,他出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因为我很清楚泉奈耐心不好,所以可能没法教好你。” 身旁没有耐心的泉奈郁闷地鼓起了包子脸。 她不禁轻笑“好像说得你很有耐心一样,我可是很笨的哦,等下你说不定会烦到抓狂呢” “不会的。只要是和多榆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很有耐心的” 少年用清朗又高扬的嗓音如此说道,把桑麻和泉奈皆是一惊。 泉奈这么说哥哥你对待可爱的我还没有对待多榆耐心吗 啊心好痛 小小的团子依旧郁闷中。 桑麻斑总是对我说这种话,小心以后他老婆生气来找我。 斑对此毫无自觉,只是眨了眨眼对自家弟弟和桑麻郁闷纠结的表情感到好笑。 “哦,对了” 忽然间想起什么,他出声,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和服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矮桌上。 那是一袋包装精美的金平糖。 \o 果然,他不出意料地收到了两双瞬间闪亮的星星眼。 “啊泉奈最喜欢哥哥了” 斑满意地眯了眯眼,很明显他非常受用泉奈的赞美,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瞄向了桑麻。 “啊我最喜欢斑了” 要是多榆这么说的话,他一定 糟糕鼻子好热 就在斑在脑内疯狂妄想时,桑麻正开心地将一颗又一颗剥开的金平糖送进自己和泉奈的口中。 她幸福地眯了眯眼,却见对面的少年一脸恍惚地神游中,脸上还布着一片可疑的红晕。 桑麻、泉奈 论朋友哥哥不太对劲该怎么破 一刻钟的时间在春日午后和煦的微风中缓缓而过,斑将手中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后,才将茶具转向了桑麻。 “多榆,你试试看。” 她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动作也有好几步做不规范,对面的少年见她这幅模样,心生好笑,只能来到她身边,将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右手,一点一点地帮她把动作纠正。 泉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桑麻有些脸红,奈何身边靠得极近的少年一脸专注认真,察觉到她盯着他看的呆愣眼神,猝不及防地偏过头来朝她露出一抹晃眼的笑容。 她一惊,在少年的轻笑中连忙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 不经意间又注意到少年的手真的很好看,皮肤白皙,五指修长,指尖带着点温柔的粉红,正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上,引导着她的动作。 她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愣神。 滚烫的茶水充开了,有袅白色的水雾腾起,模糊了她的视野。朦胧间,那只好看的手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还记得当初她刚接触茶道时,那个总是清冷又极具耐心的家伙面对她笨手笨脚的动作,也是这样引导的。 结果那时,她就只知道注意着少年的手和面容温柔的脸,根本就没有在好好学习茶道呢 无意间被他抓包后,也只是红着脸努力地回想他的动作,却又连模仿也模仿得一踏糊涂 就在桑麻陷入沉思时,门外突然有一只肥猫缓步踱进了房间,瞬间吸引了桑麻的注意力。 大概是被徐徐飘远的茶香引过来的,那只黄褐色的猫踩着高雅的步伐蹲在了她的身边。 由于生性爱猫的关系,桑麻忍不住分散了些许注意力,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去戳了戳那只肥猫的肚皮,结果那只猫倒是顽劣得很,直接亮出尖锐的爪子要去挠她的手背。 她敏捷地一躲倒是没被挠着,反倒是因为她闪躲的动作太大,让斑拿着滚烫茶具的手一抖,一不小心把开水直接浇在了桑麻的手腕上。 “嘶。” 她被忽如其来的刺痛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为自己随便乱动的举动道歉,就见少年瞬间惊慌失措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速地跑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地端了一盆冷水过来。 而他身后,是双手揣满了各种药膏、以及因为跑步而气喘吁吁的泉奈。 “多榆,来,手伸出来” 少年一脸的紧张,那双满是焦急之色的明亮的黑眸里倒映着她微愣的模样。 她乖乖地伸出右手,少年就势攒住了她的手,一把浸泡在了冷水中,稍稍缓解了手腕上那抹微红的灼痛。 “抱歉。” 突然间,斑出声这么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桑麻一愣,就见他低垂着脑袋,轻抿着嘴角的模样,漆黑的眸子微瞌,看上去自责极了。 她心里一软,顿时盈满了愧疚,于是她轻笑着伸出左手拍了拍少年耷拉的脑袋,说道“不是斑的错,是我刚才自己走神去逗那只猫了,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可是” 斑急切地抬头,嚅了嚅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待烫伤的右手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后,斑才将它托起,一边用柔软的毛巾擦干后,一边抹了些泉奈递过来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了她的肌肤上。 他一边抹,一边还时不时停下动作朝着她的烫伤处吹了吹,那副可爱的模样看得桑麻微勾嘴角。 旁边的泉奈也只是跪坐在斑的身后,一脸担忧地瞅着她的手。 四周突然间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院子里的草木的声音,满院的樱花瓣在这难得的静谧中飘舞,旋转出无数个经过了此时此刻的时光角度。 许多年后的桑麻,再回想起今天的这个莫名安静下来的午后时,总是会想起少年认真专注,又心疼自责的表情,这个时候她的心脏总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少年在此时此刻,正用如此坦率又单纯的心意,心疼关心呵护着自己 只是,每每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内心也会难受得泛酸 “现在先做一下紧急处理,等下去找医疗队看一下,要是留疤就糟糕了” 斑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已经绑上了绷带的手,担忧地皱了皱眉头。 “没关系的。” 她不禁轻笑着出声,在他不赞同的目光中笑意不减 “留疤也没关系,平时遮着就好了,况且,这是成长的证明,不需要担心太多。” 少年见她坚持,眉头放松了些,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没了话语,气氛沉寂了下来。 斑的心里烦躁地憋着一股闷气,奈何只要一看见女孩温和的笑脸,他就有种一掌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恰好这时他无意中看见了某只在角落里假寐的肥猫。 一瞬间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在桑麻和泉奈疑惑的目光中放下了她的手,身体配合着看向那只猫的眼神起身。 动物都拥有一种野性的直觉,那只肥猫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结果一睁开猫眼就见自家的小主人一脸杀气地朝自己走来。 它瞬间竖起了满身的炸毛,张开了獠牙,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猫这种动物也真是奇怪,它们在突然间遇到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时,第一反应竟不是逃跑,而是朝对方竖起了獠牙。 对此,斑只是不屑地噬笑一声,伸出手想要一把掐住那只猫。 泉奈见此,一下子惊恐得大叫出声,伴随着突然“哇”地一声流出来的泪花 “哇哥哥要杀猫啦” 桑麻也赶紧一手撑地,转身去扯住了少年的衣角。 少年的动作刹那间顿住,他紧张转过身去看她扯住了他衣袖的右手,凶狠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担心至极地说道“多榆,你先暂时不要用这只右手。” 闻言,为了不让斑再担心,她讪讪地放下了手,看着少年瞬间郁闷又委屈地朝她说道 “可是,夜猫子害多榆受伤了。” 原来这只猫叫夜猫子啊 爱猫狂魔的桑麻想道。 “这只猫已经有身孕了哦。” 见少年那副郁闷极了的模样,她只能无奈地指了指夜猫子圆滚滚的肚皮“不要吓唬它,而且我很喜欢猫呢,斑可不要伤害它哦。” 闻言,斑如黑玉般地眸子瞬间亮了亮,他伸出手一把小心地抱起那只还惊魂未定的猫,向桑麻的方向递来,本想直接让它窝在女孩的怀里,但一想到刚才这只猫导致的事情,又只好将它继续抱在手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眼眸里全都是期待又开心至极的光亮 “我绝对不会伤害它的它就送给多榆了这样多榆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寂寞了” 她错愕极了。 眼前的少年眼眸闪亮,脸上开心的表情纯粹得如同一块在阳光中闪耀的水晶般让她眩目,他宛若献宝似的,好像要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一样,就只为了让她不寂寞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对什么都无法为他做的自己如此、如此地温柔 见此,一旁的泉奈更是在脑内疯狂刷屏 说什么不伤害它,哥哥你刚才分明是想杀了夜猫子吧还有,这是母亲送给父亲的猫,都在咱们家呆了十几年了,我也很喜欢它的你就这么送人,就算我不生气父亲也会被你气炸了 好在,桑麻最后还是在斑失落的眼神中拒绝了他的好意,只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可以的话,要不等它生了孩子之后送我一只吧” 斑瞬间收回了失落的眼神,并且重重地点了下头,但突然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他又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语气低沉地说道“多榆,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了” 身旁的泉奈闻言也严肃起了一张小脸。 她一愣,就听见斑继续说 “难怪多榆总是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离开了家人,以那样的身份来到这么陌生的地,又没有朋友” 他把猫放下,慢慢地抬起头来,用手按着她的双肩,眼里满是心疼和坚定之色,语气缓慢而轻柔,听不出是保证还是承诺,却郑重得让她无法怀疑 “不过多榆,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我也是” 泉奈立即高举起手说道。 心里的一根弦就这么被他们轻轻地拨动了。 她觉得眼眶有些热,但嘴角却不可抑制地扬起了孩子气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上了,就怕被他们看见那快要满溢而出的泪水 啊啊,这兄弟俩真是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B08.交友吧,少年! 战争真的如斑之前所预料的一样,提前在这个春末时尾暴发了。 由于战争的突如其来,为了防止意外,桑麻连去拿振袖和服的时间也没有,就被禁止外出了。幸好,盈姬公主来访的计划也因此而得以延迟了大概半个月之久,而她也必须在宇智波大宅里多呆些日子,不过这也让桑麻有了继续练习茶道的时间。 在这期间,族里的很多人都被安排出去打仗,其中就包括斑和泉奈。 还记得十几天前,在征战的队伍出发前,斑难得脱下了传统的单衣和服,换上了宇智波族里特有的高领长衫,在即将去集队的清晨独自一人来找她。 那天的天气也还不错,阳光温和,微风和煦,而少年站在樱树下,被较长的衣摆衬得越发修长的身影在箤箤落下的樱雨中也好看得让她有些恍惚。 “多榆,我很抱歉。”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少年低垂着头,轻抿着嘴角,长长的眼睫微闪,他的眸色在阳光的阴影下幽森得看不见光亮,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在低头看她的脸还是他自己的脚尖。 “明明才刚刚说会陪在你身边的” 她仰起脸,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想太多,并上前伸出手拥抱了他一下。 感觉到少年的身躯有一瞬的僵硬,她也没有在意,只是微仰着脸,让下巴尽量能够搁在少年的肩上,然后用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背,想要尽多地给予这个即将上战场的朋友安慰。 毕竟相比于在战场上撕杀的他们,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在这里等他们平安归来的她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没关系的哟,我会等你回来的,所以斑你要努力地活着啊。” “啊。” 良久,少年轻轻地拥住她,在她的耳际边低声应道。 “那么,一路平安。” 思及此,桑麻单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瓷杯里的茶水因此荡出了小小的涟漪,一如她内心里隐隐盘旋着担忧一样。 虽然安慰自己和斑没事的,但她还是不免对那兄弟俩有些担心,这是桑麻第一次遇到朋友上战场的情况,她自己也有点不知所措。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桑麻于宇智波大宅里也显得非常的多余,她所住的房间算是较为偏僻的地段,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会来,总是安安静静的,她每天都只能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由盛转衰,没事的时候泡泡茶,竟也已经能够领悟到茶道的几分精髓了。 偶尔夜猫子会无意间踱步到她的房间里来嗅着满室的茶香假寐,一人一猫就那样无声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午后。 本来一个人对于桑麻来说已经成了习惯性的事情,但与少年仅仅几次的相处,竟让她有时会想起那个午后,有少年在她身边时的那种淡淡的欢闹与开心。 说真的,还挺想他的呢 好在,桑麻的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隔天的傍晚,斑他们的队伍就已经回来了。 那大概是桑麻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如此的兴奋。 当时她正准备衣物想要去洗澡,然后想要早早上床睡觉。奈何在去浴室经过走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宇智波大宅里的几个下人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赶,一边说着斑少爷带队的队伍回来了,快点出去接应之类的话。 当即她有些愣,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终于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心里也瞬间膨胀出一股欣喜与期待。 那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就像在二十一世纪时,父母亲去了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家里读书一样,每当一年半载接到父母亲要回来的消息时,那种恨不得赶紧下课、飞奔回家的兴奋与开心到无心听讲的心情。 倏然,她原本通往浴室的脚步就那么硬生生改变了轨道,她焦急地穿上了木屐,跳下走廊,小跑着跟上了那些下人离去的方向。 斑他们的归来受到了族里人的热烈欢迎,毕竟是新一年来的第一场战役,虽然说规模好像不是很大,但据说有千手家的人加入,因此很多人都提心吊胆,就怕去参加了战争的自家人在这个明媚的春日里回不来了。 于是,待斑所在的队伍全员安全的回归时,大宅外的道路被两旁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桑麻站在人群外,手里还抱着刚才忘记放下的衣物,就这么被堵在了大宅的门口处,连门坎都还没踏出去。 她努力地踮了踮脚尖,却也只能透过人头攒头的缝隙看见远处正渐渐走来的队伍,她模模糊糊间在一群清一色暗色调高领长衫的宇智波族人中看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然而一眨眼地功夫,就像是桑麻看错了般没了一丁点痕迹。 她失望地眨了眨眼,企图再从中找到少年的身影,然而刚才看到的宛若海市蜃楼般,让她失落得微瞌下眼睫。 此时此刻,她的耳边满是人们因亲人朋友平安回来的欢呼与嘈杂,她听得有些恍惚,那些声音仿佛被什么推动似的,离她越来越越远了。 她就是在这样的感觉中,独自一人站在了宇智波大宅的门前,微抿着嘴,手里还抱着那两三件衣物,看上去呆愣又无措,于是她只能低下头,呆呆地盯着略干的地面,用木屐的前沿在地上不断圈出圈回地画着圈。 突然,一双覆着略宽衣袖的手臂从后方伸出,带着傍晚的微风擦过了她的耳廓和鬓发,然后,用结实的力道和轻柔的动作环住了她的双肩。 与此同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缕漆黑的发丝,伴随着身后人轻轻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处的动作。少年覆在她的耳际边,低沉的嗓音在咫尺的距离响起,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软 “多榆,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闷闷的语气,近乎难过。 桑麻的一颗心瞬间悬起又放下,她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少年此刻正环着她的肩的微凉手背,对他表示安慰,她微扬起嘴角,一扫刚才所有的失落,眼里有温润的眸光“欢迎回来。” “嗯。” 少年轻声这样应道,接下来就没有了动作,她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可以放开她了。 这样的姿势多少有点暧昧,况且还是在大门前,好在门外的人都对背着他们,挡住了大多数人朝这里看来的视线,人们都高兴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没有人注意到空落落的院子里,他们俩人的情况。 谁知,少年没有放开,依旧在她的耳边旁若无人地轻声道 “我从一开始就看见多榆了真是不可思议呢,明明那么远,明明那么多人,可是我还是能够一眼就看见你呢”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轻笑出声。 少年的语调温柔又轻缓,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脖颈的肌肤上,引得她耳廓微红,有些颤栗,心也有莫名咯噔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偷偷绕到你身后给你个惊喜而已,却没想到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还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 语毕,两人之间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良久,桑麻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道,带着安抚的笑意“斑,没关系的。” 然后她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你先放开我吧。” “不放” 然而,少年却孩子气地说道,即便看不见,她也能够想象到他撇着嘴一脸别扭的模样,下一秒,他又给了她个哭笑不得的理由 “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帅,所以不能放开多榆让你看。” “” 于是桑麻不说话了。 最后,少年还是怕给她添麻烦,讪讪地放开了手,并且别扭地说道“不能看哦。” 她还真就没看了。 他的手一放开,她就往前走,脚步轻快,连着腰间的发尾也在微荡,看上去心情不错。 然而斑即刻就慌了,他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甚至在原地踌躇着,想要跟上女孩的脚步,手伸出去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但最后还是在她已经踏上走廊的动作中慢慢地放下了手。 他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 她还真不看啊明明族里的其她女孩子都那么喜欢他,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被他吸引到 他挫败地叹气,突然察觉到女孩的脚步声没有再响起。他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她正站在古褐色的长廊上,早已转过头来隔着傍晚微凉的晚风,抚着那头被吹乱的柔软的长发,顺带着满脸的笑意,对着风尘仆仆的他道 “既然不帅的话,那就赶紧去洗白白的变帅吧,顺便好好吃个饭睡个觉休息下,然后如果明早有时间的话,就陪我去拿和服吧。” 闻言,少年的眼眸瞬间流光溢彩,他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也一同焕发出一股别样的精神,赶忙往房间跑,一边高兴地大喊“我这就去准备洗澡” 桑麻好笑地摇了摇头,抱紧衣服朝原来的目的地走去。 门外大道上。 面面相觑的几个家仆话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看见斑少爷 一同回来的泉奈啊啊啊哥哥又去哪里了 隔天早上,他们去之前的老板那里拿了改良好的和服,恬好之前外出的老板娘也在,斑硬是在她暧昧又玩味的目光下偷偷红了脸。 和服的事情搞定了,在回去的路上,斑临时带她改变了路线,跑出了族地。 此时已经临近初夏了,她和斑在树野葱绿的树林里慢跑,周围有响彻不断的鸟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间斑斑驳驳地洒落下来,时而照亮了少年的那双黑得清澈的眸子,也勾勒出他俊朗干净的少年轮廓。 少年在前方拉着她的手,考虑到她的体力,刻意放慢了步伐。她在他的身后百般无聊地跟着他跑,可以感觉到地上较长的小草滑过了她的脚踝,有点痒,也有点凉,偶尔她的视线会被沿途的一些稀奇的草木吸引,但更多的则是呆愣愣地盯着少年随风微飘的蓬松的发丝,以及那微微晃荡的衣袂。 空气中有独属于这个季节的清新感,无不充斥着人的感官,带来些许夏天的感觉。 一大片说不出名字的树木长得老高,直通湛蓝的天空,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树林中,少年扬着大大的笑容回过头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眼里汇聚了些许阳光,显得熠熠生辉。 “多榆,我想要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少年这么说。 在这次的外出打仗中,他在闲闷之余再次去了那条南贺川,然后在那里又再次遇上了那个土里土气的西瓜头,柱间。 当时他才刚刚赶到,就在河边看见了那个将腿盘着坐在石子地上的少年,难得安静地盯着粼粼的水面出神。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印象中那个有些欠揍的小子,因此放松了点警惕,缓步走了过去,走进时,他甚至看见了清澈的水流倒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身影,周围回响的空灵鸟鸣,以及潺潺的流水就这么带走了他原本因战争而积蓄着的阴郁,让他心情晴朗了不少,于是他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一边双手叉腰,在他身后朝他扬声打了个招呼 “哟,好久不见了,那个” 斑有些尴尬地顿住,发现自己打从上次就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柱间。” 西瓜头少年倒是对斑忘记了他的名字的失礼没有在意,大方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声音听上去低落落的,甚至有些沙哑。 对此,斑笑了笑,带着温和的嗓音奇怪地问道“柱间,怎么回事今天一来就垂头丧气的,发生什么事了” “问这个干嘛我好得很。” 敏感如斑还是从他这看似正常得很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瞅着他始终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的失落背影,决定安慰安慰下这家伙 “骗谁啊,不如说给我听听。” “没事” 柱间的声音更轻了。 “行了,说说吧。” “不,真的没事。” 这次他的声音中都已经夹杂着些许哽咽了,但还是倔强着没有转过身来。 “好了,别犟了,我让你尽管说。” 斑微微弯下腰靠近他,难得带上了些许耐心。 但是柱间还是自顾自地喃喃着“没事,真的没事” 然后忽然间回头道“说了我没事” 他的这句话是伴随着鼻涕和流不停的眼泪的,斑被他那副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耐心也终于告罄,忍不住被他逼得炸毛“让你说你就说” 柱间撅着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依旧泪流不停的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斑,里面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纯粹的悲伤。 斑一愣,正了正神色“到底怎么了” “我弟弟死了。” 许久,柱间终于低声哽咽着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然后又迅速地抹了把眼泪,直视前方汩汩而过的南贺川,道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看着这条河,心里的纠葛好像就能够被冲走一样。” “这样啊。”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 “你叫斑对吧” 柱间小幅度地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下,又忍不住低下头去,勉强地勾起一抹笑容“我想你或许也会有一样的感觉,你有兄弟姐妹吗” 闻言,斑沉默了半响,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一边说“我家有五个兄弟。” 他面无表情地向上掂了掂手中他石子,思量了几秒后才终于开口补充道 “曾经有” 语毕,柱间立即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见斑的动作和语气都正常得很,让人很难看得出端倪,但他还是察觉到这个正有一下没一下抛着石子的少年在握住石子的那一刻攥紧了手掌。 “曾经” 柱间下意识地问道,但语音刚落他也就知道了原因,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听着斑在一旁轻声道 “我们是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如果说有什么能保证我们不死,就只有与敌人坦诚相待互不隐瞒,拜把子结为兄弟。”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手臂,将石头用两指固定住,向后微拉着脚步,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对岸找准了焦距,作着打手漂的预备动作,继续道“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心难测,没有人能够看透别人的内心,说不定别人正怒火中烧呢” 伴随着他的话语刚落,斑手中的石头就带着凌厉的风声划破了空气,向前飞去,顺道掠过了静静流淌的水面,掀起了一小圈涟漪,也响起了轻盈的声音。 “彼此坦诚相待,真的做不到吗” 对此,柱间忍不住忧愁地问。 “不知道。” 斑回答,脸上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嚣张笑容,他的眉眼中有着与生俱来的狂妄的肆意,也带着独属于他自己的骄傲 “但我经常在这里琢磨,希望找到方法。” “咔嗒。” 那块石子也在他话音刚落之时的那一瞬间中抵达了对岸,与其它的石头碰撞出清澈的声响。 柱间被斑的想法狠狠地震惊到了,他瞪大了眼睛,迅速地站起身来惊讶地盯着他的侧脸,一幅有些懵懂又恍然大悟的模样。 注意到柱间盯着他的热切目光,斑微微侧过头,见柱间已经没那么伤心了,才终于扬起了笑意和嘴角,并道“就算看不到你的心,我也知道,你” 斑特意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停顿了下,带着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恶劣。 “什么” 斑加大了嘴角肆意的弧度,微微扬起下巴,嘲笑道“发型也好衣服也好,都土得掉渣” 语毕,柱间不免又一副被打击到了的失落模样,接着在斑放声的大笑中显得更加阴沉了。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性格迥异的少年成了两人都不可替代的朋友,他们在不知道彼此姓氏的情况下开始频繁的见面,并且一起切磋忍术,畅谈未来 于是,斑想要带女孩去见他的这个好友,不仅仅是因为她由于人质的身份而不怎么与族里的人交好,也因为少年带着想向心爱的女孩分享自己的世界的纯粹心思 南贺川,一条源头离宇智波一族甚远的河流,据说从忍术始祖,也就是六道仙人的时代开始就存在,并且川流不息地流了将近一千多年了。 而现在,它作为一道分界线的象征划分了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的地盘,并且两族隔着这条略宽的河流遥遥相望,针锋相对。 在此时此刻,桑麻看着眼前这条潺潺流动的清澈河流,心下感慨,想要提醒少年这是靠近他族领地的地方,却见他一脸不甚在意,嘴角扬着笑意,直直拉着她走到了一个西瓜头少年面前。 “哟,斑,你今天来得有点晚呢。” 西瓜头少年穿着一身无袖的黑色便服,脸上带着天然傻里傻气的笑容,率先向斑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还没等到斑说些什么,就注意到了斑身侧的女孩,他的表情瞬间染上了些许调侃的意味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却见他罕见的撇过头,耳廓爬上了一层绯红。 小伙伴柱间表示自己惊呆了。 察觉到柱间还在用那种震惊又让他不爽的表情看着他,他忍不住扭过头炸毛地喊道“看什么看”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的女孩轻轻扯了扯他的袖摆,示意他为她介绍一下,于是少年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西瓜头少年,对她轻声道“这是我的朋友,柱间。” 闻言,桑麻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瞪大了瞳孔,不过仅仅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态,她如往常一般,微眯着好看的眼眸,轻笑着同柱间说“你好,我是斑的朋友,我叫多榆。” 但是斑却眼尖地注意到,女孩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啊啊,你好,多榆。” 大概是不怎么和女孩子接触,柱间反倒对多榆的主动有点害羞,不好意识地挠了挠头发。 但是桑麻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柱间不用看都能感觉到斑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桑麻目光直直、毫不掩饰地盯着柱间看,少年的面色一紧,不动声色地挡去了柱间的身影,然后突然凑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与她的视线平齐,瞬间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但很显然,桑麻被少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到石块摔倒,却被少年一手拦腰扶住。 少年看着她朦胧好看的黑眸里瞬间盛满了他一个人的身影,不可抑制地扬起了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只晒到了温暖阳光的大型猫咪般满足。 桑麻微微站定,双手还抵着少年结实精壮的胸膛,她一定眼,见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脸不禁有些热。 她轻轻推开了少年,近乎落荒而逃地沿刚才来的路踉踉跄跄地小跑而去,一边跑还一边结结巴巴地喊 “我、我、我去给你、给你们买些水。” 斑就这么看着女孩的身影快要隐在了层枝薄叶中,也没有去追,他知道,在他们来时路上的不远处,有一家小小的茶水店,所以他只是好心情地昂扬着清朗的声线,朝她开心地喊道 “跑慢点,多榆。” 闻言,她又是一个踉跄。 他不禁低低地笑出声。 害羞的多榆真的好可爱啊 身后的柱间表示自己被莫名糊了一口狗粮,他尴尬地用手握成拳,不自在地放到嘴边咳了声,决定借此来拯救自己这个此刻正开心得忘乎所以的小伙伴“咳、咳。” 下一秒,被拉回思绪的斑却收起了刚才的所有表情,直直朝他冲来。 柱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在心里疯狂地诽谤自己这个见色忘义的好友。 “我诅咒你到二十岁都追不到多榆” 现在还是单身狗的柱间一边闪躲着斑的攻势,一边这么悲愤地诅咒道,结果斑竟微微一愣,随后眼神一凛就展开了更加迅猛的攻击。 柱间哇哇地闪避着,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倒为刺激到好友看到他跳脚的模样而开心极了。 现在的柱间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那个诅咒本只是个玩笑罢了,却不想在多年后还真是如此 当桑麻买了两竹筒的水回来时,就见他们两人从远处飞快地冲向彼此,速度快到带动的风都掀起了她的头发,她压了压发尾,就听见他俩都伸出一条腿相互踢向了对方、并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响起了让她听着就感觉很痛的巨大声响,接着便拳脚相向地打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速度过快,快到让视力不错的桑麻都只能隐约看见两人在空气中残留的掠影,一起一落间都能够扬起尘土和石砾,周围原本的气流更是在他们招招迅猛的招式中不断飞快地旋转变化着,最后满是强劲,把她的发丝翻飞得更加凌乱了。 她不禁爬上了身旁的一块大石头,来借此躲避乱飞的沙砾,也为了拥有更好的视野来观看他俩的切磋。 说实话,明明都只是跟她年龄相仿的高瘦少年,却能够在动武时一改平日里的傻气与笑意,一身血气方刚,满身凛然的杀气,让她觉得颤栗凌人。 但两个少年人纯粹认真的切磋又让她赏心悦目。 桑麻从没有想过,平日里在她面前总是笑意璀璨、温柔单纯的少年一触及到这些,就会变得如此光芒万丈,他的眼里有骄傲而自信的光彩,带着天生的凌利不羁的气场。 她忽然间能够想象族里人所描述的斑了,强大、精明又优秀 果然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一面呢 她想。 最后,他们终于打算结束这场切磋,并且都以挥舞着包裏着强劲气流的拳头往对方的脸揍,听声音就知道彼此都是毫不留情,力道雄厚威猛,直接把两人的脸都揍得歪到了一边。 桑麻感觉有点牙疼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忽然觉得他们一定都是想要把对方给揍到毁容吧 果不其然,双方的力道之大让他们都后退了数十步,扬起一大片尘土。斑更是因为没有把握好平衡而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而柱间则是堪堪稳住了身形,两个人都不太好,原本光滑的脸蛋都因此挂了彩,但斑却毫不在乎,下一秒便从地上翻起了上半身,带着刚刚打完架的畅快与笑意,眸色清亮,意气风发,赞语昂扬道 “你的体术和招式不简单啊。” 他边说抹了下额边落下的些许汗水,又道“既然能和我打成平手” 斑说这句说时,柱间还在剧烈地喘气,待斑话音刚落,他就平复了紊乱的气息,伸出手指着坐在地上的斑得意道“不不是平手” 然后他双手杵腰,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在斑疑惑的目光下笑着说“我可还站着呢” “啊” 斑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声调。 接着桑麻就看见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正中了柱间的西瓜头,硬是在柱间“啊好痛”的叫声中把这个好不容易才胜利了的少年给砸趴下了。 她轻笑出声。 斑则是挂上了一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不算平手吗” 柱间依旧疼得呲牙咧嘴,又有些不甘地问“你什么时候” 见他终于肯承认平手了,斑才放声笑了几声,随后便放松下来躺倒在了地面上,朗声道“在被你打飞的瞬间扔出去的,我才没那么好对付呢” 说完后,斑微微侧过头,就看见桑麻屈膝蹲在了他身旁的大石头上,正以较高的视角笑眯眯地俯视着他,阳光在她身后,给她镶上了一层白金色的光,她正朝他招了招手,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少年立即开心地爬起来走到她身旁,谁知女孩所站的位置比较高,他只能微仰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然后他一抬头,就感觉到她的刘海轻轻拂在了他的脸上,掀起了酥酥痒痒的触感。 “来,给你。” 她将手中的两竹筒水都交给他,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那边的柱间。 见状,少年问“那你呢” 她一愣,随后温和地笑了笑“我不渴,刚才在茶屋里有喝一点。” 见少年还是用那双干净好看的眼睛瞅着她,她忍不住笑眯了眼睛,坏心眼道“要不我等下渴了的话,喝你的吧。” 闻言,少年果然瞬间红透了一张脸,他一下子就结巴起来,说了句什么“可、可以不,我不是说”的断断续续的话,还没结巴完就在她笑意愈深的注视中落荒而逃,直直地跑到柱间那边去,用脚踢了踢还在挺尸的少年,语气不太好 “快起来喝水了” 柱间 桑麻眯了眯眼,看着与这片青绿的森林一样生气勃勃的两个少年,轻轻地笑了。 最后,他们两人都跳上了桑麻所在的那块大石头,一同于她的身旁休息。 忽然,柱间出声说“但是问题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改变现状,必须有个未来规划。” 桑麻疑惑了下,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倒是斑,双手环胸,闭了闭眼似是思考,然后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回答说 “首先需要坚定这个信念,还有得让自己变强,弱者吠得再响也没用。” 柱间也严肃着一张脸赞同道“确实总之如果能掌握各种忍术变得强大,大人们就不能无视我们的意见了” “也就是说必须克服不擅长的忍术和弱点啊。” 斑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说完后他站了起来,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转头朝他们自信而骄傲地说道,“不过在这方面,我早就没有所谓的弱点了。” “唉真是厉害啊。”柱间忍不住也站起身来,笑着说。 然后他见斑朝河边走去,愣了下,突然间贼兮兮地凑到桑麻面前来,问“耶多榆,你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吗” 闻言,桑麻竟也真的在认真思考,不一会儿也笑道“我听他堂姐说” 柱间听完了桑麻的话后,一副了然的表情,还双手环胸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个吗” 说完他赶紧向斑的方向跑去。 留下笑得有些放肆的桑麻。 果然没过多久,柱间的嘲笑犹如海啸般响起“哈哈哈哈,果然停住了” “你这个混蛋,说过了不要站在我后面你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刚尿完尿的河里去啊” 隔着老远都还能听到他们打闹玩笑的声音,桑麻开心地笑了笑,突然听见“噗通”一声响,她一惊,赶忙跑过去时,却见他俩都双双掉到了河里去,浑身湿漉漉的,瞬间让她无奈极了。 等到斑用不大的火遁烘干衣服要回去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现在接近初夏,原本湛蓝的天刹时红了大半边,染红了南贺川的流水,也倒映出归巢的大雁和天边绚丽的云彩,一切都美丽安逸。 斑和柱间两个人率先跳下了大石头,斑在下面朝她伸出手来,她站起身,发现腿因为坐太久而有些发麻,桑麻看着少年在夕阳下清亮温柔的眸子,忽然玩心大起,黑色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张开双臂对着斑说“斑,我要抱抱。” 时间诡异地停顿了一秒。 突然间,少年红透了整张脸,媲美夕阳。 桑麻笑意更甚。 明明是个意气风发,骄傲自信的少年了,害羞起来还真是要命地可爱啊 而从斑的视角看来,他能够将女孩眼里的玩味和那副恶作剧般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眼睛总是像可爱的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但里面的眸光却透亮非常。 他发现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之前去商业街回来,或者是现在,他都爱死她这副生动灵气的模样了。 就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 即便对于她来说,这些都只是玩笑。 思及此,他在她即将收回恶作剧的念头前便在她的惊呼中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又在桑麻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背起她。 她反射性圈住了他的脖子,惹来了他的低笑。 她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和服包裏和竹筒拿稳,刚想下来,少年却已经迈动了步伐。 鉴于对方有过背她下山的经历,也可能是因为懒癌发作,她索性就不想下来了。 对此,少年心里非常满意。 而目睹了一切的柱间我选择狗带。 “那么柱间,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再见。”斑走着走着,停下来好心情地朝他说。 “啊,下次再见了。” 闻言,柱间也准备走了。 忽然间,他们就听到桑麻轻轻地出声道 “呐,柱间,我和斑,和你是不是已经是朋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B09.生气吧,少年! “呐,柱间,我和斑,和你是不是已经是朋友了” 闻言,斑和柱间皆是一愣。 随后,柱间大大咧咧地笑出了声“那是当然的啦” 斑一开始也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当她说出这话时,他却感觉到她搁在他脖颈上的手有些许的颤抖,他微微瞪大了瞳孔,想要去看她的表情,但是她只是直直地盯着柱间,就他的角度而言也只能瞅见女孩一小边的侧脸,然而,他还是能够察觉到,她的脸上没有笑容。 好在,柱间的话一出,她的眸色随即一闪,又轻轻勾起了温和的笑容,连手也停止了她自己都几不可察的颤抖,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正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 “谢谢你,柱间。” 她这么说道,语气说不出的安心。 回族里的路上,晚风袭凉,橙红色的夕阳颇有夏天的感觉,余阳照在了林子里,整片树林没了白天那种葱翠清新的感觉,反倒都染上了一层艳丽的暗红色,让她有种处在枫林还未艳红如火的季节里的错觉。 周围的鸟鸣也渐渐小了,夜幕即将降临,许多繁闹的生命都在树野中逐渐隐去了踪迹,但少年还背着她在这之中慢悠悠地走,她能听见他的脚踝与草根摩擦的细微声响,有时风吹过,那声音就会消散在树枝绿叶间“飒飒”的乍响中。 她闭了闭眼,将头搁在了少年的劲窝处,微笑着感受这份傍晚的惬意。 斑的身体微微一僵,感觉到她的发丝从他的耳际边滑落,一不小心扫到了他的锁骨处,微痒微麻得让他红了耳廓。 与第一次背她时,她刻意保持着距离相比,这一次她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倾在了他的背上,其距离之近让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不得不紧盯着前方,努力抑制住那种脚步虚浮、眼神发直的狂喜与紧张,然而女孩的发丝却总是被风吹入了少年的视线里,时而飘扬,时而下沉,把他撩得方寸大乱。 她手中的包裹和竹筒在颠簸中垂在空中微微晃荡,偶尔荡起了袖子,让他看见了她的右手腕处,在十几天前因烫伤而留下了小小的疤痕。 他眸色一暗,随即又察觉到女孩因这样的起伏而微微圈紧了他的脖颈,于是不由得又刻意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大概是因为靠得太近的缘故,斑好像能够感觉到自己刻意放轻的呼吸与女孩洒在他脖颈上的轻浅的气息交融在了一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缠绕其间,他们俩的体温也在此间温温热热的,让他的内心升腾起一种细腻的柔软。 她的呼吸缠绵而悠长,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安心,那是比拥有任何东西都不及的感觉,让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几次嚅了嚅嘴角,想要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少年动了动嘴角 “多榆” “嗯” 刚才为什么要那样问柱间 他想问。 其实,也只是想要知道她为何颤抖的原因罢了 “你来这里之前,有朋友吗” 但最后思来思去,他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只是巧妙地把问题换了下,希望能够间接地得到答案,但少年的心里却已经把她擅抖的原因归为她对交友的不安了。 大抵是因为潜意识里他知道,即便问了,大概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吧 明明,他如此敏感,却总是看不透她 “啊,有哦。”她在他的耳际边答道,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叫井野,我的邻居,是个小我两岁的可爱的女孩子哦,很照顾我,我很喜欢她。” “她父亲还是个很厉害的刑讯忍者呢” “刑讯忍者” 听到少年疑惑的语气,她愣了下,随后想到现在这里可能还没有这种叫法,于是解释说“啊,大概就是逼敌人招供之类的吧。” “是吗” 第一次听到她谈论自己的过去,伴随着满心的怀念与欣喜,他也轻轻地笑出了声 “那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你那个可爱的朋友吧。” 桑麻一怔愣,侧过头去看少年此时笑容飞扬的好看的侧脸,她闭了闭脸,笑容也忽然变得无奈极了。 “嗯。” 话题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斑最初的设想,他抿了抿嘴,眸里有挣扎之色一闪而过,只一会儿,他就很好地隐藏起眼底的情绪,换上了一副纠结蹙眉、撇嘴懊恼的神色 “说起来” “这几个月来忙着任务,都没有和你去看那片花海” 说这话时,十三岁的少年轻瞌着漆黑如玉的眸子,她看到他长长的眼睫微闪,轻抿了嘴角 “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凋谢了吧” 她愣然,下一秒便轻轻地笑了。 自己都忘记了的事,他还记得啊 “没关系。”她轻笑着闭了闭眼,“有机会再去看吧” 不敢轻易地说出下一年,不敢轻易地给予这个少年承诺,所以抱歉哪 斑,有机会再去看吧 “好。” 少年兴致昂扬道。 如果明年能够一起去看的话,就和斑一起去许个新年愿望吧 嗯,到时要许什么愿望好呢 啊,真糟糕,明明今年春天才刚许了新年愿望。 不过,大概又会是 “我想要回家。” 这样的愿望吧 在快要到达族地的时候,桑麻拍了拍斑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少年领意,却没有放开她。 “让我再背多榆一会儿嘛。” 他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样,明明是在做苦累活啊 “我很重的” 闻言,她故意板起脸,吓唬他道。 说实话,她已经没办法,把少年对她的好,当成是这个时代的某一份偶然得来的好意了,他的关心与爱护总是太过纯粹又坦白,让她不安又不知所措。 她真的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无条件地对她太好了,她又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他,这种不平衡感真让她很不是滋味。 总是这样,说着似孩子气任性却处处为她着想又温柔的话,她心下为之感动又无奈愧疚得都笑不出来了。 她不能让他对她太好了,会让她欠他太多,也会心生留恋 然而,少年并不明白桑麻的想法,他只是在她的目光中怔愣了一秒,然后就微微侧过脸,差点碰到了她的鼻尖,让沉思中的她吓了一跳。 “多榆尽管多吃点,和泉奈一样,就算多吃喜欢的零食也没事,不管你们多重我都背得动你们的。” 他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即便在暗沉色的傍晚中也亮眼得如同白昼,看得桑麻又心下感动愧疚的同时,也眯了眯眼。 竟然没有否认我重啊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和泉奈吃那些东西呢。”她道。 她和泉奈某种程度上都算是吃货,族长不让泉奈多吃,外婆也总是对她去空太爷爷那里吃甜食的事多加劝阻,老人家嘛,一上了年龄就对饮食的均衡和健康有所要求。 她还以为身为优秀忍者的斑不会同意他们多吃呢。 嗯,确认完毕,斑是个好哥哥。 她刚为脑内的想法发笑,就听到耳际边传来少年理所应当又宠溺的笑意,语气轻快 “谁让泉奈和多榆是用来宠的嘛” “” “笨、笨蛋” 在沉默了将近十秒后,桑麻略长的反射弧才被他这话惊得作出了反应,她忍不住呼了他的后脑勺一掌,脸上竟一片潮红,而她也趁斑呼痛的那一刹那挣扎着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这里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宇智波一族的大门口了。 “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啊,斑” 她面露羞色与焦态,就怕他再说出什么出乎意料的话来。 这种像是已经把她当家人一样的感觉,他已经对她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少年对她的这副慌乱的模样一时不解,看她脸颊微红,以为这只是她害羞的表现,毕竟泉奈有时害羞起来也是这副有些炸毛的模样。 他没多在意,只是眼角恬好瞥见她垂在肩膀处的一缕发丝微翘,在晚风中吹曳,他忍不住伸出手拢了拢她柔顺的长发,却一时就那样轻轻地抚着,有些放不开手。 他想起来了,今年的新年,他许了个不同以往想要变得更强和保护弟弟的愿望,而是希望能够帮眼前这个心仪的女孩,用自己买的木梳和发带,绑一次头发。 女孩的长发总是有些炸毛和凌乱,但它们会在他的手上变得丝滑而轻柔,他的五指会轻轻地穿过她的发丝,一下一下、一缕一缕地用梳子帮她抚顺,然后如乌黑的流光般倾泻在她单薄又美丽的背上,他还会用自己买的素雅的丝绸发带帮她轻轻地扎个发尾,发带必须长一点才行,这样有风吹过时,才会飘起来,而她毛茸茸的鬓发和发尾肯定也会随风舞动,然后她会在那之中,用那双朦胧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某处的一朵花,或是不知名的地方,也可能是他 那样子真适合她,肯定好看得不得了 木梳已经买了,什么时候再去条发带吧 他低垂着眸子想。 与此同时,桑麻轻蹙起眉头,轻轻地拂开了少年在她耳际边上下摩擦的手。 她突然间就很想和他撇清关系,用自己对待陌生人一贯冷漠的态度,但是只要一看见少年无辜又真诚的面孔,以及想起认识这半年来的种种,她就会为自己的这种自私又任性的想法感到羞愧。 明明他对她那么好 明明才刚和他说是朋友 仅仅为了不让自己心生留恋,不让自己受伤,就打算将少年甩出自己的世界 她还真的是个可恶的人啊 最终,桑麻还是很难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烙下狠话,只能轻声、用气若游丝的语气说 “你不要总是惯着我,如果对我太好的话,我会容易得寸进尺,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啊,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一对她好,她就会借此得意忘形,撒娇胡闹,尽是给他们找麻烦 “不对多榆好” 然而,少年的表情随着她的话变得呆愣而空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一瞬间又严肃起来,一脸正色,面色正经到漆黑的眼里折射出了对比夕阳而清亮的光 “这怎么可以” “呃。”她被他如此认真的态度吓到,一时错愕得答不上话来,他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桑麻觉得这样下去太过尴尬,也不想把想法挑得太过明了,她抿了抿嘴,道“今天就先这样了,谢谢你带我去玩,明天盈姬公主要来,我先回去做点准备。” 说完,她转身就走,隔没两秒,就听到了少年在低声唤她。 她一回头,鼻尖却擦过了少年光滑的下巴,与此同时,她竟察觉到有什么薄凉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掠过了自己的眼睑,在上面稍停了一瞬,而少年近在咫尺的炙热气息也尽数喷洒在了自己的眉间。 她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瞳孔。 “我就是要对你好呐,多榆” “我,喜欢多榆” 这一天,意气风发的少年说这话时,都不似他自己一直在脑内所想的或浪漫、或庄重的告白情景,他一直作着准备,等待着哪一天向心爱的女孩表白,但从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刻,因为她不知为何泄露出来的丝毫不安和抗拒,就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情如此冲动的说出口。 说是冲动,但他却没有多余的扭捏和害羞,连焦躁的情绪都没有,反倒神色坦然单纯,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晃眼的笑容,带着终于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女孩的兴奋与开心,隔着习习而过的晚风、暖色艳红的晚霞,用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一句坦率直白的话,一个最为灿烂的笑容,告诉她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他眼里的眸光,在如火的夕阳下,亮得竟堪比太阳。 而桑麻,也被这重量级的信息炸得五雷轰顶。 她微张着嘴,不可置信。 少年宛若没看见她震惊极了的表情一样,继续声线清朗,笑意盎然道“我从第一次见到多榆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停” 桑麻扯着嗓子喊,声音有些尖悦,声线也有些颤抖,她在少年微愣的目光下早就涨红了脸,紧咬着下唇,然后忍不住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斑,也因为她临走前的一句“那才不是喜欢”的犹如借口一样的话给愣在了原地,硬生生停下了本来要追上女孩的步伐。 脑袋发昏的桑麻跑没多久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传来了少年几不可闻的、委屈的低喃 “可是,那就是喜欢啊” 以及某道威严而怒火中烧的中年男声 “斑你给我过来” 第二天。 “多榆小姐,盈姬公主到了。” 门外的宇智波族人这么轻声说时,她正端坐在榻榻米上,营造出了满室的茶香。他的话音刚落,便不谦不卑地侧过身,有一女子从他身后迈着缓步徐徐地走出。 不出意料,那是个面容与她竟有九分相似的姑娘,她的姬发乌黑、长柔直顺,拢在了脑后,如黑丝绸般披散在了身上繁复的十二单衣上。 少女步调优雅,在桑麻有些呆愣的目光中抬起袖子轻掩住嫣红的唇,朝她轻轻弯了弯乌黑的眸子,举手踱步间尽是让人道不明的贵族风范,她一身淡紫色的华服,缓步走到了她的对面跪坐下,拢了拢宽大的袖子,明眸皓齿,不多言,但眉间却洋溢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婉之气。 即便她们两人像是同一张脸,可桑麻还是有些发愣。 “怎么了,姐姐,半年不见你都不认得我了吗” 大概是桑麻呆愣的眼神太明显,对方反倒先开口,带着盈盈笑意,施了粉黛的美丽的脸上一派温柔,声音也是轻柔而动听。 而桑麻也在回神后即刻进入了状态,朝对方轻轻地笑 “怎么会,只是半年不见,有点反应不过来罢了。多楹,欢迎你来。” 盈姬公主,本名朝原多楹。 “那就好,我还怕半年不见,我们就生疏了呢。”盈姬公主轻笑道,抬起手,示意她在门外的一侍卫退下,然后那名侍卫同方才的宇智波族人一起守在了门外,顺道替她们关上了格栅门。 现在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本来这次盈姬公主的探访就是不声张的,所以规模有点小,而宇智波一族考虑到两姐妹见面时,为表相对的诚意,不让她们的会面感到尴尬又拘束,特意只安排了一名宇智波族人进行监督,而对方所带的随从中,也只能选一名信任的人来确保安全,然后尽量给予她们最大的自由空间。 所以目前的后院里,应该只有他们四个人,茶室里更是在她们都不言的情况下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 对面的盈姬公主始终含笑不语,整个人都透露着她一股无法企及的大和抚子的气质,而也正是这一对比,让桑麻有些慌神。 我应该不会穿帮吧 朝原多榆原本就是个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奇女子,让她这个半桶水的人来扮演,被察觉不对劲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而且,她也不知道原来的多榆是怎么和妹妹相处的。 想到这,桑麻手心都冷津津的。 然而,就在她们大眼对小眼了几分钟之后,对面的女子却忽然对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改方才遮羞掩面的丽婉形象,着实把桑麻吓得瞪大了眼。 “呵,姐姐,你还是老样子呢。” “和你玩这个游戏我还真是斗不过你。” 说这话时,她张开了手臂,朝桑麻猛扑过来,给予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她被这名公主忽如其来的飞扑吓到,差点就被撞倒在地,而盈姬公主则是在她的怀里抬起脸,同她极其相似的脸上是一副笑得狡黠的可爱模样。 桑麻表示自己全程豆豆眼。 还有少女,说好的形象呢 “姐姐”盈姬公主甜腻地叫着她,却动作熟稔地往上挪了挪,两手圈着她的脖颈,把头埋在了她的发间,整个人都窝在了她的怀里,长长的十二单衣的下摆覆盖了周围的榻榻米。 桑麻的神色不禁顿了顿,动作也显得僵硬不知所措,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不一会后,她感觉到对方只是蹭乱了她好不容易才梳齐的头发,才终于微笑起来,放松下来轻拥住了这个可爱的妹妹。 “嗯”盈姬公主窝在她的脖颈处,意味深长地哼出声,又让她一顿惊吓。 “姐姐,你的头发现在除了梅花香外,还有檀木香呢。” “啊,是吗”她轻笑着微微扶起她,盈姬公主也顺着她的动作不再窝在她的脖颈处,反倒是借着她的臂弯,整个人躺倒在了她的怀里,就像一只被她拥着取暖的可爱的小猫一样,并用一双闪亮的黑眸盯着她瞧。 桑麻的眸光微闪。 看样子,多榆和多楹的感情非常好呢 还有那个游戏,是什么 “姐姐,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有多想你。” 美丽的公主窝在她的怀里,用一双美艳的眼睛瞅着她,一边轻笑却委屈地说 “我一个人好寂寞,都没人陪我玩了,也没人掩护我出城去玩。你在这里一定很受委屈吧,但请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让你赶紧回来的。” “啊,还好。”桑麻只能这样应道。 现在回大名府一点好处都没有。 “嘛不要骗我了”盈姬公主不满道,一手摸向了她的小腹,“看,都瘦了” 一瞬间,美丽的公主瞬大了眼。 而桑麻则是尴尬地笑出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挪开了她的手。 其实,这半年来,原本瘦弱的多榆已经被她这个吃货属性的人喂出小肚了 “哇哦我知道了”公主忽然间抬起头,语气悲愤地说,“姐姐一定是因为来到这里后太伤心了所以才会以暴饮暴食来减少悲伤” “不是,我只是” 我只是贪吃了点,应该不叫暴饮暴食吧 “什么不是” 只听到一半,盈姬公主竟惊悚得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瞧,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难道,难道是有身孕了吗” 噗。 很好,少女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桑麻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脑洞真大,她算是除了斑外,第二个她应付不来的人。如果说前者是因为让她无奈,那后者完全就是让她吐槽不能啊。 “可恶是哪个臭小子”盈姬公主生气得站起身来,却一不小心被裙摆一绊,又重新跌回了她的怀里,桑麻趁机拥住她,对她又是安抚又是顺毛。 要是她这么出去一闹的话 不那副景象,桑麻不敢想象。 “其实,我只是来到这里后,食欲好了点,所以自然也就多吃给点。” 闻言,公主瞬间扬起了欣喜又克制的笑容“是吗那太好了刚才还不相信姐姐是吃胖了呢,食欲能够增加实在是太好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嘛,谁叫姐姐以前受过伤,从那以后食欲就一直不太好呢。” 她轻笑着说出的话让桑麻惊讶。 以前受过伤所以身体才会爬个山就累吗不对,说不通如果 “姐姐。”盈姬公主突然低吟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只见她正微弯着柳眉,一脸无奈地看着桑麻,那样子真的和桑麻非常相像 “你还是那么爱发呆。” “” “姐姐你,要相信父亲大人是爱你的。就是因为他很爱你,所以才会让你来这里。” 盈姬公主轻声道,微瞌着眼,神情哀愁又悲伤。 桑麻禁不住轻笑着安慰道“啊,我知道,因为他爱我,所以派我来才显得有诚意。” 确实,传闻中,朝原大名很疼爱自己的大女儿。 闻言,盈姬公主抬起了眸子,无奈又欣慰地笑着“姐姐总是这么温柔呢。我也想成为像姐姐这样温柔的人。” “是吗”她低笑着这么说。 “对了。这次我带来了样东西。” “嗯” 桑麻看见盈姬公主微抬起纤纤细手,轻轻拍了两下,门外的侍卫会意,不一会儿两个侍卫就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抬了进来。 “是母亲大人的意思,她的遗嘱里希望将宇智波一族的团扇交给你,那是历代宇智波族长的传承之物,好像是十三年前,母亲要出嫁时,族长为了感谢母亲大人的联姻而赠予的贵物,不过根据母亲大人的意思,那是一把很有代表性和力量的武器,她希望由姐姐你来判断是否将它归还给宇智波族长。” 在盈姬公主的示意下,他们都没有就势打开来。 盈姬公主朝她点了点头,眼里有复杂的神色在盘绕,桑麻看得不明所以时,盈姬公主又抬手示意对面的宇智波族人和她自己的侍卫出去,好像有话对她说。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那名本和宇智波族人一样退了一步的忍者侍卫却突然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杀气凛然地、猛地朝她们冲来。 桑麻刹那间被这样的展开惊得瞪大了瞳孔,她猛地推开了怀里同样惊恐的多楹,看见对方手执尖锐的利器朝她刺来。 仅仅一秒钟,她就感觉时间被放慢了,她看见那名宇智波族人打算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的惊慌面孔,身旁多楹微张着嘴来不及发出的惊呼,以及敌人朝她咽喉突刺而来的刺冷刀光。 然后,她手指动了起来。 “火遁豪火球之术” 红亮灼热的大火球一瞬间直接迎向了敌人的面孔,熊熊燃烧着点燃了周围的东西,敌人被这一招喷了个猝不及防,也被短暂的挡住了视线,但对方是个优秀的忍者,刀尖还是只快不停地朝她刺来,好在本应刺中她咽喉正中心的刀刃竟改变了些许方向,擦着她的脖颈而过,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痕,也割断了她的一大撮长发。 而敌人的这一手不成,就在下一刻被那个赶上了的宇智波族人制服了。只见那个敌人瞪大眼惊讶地盯着她嘴角残留的火舌以及她血红色的眼睛,眼里有难掩的震惊。 这一动静太大,立即引来了宇智波族人的注意,听到廊里有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甘地嘴巴一动,突然大吐了一口血,咬破了牙齿里藏着的毒药,自杀了。 “姐姐” 一旁的盈姬公主惊恐未退,赶忙跑到她旁边。四下的火渐渐小了,有点燃不起来,但有丁点的火苗蹿上了盈姬公主的发尾,然后熄灭,熏黑烟。 桑麻恍恍惚惚地看向她,想要开口安慰她,但喉咙和眼睛却如火烧般疼痛,结印后的手也已经僵冷得动不了了。 她还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的近啊 “姐姐,还请你好好休息。” 事后,盈姬公主朝她欠了欠身,带着很多随从离开了。临走前,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桑麻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这次的刺杀事件惊动了宇智波族长,他过来象征性地安抚了桑麻一下,就表情严肃地去处理后绪的事。 桑麻也明白,这次的事非同小可。 有人想要杀了她,大名那边出了问题,或者说有人想要就大名和宇智波一族的关系掀起什么阴谋 这是目前最低程度的假设了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多榆不好了”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泉奈从走廊外急急忙忙地冲过来,光洁的额头上一层薄汗,看样子跑得很急。 泉奈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拉她,把她拉得一个踉跄。 “怎、怎么了泉奈”她也紧张了起来。 “哥哥、哥哥他”泉奈听到她的问话,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想要向她解释,却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吐出“哥哥”这样的字眼。 一听到是斑,她就想起了昨天他告白的事。今天他去执行了个小任务,所以一整天都没有碰到他。 泉奈这么慌乱,是任务受伤了吗 没一会,待转过了许多个拐角后,她才发现前方的院子里的空地上围满了神色焦虑的人,其中以一棵樱花树为中心的包围圈里不断传来了闷重的拳击声、急促的呻吟和周围人不断惊恐喊停的嘈杂声。 以及,在那之中,斑隐隐约约的吼叫 “你这家伙可恶” 围观的人惊恐得阻止,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 “斑少爷别打了” “再打就要出事啦” “” 这样的声音络绎不绝。 泉奈拉着她挤进了人群里,她发现斑正跨坐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满脸怒色,不断将沉重的拳头砸在对方身上。 那个成年男子浑身狼狈,身上大大小小的擦痕不断,正双手交叉着护住头部,以此来减轻斑的打击,却依旧闭着眼,一脸痛苦难耐。 嘴角甚至有血丝逸出。 桑麻这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被斑打得躺在地上一味挨揍的人是几刻钟前保护她的那个宇智波族人。 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即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因为使出了火遁术,喉咙在沙哑燎热的情况下发出的声音随即淹没在了周围人更加惊慌的吼叫中。 “快去找族长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族长他一个钟前出门调查事情了” “那今子大人呢快” “也不在啊前两天就” 中心处的少年忽然一个抬眼,额前的刘海轻轻扫过了漆色的眼眸,里面却杀意沸腾,隐隐有发红的趋势,亮得让人心惊。他俊朗的面色随着眼睛在前额刘海的阴影下,显得阴沉一片,杀气扑面而来,压抑凌人。 然后他低沉的嗓音一同响起 “你们谁敢阻止我,我就宰了他” 四周的人被他吓得噤了声,没有了多余的动作。连泉奈都微微发着抖攥紧了她的手。 斑略为满意又不屑地收回了眼,眼角的余光却在瞥见了人群里的女孩时猛地一僵,他近乎恍惚地低喃出声 “多榆” “你在干什么,斑”桑麻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声音,却不敢对着这个看上去神态呆滞得让人心疼的少年提高音量。 “不,我” 少年一对上她朦胧又看不透的眼睛,下意识慌张地想要在她轻抿着嘴、微蹙着眉的表情中解释些什么。 然而,待眼睛一看到女孩细白的脖颈上圈着一层医用绷带,上面有些许的血色渗出,以及已经被剪到了肩膀处的发丝,他又恼怒地揍了身下的人几拳。 “斑别打啦” 桑麻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他即将挥下的拳头猛停,过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那个成年男子赶紧连滚带爬地逃了,面容惊恐一片。 周围的人见他收手,也立即就四下散开,都不愿一不小心惹到这个突然发疯的大少爷。 “斑”桑麻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的名字,勉强扯出笑意来安慰他,“我没事,今天” 话还没说完,却见少年抬起了微低的头,朝她露出了悲伤到接近哀恸的眼神。 她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他在你身边,却没有保护到你我我” “呵呵,那你也不能把人家打成那样啊。”她无奈道。 “多榆” 谁知,少年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对她吼道,打断了她想要继续说的话,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你就不能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吗” 他今天一执行完任务回来,听到了女孩遇袭的消息,心脏都快要停了。 那种她在他看不到、够不着的地方遭到危险和可能丧命的事情,让他听到现在还觉得后怕至极。 死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再也看不到她,再也碰不到她,再也无法同她一起度过往后的时光,只能任由她在记忆中模糊,然后淡然,最后只剩下用来怀念的悲伤,从此消逝在他的生命中 今天,她差一点就这样了。 他才刚和她告白,还没得到她的回应,还没让她爱上自己如果她就这么走了的话 为什么差点遭受生命危险,她还能如此温柔地笑出来,还能反过来安慰他 简直就像温柔的大人在安慰着孩子气的小鬼一样 他第一次如此讨厌多榆的这一点,总是这么温柔又包容。 因为没有丧命,她就可以这样温柔地原谅那个没有保护好她的宇智波族人,难道她就不可以拿出所谓的公主脾气,大声又生气地责怪那个侍卫没有保护好她吗 哪怕是责怪他也好 多榆你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吧。 明明,那个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对此,她可以无理取闹地说斑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可以说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至少这样,就证明她很看重自己的生命 他也希望,她可以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什么东西都要重要。 哪怕比他重要也行 因为如果有一天她死了的话他一定 “斑,那个人他并没有错,他” 少年再也没有说话了,他只是微微低着头,突然拿出了什么东西硬塞进了她的手心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桑麻表情呆愣了一秒,然后眼眸里突然溢出了淡淡的水光,但她也没有出声,只是紧咬着唇抑制住自己不断翻涌而出的恐惧和害怕。 然后,在少年身影已然消失的半晌后呜咽出声。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泉奈被他们两人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小小的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尽量用笨拙的方式给予安慰。 他想要去牵多榆的手,却发现她手里攥紧的,是一条刺绣着兰花的、雪白精美的丝绸发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B10.木叶纪年(二):礼物 “火遁豪火球之术” 灼热的火舌在干燥的空气中乱蹿,相互点燃相互灼烧,形成一个偌大的火球,照亮了四周和江水,平静的江面也因气流的扭曲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两分钟后,术式消失,桑麻喘了口气,微热的空气散去,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她眯了眯眼,听到身后的人走进,轻轻揉了揉她铅灰色的发。 “桑麻你在火遁这一方面意外有天赋。” 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微弯着清冷的眼角,朝她轻声道。 快要十一岁的小小忍者一身暗色系的着装在阳光下柔和了冷硬的色彩,显得清秀俊俏的脸庞越发白皙和干净,他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看着她时,里面干静淡然无波澜,就像桥下宁静的江水一样沉淀着,实则深不见底,却还是能够在或明或暗的光照下透出温柔又幽静的光,并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 “就这样将家族里的忍术教给我好吗,鼬君”她眨了眨眼,盯着他问道。 “我只是将东西教给了有才之人而已,没什么不好的。” 对此,少年只是毫不在意地答道。 “什么有才之人啊”她可是在他的监督下整整学了两个月才学会的。 “呵。”他轻笑着发出一个音节,轻轻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她微嘟的脸庞上一戳,她软软的脸颊立即陷下去一点,他柔声道 “能够找到长处是好事,而能够在这一方面多加练习,并多少得到一些保护自己的力量就更好了,所以我才将这个术教给你。” 桑麻微愣,迎着少年清澈又温和的目光,看到他轻扬着好看的嘴角,明明才十岁出头,那张好看的眼睑处却有了浅浅的法令纹的痕迹,因而显得成熟许多,脑后原本小小的辫子也已经长至半腰,和耳际边的鬓发在清风中划过慢而美的弧度,有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精致的眉眼间,分割出更加分明的棱角。 这家伙,怎么这么好看 “好了”见她呆愣愣的模样,他眼里终于露出了无奈又好笑的情绪来,帮她理了理因练习而被风吹得比较乱的衣领,带着她离开了江边,“为了表扬你,我请你吃三色丸子吧。” “好啊。”她微笑着跟上他轻快的脚步,一边歪过头去看他好看的侧脸,得到了他疑惑的眼神,“那下次我们学什么术” “嗯”少年愣了下,然后欣慰地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这么积极呢,之前不是都不想学吗” “因为是鼬君教的嘛”她咧开嘴笑,看到少年因她的话微愣,随即开心地加大了弧度,“而且你不是说吗,要多少得到点保护自己的力量才行啊。” “啊。”他终于笑弯了眉梢,却说出了颇有捉弄意味的话 “那下次就开始你最不想学的理论知识和查克拉的控制凝聚吧。” “耶”闻言,她的脸立即拉成了个苦瓜脸,苦逼地朝他道,“不是吧不用学那些也行吧,直接学忍术不行吗” 忍者学校那些理论知识,让她又有种回到了苦逼的高中时代的错觉。 至于忍术发动的能量查克拉,其控制和凝聚也是她一直学不好的,因此,什么分身术、变身术、水遁、风遁她都学不来。 所以这次即便是在有天才之称的少年的教导下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忍术,也感觉像意外一样 “就是因为你不在学校里好好学这些,所以一个b级忍术才会学两个月。” 她听着他轻声道,微微侧过头来朝她轻笑“那是宇智波一族最基础的火遁忍术。”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好吧。”她缴械投降,决定学那些东西,可是一想到要学,她又立即靠近了少年,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 “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妈妈知道啊” 一边还警惕地瞟了瞟四周几眼。 宇智波鼬只觉得耳廓上有点热,而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也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他微闪了下长长的眼睫,差点为女孩这种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怕被大人发现一样的反应发笑,却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黝黑的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微扬的嘴角往下拉了拉,成了个抿唇的动作。 许久,他只是微张着嘴,垂着眸对等待着他回应的女孩发出了轻轻的吐息 “啊。” “我说鼬君啊,我的话你就别多上心了,佐助快要上忍者学校了吧,有空多教教他,那家伙可崇拜你了,你教我不教他的话,他可是会闹别扭的哟。” 桑麻一手往嘴里塞着三色丸子,一边含糊地说,致使她的双颊鼓鼓的,活像只啃坚果的松鼠一样。 他看了后有点好笑,但抿着口茶后还是顺势回答了她的问题“佐助他可以由父亲来教,一些问题还是得由做父亲的来指导才行。教他太多会让他对我存在依赖性,他必须自己去摸索。所以我不能教他太多。” 也已经,没有时间了。 “嘛,感觉鼬君对佐助太严格了呢。” 女孩随口说出的话,让宇智波鼬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愣了一秒后眼里似闪过一道清明的神色,然后下一秒又恢复了常态,轻声说“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优秀强大的忍者。” “哦,是吗”桑麻点了点头,忽然间燃起了奋斗的动力,“哟西那我也要努力变优秀才行了” “但是,桑麻你和佐助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一句话把她好不容易激起的斗志浇了个全灭。 “我希望佐助可以成为一个优秀又强大的忍者,但是桑麻你,只要继续这样就够了。” 眼眸中的人轻笑着这么说,眼睛却瞅着远处不知名的风景。他的声线已经成熟了许多,能够听出点低沉的味道,而祥和温柔的脸庞上的那双眼睛里有流转的光在蹁动,那副面容让她看得恍恍惚惚。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先和你说件本应保密的事吧。” 他一瞬间将那双乌黑的眼移向她,眉眼处有了些许无奈与她看不懂的情绪“我过多不久就要去暗部了。” “所以以后,也没有多少时间能教你们了。” “暗部”她不禁轻声喃喃道,在脑回路拐了无数个弯后才想起那是个什么样的部门,她一愣,出口说 “那不是” 而少年的眼神依旧无波无纹,仿佛不甚在意,她及时住了口,皱了皱眉头,拿起老板递过来打包好了的三色丸子就走,身后的宇智波鼬一愣,两三步跟了上去。 然后就听见她说 “啊啊前不久才送鼬君成为中忍的礼物,现在我可没钱再送你成为暗部的礼物了。” 他一愣,无奈道“生气了” 从她的语气中就可以知道她现在在和他闹别扭,虽然说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没有”她极快地否认了。 果然生气了啊。 他想。 前方的女孩在缓步走着,微过肩膀的铅灰色的细发在微风中飘荡,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连着淡色的发丝一起,在阳光下显得朦胧又模糊,那样清雅的背影,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淡然与安宁,明明是个比他还小的女孩,有时却会露出一种比他还成熟许多的淡泊与平静,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魅力,一语一笑间都可以让他放下心烦的事和沉闷。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总是在对着他撒娇,也在对着他撒娇的同时又比任何人都能细腻地发现他的心情,然后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关心安慰着他。 有时真觉得她是个大人啊。 虽说如此,但他可以想到她此时一定是鼓着脸,一脸的不满,他忍不住问“为什么生气” 她没有回头,只是语气闷闷的,也没有再否认“暗部是多么危险的职位啊你竟然还那么淡定,我可是很担心你” 他既而一愣,然后轻声叫她的名字,看到她疑惑地转过身来,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了下她的额头,轻笑道 “啊,抱歉,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闻言,她揉了揉发红的额心,却忍不住露出满意又明媚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安心与矛盾的孩子气。 啊,明明父亲一听到他要成为暗部后高兴得不得了,她却是在担心他。 心思细腻得很。 但是,她太迷糊了。不,与其说是迷糊,不如说是信任。 信任着每一个人,认为他们不会伤害自己,然后对认识的每个人报以微笑真不知道她以前是在什么地方生活才会养成这种对村子里所有人都放下戒心的坏习惯。 真的,和佐助一样,是个让他有点放不下的人呢。 少年低垂着睫毛,察觉到她停下了脚步,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一瞬间将所想的清空,换上最平常的面容对她轻声道“这次就不用送我礼物了,你上次送我的那书我已经看完了。” “哦那什么时候来谈一下感想。” 果不其然,她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 “对了,桑麻。”少年突然从忍具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本书还你,上次掉了,被我捡到了。” 是那本她用来临摹字迹的破书。 “啊,谢谢。”她惊讶地接过,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掉了的,难怪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呢。 “好了,赶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嗯。”她微低着头,轻声应道,捏着衣角似在挣扎纠结些什么,然后一瞬间又迅速抬起头来,一边拉低了他的身段,然后在他的眼睑上飞快地印下一吻,满脸通红。 他的瞳孔微张。 “那、那么,这是祝贺你升为暗部的礼物。” 母亲说,这是她们母系家流传下来的,对心爱之人表达爱意的方式。 闻言,少年白皙的脸也染上短暂的薄红,没一会儿他的眼中温柔更甚,然后似是感叹地轻笑道“那我什么时候也送你礼物好了。” “好啊。”她笑着应道。 然后,在那之后,少年总是会送她一些让她开心至极的东西,然后在她作为二津桑麻十岁的那年,也就是距离她来到战国时代的十个月前,十三岁的少年送了她一份储物卷轴,里面有几样东西,据少年所说,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今后每一年的礼物,希望她能一年一样的拆。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他把几年后的礼物一齐送给她了,一点都不浪漫。 而少年只是无奈地笑,然后轻轻地在流光溢彩的夏日祭中拥抱她,带着当时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释然与些许不舍,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 那时候的她只是被这忽如其来的拥抱和告白弄了个面红耳赤,然后伸出手害羞地回抱他。 那一刻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很好,有爱她的父母,有可爱的朋友,有喜欢和喜欢她的人,然后一直一直开心地生活下去。 只是,这份安逸的幸运,随着她来到了战国时代而破灭。 而那份带她来到战国时代的时空间卷轴,就是她在七个月前拆开的、少年送予她的储物卷轴中的第一份礼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B11.别扭吧,少年! 桑麻的指尖轻轻抚过纸质粗糙泛黄的卷轴表面,上面有早已干涸发青的墨迹一笔一画地描绘着繁复的术式,字体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代,而在那些或繁或简的符咒的中心处,最为关键的地方,已然空了。 这是术式被发动了的标志。 而此刻,这份卷轴被她铺展在了矮桌上,它的表面上描木绘花,说是忍轴,相信更多人都会以为是画轴,然而,正是这份外表看上去平常且古旧的时空间卷轴,将她带到了这个时代来。 而且,还换了身体,让她摊上了麻烦的身份。 距离盈姬公主的到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次的遇袭已经让桑麻有了隐隐的预感。 她今后,有可能会因为这个身份而被卷入什么麻烦的事情中去也说不定 思及此,桑麻低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出意料看见了视野内有一份更大的卷轴,而那里面正储存着那个少年送给她的几份礼物。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将那个标记着“贰”字的卷轴拿过来,却有些害怕地停了手,待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敢去触碰它。 说起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她又可以打开手中的第二份卷轴了,不知不觉中,她来到这里也已经超过一年的二分之一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见到了多榆的亲人,也交到了朋友还有那个说喜欢她的少年 一想起他,桑麻才发现她和他自那天开始,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她在遇袭的第二天就从宇智波大宅里回到了家来,在匆忙赶回来的外婆的照料下,原本受惊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而这一个月里,空太爷爷、泉奈和今子姐,甚至是族长都有来表示慰问,只有那个少年,别说是影子了,就连一句话都没有捎过来 刚开始时,她还会向泉奈和今子姐打听一下他的消息,希望他能够消气,甚至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原谅,也想要知道他自那件事后对她的态度,是原谅她了,还是还在生气呢 结果小小的孩子平日里忽悠人倒是厉害,却在谈及自家哥哥对她的态度时尴尬又支吾,总是低着头,说没几句话就用那双与少年相似的眼睛瞄她几下,神态紧张,言语间尽是小心翼翼。 “其、其实,哥、哥哥,嗯哥哥他说,他很生气嗯,不,他好像什么也没有说,他好像又没有那么生、生气他他只是” 听到这,她自然明白了泉奈的心思和意思,而一旁的宇智波今子见自家的二堂弟如此结巴,一两句话都说不清楚,也是无奈极了。 正好她对上了桑麻向她投来的目光,也不想隐瞒,只好直言道 “斑那家伙说,他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到有关于你的事” “今子姐” 泉奈赶忙大声地叫道。 闻言,桑麻一愣,而后轻轻笑了,眼里闪过一道了然的光,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不禁轻瞌下眼睑,失落地苦笑了下。 宇智波今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安慰。 然而桑麻却突然抬起头来,朝他们笑,带着深思后得来的想法对他们轻声道“算了,这样也好” 就此让他不要对她太好了,也不要让他有机会喜欢她 这是她和他最好的界限才对。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她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且说实话,当时意外因时空间卷轴离开了木叶的时候,那里也有很多事情让她到现在还很在意不解 因此,绝对不能留下太多的感情在这里,本来现在她的身份就很麻烦了。 所以,真是抱歉啊,就让斑和她止步于此就好了。 语毕,泉奈一脸不明所以,而宇智波今子则是略略吃惊地看向她“喂,多榆你” “嗯,天色挺晚的了,今子姐和泉奈也快点回去吧,山路难走啊。” 桑麻扬起大大的笑容委婉地下逐客令,宇智波今子明白她并不想再谈及这个问题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在临走前,宇智波今子还是不免想要为自家堂弟争取下“其实,多榆,你是知道的,斑那家伙只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气过头了,他” “嘛,代我向他道个歉就好,其他就不要再说了。”她面色如常地笑道。 呐,今子姐,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并不知道,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于是那天下山的途中,宇智波今子全程一副死鱼眼,而泉奈倒显得高兴极了,他语气一扫与桑麻对话时的担忧,开心地朝宇智波今子说“今子姐,多榆说让我们代她向哥哥道歉,多榆已经先道歉了的话,那哥哥一定会很开心吧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还说出那样的话,但我可是知道的” 说到这,小小的孩子还拍了拍自己如同白斩鸡一样单薄的胸脯,为自己的发现骄傲道“这个月来哥哥一直说着一些什么泉奈你应该多去看望母亲和哥哥的话,根本就是想让我去看多榆嘛。” “这次,哥哥应该很高兴吧” “笨”宇智波今子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她那是要撇开关系啊,小笨蛋” “为什么”泉奈立即捂着脑袋惊呼道。 宇智波今子无视身旁跳脚的孩子,收回了视线,继续瞪着双死鱼眼道“撒,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她一想起女孩莫名坚定的眼神,不由抬头望天。 虽说并不知道那个公主为什么不打算和斑来往了,但总的来说 “你哥这次,应该会更加生气吧。” 现在已经算是夏天中旬了,但山野的天气还没那么热,在绿草满茵的山林,清晨的风穿过了里廊,吹响了破碎的贝壳风铃,叮铃作响,也微微吹翻了卷轴的边角,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在靠近,连忙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封到了储物卷轴里,再将它放到了柜子里藏好。 一般外婆都不会来翻她的东西,她很放心。 而此时脚步声的来者,也是她的外婆。 “多榆。”面容慈祥的老人从走廊外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呵呵笑了两声蔼声朝她道“邻镇一个月后要办夏日祭,现在挺热闹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点东西,顺便走走” “好。”她连忙应道,起身去穿鞋。 去的路上下了山,经过山脚下空太爷爷的店时,他正在扫门前掉落的树叶,看见她们便率先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感觉多榆好久都没有来吃甜品了呢。”与外婆同辈的老爷子捋着自己不长的胡子,笑呵呵道。 “哪有”她朝他撒娇道,压低声音对他说,“还不是因为这一个月来外婆都不让我吃” 一旁的外婆笑而不语。 老爷子又笑着拆了她的台“我看你上个月也没来啊。” “那还不是因为斑一直买甜食给” 她下意识回答,却又忡愣地住了口。 老爷子疑惑地看着她,她呆愣了半晌才假装若无其事地扯开了话题“那空太爷爷帮我准备红豆羹好了,我回来就喝。” “咳”外婆在一旁出声提醒,最后却在她闪亮亮的眼神攻击下妥协,“只能一碗。” “哦耶谢谢外婆” 这一段小插曲到达邻镇时很快就被桑麻遗忘了。 烟明镇,桑麻要去的小镇,向来以精美的灯笼制造和烟花竹火远近闻名,平日里也会对外开放,因此不论是谁,只要你隐藏身份,不惹事生非,那里的人都会欢迎。 每年有什么节日的时候,那个小镇都会举行灯笼和烟火祭典,据说去过那里的人,都会因为夜里满街灯笼燃起的透亮火光和夜空里燃放的绚丽花火而流连忘返。因此每当节日来临时,很多人都会放下手头的事,带着家人或爱人去那里度个一个美好开心的夜晚,就连一些忍者家族,也会禁不住诱惑,隐瞒着姓氏和族徽,以一名普通游民的身份去游玩。 这个从古至今就一直以灯笼烟火为业的小镇却刚好位于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的中心地带,好在因繁华的商业价值和旅行利益而一直受到火之国大名的保护,也因为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默认的相互庇护而得以在两大忍者家族的争斗中和平完整地保留下来。 毕竟,在这个动荡又残酷的战国时代,即便是两个强大又敌对的忍者家族,也是真正渴望着和平,也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用来毫无敌意、彼此放轻戒心地交流相处、吃喝玩乐。 今天桑麻换上了无袖的素色和服,脚踏描梅雕叶的木屐,同外婆一同来到了这个平和的小镇。 一眼望去,规模不大的古镇以长街为主,背靠雄山。灰瓦木檐,鳞次栉比。 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或店面都会挂着一两盏精美的灯笼,街上的人大多喜气洋溢,笑容满面,有些人正爬着木梯往街上的半空中挂着五颜六色的三角彩旗,微风吹过,零落飘逸。 所有人都已经在为一个月后的夏日祭作准备了呢。 而这个小镇,在现在的这个时代中,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早间的阳光倾泻在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微风轻扬起她刚及肩膀的短发,她眨了眨眼把吹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觉得出来的这一趟让她这一个月来不甚明朗的心情瞬间放晴了。 “外婆。”桑麻笑着挽住了老人的手,夺过了她手里的购物单,朝她撒娇道,“这些就交给我吧,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买吗” 她的外婆一开始对于放她一个人行动的提议有些犹豫,但她年轻时到底也是一名强大的女忍者,并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女就这么被柔弱地保护着,也想给她一定的锻炼和自由,于是多加思考后便答应了。 “多榆,小心一点。”年迈的老人这么蔼声道,指了指自己浑浊的眼睛,示意桑麻的眼睛,然后又安抚她道,“这里平时也有维持安定秩序的人在,不会有大问题。” “嗯。”她乖巧地点头。 待老人走后,她才有些恍惚地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啊,想起来了,她好像已经开启了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了。 写轮眼,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拥有极强的洞察力和催眠力,可以看清人的查克拉脉络,也可以看穿细微动作和结印,甚至可以对敌人施展强力的幻术,复制并看清非血继限界的忍术、体术和幻术,是当今世界极为强大的瞳术之一。 不过据说开眼条件极其严苛,就算在宇智波一族中也只有少数人得到了这样的眼睛。 早就听说朝原多榆开启了写轮眼,她还以为换了个灵魂就不行了,让她一直战战兢兢,就怕族长突然让她开个眼来证明自己。 好在,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次的遇袭竟让她在极度惊吓的情况下瞪出了一双写轮眼,一定程度上救了她的命。 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瞪出来呢 桑麻轻轻摇了摇头,把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海,然后拿起购物单开始采购。 “老板,请给我一斤白砂糖。” “老板,请给我一斤红豆。” “老板娘,我要两斤糯米。” 一个钟后,桑麻两手提满了一大堆东西,苦不堪言地挎着肩。 这根本就是大购物嘛 “哦,我看看,还剩下豆皮,黑芝麻,花生仁” “哟,小姑娘,你这是要做豆皮寿司啊”一旁的小摊老妇人听到她这么喃喃道,扬着和蔼的笑容朝她高声道。 她抬眼看去,见老妇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下意识想要摇头。 但桑麻还是两三步走上前去,见她摊前有卖,就让她都拿了一点。 “那个”过后,桑麻有些犹豫地问,“请问豆皮寿司要怎么做” 泉奈好像有说过斑那家伙喜欢吃豆皮寿司。 这个想法刚出,她就一愣。 啊,她又忘了,她和斑现在关系不太好。 “小姑娘是要做给别人吃吧。”老妇人促狭地笑,看得她一阵尴尬,只能讪笑着听她讲做法。 说来还真是事事无常,一个月前还和柱间说他们是朋友,一个月后就这样了。 不知道斑去见柱间的时候,柱间会不会问到她为什么没去呢 呵呵,粗枝大叶的柱间一定一下子就被斑给糊弄过去了吧。 “给,小姑娘。”老妇人笑着将几个袋子递给她,她略有些困难地接过其中一个,却已经拿不稳手中的其它袋子了。 有一个袋子掉了下来,里面红彤彤、圆溜溜的苹果溜出来出来,咕噜咕噜地向前滚了几下。 “抱歉。”她朝老妇人示意下,赶紧跑上前想要去捡那颗苹果,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她就看见稀稀疏疏的人流中,一只白皙的手将地上那颗苹果捡起来递到了她面前。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上移,看见了一个一脸冷漠的白发少年。 对方和她同高,穿着黑色的背心和阔腿裤,身形看上去白皙而瘦削,精致的眉眼间清秀干净,尽是冷漠之气,眼眸却如火色般透彻鲜红。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立即反应过来,接过并放进袋子后朝他轻声道谢。 他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见她困难地接过了老妇人递来的东西后,轻轻皱了皱眉头,向她走进一步,并伸出一只手道“看上去很重,需要我帮你拿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莫名有一丝强硬在里面。 但桑麻也稍稍后退了一步,扬起笑脸朝他道“不,不用了,我拿得动的,谢谢。” 说完,便绕过他向前走。 他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脸上一派淡漠,明红色的双眸看了女孩瘦弱的背影两眼,就举步跟了上去。 桑麻察觉到了身后少年轻快的脚步声,这次终于皱起了眉头。 “东西很多,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帮你提一段路。”他在身后道。 “不用了。” 她加快了步调。 “东西很重吧,我” 桑麻倏然停下脚步,对方跟着她一起停下,她微微侧身去重新打量了少年一番,他也面色不改地任凭她看,眼神无波无纹,一如一开始的冷漠。 桑麻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要帮她,但她也没法看出他有什么恶意。 最后,见少年还是没有放弃离开的打算,她眯了眯眼,朝左侧十点钟方向扬了扬下巴,少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那里有一卖冰糖葫芦的摊贩。 然后,他听见她故作骄横的声音响起“如果要帮我提的话就给我买冰糖葫芦吃。” 这可真是无理取闹的要求。 哪有帮别人的家伙会反过来被被帮的人命令 或许这个少年只是好心想要帮她而已,但现阶段的她没办法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这么固执的好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她相信,没有一个好心人会反过来接受对方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 虽然觉得这种作法挺可恶又神经的,但她不介意可恶神经这么一次。 只要他不要再跟着她就行了。 谁知,少年却超乎正常人的范畴,竟真的两三步跑去买了几根回来,还面无表情地全部递到她面前。 战国时代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塑料保鲜膜,全都是刚做不久且新鲜的,红彤彤圆溜溜地串在一起,在阳光下暗红色通透的糖浆泛着诱人可口的微光。 对于他做到这个地步的行为,她简直是目瞪口呆。 少年,你是不是傻 这样就更不能相信了吧,简直就像是另有所图一样。 她抽了抽嘴角这么想,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在原地和少年无声地大眼瞪小眼。她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也忍不住为自己没起到作用还丢了脸的作法微微红了脸。 “算了。”桑麻心累地叹了口气,将左手的东西交给他,换来了几根冰糖葫芦。 感觉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 见他把所有的冰糖葫芦都给了她,她疑惑地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甜的。”他道。 那你买那么多干嘛呢 桑麻一口咬上一颗冰糖葫芦,向前走,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帮我提到邻街的瓷店就好,我外婆在那里。” “嗯。”他跟着她走起来,火红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忽然间微微侧过头朝她疑惑道,“外婆” “嗯怎么了”她转过头不解地眨了眨眼。 “不,没什么。”一瞬间他又恢复面无表情淡定冷漠的神态。 桑麻的不解更甚,但她只是狐疑似的眯了眯眼,什么都没有说。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间,少年又道,似乎是觉得这样太过唐突,况且现在这个时代,出门一定要小心的理念是作为常识存在于小孩子的脑海里的,更何况还是个十几岁的陌生人。 于是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强求,淡淡地补充道“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桑麻本身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但他此话一出,她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疑的身份,至少,要假装出平民老百姓的样子才比较安全啊 思考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平静地说“桑麻。二津桑麻,这是我的名字。” “是吗”少年轻声道,语气中没信任也无怀疑,不多时又用眼角瞥了她一眼,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情绪,似有戒备和些许警惕,但还是轻轻淡然道,“扉间,我的名字。” 当此时,正打算咽下口中一颗冰糖葫芦的桑麻就这么被少年的一句话惊得刹时间背不过气来,冰糖葫芦也差点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咳、咳咳” 她咳得很大声,大有把肺都咳出来的赶脚,引得街上的人频繁注目。 “喂你”身旁的少年停下脚步,担忧地蹙眉。 大概是人们的目光让他觉得丢脸了,他略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张望了下,才伸出一只空闲的手来,僵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背。 只可惜力气算不上轻柔 “啊,好、好了。” 桑麻尴尬地直起咳弯了的背脊,终于缓过气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皱了皱鼻子,朝他讪笑“啊哈,因为冰糖葫芦所以有点呛到了” 她毫不犹豫地把错推给了冰糖葫芦。 闻言,少年皱了皱眉,收回了手,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才朝她道“你小心一点。” “啊、哦哦。” 怎么有种被长辈训了的感觉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了,本来他们就都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一路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直到到达了她外婆所在的瓷店门口。 “好了,到了。”她停下脚步,轻声说,然后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向他表示感激,“虽然你帮我提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忙和冰糖葫芦了。” 他一挑眉,脸上平静淡漠,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个声出来,然后转身欲走。 忽然间,他又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过瘦削的侧身来,脸上竟有一秒的纠结,然后带着些许迟疑的语调,朝她轻声问 “喂你,一个月后的夏日祭会来吗” “嗯”桑麻一愣,耳边已经可以听到店里外婆的声音了,她既而笑道,“应该不会吧,我家离这里挺远的。” “是吗”他的声音平淡无味,毫无起伏,但莫名有点失落,“那我先走了。” “啊。再见。” 她笑着想要朝他挥挥手,但奈何手里的东西可不允许她这么做,于是桑麻只好看着这个一面之缘的少年小跑着淹没在了街上的茫茫人海里。 与此同时,她的外婆从里面走了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祥地笑“辛苦你了。遇到认识的人吗刚才好像有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桑麻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一个好心人。” “那就好。” 她外婆笑道,然后微微眯起浑浊的眼,看着她手里还吃剩的三根冰糖葫芦,“你又去吃这种东西” 桑麻“” 卧槽,忘记毁尸灭迹了。 过了几秒,她讪笑着举起其中一根到她外婆的眼前,心虚讨好道“外婆,你要来一根吗” “” 这一件事很快就被桑麻遗忘在了脑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想要快点吃到红豆羹的迫切心情。 即便桑麻此时此刻已经手捧红豆羹准备开吃了,但是她的外婆还是一脸对于甜食的不赞同。 最后,她还是没有忍得过桑麻撒娇的攻击“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好” 只是,手里还剩两根冰糖葫芦,不吃就扔掉的话真浪费。 她向来不是个浪漫食物的人。 该怎么办呢 “空太爷” “多榆” 忽然间,与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轻润嗓音,让她刹时失了声,她一愣,一时间无法朝声音传来的身后转过身去。 “多榆” 然后,对方又用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唤了她一声,语气间尽是一股小心翼翼、服软的味道。 她咬了咬唇,内心一片柔软。 待到空太爷爷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以及对方又那样唤了她一声后,桑麻才转过身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 眼帘中一个月不见的少年,在午后的阳光中几乎整个身体都躲在门板后面,只露出一个发丝毛茸茸、蓬松又柔软的脑袋,十几岁的少年了,却在此时此刻用一双小鹿一般纯净又显得孩子气的眼睛瞅着她,里面有委屈的情绪,但愈发俊俏的眉宇间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和愁怅若失。 他的这副样子看得她又是一愣。 一瞬间,本来想要冷漠对他的心思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她无法,冷漠对待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尽量让声音谈定点。 “啊,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外婆回来告诉我的。” 她又是一愣,嘴角习惯性无奈地扬起“那有什么事吗,斑” “我、那个、就是” 他依旧站在店门口外,想要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仿佛没有她的允许就进去会惹她生气一样,说的话也是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 “进来吧,斑少爷。” 最后,还没等她开口,反倒是空太爷爷先看不下去了。 斑下意识去看女孩的表情,她还是一脸平平淡淡。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忽然间理直气状地走进去了。 本来女孩没开口让他进去,他还真的不太敢进去,但现在老板都让他进去了,他进去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少年在她的对面坐下,神色紧张,她他在她平静的目光中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提及上个月的事“之前的事” “” 她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却见斑忽然一改紧张又局促不安的表情,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脸上一派严肃和正色,连语气都是坚定又认真“反正我没有做错我是不会道歉的” “” 一说完,他就想赏自己一巴掌。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我是想说” 一触及到女孩始终平静的目光,斑忽然间就慌了,他双手胡乱地摆动着,不知该做何动作才能表示自己真正的意思,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极了,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一层 “我、我是想说,多榆也没有错所以不需要托今子来向我道歉,可、可是,我、我也没有错所” 他快要口不择言了。 本来是想要直接向她道个歉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受过威胁的生命,他就无法在这件事情上让步 而在桑麻眼里,他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想要寻求原谅、却又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大型猫咪一样,傲娇又别扭。 她心下觉得可爱又好笑,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于是她推了推手中的红豆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想吃吗” 她的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又突兀至极,少年一时间愣住了。 然后,他摇头又点头。 “嗯,那这两根冰糖葫芦给你。” 她轻笑着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他,这个举动更是莫名其妙,明明问的是红豆羹,怎么就变成冰糖葫芦了。 “谢、谢谢。” 虽然宇智波一族大部分人是甜党,但斑并不喜欢甜中还带酸的冰糖葫芦,却还是因为是女孩给的所以一颗一颗地吃下肚了,也自动忽略了她本来问的是红豆羹的事。 一旁的空太爷爷看得嘴角微抽宇智波的大少爷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 “多榆,之前的事” 少年还想要说些什么。 “嗯,好吃吗”她笑着问道。 不得不说,她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是弱爆了。 然而,少年却没有顺势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打算让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揭过去。 他敛了敛乌黑的双眸,举着还剩下两颗冰糖葫芦的竹签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傻,但少年抿着唇,神色难过,眼里有渐渐酝出的黯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疼的寂寥。 然后,她听见他略显无力的声音响起 “多榆你,是生气了吗” 他一直认为女孩在因一个月前的事而生气 毕竟那个时候,她一点错都没有,他却单方面地凶她,而且,那时她差点被刺杀,肯定害怕得不得了,他不好好安慰她,反倒因为自己的坏脾气,还生了她好久的闷气 一气之下还在泉奈担忧的询问下说出了“我不想看见她也不想听到有关于她的事”的气话。 然后,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泉奈下一秒说“可是,那天哥哥你走后,多榆就哭了” 一瞬间,心里所有的闷气和怨气就被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十分空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B12.悟然吧,少年! 时间倒退一下。 回到桑麻会见盈姬公主的几天后 有人在他的梦中轻轻地啜泣,一下一下的,声音不大,甚至短而急促,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有一会没一会地堵着他的胸口,也总是有种一口气哽在胸口和喉里提不上来的窒息感,让他觉得烦躁又焦虑得很。 斑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寻声看去,就见茫茫的梦境里,前方有一个小孩子蹲在空无一人的角落,小小软软的一团,背对着他,只能看见偶尔那个小家伙抬起白白胖胖又短小的小手抹着眼角,瘦弱的小身子看上去无助又心疼,而重重的硬咽的鼻音就是从那小家伙那里传来的。 斑一阵恍惚,这才发现那是小时候的泉奈,那时他还三岁不到,即便是家里最小号的族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宽大得多。那年疼他的三哥去世了,他直到三哥下葬那会都只会仰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瞅着所有人,似乎什么都不懂,也还不知道何为悲伤与痛楚,所有人包括斑都认为他还小,所以才会在灵堂上朝悲伤的父亲和斑无辜地露出了一抹纯真又亮眼的笑容。 结果斑却在半夜疲惫地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听到了隔壁隐隐传来了啜泣声,然后他走过去,偷偷打开一条门隙,竟吃惊地发现那个小小的孩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月光洒在泉奈的小身板上,让那一幕永远地印记在了斑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家里的五个孩子就只剩下斑和泉奈了,也是从那个夜晚开始,斑在心里下了拼死都要保护这个弟弟的誓言。 然后梦境的场景突然改变,小小的泉奈变成了一身穿素色和服的女孩子,她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传来的又是一下又一下让他纠心的啜泣。 斑在梦境中不可抑制地瞪大眼,瞳孔剧烈地抖动着,双唇也是张了又张,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要跑过去抱抱她,可即便双手都已经举起来做出拥抱的姿势了,他还是无法靠近她哪怕半毫 只能任由她不断不断地哭泣着 不要哭 他想说。 不要哭。 不要哭 不要哭,多榆 “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眸中是大片的日光,迷迷蒙蒙地刺痛了他的眼,他微微眯起了瞳孔,一只手搭在了额头上,来以此遮挡住从侧门处射过来的太阳。 站在斑房门外的泉奈维持着手推开格栅门的姿势,替自家哥哥挡去了些许阳光,其身形在木褐色的地板上投下了一层浅浅的影子,他神色焦急且担忧道 “哥哥,父亲在找你。你今天难得睡晚了” 泉奈说这话时,斑的表情还有着刚起床时的迷糊与迷茫。 许久,就在泉奈以为自家哥哥又睡过去了的时候,才听到他轻轻传来了答应的声音 “啊” 这一天,斑睡晚了的这个早晨,已经是距斑从泉奈口中知道多榆那天哭了的第二天了。 “所以说,你今天因为睡过头,被族长大人罚过来帮我锄草吗” 口中叼着一根草、下巴蓄着胡渣的中年大叔坐在乘凉的走廊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院子里正在帮他锄草的斑。 “啰嗦”闻言,斑生气地炸毛,手中锄草的镰刀也用上了大力气,颇有种借草泄愤的意思。 “喂喂喂,你小心一点别把土给挖松了” 吊儿朗当的中年大叔见他这么暴力的大动作,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要这么小心的话你不会自己来啊”斑阴沉着脸向身后吼道,忽然又想到眼前这个中年大叔年轻的时候可是个骁勇善战又战果累累的强大忍者,连与他同辈的父亲都很欣赏他,只是不知为何,年纪轻轻就突然退隐了,在这种极度缺乏人才的战争时代竟然也能够得到父亲的允许不上战场,一个人拉扯着与斑年龄相仿的儿子长大。 于是一想到这,饶是向来骄傲盛气的斑也忍不住放低了姿态,毕竟对方可是个长辈,自己即便再强大、再目中无人,凭着良好的家教,他也不能对长辈不敬。 好在那个中年大叔也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人,相反,他还认为斑作为一个应该别扭傲娇的宇智波,有时竟意外的坦率和直白,也不怎么受这个古老忍者家族和这个时代的一些理念和阶级制序束缚。 虽然他可能自己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是了。 “这么多草你施个火遁就好了,还要我一棵一棵来拔”斑终于还是忍不住抗议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院子里有很多花苗,我可是要让它们乖乖长大的” “呃。” 刚说完话的中年大叔下一秒就听到院子里除草的少年身体和动作蓦然一僵,嘴里还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中年大叔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少年一脸完蛋地转过头来,带着侥幸与心虚抬起手,道“是这个吗” 斑的手里拿着的,恰好是一棵被他斩断了根、幼嫩的草叶都奄奄一息的小花苗。 “” 事后,斑和中年大叔一齐坐在木廊上吃水果,一边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一边搭着话。 “我哪知道那些是花苗,你又不早说” 就是因为如此,斑才在中年大叔的怒威下又将那些还能存活的小花苗一棵一棵地种回去,结果一下子就忙到了落日时分才得以休息。 当然,那个中年大叔全程冷漠脸,就在一边看着。 “好吧,作为奖励,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我说一下,我会好好倾听的。” 中年大叔似乎终于有了良心,或许也是对斑的工作很满意,于是好心地说。 只是那吊儿郎当的敷衍语气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我要回家了。”斑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说自己的心事。 “喂别啊”中年大叔赶紧擒住少年的肩膀,力气大得硬是把斑按回了原地。 可恶又是一个和今子一样比他厉害的人 斑暗搓搓地想。 “嘛,让我猜猜好了。”中年大叔摸了摸下巴,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看向斑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调侃 “该不会是梦到女孩子所以睡过头了吧” “” 中年大叔迎来的是少年夹杂着风声的一记肘击。 “喂喂喂,还真是啊”中年大叔理所当然地一侧身,躲过了少年突如其来的袭击,对着恼羞成怒的少年哭笑不得,“不就是被我猜中了而已嘛,这么生气” “你不要多管闲事” 中年大叔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是那个朝原的大公主吧。” 语毕,少年微微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所以说,斑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坦率得要命。 中年大叔听了他的话后,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他看着远处逐渐隐去的夕阳,心中暗暗想着自家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又朝斑道“就你那点事,有眼睛的谁不知道,听说你还因为她打了族人” 一提及到这件事,少年的眼眸又是一暗。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啦你父亲肯定也知道了吧,怎么样,族长什么态度” 中年大叔漫不经心地问,眼角的余光瞄了少年的神情几下。 “啊,他啊” 斑一愣,不禁想起几天前他向女孩告白后的事情 “斑你给我过来” 那个时候,才刚告完白却没收到理想效果的斑还来不及多加失落,就被自家父亲从身后传来的愤怒喊声惊到了。 他转过身,就见与他面貌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围墙外,双手环胸一脸阴晴不定的神色,浑身威严内敛。 看样子,他不成功的告白被自家父亲撞见了。 他和宇智波田岛回家的路上,一阵严肃至极的沉默。本以为会被父亲一阵严训的斑,却迟迟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时发现他的父亲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却直至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 斑那时的心情失落得很,故也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于是这件事在两人的沉默中就这么一笔揭过了。 只是那天,他与父亲分别时,对方终于朝他投来了一抹复杂至极的眼神,里面似有期待、不赞同、了然、担忧和深深的无奈。 而斑也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个眼神所表达的意思。 而这几天,他的父亲也一直在调查多榆遇刺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什么闲心来管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 最终斑只能给出这个答案,中年大叔见少年说完后就罕见地盯着远处的夕阳发呆,于是他继续叼着一根草,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不过,族长大人对你也真是严格啊,前几天刚参加了一场战争吧。最近战事发紧啊。” 中年大叔说“难得一天的休息,就让你来帮我锄草。” “你知道就好”他反射性地炸毛,大吼着丢了一句话过去,后又顿了顿,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尊敬一点,“听说你身手很好,为什么不上战场” 闻言,中年大叔收回了自己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他将口中的草根用手拿下来,且两指并着、用大指姆贴着草根,作出了一个抽烟斗的潇洒动作,奈何草根又细又嫩,脆弱得很,撑不起来,只一会儿就弯了下去,只剩下他还比着那个动作,看上去有点傻。 而中年大叔也不甚在意,只是屈起了一条腿,如墨的眼睛不似斑这样的少年有光亮,却出神地盯着远方,瞳孔因为少年的一句问话而开始发虚,他笑了起来,眼里却有着无奈,然后带着笑意朝斑道 “哈,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简单来说” 他整个人尽管还是倚着木廊的柱子,却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懒散感,反倒是经由岁月的流逝而陡生出一种怀念和沧凉。 “我大概是贪生怕死了吧” 斑皱了皱眉头。 他一瞥少年的神色,笑意更甚“怎么不相信” 斑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没有任何表态。 中年大叔顿了顿,似在思考些什么,没多久,他抬了抬蓄了点胡渣的下巴,让少年看前方的院子,道“看见那些花苗了吗” “嗯。” “那是我妻子留下的。”他平静地说,眼里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反倒是眉梢和嘴角都染上了一层怀念的色彩,“每年春天我都会拿一些出来种。” “年轻的时候,我很强,也非常喜欢上战场。那种热血沸腾又刺激危险的事能让无父无母的我感觉到活着的真实,以及力量强大杀敌所带来的光荣和傲慢,让我很是着迷,我甚至在停战整休的时候,都会想着要是有战争来该有多好啊。” “那时候,你父亲还没成为族长,我们还有其他几个人是好兄弟,然后有一天他们联合介绍了一个女孩子给我,说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如两人就成了吧。本来也只是玩笑话,但是我们两人还真就相爱了,后来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为火核。” “当时我也才二十出头,尽管有了妻子和儿子,也还雄心未灭,热血澎湃,认为战死沙场就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是我妻子可不这么想,她是个医疗忍者,性格温柔体贴,又胆小懦弱,对生命的看法也和我截然不同。” “有一次我从战争上受了重伤回来,在没有危及到性命和死不了的情况下,我对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感到非常荣耀和得意,但她却在得知消息后毫不客气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痛骂了我一顿,让我尽失面子,也让我非常恼火。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的样子,我差点就和她吵起来,然后你知道她怎么样吗” 中年大叔转过头来看着斑,那神情宛若讲到了什么趣事一样,莫名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啊,直接扑上来抱住我的腰,哭着说我很担心你啊混蛋。那个时候,该怎么说呢就是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混蛋,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竟然惹哭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还让她那么担心。”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不那么年轻气盛了,也不那么浮躁看轻自己的生命,上战场不会再不管不顾只想着杀人,我开始优先在意自己的生命,毕竟家里还有她和火核在呢。” “但是也因为这件事,她将一岁大的火核暂时交给了邻居照顾,从族里的后勤转到了战场上的医疗班。那一次我也很生气,认为她就应该在家里种种她喜欢的花,逗逗火核,没事给族里打一打下手就够了。但是她固执地说她担心我什么的,说什么让她在医疗班呆一次就好,至少让她看到我平平安安一次就好,这样就能够安心一点。” “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和死心,我答应了。然后她第一次上战场时的那场战争中,我们都平安归来了。” “她很高兴。但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还希望去一次,我刚开始不同意,但拗不过她,而且有了第一次的平安归来,我也安心了不少,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然而,那场战争我们对上了千手一族,当时的族长直接战死,也传来战捷说,千手意外袭击了医疗班,你的父亲和我们死拼着硬挺着撑了过来,最后我为了保护只受了点小伤的妻子要求留下来断后,由你的父亲带着所剩的族人和她回去。” “那时候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浑身都是重伤,累得要命,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我看见一个人就要下刀杀了我,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她跑来的身影,我以为是死前的幻觉,直到她飞扑过来,压在了我身上。” “你父亲带着援军赶来了,但是” “她也来了,并且飞扑过来的那一下替我挡下了朝我刺来的致命的刀,她死了” 听到这,斑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一下这个淹没在了往事中的中年大叔,他在叙述这段话时,语调、神态、表情都平谈得很,但他诡异地停顿了下,斑也终于在他的眉宇间发现了一丝端倪。 “她死在我怀里,说着什么太好了你还好好的和火核就拜托你了的不负责任的话,然后丢下我走了。并不是没有恨过,应该说很恨很恨才对但是与恨相存并重的,是她托付给我的生命,无论是她的、我的,还是火核的” “没遇到她之前我有时会想,从小父母双亡的我是自由幸运的,因为无牵无挂,但她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却一点自由都感受不到,反倒认为我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了,变得沉甸甸的,这生命是她的,也是火核的” “我开始害怕死亡和牺牲,兄弟朋友也一个个倒下,我厌恶了战争,开始不停地希望它停止,我开始害怕自己会在战场上死去,然后像她和我父母一样留下了我一般,留下了火核我的这种恐惧状态根本就无法上战场,你的父亲当时刚当上族长,可能是因为愧疚和兄弟情谊,他默认了我无法上战场的事,让我从战场上退了下来,也让我这些年来能够好好抚养火核长大。”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了,天边的夕阳也早已落下,天空暗了下来,上面隐隐有几颗星在闪烁。 最后他发出了一段感叹,让斑为此记了好久 “人就是这样,因为看不清未来所以心存希望,说难听点那叫侥幸。等到什么事情发生后或者说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后才知道,打从一开始还握得住的时候就应该紧紧握住,绝不能松手;从一开始还能够保护得到的时候就应该死也不让步地把她保护在身后才对” “这是我,直到现在都在后悔着没能做到的事情” “” “啊啊啊真是的”中年大叔忽然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出口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然会跟你一个小鬼说这些” “” 一旁的斑低垂着头,什么也没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安静得不像话。 院子里在这个季节已经有了些许蛙鸣,不大不响,只是能够让人听到的程度,却响彻在了他们彼此沉默的时间里。 突然少年跳下了走廊,一声不响地向门口走,中年大叔一愣,见他打算向右拐,于是出声道“你要去哪里” 少年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回家。” 很快,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了愈发浓重的夜色中,院子里只留下中年大叔可有可无的喃语 “这小子,宇智波大宅可不是那个方向啊” “之前的事,很抱歉。” “我一时生气,又冲动地动了手,真的很对不起。” “请原谅我。” 宇智波的某处住宅里。 黑发少年站在玄关处,低着头,双手贴在侧腿上,朝身前的人鞠了个直挺挺、快要呈90度的躬。 而道歉的对象,恰恰是之前被他打了的那个人。 对方显然对他忽如其来的造访惊慌失措,他脸上的伤还没痊愈,却对于斑猝不及防的道歉受宠若惊。在吃惊郁闷了好一会儿后,他见斑真诚又认真的态度,也没什么心情和一个小鬼计较什么,于是大度地表示了原谅。 这还是斑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向别人道歉。 “接下来” 少年从那个人家里走出来后,抬眼看了看后山的方向,正要起步,却看见泉奈从身后跑来,急匆匆地拉住他的衣袖 “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父亲正在找你,说是有重要紧急的事情。” “等一下,泉奈,我想先去找多” “不用找了,今天我和泉奈去看望她了,人家让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不知何时跟着泉奈一起过来的宇智波今子倚在一边的围墙上,凉凉地说着。 少年一愣。 宇智波今子见他这副样子,眸子一敛,实在是无法把女孩的言下之意挑明了告诉他。 算了,他们的事她也不想掺和了,让他们自己累去吧 反正,我自己都还没有Σっ°Д °っ呢 “先回家吧,哥哥,很晚了,父亲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泉奈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后山,心下黯然,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才转身跟着泉奈走,他不经意回过头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夜幕中显得寂寥暗淡的群山。 算了,明天再去找她吧 他想。 然而,少年的这个想法已经得不到落实了,因为他父亲找他的所谓的重要的事就是让他连夜带队赶去北方的战场。 战争已经全面爆发了。 相比这一次,上次提前开始的战争简直就像是小打小闹的热身一样。 这一次的征战,其战况非常激烈,也非常惨烈,森之千手一族不出意料地与宇智波一族对上,双方兵刃相向,所战之地鲜血遍野,横尸竖剑。 天好像永远没晴过,总是阴沉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肃杀之气和压抑的血腥之气弥漫在战场的某个角落。 当斑连夜带队赶到北方的战场上时,那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死伤不断,血流潺潺,苦无兵刃到处都是,尸首满地,残肢百骸无处不有。 宇智波和千手两族僵持不下,两边都是边喘着气边咳着血地对峙着,即便是初升的暖阳也不能驱散他们在战争上彻骨的冷意,只有在冰冷的刀锋上折射出更渗人的剑光。 身穿暗系高领长衫的少年带领着清一色暗色调的宇智波精英,借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伏击闯入了剑拔弩张的战场,嚣张倨傲地打破了两族的僵局。 宇智波斑侧身闪过一个敌人刺来的刀尖,接着手腕灵活翻转,瞬间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下夺了他的刀,冷光乍现的太刀在少年的手上转了个优美的弧度后,下一秒将还来不及反应的敌人拦腰斩断。 呲。 鲜血瞬间溅上了他白皙的肌肤,少年目光森冷,不为所动,反手给了身后偷袭的人一刀,然后将垂死的壮汉一个甩手,连着刀一起扔向了远方。 借此空出来的几秒,少年修长的双手快速结印,然后上半身一个后撤“火遁豪火灭却” 他的嘴里瞬间吐出一大团足以淹没掉四周的火焰,灼热的火舌甚至滚烫得足以扭曲空间一般,照亮了战场上的整片天空,大面积的火焰所带动的气流翻滚,将少年的衣摆和黑发吹得飞扬。 火焰带着燎原之势扑向了前方的敌人,势不可挡,竟要好几个擅长水遁的忍者才能浇灭。 斑趁机击杀了很多个敌人。 而他也很快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然而,凡是敌人的,都只能看见他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以及下一秒自己咽喉处迸溅得老高的鲜血。 明明是个只到成年人胸口高的少年人,却快如黑色的疾风般敏捷而灵活地穿梭在敌人当中,所过之处血光飞舞,宛若红莲乍绽,刹那间又溅在了暗红的土地上。 有一敌人用大刀挡住了他横刺过来的剑尖,嗤笑一声后挥了一下,斑借着他的大刀在空中翻过一个跟斗后落在了他的几步远。 那人挥着大刀,咧开嘴挑衅道“宇智波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周围的敌人也围了过来,把少年独自一人圈在了里面。 中心处的少年面无表情,漆黑无光的眼晴冰冷地扫视了四周一眼,眼眸中看见远处又有一大波的敌人赶来,他心下一暗。 敌人的援军也终于到了。 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然而,少年面对着视线里所有的敌人,忽然间却冷笑了一声。 伴随着这声轻嗤,斑周围的气场也开始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凌厉和冷然,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自他为圆心的地方,一股无形而骸人的压迫感在一秒钟的时间内袭卷着狂风和沙石,扑面而来,一瞬间笼罩了敌人的心间,让他们刹时恐惧地瞪大了眼,心脏狂跳不止,却又仿佛被什么捏住一般,变得冷颤又难以呼吸。 少年柔软蓬松的黑发在风中飘扬,有一些发丝沾在了血,干涸了,变得冷硬又腥人,他笔直地站在敌人围成的包围圈中,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轻笑,面色森然,一身渗人杀气。 他完全抛开了刺杀时所需的压抑,全然释放的杀意让所有人都惊起了一身冷汗。 骸人、冰冷、逼迫。 只一瞬间,他就如离弓的箭弦一般向敌人冲去,围圈的所有人兼是被惊得后退一步,下一秒,森冷的气息已掠过眼前,伴随着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也伴随着飞飙而出的淋淋鲜血。 浑身浴血的少年狠厉地挥着刀。 活着或许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发现有乐趣的事,就像你发现了这朵花,而我发现了你一样 他不断地杀人。 人就是这样,因为看不清未来所以心存希望,说难听点那叫侥幸。等到什么事情发生后或者说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后才知道,打从一开始还握得住的时候就应该紧紧握住,绝不能松手;从一开始还能够保护得到的时候就应该死也不让步地把她保护在身后才对 这次如果活着回去的话,就和她和好吧 少年剧烈地喘着气,周围的空气腥燥而颓败,他依旧散发着恐怖又压抑的杀气,面对着千军万马。 自己先道歉也无所谓了 他可不想像中年大叔那样 虽然到现在他也还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思及此,他忍不住扯出一抹掺着血丝的轻笑。 但是不管怎样,还是想要将她牢牢抓紧啊 一点一点的,让她慢慢地属于自己 无论是她的生命,还是感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B13.和好吧,少年! “多榆你,是生气了吗” 少年坐在她对面,失落地低垂着脑袋,蓬松柔软的发丝也顺势耷拉下来,好没精神,他的眼睫无措地闪动着,眼眸里满满的不安,时不时抿了下还残留点甜腻的下唇,发出的声音也是轻轻的,那样子真不知道该说是像一只委屈的小幼猫还是大型犬。 “” 此话一出,等了好几秒都没有多余的声音传来,斑终于按捺不住,偷偷地抬起眼睛去偷瞄一下对面的女孩,却见她放下了手中的勺羹,抬起手缓缓地向他伸来。 他不禁屏住呼吸,缓慢地瞪大了瞳孔,傻傻地看着那只白皙又小巧的手离他越来越近,心脏也在加速跳动,直至它停留在眼前,白葱般的食指伸出,其它的四指屈起,然后下移,伴随着她无奈的浅笑,轻轻地戳在了他的嘴角边。 “糖浆。” 她平静道,并用那根食指轻轻地摩擦了他的嘴角,然后一翻,把指尖上的一点点红糖浆亮给他看。 他愣愣的,只觉得被她指尖摩擦划过的肌肤开始发烫,最后那丝灼热竟从那里开始蔓延,袭卷上了他的脸颊和耳根。 然而,桑麻还没等他那股忽如其来的害羞的火热散去,就收回了手,并轻声开口道 “没有,那算不上生气。” 闻言,斑又是一愣,他赶紧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与此同时心里瞬间弥漫开难以言喻的欢喜,连几分钟前黯淡的眼睛也变得闪闪发亮。 然而,突然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暗下了眼里的光彩,闷闷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桑麻exce 我有不理你吗 应该说她本来还想摆冷漠脸呢。 “我并没” “你就是有” 少年仿佛早就知道了她的回答,语气闷闷兼委屈地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否认。 “那你说说我怎么不理你了” 桑麻在短暂地失言后,反倒对这个话题来了点兴趣,她放下了手中的红豆羹,一手撑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不理他的行为不是吗 而斑对此先是一愣,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才发现他还真的说不出她哪里不理他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郁闷地喃喃出声 “我就是感觉到你有。” 语毕,桑麻微愣,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蠢,竟然一时间忘记对面的那个少年是何等敏感。 他一直都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说实话,她确实是因为再次看见他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冷漠地对待他,也没办法与他撇清关系,所以没办法一言不发地无视他,但这并不影响到她想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心思。 某种意义上,她的行为虽然没有表达出她不理他的意思,但心里倒是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理他的话,久而久之不就生疏远离了吗 她确实是抱着这样可恶的心思的。 然而,只要面对着少年那双干净又清澈的眼睛,她就会心虚,完全无法对他做到不理不踩。 “多榆,不要不理我” 少年忽然这么出声道,声音非常轻,完全听不出平时的清朗之气,他神色难过,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像一只小鹿的眼睛一样纯净又明亮,却毫不掩饰难过的情绪,他到现在还傻愣愣地举着那根只剩下两颗冰糖葫芦的竹签,样子看上去有些委屈。 桑麻莫名觉得心里一软,也开始心生烦躁。她低下头,没有给他答案,只是飞快地吃起红豆羹来,吃着吃着却发现不知为何怎么也吃不完,心里越发烦躁,越是吃不下去。 她索性在他越发疑惑的目光中狂塞了几口后放下勺羹,只淡淡地留下“空太爷爷我下次再付款”的话后,就走了出去。 斑一愣,连忙跟了出去。 走出去一看,女孩已经走得老远了,那短发飘逸的背影看上去单薄瘦弱,急匆匆的,好像在躲避什么凶猛蛇兽一般。 看得他莫名有点委屈。 他两三步想要追上她,心里却因为她不停歇的脚步而有些慌张,他忍不住在追上她之前焦躁地喊出声,企图让她为此停下拾梯的步伐 “我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在想多榆,刚开始觉得多榆真过分,都不知道自己那样做让人担心死了可是、可是之后我一直很后悔但是我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我、我” 身前只差几步远的女孩不为所动,依旧拾级而上。 少年却为这几步远的距离焦虑不已。 “我非常、非常喜欢多榆” 他终于大喊出声了。 “所以我,不希望多榆受到伤害,哪怕只有一点点” 桑麻的身形猛地一顿,脚下的步伐终于放慢了些许。 他和她只剩下两级石阶的距离了。 斑不可抑制地扬起嘴角,伸出手想要去抓她微晃的手腕,一点一点,就要近了。 然而,她忽然一个转身,让他的掌心瞬间抓了个空,只触到初夏微凉的风。 少年的表情刹那间带上了迷茫与空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在他的胸膛里不断地发酵膨胀。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见两级石梯上的女孩正凭着稍高的地理优势微微低着头看他,她的神情淡漠,就像初见时那样。 少年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仅仅因为一次单方面的、连吵架都算不上的闹别扭,女孩对他的态度就从温柔的笑颜变得如此淡陌。他好不容易才让初见时一脸漠然的她变得对他开朗起来,却又忽然恢复到了宛若见到她的第一眼般,带着些许的戒备和冷漠。 然后,斑听到她高声道 “没错,我就是不想理你。” 她不知何时变得微微尖锐的声线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不想理你,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要你喜欢我。” 少年蓦然瞪大了瞳孔。 她漠然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说着我不想要你喜欢我,不管你对我多好,我也不会喜欢你。 明明是极近的距离,却宛若隔着什么摸不着看不清的东西一样,让他觉得眼前的人在逐渐远去。 斑愣愣地看着她转身,背影坚决,好像真的不想再理他了一样。 为什么 “多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出声。 初夏的气温微凉,他却觉得浑身燥热,特别是腰腹的那个地方,滚烫得让他这个擅长火遁的忍者也不敢去触碰,然而又好像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僵硬得挪不动脚。 快动啊 再不动的话 打从一开始还握得住的时候就应该紧紧握住,绝不能松手 就要追不上了。 少年终于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而,斑却没能再迈出另一步了,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视野模糊,脑袋愈发昏胀,全身冷热交替,让他浑身发颤。 嘭。 一声闷响,少年终于倒在了石阶上,他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却还是疲惫地撑着眼,他垂着眼睑,看见石梯上有鲜红腥气的黏液自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血 与此同时,他的腰腹也终于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 啊,想起来了,腰好像挨了一个忍者的大刀 今早赶回来时,好像只紧急处理了下,忘记治疗了 又出血了 糟糕。 要死了 他昏昏沉沉地想,四周寂寥无人。 少年硬撑着疲倦得快要瞌上的眼皮,他困难地转过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条长长的、已然无人的长石梯。 他忍不住向前伸出手,喘着气,想要抓住些什么。 视野的景物慢慢空白,最后沉归黑暗。 斑的最后一眼,是尽头处的某个人焦急踉跄着奔跑过来。 他嚅了嚅嘴角,只来得及轻轻地作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嘴形,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小心摔倒啊多榆 血。 好多的血。 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血。 怀里的黑发少年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她甚至才刚抓起他的手,那只修长好看的、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就那样软绵绵地从她的掌心里滑落,垂到了粗糙的石梯上。 “斑斑” 桑麻红着眼眶,慌乱害怕地大喊他的名字,寂静的山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应。 纤瘦的少年紧闭着双眼,唇角发白,脸上毫无血色,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腰腹处不断流出来,渗透了深蓝色的和服,染红了布料、地面以及她的手。 她想要撕开自己的和服下摆,却撕不开,一时间只能抓着衣角去绪住少年不断渗血的伤口。 然而,他依旧血流不止,她素白色的衣裳也被染红了。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砸在了他的脸上。 “斑斑” 桑麻抱着少年冰冷的身体,无措又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像往常一样,让他给予她些许安心感。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怀里少年越来越轻的呼吸 “多榆多榆” 桑麻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转过身才发现是宇智波今子。 “今子姐”她张了张嘴,说不出其它的话。 “怎么站在大宅门口不进去” 美丽的黑发女子好笑地看着局促不安的桑麻,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安慰“放心吧,斑那家伙昨晚就醒了。” 闻言,桑麻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也不禁放松般地呼出了一口气。 “但是出血太多,前两天一直发高烧,身体还虚弱得很,还处于危险阶段。” 然而,宇智波今子的这句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 这种惊慌的感觉又让桑麻想起了两天前,她一个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年,在山间的石梯上无措地哭泣。 当时她真的被吓坏了,在哭泣心慌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后,才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赶紧起身,朝较近的山下跑去。 桑麻觉得,那大概是她活着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向来是个800米废的她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跑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当她满身是血地赶到空太爷爷的甜品店时,正在饶是上过战场的老人家也被她吓到了。 她像是要死掉了一样地喘着大气,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只是惊慌失措地死抓着他的衣角,对他指着山梯的方向。 “斑斑、斑啊哈斑他受伤了” 桑麻红着眼睛,眼泪不断流,硬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看她那副样子,即便她什么都不说,老人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大事。在排除了敌人入侵的情况后,老人果断地拿起药箱,赶往半山腰。 在临走前,空太爷爷考虑到其伤势的严重性,让她先去族中心通知专业的医疗队过来接应。 她又赶忙跑去族中心,惊慌失措地把情况告诉了恰好在路上遇到的宇智波今子。 最后,经由空太爷爷的急救而暂时止了血的斑被赶来的医疗队带回了族中心去医治。 这两天,桑麻都会下山来到宇智波大宅,想要进去,却又被心中不断滋生的愧疚给止住了脚步,于是每次她都只是在门口站一会儿就走。 这大概是因为,两天前宇智波今子在临走前单独与她说的一番话 “啊啊,斑那家伙,一打完仗回来就往你这里赶,会这样也是活该。” 宇智波今子拢了拢黑色的长发,用不甚在意的口吻这么说,她本意上是想随便说点什么当开场白,却让桑麻猛然瞪大了瞳孔。 “他去打仗了” “啊啊。”宇智波今子回应道后,见她呆愣愣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想要压下心中对堂弟的担忧。 “多榆,斑那家伙确实挺喜欢你,我还从没看过他除了对家人外有这样的在意别人” “也就是说,你于他来说,是特别的。” “你” 说到这,宇智波今子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毕竟她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这个女孩做什么,于是她最后只是眼神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空的话,就来看看他吧” 时间也就此过了两天。 要说桑麻不愧疚害怕肯定是假的,当时要不是她在拐弯时,眼角忍不住往身后一瞥,她还真不知道少年在她身后倒下了。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和她说话的少年,转眼间就躺在石阶上,万幸没有滚下去,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差点就把她的半条命吓飞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来找她,她什么都没发觉,还对他闹脾气,冷漠相待,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 要是斑因为她死掉的话,她一定会难过愧疚到死的。 到时候跟他一起死好了 这么极端地想时,桑麻情不自禁露出一副悬泪欲泣的哭丧脸,宇智波今子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好笑道“好了,别难过了,我带你先去看看他吧,那家伙啊,从昨天醒后就吵着要找你,要不是我答应要带你来,他都不肯乖乖躺下。” 桑麻一愣,既而也是无奈地笑了。 当她们来到医疗室的时候,充满药味的病房只有泉奈和斑两个人,泉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少年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而斑躺在病床上,意识清醒着,在看到她时一惊,而后轻轻地笑了。 他的脸色还非常苍白,但总归比之前出事时好上一点。 泉奈乖巧地让了位,和宇智波今子出去了,桑麻在少年紧张的目光中坐到了椅子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非常沉默。 桑麻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心态,伸出手去戳了下他苍白的脸,轻声道“好点了吗” “嗯嗯”他连忙点头,似乎想表现得有活力一点,让她不要担心,但是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确实还无力虚弱得很。 “我想我要是一直呆在这里的话,会接替外婆守墓人的工作,在山上当守墓人吧。” 桑麻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斑抬眼去看她,就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竟第一次冷漠得很“去打仗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去治疗就来找我,下次要是再这样就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后她就是一愣。 明明心里担心得要命 “或者是死了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当守墓人。” 怎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少年听后也是一愣,在傻傻地盯了她半分钟后竟然轻轻地笑了,笑得极其恣意 “给我当守墓人啊突然觉得死掉也不错啊” 闻言,桑麻错愕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举起手来,想要揍少年一拳。这两天来胸膛里的所有担忧喷薄而出,在此时此刻化作了愤怒,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然而,最终她还是放下手来,微低着头,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又收了回来,压抑得很,让她鼻子一酸,眼眶通红,眼泪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落了下来。 少年一瞬间惊慌地瞪大眼,他不知所措地挥舞着双臂,甚至想要起身,只是稍稍一动后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躺着”她硬着声喝道。 果然,少年乖乖不动了,可还是慌乱着手想要帮她拭眼泪,却又不敢轻易地触碰她,他皱着眉,眼里是不可言喻的心疼,苍白的脸上难过又愧疚。 “我又惹多榆哭了” 他这样难过又无力地说道。 她咬着唇,哽咽声在喉咙里一抽一抽的,听到他说这话,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少年不安又心疼至极的眼神。 她的心脏瞬间软得不可思议。 然后她又恶狠狠地说“我很担心你下次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斑一愣,漆黑的眼睛透出了温柔与笑意,他的声音沙哑却温和 “我就知道多榆之前说的不理我肯定是骗我的,从你慌张地跑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 “我喜欢多榆” 少年的嗓音终于好了些,他用逐渐清朗而温柔的声音轻声道,却刻意缓慢而着重地强调了上面的那句话,他的表情郑重真诚,眼神明亮得让人木怔。 “所以说,我对多榆好,是有目的的多榆不必觉得有负担,只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爱着你,挂念着你而已我也可以换句话说,我对多榆好,是因为多榆你让我喜欢上了你” “所以,多榆,不要因为这个原因不理我,至少让我继续喜欢你。” “” 她愣了许久,不知该做何反应,她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温暖得让她又想要落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她竟然会被这样的人喜欢着 她 糟糕,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久,她终于轻轻点了下头“嗯。”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得犹如黑夜里闪烁的星辰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大大的笑容,笑得有点傻,让她也禁不住想笑。 但是斑又忽然说“多榆你这下终于知道在意的人受伤了,对方该有多难过了” 她一愣,这才想起一个月前的事。 桑麻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眼泪,轻声道“对不起。” “我说了,多榆没有错,所以不需要道歉。”少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冰凉的温度让她皱了皱眉头,她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斑抓着桑麻的手,带点薄茧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光滑的肌肤“我也有去向之前打了的人道歉,所以多榆,我们和好吧” “我们都要好好珍视自己的生命啊” 少年睁着小鹿般纯真又干净的眼睛瞅她,里面有最明亮的光。 “啊。” 她轻笑着闭了闭眼“如果一个月后你的伤好了的话,我们就去看邻镇的夏日祭吧。” 傍晚时分,宇智波今子差遣泉奈送桑麻回家后,来到了病房内,就见某个黑发少年站在病床上,抱着软软的枕头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床板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好像快散架了一样,但是罪魁祸首的脸上却笑容荡漾,嘴里还一边喃喃自语道 “啊啊,她终于同意我追求她了,啊啊,多榆很快就是我的了哈夏日祭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约我啊” 这哪还有虚弱、还处于危险期的病人样子啊 维持着拉门姿势的宇智波今子“” 她感觉自己被重重打脸了。 处于兴奋状态的少年终于察觉到了宇智波今子的存在,他顿时僵住,保持着一脸谜之脸红的诡异笑容和宇智波今子大眼瞪小眼。 气氛更加诡异。 下一秒,他飞快地摆好枕头,躺好还顺便带上了被子,一脸淡定的面无表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尽职尽任地当一个重度伤患。 宇智波今子“”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半晌,少年郁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你那么虚弱,还怎么听到我的脚步声” 宇智波今子抽着嘴角道。 说完这话,她就势倚在了门框上,眼睛上挑,睁着双死鱼眼凉凉道“看看,她离开时眼眶多红你让我去跟她说你伤得多么多么严重,还危险期咧,不就大出血加发烧而已嘛,连内脏都没伤到,这让对她说出这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装出点危险期该有的样子吗至少让我减少点骗她的罪恶感啊。” 说到这,宇智波今子又习惯性地换上了一副鬼畜的嘴脸嘲笑道“啊啊,你这家伙反倒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啊,刚才的演技肯定还不错吧。” “啰嗦”斑终于忍不住炸毛,顿了半分钟后,才别扭道,“谢谢。” 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 宇智波今子“” 她赶紧走出去,顺道拉上了门。 卧槽,那家伙竟然向我道谢了不行,我要开机重启 房间又重新恢复了昏暗,斑躺在床上,想起女孩哭泣的脸,又想起宇智波今子说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话。 许久,昏暗的房间才响起了少年闷闷的声音“才不是呢” 他很有罪恶感的 而且不那样说的话 “她可能就不会来了” 黑暗中,斑握了握自己的手,还是偷偷笑眯了亮晶晶的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握住她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B14.日常吧,少年! 斑在象征性地躺了两天后,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动作如初了。 毕竟他的伤,说实话,真的只是出血量大了点而已,虽说深,而且因为发炎而导致发烧,但追究根底并没伤到内脏和要害,对于忍者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伤。 这一个月因为临近邻镇夏日祭的关系,宇智波和千手都稍稍放松了点战事,也因为前几个月的激烈战争,这个月倒开始了新一轮整休与蓄锐。 斑也不必如上个月一样浴血奋战,虽说上战场不可避免,但是总算没那么让人九死一生。 当然,他根本就不敢给多榆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也没有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上战场。为了不让她再担心,他对她说在家休养,也摸清了她大约会每隔两天在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来看望他。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尽可能在家,没有的话就会让人他打马虎眼,就这样过了十几天。 说实在的,斑这十几天还真的是提心吊胆。所以说,一旦撒了个谎就必须用无数个谎去圆的话还真是不无道理啊。 经过这十几天后,斑也终于能够有借口去找她了,早早的,在桑麻刚吃完早饭的时候就迎来了他的和果子。 她刚接过,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少年被她直白又审视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讪笑着不知所措地挠了挠那头黑短炸。 然后下一秒,斑看见她放下了手中包装精美的和果子,猛地朝他扑来,把他吓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桑麻也没料到他会摔倒,就这么扑倒在了少年的怀里。斑一手撑着地,一手护着她怕她磕到,怀里弥漫着梅花的清香,香软在怀,他满脸通红,有点小害羞,却见她瞪圆了好看的黑眸,呆愣了一下后,下一秒竟然伸手开始胡乱地扒他的腰带和衣襟。 “等、等一下,多、多榆” 斑被她的动作激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一手按住她解腰带的手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竟还有点小期待。 “我们这、这样不太好,你外、外婆还在家呢” “放心吧,我外婆今天不在家。” 这对话越来越不对劲了。 “可、可是”斑面色紧张地犹豫了几秒,眼睛发虚地盯着她殷红的唇,喉结滚了滚,忽然间说不出什么话了,某种心悸 伴随着不断涌出的期待和刺激感而鼓动着,让他气息有点不稳。 少年的心脏跳得极快,血液滚烫,连抓着她的手的力气都不自觉变重了。 然而,桑麻却皱起了眉头,对他类似于阻止的行为一脸不爽“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啦” “” 所以说,少年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最后,她面色如常地检查了下少年的腰腹,当看到一道长长的血痂时眼眸一暗,随后又无比淡定地拢了拢少年的衣襟。 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年在结腰带时望着她看的怨念眼神,她疑惑了下后了然般地望着他道“嗯又不是没穿裤子,还怕羞吗” 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不好意思。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 闻言,少年低垂着头,语气失落又无力。 为什么他在她眼里感觉一点魅力都没有 他身材很好的哦,很好的哦很好的哦为什么她都不脸红一下 她看见少年低垂着毛茸茸的头颅,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那是因为,超敏感型” “这貌似和敏感没什么关系吧” 随后,他们两人随便泡了两杯茶,一齐坐在木廊上吃着和果子。 “今天不用忙吗来找我玩”桑麻笑着解决点心,随意地问道。她的眼睛看着院子里浅浅的绿色和一个无水的小鲤池,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种的小盆栽。 “啊,今天下午想带你去见柱间。” 桑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又接着平静地喝下去了,面色如常“好啊。” 然后她又道“对了,斑,我做了豆皮寿司,你去厨房拿一下吧,我不想动。” 他转头看去,看见女孩懒洋洋地倚在柱子上,对着早间的阳光惬意地眯着眼,她晃悠着白白嫩嫩的脚丫,已经及肩的黑发看上去软软的,一吹就从颈间飞散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只晒太阳的懒猫咪。 他一愣,忽然真的好想抱抱她啊 自从和她表明心意以后,他对她的渴望越来越大了,不再满足于只是和她说说话、聊聊天、或者牵牵手背背她而已 好想亲她 真是糟糕啊,他的欲望就是这样,不断地在膨胀。 但是不行,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得寸进尺,要慢慢地,一点一点的 “那多榆坐着就好,我去拿。” 最终,少年起身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发,在她的口头指示下找到了厨房。 待他走后,桑麻才靠着柱子,眉间有了点忧愁,她轻声喃喃着“柱间啊” 一想到斑和柱间,她就忍不住担忧得蹙眉。 早在第一面见面时,听到斑说出柱间这个名字,她就意识到什么了。 战国时代、宇智波、柱间 柱间、千手柱间、战国时代、初代火影、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和宇智波、联盟、火之国、木叶忍者村 当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瞬间在脑海里整合联想后,她忽然间做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柱间可能是那个被喻为“忍者之神”的初代火影 这是巧合吗 一开始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她无疑是高兴的,自己不用漫无目的地在这个战国时代活下去,而危险的战国时代也要结束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时,另一个让她害怕的猜想却浮上心头 如果说柱间就是那个创建了木叶忍村的初代火影,那与他联盟的宇智波族长是谁 是斑吗 斑现在是宇智波族长的长子,与柱间年龄相当,与柱间交好,两人都厌恶战争 斑,有可能就是那个宇智波族人,那个被人们避谈、被历史遗忘、被史书抹去了存在的木叶忍村的另一个创始人 “那个人听说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在死之前甚至还想要毁灭村子,后来被初代火影大人杀了。” 他,会被杀掉 明明是,那么、那么温柔的人。 “呐,柱间,我和斑,和你是不是已经是朋友了” 在这种强烈的不安中,那时候她也终于向柱间问出了口。 “那是当然的啦” 所以,不要杀斑。 这是她紧咬着唇,未能说出口的话。她希望,柱间可以好好地记住这个回答。 即便到现在,她也还是这样希望着 斑端着一盘豆皮寿司回去的过程中,忍不住偷偷捻起一块扔进嘴里。 嗯,味道很普通 看样子,要娶多榆的话,他自己得多加练习厨艺了。 到时候,他来做饭给她吃就好。 斑嚼着口中的糯米,迷迷糊糊地想。 忽然间看见对面一间房间半开着门,刚好有一阵风吹来,把里面矮桌上半开的卷轴吹得掉在了地上,快要沾上矮桌下放置的墨水了。 他走过去,在门外见矮桌上还有他送她的那把檀木梳,心知这是她的房间。 本想帮她关上门就走,但他还是走进去拿起了那个卷轴,防止它被墨水弄脏。他忽然眼尖地发现那竟然是忍术卷轴,还不是普通的,是他向来不擅长的空间忍术的术式。 他有些愣然。 桑麻坐在木廊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斑的到来,她眯了眯眼,看着盘里明显减少的豆皮寿司“说是不是偷吃了” “啊啊,没、没有”他尴尬地坐了下来,终于在她越发狐疑的目光中投降,心虚着说,“其实,确实有偷吃了几个。” “是吗” 闻言,她笑眯眯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看来我做的很好吃啊”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古怪。 然后她尴尬地咽下口中的豆皮寿司,无奈道“好吧,一点都不好吃。我们还是吃和果子吧。” 斑反倒没说什么,还是捻起了豆皮寿司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忽然不经意道“多榆你有没有什么想学的忍术” “嗯没有啊。” 就她现在的身份来说,想学忍术什么的说实话挺尴尬的,她不认为族长会让她明目张胆地学习,现在就连研究时空间忍术什么的她都是瞒着外婆进行的。 “”斑沉默了一会儿,桑麻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犹豫着说,“那个,多榆,你房间里的卷轴,是拿来储物的吗” 她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糟了,刚才斑来得匆忙,忘记收了。 她正想回答是,他却先一步说“从术式上看来感觉又好像和储物的空间忍术有区别是其它类型的空间忍术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斑这个家伙,对于忍术太过敏感了。 现在这个时代,时空间忍术还是属于非常抽象的忍术,也还很少忍者涉及,毕竟扭曲空间这种事,真的很难想象。 现如今最先进的空间忍术,大概是用来储物之类的而已。 但是作为一个人质,她却有这样的卷轴。 桑麻一想到这一点,难保斑不会怀疑,她索性也没有否认,于是她尽量平静道“不问我什么吗” 他一愣,既而轻轻地笑了,朝她靠近“多榆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我也会为多榆保密的。”他轻轻撩起了她的刘海,额头轻轻碰上了她的额心,漆黑的眼眸深邃又明亮,“爱就是没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设前提的宽容啊。” 他非常理解她现在的处境,身为一个人质却藏着不明的卷轴,在加上目前宇智波和大名之间一切都不甚明了,如果被有心人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利用这一点掀起什么风浪,她的安全到时也就很难保障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有了点麻麻的感觉。她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嘴角旁才猛然一惊,顿时惊慌失措地往后撤了好几步,还撞到了柱子,顺带一张怎么都消退不了红晕的惊吓脸。 本来只是感动而已,她却被他的后半句话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好几步。 自从知道他喜欢她后,桑麻就根本没办法用朋友的角度去看待她,而他现在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和她谈爱这个字眼。 这是个多么让人害羞的话题啊。 她忍不住红着脸惊悚地问“之前不是只是喜欢吗怎么就变成爱了” 喜欢和爱,可是两种不同程度的情感啊。 然而,少年似乎对她如此惊慌的反应不明所以,一脸理所当然道“喜欢不就是浅浅的爱,爱不就是深深的喜欢吗”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况且对于我来说,喜欢和爱是一样的,打从我喜欢上多榆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我会爱上你不是吗” “” 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斑又靠近她,觉得她又羞又恼的生动表情可爱得得,他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轻声道 “我爱你,多榆。” “”她的脸红得犹如要滴血似的。 少年你这么小就如此撩妹真的没事吗你这真的没有学过吗 她的小心脏要爆炸啦 她竟然会被一个少年说我爱你 作为一个女孩子,桑麻不是没幻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帅气的男生来对她深情款款地说这句话。谁知道,她人生中久等的这句话竟然是由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说出来的。 十三岁是什么概念 二十一世纪,十三岁的桑麻才刚刚小学毕业,连初恋是啥都不知道;木叶忍者村里,十三岁的忍者也才刚刚忍校毕业一年 就算是十三岁的鼬君,也只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而已。 但是,在今天这个风和日丽的晨间,桑麻差点就被少年忽如其来的一句“我爱你”砸昏了头。 最后,桑麻羞着脸朝他道“这种话等你长大后再说啦” 现在说这种话感觉真不靠谱。 她也没办法承受他这样深厚的爱慕。 正如她所说的,喜欢和爱,可是两种不同程度的情感啊。 一个青涩易逝,一个深刻沉重。 他才十三岁,又那么优秀,比她优秀得多的女孩子也大有人在,现在说这种话真的是太早了。 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上了她哪一点 “长大那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谁知,他歪着头认真地问她,似乎不满意她把他的话当成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一般“长大后我说这句话多榆就会爱上我吗” 少年的态度出乎意料地认真。 桑麻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够爱上他。 说起来,他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呢。 “我”桑麻一点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气氛忽然陷入了无言又沉闷的境地。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急促又匆忙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忍者。她和斑皆是一愣,然后就见斑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身前,显出了一种类似于大型犬护主的保护姿态来。 然而,来者并非什么可疑的人物,是一脸焦急地快哭了的泉奈。 小小的孩子大大的眼泪在眼里汪汪打滚,好像随时快要掉下来一样,但他努力地抑制着,时不时吸一吸鼻子,整张白嫩的包子脸都皱了起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桑麻和斑都被他的这副神情吓到,还没问他什么情况,就见他将怀里抱着的一团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托出来,那里一只瘦弱的小猫仔。 体态呈灰色,很小只,好像刚出生不久,它紧闭着眼,浑身小幅度地抽畜着,奄奄一息。 向来爱猫的桑麻皱起了眉头,就听到泉奈在一旁抽抽搭搭道“小、小灰它一出生,就、就就总是喝不到奶,本来就那么小只了,夜猫子也、真是太、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多照顾它” 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嗝,满眶的眼泪却硬是忍着没有掉下来“父亲更过分竟然说它不能活,要我把它丢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斑心疼地拍了拍泉奈的头,示意安慰,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他已经看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了。 族地里,战场上,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不可避免,因为他们都不是神,没办法挽救即将逝去的生命。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也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感觉到那深深的无力感,那是他不管修练得多刻苦,变得多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于是他出声道“把它埋” “把它给我吧。”先他一步的却是桑麻的声音,斑诧异地看向她,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自信的表情,反倒是深锁着眉头,担忧又无奈,但还是接过了泉奈手中的猫。 “我把它先带去给空太爷爷看一下。” 之前空太爷爷为斑作了急救,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一名医疗忍者。虽然说依照这只猫仔的情况,她也说不准,但总归得试一下。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却忽然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来,认真说“交给我吧,我知道在哪里,会快一点。” 她一愣,然后才将小猫小心地放到他手上,确认了他的姿势不会对小猫造成什么二次伤害后才对他道“跑慢点,你的伤” 话还没说完,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和泉奈错愕了下,然后关上家门举步跟了上去。 当他们到了的时候,斑和空太爷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桑麻走过去瞅了瞅他的腰腹,确定没什么事后才看向临时小窝里的猫仔。 “已经没什么事了。”空太爷爷笑呵呵地收回了覆在猫仔肚子上的手,之后他说的病因他们也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内心太过喜悦。 最开心地莫过于泉奈,他在听到空太爷爷的话后立即欢呼雀跃地朝桑麻举起肉肉的手掌,桑麻也顺势举起双手和他来了个响亮的击掌。 一旁的斑默默地放下微微抬起的手。 好吧,他刚才还以为多榆要和他击掌呢。 “所以说,这只猫是夜猫子生的吗”桑麻撑着下巴问。 “对啊,我叫它小灰。”泉奈高兴地抚着它的毛。 “真巧,我以前养只黑猫叫小黑呢。” “很多白色的小狗还叫小白呢。” “泉奈,要不小灰就送我吧,我来养,没事的话你也可以来看它。” “好啊,那多榆一定要把小灰养得胖胖的。” “当然。” 看着对着一只猫聊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斑杵在一旁插不上话。 多榆,看看我啊,我比一只猫帅多了 怎么了奈奈,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哥哥我的吗 此时此刻斑无语凝噎中。 没想到,他竟然需要和一只猫抢存在感,呵呵。 他们在空太爷爷那里呆了一上午,顺道吃完午饭后才从那里离开。 “好了,接下来泉奈你就别跟了。”斑在一个十字叉口旁停下脚步,对身旁的孩子微笑着说。 “为什么”泉奈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无辜地盯着自家的哥哥看。 闻言,斑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轻笑着和他说“因为哥哥要和多榆去约会啊。” 泉奈听了后红了张小脸,郁闷地盯了自家哥哥半晌,然后转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傲娇地喊“这话从哥哥嘴里说出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斑瞬间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怎么了奈奈你不相信多榆愿意和哥哥去约会吗 斑依旧无语凝噎中。 少年忽悠泉奈的所谓约会就是带她去族外见柱间。一路上,他们沉默地走了几分钟后,少年忽然闷声道“谢谢。” “嗯”他的这声道谢来得莫名其妙,桑麻无法理解。 看见她疑惑的眼神,他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黑短炸,眉眼间有几丝的勉强撑起的笑意和无力“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要说出或做出什么伤害泉奈的事了。” “本来是想让泉奈把那只猫埋了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忽然间扯出一抹自嘲的轻笑“但那只猫被救回后,看到泉奈那么高兴的笑容,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哥哥。” “说什么呢”桑麻不禁一愣,而后轻笑着呼了他的后脑勺一掌,“能够这样想就证明斑是个好哥哥无误了。” 她微笑着直视前方“人在面对自己喜欢或在意的人或物时,总是会想要拼到最后一刻才放手不是吗今天那只猫还没有死,所以要尽可能救它,不到最后绝对不能放弃啊。” “如果你今天说出那样的话,泉奈一定会很伤心没错,说不定还会给他留下点心理阴影呢,因为小猫死去了是一方面,可是哥哥不到最后一刻就放弃的话才会是泉奈真正伤心的原因吧。” “毕竟在当时,那个孩子所能依靠的人,不是我就是你了呢。” 少年微愣,既而无奈地笑了“我总是被多榆安慰着,有时真感觉你是个大人,而我才是小孩子呢” 桑麻脚步微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里有怀念的色彩“这句话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呢。” “嗯”他疑惑地看向她,她微瞌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怡静。 “是吗”他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他们来到了距南贺川不远的一处山崖下,那里是斑和柱间约好见面的地点。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柱间的身影。初夏午后的太阳多少有点毒辣,桑麻有些难耐地呼出一口气。 少年瞥了瞥她被晒得红彤彤的脸,脸色愈发难看和不耐,他让桑麻去不远处的树荫下遮凉,自己站在原地等,桑麻也乖乖照办。 再等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远处一个人影终于姗姗来迟,他飞快地朝他们飞奔而来,一来就兴奋地用气宇昂扬的喊声对斑说“斑,我想到了一个超超超厉害的忍术我们一起练吧” 他完全没有迟到的愧疚感。 斑双手环胸,撇着嘴一脸不耐,却还是没有责怪他的迟到,只是阴沉着脸色问“什么忍术” 闻言,柱间开始认真地结出一大串复杂的手印“体术奥义超火遁幻术斩大手里剑二段落之术” 斑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发表什么看法,语气诡异地停顿了下,才无奈道“这想象不出来,话说这招式到底是体术还是幻术不对,这名字就长得不像话,谁记得住啊。” 说这话时,他忍不住转身来表达自己对于柱间这个忍术的鄙视。 柱间不以为然,摊开手笑着想要和他展开长篇大论“这要详细说的话” “闭嘴”斑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一指,另一只手垂在了宽大的袖子里,直指高高的崖顶“今天比赛垂直攀岩” 柱间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又是往角落里一蹲,头上环饶着消沉的乌云。 “别动不动就垂头丧气的”见此,斑不禁恼怒地指着他,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的弱点就是这个” “你的弱点就是一心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柱间阴险的声音却幽幽响起。 “啊”斑和桑麻都被他不按常现出牌的话搞得一愣。 “我故意让你以为这是我的弱点然后” 柱间忽然猛地发力,沿垂直的峭壁飞跑了上去,一边得意地大喊“垂直攀岩” “你这家伙” 斑立即咬牙切齿、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哈哈哈哈,先走一步了” “垂头丧气的样子是你装出来的啊” 离得越来越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 树下毫无存在感的桑麻瞪着双标准的银桑牌死鱼眼“” “哈哈哈哈。”等他们到达了终点,柱间开心地笑了几声后才气喘吁吁地朝斑得意道“我赢了” “那是当然因为你抢跑了”斑生气地控诉道。 他俩坐在地上,默契地没再说话,都看着远方呼着气调整下紊乱的气息。 忽然柱间抬起手笑着说“这里能俯瞰整片森林呢” 他们的视野内,是整片南贺川流经的森林,蓝天白云下,初夏的风吹扬着空中乱飘的落叶。 “远处也能看得很清楚。” 斑也不禁为这开阔的视野扯开笑容,然后略带得意和骄傲对柱间说“比眼力我肯定不输你,要比吗” 柱间对此一愣“怎么忽然想起比这个看来你对眼力很有自信嘛。” “那当然,我可是在写” 斑骄傲地说到一半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而住了嘴,他的神色忽然变成很是难过,漆黑的眼眸里无数的情绪一闪而过,让柱间捕捉不清。 在这个时代,同是忍者,不能轻易暴露家族的身份 斑清朗的声音也为此变得低落与沉闷“不,想了想我好像也没那么厉害。” “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变老实了”柱间倒是对他突然间的谦虚不以为意。 闻言,斑望了下远方的一片墨绿色,脸上一片空虚与惆怅“我要是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兄弟就不会死了,我连他们都没保住,我这算什么” “算什么”他微微低下头,漆黑刘海下的眼神里痛苦满溢。 柱间听了他的话后,也默默地转过了头,想起了自己几个月前死去的弟弟,眼眸微瞌,眉宇间也满是难过之色。 斑敏感地察觉到柱间的情绪变化,愧疚地出言道“抱歉,我好像也让你回忆起了往事。” 柱间愣了一下后,转过头来问“呐,我说,你的兄弟都不在了吗” “不,还有一个弟弟。”斑回答,视线盯着某一处,想起了泉奈小小的身影,他撑在沙石上的手用力抓下了几个指痕,语气也忽然变得轻而郑重,“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这个弟弟” 说完后他转过头去看柱间“你的兄弟呢” “我也还有一个,我也打算不惜代价保护好弟弟。”柱间接着与斑的话题道,还属于少年的青涩脸庞也是郑重而认真。 语毕,斑理解又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还有多榆” 斑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 “多榆”斑猛地抬起头,终是想起了她的存在,他在柱间疑惑地目光中焦急地飞速往悬崖下奔了过去。 可是悬崖下一个人都没有。 “多榆”他忽然有点茫然,惊慌地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周,却找不到除了他外的其他人的气息。 “多榆”他喃喃出声,就在他准备跑进森林进行大搜索的时候,悬崖上传来了柱间的大喊声“斑,多榆在这里” 他抬眼看去,凭着出色的眼力看见高高的悬崖上朝他挥手的柱间和他旁边面色有些红润的女孩。 少年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表情却好像还是没有缓过来一样,苍白而迷茫。 桑麻和柱间坐在视野开阔的悬崖边,见斑跑了上来,她立即解释道“我刚才发现了一条比较平的小捷径,所以从那里上来了,只不过花了点时间。” 斑微微喘着气,对着她有些讨好的笑容嚅了嚅嘴角,后怕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散去,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最后他索性泄气般同他们一样坐在了地上,双脚前伸,双手撑地,以这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来平复自己乱跳的心脏。 “好久不见了,多榆,两个月了啊。”柱间用手肘捅了捅她的手,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再不来的话我还以为你和斑吵架了呢。” 斑和桑麻“” “啊啊。”她心虚地打着马虎眼。 “你再说小心我揍你。”斑朝柱间扬了扬拳头。 “决定了” 她才刚坐了一下,柱间忽然高声喊出这样的话,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嗯” 柱间对着繁茂得很的森林兴奋地比了个大大的圆,一边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对,他们说“我们在这里建一个属于我们的村落吧在这个村子里孩子们不必相互厮杀,再建个学校训练他们,让他们长大变强,大家根据个人能力和实力选择任务,还得有个能合理区分任务等级的上级,一个不用送孩子们去前线搏命的村子。” 语毕,斑无奈又好笑地说“哼,会说这种蠢话的,也只有你了。” 但是他的语气非常的轻快,眼底清明非常。 柱间也并没有被斑的话打击到,反倒像是看穿他那眼底的笑意一样,朝他期待地询问“你觉得怎样” 斑一愣,既而开心地笑了下“不坏。” 柱间听后更加地兴奋了,连语调都拔高了几分“那就这么决定了。” 斑笑道“嗯,如果这村子真建成了,我要把弟弟在这个能俯瞰整个村子的地方,好好地保护起来。” 午后的阳光下,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怀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温柔和梦想,彼此间露出了开怀而灿烂的笑容。 “多榆你觉得呢”忽然间他们向她问道。 她一愣,轻笑着拂了拂头发“嗯,听起来很好啊,到时就送我一块足够开店的地好了。” 闻言,他们都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桑麻在一旁轻轻地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这阳光没那么灼热了,反倒温暖得淡化了她眉间的忧愁,她轻轻地微笑,看着一身凌厉傲气又干净温柔的少年,心下悠然。 他们还真的怀着这样想改变乱世的抱负啊,真是不敢想象 如果到时真的有了家店,那她要开甜品店呢,还是花店呢嗯,要不和父母亲一样,开家蔬菜店好了 糟糕,村子都还没建成呢,她就在这里异想天开了。 不过,如果是他们的话,感觉能够做到呢 她这么坚信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B15.难过吧,少年! 烟明镇的夏日祭典如期而至。 早早的,还没到傍晚时分,就有很多人提前到达那个小镇了。 夏日祭,有点像桑麻二十一世纪时家乡的迎神祭典,桑麻向来都是期待的,在傍晚吃完晚饭后,她洗了个澡,换上外婆给她买的蓝白相融的浴衣,然后拿上福袋准备出门了。 临走之前她在镜子前小停了一会,想了想后,又用斑送的檀木梳把及肩的黑发梳齐,再用那条刺绣兰花的雪白丝绸发带把自己的头发拢成了一撮蓬松的马尾。 看上去就像小小的狐狸尾巴一样,但是面貌精神活泼了不少。她满意地点点头,在外婆慈祥带笑的目光中打了个招呼后就出门了。 走到山脚下,不出意外看到了斑。 还是暗色系的单衣和服,同她一样脚踏着木屐,在石阶的尽头处笔直地站着。他漆黑蓬松的发丝在傍晚的风中微扬,一只手搭在了白色的腰带上,另一只手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随意地拢在了宽大稍长的和服袖子里。 听到动静,他抬眼往上一看,干净俊秀的眉眼间在看到她脑后束着的发带时毫不掩饰地透出了一股别样的光彩。少年在她距离几步阶梯远的时候跑了上来,衣角及膝的和服在空气中翻飞,显得飘逸又凌然。待他站到她旁边来,她才发现他又高了,骨架愈发修长和纤瘦,笑容却依旧明朗而干净。 “等很久了吗”她轻笑着问,与他并肩而行。 “嘛,没有,我也是刚到。”他讪笑着挠了挠柔软的黑短炸,有点不好意思。 “嗯没和泉奈来吗”桑麻稍稍环顾了下四周,“真是可惜呢,夏日祭本来就是人多才热闹的呀。” “呃。”斑一噎,隔了几秒才出声,“他和今子去逛了。” “是吗”闻言,桑麻笑着收回了寻人的视线,“那我们明天再找他吧。” “好。”原来不是要跟他独处啊 他们在傍晚七点左右到达了烟明镇,这时人潮还没那么人山人海,不算太拥挤,但是彼此间却也只剩下一个人堪堪通过的间距。少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似以前一样拉着手腕,而是握着她的掌心,轻柔地引领着她向前走。 桑麻多少有点不习惯,也有点害羞,手腕不自然地扭了扭对方却反而握得更紧了,她偶尔瞅着他不经意间偏过来的好看的侧脸,只见他神情自然,面色坦然,倒也让她不再扭捏了。 好不容易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四周流光溢彩,摊位众多,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等一下斑。”桑麻轻轻扯住他正欲前进的衣角,把他停留在了一个棉花糖摊位前,她笑容可掬,“我们吃这个吧。” “” 在等老板制作的过程中,斑盯着身旁一个缺牙的小豆丁露出傻傻的笑容接过那一团软绵绵的云团开吃,抽了抽嘴角。 要知道,他虽然喜欢甜食,但不代表他会喜欢拿着这种一看就是小屁孩吃的东西在路上舔,况且一个吃不好还会沾得满嘴糖浆,黏腻腻的甭烦人。 说实话,对于斑来说,他觉得自己吃这种东西很掉价。现实上也正是如此,当桑麻和斑一人一手拿一支雪白雪白的棉花糖时,桑麻开心地咬了一口,而斑则是黑着脸不知该如何下嘴。 正在这时,一个小屁孩路过,他拉了拉自家母亲的手,兴奋地指着吃得正开心的桑麻道“妈妈我要吃那个” 然后下一秒他看见斑后,歪了歪头,童言无忌“妈妈那个人拿着棉花糖的样子看上去好傻哦。” 斑“” 所以说,画风不同不相为谋。 斑凶神恶煞地瞪了那小屁孩一眼,小屁孩一看,然后顿时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孩子的母亲安抚着他,周围人听到动静后望过来的视线让她有些尴尬。 桑麻不明所以,以为小屁孩是吃不到棉花糖所以才哭了,她瞅了瞅斑手中的棉花糖,见他还没动口,便一把夺过,走上前送到那小屁孩的跟前,轻声哄道“乖乖哦,不哭不哭,姐姐棉花糖送你。” 斑“” 小屁孩“” 小屁孩收住了声,用眼神小心翼翼地瞅了棉花糖一眼,突然间又“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桑麻“” 孩子他妈“更尴尬了。” 小屁孩妈妈,后面那哥哥的眼神好可怕 待桑麻尴尬地将棉花糖在那母亲温柔的感谢中送给那孩子时,她郁闷地嘀咕“奇怪,井野不是说我是很受小孩子欢迎的类型吗” 桑麻目送着那对母子刚走不远,身后的人来到她旁边,一脸委屈地说道“多榆,那我呢” 她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吃棉花糖的样子啊。” “那是、那是因为”斑就这么一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确实,他本来就不想吃棉花糖。但是看到她买来给他吃的东西被她那么自然地送给了一个路边的小屁孩,他却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那明明是她送给他的才对。 那是他的东西了。 桑麻疑惑地看着眼前焦急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突然一脸难过的斑,乌黑的眼睛闪烁了下,发觉摊位离他们已经有点远了,才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并把自己手中的棉花糖转过个圈,将没动到的白花花的另一面的棉花糖摆在他面前“真拿你没办法啊,想吃的话就说嘛,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边还没碰到,可以给你咬一口哦。” 语毕,少年愣愣地瞪着双漆黑的眸子,桑麻见此,好言道“嘛,如果是怕黏嘴的话,没事,我有带手帕。” 斑忽然间就很想吃那棉花糖,看上去软软又白白的,于是他缓缓靠近,脸颊红了红,在周围挂满了灯笼的暖色光辉中,桑麻并没有多加注意到,只有斑自己才会知道他脸上的热度和胸膛中嘭嘭跳动的声响是多么地令他紧张。 只是吃个棉花糖而已,就让他紧张成这样。 果然,只要是她的话,很多东西都能变得不一样了。 然而,就在斑快要咬到的一刹那,桑麻望着远方的眼神突然一亮,立即兴奋地转了个身,连带手腕也是一转,她望着不远方兴奋道“斑,那边有卖章鱼小丸子呐。” 然后她再转过看向少年时,映入眼帘的恰好是一张被糊满了棉花糖的脸。 斑“” 桑麻“” “抱歉哦,斑。” 待他们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小店铺,借了点水洗干净少年脸上的糖浆时,桑麻在一旁默默又心虚地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斑直起身,接过她的手帕随意地擦了两下湿漉漉的脸。桑麻见此,皱了皱眉头,在他呆愣的目光中取走他手中的手帕,微微踮起脚尖为他细细地擦起脸来。 她认真地擦过他光滑的额头、轻闭着眸的眼睑、鼻尖、双颊、嘴角和棱角稍尖的下巴,能够感受到他肌肤上的温热,偶尔注意到少年的额发和稍长的鬓发因为沾了些水而有点湿意,有时发尖会有那么一两滴水落下,沿着脖颈流经精致的锁骨,然后淌进衣襟里,那点水滴蜿蜒而缓慢滑下的样子,真是撩人得很。 她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特别是当她不经意间对上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时,她看见他漆黑的眸色在渐渐加深,那双愈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在此时此刻好像汇聚了这个夏日祭里所有的光,连同轻扬着的嘴角都显得清亮得吓人。 她一时间有些慌了,心跳得有点快,连忙方寸大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和踮起的脚尖,故意侧过身不再去看他的脸。 啊,差点就忘了,这个人喜欢着她,她不想接受他的话怎么能跟他做这种太过暧昧的事情呢 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在一旁默不作声却愈加恣意明朗的笑容,一时间心烦意乱。 桑麻怀着这样的心情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立即跟了上来,本想和她并肩而行,却因为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拥挤的人潮而没法做到。于是他只好暂时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躲避着人群,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她不被人撞到。 然而少年嘴角的笑意明显得遮也遮不住“多榆,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明明是疑问句式,经由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变成了肯定的意思。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前几天看光了他的上半身都没见她脸红一下。 被他这么一说,桑麻脚下的步伐明显又加快了不少,待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见前方的女孩忽然在面具摊前停下了脚步,他连忙赶了上去,在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她从挂架上拿下来的一个鬼面具遮住了脸。 桑麻眯了眯眼,看着那个色彩鲜艳、模样狰狞的鬼面具终于遮住了少年那亮眼得让她心乱的笑容、只留下一双在面具下透着粼粼微光的眼眸时,好心情地笑出声来。 她心情舒坦地付了钱,觉得少年的模样比刚才顺眼多了。 斑呆愣愣地拿下那个面具看了半晌,实在想不透一个鬼面具会让她开心成那样,女孩子一般不是都害怕讨厌这些的吗 不过,既然她喜欢的话,戴着也无访。 才刚将那顶烦人的鬼面具戴上了脸,斑却听见她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他赶忙伸手一捞,抓到了前方也戴着鬼面具、黑色及肩中长发的女孩“多榆,别乱跑啊。” 对方没有挣脱他的手,反倒转过身来用面具下一双黑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斑一愣,一瞬间注意到她身上的和服是红枫样式的,立即松了手冷淡地道了声抱歉。 与此同时,前方的桑麻在听到斑隐隐约约的声音时转过了身来,看见他们的动作后一愣,疑惑地返回去。 “怎么了,斑”桑麻上前轻声问道。 “没有,认错人了。”斑的声音极其冷淡,桑麻一愣,既而疑惑地看向前方的女孩。 其轮廓和身形让桑麻莫名熟悉,她一愣,某个想法还没落实就见女孩在斑略为警惕的眼神中走到了她身前,轻轻地、小幅度地抬起了面具,然后又在斑快要炸毛的情绪下,微微撒娇的温婉声线伴随着女孩挽起桑麻的手臂响起“是我啊,姐姐。” 面具下的脸与她有九分相似。 “多楹” 尽管有了隐隐的猜测,但真的是她的事实还是让桑麻大吃一惊,她的惊呼才刚响起半秒,就被盈姬公主按着嘴压下“嘘,姐姐,小点声,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桑麻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盈姬公主才松开手,但是桑麻还是很震惊,于是刻意压低了嗓音问她“你怎么偷偷跑出来,多不安全” 现在这世道,贵族子女都很容易成为歹徒下手的目标,除了忍者外,很多小孩出门都是要有长辈随行的啊。 思及此,桑麻担心地皱了皱眉头,她赶紧拉下盈姬公主微微抬起的面具,左右环顾了四周一圈,还没等到盈姬公主回答,忽然手臂一紧,斑拉着她,把她护到了身后,面具下的语气颇为不好“你这家伙,别没事对人动手动脚的” “斑,她是我妹妹。”桑麻拉着他的手轻声说。 而对面的盈姬公主在看着他们安静了几秒钟后,好似才反应过来,竟然一瞬间对着斑起了炸毛之势,桑麻实在很难想象她面具后的脸是怎样的狰狞“喂我说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在对我姐姐做什么竟然敢拉她的手我还没摸够咳咳咳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对我姐姐动手动脚的” 斑你抢了我的台词。 桑麻声音太大了,好多人都看过来了。 “总之你把姐姐还给我”盈姬公主作势就要扑过来,完全不见一开始的文静。斑的面具下黑着脸,却也不好意思打女孩子,况且还是多榆的妹妹。 再加上 “多楹,小心摔倒。”桑麻见她扑过来的架势如此凶猛,赶忙拉开斑的身影去接她,盈姬公主顿时煞住了脚,然后在斑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软绵绵地扑在她怀里,顺道赠了赠桑麻还只有b的胸。 而桑麻则是放松般摸了摸她的发顶“呼,小心点啊,摔倒了怎么办。” 桑麻可能因为体内有了宇智波的血,打从上次见了盈姬公主后就成了个隐形妹控,很多次都在他面前提及她妹妹是多么多么可爱的存在。 就像现在,盈姬公主小猫般蹭了蹭桑麻的手臂,故意得意洋洋地问道“呐,姐姐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那男的多一点” 被她的动作萌到的桑麻毫不犹豫“当然是你了” 斑“” 好气哦可是要保持微笑。 “你怎么偷跑出来啦偷跑出来太危险了。” 桑麻和盈姬公主找了个人较少的地方歇息,那里有一条供人小歇的条形石凳。她们坐在一起,只有少年双手环胸站在了身后,一言不发听着她们的对话,面具下的眼睛盯着不知名的远处。 闻言,盈姬公主趁着没什么人注意到的这会,将脸上怪闷的面具移到了额角上,露出七分姣丽的脸庞,她挽着桑麻的手,几乎一半的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脸上细眉微弯,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湿漉漉的,小嘴一嘟,委屈又娇萌,她失落地说“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姐姐偷偷带我出来玩的。有姐姐在,我都不怕的” 听那软萌萌的声音,桑麻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抱歉哦,现在你姐姐就是个弱渣。 忽然,桑麻摸到了她柔软的发尾,心下诧异,不禁问道“怎么剪头发啦” 她可是很喜欢盈姬公主那一头很撩人的黑长直的,不像她的,总是乱乱的,就像没梳头发一样。 “没有。”盈姬公主撩了撩鬓发,眼睛往上瞅,还吹了吹自己的刘海,解释说,“这是假发。我让侍女把那头又长又烦人的头发压了好久,才戴上的” 桑麻揉了揉她的发顶,果真发现蓬松蓬松的,没什么实感。 不等桑麻说什么,盈姬公主又甜甜地笑道“嘛你看我出个门戴个假发都还和姐姐的发型差不多,我们真是天有灵犀一点通啊” “是是是。”桑麻只能这么无奈道,“下次别这么调皮了。” “嗨” 聊了会儿,桑麻发现少年一直都没有出声,她略微转过头睁着大眼去瞅他。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斑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去看她,下意识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忽然想起他现在正戴着那个她买的丑不垃圾的鬼面具,他的表情她一点都看不到。 桑麻怕他一直站着无聊,就把盈姬公主揪到他面前,寻找话题,语气间莫名带着点自豪感,打趣着说“怎么样,我妹妹长得很可爱吧。” 语毕,盈姬公主配合地扯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他没有出声,就只是看着她们的方向,那目光全都落在了盈姬公主的身上,好久都出声,像是在发呆,许久才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下,这样回应道。 桑麻自豪极了“我就说嘛,即便多楹和我长得很像,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比我好。” 少年心不在焉地听着,视线却盯着盈姬公主好半晌。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的目光全是打量与审视。 许久,他收回了视线,然后就听到盈姬说要和他们一起逛庙会。 桑麻几乎没想就答应了,然后朝身后看风景的少年期待地问“斑,可不可以” “嗯。”他也只能这样应道。 “这样我们就是三个人了。”桑麻拉起盈姬公主的手,把她的面具扯下遮住脸,“今晚就一起逛吧。” 谁知,盈姬公主忽然小心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方向,轻轻出声道“不,是四个人。” “嗯”桑麻和斑同时发出这么个音节,前者是疑惑,后者则是警惕。 果然没多久,从来往的人群中钻出个年龄也不大的少年,他穿着夏日的清爽着装,身高与她们差不多,也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脸。但是他有着一头醒目的银发,皮肤似乎比常人还要白上一点,但在满街灯火的渲染下并不显病态,反倒是身形瘦削,在人群中踏着稳健的步伐朝她们走来,最后停留在她们对面。 “这是我这次的护卫,就是他掩护我偷跑出来的。”盈姬公主轻笑着介绍道,对方没有出声,只是朝她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示意招呼,就没有了其它话,似乎并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多余的关系,周身尽是清冷之气。 盈姬公主好似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幅态度,完全不介意,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和桑麻嬉笑着咬耳朵“嘛,别担心,他信得过,他是一个感知力极强的忍者,我刚才可是趁着人多才甩掉他一下的,看,现在又被他找到了。” 桑麻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哼哼”笑两下。说起来,她总觉得少年略显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然而,一直都保持着缄默的斑却忽然 拽过她,在盈姬公主的惊呼下一把将桑麻扯到身后护住了她。 即便盈姬公主说他可信,但向来警惕心强的斑可不相信对方的人,要知道,上次刺杀多榆的,不就是公主那边的人吗 就现在大名和宇智波的关系,哪一边都不可放松警惕。 桑麻站在斑身后,也明白他的用意和担心,倒也没说什么。好在对方也没有在意,只是尽职尽任地站在了盈姬公主的身旁,倒是她妹妹生气地跺了两下脚,后也好像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只好理解地作罢。 于是,他们四人一起逛起了庙会。 结果,从一开始 “喂,你们两个走前面,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身后。”斑声线冷淡道,拉过桑麻走在了后头。 其余三人“” 少年,你身后都是人。 盈姬公主看上去很郁闷,明明是自己的姐姐,怎么就搞得好像她想害自家姐姐一样。 那个银发少年扯了扯盈姬公主的袖子,好似在传达不要计较的意思。盈姬公主的身形一顿,这才走到了前方,顺便想朝斑作个鬼脸,却碍于面具也只能悻悻作罢,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在面具下偷偷吐舌头。 气氛挺尴尬的。 和斑一起走在后方的桑麻凑到少年的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意思“呐,斑,我感觉有你和多楹一起的话,危险会少一点嘛。” 可是我们的危险就会多一点。 斑心下默默道。 毕竟,有一个当朝公主在身边,怎么样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然而,她轻轻的声音讨好又有点撒娇,让他不禁摸了摸她的发顶示意明白,他什么也没说,更不想浇了她逛夏日祭的兴致。 而桑麻说这话的目的,是因为她并不想让少年因为她的擅自决定而感到不快,但她也无法丢下多楹不管。如果多楹和他们逛庙会的话,至少这段时间有斑在,桑麻会感到安心一点。 斑总是能给她不可言喻的安心感。 两人怀着各自的想法随着人潮走,这时走在前方的盈姬公主恰好跑过来手拿着两根红艳艳的苹果糖,其中一根期待地递给她“姐姐,给你。” 桑麻上前满心欢喜地接过。 斑面具下的神情有些恍惚,漆黑眼眸闪了闪,似有一道不明情绪的光划过,嘴角也抿成了冷硬的弧度。 女孩的笑容太过开心了。 多榆她,也是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且孩子气的,纯粹的,明媚的。不似恶作剧时的狡黠,不似淡然微笑的温柔,也不似弯眉浅笑的无奈而是单纯的开心,满足得很的笑容。 因为有人陪,因为有家人那是他一直都想做到的,也是他不管怎么做都弥补不了的。 想让她发自内心如此开心地笑出来,但是他一直没能做到。上一次见到她开心且孩子气的笑容时,是在陪她逛夜市时她展现出对小吃的喜爱,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而现在,这个盈姬公主刚出现不久就可以让她笑得这么开心了,仅仅是说几句话,一个苹果糖,就可以让她露出从未对他露出过的笑容了 姐妹的羁绊有多深,他想一下自己和泉奈就能够了解了,那是他很难代替的情感 不知不觉中,桑麻已经和盈姬公主手挽着手并肩走在了前方,盈姬公主的护卫被挤了下来,和斑走在了一排。 斑和那个少年不同于前方仿佛要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尽管在人多的地方却还能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且互相无言,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同样气息清冷,都在暗自提防着彼此。 他们就这么跟在她们的身后走了一路,斑也已经默认让她俩一起的事了。 偶尔转过身去瞅他们的桑麻,忽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个银发少年有点熟悉了大概是因为他和斑戴上面具后太像了,那种气场同样无言清冷,站在一起后就能够体现出来了。 恍惚间,透过长街的烛光,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清冷少年的影子。 “多榆”忽然间,桑麻听到斑在低声唤她。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脸上明媚的笑容还不及收,就那样刺目地映进了他的眼里。 他把脸上的面具摘下,别上了她的脸,平静说“戴着比较安全。” 她眨了眨眼顺从他的动作,想来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和盈姬长得像,戴上会好一些。 但事实上,斑只是不太想看到她那种笑容而已。 那是他一直想让她露出来的笑容。 然而,今晚的这种笑容,并不是因为他而展现出来的 这下四个人当中就只剩下斑没有面具了,简直就像面具军团里的异类。 桑麻瞅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但仔细想了想又发现自己刚才好像也算是异类吧。 这么想着时,盈姬公主突然拉着她兴奋说“呐呐,姐姐,我们去捞金鱼吧。” “捞金鱼”她对这类游戏都不怎么擅长。 “姐姐擅长手里剑,捞金鱼肯定很简单吧,一定要捞很多金鱼给我哦。”盈姬公主开心地比了个大圈。 不,她一点都不擅长。 待到一个摊位后,接过了盈姬公主递过来的一个纸网,面对妹妹期待的小眼神,她才苦恼地揪了揪头发该怎么和她说好呢 忽然,有人上前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纸网,她定眼一看,发现是斑。 桑麻立即挪了个位置给他,他站在她身旁,蹲下身去捞,一边冷淡地说“又不一定是擅长手里剑的就一定可以捞这种玩意。” 还果真捞了半晌都没捞到。 桑麻心下疑惑,正想说让她试试的时候,一旁的盈姬公主见此便一甩袖子,颇为失望与无趣地说“耶捞不到就不好玩了。那姐姐我们还是去玩别的吧。” “哦,好。”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就这么被带去玩其它的了。 四人同行,实际上也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在玩而已,待到玩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盈姬公主提议要去烟明镇的后山看戏曲表演。 烟明镇本就三面环山,而坐拥在烟明镇的那座后山据说有一座从古至今就一直供奉着的神社,别人都说来到烟明镇就一定要去那里参拜一下,为自己或别人祈祈福。而每年在神社附近,本土居民都会邀请外来的歌舞团队来表演戏曲,为节日祭典添加韵味。 这倒是勾起了桑麻的兴致,但当盈姬公主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一路都无言的银发少年终于还是拉了拉盈姬公主的袖子,声线清冷地提醒道“别去了,我们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再晚点会被发现。” 闻言,盈姬公主和桑麻皆是一愣,盈姬公主的反应最大,似乎很不满,但还是焉焉的,只能作罢。而桑麻则是心下诧异,这声音 临走前,盈姬公主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个小包裏送给她,说是一盒点心。 桑麻收下后,千叮咛万嘱咐她和银发少年回去时要小心。待盈姬公主二人走后,一旁的少年立即恢复了一副欢快的样子。 她将面具摘下,好笑地看着连眼角都满是笑意的少年“怎么,那么不自在” 斑这家伙,面对不熟的人那么冷淡,以后一定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他摸了摸鼻尖没有回答,只是嘴角的笑意盎然,又回到了遇到盈姬公主前的状态,还满是期待地问她“多榆,还要不要去神社那边呢” 虽然盈姬公主的出现浪费了太多和多榆独处的时间,但是他们还可以去玩。 然而,桑麻看了看天色后却摇了摇头,然后不出意料看见少年略显失落的眼神,她一愣,既而轻笑出声“嘛,烟花汇演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在附近找个地方看吧,神社明天再去,反正还有两天不是吗” 对方的眼神又亮了亮,立即拉着她寻到了一棵很是空旷的树下。离烟花汇演只剩下一点时间,人群都往前方或高处涌,这里倒是安静又寂寥,但是却能够仰望到整个夜空。 他们一齐在树下的一处干静的草地上坐下,没一会儿,她忽然斑支支吾吾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她疑惑地转头,他被她一惊,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张而结巴地问“多榆,那、那个,你有没有什、什么喜就是,你有没有什么仰、仰慕对仰慕,就是仰慕的男孩子。” 年少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喜欢这样旁敲侧打地问喜欢的人这种问题。 想要知道,她是否同他一样,有了喜欢的人。 明明很害怕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 闻言,她眨了眨眼,轻笑道“有啊。” 少年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迅速,又似乎是对她的答案反应不过来。 桑麻继续笑着说,脸上是惬意的表情“我有一个很仰慕的人。他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黑色头发。 “红色的眼睛。” 斑又忍不住眨了眨自己黑色的眼睛。 “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是个废材穷鬼,节操什么的都没有,但是温柔得不得了,一到了在意之人受伤害,就能够不管不顾,拼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桑麻屈着膝盖,右手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夜空,眼神清明。 她自然是知道他这话的用意的。所以她在思考该不该告诉他一件事。 然后,她得出了结论 “不过,我现在想嫁的人不是他。” 她可以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少年刹那间明亮的眼睛,让她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尽量使语气保持得平静一点 “斑,老实告诉你吧。我有喜欢的男生哦。” 如果不告诉他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 斑一愣,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明明四下繁闹,他却听不清任何声音。许久,他才微微张开嘴,干巴巴地轻声问“是、是来这里之前的吗” 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桑麻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一愣,就见她的眼里和脸上刹时都带上了温暖且怀念的情绪,她的发丝在晚风中微扬,朦胧的眸子轻瞌,嘴角的轻笑满是让他着迷的温柔 “嘛,我喜欢的那个人,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喜欢穿着深色的高领衣服。虽然是个超级喜欢弟弟的哥哥,但是却很温柔,也很成熟稳重” “我,真的很喜欢他” 下一秒,烟花燃放。 她轻轻的话语随即淹没在了忽响的轰鸣中,夜风带来了淡淡的烟销味,五光十彩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迸炸出一朵朵绚丽迷人的火花,把他和她的脸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耳际边,烟花依然艳放轰响,他不用看都知道那烟火会是多么多么的美丽,因为眼帘中的那个女孩看得是那么的入迷。 她微微歪着头,嘴角敛着温柔的浅笑,黑色的眸子出神地盯着远方,映照出了绚烂的眸光。他觉得那副样子真是好看得要命,她那浅蓝与纯白交织的和服与发带,把她衬得那么淡漠又遥不可及。 即便这样,他还是喜欢她。 她就如同黑夜里在空气中营出的丝丝缕缕的光线一样,温暖祥和。又如冬日暖阳里夹杂的清风,淡漠又飘渺,却依旧朦胧美丽得让他忽视不了她的存在。 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扯着他的心绪。 正如现在,她在看烟花,他却在看她。 然而,他那么喜欢她,但当她提起那个人时,却满是眷恋与温柔。 他忽然间觉得很难过。 难过到眼眸微瞌,唇角微抿,脸上全是连阑珊烟火都遮掩不住的寂寥。 难过到心脏沉闷,气息紊乱,心里好像有一个能够让风穿过而发冷的空洞。 难过到眼睛都有点酸涩了,快要连她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大概是烟花的光,真的太刺眼了 古人曰身在福中不知福。 正如人们总是会感伤烟花易逝,烟火易冷,却不会在置身烟明火花中时,满足地露出笑容。 很多年以后,斑才意识到,茫茫无烟的人生长河中,烟花燃放的那段短暂,或许才是真正的幸福。 毕竟这个时候,她还在身边,即便在此刻宛若昙花一现,即便好像遥不可及,却终究还未离去。 可是,人就是太过年轻了。 所以,彼时年少的斑还没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B16.难忘吧,少年! 姐姐,游戏我决定提前结束了。 这是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的话,被压在了盈姬公主送给她的点心盒子的底部。 小小的盒子分为两层,要不是一不小心打翻了盒子,她还不会发现。盒子的最上层确实是美味可口的点心,但第二层塞满的竟是几份几经折叠压缩的时空间忍术资料。当盒子不慎被小灰打翻、连同被压在盒底的纸条一起露了出来的时候,桑麻完全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震惊,诧异,不安诸如此类的情绪连同说不清的违合感一起在一瞬间袭卷了她。 和你玩这个游戏我还真是斗不过你。 她想起了两个多月前盈姬公主来时对她说的话,当时她还困惑着那个游戏是什么,又因为发生变故而没来得及提及,过了这么久也早就忘了。现在一提起,她才感到诡异,那个游戏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说,她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外,现在宇智波一家和朝原大名的关系也诡异得很,宇智波从多榆的母亲去世后,就一直对朝原的大名抱着怀疑的态度,上次引发刺杀事件的又是公主带来的侍卫。虽然在这之后据大名给出的交代,好像是与大名有怨恨的人刻意混入了大名府,乔装成侍卫来刺杀大公主,好挑拨宇智波和朝原的关系。但是这种说法并不能得到向来谨慎又多疑的宇智波族长的认可,所以总的来说,现在双方还是有很大的间隙的。 然而,盈姬公主竟然还在这种状态下把装有这种不明意义的话和忍术资料的点心盒子带给她,难道她就不怕一不小心被宇智波的人拿去验毒或者没收了,然后发现吗当时斑还在身边呢到时候,不光是桑麻,连着她乃至大名都得遭殃。 最后让桑麻更害怕的一点就是,那份关于时空间忍术的资料。 很明显,那并不是完整的时空间忍术的资料。这个时代现在,不出桑麻意料的话应该还没有时空间忍术的形成,但是也不缺乏有人研究这一方面,而这大概就是人们研究的一些数据成果,从资料上看来,确实是有关于时空间忍术的初始原形。对于这一点,说实话,早在木叶时她就对其有所了解和研究、且已经研究了自己手头上的时空间卷轴有好半年,桑麻自然可以看出。她在这一方面意外的有天赋。 而据她目前所知的时空间忍术的佼佼者,应该是木叶忍者村的二代火影,即千手柱间的弟弟。通过这一份资料也可以说明,八十多年后可以研究出穿越时空的时空间忍术的人有多么牛逼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盈姬公主不惜冒着风险也要偷偷拿给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原多榆也在研究时空间忍术 换句话来说,应该是盈姬公主,不,应该说朝原多榆研究时空间忍术到底想要做什么才对 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桑麻正微微低着头盯着脚下略为泥泞漆黑的山路,她的眉轻蹙着,神色不太好,纠结又烦躁。 耳际边有啪啦啪啦的声音作响,不远处还有隐隐约约尖细又富有音调的戏曲断断续续地传来,让人听不出是什么曲目。目光所及之处灰暗一片,夜风摩挲,她沉思着朝不知方向的地方走去。 她的脑子从傍晚时分就有些乱,到现在还没有清明起来。 忽然间,身旁有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个,多榆,能不能把伞撑高一点” 她这才从繁琐的思绪中一惊,愣愣地抬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昏暗的夜色中,站在她右手边与她并肩而行的某个少年正微微弯着腰,几乎与她同高,他的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竟黑亮得很,俊俏的面容上正露出讨好的笑意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啪嗒啪嗒。 这是豆大的雨珠打在伞上的声音。 她能够透过少年的肩膀处看见他身后黑影重重的山腰树影,以及其中淅淅沥沥而下的大雨。 而在他那蓬松柔软的发顶上,她手里握着的红色的油纸伞的木制骨架,已经快要压在他的脑袋上了。 她立即窘迫地惊呼了一声,脸上因为尴尬而红了一大片,赶忙惊慌地举高了伞檐,却因为突然的手忙脚乱而在抬高油纸伞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甩了少年一把沿伞檐滑下的雨水,她的脸更红了“抱、抱歉,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身子随着她抬高了伞的动作直起了那副瘦削的背脊,她看到他右边的肩膀处湿了一大半,顿时愧疚地抿了抿嘴。 见她举高了手抬伞的动作没一会儿就有了手酸的趋势,斑觉得有些好笑,他轻笑着夺过她手中的伞,顺道往她那边歪了歪,直至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和伞的阴影下,然后才拉起她的手往前方走去,一边微微侧过头看她,嘴角旁的笑容纯粹又得意“我来拿伞吧,多榆比我矮,这样好一点。刚才想什么呢,多注意脚下,小心摔倒啊。” “嗯嗯。”她立即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今晚是夏日祭的第三晚,也是最后一晚。她和斑在吃完晚饭过约好一齐来烟明镇的后山神社上看戏曲,奈何才刚到站定看没几刻钟,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早在来之前,桑麻观察着天色,约摸是在午夜下雨,没想到竟在晚饭后没多久就下了,说来也不奇怪,毕竟是夏天,其天气总是这样反复无常难以预料,也是无奈极了。 好在她临走前听从外婆的建议,拿了把伞,有备无患,才不至于像其他同来看露天戏曲的旅人一样,被忽如其来的及时雨淋了个落汤鸡。 虽然是这么说,但斑的身子都快湿一半了,连发丝上都带着点夏雨的湿气。 盛夏的雨总是来得快也退得快,但此过程中的雨势也不小,于是斑提议要去不远的神社躲下雨再走。 而在他们离开戏曲台所在地的时候,桑麻不经意间一个转头,透过人海中的缝隙看见了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混乱的人群中,有一站在原地隔着老远望她的银发少年。 她诧异地瞪大眼,眼神和他清冷又艳红的眼睛对上的一瞬间,桑麻认出那是一个月前在这个小镇遇见过的少年扉间。 他没有带伞,一个人微微侧着身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雨幕中,身形依旧瘦削,肌肤依旧白皙,还是给人一种一如既往的清冷感。即便全身都被淋湿了,他面无表情的清秀脸庞上仍带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淡漠与沉静,那双因戏曲台上的灯光而变得晶莹透红的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好似一点情绪都没有,却又随着台上在夜雨中而有些黯淡的光一般闪了闪。 忽然间一个人影从她眼前掠过,她一眨眼,待视线中无人挡到时,少年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然无人,只有一片愈发深黑的雨幕。 “多榆”斑疑惑地看着她。 “啊,来了,走吧。”她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嗒嗒嗒。 扉间不缓不慢地走下山,到已经看不到戏曲台的地方的时候,前方忽然一个人影蹿出来,大喊着“扉间你这家伙竟然偷偷丢下我来这种地方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然后朝他扑来。他一闪,对方差点在石阶上摔了个狗吃屎。扉间面无表情地看着踉跄了两步后转过身朝他一脸怨念的自家哥哥。 那人影赫然是柱间。 两人都没带伞,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狼狈样。柱间一边抱怨说着“为了找你才上山结果就下雨了没地方躲”的话,一边疑惑地看着无视他开始继续下山的扉间,说“扉间,我们先去神社躲雨吧,离山下的小镇太远了,神社近一点。” “不必了,走了。”扉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可是”柱间依旧不死心。 “淋点雨而已,我都不怕,你皮糙肉厚的怕什么”扉间无语地看着他。 柱间盯着他一会儿,忽然在原地蹲下身,沮丧着喃喃自语“好吧,作为哥哥我没你白所以我皮糙肉厚,不怕淋雨不怕感冒” “大哥”扉间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语气间尽是对他这种动不动就消沉的怪癖感到嫌弃。 等到柱间终于正常过来后,他听到扉间忽然轻声问他“大哥,你还记得桑” 顿了顿,他又听到扉间道“不,没什么。” 桑麻和斑正朝着高一点的神社走去。 这段不长的路,因为下大雨的关系,上面一点的泥沙都被冲了下来,混合着雨水,因此踩在一些没铺石路的小道上,其土地变得黏绸又松软,让人觉得有些难走。好在她和斑都穿着木屐,虽然没有草鞋这类走起来平坦好用,但至少不会直接一脚踩在了泥泞里。即便如此,她的和服下摆还是溅上了星星点点的土壤。 斑举着伞的手指摩擦着伞柄处刻着的“桑麻”二字,忽然间有些怀念地笑出声“又是这把伞啊。” “当时我还自作聪明把这两个字当成你的名字了呢。”他笑道,并且把伞柄刻着字的那一面转了个圈给她了看。 桑麻无语不得不说,少年你确实很聪明。 嘴上她又答道“啊,无聊时乱刻的。” “字真丑。”下一秒他脱口而出。 “” 好吧,她承认她写日语的水平是不太好,但斑也说的太直接了 果然,宇智波在损人这一方面直接得很。 斑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惊慌失措起来解释道“不、不,我” 桑麻也没有真的介意,只是看着他那样子,好笑地对他道“嘛,谁叫我并不完美嘛。” 斑一愣,随即也轻轻地笑了。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昨天的夏日祭。 昨天是夏日祭的第二天,泉奈傍晚的时候来找她,说是他想放孔明灯,于是他让哥哥去买了很多孔明灯,今晚想来她这里放。 她一愣,心想大夏天在山上放这玩意等一下要是火烧山了怎么办。但泉奈显然不在意,她也不好灭了这孩子的兴致,只是心又想着还好今天外婆去老朋友家作客了,要不然肯定不同意,不过发现后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等到夜幕降下来的时候,斑终于在泉奈的期待中姗姗来迟,他确实依泉奈的愿买了很多孔明灯,不过肯定是放不完的。然后她又注意到他除了拿纸糊的孔明灯外两手还提着两大袋东西。 那是两大袋的水,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金鱼。 桑麻诧异,看向他时他已经将手中的金鱼都找了两个桶装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讪笑道“我看多榆家的池塘空着,我等会打扫一下,然后这一池塘的金鱼送给多榆。” 她一愣,就见少年一说完就跳下无水的池塘,三两下把底部和作为围圈的石头上的青苔打扫干净,施了个小水遁,然后又把两大袋金鱼都倒下去。 此过程一气哼成,用不到十几分钟。 桑麻看着他得意又好似期待表扬的笑容,心下好笑又疑惑道“你这些金鱼都是哪里来的” “我去买灯的时候顺便跑去邻镇捞的。”他得意地答道。 “捞、捞的这么多”桑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摊主肯定得哭晕在厕所,然后又道,“你、你昨天不是” “昨天那是骗你妹妹的。”斑心虚,又怕她不高兴,于是连忙解释说,“因、因为我看你好像不擅长捞金鱼一样,做姐姐的在妹妹面前总不想丢脸让她失望的不是吗” 刹时间感动盈满胸膛,桑麻无言了半晌,才笑道“说不定我其实很会捞金鱼,多楹不是说我很擅长手里剑吗” 虽然她确实不擅长。 “才不是呢。”斑忽然道,然后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光亮翡然,漆黑的眸子犹如上等的黑玉,泛着堪比月色的柔和的光 “别人都说多榆很厉害,但是我眼里的多榆,不是那个文武双全的公主,而是一个爬个山会累、跑步会踉跄、不擅长茶道、做饭也不太好吃、喜欢猫和小吃又总是迷迷糊糊的女孩子。” “多榆并不如传言那般完美,但是没关系,我就是喜欢这么不完美的多榆,或者说,我很高兴不完美的多榆可以有机会多多依靠我。” 她还以为她昨天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后,能够让他多少减少一点对她的喜欢呢 她愣愣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奈地转移话题“真是的,又送我猫又送我金鱼,太矛盾了吧。” 闻言,少年露出个大大咧咧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同抱着猫仔小灰的泉奈一起着手准备放孔明灯。 她家的院子里刹那间灯火通明,暖色调的光晕笼罩了她视野中的整片天地,连同小池子里的水也倒映出那般澄黄的火光。 她看见泉奈拿出笔小心翼翼地在纸糊的灯笼上写下“明年还想和哥哥以及多榆放孔明灯”的字迹,然后又满怀期待与兴奋地在斑的帮助下把灯笼放飞。 看着孔明灯在夜空中缓缓升起,越飞越远,最后才变成了明亮的一小点,她终于问道“怎么忽然想放孔明灯呢” “因为别人说在孔明灯上许愿的话很灵验嘛”泉奈高举双手满是期待的回答。 她和斑都默契保持了沉默,只是对着他笑笑,并不想对这个孩子揭穿这种无稽之谈。若是能让泉奈一直保持着这种独属于孩子的天真和信仰的话,也许能让他在这样残酷的时代中活得快乐一点也说不定呢。 在这种氛围下,她忽然听到身旁的斑轻声道,语气飘渺“我绝对,不会再把多榆认错了” 她听得不是很真切,也一时不知道他在意指什么,疑惑地看向他时,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斑为把盈姬公主认成是她的这件事而感到十分失落。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认错,即便打量过后发现盈姬公主和多榆真的非常非常的相像,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很不开心。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那个心中思念的人 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会儿,不久后,他们终于走过了泥路,踏上了神社的石阶,暗红色的鸟居在夜色中看得不甚明朗,只有白色“之”字形的注连绳能够瞅着点颜色。然后他们沿着参道看到了尽头的神社,在石道参道旁还有两尊狛犬雕塑各立其旁。那是一座看上去就颇有历史的建筑,面积不大不小,但并没有桑麻以前所见过的神社那样华美,应该说神社的样子它都有,却是很普通的一种。 神社境内设置着石灯笼,里面点了火,在雨夜中被晚风吹过,没有灭,只是忽明忽暗的,照得昏暗的四周明灭无序。她和斑走进一看,其建造用的古木已经有些年代里,但可以看出有用心维修保护。 唯一惹眼的倒是神社的一旁有一小池子,里面种满了荷花,恰逢盛夏,即便在雨夜里也开得莲雅清洁,让桑麻一阵惬意,虽然她并不懂在这里种荷花是为何意。 四下静谧,只有他俩的脚步声和雨打落在石阶上的脆响,她抬头一看,就见神社拜殿前,带着木条格的善款箱上有系着风铃的粗大麻绳和白流苏在空气中随着微微晃荡,发出了点点清脆的风铃声。这座神社结合着自身的朴素感,到是也透出了一点不同于其它精致红艳的神社的沧桑。 他们在拜堂前坐下,把滴着水的伞合上,置在一旁的木栏上。她心下为神社今晚这样静谧的现象感到奇怪,于是出口道“怎么没人来躲雨呢” 一般来说,下大雨的话人们应该会选择来较近的这里躲雨才对啊。但是除了他们外好像并无他人了。 对此,斑在一旁甩了甩头发,一边朝她不甚在意地笑道“大概是不想亵渎神明吧。” 桑麻听后不免一惊“那我们这样做岂不是不太好” 斑一愣,大抵是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会引起她这么认真的反应,于是只好讪笑着拍拍她干燥柔软的发顶,好心情地说“没事,我们没做坏事,这不算亵渎,况且如果真有神明的话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语毕,桑麻眨了眨眼,望着他亮如星辰的眸光,忽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无论是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雨中,还是在这座寂寥静谧的神社里,放在平日里,桑麻定是害怕得不得了的。 但此时只要有斑在身边的话,就觉得不管是什么都不害怕了。 想着想着,她不禁露出安心的笑容。 然而,伴随着他的话语刚落,少年的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恍惚了。他近乎迷茫地看着她,许久,自嘲又无奈地冷笑了一声 “不,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他大概是不会原谅我的吧,毕竟我杀了那么多的人” 说这话时,他显得非常落寞。 桑麻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些心疼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强大又骄傲的少年,也会有这样脆弱的神色。 这个时代逼迫了无数个像斑这样温柔又爱好和平的孩子去杀人,逼迫着他们手染鲜血,又徘徊于生死之间,就连现在,只是置身于神圣的神社里都会让他感到罪恶与不安。 桑麻瞅着他低垂着头时的好看侧脸,忽然间站起身来,其动作之大,甚至把斑吓了一跳。 她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转向身后的善款箱,掏出了几枚硬币投了进去,发出了几声铜制的脆响。然后她又拍了几下手,接着双手合十,闭上眼静默了十秒钟。末了还伸手摇晃了下麻绳,待撞得风铃发出了清明的声响时又重复了下双手合十的动作。 斑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 她转身笑容盎然着朝他道“据说这里的祈祷特别灵验,没关系的哦,斑也是个温柔的人,我会为斑多祈点福的,神明会原谅斑的。” 这次该让她来或多或少给他点安心感了。 少年忽然间晦暗下了神情,桑麻伸手拉他“呐,斑也一起来祈个福吧。” 然而,还没等她拉动,忽然间手腕一紧,身体抑制不住地随着这股力气往前倾倒,她惊呼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视野中的事物顷刻间换成了一片暗色的梁顶,整个人已经在少年的怀抱中躺倒在了木廊上。 她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眼帘的上方是斑在夜色下的脸。 他双手撑在她的耳际边,低着头看她,漆黑的刘海和鬓发垂下,让他的眼睛隐在了阴影间,看不真切。他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都没发,四周只有风铃和雨交织而成的音律。 “斑”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他依旧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双总是黑亮黑亮的眼睛在刘海下没有了平日里的光亮,显得异常幽森,似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在里面酝酿翻涌着。 忽然间,他慢慢地俯下身来,目标是女孩那粉嫩的唇。 桑麻就这么被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吓懵了,她微微瞪大眼盯着他在视线里逐渐放大的俊朗脸庞,可以感受到他脸颊旁稍长的鬓发带着夏雨的清凉,有几丝自上而下垂了她的脸上,以及少年那不断灼热靠近的、仿佛快与她清浅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的呼吸,都一点一点地提醒着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惊慌得想立即起身,可是心脏却在不断鼓动着,微麻微麻得让她丧失了气力和思考,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随着少年的逐渐靠近而发热,心脏也越跳越快,快到耳际边都只剩下“嘭嘭嘭”的心跳声。 还差一点点 然后,屋檐上因木质的些许古老而渗进了点水。一滴雨珠滴落,不偏不倚砸在了桑麻的额头上,桑麻就这么被这一滴清凉的水给砸了个机灵,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然而,她一紧张,身子忍不住一缩后用了点力起身,瞬间把额头砸在了斑的下巴上。 两人都瞬间痛呼了一声,斑更是被这忽如其来且毫无防备的攻击给砸得懵逼了。桑麻一边咬牙揉着发红疼痛的额心,一边趁机从斑的怀抱范围中退了出来。 好险,差一点点就亲到了。 桑麻庆幸地想。 再一转头看去时,斑已经没了揉下巴的动作,但是那里一片发红,想来是被她撞得不轻。 而斑也好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瞬间烧红了整张脸,眼神乱瞟着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想开口说什么时却发现一出口就是一大串支支吾吾的鸟语。于是他所幸也不说了,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好可惜,差一点点就亲到了。 斑失落地想。 在这段时间里,桑麻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心跳根本没有刚才跳得那么大声,她忍不住看向少年的方向,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靠着木栏,微微歪着头抵在了柱子上。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神发散地盯着雨幕里的某一点,神情说不上恍惚和迷茫,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脆弱。 从以前她就发现了,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要么是散发着让她看不透的幽深难测,要么就是带着让她心疼的坚强与骄傲。 他向来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因此温柔又敏感。强大骄傲又渴望和平,在这个嗜血冷酷的时代尤其矛盾。他不怕杀人,因为杀人是为了生存和保护族人,但当谈及这些时,他那种独有的温柔就会那样明显的显露出来。 而正是那份温柔,让她无比的心疼。 就像现在 “多榆,我想,神明今后大概是会惩罚我的吧。”斑忽然接着方才的那个话题道。 他说“我有时杀人的时候,那些还没死透的人会用沾满血的手抓着我的脚,然后满含憎恨的诅咒我你会下地狱我诅咒你我在地狱里等你,你这个恶魔” 看吧,他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 “然后我又不得不给他们多一刀,让他们死得快一点,痛快一点。他们死前的眼神真可怕,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我大概早就死一万次了。不过我不后悔,我只是为了保护族人而已但是,什么时候这种事情才能够结束呢” “” 他如此的不安着,面对如此讨厌的未来。 “斑”她轻声唤他。 他恍惚地转过头,视线来不得清明,却率先嗅到了一股梅香,下一秒,他感觉到有温润的触感轻啄在了他的嘴角旁。 她在亲他。 他猛地瞪大眼。 只一瞬间,她已然退开了,宛若蜻蜓点水。 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 她说“听说,如果在神明面前亲吻一个人的话,神就可以宽恕那个人所有的罪恶。” 所以,不要再不安了哦 她亲他也只是为了让他不再不安罢了。这是她唯一能够安慰他的事,也是她唯一能够回报他的事。 她也要,尽力为待她如此好的斑做些什么才行。 斑望着她透着淡淡温柔的表情,愣愣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了宛若还有清香温软残留的嘴角,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而桑麻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从这以后,斑每想起夏天,都只剩下她唇边的夜雨清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B17.木叶纪年(三):夏日祭 “哥哥。” 七岁多的弟弟嘟囔着清脆脆的嗓音从走廊里喊他。 正坐在玄关处穿鞋的宇智波鼬一愣,微微侧过头往身后看去,就见那孩子赤着小脚丫兴奋地向他跑来,脸上带着昂扬又单纯的笑容,一边期待地朝他大喊“哥哥,我们等下一起去看夏日祭嘛” 他瞬间柔和了眉间清冷的质感,嘴角带笑,却是无奈的笑意,待弟弟跑近后便抬起手,在他懵懵懂懂又清澈干净的黑眸的注视下两指并拢,不轻不重地点了下他光洁的额头。 “原谅我,佐助,下次吧。” 宇智波鼬这么轻声道。 闻言,小小的孩子瞬间不满地嘟起了小嘴,细眉微弯,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眼眸里更多的却是了然。 在宇智波鼬看来不轻不重的力道或许对于小小的孩子来说还很受不住,他白皙的额头上马上泛起了点粉红,佐助一边揉着一边看着自己的哥哥,怨念道“哥哥每次都这么说,什么原谅我下次吧,可是下次又不陪我” 宇智波鼬无声地笑,不说什么话,任由佐助一直盯着他,后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又翘起的尾发,才打算出门。 佐助又急着喊了一声“哥哥” “好了,佐助。”一美丽的黑发女子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来,温和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哥哥都陪了你两晚的夏日祭了,最后一晚让他和女朋友一起过嘛,今晚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宇智波鼬假装没看到母亲那些许暧昧的目光。 佐助撇着嘴看上去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母亲已经发话,他也不能一直缠着自家哥哥,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对此,宇智波鼬朝母亲感激地点点头,得到了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神后拉开门走了出去,一边还能听到母亲说着什么“佐助你再这么霸占着哥哥的话哥哥就要找不到媳妇了”之类的话。 出门后他看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斜阳归山,弯月缓升,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满天星辰逐一布满夜空,夏日祭要开始了。 当他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桑麻已经在那里了。相比于他还是平日里那副高领族衣白裤的穿着,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很漂亮的浴衣,还少见的改了平日里懒散又谦麻烦的性子,盘了个看上去清雅又温柔的发。 “抱歉,让你久等了。”他走近后朝她轻声道,桑麻笑着摆了摆手,和他并肩逛起了庙会。 “自从升上暗部后鼬君真是很难见到一面呢,能约到你逛一晚还是挺好的。”她吃着刚买来的热腾腾的雕鱼烧这么朝他道。 确实,距离少年升上暗部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今年他十三岁,在这两年间也算是长得挺快的,每一次见到他都比上次高上不少,现在十岁的桑麻也只能勉强到他的胸口处了。 而这两年间,他的性格也愈发内敛,更加的清冷寡言,甚至很少看见他笑。 思及此,她不禁抬头出神地瞅着他的侧脸,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寸一寸地临摹着他愈发清秀俊逸的脸庞。她看着他两鬓的墨发随着他轻巧无声的步伐在轻轻晃动着,宛若她的心脏也在随之按着这样的节奏跳动着。 短短两年改变了他很多,她并不知道暗部究竟是怎样的,但也有所耳闻。距离她和他上次见面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很少见到他,每一次见上也是一个短短午后的时间,他也每次每次都显得比上一次沉默冷漠了许多,有时甚至可以看见他少有的一晃而过的憔悴和疲惫,然后又会在她看清之前就隐藏起来,对她露出浅浅温和的神态。 她也不能问什么,只能假装不知道,也尽量不让他为她的什么什么琐事分神,然后什么都没提地和他照常聊天微笑。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宇智波鼬现在身形拔高,面容清俊白皙,以前还感觉软软嫩嫩青涩的脸庞有了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弧度和些许冷硬感。他和他父亲一样有了两道泪沟,看上去显得成熟很多。如果说以前他是小小少年的话,那现在已经可以真正说是少年了。 桑麻一路凝视着他,目光专注得仿佛想要给他来个透视什么的。她看见他背脊好似永远笔直,直视前方的黑眸深邃幽森,似一泓泉泉古井,让人看不透。但是就是这样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一种淡雅的墨色。 正如宇智波鼬给她的感觉,即便穿着压抑冷色调的着装,给人一种深沉幽寂的印象,但是总是淡淡的,如初见时的残雪暖阳,如黑夜里的清白月光干净清冷又温柔。就像他现在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微微转过头来,见她目不转睛又呆愣地盯着他,冷淡俊秀的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一抹宛若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个初雪微霁的浅笑。他的眼眸里,终于如她所愿盛满了盛夏的流光。 “再不注意,要掉地上了。”他好笑地简言道,声线清晰而低沉。 “嗯”没有主语的话让她一时弄不清楚是什么要掉地上了,她只能睁着双黑色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见她这副迷糊样,他无奈地伸出手轻转了下她手中穿着雕鱼烧的竹签,把重心换了个方向才防止那个雕鱼烧因一边过薄而掉落。 桑麻的脸因少年的手差点碰到嘴而红了红,她微微侧过头,有些别扭地说“我、我们找个地方看烟花吧,顺、顺便聊聊” 少年一愣,眉眼间满是陡然间溢起的柔和“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想玩呢。” “哪有我在你看来就那么幼稚吗”她瞬间不满地问。 少年笑笑没有说话。 然后,他们真的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偷偷爬到了别人的屋顶上,两人一齐等待晚点的烟火汇演。 “听说你前两天和阿姨吵架了。”刚刚坐稳,她就听见宇智波鼬先开口说道。 她一愣,不甚在意地说“啊啊,你说那个啊,我妈妈因为我和一个叫鸣人的孩子说话就生气了。我真是搞不懂,那个孩子才和你弟弟一样大耶,据说还是个孤儿呢,我看他在我家店门口被其他小孩子殴打总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不管啊。”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去看他,见他依旧静静地看着她聆听她的话,心下便有些安然,但她还是疑惑道“怎么了,连鼬君都知道了这事闹得挺大” “还好。”他说。 桑麻顿时有些尴尬又头疼地捏了捏衣角。 说实话,前几天她和母亲是吵得有点过火了。毕竟当时她只是出言帮助那个叫做漩涡鸣人的金发孩子赶走那群殴打他的孩子并和他说上几句话罢了,她母亲当时知道后那脾气啊,立即上来就把她给狠狠数落了一顿。 那时她觉得莫名其妙。说起来,鸣人这孩子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时常能够看到他恶作剧后嘻笑着引来一大群的人打骂着跑过她家门口,但是周围人无疑都不喜欢他,总是带着鄙夷又厌恶的目光和嘴脸避之不及,连同龄人也一样。桑麻疑惑,问过父母,他们也不说,只是让她不要靠近他。本着不惹麻烦的态度,桑麻也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但几天前一群孩子当着她的面打他,她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谁会让一个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那样对待啊 于是她出言帮了他。桑麻挺受小孩子欢迎的,大概是因为她对小孩子总是有耐心,也够温和包容不计较,所以很多孩子都挺喜欢和她玩。毕竟,你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会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吗 当下,那几个殴打人的孩子也认识她,她一出口说“别打了,好吵”,他们单纯地以为是在她家门前让她不高兴了,索性也就收手了。 一群孩子走后,她上前拉起那个金发的孩子,在他呆愣的蓝眼睛下拍掉了他身上的尘土,微笑着对他道“好啦,以后小心点,做什么事惹得人家打你了” 听到这话,金发孩子忽然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嘴角一翘,豆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边逞强地用手抹眼泪,一边又用稚嫩的嗓音硬咽道“呜、呜,姐姐,我、我也、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要打我” 她一愣,瞬间有点心疼,只能拥着他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说“乖乖,不哭不哭,你一定是个好孩子,别人欺负你是因为他们不懂事,男孩子要坚强点,这样才会有人喜欢。” 后来陪着他等到他不哭了,又送了他点蔬菜,在他害羞又感动的目光下目送他离开。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她和那孩子接触的,竟气得火冒三丈,甚至还要打她。她大概也因为母亲太过生气而有了点愤愤不平,然后就吵了起来。 说来也真的丢脸,吵得连邻居的井野一家都知道了。 与母亲吵架的事终于揭过去了。 忽然间 “如果世界真的有神,那么我希望他将时间廷慢一刻,不需要酝酿永恒,也不需要静止岁月,只需暂停一点点,让夕阳下的南雁可以在落日前赶回巢穴,让秋天的落叶可以慢悠悠地回归大地,让傍晚的热茶可以晚一点冷却温度,让心爱的你可以多一点时间快乐地活着” 宇智波鼬用毫无感情色彩可言、甚至连声音都是淡然平静的语调念出了这一段话,足足把桑麻惊了个目瞪口呆。 “那本书的尾声。”念完后,他平静地解释道。 “哦。”她惊魂未定地应声。 如果不是小说上的,而是鼬君自己说出来的话,她得怀疑他的内在也穿越了。况且,他自己也不可能说这么长的话。 “你竟然还能够背下来小说怎么了吗”她疑惑地问。 眼下这段文字出自桑麻之前送他的那本小说,书名叫作我只想与你保持沉默,是一名退休了的医疗忍者著的爱情小说。小说里写的是,一个眼睛因意外瞎了的男孩在黑暗痛苦中于医院里遇到了一个天生又聋又哑的女孩的故事。男孩因眼睛看不见而感到失意非常,他每天在医院蒙着绷带,为那种从光明坠入黑暗的巨大反差感到失落和痛苦,直至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因为天生又聋又哑的缘故,无法说话,在学识上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她已经在医院呆了好几年了。有一天她遇到了男孩,她无比羡慕着因眼睛看不见而备感痛苦的男孩,因为他纠结哭泣、渴望光明的姿态让他的生命变得如此生动而充满着希望与争斗,不像她一样早就对自己的生命感到麻木无感,犹如行尸走肉。 于是,每天去看男孩成为了她最大的乐趣。一开始时,她握着他的手,男孩因陌生人的触碰而感到惊慌和害怕,她就无声而缓慢地摸着他的手,示意她没有恶意,无须害怕。男孩的父母是忍者,平日挺忙,只有晚上陪他,因此她每天下午都到他的床边坐上好一会,静静地看着他。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男孩如此上心,想了想后,大概是想要看见如此美丽蓬勃的生命再次生动快乐起来吧,那样的话,她会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耀眼夺目。 一段时间后,男孩渐渐默认了她的存在,即便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她的存在让他不那么孤单害怕。每次她来时她就会握着他的手示意一下,然后离开时又握一下。他一开始也开口想要与她交流,但她总是没有出声,后来才从护士的口中得知她是个聋哑人,好像也不会写字认字,于是他们无法在言语上进行交流。 他索性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用摸摸脸、握握手的方式进行着精神层面的交流与安慰。后来,男孩对女孩暗生情愫,刚好当时医院说有适合的眼睛可供移植,他高兴极了,甚至开心到直接大声开口告诉她他又要可以看见了。说完后他才意识到女孩听不到他说的话。但他还是很高兴,他想,等他看见后,他就要对女孩告白,然后接下来由他来喜欢她照顾她。 之后,男孩总算移植了眼睛恢复了光明,他很开心,然后得知了女孩的死讯。 原来女孩长期住院的原因是因为她天生就带着难以治愈的病,她能撑到十几岁已经非常好了。她注定是个不幸的人,天生患癌症,又聋又哑,仿佛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赴那场必须早早结束的死亡。这导致她的生命一直都是黯淡麻木的。 女孩认识男孩的时候生命已经所剩无己了,于是她将自己完好的眼睛献给了他,然后死去了。死前她比着手语,让一名医疗忍者代她写下了一封信并交给了男孩。信中写道,她看到如此完整的男孩,再对比一下如此残缺的自己,觉得把眼睛给他可以让他变得更加美好,所以她很开心他能够重新看见这个世界,这也是她一开始的目的,想让他好起来,从而给似乎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那么一点点安慰和满足,那样就证明自己还是可以做到一些事情的,她的生命不会变得空白而没有意义。她说,就这一点而言,她其实是利用了他的。 她还说她其实会写那么些字,他们可以在手心上写字,但她不愿与他用这种方式交流。她不想与他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和认识,她只想与他保持沉默,不想在他生命中留下太多痕迹,也想让彼此在沉默中最美好的样子深入其心。她甚至知道男孩喜欢她,但她没有一丁点开心,因为她在信中说她其实并不喜欢他,所以她又与他保持沉默,让男孩的这份感情无法说出口。信后还有一张她的照片,那是一个被病魔折磨得很丑很胖的女孩,但是她的那双眼睛却异常漂亮,正注视着这个世界。 男孩瞬间泣不成声。 多年后,他用她的眼睛看着美丽的夕阳说“如果世界真的有神,那么我希望他将时间廷慢一刻,不需要酝酿永恒,也不需要静止岁月,只需暂停一点点,让夕阳下的南雁可以在落日前赶回巢穴,让秋天的落叶可以慢悠悠地回归大地,让傍晚的热茶可以晚一点冷却温度,让心爱的你可以多一点时间快乐地活着” 他还是喜欢她,即便她利用了他,即便她不喜欢他,即便她长得那么丑,即便她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他们的故事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打从一开始,她就只想与他保持沉默,好让这个故事有个不美也不坏的结局。 桑麻不知道他现在忽然间提起这本三年前就看完的小说有何意义,那时候也有说要谈感想,但是当时好像说没两下就不说了,后来也没再提。 然后她听到少年面色平静,轻轻地说“不觉得这女的很自私吗” 桑麻眨了眨眼“如果你觉得她自私的话那大概也是吧,擅自闯入了别人的生命中,然后以利用之名改变了别人的人生。那男的估计以后也过得不开心,毕竟这是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闻言,宇智波鼬微微侧过头来看她,黑眸轻瞌,面容沉寂,眼里似是闪过了一道茫然,以及一份需要得到某种答案的迫切“既然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接近他,给予他那种模模糊糊的感情” 桑麻思考了半晌,才轻轻对上他的眼睛答道“其实那女的嘴上说不喜欢,但心里说不定已经爱上他了。希望他好好的,即便自己要走了,无法陪在他身边了她也没有一点遗憾和后悔,反倒哪怕不和他说一句话,也希望他能够在心中留下自己最美好的印象。” “是吗”少年轻道后久久没有了言语。 她瞅着他好似陷入她沉思中的侧脸,又傻笑着补充道“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见解啦。” 女孩和男孩思考的角度总是不尽相同,她一出口就是从感情上来讲,但说不定鼬君是在说更本质的话题。 想着想着,她盯着他在夜风中飘起的尾发,看着他用一脸柔和又复杂的表情轻声问她“如果桑麻是那男的,会恨她吗” 桑麻愣了下,而后失笑“我是女的呀,叫我怎么揣摩男生的心思呢”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又何尝不是呢 他也愣了下,随即轻轻笑了,嘴角的弧度清冷又无奈“说的也是呢。” 然后他又恢复了一副淡淡且清冷的模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不会。” “哈”桑麻瞬间不明所以。 似乎才意识到她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刹那间觉得她真是迷糊极了,只好开口说“你在我眼里并不是个幼稚的人。” 哪有我在你看来就那么幼稚吗 原来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啊不过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是、是吗”她细声细气地轻喃,脸有些发烫。 她在他面前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总是会忍不住撒娇,她还以为他会以为她很幼稚呢。这种被他承认的感觉,好害羞。 宇智波鼬轻笑着看她有些红的脸,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里有挣扎和犹豫一闪而过,然后最终归于一片死寂。在她看向他时,从忍具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桑麻,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嗯” 他拿出一个卷轴,轻声道“这是个储物卷轴,里面有几样东西,每一样都是我送给你这几年的礼物” 倏然间,他的神色微变,细眉微弯,眉眼嘴角边尽是温柔又无奈的情绪和笑意“可以的话,一年一年来吧,不要拆得那么快” 语毕,她佯装不满道“啊啊,鼬君把几年后的礼物都送给我了,一点都不浪漫。” 但她心里也知道,忍者这种工作,特别是身为暗部,其危险程度有多么高又有多么忙,说不定有时一年两年都见不上面,他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他也只是笑。 她刚接过,忽然间前方一阵阴影覆了上来,她微微瞪大眼,感觉到他竟轻轻拥住了她。 少年身上有些清凉,与盛夏的气温不太符合,他稍长的发丝扫过了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颤栗,她瞬间心跳加速,脑袋空白,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耳廓上,模模糊糊间还听到了四周嘈杂的喊声和脚步声,下一秒,烟火升起,于夜空炸裂闪烁,光彩耀人,他在脑后束的墨发也染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暖色调,她的视野中,一片流光溢彩,伴随着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几不可闻的话 “我喜欢你,桑麻。” 所以,原谅我吧,桑麻。 宇智波鼬轻轻闭了下眼,他的语气中满是不舍与无奈,也带着些许释然,但是他的声音本就轻得要命,大概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出这些。 怀里的人瞬间一僵,他甚至能想象到她呆愣的模样,他依旧轻笑着,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后,他感觉到背上环上了一双温暖而小巧的手,在无意识地拍着他的背,像一个温柔的长辈和家人一般安抚和回应着他一样。 他忍不住轻轻瞌上了眼眸,嘴角几乎浅得看不出来的笑意染上了深深的无奈和温柔。 谢谢你,桑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B18.友尽吧,少年! 夏日祭的结束,标志着时间已彻底进入夏末。 各国各族之间的战争又重新燃了起来,不带一点温存,残酷又惨烈地进入了一年战事中最为紧张的白热化阶段。 现也已入秋,在这段时间里,桑麻也一直没有见到斑,偶尔下山看见的行人间都隐约散发着忧愁又沉闷紧张的氛围,这也让她更加清楚认识到战争的真实。 整个宇智波现在大抵就她最闲最没用,尚小不用上战场的孩子都还在努力修练,她倒是顶着公主人质的身份,既不被允许修练,也碍于身份不能上战场,显得尴尬又突兀。 有时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些人异样的眼光。 但好在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宅属性让她在罕无人烟的后山呆上一个月都尚且不为过,她又怎会因为别人的目光和看法感到苦恼,再者,一个心理年龄快二十六的人了,也早就对这些看淡了许多。 宇智波战事紧张,外婆在这些时日里却意外不用出门,整天呆在家里陪她。桑麻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不用整日置身于陌生人的监视下,也都得益于外婆。当初她刚来到宇智波的时候,年迈的老人尽力为她取得人生自由,保证她不会惹事叛逃,并以自己作为监视人承担了责任。这种事本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同意,但宇智波族长对这个长辈倒是十分尊重,也听闻她年轻时冷酷理智不假公济私的作风,更是相信她对宇智波的忠心和责任心,才冒险、算是给她面子般立下证书保证同意了此事,而在外婆外出的短时间内,就会由泉奈来代为监视。 桑麻非常喜欢自己的外婆,她的外婆疼她又爱她,是桑麻初到这个时代、初到宇智波所能所能感受到的亲情和温暖,也是她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安慰和支柱。 就连现在,当桑麻闷在房间里研究时空间忍术被她撞见后,年迈的老人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恼怒和生气,而是用一双浑浊的双眼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满是心疼与理解地问道“我听一些人说过,时空间忍术如果研究成功的话,可以转换空间。你研究这个,是想要离开吗” 桑麻一时凝噎,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最后她只能讪笑着道“没有,只是研究看看罢了。” 她现在并不想离开宇智波,但不代表她不想回木叶。不过在回木叶之前,她必须寻找一个契机,能够安全离开又不会连累外婆的方法。 “唉”她外婆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也好,有机会的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桑麻一愣,突然对这个年迈孤独的老妇人感到心疼。 她只得撒娇般挽住外婆的手,两人一齐坐在廊上看着院中的风景,尽量多一点时间陪她“说什么呢,外婆,我还在这里呢。” “嗯”外婆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可是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例如嫁人” 她外婆望着院子里盛满盈盈清水的小池塘,又瞥了瞥桑麻腿上蹲着的猫,冷声道“那个臭小子没想到我一个不在你就和他认识上了。” “”桑麻嘴角一抽,尴尬不已。 斑喜欢她的这件事连外婆都知道了。而且看外婆的态度,似乎很不爽。 她外婆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多榆以后还是嫁个平凡的人吧。他爱你,你爱他,两人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就行。不要像你母亲一样,为了家族嫁给一个虽然爱她但却权高位重的人,就像现在,你母亲在时他尚且平静,哼,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至于斑,他是要成为族长的人,注定不平凡,他可能会爱你,但有时这种爱对他来说,可能根本算不了什么。多榆,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我会很担心。” 闻言,桑麻呆愣了半晌,后无奈地笑出声,眼眸直直看向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清澈的光“不,斑不是那样的人。” 而后桑麻都被自己难得的正经吓到了,连忙又讪笑着补充说“而且,现在说这个,我还那个小” 她下意识不想谈这种事。 “不小了谈这些已经不算早了”她外婆严肃说,“再不和你说,等你和他亲上了结婚了才说吗” 不,已经亲上了,还是她主动的qaq 这种话叫她怎么没出口 最后这个话题以她外婆的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的话收场。 桑麻坐久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绿野竹喧、清池群山的景色心下惬意,然而这样平静的时间没持续多久泉奈就急匆匆地带来了个坏消息 “多榆你知道哥哥交外族朋友的事吗” 泉奈跑来她家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跑得太急了,整个包子脸面色潮红,气喘吁吁。 桑麻听后一惊,心道不好,却镇定地假装茫然问“什么斑交外族朋友” 还是孩子的泉奈见此反应,不知该说是庆幸还是失落地拉下神色,焉焉道“果然多榆也不知道吗哥哥他竟然偷偷和一个千手的人交好,这件事被父亲发现了,父亲很生气,关了他一个月禁闭” 斑和柱间的事终究还是暴露了。 她神色怅然。 宇智波和千手吗 明明是今后共同创建了木叶忍者村的忍族啊,现在却连交友都不被允许 思及此,桑麻略有些无力地瞌下了眼眸“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今天刚好禁闭结束。” “” “呐,柱间,我和斑,和你是不是已经是朋友了” “那是当然的啦” “谢谢你,柱间。” 斑从禁闭室缓步走出来,午后明媚的日光刺得他这一个月来处于昏暗的眼睛生疼,他眯了眯眼,尽力使瞳孔赶快聚焦,然而眼前模糊的景物让他有些恍惚,庭院中光秃秃的樱花树、秋天开始枯黄的草地,干燥带风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还让他缓不过神来,他的脑海里,还模糊地浮现出美好的一幕一幕。 “决定了我们在这里建一个属于我们的村落吧在这个村子里孩子们不必相互厮杀,再建个学校训练他们,让他们长大变强,大家根据个人能力和实力选择任务,还得有个能合理区分任务等级的上级,一个不用送孩子们去前线搏命的村子。” “哼,会说这种蠢话的,也只有你了。” “你觉得怎样” “不坏。” “那就这么决定了。” “嗯,如果这村子真建成了,我要把弟弟在这个能俯瞰整个村子的地方,好好地保护起来。” “多榆你觉得呢” “嗯,听起来很好啊,到时就送我一块足够开店的地好了。” 他走下阶梯,听到院外有些嘈杂,他寻声看去,就见平日里同他关系还可以的几个同龄人拥簇着赶到了他身边,还有几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他们无疑都高兴极了,兴奋地庆祝他禁闭结束,更沸腾于另一件事斑,开了写轮眼。 本来斑就很强大了,现在开了写轮眼,无疑是如虎添翼,整个宇智波都欢腾得要命。现在没人愿意追究他和千手交友的事,也没人在乎他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他们只为他的强大而高兴 “恭喜你啊,斑。” “今后我族就要拜托你了。” “真是太好了斑” 斑扯出笑容,没有言语,他微瞌着眸,却尽量使眼睛直视前方,那眼底无悲伤也无高兴,只有清粼粼的光在流转,让那黑曜色的眸子看上去沉淀出了一种清冷的质感。 “呐,柱间,我们所说的那些傻乎乎的美好未来,到头来可能真的到不了了。” “斑,你” 与柱间短短半年的友谊,伴随着一个月前那场被双方族长发现后的对峙而划下了休止符。其实他从很早以前并不是没有怀疑对方可能会是千手家的人,只是斑总是下意识忽略它,他不想因为这种不确定的原因而失去这个懂他又与他梦想相通的朋友。 即便知道柱间是外族人,即便知道柱间也是个忍者,即便知道柱间可能是自己的敌人尽管心里明白这些,斑也愿意冒着风险与他交好。相信这一点柱间也是一样的。 但他是宇智波,柱间是千手 当这一点被捅破后,即便再怎么挣扎他们的友谊也得宣布破裂。 宇智波和千手,从古至今,都是宿敌,更是死敌,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不死不休。这是一段延续了不只百年的孽缘。 即便他和柱间仍存友谊交好之心,也会因此成为彼此各族的耻辱。 更何况,当事情败露之时,斑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有多么鲁莽他有柱间的交好,一个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多加利用,弊处多得数不清。 种种利益和思量,斑不似柱间,他决定率先与柱间绝交,好让事情不必发展到更加糟糕的地步。 当双方对峙时,他们交换的两块石头同时撞开了对方族长射向自家弟弟的利器,与利刃一起“嘭”的一声沉入了南贺川的河底,那是梦碎的声音。 “决不原谅任何企图伤害我弟弟的人”斑道。 那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我也一样”柱间同样皱着眉说道。他总是笑哼哼爽朗的面容上带着罕见的怒气。 斑默然。 看吧,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就必须站在彼此最为遥远的对立面了。 两个少年彼此站在最前方的位置,双双对峙着,夏末的风吹过这片树林,卷起了墨绿色的叶,空气中早已没了蝉鸣,只有一片寂寥。水流不知何时有些湍急了,他们站在南贺川的水面上,能够感受到当水流流经他们的脚下时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终于,斑宛若放弃般轻吐出一口气,眼睫闪了闪后直起身子,黑色的眼睛不带一丝光亮和情绪直视柱间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声音极轻道“柱间,我们所说的那些傻乎乎的美好未来,到头来可能真的到达不了了” 对面的柱间原本严肃微怒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空白,他微微瞪大眼,愣愣地看着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斑,你”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真的很开心,柱间。再见。”斑满脸冷漠,那是柱间从没看过的表情。 眼看着斑转过身即将离去的背影,柱间忍不住焦急出声“斑其实你并没有放弃对吧你好不容易和我有了相同的想法” 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千手的人,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的想法不同,我的兄弟是被千手一族杀害的,而你的兄弟,死在宇智波族人手下,所以你我也没必要坦诚相待,从今往后,我们就在战场上见吧,千手柱间” “我是”他微微侧过头来,漆黑刘海下一双血红的、流转着黑色勾玉的眼睛伴随着他冷漠无比的脸显得非常不祥,他的语气也冷硬非常,“宇智波斑” 斑开启了写轮眼,以宇智波之名,斩断了柱间的友谊,也从此和柱间,站在了离梦想最为遥远的地方。 看着柱间震惊又犹疑的表情,他微微低下头,任由刘海遮住有些灼热的眼睛。 当父亲和泉奈都在为他开启了写轮眼而开心时,只有斑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难过。那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得到的眼睛,那是以斩断了他独一无二的友谊为代价而获得的眼睛。 斑与千手家的人交好的事并没有太大声张,但还是会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得到点口传,但大家都保持沉默,不愿多谈,算是给族长面子,也是对斑为此开启了写轮眼的一种默认。 等到来祝贺的人全都离开后,他去了一趟族长的房间,今子也在那里,却意外没看见泉奈。他冷淡着与自己的父亲进行着禁闭一个月后的口头反省,然后草草结束了对话。他父亲也不愿多说,只是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就让他走了。 当他面无表情地走出院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近处有人的气息,一个侧身不想还是被撒娇般地抱住了手臂。 “恭喜你啊,斑” 来者是个黑发黑眸的美丽少女,她的年龄比他小上一点,却比多榆还高上一点。她叫阿初,是标准的宇智波族人,也是某个长老的孙女。其身手在同龄女生里可是佼佼者,甚至很多男生都打不过她,她和斑打小就认识了,两人小的时候时常切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平日里明明冷漠又高傲,整一个御姐风,却不想对他笑得比花还灿烂,也很爱黏他,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让他很是头疼。 要是多榆也能这样黏他就好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抱着他的手臂,见她仰着头眨着双漂亮的杏眼,一脸欣喜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放手。”斑冷声道,想抽出手,但她的力气又大,不动真格的话还真难脱身,他可不想对女孩子动手。 “什么嘛,人家来看你,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放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才不要” 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瞪着说死鱼眼的少年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仿佛早已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那是阿初的青梅竹马,宇智波火核,也是某个中年大叔的儿子,斑平日里和他关系颇好,对方话少简言,性情冷淡,心态也非常冷静。虽然他的武力在同龄人里算不上出色,但是其智商和有关战场的策略部署却远高人一截,在政治方面也很有天赋,斑挺欣赏的。 斑面色有些不悦,眼看阿初死缠蛮搅,火核坐视不管,他想着要不要把话说重点,毕竟他又不好真的对女孩子动手。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一瞥,然后,刹那间身体一僵。 阿初还抱着他的手臂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微微瞪大眼,呆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火红枫树下的身影。 那是多榆。将近两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又长了,大概再多半年就可以到之前位置了。但她却愈发娇小,明明初见时他还可以一眼看出他们年龄相仿,但现在他却觉得她好像比他小上了个两三岁。 她就站在那里,一身素色和服在红枫中本应显眼得很,但她却半个身子都隐在了粗大的树干后,又由满树叶所打下的阴影而显得暗沉了,他觉得她的身影在满片枫林中忽然变得极其模糊。 她那双黑眸微瞌着,平静地看着他的方向,因为隔着段距离,又或者是周围正值秋季的枫叶红得太过火,在那太过鲜艳明亮的颜色的映衬下,她那双乌黑的眼反倒朦胧了起来,宛若流转着如水般即闪即逝的色泽和波光,那里面好像没多少情绪,却又隐约折射出温柔的光华,也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沉寂,目不转眼地看着他们。 他的心脏倏然一跳,同时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说出现了 斑忽然感到不知所措起来,也心虚了起来。他不自觉扒拉着想要甩开了阿初的手,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的阿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不等她看到什么,火核忽然一把拉过她,在她拉得一个踉跄,竟松开了抱着斑的手,然后她满是抱怨地被拉着离开了。 离开前,她看见斑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模样,仿佛对她的离去一点都没有在意,她不禁闪了闪睫毛,眼眸一暗,顺着斑的视线方向看去时,就见一个素衣女孩从枫树下走出,直径朝斑走过去。阿初忍不住再向斑看去时,发现他眼里溢满的是她从没见过的流光。 然而,当事人的斑实际上紧张得要命,他的心脏随着她的接近在狂跳,他的呼吸随着她的眼神在急促加速。 出现了 他心里的声音又在说。 那种让他初见时就一见钟情的眼神 那种倾尽言语都无法表达的心动 “那、那个多、多榆,好久不见。” 少年不知所措地挠了挠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努力扯开一个皮肉不笑的笑容,企图掩盖掉自己因为她一个眼神而心神不定的慌乱,也企图掩藏掉多余的情绪来表现出同往常一样的轻松。 桑麻没有回应他,但是她原本淡淡的表情却在逐渐走近他的过程中染上了几分隐忍,最后竟在他呆愣的目光中走到了他面前,然后踮起脚尖,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脖颈。 桑麻是听了泉奈的话后才下的山,却不想提前遇到他了。 少年因为身高原因而被她拉得微微弯下了腰,斑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嗅着她发丝间梅花与檀木混合的香气,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她道“柱间的事我听说了,我很难过,你也一定很难过,抱歉,明明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直到你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我才知道,对不起呐,我总是这样慢半拍,让你一个人受罚。”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带你去的,我可以受罚但是多榆不可以。”他闭了闭眼,也轻轻拥住她,声音轻得竟有种无力感,“只是很可惜,多榆本就没多少朋友,这下又少了柱间了” 桑麻一愣,瞬间心乱如麻,她感觉自己的堡垒在一点点塌毁。 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喜欢她 她明明,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不是吗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斑终于轻轻的、满是无奈地问道“刚才为什么要露出那副表情呢” 他看到她拥抱他前的最后一眼,是她那好像终于隐忍不了的难过欲泣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桑麻不由自主地咬着唇在他耳边轻声道,“只是一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就非常非常地难过。” 啊,一看到他那副故作轻松坚强不在意的样子,她就很难过。 谁知,他却在下一秒轻笑出声“那你一定是爱上我了。” “胡说”她马上反驳,脸色微红,松开手退出去,却被他搂着腰困在了他的怀里,她忍不住道“放开。” “不要。不然的话,你像上次那次,亲我一下”他道,不出意外见她瞬间满脸通红地想要解释“那、那只是” “多榆”忽然间,他打断了她的话,俊秀的脸上是认真的神色,话语间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的、一点点的喜欢上我了” “不讨厌。” 闻言,他果然失落得微瞌下眼睫“但是在喜欢和不讨厌之间,可是相隔了数亿光年都不止的距离啊” “多榆你,就不能对我少一点戒备吗”他忽然有些委屈委屈,眉眼间也有点难过之色。 她总是不愿在他对她的感情方面放下戒备,仿佛真的不希望他喜欢上她一样,也好像不管他多么爱她,她都不会喜欢上他。 这让他感到很无力。 对此,她在心里道不能。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谓的戒备,其实只是为了提前防备少年如海潮般快要将她淹没的喜欢和爱意。 就在刚才,她竟差一点点就要将一个“有”字脱口而出。这让她又惊又怕,这种事情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一刻开始的。 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意外。 也许早在很久以前,久到可能斑都还没有表达心意之前,她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在这样下去,她说不定总有一天,会喜欢上这个温柔的家伙呢 又是一个冬季。 今年的冬天提前来临了,转眼间,桑麻已经在这个时代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战争随着冷气流的流经又有了缓和的趁势,等到年末之际的某一天,斑终于可以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他几乎迫不及待地赶往了后山。 天空沉重而深邃,冬日午后的四下都在降着漫天飞舞旋转的纯白的绒雪,他在石阶上快速奔跑,时不时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氤氲成了转瞬即逝的白雾,宛若昙花一现般迷蒙。周围整体通白,远处的山际粉妆玉硺,连绵一片,冬天常绿的松树和柏树没落光,断断续续隐在枯枝败叶间,混合着压条的雪,如同白玉里的那片琼枝玉叶,醒目好看得很。 少年的这一趟太过匆忙了,匆忙到蓬松柔软的黑发在冬日的风中凌乱飘扬也没来很及整理,匆忙到导致沾了星星点点血迹的深色的高领长衫都没来得及换下。他一身的暗色调在晶莹的山间雪景中扎眼极了,石阶上落了雪,他的鞋子在上面印下浅浅凌乱的足迹,一路蜿蜒着通往山间。 他雀跃的心情在看到木屋前那抹于清冬中恰然绽放娇艳的红梅时,竟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少年的耳畔旁有雪絮落下,他的发尖也落了点白雪,斑听到空气中轻风微鸣,稍长一点的枯草在微响,由远及近的破碎风铃声依旧响着那样清雅而悦耳的音色。 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和动作,轻手轻手走进院子里,宛若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屋子里一片静谧,他猜想她现在一定躺在被窝里,像小猫一样蜷着身、微眯着眼,懒洋洋的,那副样子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爱极了。 “多榆”他的声音也是极轻极小心翼翼的,至少让桑麻听了后觉得像羽毛轻拂在心间一般柔软。 她躺在被窝里,微微眯着眼看着站在门前的少年,房间因为他拉开格拉门而灌进来些许冷风和刺眼的光亮,少年修长瘦削的身影在雪白的背景下逆着光,在那双明澈的黑眸中,似有浅薄的阳光。 “嗯,好脏。”下一秒她笑眯眯地说。 对方瞬间换上了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瞅她时却发现她露在被子外的眼睛微微弯着,里面闪着清粼粼的狡黠的眸光,那是她恶作剧得逞时惯有的眼神。 他瞬间觉得心情大好,拉上门在她身边盘腿坐下,又因为一身确实不太干净的衣物而不敢靠她太近,只能隔着半臂的距离低头看着她。 “下次不用来得这么急。”她道。 闻言,斑一挑眉,眼里和嘴角扬起的笑容却满是得意之色“谁叫多榆在初冬时托人给我送了封信,那上面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希望我快一点回来。” 她一愣,既而好笑地弯了弯眉眼。 那封信其实只是他出去打仗,她写了后托人去慰问下罢了,竟让这家伙高兴得意成这样。 “那有没有人以为是情书呢”桑麻打趣道。 “情、情书”少年猛然拔高了声调,刹那间满脸通红,“真、真的吗还真、真的是啊。” “当然”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是假的。” 那封信里也慰问了泉奈和今子姐啊。 “我还以为是呢。”他颇为失落地说。在残酷血腥的战场上忽然收到她托后方人员转交给他的信,那种心情就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导致队里的人看到他那副欢呼雀跃的样子,一致认为他肯定收到了情书。 然而,少年没失落多久就重新抬起头来,笑容耀眼夺目“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写封真正的情书给我的。” 连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追求已经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很有自信了。 对此,桑麻只是笑了笑。 “自从和柱间绝交后,我经常在战场上遇到他。”斑忽然道,“以前都从来没遇到过,果然是命运使然吗” 桑麻一愣,不知如何作答。这些时日里,她和斑都默契地没有去提这件事,但是今天他先说出了口。 然而不等她回答,斑又忽然轻笑着和她道“又是冬天啊,院子里的梅花又盛开了哦,多榆。” 啊,又是冬天了,时间这样无声无迹地流逝,这一两个月的不见,他的黑发好像也长了点。 他道“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吧。” “啊。” 桑麻觉得斑有点不一样了,虽然面对她依旧是那副清朗温柔的样子,但是他愈发沉稳,黑眸愈加深邃,有时她着实看不透他的一丝一毫的想法或情绪了。 这时,她的被子里忽然一阵蠕动,小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它出来后抖了抖耳朵又甩了甩一身灰毛,用后爪蹬了蹬脖子上的毛。小灰现在已经被她养得很肥了,整个肉嘟嘟毛茸茸的,桑麻甚是喜欢。 但是,斑一见它却立刻皱起眉,严肃着脸不赞同道“多榆怎么可以把它放到被窝里,万一抓伤了怎么办” 之前夜猫子的那件事他还耿耿于怀。 桑麻笑了笑“嘛,小灰很乖的,只是让它给我暖暖肚子而已。” “肚子多榆肚子不舒服吗”斑立即一脸担心地问。 桑麻囧然。 总不能说是这两天恰好时隔九年之久的大姨妈又来造访她了吧。 “哼哼。”她干笑两声,“女生的那个。” 斑一愣,脸上泛微红,然后飘移着视线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要、要我帮、帮你揉、揉揉肚子吗” 桑麻“” 不一会儿,桑麻有些犯困了,斑拍了拍她的发顶,像在哄她入睡一般轻声道“本来还想带多榆和我一起去我母亲那的呢” 桑麻迷迷糊糊道“所以你又要打我家梅花的主意了吗”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拂了拂她的刘海,轻声说“可以的话真想在过年前,给你梳一次头发啊” 这次,空气里只剩下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斑拂着她刘海的指尖微顿,小心翼翼地唤道“多榆” 没有回答。 他又轻唤了一声“多榆” 待静默了五秒都没有声音再响起,他凝视着她的脸一会,忽然对着她的唇轻轻地俯下身来,并且在即将碰上的前一秒还小心翼翼地停下朝再无他人的四周张望了下,确定她的外婆不在家后,才轻轻映了上去,只敢轻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B19.告白吧,少年! “哥哥,你要去哪里” 泉奈站在玄关上问道。 “啊,去找多榆。” 说这话的少年站在门前,笑容可亲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是与在战场上截然不同的温柔与祥和,他道 “今晚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泉奈一愣,既而歪了歪头,了然出声“今晚是要陪多榆去神社参拜吗” “呃,嗯。”斑脸颊微红,带着点心思被人识破的害羞,他下意识用一只手难为情地别着高高的衣领,眼神乱瞟,耳尖微红,脸上带着点傲娇式的别扭,“有有、有这么明显么” 泉奈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现在族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斑喜欢那个朝原大公主的事了,没事的话还有人聚在一起八卦呢,某族族长子喜欢人质公主的浪漫事迹都快要被人写成爱情史了。 今天是除夕,今年的最后一天,按照往年的习俗,人们今晚都得到宇智波族里的神社参拜下。一般来说都是一家人一起去的,斑今年却决定和多榆一起去,对此泉奈他们都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年夜饭团圆饭已经吃了,他父亲也没多限制他们接下来的时间安排。 于是斑理所当然想去找人了。 “泉奈要一起来吗” 泉奈摇摇头。 虽然今年没有自家哥哥陪着去,他确实有丢丢点失落,但他也是很识相的好弟弟。 斑轻笑,微微弯下腰捏了捏泉奈软软的脸颊,高高的领子覆上了他削尖的下巴,让他微微别了开。泉奈发现斑近日来身上罕见地没有穿传统的日式和服,而是换上了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深色高领长衫。他款款而立,十几岁的少年人,瘦削的身形在生长期中愈发修长纤细,显得青涩又干净。但他很显然并不习惯在除了战场之外的日常生活中长期穿这种高领的衣物,高高的领子总是摩擦着他颇为敏感的脖子和下巴,让他觉得一阵酥、痒,略显不适。 泉奈见他这副不适的样子疑惑道“哥哥你该不会打算穿这个吧” 大过年的 “怎、怎么了吗” “不,只是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要穿这种高领衣服而已。” “也、也没什么啦,就是看大家都穿所、所以” “哦,那挺好的。” 泉奈又道“哥哥,你头发长了哦,刘海都挡到眼睛了,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剪剪吧。” 泉奈伸手比了比自家哥哥长至脖颈的黑发和刘海道“前阵子光顾着打仗都没看你剪,我给你剪,这样也会方便点。” 闻言,斑一愣,随后捏了捏长至眼帘的发丝,漫不经心道“确实是时候剪了” 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是一愣,即刻朝泉奈快速摆了摆手“不,我想留着给多” 下一秒斑看见泉奈呆愣的目光,连忙虚咳一声严肃道“留着早点习惯长发,以后头发长了就不用每次都剪,那样太麻烦了。” “哦。” 泉奈学今子一样睁着双死鱼眼看他。 恋爱中的哥哥有毒系列 “那么我先走了泉奈。” 斑到后山的住处时,已然天黑。 十二月末的冬,天还是黑得快,天气也有点冷,然而那屋子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火光,四周一片静谧,除了他外没有其他人了,只有灰溜溜的小胖猫听到屋外的动静后才从房间里迈着歪歪扭扭的猫步踱到走廊上瞅他。 “这么快就去参拜了”斑心下一阵失落,毕竟没有事先约定的话见不到面确实不足为奇,但他还是会有点失意的。 当下,他正准备折返,突然看见院子边角处靠近竹篱的那棵梅树。腊月寒冬,梅花艳红,在逐渐加深的夜色里坠在横穿的黑褐木枝上,妖娆得让他亮目。 他忍不住靠过去,眼睛沿着那根延伸到竹篱外的枝条看,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去年他折了的那一枝,在那尖端,有一折口,看得斑不禁想起初见时的事,也不禁偷偷笑出声。 微凉的风吹来,夹杂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又无声无息降下的轻质绒雪拂面而来,斑微微一侧头,就见稍矮一点的某段枝头处挂着一张不起眼的小纸片,在寒凉的风中飘扬。 他走近定眼一看,才发现这纸片类似于神社的祝语绘马,上面有字迹。他抓住一看,见那上面写道 定定住天涯, 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 常作去年花。 看不懂的繁复文字,与日文不尽相同,斑从小到大,从没看过这种文字。 大概是哪个少数部落的特有文字吧。 斑看那笔迹,是多榆的。但与她写的总是歪歪扭扭的日语相比,这可谓是娟秀飘逸。 他一愣,觉得她还真是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忽然轻轻笑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赶忙跑进了屋子里,惊得正在舔爪子的胖灰猫满身炸毛。 桑麻她们住在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打扰,屋子又老旧,门一般都不上锁,斑轻而易举就进到了她的房间里去,没有点灯就找到了她平时置笔的木格子,其熟稔程度仿佛是自己家一样。 他拿出一只毛笔,在她的桌案上常期摆着的墨砚中沾了点墨,又跑到了院子外,站在梅树旁,抓着那片纸页,提笔一点一点的在纸页的对面,照着她的字迹写下了她所写的那些字。 写完后,他对比了下,发现自己写的 还真是歪歪扭扭啊。但他却自顾自在梅树下恣意地笑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莫名其妙又幼稚至极的事,但是这种种临摹着她的字、像是自娱自乐般的事却让他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他现在心情很好。本来打算回家的念头刹时也被掐断,他决定要去找她了。 即便她可能不在神社,即便她可能临时有事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但他现在就是忽然很想看见她,见不到的话,那就由他去找她好了。 很幸运的,斑确实在神社里找到了桑麻。 找到她时,桑麻和她外婆刚参拜完准备回家,他的到来让桑麻拖住了回被窝的打算。 神社里来参拜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站在她面前,在微雪的烛光香火中笑得极其灿烂,黑色的眼眸仿佛染上了烛火的暖色调,明亮得很“我一个人来的,还没参拜,多榆陪我吧。” 她的外婆在旁边面色冰霜。 桑麻心下好笑,觉得少年想要牵着她直走却碍于外婆的在场、结果连个手都不敢牵只能撒娇般捏着她宽大的和服袖摆的动作非常可爱。 “外婆,你先回去吧,我陪斑一会,等下他会送我回去的。” 桑麻道。 最终,斑在她外婆严肃的目光下得到了桑麻的陪同。 在这个时间点参拜的人是最多的,神社热闹,张灯结彩,四处烛光通明,亮眼夺目。斑直接拉着桑麻上拜堂来参拜,他们并肩而立,桑麻在一旁好以闲暇地看着他闭上眼、双手合十的动作,竟突然觉得许愿祈祷这类事情不适合他做。 这么想着的时候,却见他偷偷地半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不想却直直撞进了她带笑的微眯眸子里,被她笑得狡黠地抓了个正着。 他刹时一阵慌,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不许愿呀” 她好笑地歪了歪头“我已经参拜过了啊。到是你,在神明面前,要好好许愿参拜啊。” 斑一阵凝噎。 “好了,参拜完就下去吧,别挡到其他人了。”她笑道,并率先走下拜堂。 斑紧随其后,开心道“呐,多榆,我刚才许愿许了有关于你的哦,你好不好奇” 她不回头道“不好奇。” 果不其然,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桑麻只好无奈地补充道“愿望说出来后就不灵了。” 闻言,他又是笑容熣燦“那多榆有没有许和我有关的愿望呢” 桑麻的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没有。” 这次斑没有一点失落,他只当她是不想说出来。 桑麻忽然瞥见一旁的绘马,犹豫了下后才在斑疑惑的目光中走过去,写了一个挂了上去。 斑上前一看,眼眸一亮。 上面写道愿斑平平安安。 他很高兴,却忽然意识到她可能真的没许有关于他的愿望啊。 斑不动声色,只是笑得极浅。 片刻后他们都打算回家了,她走下石阶,斑跟在她后面,她忽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轻轻笑道“呐,斑,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吗” 他一愣,下一秒感觉到血液忽然澎湃灼热起来,一大堆想说的都梗在了胸口中,在那里发酵膨胀。 想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 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在的那个冬雨午后。 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在的第一个日出。 想告诉她,他喜欢 然而,现实中,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所有的话都在喉咙里堵塞着,或是在舌尖打着转却吐不出,他不由得一阵紧张困迫,断断续续道“我、我我喜” 桑麻瞌眸,继而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好冷啊先回家吧。” “不行。”少年却一把拽过她,脸颊微红,不知是否夜风吹的还是急的,他焦急道,“今天我必须说清楚” 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不行的。 一直都没和她说,自己为什么喜欢她。 桑麻被他忽然坚决的表情吓得一愣,好笑道“我只是随口问一下罢了,现在说不出没关系的,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啊。” 闻言,斑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放松了自己的手劲。 然后,他又听到她惆怅着轻声道“呐,斑,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喜欢我” 他一愣,眼眸瞬大,表情一片空白。 “要不然,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她站在低他一级的石阶上,敛去了笑容,微微抬起头用漆黑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他,她长长的眼睫上落了点微雪,把那双眸子晕染得朦胧而温柔,宛若细细烟雨。 她一身雪白的、宛若雪兔般纯白的和服,显得与这个流光溢彩的神社周遭格格不入。然而,在她身后,夜风吹拂,荡起了她宽大的袖摆和快要及腰的青丝秀发,又与那副微霁细雪的墨蓝夜色相融,美得让人恍惚。 他却感到了隐隐的不安与迷茫。 忽然,她动了动唇,有飘渺的白雾从她的唇齿间散出,竟微微模糊了她的面容,他隐约可以看到她眸子微眯,又扬起了温软而柔和的笑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朝他伸来了一只小手“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 这一夜的除夕,不知为何他恍惚得只记得他应下的这最后一个字。 桑麻在这个时代里迎来了新一年的初春。 某天细雨绵绵的清晨,她百般无聊地执着毛笔在案台上写字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沿边传来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一愣,以为是小灰又在窗外的草地上打滚,想着这外面烟雨朦朦,它呆会又是一身脏,便起身去拉开了那紧闭着的窗阁,却不想第一眼便是眼前长衫微晃,拂过了她搭在窗沿上的指尖,带着初春的氤氲湿意。 窗外的少年措不及防与她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是呆愣愣的,反应不过。不多时,倒是斑最先慌乱出声,忙不迭从身上披着的浅色斗篷后掏出了什么东西,直直撞到了她的眼前,而他则是微低着头,紧闭着眼,那张愈发俊俏的脸庞染上了如雾霭般的薄红,结巴着朝她道“多、多榆,我们去看花海吧” 大抵是太过紧张了,连音调都拔高了不少,惊起了停在院前梅枝上的麻雀。 一捧白色的、不知名的鲜花就这么被他献至她的面前,绽放在了她的眼帘中,开得她措手不及。 那捧杂七杂八的白色花束大概是他刚从山野上摘的,绿叶娇嫩,白瓣艳丽,上面缀着露珠,晶莹剔透,明媚妩人。除却脾人心神的花香外,还散发着一股湿润耐闻的泥土清香。 而手捧这束花的干净少年,在窗外朦朦胧胧的细雨中面色绯然、紧张青涩,他的身后倒映着如墨画般的绿水青山,黝黑明亮的眸子里却只是盛满了她一个人的倒影。 桑麻的心跳得有些快。 虽然她很想说自己可能是被吓到了,但这一瞬间,要说她没有片刻的心动却是假的。 哪个女孩子没有幻想过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干净明媚、只为你笑容璀璨的男孩忽然从天而降,带着对你最为纯粹又真挚青涩的爱意,捧着一束花献给你。 即便那不是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只是一束连花名都喊不出的洁白野花。 如果这事放在二十一世纪十七岁的桑麻身上,她可能都要掩嘴尖叫了,但她现在即便心跳如鼓,也只是脸色微红,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接过,企图扯开这个让她心乱如麻的话题“你、你怎么不、走正门啊” 见她害羞了,斑反倒好了点,他挠了挠那头愈来愈长的黑发,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她微微低下头,假装不甚在意地用手指去撩拨手中的那些花瓣,道“先、先进来吧,外面下着雨。” 斑一愣,随即露出个大大咧咧的笑,然后扯下了一身斗篷,既而在她下一秒的惊呼中直接翻进窗,沾着满身的微凉水汽把她搂了个满怀。 饶是桑麻也是又惊又羞,要是外婆在家的话,这会斑的腿该是会被她老人家打断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想要抬头瞪他,却被他削尖的光滑下巴抵住了头顶,于是她只好闷在他怀里,咬牙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才没有。”他在她上方低声地笑,“我都还没有直接亲多榆呢”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还越来越赖皮了。 斑微微放开她,桑麻这才得以抬头看他,他是越来越高了,就像她当时看着那个少年成长一样。 桑麻从这个角度看他,就见高高的衣领遮住了他的下巴处,却掩不住他的笑容,他低头看她的眸子里宛若有星辰大海“呐呐,多榆春天来了,我们去看花海吧” 她一愣,而后轻轻弯了弯嘴角。 也就他一直记着这些事。 这么想着,桑麻嘴上却是说“外面还在下小雨。” 语毕,她瞥了一眼他随地撇下的斗篷,想来他是去做了什么任务刚回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他问。 她无奈地笑道“雨停了就去。” 不多时,她找了个简陋的花瓶把那束花插起来放在了窗口,与斑一齐在房间的榻榻米坐下。 桑麻把刚才写好的纸张折起放到了一旁,又拿起毛笔开始练习日语,这已经是她养成的习惯了。这时斑在一旁,一只手撑在矮桌上支着脸颊,眼眸微眯地瞅着她,见她没理他,也不打扰,就是趁她没有注意时拿起了刚刚被她折起放在一旁的纸张看,看她一会后就偷偷把它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她果然什么都没有留意。 然后他又支着脸微眯着眼眸看她在初春的微光中安静的样子出神,桑麻被他瞅得不自在,侧头去看他,他就笑道“我发现多榆你写日语真的不是很好看。” “”出现了,宇智波式的损人。 偏偏他一点自觉都没有,还笑道“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她拒绝。 这种有什么好教的,她写了十几年的汉字,写得那是好看得很。现在这日语只是不熟罢了,练多了自然就好看了。 说来,练了这么久,却连一丁点那本当年拿来临摹练字的破书上的字体都没有练到。不过那手抄的字迹确实很好看,飘逸又刚劲有力,饶是写过书法的桑麻都觉得好看,那字体似乎融合了女性的细腻,又有了男性的气迫。桑麻完全看不出那是出自男性还是女性的手。 这么想着的时候,斑却忽然出现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桑麻一惊,偏头看他,他只是站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侧脸就在她耳际旁,她一侧头,差点就亲到他脸上去了。 他微笑,示意她看宣纸,她一愣,右手被他微凉的手握着,他一微微用力,桑麻的手就和他一起动,她看着毛笔在他的指引下一笔一画地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个好看的“伴”字。 这大概是她目前笔下写来的最好看的日文了,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虽然可以说是斑写的。 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斑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字,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感觉,她终于自己动笔、在他的指引下写下了第一个字的时候,桑麻却突然一惊,那手擅的,如果不是斑握着的话,估计都掉地上了。 这字,竟和那本破书上的字迹有七八分相像。 “怎么了”斑疑惑地问。 “没、没有。”她扯开一个笑容,“就是忽然觉得有点冷。我们继续吧。” “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啊。”他皱了皱眉,道,“我们别写了,你去多穿点。” 闻言,桑麻顺势搁下笔,依他言去拿了件羽织穿,转身时就见他看着角落里的一个大木盒瞧,她走过去见他感兴趣,便笑道“你可以打开看看,这是宇智波一族历代族长的传承之物,因为我母亲联姻,族长为表诚意将它赠给了我母亲。现在因为某些原因,由我代为保管。” 语毕,桑麻蹲下身打开了那个大木盒,斑凑过来一起看,就见一把印有勾玉图案的团扇静静躺在里面。 斑一愣,道“是宇智波的团扇。” “有什么作用吗”桑麻问。 斑摸着下巴解释道“啊,据说这把团扇是由神树的一部分制成的,拥有利用风遁控制好火遁忍术和反弹的能力,” 这是宇智波一族代代相传的武器,也是宇智波族长的象征,它的意义象征着宇智波一族对火遁忍术的熟练使用,所以从很久以前,团扇也作为了宇智波的族徽。 虽然这把团扇在他还没出生就被他父亲送了出去,但斑身为族长长子,只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哦,是吗”桑麻听后倒是不以为然,只是说了它的用处后,笑着朝斑道,“呐,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他一愣,不知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回答说,“末月二十四。” “唉十二月二十四啊,在我以前那里可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是平安夜哦”她笑了起来,眼眸雪亮雪亮的。 斑在一旁瞅她,很想问她圣诞节平安夜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她又笑道“斑今年过完生日就十五了吧,到时也要举办你的成人礼,要不这样吧,我把这团扇当成礼物送你了。” 斑微微瞪大了眼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知道把这样东西送给他代表什么意思吗 最终,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愣了许久后,忽然笑了“什么嘛,多榆那么快就把十个月后的礼物送给我了,一点都不浪漫。” 她只是无声地笑。 因为怕来不及了 啊啊,鼬君把几年后的礼物都送给我了,一点都不浪漫。 恍惚间,她想起了这个相似的场景。 下午的时候雨停天晴,他们如约上了山,在后山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果然开满了大片的花海,美不胜收。 她站在花海中,望着远处湛蓝如洗的天际,感觉开阔明亮的视野内盛满了金色的柔光,这片花海开的都是杂七杂八的野花,很多都叫不出名字,但是混杂在一起却整合出一种凌乱的美感。她在花海中坐下,衣摆瞬间沾上了点湿意,她不在意,只是被微风拂过了发丝。 手下的嫩草柔软而微凉,花枝嫩叶在风中摇曳,或白或粉,或金或蓝,微风把花瓣卷上天空,又飘飘洒洒地落下,如花雨,又如花雪。 他在这花雨中,笑得极其恣意,看着周围大片的花海,觉得自己总算是完成了迟到了一年之久的约定。 “我们这样算约会吗”他笑道。 之前他想要和她去看花海的事一不小心被今子知道了,结果她说,这种事已经算是约会了,男孩子要先约女孩子获得同意才行。所以他才去摘了一大捧花,约她一起来看花海。 她瞅着他期待至极的脸,也不好打击他的心情,只好无奈笑道“你说算就算吧。” 斑揉了揉鼻尖,同她一齐望着无垠的花海,惬意道“我这算不算有点进步了呢我和你说哦,今子已经恋爱了,很不可思议对吧,她那样的暴力女竟然也会有人喜欢。对象是个卷毛,看上去人还可以,但要是他敢对她不好,我第一个宰了他。” 桑麻忍不住笑了起来。 斑这家伙,平时看他和今子姐一直不对盘,但到底是姐姐,他还是很关心她的。这个家伙的感情浓烈而隐晦,个性又有些别扭傲娇,真是可爱极了。 他恍惚着喃喃说“每个人都在努力追求着幸福呢,即便是在如此残酷的世界中。” “在战场中总是觉得幸福遥不可及,但难以想象,我现在就和你坐在这里,在这么安静美丽的地方,我现在就身处在幸福之中啊。” 桑麻一愣,无奈极了“斑,你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局限于我。” 斑笑得放肆又明朗,眼眸和话语中都带上了春天的一丝柔软“没办法嘛,多榆就是我的幸福啊” “你之前说过,以后如果以后没离开的话,会继承你外婆的工作在这里当个守墓人。这座山上实际上葬的都是历代族长的家系,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能葬在这里,或者多榆你葬在这里” 她眯了眯眼“你诅咒我死吗” “不不不”斑赶忙服软,挠了挠黑发,讪笑着解释说,“隐晦点说嘛,我希望你以后当我妻子啊。” “现在就说这些你害不害臊” “其实我一直很顾忌多榆学习时空间忍术,我总是怕你有一天会离开” 闻言,桑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总是爱钻牛角尖。我听说了哦,过几天要和千手打一场危险的战争了吧。” “嗯。” “这个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个卷轴,交到他手上,“这里面是一个可以近距离移动的时空间忍术,你如果在战场上遇到危险的话,输入查克拉就可以启动了。” 这个卷轴实际上是鼬君送给她的礼物之一,也是去年她就拆开了的那个标有“贰”字的卷轴。里面的术式桑麻看了下,和之前带她来这里的时空间卷轴不太相同,只能近距离移动,甚至无法带她离开宇智波一族的族地范围。 目前没有什么用处,不妨给他。 这也是她能尽量帮到他的。 斑愣愣的,不知做何反应。 “什么嘛”她好笑地看着他,“不是说怕我用时空间卷轴离开吗我现在可是把卷轴都交给你了哦。” 虽然那卷轴确实不能带她离开。 “嗯、嗯。” “好了,我们也走了吧,不要呆太久了。”桑麻起身,朝呆愣的少年伸手。 他站了起来,望着美得令人眩目的花海,轻声道“母亲她,在这样的地方长眠,或许真的不会太寂寞吧。” 斑看着她走在前方的身影,忽然拉住她“呐,多榆,之前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她在除夕夜里问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当时他说不出来,于是他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思考整理,得出了答案。 宇智波斑喜欢宇智波多榆。 全心全意地喜欢着。 他爱着记忆里关于她的一切,从她在那个下着冬雨的灰败山野里出现的那一刻,从她抬起伞檐的那一刻,从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从她对他露出那一抹坏心眼又明媚的笑容开始她的一切,从他对她一见钟情的那一刹那间,就无法割舍。 他最喜欢她的眼睛了。 乌黑的,朦朦胧胧的,总是任由长而细的眼睫微瞌着,带着淡淡的忧郁和淡然,却又宛若有微亮的光在里面酝酿着温柔,时而搭配着抿嘴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时而在那双眼睛上微蹙着细眉对他露出无可奈何又温柔的微笑,时而弯着眼角,任凭眼眸里波光流转,对他扯着恶作剧得逞般狡黠又可爱的笑容,时而微眯着眼,眸光乍现,明亮得宛若星辰一般,对他笑得孩子气 只要看着她,知道她正在用那双令他着迷的眼睛同他一齐注视着这个世界,知道她正在用温柔而淡淡的笑容凝视着他的身影,知道她那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柔软而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就安心得不得了。 每每想起她,除却面红耳赤的悸动外,还有一种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情愫,纯粹又真切,犹如那个寒冷阴暗的冬雨天里,她忽然出现,带着一身令他沦陷其中的明媚的光亮一样,让他觉得世界也会一瞬间柔和得不可描述。 她身上总是有种与这个战争不断、烽火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宁静与平和,应该说,打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上了她的格格不入。 打从那个寒冷渗人的冬雨天,她撑着一把与周围阴灰色调形成鲜明反差的艳红纸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淡与清冷,猝不及防出现在了他生命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温柔又淡雅的女孩一见钟情了。 她总是温柔又祥和,却朦胧美丽得让他忽视不了她的存在。 世界上有很多个传说。 或传奇,或虚幻,或浪漫。 而一见钟情这四个字眼,对于十二岁之前的斑来说,是心高气傲的他最不屑也不敢相信的传说。 彼时,骄傲的少年根本不懂除了亲情和友情外的爱。 现在他懂了。 如果你问斑为什么会一见钟情,他也说不来。 只是,见到她的第一眼,心脏就那么跳快了一下,并为此一直这样下去罢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平稳跳动的心脏忽然真正以激烈又澎湃的生命力活过来了一样。 它会一下又一下,用不同以往的力度,重重地敲击着你的胸膛,渐渐麻痹你的四肢百骸,让你心悸不已。 你会在它的引导下,想要向前靠近她,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 现在的斑,会因她的一个微笑而心悸,会因她的一句轻语而心乱,会因她的一个眼神而心动,会因她的一缕呼吸而脸红看着她凌乱微翘的发丝,想要为她抚平,然后用一把木疏,一根发带,在或晴或阴的天气里帮她梳齐扎好 就是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这个世界不管再怎么不好残酷,都美好得可以得到原谅。 因为一旦爱上一个人后,就是一世繁花。 但是很可惜,他不会把这些长篇大论的话告诉她。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姣好脸庞,只想把所有的话都总结成一句话,然后这么对她说“我就喜欢此时此刻在我身边的你。” “但是就算你以后不在我身边了”他在她呆愣的视线中抱住她,轻轻吻上了她的眼睑,轻笑道 “不管你今后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爱着你。” 桑麻不可抑制地睁大了眼睛。 呐,斑,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喜欢我 要不然,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所以 即便你有一天离开了,我也依旧爱着你啊 这是桑麻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也是乃至许多年以后,她听过的最为动人的承诺。 他对她的爱,刻骨铭心。 她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人这么喜欢她 她又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让他不要喜欢她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如纯白的雪刹那间融化,如朦胧烟雨骤然间停止,心跳不止,心安如水。 至少在这一刻,桑麻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她只是忍不住笑出声回抱他,忽然想起了在电影怦然心动中,罗伯莱纳说的一句话,他说 “我意识到加利特一件事是说对了我心动了。完全心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B20.木叶纪年(四):结束与初始 死亡是什么感觉 寂静的,空白的。如看一场流星雨划过天际后,心悸下的平静;如繁闹烟火绽放夜空后,微凉中的寂寥。 桑麻想,她可能是体会过类似于死亡的感觉的。 来到战国时代前的那个九月末秋季的夜晚,不知为何那夜特别安静,也特别漆黑,只有明亮的月色才显得不那么暗沉。父母亲都出门在外,桑麻独自一个人在家,在窗边借着皎洁的月色和灯光苦苦练字。然后不经意一侧头,看见了窗外朦胧的月色下,那个自夏日祭以来就没有再见的少年带着满身的血污,手执一把滴血的利刃,朝她飞快地奔跑过来。他的那双红得妖艳又冰冷的眸子,隔着萧瑟的秋风从很远很远的街道尽头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眼睛里。 “鼬君” 只这么喃喃自语的空档,他就已经闪现在了她的眼前,隔着未关的格子窗居高临下地用一双红得宛若滴血的眸子看她。 她愣愣地反应不过,只是被他满身是血的模样吓到。他还穿着暗部的服饰,手执一把滴血的尖刀,除却服饰被血染脏外,连束在脑后的长发都整洁得一丝不苟,只是他面无表情,神情冷峻,平日里总是戴得整齐的木叶护额却歪斜着戴在一边,上面还有一道深深的利器刻痕划过了木叶的标志。 他站在那里,隔着窗低头看她呆愣的脸,身后皎洁的圆月把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层银边,也渲染出一种与他此时形象完全不同的柔和感,那样子仿佛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时相似。 然而,刹那间骤然暗下的灯光,开始喧嚣的夜风,圆月当空的天际,有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她缓缓瞪大的瞳孔中倒映出他在月下挥刀将带血的刀尖穿过窗向她刺来的模样。 下一秒,鲜血喷出的声音响在了耳际,有温热的液体溅上了她的脸,那刺来的刀刃上的血缓缓流下,滴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也滴落在她执笔颤抖的指尖上。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和利刃落地的脆响,交织着重物倒地的沉重声响。少年利刃所刺的对象,是她身后不知何时冒出的一个带着面具的忍者。 “鼬、鼬君” 她声线有些颤抖地开口,他没有应了,只是破窗而入,把她护在了身后,并冷静道“桑麻,把之前我送你的东西拿出来。” 周围的前方,是好多个潜伏在他人屋顶上侍机而动的面具人。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按着他的吩咐转身去格子里找那储物卷轴。 一边找一边听到身后人的对话 一陌生的男声冷漠出声“宇智波鼬,你这是要违抗命令吗” 少年声线同样清冷淡漠,带着肃杀之意“是你们先违反了约定。” 不多时,面具人二话不说攻了下来,利刃相碰摩擦的刺耳躁音让她的手发抖。她拿出那卷轴,朝少年大声喊“鼬君,找到了” “打开第一份,然后在对应的地方输入查克拉。”他一边应付着敌人的攻击,一边这么冷静说。 她一愣,不知是为何意,但还是乖乖照做,这时有敌人从她身后的屋子里闯了进来,那把刀尖向她刺来。 耳际边掠过一阵微风,她的眼角只捕捉到他在微凉空气中淡淡的腥气和微扬的发尾,那发丝细腻漆黑的鬓发下,是他轻轻扬起的柔和的安抚微笑“继续,别怕,有我在。” 她在下一秒便将手中凝起来的查克拉按在了摊开的卷轴上。 刹那间,卷轴白光乍现,把她笼罩了起来,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孑然而立的少年在白色的光圈外看着她,见她呆愣愣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秀脸庞终是扬起了一抹无奈又温和的浅笑,他伸出手来,食指与中指相并,隔着朦胧的光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像是安抚,又像是告别。 然后他的手立即退开,她赶忙害怕地去抓他的手,却只堪堪擦过了他的指尖。 下一刻她脑袋一片空白,白光淹没了视野,他带笑的清冷眉眼逐渐模糊,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他那双血瞳恢复到了黝黑,里面溢满了难以言喻的柔和与安心。 她在视野暗下来的前一秒,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安静的,无声的,静谧的,寂寥的,这些充斥着她的内心和感官,她一度认为这是死亡的感觉。 直到她,缓缓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桑麻发现自己跪坐在一个台子上,四周有鲜红艳丽的纱帘从上方的中心铺展开来,长过了台子,将她掩在了里面,还有些颠簸,让她不太习惯。 桑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服饰沉重,繁复的十二单衣艳丽华美,在台子上铺展开了几寸。 长长的黑发,更加素白漂亮的手。 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呆愣愣的。 这是又穿越了 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手搁到了什么东西,她惊慌一看,就见那储物卷轴安静地置于她身旁,连着那第一份术式已然空置的卷轴,让她一阵呆愣。 莫名的,她拿起那卷轴,抱在怀里,觉得心慌到想哭泣的情绪瞬间安心非常。 混杂的思绪千绕百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并非穿越了。 而是借由手中的卷轴,进行了时空间的转换。 因为那上面的术式,和她偶然间看过的时空间忍术的术式有几分相像。 没想到这储物卷轴也一起送过来了。 这时,身旁的帘子外有人这么轻声说“公主陛下,宇智波族地要到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被人抬在一顶花轿里。 这花轿倒和日式普通的花轿不同,而是日本古代达官贵族娶妻之类的高雅抬轿,一般都是新娘或是什么身份显赫的女性才会坐的姬式轿。 桑麻呆愣愣地“嗯”了声,很多事情还稀里糊涂。 宇智波族地 花轿忽然停下,她听到外面的人在交淡着什么,然后花轿又再次颠簸起来。想来是到了宇智波族地,他们刚才应该是在取得通行同意。 进了宇智波族地,红色的纱帘外,有几个身穿暗色调高领长衫的少年人路过,隔着帘子她看不清他们模糊的长像,只是听到有一少年兴奋感兴趣地说“喂喂喂,斑,不停下看会吗,据说这可是朝原大公主的队伍哦,从今天开始那公主就来我们这里了。听说她长得很好看,好不好奇” 一清朗的声线淡漠地响起“公主肯定是弱得要命的人吧,长得再好看如果不够强的话,遇到危险也只会四处逃蹿狼狈至极,那种样子丑陋得要命。你又不是见过贵族那些人的样子。我对这种人不感兴趣。”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非常啊,当着公主的队伍这么说,不怕被降罪吗 桑麻浑浑噩噩地想,忽然想要看看那少年长什么样。 这时恰巧一阵风吹来,微微荡起那侧鲜红的纱帘,清明的视野中,她只看见了那少年一双漆黑又清冷的眼。 而桑麻猜,他不经意看来时对上的,也一定是她那双空茫又淡漠到堪比冷冬的眼眸。 桑麻从午后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意外梦到了一年多前刚来宇智波族地的事,不免有些恍惚。 她起身,发现外面意外在这个春末时节下了大暴雨。那大雨把窗台上斑送的那束白花都给打焉了。 小灰在一旁滚来滚去的,好似不安。 桑麻抱起它,忽然看到了那个已然空置的木盒子,想到了斑那家伙好像从两个月前就去打那场与千手对战的危险战役了,至今还没回来。 希望那把团扇能够帮到他吧。 外婆在这时候也总是不在家,桑麻从来不知她在忙什么。 明明她外婆自己说是守墓人不是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院外的竹门忽然嘎吱一声响,有人踏着轻巧的步伐来了。 桑麻不动声色,只是攥紧了袖中的一把小刀。 来人一下子就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口,踱着湿漉漉的步伐拉开了格拉门。 刹时,远处阴暗的天际边划过一道森蓝的落雷,把门外人拉下斗篷露出的脸照了个光影分明。 对方站在廊外,一头长长滴着水的柔顺黑发湿溚溚的,那张与她有九分相似的脸在看到桑麻时瞬间扬起了一抹乖巧而又莫名张扬的笑容 “姐姐,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桑麻也终于从一开始的稀里糊涂到现在弄清了很多事情。 对此,她收起了袖中的小刀,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闭了闭眼轻声说 “啊,我也等你很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B21.蜕变吧,少年! 没有任何人想到,在这个春末时节会忽然下起一场大暴雨。那场雨的来势,甚至可以让低洼一些的地方发生洪涝灾害。 在火之国的稍南方,斑所处的战场上,硝烟四起。 天下大雨,雷鸣轰响,把作为战场的一片荒原映衬得阴森可怖。四处血土一片,残肢断骸,武器散落一地,尸体破烂。土地坑坑洼洼,起爆符在大雨中竟还能够四处轰炸,火光不断亮起,夹杂着疾风,把不能动的尸体炸得看不出样子,不一会那凶猛的火势又被大雨浇灭,只留下一抹乱世狼烟。 这个战场上只有千手和宇智波,没有其他家族的人敢介入他们两族的战争。这场从春季中旬就开始的战争,整整打了快两个月之久了还没有得出个结果。 浑身染血的斑将插在土地里的刀刃拔起,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敌人的包围圈,面色森然。 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和长衫,他稍长的刘海掩住了那双殷红的眼,看不出情绪。雨珠和鲜血顺着利刃流下,还没落到地上就与雨水融在一起了。 他摆出居合的架势,刀尖对着前方,刀刃一反,折射出森冷的光。 四周喘息连连,想来不论是千手还是宇智波在经历了两个月之久的拉据战都已疲惫不堪,现在还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对峙,对双方来说都是雪上加霜。 当然,对宇智波来说更是不利。千手一族向来以庞大的查克拉和恢复力闻名,相比比较依赖技术性的宇智波来说真是好太多了。就打持久战而言,他们也比宇智波有优势得多。 更何况这次是他预测失误了。 没想到千手竟然没有将重点放在族长那边的战场上,而是派了比宇智波多得多的增援来这边。本来他们这边的任务是偷袭的,人也没带多少,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现在别说增援偷袭了,连队伍能不能安全撤离都成问题了。 也是在一退一击中,他们已经离族地不远了。 斑的身后是几个同辈的伙伴,其中一人的宇智波火核是个比较偏向于文政谋略的忍者,这下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却还是气喘吁吁道“现在这种状况,真是糟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条血路尽快撤退回族地。” 斑分了点神去赞成他的想法,三勾玉的眼睛却还是死瞪着前方的敌人,因为有他的存在,很多敌人都还不敢冒然上前。 现在的斑自从开眼后,已然成了宇智波中的一名猛将。 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了。 太长时间的战斗,身体和精神上都感到疲惫不堪,查克拉在之前大量施展高级的火遁也浪费了不少,虽说杀了不少人,但对方的增援不是小觑的。他的手臂之前还被一个用刀的忍者给刺穿了,万幸没伤到神经,要不然现在都不能拿刀了。 说起来,多榆送他的那把团扇还封在怀里的储物卷轴里,也该拿出来试试它的作用了。 这么想着时,他便对身后的宇智波族人说“等会如果杀出去,你们就全力往族地方向跑,我们现在离那里已经不是很远了,有希望可以到达。我留下来垫后” 有人不赞同道“队长” 斑森然的面色不改,只是冷声道“既然还叫我这声队长,等会就给我全力跑听到没有” “是” 话音刚落,斑就如疾风般冲了出去,他反手给了一个扑上来的敌人一刀,一边从拿出了储物卷轴解了封,刹时手里便多了把描有三勾玉的大团扇。 “火遁凤仙花之术” 几团炎热的火喷出,斑再借着团扇使了个小小的风遁,瞬间扇飞了一大片人。 宇智波的族人惊道“那不是” “队长你再扇我们也要上天啦” “” 大抵是千手的族人被他忽如其来的团扇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竟然顺利杀出了一条血路。然而斑到底还不熟用那把团扇,只能一边用刀格挡来配合着撤退。 敌人穷追不舍,打得斑有些吃力,好在已经离宇智波族地不远了,敌人再厉害也不会想要入宇智波族地。 这时斑的同伴在他的掩护和垫后下已经进入了宇智波族地的安全范围了,只有斑还被围着,有点脱不开身。 他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只能喘着带血腥的气息。敌人的攻势凶猛,他这两个月来长时间的对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疯狂地斩杀,那双血红的眼睛在疯狂地转动,完全算是在欲血奋战了。 不过敌人太多,他甚至产生了会死在这里的想法。 好在安全撤离的族人及时带来了增援,斑终于得以喘息,也才能回族地的阵营里休息下。 刚才安全撤离的人在他旁边紧张庆幸地说什么“太好了队长还活着”的话,斑都累得不想理他了。 然而,他才刚闭眼假寐了会,族地内的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轰响。 阵营里的所有人兼是一惊,斑还没站起身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说“糟啦后山崩塌了” 他猛地瞪大眼。 下一秒,他就将团扇随便塞到了宇智波火核手中,飞快冲了出去。 有人在原地看着他瞬间消失的残影,又看了看宇智波火核手中的团扇恍惚道“看来下一任族长非斑莫属了” “多榆” 后山不知为何发生了山体滑坡,其惨烈情况让人远远望去都惊心骇目。 当斑赶到半山腰时,倒塌的房屋、折断的梅树、残破的木屑残忍地落入了眼帘。 他的脚下,有一股血流混在雨水中从废墟中流出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胸口发痛,挤得肺腔也疼得要命。连方才的战斗都没有让他这么痛苦过。 “多榆”他脑袋空白,喃喃出声,突然间眼眶红了起来,并迅速徒着手把周围的障碍物全部推开。 他恐慌极了。 就在这时,木梁下传来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多楹多楹多楹” 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沙哑又尖细,好像有沙子在声带里磨合似的,已经完全听不出平日里温和的声调了。 然而斑却在呆愣了一秒后瞬间欣喜若狂,他发疯地清除着障碍物,没一会儿,他看见黑发凌乱的女孩被压在一根木梁下,她的脸脏得很,身上素色的和服也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她正伸着手,竭力够到对面的另一个女孩的手。 她紧闭着眼,有血从眼角溢出。 他跑过去,将她小心翼翼地从木梁下挪出,然后后怕地抱紧在怀里,她在颤抖着,抵在他胸膛,听着他心跳如雷,也听见他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又像在安抚他自己一样“没事了,多榆,没事了,多榆,不要怕,已经没事给,呜,幸好没事了” “是、是斑吗”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眼睛却紧闭着,迷茫而不安在向上瞅。 “是我。”她的眼睛,受伤了吗 “快、快快救救多楹她、快快”她近乎失态地吼道,声音里夹杂着脆弱的哭腔,斑被她吓到,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安抚了她下后去看不远处那个女孩的情况。 走近看时他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盈姬公主她躺倒在杂乱的木屑上,接近胸口的地方被一根手腕大小的木头给捅穿了,其尖端还残留着点血迹流了下来。 她的脸色惨白着,头歪在一边,刘海遮住了眼睛,整张脸只剩下发白的嘴唇微微张着,没有衣物遮挡的肌肤都脏得很又伤口细碎,样子残败不堪,完全看不出平日与多榆相像的姣好面容了。 他见多榆身上都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外伤,想来方才赶来时看到的那血是盈姬公主的,按那血流量 先不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光是从那出血量和这副样子看来她都已经没救了。他把手在她脖颈处的动脉和鼻翼下轻触,果不其然,她已经死了有好一会儿了,身体也开始冰凉僵硬了。 “斑,多楹她” “抱歉,多榆,你妹妹她,已经死了。” 空气静默了好些时间。 斑忍不住抱紧她,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见她那副呆愣愣的、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模样觉得心疼极了。 “死了”她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她压抑的哭声终于响起,斑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时,族里的医疗队和长辈们已全部赶来。医疗人员动作利索地处理她的伤势,却在看到盈姬公主时也是明显一愣。 所有人对盈姬公主在这里又已经死去的情况感到诧异,斑别过头不去看那个和多榆相像的女孩,镇定地吩咐道“先把她的遗体保存下来,之后的事再说吧。” 这时,几个宇智波族人拽着几个已经咬碎齿间毒物的忍者来到他面前,观察着斑的脸色说“看他们的服饰是千手家的人,他们不知怎么混进来的,看样子是他们联手制造了山崩。” 周围人一阵愤慨和哗然,然而来不得斑多说什么,有一族人传来急报,说是还在战场的族长让斑赶紧组织战斗人员加强族内的防御,有消息传出一队千手的人正赶往宇智波族地准备偷袭。 闻言,斑身上的气场倏变。 那模样,森冷骇然得如同鬼神。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眼还呆愣愣的接受治疗的女孩,狠心扭过头不再去看,并拍了拍一个医疗忍者的肩吩咐道“照顾好她。” 这场战斗最终以斑和一众宇智波族人击退了千手为胜。但总的来说情况并不算好,且不说斑之前所在的战场死伤惨重,族长那边的战争也不太好,最后族长还是带着满身重伤回来的,情况不容乐观。据说千手那边也不太讨好,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他们想要趁着山崩的混乱然后偷袭宇智波族地的计划被宇智波的人得知了,可惜的是山崩的事没来得及阻止,但好在还是防住了偷袭的千手。 这场战斗中宇智波和千手兼是死伤惨重,一时间难以恢复。大名们和其它的忍族听后兼是蠢蠢欲动,天下两个最强忍者家族此时都狼狈不堪,世界的局势变得有些微妙和动荡,有心人各怀着心思打着各自的主意。 然而,这场战争中让人更为诧异的却是向来自译光明磊落的千手竟然明着偷袭了宇智波族地,还好死不死地死了火之国朝原大名的二公主。 大概是制造山崩的千手族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有人住,还恰好都是朝原大名的那两个女儿。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忍族和忍族、大名和忍者的局势为此变得非常不好。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很多看热闹的人都非常好奇。众所周之,宇智波和朝原目前还是结盟关系,朝原多榆在宇智波族地当人质,那么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的朝原多楹的死到底该把错误归在偷袭的千手身上,还是没有保护周全的宇智波身上,或许说是自作自受。 这件事的态度全权在朝原大名身上。 不过不管怎样宇智波和千手都难辞其咎。 本来宇智波和朝原大名的关系自多榆的母亲死后就有了矛盾,再加上去年盈姬公主来探望多榆时的刺杀事情就让其联盟关系更加岌岌可危,虽然那时候朝原大名满口否认刺杀事件是他那方所为才让其联盟勉强维持住,但现在盈姬公主在宇智波族地遇害这事完全可以让朝原大名翻脸不认人。 宇智波和朝原已经发展到近乎不可挽回的地步了,甚至于两方什么时候开战都有可能。再者除了他们两方外,还有其它的多方势力虎视眈眈想要除掉宇智波。 宇智波族长现在身体也不太好。 局势真的是不能再遭了,已经可以算是宇智波一族以来的大危机了。 而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族人先不说,夹在两方的多榆就会被推到浪尖上,她的处境才更危险。 思及此,斑在一扇紧闭的格栅门前停下了脚步,他眼神复杂地盯着那扇门,仿佛在透过它深深凝视房间的女孩一样。这两天他因为族长身体不好又身为族长长子,故而因为一大堆事而忙得不可开交,都时隔一天没来看她了。 “多榆”他轻唤,手摸在门上却不敢轻易打开,只是在门外道“你已经关上房间里两天了,饭也不怎么吃,我很担心。” 房间里静默了半晌,她的声音响起,却依旧沙哑得要命,想来是哭过头了“抱歉,斑,让你担心了。” 他轻轻“嗯”了声,明白姐妹情深、情同手足,忽然遇到这种事情绪肯定不太好,需要她自己静静,也不想多加打扰她。 他站在门外,眼睫微瞌,眸光一闪,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抿了抿嘴后还是没有提出来。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轻轻又难听的声音说“斑,你之前提的事,我我同意了。” 斑迈开的步伐刹时一顿,而后微微瞪大了眼。他抿了抿唇,道“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不知为何说完之后,他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而她所说的那件斑对她提的事情,就是在山崩发生后,医疗忍者诊断出她的眼睛受了伤害,大概是瞎了看不见了,但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只要是族人而且还是至亲的话就可以通过移植完好的眼球得以恢复光明。 此前最适合多榆的就是盈姬公主的眼睛了,斑两天前对她提了这件事,说是希望她可以恢复光明,让她移植盈姬公主的眼睛,并且为了确保眼睛的活度,希望移植眼睛的这件事能够尽量快一点进行。 他说这件事后她没有出声同意,考虑到她的情绪和状态他也没再提起,但是今天她一说同意无疑让斑很是兴慰又心疼。 其实,斑觉得自己挺残忍的,让她移植自己至亲的眼睛什么的,她那么喜欢她妹妹。 但说实话,斑又非常高兴。早在两天前发生山崩的那会,他又惊又怕,又因为她还活着而高兴得无以复加,除了把她抱在怀里之外什么都不去想,更别提她妹妹的死活了。 现如今,她妹妹死了,虽然说她难过他也很难过,但是她的眼睛比较紧要。让她移植自己妹妹的眼睛或许确实很残忍,但是她思考后肯移植的话也算是一种走出悲痛的表现,之后的事情再慢慢来,只要她能好好的。 她眼睛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并在当天进行了移植。 移植后她还是除了医疗忍者外谁都不见,那双原本迷人的眼睛上现在覆着雪白的纱带,每天都呆在房间里。 斑期间来看过她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在门外,他也带来了泉奈和今子姐的慰问,但她的嗓音依旧不太好,话也总是少得可怜。 斑甚至觉得她有种在怪他的感觉。 她的这种状态下,也没人询问她盈姬公主当时为何在那里的情况,直到她移植眼睛的一个星期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 出事的时候她外婆也是在外,听到消息后想要赶回来,却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据说今天才会到达族地。 斑和泉奈是最先来看她的,她的眼睛上还是蒙着纱带,脸色苍白,整张脸被纱带占了大半,也一直失落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和情绪。她穿着素色单衣的身形在这几天中瘦削了不只一圈,反倒是已经很长了的黑发把她衬得极其娇小。 斑看着心疼,给她带了许多她爱吃的甜点,但她拈起一块咬了一口后就摇摇头说自己没胃口。 她的嗓音还是很沙哑,听不出原来的轻柔和温和,她低声道“多楹她,怎么样了” 他只好答道“你父亲要求我们把她的遗体先送回去,我们昨天已经用冰块保存好让大名派来的人偷偷送回去了,估计路程应该今天傍晚就到了。” 她喃喃道“是吗” 见她情绪如此低落,他尽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你房间里的忍轴什么的,完好的我都偷偷找了出来没被人看到,不用担心。” “” 斑给她泡了一杯茶,这时夜猫子寻着茶香过来,嗅了嗅她的衣角后扭着胖嘟嘟的身子窝进了泉奈的怀里。 斑一愣,抿了抿唇“抱歉,多榆,小灰它也” 她没有出声,只是微垂着头。 斑抿了抿唇,心疼道“以后我会送多榆满屋子的猫,白的灰的黑的黄的一大堆,可以陪多榆十年,不,百年的那种” 大概是知道他在绞尽脑汁地安慰她,他看见她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见此,斑也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来。 她摸索着端起茶杯,抬起手抿了一口,覆在手腕的衣袖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滑下,露出了一小截光滑无暇的白皙肌肤。 四下茶香飘逸,一片祥和静谧,斑却蓦然如置冰窑。 他猛地站起来去抓她执杯的手,其动作之大让泉奈、夜猫子和她皆是一惊,她手中的茶杯在右手上因为他的惊吓而没拿稳,掉在了榻榻米上,咣当一声摔碎了,清香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也轻轻沾湿了他和她的衣袖。 骗人的吧 斑感觉到自己抓着她的手在收紧,也开始擅抖了起来,他的大拇指摩擦着她光滑的手腕处,与她温热的体温相比他现在可是全身冰冷。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他胸口发痛,某个声音在心底里大声叫嚣着什么,他想要忽略它,他简直不太敢相信,于是他心存侥幸,想要故作镇定与轻松,却对着她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呐,多榆,你右手腕上之前烫伤的疤好了吗” “” 泉奈茫然地看着他们。 “已经好了对吧真是的,我之前还怕留疤呢,你好了就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 “多榆,别不吭声啊,告诉我好了对吧。” 少年依旧维持着皮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诡异极了,他依然在故作轻松地问她,但漆黑的眼眸里却无了光亮,深邃得可怖,他的眼睛逐渐隐在了刘海间,也敛去了笑容,有压抑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窝在泉奈身上的夜猫子猛然炸毛,竖起浑身的寒毛飞快地跳出泉奈的怀抱逃跑了。 泉奈愣愣的,抬起头看去时发现斑的刘海下似有一道腥红的血光闪过。 他听见自己的哥哥语气是他从没听过的冰冷和骇然“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的疤已经好了对吧。” “” 她仰着头看向他出声的方向,面无表情,也依旧没有言语,似乎丝毫不受这满室的骇人杀气所慑,然而,没一会儿,她却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又无力道“不要去” 只三个字,刹那间让斑和泉奈瞪大了眼。 斑抓着她的手忽然没了力气,他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空白如纸,也迷茫得让人惊悚。 他脑袋一片空白,张望了四周一下,发现天地黯淡失色。 然后下一秒,他在泉奈的担忧中猛然冲出了房间。 初夏的大暴雨从午后开始下,天空中的雷云翻涌。 有一行人抬着个棺椁走在无树无林的山间,他们是朝原大名派来的人,任务是送在宇智波族地死去的盈姬公主的尸身回大名府,但是无奈本应傍晚就到的,却因为午后的这场大雨而不得不停下赶路的脚步,考虑到山路天气什么的,他们决定稍作休息,预计要明天中午才能到了,只是希望棺椁里的冰不要化得那么快才好。 在傍晚之际雨还未歇之时,雨小了点,正当他们打算再度启程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一头黑发,身穿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深色高领长衫,远远就可以看见他向他们飞快地奔来。 待再近时,对方满身逼迫压抑的杀气让领头的察觉到不对,少年气势汹汹的来意让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并发出警告“喂,那边那个,别再靠近了听到没” 下一秒,少年蹿到了他们身前,漆黑的刘海下是一双如血般艳红不祥的眼,他们瞪大眼只来得及看清自己脖子上血液喷涌,染红了视野,没说完的话被少年的刀刃连着咽喉一起割成了破碎的音调堵在了喉间。 天地间瞬间没了除少年以外的人的气息,只有满空气的腥气。荒凉的山间,寂寥得如同那个冷冬。 大雨还在下,地上一片红色的血流,被雨水冲刷着流向不知名的方向。 斑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低垂着头,漆黑的发丝刚才溅上了血,现在发尖和手中的刃尖都在滴着血,四周除了雨声之外没别的声音了。 他迈动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那口棺椁走去。 这么冷的雨天都不撑伞,太让人担心了,不要总是这样勉强自己啊,少年 他仿佛还能听到她初见时对他说的话。 开什么玩笑 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就先进来坐坐吧,当作是避雨好了,反正雨这么大 雨确实好大啊,多榆 为什么不搬去族中心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尽管是在宇智波族地里,两个人也会有不方便或危险的时候吧。你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没有呢,我是三个月前才来的哦。不想搬走,是因为外婆是这里的守墓人。 当时他就应该死也让她搬走才对。 要是我一直都没起床,你就要在黑夜里站多久 多榆你要是再不醒来,他就一直这么站着。 托某人的福,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哦。 睡得再好也别再睡了。 没关系的哟,我会等你回来的,所以斑你要努力地活着啊。 所以你不能比我先死。 斑,我要抱抱。 他走至棺椁旁,掀开看时里面寒气扑面而来。蒙着白纱带的女孩安静地躺在里面,眼眸处呈现出些许凹陷的痕迹。她的双手交叠着放上胸口处,显出点虔诚的意味来,表情和面容平静而祥和,一如初见时般,完全没有之前出事时的狼狈不堪,除却脸色苍白外,完全就像平日里懒懒地睡着午觉的样子。 斑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好像怕惊醒她似的。 许久,他将她僵硬的、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紧紧的。她的手从他的怀中滑落,终是露出了一块小小的疤痕。 嘛,我喜欢的那个人,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喜欢穿着深色的高领衣服。虽然是个超级喜欢弟弟的哥哥,但是却很温柔,也很成熟稳重 他现在正在努力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哦。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就非常非常地难过。 他知道的。 多榆你,就由我来保护。 他一次两次的,都没有保护到。 我绝对,不会再把多榆认错了。 结果他就这么认错了。 恍惚间,他想起她这么笑着说过 据说这里的祈祷特别灵验,没关系的哦,斑也是个温柔的人,我会为斑多祈点福的,神明会原谅斑的。 听说,如果在神明面前亲吻一个人的话,神就可以宽恕那个人所有的罪恶。 他忍不住在冰冷的雨中扯出一抹疯狂而嘲讽的嗜笑。 多榆,神明根本就不存在,他去年和今年许的愿望神明都没帮他实现 就算有,神明也没有宽恕他,神明在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斑抱着女孩冰冷的身体,胸膛里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的眼睛赤红着,里面有勾玉在疯狂转动,最终形成了个诡异妖艳的图案。 终于,他在好似永不停歇的雨中,流下了一行腥红而灼热的血泪。 他,果然很讨厌雨天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B22.后记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转瞬即逝的光芒比恒久的黑暗更让人寂寞。 题记 茶香袅袅,满室沉香。 氤氲的薰烟从置于桌案上的小铜炉里弥漫开来,晕染了整间檀木和室。 四月天和煦的阳光温暖而柔和,穿过了微薰得让人昏昏欲睡的稀薄空气,轻轻踏着午后的尘埃从不知名的角度洒来,跳跃在了斑葱白修长的指尖上。 他身穿暗色系的高领长衫,蓄着一头微炸的长发,端坐在精致古雅的桌旁前,手执沾墨的毛笔,沉默着处理族中的政务。 他所在的这间和室里,可以看到屋外院子里的樱树开得层层紧簇,绯红得过火,只要一侧头便能让满目的樱色侵占了他的整片视野,细碎的花瓣纷纷落落,宛若飞雪,那风吹花舞的场景飘渺如烟,他好似可以隐约透过那樱瓣飘落的间隙看见那一年那个教她泡茶的、莫名安静下来的安宁午后。 斑总觉得自己不是个擅长怀旧的人,但他总是会不自觉通过一草一木回想起有那个人存在的那些记忆来。 那些场景总是深刻清晰得很,唯独那个本应该深深刻在心里的身影却在逐渐模糊。 好像在慢慢淡出他的生命,不想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似的。 他恍惚着这么想。 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斑不动声色,没一会儿,有一个人站在门外隔着扇格栅门,朝和室里的他轻声道“哥哥,朝原多楹来访。” 来人是泉奈。 不知不觉中,那个软软趴趴、奶声奶气的孩子也终于成长成了一个面容隽秀俊逸、身形瘦削修长的少年人了。 闻言,斑的笔尖微顿,既而继续落笔。他一边扯出个讽刺至极的蔑笑,眼眸里酝着让人心惊的幽森,低沉暗哑的声线幽冷道“哼,她还真是不怕我杀了她。” 鼻尖墨香萦绕,已经是青年的斑低敛着那双曾经亮如星辰大海的黑眸,已然长开的俊美脸庞在时光的流逝中彻底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和明朗,留下的全是世界与时间给予他刀锋般雕刻成的冷硬与淡漠。他现在总是面无表情,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很少有光亮,总是沉寂着,犹如一抹漆黑无澜的潭江死水,也几乎没什么人能从那里面窥探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现在几乎很难再有什么类似开心欢喜的情绪了,甚至也不会再笑了。 如今,能让他稍显宽慰的,也只剩下那么几个想要拼死守护的人而已。 语毕,他搁下笔,站起身拉开了格栅门,廊外的泉奈也是一身藏蓝色的高领长衫打扮,在脑后束了一缕长发,他俊秀的脸比起斑来说少了一丝冷峻与沧桑,却也是冷淡漠然,大概也只有见了自家哥哥和今子那一家才会显出柔和的姿态来。 斑朝他轻声道“老样子,我不想见她。泉奈你去应付下吧。” 泉奈一愣,神色复杂,连语气也不禁放轻了 “哥哥,要出去吗” “啊。” 比泉奈高上半个头的硕长青年轻声应道,泉奈好似看见他的眼里有点空茫,却在转眼间便烟消云散,漆黑一片,如同错觉。 泉奈看着他离开的瘦削背影,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那个人的祭日。 距离那个人离开他们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了。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就像泉奈,他也已经从当年那个软软趴趴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长到能够帮身为族长的自家哥哥分担家族要事了。 而斑,也变成了个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深沉的人了。 这四年里,他们的父亲在当年出事的第二年就因重伤而逝世,斑随即继承了族长的职务,然后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以近乎诛九族的残忍手段将除了朝原多楹外其它的所有朝原大名的势力尽数铲除,连大名府都尽数焚毁。据别人说,那冲天的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才熄灭。 也因此,斑当上族长后的宇智波给世上的人留下了残忍狼藉的声名。 然后下一年,他又率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掀起了战争,当时对方的族长也刚好因重伤逝世,由千手柱间上任族长。 昔日两个志同道合的好友,终于真正站在了对立面,反目成仇。 现在的斑开了万花筒写轮眼,变得极其嗜血好战。每当上战场,他都背着一把一人高的团扇以及手执从上任族长那里继承来的镰刀,整个人散发着睥睨众生的压抑杀气。他那张本该好看的要命的脸总是轻瞌着眼,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的时候不怒自威,傲慢张扬,桀骜不驯。有时他只是双手环胸的一个抬眼就能够震慑得众多敌人不敢上前,让人闻风丧胆。 然而,泉奈知道,他这已经不是像年少时一样出于自身的骄傲与强大,他再也不是那个张扬耀眼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他变得真正冷漠,连对族人也是如此,现在很多族人甚至都怕他。 而他也就只有和旗鼓相当的千手柱间战斗的时候,他才会一改沉默深沉的样子,疯狂地战斗,打得不顾旁我,打得浑身是血,好似在宣泄着什么似的,也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忘掉什么似的。 泉奈和斑都不是念旧的人,但是偶尔间,就连泉奈都会不经意想起那个温柔的姐姐。当时他还小,傲娇倔强着不愿叫除了今子姐外的任何人为姐姐,或者说是,他只是不愿承认那个会拉着他的手、会揉着他的头发、会陪他一起吃甜食的、总是温和得不像长辈的人为长辈,某种意义上他一直把她当成了个年长点的玩伴。 他依稀还记得那年的夏日祭,她陪他放孔明灯,当时他在孔明灯上写下了“明年还想和哥哥以及多榆放孔明灯”的愿望,却在第二年,他独自一人在后山上落寞地等着那个不会再回来的人一宿。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所谓的愿望之类的,是不可信的了。想要什么,只有自己守护才行。 而四年前,当他哥哥抱着一具尸体回来的时候,族内的人皆是一惊。泉奈本以为凭他的脾气会大肆破坏消沉一阵,但没有,他哥哥很安静,他一直安静得很不正常,不哭不笑,不恼不怒,只是安安静静地用冰块把她的尸身保存了下来,守了好几天。 直到他看见盈姬公主拆了纱带时露出来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后,压抑了好久的情绪才爆发出来。那时他好似发疯,红着眼想要将盈姬公主的眼睛挖出来,要不是今子及时赶来制住他,恐怕早就见了血。 然后他又忽然安静了下来,也不知和盈姬公主两人在和室里谈了什么,出来后整个人显得恍惚又迷茫。再那之后,他还未经人同意就将多榆葬在了后山。 当时族长重伤,卧床不起,宇智波今子也默认此事,只有一些掌有些许权力的老顽固反对,但他们也不能多加惹恼斑,因为斑开了万花筒写轮眼,家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必须由他带领。 于是,后山从此便多了一座没有载入族谱的墓碑。 斑在这个清晨上了趟后山。 朝原多楹的到来向来无法影响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他从不赶她走,但也从来不会让她上这座后山。他也从不见朝原多楹,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她,然后把那双眼睛挖出来。 不过想来,当年也是他亲自下了挖多榆眼睛的决定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心脏都痛得难以呼吸。 这座四年前崩塌的山,经由这些年已经重新修复了。四年前的那场山崩,让后山的很多祖先的坟墓受损,经过了两年的重修,才恢复如初。 现在正值百花齐放的季节,山野间一片绿野茵茵,泉水粼粼,他走在石阶上,听见了自己轻巧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中,他总是会走到那间破旧木屋所在的地方,那座房子在当年就已化为了一片废墟,他无法修复,也就索性把那块地用竹篱围起后空置出来,于是那里没了一座年代久远的房子,只剩下一潭池塘,和一棵不漂亮的梅树了。 那棵梅树当时被落下来的山石折断了,好在留了根,现在也逐渐长到四年前的高度了,但枝干纹理没有以前漂亮自然,却还总是在一年又一年的寒冬里伴着白雪开得妖艳非常。 而梅树旁的那个池塘,斑只要看着它,就会时常想起在她逝世那一年的新年过去不久,她突然一脸悲伤地来和他说“抱歉,斑,你给我捞的那些金鱼熬不过冬天” 那时他只是对她好笑道“没关系,金鱼比较脆弱,以后我送你锦鲤吧。” 于是她逝世后的前两年,他每次来到这里看到那口池塘后总会差人去买锦鲤,但是买来后又全都被他扔掉了。 毕竟,那些锦鲤已经送不出去了。 而现在,他已经不会再买锦鲤了。 她的一切东西,随着那片废墟的清除全部都没有了,她的伞、她的猫、她的纸笔、他送她的檀木梳和发带全都掉落在了那一年里,不见了踪影。 而她的外婆也在之后逝世了。 就连山脚下的那家她常去的甜品店也随着老板的逝世而倒闭了。 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在时光里蒙了灰。 而他则是将她葬在了那年去的那片花海下。 这个季节里,那片花海也一如既往开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花瓣随风飘飘洒洒、摇摇曳曳,她的墓碑立在那之中,被一些稍高的草叶微掩,远远望去隐约可以看见他亲自刻下的几个字宇智波多榆之墓。 他没有在那墓碑上刻下任何前缀。 他年少时做梦都觉得,有关于她的最美的死亡就是在那墓碑上刻下宇智波斑之妻的字眼,却不想直至她死亡前,他都没能让她成为他的什么。 还记得四年前,他见她的最后一面竟然就是与她去看花海的那一次。 当时她轻轻回抱他的时候,他瞬间欣喜若狂,竟直接在她的惊呼中将她拦腰抱起,在花海中转了好几个圈。 她瞅着他明媚至极的笑容,又羞又恼,情急之下竟揪住了他的头发,他佯装呼痛,然后故意将她放倒在了柔软的花圃中。 身下的人在他的臂弯中涨红了脸,佯怒道“你这家伙给我起来” “多榆主动亲我一下我就起来。”他咧着赖皮的笑容说。 “不要。”她嘟囔道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他故作无辜。 她盯着他半晌,而后那张姣好的脸更红了,她把眼别开,羞得不愿看他 “女孩子得矜持点。” 她说。 他一愣,既而露出个大大咧咧的笑容就想俯下身去亲她“那我不介意主动点。” “滚开啦真是”她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的脸。 他也不恼,只是拉下她的手按在了花海里,露出了亮眼眩目的笑容,轻声道“我想和多榆共结连理。” 她的脸果然更红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笑道“不早了,我都快举行成人礼了。” 闻言她一愣,思索了一会,无奈地妥协道“现在我最多只能和你成为夫妻前的那种关系。” “未婚夫妻” “不是啦是朋友以上的那种” “知己”他坏心眼地假装不知道,只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她被他的无赖弄得没办法,只得红着一张脸,声音小的如蚊子般“恋、恋人。” “什么我听不清,多榆你说大声点。” 她终于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羞得大喊起来“恋人啦恋人” 而他也终于忍不住在下一秒抱住她清朗地笑出声来。 然后她眯了眯眼,说“不过作为你刚刚欺负我的惩罚,我决定等你打仗回来后再答应你。” “唉别啊”他立即服软“我错了。” 早该知道她不经撩,玩笑开过头了。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那张委屈的脸“我心意已决,等你回来再答应你,没回来的话连恋人都不算。” “好吧。”他失落道。 大抵是她一看到他那种表情便心软,于是过了会后她微红着脸,犹豫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亲一下” 他立即露出诡计得逞般的狡黠笑容印了上去。 花海中便传来她的惊呼 “笨蛋我说的是脸不是嘴你唔” 那一刻他觉得幸福离他非常非常的近,近到触手可及。他曾觉得世界满是繁花,不想下一秒却是天地黯然失色。 他抚着那墓碑。 她看上去总是很寂寞,现在在这花海里一定 也还是很寂寞吧 即便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有她存在的回忆,刹那间便是澈净明通。但若要忘记年少轻狂的痛,却炽烈而哀恸。 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初春烟雨的清晨,他在一旁支着脸瞅着她安静练字的温柔面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当时趁她不注意偷偷藏了一张她折起放在一旁的纸张,那是他现在还珍藏着的东西。 那上面有绢秀飘逸的字迹,写着他看不懂的繁复文字。 他也是直到很久以后,才懂得了那上面所写的意思 谁的秀发如烟 晕染了那一年 你的微笑浅浅画风很美 斗篷拂过窗沿 恰逢诗意少年 你檀香惊醒我的笔尖 灯下端砚无眠 提笔难落熟宣 纸上你远去唯有风挂念 红叶拾起被谁 抖去香山残雪 画风人守白卷 你身后风吹一夜 把初见撕成告别 墨未溅 昨日已层层凋谢 我狼毫挥尽尘缘 运不回爱的瞬间 落叶倦 诗一样画风浓烈 你身后孤心已决 把皓月剪成飞雪 人未远 昨日已冷冷湮灭 我狼毫挥尽尘缘 运不回爱的瞬间 落叶倦 诗一样画风浓烈 灯下端砚无眠 提笔难落熟宣 纸上你远去唯有风挂念 红叶拾起被谁 抖去香山残雪 画风人守白卷 你身后风吹一夜 把初见撕成告别 墨未溅 昨日已层层凋谢 我狼毫挥尽尘缘 运不回爱的瞬间 落叶倦 诗一样画风浓烈 你身后孤心已决 把皓月剪成飞雪 人未远 昨日已冷冷湮灭 我狼毫挥尽尘缘 运不回爱的瞬间 落叶倦 诗一样画风浓烈 斗篷拂过窗沿 恰逢诗意少年 你檀香惊醒我的笔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B23.番外 “斑。” “” “斑” “” “斑” “是谁” 斑动动了干燥的唇,几不可闻地喃语,他的声音太轻了,轻得让人几乎听不清,像怕惊动什么似的。 “斑。” 那声音依旧在唤着他的名字,喊他名字时的音色显得极其好听,很熟悉,又莫名有些遥远,一下一下的,短促而温柔,轻柔得像是春天里打着卷儿而又让人抓不到的余风,一下子就消失了,让斑在还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之前就已消散在了寂静中,只留下他一片空茫茫的心境。 眼前一片黑暗,又十分静谧。 他恍惚地躺在一片杳无声息的黑暗中,微微睁开眼,倏然看见暗色调的视野中有一个模糊的浅色身影出现,正微低着头俯着身看他。 他虚了虚眼,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却总是无法瞅到一丁点模样。 斑张了张嘴,忽然想出声叫那个人的名字,但声带刚刚颤动之时,他就感到一片吓人的空茫,不知该吐出谁的名字,也不知说些什么。 那人轻声道“你看上去很累呢。”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回答那个人,只是沉默着听着那人熟悉的声线,莫名感到了一阵安心。 那人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恼,只是轻轻笑出了声,柔柔的,像个大人看孩子似的,听上去有些无奈与哭笑不得。 斑恍惚地听着静谧的空间中那个人唯一的声音,猜测应该是个不大的女孩子。 十岁十二十四还是十五 他百般无聊地想着,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也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正缓缓地沉入身下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的漆黑发丝和身体逐渐湮灭,心中无质无感的空洞与茫然却无一丝一毫的缩小,反倒在慢慢放大。 那浅色的身影却没有随他一起下沉,好似被留在了原地,依旧微低着头俯视他,却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远。 斑忽然很想抓住那人的衣角,却抬不手来,他只能无声地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空茫渐渐汇成了身下的整片汪洋。 忽然,那人又轻笑出声,道“你怎么还是那么爱逞强呢” 说罢,那人伸出手一拉,只是一拉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人的手没有温度,却十分柔软,也十分苍白,已经十九岁的斑表情空白地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就见她一头凌乱的漆黑中长发,身着一件浅色的和服,脚下踏着小巧的木屐,身形十分娇小,大约不过十五的年龄。 她微仰着头,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这个不大的女孩有一张不大而青涩的脸,苍白而略为削尖,冰凉也柔软,她大概长得很好看,但眼上却覆着一尺白绫,遮住了她的眉眼,让斑无法看透。 她拿着一盏古旧的纸灯笼,昏黄的光微微照亮了周围,也将他们的身影包围在了暖色调的光晕中,微微驱散了方才的满目黑暗。 他们的脚下没有实地,依旧是一片无穷的黑暗,但他却无法再下沉了。 心中一直以来的空洞也一瞬间饱胀得让他觉得非常满足。 斑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抚着她的脸,他的拇指不禁轻轻摩擦着她眼角处的白绫,他抿着嘴看她轻勾着嘴角的样子,竟莫名有些想笑。 他想,他是认识她的,否则为什么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但是,他叫不出她的名字。 你是谁 他张了张嘴想问,但依旧无法出声。 她却笑了,道“怎么这副表情呢,斑” 你眼睛上缠着白绫,怎么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他想问。 但她却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一般轻声笑道“因为我一直在你心里啊。” 她又道“你看上去很难过呢” 闻言,身形硕长的黑发青年缓缓瞪大了黑瞳,在荧荧的烛光中像个忽然发现了什么事情似的、显得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看上去很难过吗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情绪呢。 被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他确实很难过。 但为什么难过呢 他暂时找不到原因。 她轻笑着抚上他的脸,道“你以前一直说我寂寞,现在你看上去才是寂寞得很呢,斑。” 他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 她却轻松挣开了他的手,道“别再想我了,斑,该往前走了哦。” 语毕,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无限拉长,他慌乱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见她拿着那盏灯笼,穿着木屐的脚下延伸出了一条荧黄色的小道,通往的却是与他相离的方向。 她浅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虽然想带你去我那里,但果然还是不行呢。” “你太寂寞了,斑,我可是不希望自己成为你寂寞的理由啊。” “该醒了哦,斑。” 她在微笑着,在他歇斯底里的无声叫喊中转身踏着那条荧黄的小道离去。 她凌乱的发尾如记忆中的一样,总是会在走路时一晃一晃的,像是即将脱离她的发丝的黑蝴蝶一般,飞向他触碰不到的彼岸。 等一下 斑朝逐渐远去的她伸出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眶干涩得如同火烧,硬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想起她是谁了 等一下。 他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再见到她 等一下 他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他声带颤动着,声线发着抖,终于于黑暗降临的最后一刻哽咽出声“求求你等我一下啊” “多榆” “哥哥” 斑的耳际边忽然响起泉奈欣喜而慌乱的声音,伴随着他哒哒哒跑向廊外的脚步声“医生我哥哥族长醒了” 斑微微睁着眼,迷茫地看着视野中檀木制的天花板,内心一片空白。 一旁有今子嘲讽又莫名担忧的声音,她道“我说斑啊,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说都是一族之长了,竟然一场高烧就差点要了你的命,说出去可丢人了。” “啊。”她听到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十分沙哑,发烧时被汗微微的刘海打在他的额头上,有一种在他身上罕见的狼狈感,他轻声道,“我大概是想见她一面吧。” 身旁的人静默了一秒后幽幽叹了口气“五年了啊,斑,你也别总是抓着过去不放。” 是啊,五年了。 斑迷茫地看着不知名的角落发呆。 时间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对她爱之入骨、思之如狂,却在这五年中第一次梦见她时就听不出她的声音了,也差点认不出她了。 更是在见到她时竟想不起来有关于她的一点事情。 他是否要忘记她了呢 也许吧 他大概是个薄情冷血的人。 “她说我很寂寞” 漆黑长发的青年躺在被窝里,他因高烧而刚刚转醒的俊俏脸庞苍白无比,带着平日里绝无仅有的一丝不属于他的脆弱,他轻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撒,谁知道呢。”今子倚在门檐上,双手环胸看向和室外的风景。 斑侧过头看向格拉门敞开的院落,随即入目的是一大排光秃秃的樱花树枝,在那落了满目白雪的视野中于院子里沉寂地伸展着纹理清晰乌黑的枝条。 它们对着他们所在的几里远的木屋瓦檐沉默着,同细雪一起流过时间,无声地望着,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幽远缱绻的檀香轻轻飘来,淡淡的,混合着冬日清晨清冽的风,卷着院子里的细雪一同萦绕在斑的鼻尖。 今子面无表情地侧过头看向那个如今已是一族之长的堂弟,就见他平日里总是沉寂无光的眼瞳在此时望着枯败樱花树时流动着幽幽的眸光。 她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有时候今子怀疑斑可能已经没那么爱那个人了,甚至没那么想那个人了,因为这些年来他已经能够对她的一切都平静以待了。 毕竟也是年少时的事了,都已经过去快要五年了。 斑是个强大的人,他不会被什么事绊住脚步,他应该早就该放下了。 今子一直是这样想的。 然而,要不是他这次高烧不退,还一直喃着那个人的名字,她估计都要忘记那人了,她和泉奈估计再也不会提起那个人了。 他问今子,为什么他会如此寂寞。 撒,谁知道呢 她都以为他不会有这种情绪呢。 只是有时,她还是可以从他空茫茫的眼瞳中捕捉到一丝类似于寂寞的神色的。 今子看着那个躺在被褥里的黑发青年,不禁无奈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说什么我为什么会如此寂寞 这得问你自己啊,傻小子 曾听人说,回忆是一座桥,却是通向寂寞的牢。 她还以为他已经不再那么思念那个人了呢。 这样看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傻堂弟啊,至今也都还在疯狂思念着那人呢 而他也一直画地为牢,通过那段年少时昙花一现的回忆,将自己困在了那场没有她的寂寞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A01.错过吧,青年! 那是战国末年的一个阴天傍晚。 十六岁的神户安由坐在烟明镇一家甜品店里无所事事地吃着甜腻腻的丸子,她耷拉着眼皮,耳边一边听着身边偶尔响起的勺子与瓷碗轻微碰撞的脆响,一边困倦无聊地透过门扉上帘幔的缝隙注视着店外寥寥无人的街道。 外面下着点细雨,春天的天气总是这样阴雨绵绵,带着点余冬未散尽的寒意。甜品店老旧的木门半拉着,偶尔一阵夹杂着水汽的风一吹来,就把它吹得嘎吱嘎吱响。 滴答,滴答。 雨水从瓦檐上滴落,打在店门前的台阶上奏响了百听不厌的旋律。屋内有些潮湿的水汽,但并未让人感到不适,安由一边屈起食指轻轻敲着木桌,在未点灯的昏暗木屋里像一个倦怠的老者凝望着街道上的景物。 烟明镇现在很多建筑一改以前的木式风格了,都换作石块堆砌,据说是为了安全隐患。 在这里呆有些时日的人都知道,烟明镇之所以做这些改变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烟明镇几年前在千手与宇智波的一场战争中被不幸波及,当年的烟明镇盛产纸灯笼和烟花火竹,因为那场战争,燎舌的大火借此把整个烟明镇点燃,甚至蔓延到后山的百年神社上,几乎燃尽了一切。 战后烟明镇的人已算死伤惨重,等到人们重建好小镇,已过了三年了。 现在的烟明镇整条街几乎没有了以前古风的和屋模样,更没有像以前一样随意一瞥就能见到精美的灯笼,现在随处可见的都是冰冷灰暗的石块,特别是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放眼望去只觉一片黯淡。很多房子都没人住了,空出来伫立在那里,任由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苔和爬山虎附依在各处的石墙上,不断往上攀爬,试图开出艳丽的花。它们每天都像一位经历了百年岁月的长者般沉默地对面着冰冷的街道色调。 烟明镇以前十分繁荣,在战国时代中被各大忍者家族默认着庇护得很好,但至从几年前被波及进宇智波与千手一族的战争中后,很多人都相继离开了这个小镇,因为没有人想要在两个关系恶劣得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忍族夹缝中求生存。 现在没怎么卖灯笼竹火的烟明镇还被人们习惯性叫着这个名字,听来也真是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现在这个时候,早已没落七分的烟明镇难免显得萧条得很,不管是哪户店家还是沐浴着牛毛细雨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有的只是那些不急着赶回家的行人在屋檐下无聊避雨的身影。 在这些人之中,安由是一名护送重要文书的普通女孩,她在护送文书给她的老师的中途遇上了这场小雨,为了不让文书被淋湿才进了这家店。 在等待雨停的过程中,她稍稍瞥了身侧一眼,随后她的目光移回来透过了被门上的帘幔挡住了一半的小半门扉不断地徘徊在街道上,她的视线上一秒还随那些撑着伞的路人的走动而稍稍偏移,最终却定格在一个纤细的女子身上。 那大概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安由想。 她所注意到的那名女子身材纤细高挑,脚踩着精致的樨木木屐,乌黑的长发及腰,露在外面的肌肤如白雪,头上还戴着一顶披着白纱的斗笠,垂下的朦胧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真切,但隐约可见有一双好看的黑眸。 她身履素白和服,行步间那长长的袖摆微荡开了点不知何来的氤氲雾气,发尾微晃,衣袂飘扬,轻快而又飘逸,宛若刚踏着清晨空林里的薄雾而来。 绵绵细雨沾湿了她瘦削的双肩,发尾处也带着点水汽,但她不甚在意,只是拢着衣摆,脚步闲适地向前走。 她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从容不迫,温婉悠然。 如果那女子放在平日人多的地方,大概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即便是现在路上没多少行人,也还是偶尔会有几个在屋檐下避雨的年轻男子在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视野中。 安由看着那个女子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耷拉着眼睛咬下了一颗丸子咽下。 这时,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背着漏孔竹蒌的小女孩,她衣衫褴褛,冒着小雨在街上跑动,神色看上去不太好,却还是不断造访着街上没关门的店家,声音细小可怜地问“请问要买茶叶吗” 大概不会有人要买她的茶叶吧。 安由看着那个小女孩从那些店里失落地走出来时这么想到。 安由看见她竹篓里都是翠绿的茶叶,还很新鲜,叶片被雨水打湿后蒙着一层幽绿的水雾,大祗都是刚摘的。 拿着刚摘的茶叶出来卖,也没有晒干什么的,会有人买才怪吧。 安由不负责任地想。 说实话,能够拿着刚摘的茶叶出来卖的那个小女孩也是挺傻的。 然而,就在安由这么幸灾乐祸地想着时,那个还未离去的美丽女子却是脚步微顿,既而转身对那个跑过她身边的小女孩轻声道“给我来点吧。” 安由惊得连串着丸子的竹签都掉地上了。 没想到有人比那小女孩更傻。 那小女孩在听到有人要买茶叶时一愣,随即惊喜得面上都染上了红晕,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两巴掌的茶叶,将它们装进了一个挺干净的囊袋里递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看也没看就接过了,将相应的钱给了她。 那小女孩感激得眼眶都红了,抽抽噎噎道“谢谢您,姐姐,我出门在外,只是想赚点回家的钱罢了。” 竟然她没钱了,那茶叶哪来的 安由想,这真的是个笨女孩,话语间一下子就暴露了很多信息。 那女子听了她的话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而小女孩也并不知道安由怎么想的,只是从衣里掏出一个香囊,对那女子道“这香囊是我自己做的,虽然不值钱,但送给您表达我一点谢意。” 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小了,安由听不清,只见那女子接过后在小女孩感激的微笑下离去了,而小女孩也开心地跑走了,街道上又恢复了一片静谧,就像是一场匆匆上映又匆匆结束的无聊哑剧。 “嗯”安由收回望着街道的视线,沉吟了半响后喃喃道“她一定是个贵族小姐” 语毕,她又沉思了一秒,既而自顾自严肃地点头笃定道“嗯没错那女子一定是贵族小姐” 这个战乱的时代,这种女子还真是不多见,要么就是王宫贵族,要么就是诸侯公主。 “要不然你说,现在这个时候哪有人会没事爱心泛滥又钱多去买那种茶叶” 安由这么道,一边看向身旁的另一个女子说“你说是吧,师姐” “哎” 被安由唤为师姐的人在她出声时正在低头用勺子吃碗里的红豆泥,被她这么一问后猛地抬起头来发出一声短促的疑惑,好似被安由忽然的提问惊到似的。 安由看着她微微瞪大闪着细碎眸光的眼、显得不知所措的样子,无奈地托腮道“所以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哦、哦你是说那个什么、那个什么来着”她支支吾吾道,试图说些什么。 安由无言而了然地盯着她。 “抱、抱歉” 果不其然,最终她的师姐挠了挠头,尴尬地讪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说人吗我没看到呢,我刚才一直在吃,也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算了,没什么” 安由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师姐也是挺衰的。 安由的师姐大她两岁,正值一八年纪,是个嗯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个逗逼。 她爱吃甜品,性格上有些孩子气,总是迷迷糊糊的,脑回路经常跟不上别人。 就像刚才那样。 安由一开始是因为随意一瞥时看到她师姐一直看着门外那个经过的黑发女子,所以她才去注意她在看什么,结果回过头来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还说没看到,搞得好像是她想太多了。 真叫人火大,明明是个比她还大两岁的前辈。 不过说实话,在现在这个战国时代,十八岁的女子还能有她师姐这种性格也是难得,像她十六岁都比她成熟多了。 安由想到这,不禁又对比了下刚才看到的那个与她师姐貌似同龄的气质不俗的女子,一瞬间觉得这就是差距。 她和师姐都是战国时代的孤儿,几年前神户老师捡回了她们,赋予了她们新的姓氏,然后她们便一同在老师那里学习各种知识。 神户老师热衷于研究各地的文学地理,她们没事的时候总是会帮神户老师找各种文献资料供他研究,今天也是这样的。 师姐是先她在神户老师身边的,学会了很多例如打架啊、医术什么的东西,可以说在许多同龄女性中算是懂的比较多的了。但在生活中很多方面却还总是需要安由来照顾,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缺根筋了。 而这样的师姐有一头罕见的铅灰色头发,细柔的发丝刚过半腰,总是轻得风一吹就胡乱飘扬,看上去有些凌乱。她比安由高一点,身形也是挺纤瘦的,平日爱穿淡色系的衣物,不算美艳但清秀偏上的白皙脸庞上有一双眼睫细长的浅灰色眸子。 相比于安由总是清丽而略带成熟的冷淡,她的师姐很活泼,也很爱笑,不管对谁都笑得温柔又无害,极其讨人喜欢。 不知是因为眼睛狭长还是视力不太好的缘故,她笑起来时总是笑眯了整双铅灰色的眸子,嘴角带着浅浅的梨窝,笑得温柔又极其孩子气。 安由总有种她长不大的感觉,事实上也有点,对此安由不是很喜欢她总是笑得这么无辜纯粹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师姐,安由却在嫌弃的同时也希望她师姐能一直这样温柔地笑下去。 安由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师姐已经背起了装着文献的竹蒌,咧着嘴露出了小虎牙对她笑道“嗯,雨停了,安由,我们该走了。” 安由一愣,瞥了眼细雨已停的街道,赶忙应道“哦、哦,知道了。” 出去后依旧是阴天,她师姐抬头瞅着即将暗下的天色,安由则是无聊地随意看看。她忽然看到了两个身影,赶忙抓住她师姐的袖子,指着一个地方示意她看,并小声道“看,那里好像又有一个美女,所以你这回可要好好看清楚了。” 她师姐看似有些无语,不过安由不甚在意,反正她师姐又不是不知道她平日没事就爱看帅哥美女的爱好。 她顺着安由的手指看去,就见安由所指的方向的不远处有两个身穿暗色系高领长衫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她们,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另一个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女性,拢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单看那身姿就是个大美人。 幕色将下,她们看不太清晰,但见他们在那里跓足,不知在轻声说着什么。下一秒,他们好像注意到了她们的目光,那其中的黑发女子侧过脸来用一双冰冷美艳的黑眸瞥了她们一眼,安由还来不得看没她的面容就被一只手一把按住头转过身避开了目光。 她师姐按着她的头转身就拉着她走,安由的头皮被她按得有些痛了,一边扒着她的手,却扒不开,只能被迫低着头前进,安由不免有些不满地将视线向上瞟,尖声道 “你在干嘛呢” 下一秒她噤了声。 “那是宇智波的人” 在安由向上看的视野中,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女子在此时没了笑容,面无表情,她微眯着眼,表情平淡地对她轻声道,语气轻得可怕。 安由这才意识到那衣着确实可能是宇智波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安由不死心地问。 “我看到他们的团扇族徽。”她师姐轻声回答道,她瞥了眼安由微愣的模样,顿了顿,既而微弯起嘴角笑道“老师说了,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安由瞬间不挣扎了,乖乖被她拉着走。 安由想说你平时视力烂得连一只鸡都能认成鸭,现在这么暗你竟然能看到他们的族徽。 看样子,她师姐对宇智波一族真的是太敏感了。 不过也是,现在这世道,谁不怕宇智波一族 就这几年,宇智波一族和齐名的千手一族排忍界之首,已经陆陆续续挑起了好几场超大型的战争,各国各地都多少受了波及,民不潦生。 就连最近的战事也是刚刚结束的,她们趁着这会才敢出来收集资料。 相比于以博爱闻名的千手一族,宇智波可谓是残忍噬血,据说他们现任的族长宇智波斑更是残暴冷血,谁会不怕呢 而她师姐也对宇智波一族不是特别待见,毕竟她几年前受过一次重伤,貌似也是因为被宇智波一族的人波及了,还特不走运地被宇智波的人捅了两刀,差点死去了。那两刀刚好都捅到了胃,搞得她现在的胃一直不太好,在饮食上一直得注意。 这对是个吃货的师姐来说尤其痛苦。 “怎么了,阿初” 宇智波火核看着身旁的黑发女子盯着身后远去的两个瘦小女孩,出声问道。 他刚才也注意到了她们的视线,但看样子只是普通人,也应该不是敌人,构不成威胁。 闻言,被唤为阿初的女子眯了眯眼,回头清冷道“没什么,应该是普通人,我们走吧,火核。赶紧找朝原多榆那女人交换情报吧,斑还等着呢。” “啊。”宇智波火核轻声应道,想了一会儿又耷拉着眼睛道“阿初,要好好叫族长啊。” “啰嗦” 安由她们回去的路上途经了一片田野,天色都快暗下去了,可还见有人在田野里插殃,甚至还有几个年幼的小孩在帮忙。 安由看着那些孩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追上前方的女子笑道“哎师姐,这几天那个小鬼没来找你了耶” 她师姐一愣,想了想笑道“啊,大概是放弃了吧。” 安由所说的小鬼是指一个四岁的黑色卷发的小男孩,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还一直缠着她师姐胡闹,除了她师姐外谁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也不说。问另一个当事人,她师姐也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扁模样。 真叫人好奇。 “呐呐,那小鬼究竟一直缠着你干嘛啊”安由终于忍不住攀住她的肩问。 她师姐故作深沉地低头沉吟,忽然抬起头来笑道“啊,他说他要追求我。” “”安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然扯开一抹笑容,温柔道“我可以揍你吗” “哎”她师姐惊讶地瞪大眼,看着她扬起了拳头,好似有些害怕的模样,但是下一秒她却道“当然不可以了你又打不过我。” “” “哈哈哈哈” 安由郁闷地撇了撇嘴角,看着已然暗下的天色无心顾及其它,只想快点回家,谁知她师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田野里劳作的人沉默。 安由看着她这样,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不等她开口,她这个总是蠢到家的师姐就转过身来,在夜色里用闪着细碎眸光的眸子期待地看着她,笑得可爱又清丽,扬声道“呐,安由我们也去帮帮他们吧” “”安由面无表情地对上她亮晶晶的眼,觉得自己十六岁的心真的好累 傍晚时分,幕色刚落。 宇智波大宅处,身形修长的隽秀少年在昏暗的天色中沿着木条廊理不缓不急地向前走,走到一半后他刻意放缓了本来就轻的脚步,轻巧地踏着无意中飘到了走廊上的微湿樱瓣拐过了和室的转角。 随即印入他眼帘的是一大排在阴雨天中开得繁盛的樱花,悠悠飘转而下的樱花在他那适应了夜色的视野中绽放得醒目至极。 雨后的院落有些潮湿,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如果仔细听就会听见雨滴顺着瓦檐落下的声音,四周十分静谧,在这种昏暗安静的幕色下,好似连鼻尖处淡淡的檀香都浓郁了起来。 泉奈微微揉了揉鼻尖,看着身旁格栅门上随着岁月流逝而呈现出点老旧之态的木质,微微敛了敛黑色的眼眸。 这里是他孩时极少来的偏院,以前是作为客人暂住的地方,所以泉奈小时候很少来这里。但是自从五年前开始他就总是动不动往这边跑。现在这个在宇智波大宅里显得偏僻而寂静的角落却是成为了现任族长不容外人涉及的居住地。 从这些和室的任何一处望出去都可以在看见院外满目的樱花,据说那是宇智波一族的祖先特意从雷之国迁移而来的,那些从他祖辈在世就存在的樱树,相比于这些古老的房子,才是流年中唯一凋零又盛开、永经不死的时间见证者,也是一位撰写着宇智波一族历史的学者。 而此时此刻,这个忍族的族长正坐在樱瓣飞絮的廊下品茶。 周围没有点灯,这对视力好的宇智波来说不成影响。天上的阴云随着风渐渐散开了,隐约投下了点点天光,在光影逐渐明晰的幕色中,廊下那个有一头微炸的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身着暗色系的高领长衫沐浴在明晦不定的光影中,俊俏的面容深沉而冷漠,整个人隐在幕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正和身旁的一个美丽的黑发女子在聊天。说是聊天,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他们两人都只是静静地坐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樱景,任由茶温散去,偶尔会听到他们谈上那么一两句话,每当这时候,那个俊朗男子的冷硬面容总是会柔和些许。 见此,泉奈一愣,既而微笑起来。 他哥哥这些天难得清闲没什么任务,战争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几个月前的那个寒冬,他哥哥生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罢了,没想到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时还在打仗,斑这个族长忽然奄奄一息不仅差点吓死泉奈,也差点把族人的心跳给吓停了。好在当时的战事在他的竭力处理下是宇智波占了上风,而他哥哥的病也算好的及时,才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状况。 不过从那场病过后,泉奈发现他本就瘦削的哥哥又瘦了一圈,脸庞又削尖了些许,也愈发深沉了,有时和他呆在一起,甚至也说不到几句话。 对此,当此时此刻的泉奈见到他哥哥难得会与人一起品茶聊天的一幕,不禁轻笑出声“哥哥,今子姐。” “啊,是泉奈啊。”那个美丽的黑发女子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我还以为是谁呢。” 泉奈一愣,随即闭了闭眼,隽秀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轻笑道“你们都在这,除了我还会有谁来这里” 今子一愣,笑着道“说的也是呢。” “哥哥。”泉奈轻声唤廊下的那个青年。 “你来的有些晚了,茶都凉了。”他哥哥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平抿着这么轻声道。 “抱歉。”泉奈轻笑着,心情瞬间明朗了点,直径走过去,“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加我一个怎样” “当然没问题。”今子应道。 语毕,还没待泉奈走到他们身边,一个白白嫩嫩的团子就从今子身边冒出来,那是个一看就不到五岁的孩子,一头柔软的漆黑卷发,软软糯糯的包子脸上有些红,显然刚从今子的怀里睡醒。 他一见到泉奈,就飞快地挣脱今子的怀抱,眨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朝泉奈跑来,在泉奈的微笑中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这是宇智波镜,今子的孩子,也是泉奈和斑四岁的小侄子。 泉奈在他闪闪发亮的目光中一把揉乱了他的头发,就听见他扁着嘴委屈道“二舅,我好想你你怎么出个门那么久才回来大舅一点都不好都不陪我玩,还老是凶我” 泉奈听见今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泉奈抬起头看向自家哥哥时,只见斑正神情淡漠地抿了一口温茶。 泉奈好笑地弹了下这小祖宗的额头,吓唬他道“你这样当面说人坏话就不怕被凶吗” “这不有二舅保护我吗”小家伙不怕死地咧着小虎牙笑道。 不等泉奈再说些什么,小家伙就扬起了兴奋的笑容道“对了,二舅,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呐呐,你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吗” 泉奈“” 今子“”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为什么这么问”泉奈略带哀怨地瞥了一眼笑得双肩颤抖的今子,表情有些复杂。 这小家伙不会看人脸色,径直咧大了笑容,笑眯了流光溢彩的黑瞳,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啦” “” 喂喂喂,这么小真的好吗我都还没有。 泉奈忍不住想吐槽,觉得自己心情更复杂了。 镜继续抱着他的腿喋喋不休道“我和你说哦,我前几天出去,遇到了一个大姐姐我一定喜欢上她了” 泉奈不禁抚额。 他这个四岁的小祖宗,自从去年开始就调皮了起来,没事总是到处乱跑,让人找不着人,甚至还总爱跑出族地,至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次训了,却还是不知悔改。 要知道现如今世界非常的不太平,光是宇智波和千手就常年征战不断,出个门都可能遇到敌人和危险也说不定,他竟然还总是随便和陌生人勾搭上。 就在泉奈想要训训他时,一旁的斑低沉出声道“小鬼,小小年纪谈什么喜欢,有这闲情还不如快点去练手里剑,我下次要检查。” “看大舅总是这样总是让我练练练他一定不懂什么是喜欢”镜指着斑朝泉奈控诉道。 今子下意识笑道“哼哼,别看你大舅这样,他以前可是” 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像是被不断落下的樱花隐去了动静。 他们在镜好奇的目光中沉默了半晌。 许久,今子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 她身旁的人没有出声,只是神色淡漠地盯着院中繁盛的樱花树,看不出任何情绪。 空气中飘飘洒洒的落花降在了某处蓄着雨水的低洼处,微微点开了涟漪,像是谁到来的足尖轻触着那些微凉的流水,等水面平静后又无波无痕地隐去了声息,宛若错觉。 一刻钟后,今子带着镜离开了,泉奈坐在斑身边,用热水将见底的茶杯蓄满后朝他轻声道“哥哥,这次出门没拿下与猫婆婆的契约。” “哦”黑发男子微微抬高尾音发出一声短促的疑惑,望着落花的黑眸波澜不惊“还有你搞不定的” 泉奈微微正了正神色,解释道“旗木一族似乎也想与猫婆婆定下契约,毕竟猫婆婆那边的能的情报和忍猫可以说是优秀的,还能武器。猫婆婆说要再考虑一下和哪个家族签契约” “泉奈,钓到的鱼就是自己的了。” 斑忽然这么低声打断了泉奈的话,他在泉奈逐渐上移的目光中从廊下站起身,愈发深沉的光影打在他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上,勾勒出了那副显得冷硬又苍白的淡漠轮廓,风吹来,吹散了落花,也吹乱了他蓬松的长发和暗色飘扬的长摆。 他在这片衣袂微扬的夜色中用成熟而低沉的声线继续道“只要想办法让她先咬上我们的钩就够了。” 泉奈抬着头微愣地看着这个面容俊美冷漠的兄长,在无灯火的静谧长廊中,他们彼此沉默了半响,泉奈脑后束着的长发也不知道已经被夜风扬起又落下了多少次,只知道当沉默再次被打破时,他的哥哥已经迈开步伐准备离去了。 离开之前,他对廊下的泉奈道“下次我亲自去和她谈,如果她实在不要的话,那我们宇智波一族也不是说一定需要她的契约。” 泉奈看着那个身形纤瘦的男子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天空中盘旋着的孤鹰,想着他兄长大概又要去和火核他们会合了。 啊啊,今晚又要一个人吃饭了 泉奈这么笑着想,抱起不知何时踱步到来的夜猫子,微笑着想起了一件有些久远的事。 那件事发生在泉奈七岁那年的夏天中旬,是与此时此刻完全不同的夏季。 那一年夏天的某一天,斑带着他去了趟后山。 名义是要去帮医疗班的人采草药,但不用想都知道自家哥哥想要找的人是谁,但很可惜没有找到多榆。 斑还为此失落了一路,在片刻后就说要下山了,要不是泉奈拉着他说你还要采草药呢,估计他早就跑下山了。 然后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什么的,他们在后山的一条小溪旁找到了多榆。 不大的女孩身着浅色的单衣背对着他们坐在小溪边,那头距她一个月前见了盈姬公主时被割断的稍短的黑色发丝随着她脑袋的轻摇而晃动。 她的身旁,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遮住了一个盛了水的小木桶,她手执鱼杆,单手撑着脸姿态懒散地钓着鱼。 蓝天白云下,夏日的风吹遍整片后山,穿过了千层草木,四周响起一片悦耳的悉箤声。也许是因为茂盛的树木投下了一片阴影,她单薄的身影在树下有些晦暗。恰逢忽大的风吹开了天际下层层遮掩的树叶,让金色明媚的阳光从上边投了下来,照射到了她所处的河岸,一瞬间让河水波光粼粼地倒映出了一同流动的白云,让石子沉默着沐浴着阴影后的天光,让她的微扬的发丝放缓了时间与盛夏,也让少年目光所及的光亮处美得如同那个夏天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时,他哥哥正好早些时候在与千手的一场战争中腹部受了点伤,而他和她也因一场冷战而刚刚和好,他腰腹上的伤甚至还没好。 对此,泉奈不顾身旁微愣的兄长,直接轻轻地走上前,恶作剧地将手从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刻意压低了嗓音模仿他哥哥的声线道“猜猜我是谁,多榆。” “嘘,泉奈,安静点。” 谁知,她轻声道,声音轻得宛若带着点什么魔力,平和又温柔,让泉奈忍不住松开了手,生怕惊动什么。 她道“鱼就要上钩了。” “公主也会钓鱼啊”泉奈惊讶地感叹道,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又看了看溪流中即将咬上钩的鱼,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盯着水面。 他们身后,他的哥哥还在因为忽然遇到了她而感到欣喜而不知所措。 就在鱼咬住钩的几秒后,她猛地一个抬手,将那条鱼从水中飞快拉起,乌黑的大鱼划开了一道弧度,鳞片在空气中的阳光里闪着波光粼粼的色泽,伴随着溅起的水花让泉奈忍不住黑眸闪亮地惊呼出声。 然而,泉奈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身后一支锋利的苦无却忽然飞来,直接将那条还在半空中的鱼刺中钉死在了小溪对面的树干上,力度大得也扯坏了多榆的鱼线。 她一愣,看着断了的鱼线,又看了看对面瞪圆了眼珠的死鱼,同泉奈一起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 杀死了鱼的罪魁祸首站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挠着那头蓬松柔软的黑发对着她紧张地笑了笑,不知所措道“好、好巧啊,多榆,我” “不巧。”她冷淡道,“你杀死了我辛苦了半天才钓上来的鱼。” 他瞬间一噎,看着她和泉奈同样面无表情的脸才赶紧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我看刚才那鱼已经要脱钩了,怕它掉了才” “哦。”她一愣,随口敷衍地应道,又看着他的腰间,道“你的伤好了” “呃,没、没。”斑心虚地瞟了四周两眼,还吹了声口哨。 她开始收拾鱼杆,一边道“是吗那还不去好好休息” 语毕,她接过泉奈从对面拿来的鱼,朝他笑着扬了扬“你会烤鱼吗” 斑一愣,点了点头“会。” 片刻后,泉奈和她这两个吃货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味的烤鱼,他的哥哥垂着头一点份都没有。 她的理由是“钩到的鱼就是我自己的,所以不给你,反正你的伤还没好,也不能吃腥的不是吗” “也、也是,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哥哥低着头焉焉道。 泉奈都不禁为自家哥哥默哀。 看样子,多榆很生气。 本来她只是想钓只活鱼来养的,结果被他哥哥杀了。 对此,七岁的泉奈只是不负责任地想这鱼也真是好吃。 大概是看他俩在吃,他哥哥在一旁不知要干嘛,于是找话题道“多榆很会钓鱼呢。” “嗯。”她眨了眨眼,咽下一口鱼肉后难得自信地笑道“钓鱼很简单的,对我来说只要让它咬住钩我就能钓上来,所以你刚才真没必要帮我。” “呃,下次不会了。”他哥哥垂着蓬松的黑炸毛尴尬道。 多榆瞅着他哥哥这模样,终于柔和地笑出声来“说起来,生活中很多事也是这样,只要能让人咬住钩就够了。” 泉奈疑惑道“比方说”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她思索了半晌后笑得狡黠道,“比方说,你哥哥咬住了我的钩” 他哥哥在一旁一愣,既而脸色爆红。 她摆了摆手无奈笑道“我是开玩笑的。” “是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他哥哥激动道,红晕依旧未能褪去,看样子根本就没当成玩笑。 多榆无奈地笑笑,吃完后开始收着东西,一边看着泉奈盛着一半草药的竹蒌道“你们来采草药吗斑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让你来采草药” 对此,他哥哥面不改色地微微笑道“是啊,那群家伙真是过分,竟然让我来采药,所以我能去多榆家休息一下吗” “可以啊。” 泉奈在一旁瞪着双死鱼眼看了看自家哥哥空空如也的竹蒌,想明明是哥哥自告奋勇要来采药的。 多榆将手中的鱼杆交给斑拿,一边提着木桶到河边脱下木屐,微弯下膝盖浸了下脚。 他们在一旁等她,他哥哥还让她小心点,别摔了,她一边应了声“好”,却在下一秒就脚下一滑,直接栽了下去。 好在河水也就只到膝盖那么浅,她坐在水中,但整个人都湿透了。 而让泉奈感到奇怪的是,他哥哥在她快要摔下去的时候明明可以拉住她的,但他却没有,而且也没有在她摔下去后赶紧把她拉上来。 正当泉奈感到奇怪的时候,却见他的哥哥站在岸边,朝下边正欲起身的多榆抛出了鱼线。 断掉的鱼线很短,也没有钩子,晃悠晃悠地垂在空中,被风一吹就乱飘,她奇怪地伸出手抓住了眼前乱晃的鱼线,就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站在以翠木与蓝天为背景的岸边,蓬松的发丝微扬,大概是因为温度较高的天气,他白皙好看的脸庞染上了些许绯色,在阳光下笑得微微眯上了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只能窥到里面闪过的流光溢彩,照亮了整个夏日,用清朗的声线宣布道 “钓到的多榆就是我的了” 她一愣,在片刻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语地从水中站起身来。 见她一身湿漉漉的,他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她拉上来,一边说着什么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一边还打算用火遁升堆火来烤干她的衣服。 她好笑地看着毛毛躁躁的少年,道“与其在这里烤干衣服,不如赶紧回家换不是吗” 他哥哥用骨架分明的手掌微微遮住了绯红的脸,眼睛直直盯着她看,轻声道“可是多榆你这样,我会忍不住亲你” 她一愣,这才意识到她全身湿漉漉的近乎透明,刹时满脸通红,直接一手呼上了他发丝蓬松的脑袋,道“闭上你的眼睛” 泉奈立马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哥哥却没有,只是直直看着她。 多榆一愣,两人就这样脸红了好一阵子。 回程途中,她到底还是披上了他哥哥的单衣,他哥哥赤、裸着上半身只剩下条淡色系的七分裤走在后边,泉奈走在她身旁忽然听到了她红着脸的低语 “糟糕,我大概也咬住他的钩了” 后来她有了猫也有了鱼,他们一起去参加夏日祭又一起度过了那最后的一个冬天。 这就是泉奈对于他哥哥和那个人相处的所有记忆了。 就他这个旁人看来,他们那两人之间总是温馨又安宁,偶尔的小吵小闹也能将那段独属于他们的时光点缀得复古又温柔。 他回忆起来尚且如此,那么他哥哥回忆起来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撒,谁也不知道呢 面容隽秀的纤细少年在廊下的夜色中将老态龙钟的夜猫子举起,他微微眯着眼,将夜猫子对准了漆黑苍穹上逐渐显露出来的月亮,任由脑后束着的长发忽然被风吹得散开,樱花同着他的发丝飘扬,泉奈沐浴在逐渐明亮的月光中,微笑道“今晚夜猫子陪我吃饭吧” 语毕,他又对着乌云散开的夜空加大了嘴角微扬的弧度,轻声道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安由飞快插着秧,看着身旁同样在插秧的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都几点了,别人都在吃饭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干农活 幸好现在没下雨 安由看着田垄上的竹蒌里放着的文书,心想自己还得观着它不让它被人拿走也是心累。 她师姐在一旁和那些农民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从什么“听说下次开战还要些时日”聊到什么“听说最近一户茶商的茶叶总是被人偷摘”,他们开心地讨论着关于农业的知识,她博学的师姐还时不时告诉他们一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农民们对她们的热心表示感谢,还问她们住哪,说以后要是收成了给她们送些粮食去。 据他们所说,现在正处于和平时期,又刚好赶上插秧的时节,所以才差遣孩子们尽快来干活,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多种点,即使知道以后可能没法收成,也还是怀着一份希望。 所以才会忙到天黑,不过好在快要忙完了。 她师姐对此表示理解,并表示如果有收成要送粮食的话,直接送给她们现在暂时所在的村子就好,那也是个贫穷的村落。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即便有了月光也还是十分黯淡,好在她们刚才途经的小道上点了好几盏油灯,才勉强能够干活。 但忽然有一阵风把所有的灯火都吹灭了,大伙儿不得不短暂地停下手中的活,陷入了沉默。 安由抹了把汗,就见她师姐打算去点灯,但漆黑的夜色里,小道上的油灯忽然间全亮了起来。 黯淡的月光下,安由看见有个身形纤长的年轻男子站在小道上,指尖冒着火点亮了最后的一盏油灯。 那大概是个极其俊俏的男子,只可惜一身暗色系的衣着打扮,在昏暗的夜色中让人看得不甚明晰。 但是视力向来很好的安由看见了,她看见他身着高领长衫,有一头微炸的黑色长发。金黄色的火光中,那个男子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漆黑的发丝由此染上了点光晕,而他那可视的半边脸庞棱角分明,俊俏的眉眼间在暖色调的灯火下也是淡漠深沉。 他正平抿嘴角,微磕着眼睫,眼底漆黑暗沉一片,好似连那么近的火光都没法透进他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让人不敢靠近的阴沉与冷意。 安由有些看呆了,就见那个男子抬起眼来面无表情地对上了她的眼,神情一片淡漠,下一秒便没了踪影。 这一切都发生得十分快,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很多人甚至在惊诧为什么灯一下子就亮了,只有安由知道那是因为有人点亮了灯,只不过那个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伴随着夜色到来又拂去染上的光晕悄无声息地离去。 连安由都觉得像幻觉一般。 “呐,师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安由紧盯着小道边呆愣地扯了扯她师姐的袖子问道。 她师姐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顶斗笠背对着她,听到她的话后疑惑地看着她笑道“什么人啊安由你又看到了什么帅哥吗还是说该不会你看到山神来为我们点灯了吧” 农民们一听这话,方才对灯亮一事的惊诧与害怕刹时转化为淡淡的喜悦了。 安由一噎,看着她的笑容无从反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唉,没什么可能真的是山神吧” 怎么可能是山神 看那衣着,大概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吧 宇智波一族,好像没她老师和师姐说得那么可怕嘛 不一会儿,活终于干完了,她们洗干净了沾满泥的双脚穿上木屐,背着竹蒌准备离去。 在小道上,农民们对安由她们表示感谢,并送了一盏油灯给她们回家。 她师姐提着那盏灯,不知为何正低头看着那金色的火光微微出神,直到农民们问她们的名字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安由先行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正打算提醒一下自家师姐,就见她于火光中抬起头来,没有了平时大大咧咧的笑容,甚至没什么表情。 说实话,某种意义上,安由其实挺害怕她师姐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那双总是闪着光亮的铅灰色眼眸会没了活泼的色彩,微瞌着长长的眼睫,抿着嘴,眼神深沉,面色平淡,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一瞬间整个人就让人觉得淡漠又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让安由不自在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的师姐又好像有些不同,虽然说整个人感觉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但她微微笑了起来,铅灰色的发染上了暖色调,铅灰色的眼眸也染上了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温柔。 她轻笑着道“我姓神户,名叫桑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A02.作死吧,青年! 桑麻,桑麻,共话桑麻。 木叶50年,如雪般皎洁的月光下,浅灰长发的温柔女子抱着四岁的女儿轻笑着这么说 “桑麻的名字,可是祖辈既定好了的。共话桑麻啊,真是个美丽的含义。” 说这话时,她们正坐在沐浴着清凉晚风的院落中看上方的深邃夜空。年轻的母亲低下头温柔地轻拍着小孩子柔软的背,轻哼着小调哄着昏昏欲睡的女儿睡觉。 闻言,四岁的桑麻蹭了蹭母亲胸前柔软的灰发,耷拉着眼皮迷糊而小声地嘟囔着“骗人,我听爸爸说了,我的名字明明就是你们菜种多了后取的不是吗” 她的母亲弯了弯好看的眉眼没有回应桑麻的话,只是换了个问题道“桑麻不喜欢吗” “还好。”她小声道。 就是感觉自己像植物。 “别听你爸爸那么说。他当时可是很开心地说啊,桑麻的名字念起来很像“神明”的音译呢” 她的母亲在月光下终是笑弯了漆黑的眼眸,美丽而朦胧的光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有几分像桑麻记忆中的某个人。 她听到她的母亲轻笑着说 “愿我的宝贝可以带着神明的祝福,一直平平凡凡、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 “平平凡凡” 那时,四岁的桑麻宛若着魔似的轻声重复了母亲口中的话几遍,后来终是困倦地瞌上了眼。 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吗 “” 光线明媚的午后,神户桑麻在习凉的木屋里一不小心打翻了案台上的墨水,她飘远而放空的思绪也因此被这一小意外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她只好放下手中正在练字的毛笔去收拾那些在纸上扩散的墨水,一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温馨画面打散成拾不起的碎片。 记忆有时真是让人烦恼啊 她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眼,午后明媚的阳光夹杂着清凉的风透过这座小木屋上条条框框的窗户铺在了她的案台周围,她露在空气中的脚踝恰好沾了点阳光的余温,窗外有麻雀掠过,在她的脚踝上闪过一道捕捉不到的残影。 案台上打翻的墨水乌黑但又清澈,在阳光的翩跹下乌亮非常,闪着光点,也倒映出了她此时冷淡神情的一隅。 看着这滩闪着光亮的墨水,莫名的,她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双如曜石般漆黑乌亮的眼睛。 她一愣,手中正待卷起那张泼了墨的纸的动作一顿,既而一个人在小小的木屋里无奈地笑了。 但是,有时候没回忆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呢 想着想着思绪又不再清明,桑麻也没了练字的兴致,她起身草草地把东西收拾了,估摸着安由出门回来的时间。 现在大概是午后两点左右,对于春末来说确实是个出门的好时间。 她拿出常用的弓箭等器具打算出趟门去帮附近村落解决一只最近一直在困扰着村民的顽猴。 那是他们拜托她的事,解决后可以得到相应的钱财,那会是她的一部分经济来源。 她和安由自几年起师从一个姓神户的智者起,就遵从着老师的建议在这乱世中相互扶持,游世历练。 虽然很危险,但要真说起来的话,现在这个乱世也没有哪里算是真的安全的,按照老师的说法就是人生在世短暂,别活得那么胆小窝囊,该看世界就看世界去,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桑麻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但安由当年被神户老师赶出来历练时还是个不过十五的孩子,硬是哭哭啼啼了好半个月才缓过来,然后在桑麻的陪伴下两人一起用学来的各种半吊子的学识,在这乱世间磕磕绊绊地游历了好几年。 一路上这孩子也成长了很多,越来越成熟了,无奈依旧是个外在冷淡内在大大咧咧的孩子。 桑麻比她大,游历以来很多方面都是她教安由的,但让桑麻无奈的是,这孩子一直将她当成那个需要照顾的人了,甚至觉得她很孩子气。 可是事实上,桑麻不但比她阅历多,而且还与安由相反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安由所认识的那么天真。 她只是觉得在这个乱世上,表面迷糊点的总比明面的聪明来得更聪明罢了。 她们在前段时间来到了火之国,目前在这片北面的竹林里跓扎,这里恰有一座刚刚被废弃的木屋,看起来还不是很破旧能住人,因此她们也就收收东西住下了。 从这里再往外走就是一个相对于其它地方来说较为偏僻的村子,她们没事会为那些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因此会受到村民们的帮助与善待。有时他们会用钱财拜托她们做一些事情,这就是她们的一部分财产来源。虽然不多,但已足够。 当桑麻拿好出门要用的东西推开门时,没多大意外发现了木屋廊外的檐下站了一个人。 第一眼从对方的背影看去时就知道是个身形修长瘦削的年轻男子了,更显眼的是他有一头如雪般细碎纯白的银发,稍长点的尾发轻触着肤色雪白的颈,整体看上去好像透明得快要融入阳光中了似的。 此时看得出他正双手环着胸,微微仰起下鄂看屋檐上垂下的几缕翠蔓兰叶。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后他也微微侧过脸来,待桑麻看清他的脸后他们同时一愣,反倒是桑麻先笑了“啊,是您啊。” “啊。”这个银发的年轻男子有一双干净的红眸,不妖但艳。他在露出微微的诧异后也淡漠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躲下雨。” 桑麻越过他的肩膀处放眼望去,果然屋外从不久前就下起了雨,还是一场罕见的太阳雨。 光线明媚的户外,细雨飘飘,阳光在竹隙间游走,轻轻染出一圈又一圈光晕,翠绿的竹林间也因此宛若蒙上了一层暖色的雾霭。其中,那些好似尘埃般的飘粒闪着点点微光,像是太阳表面掉落又揉碎的晶粒,映衬着檐上那一排垂下的兰叶在春末的光与影中墨绿交加,也让远景的一片淡绿在这惹眼的光屑中跃于瞳孔。 桑麻微微眯了眯眼,不由得走上前去拂了拂青年眼前那几簇交缠的丰茂兰叶,须臾间便抖下了叶尖的水珠,也微微沾湿了叶尖下的几缕银发的发丝。 好在对方不甚在意。 廊外雨丝似针,桑麻将那兰叶拨开,体验着雨水落在手心里抓不着也几乎感受不到的新奇感。 本以为这几天都是晴天呢,没想到还是下雨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 希望安由出门有带伞吧。 她从外边伸手,透过身后半开的竹窗旁若无人地拿出搁置在窗下的油纸伞掂了掂,这才看向身旁的人,还从略显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了几颗青梅,温和地朝他扬了扬道“要吃吗” 银发青年淡漠地摇了摇头。 桑麻没有丝毫的尴尬,径直将那不知洗了没的青梅送进嘴里,在牙齿都被酸得发软时才笑着对他道“这场雨估计一会就停,还请您再等一会吧。” 她打算出门了,所以并没有要请他进屋的意思;当然,她目前只有一把伞,也没有要借伞给他的意思。 他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飘扬的细雨出神。 她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白皙的侧脸,突然清晰地想起和这个青年两天前的一面之缘 一个星期前的雨夜,有人突然造访了她们暂歇的木屋,来人是个住上山上的普通的山野村夫,平日里他上山下山时她们总会碰到,也算眼熟。那晚,他特地赶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她说小孩半夜突然高烧不退。那家人住在半山腰,那会大风大雨附近根本找不到医生,更何况还离镇子远,雨下得大,也不敢冒险抱孩子来,又听说她和安由会点医术,所以来麻烦她们了。 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由医术造诣颇深的安由帮忙的,但那时安由刚好在出门时因为傍晚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在邻镇歇息了,所以不得以,桑麻只能在对方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神情中提着医箱上山了。 虽然她对医术的天赋不高,造诣也不深,最多只能说会点普通的医疗忍术,算不上什么医生。但如果是普通的生病或是不算太严重的疾病,她还是可以应付的。 可是当她同对方半淋湿地到达半山腰的屋子时,他们才刚进屋甚至连伞都未来得及合下就迎来了女主人喜极而泣的神情“孩子他爸,呜,没事了,刚才有一位会医术的大人恰好路过,孩子没事了。” 桑麻和村夫同时愣住了。 桑麻微喘着气,见那对夫妻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后下意识微微笑了起来。她身上半湿的衣裳还没将多余的雨水抖落,沾得衣下的肌肤也满是寒意。这时,一个年轻的高大男子从屋子走了出来,一身简朴的衣物,有一头黑色的长发,一双黑色的眼睛,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是个面容颇俊朗的人。 那人在屋子里点亮的火花中爽朗而轻快地笑道“没事了,孩子的烧已经退了,应该是最近天气多变不适应导致的。” 他的身影高大健壮,笑容纯粹真挚,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安心。 桑麻在他出现时就愣了一会,既而也轻轻笑了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当晚,桑麻和那个男子也因为雨势颇大而在山上呆到了第二天凌晨,在那几个小时里,他们发生了不可避免的言语交流,桑麻也从对方的健谈中得知了对方会医疗忍术,名字叫柱间。他没有告诉她姓氏,她也理解,她也同样只对他说了名字。 这个时代里的人没有姓氏或是不说姓氏都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现今这世上,叫柱间的、会忍术的人,可是会率先让人想到千手一族的首领千手柱间的。 桑麻当时拨弄着炉里燃烧的木柴笑着想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呢,还是说不在意 她的这个老朋友啊还真是没有变呢。 桑麻倏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不觉淡淡地笑了。 她曾经叫二津桑麻,六年前因为一个重要之人的礼物而来到了这个战国时代,在以宇智波多榆的身份活了一年多后意外死去了,紧接着又于四年前在这个时代以神户桑麻以名存在着,一直到现在。 而柱间,是宇智波多榆的朋友啊,是被她留在了过去的朋友啊 后来到凌晨时,他们在确定孩子已经没事了就在那对夫妇的感激中下了山。 下山途中,桑麻拿着一个古褐色的医箱和一把老旧的油纸伞走在通往山下的山间石阶上。她望着前方长长绕绕的、笼在雨后迷蒙雾气中的新灰石阶,在湿润的余风中拢了拢滑下些许的浅色披肩。 手中未打开的伞灌进了早间的风被撑得鼓起来,将开未开。桑麻抵着夜雨已过的余风,任由半长的发丝乱飘,慢慢往山下走。 她的身边是一阵隐在风中的脚步声,那是柱间。他见她的身影纤瘦,对她笑得和善道“桑麻,我帮你提那个箱子吧。” 桑麻微笑着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弱不禁风,柱间君,我这不走得挺稳的嘛。” 柱间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倒笑着挠了挠黑色的长发,也就不坚持了。 桑麻看着那颇为熟悉的笑容,笑意也加深了些许。 柱间又和她聊了会无伤大雅的家常,在了解了她的基本信息后也说了自己是因为有事出趟门,刚好从翻山越岭路过了那户人家。 他还希望桑麻在几天后可以再来看看那孩子的情况,防止再发烧了。他说自己有急事,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再返回看看这孩子的病后情况,只能麻烦她了。 虽然说是有急事,但他还是陪桑麻走到了山下,在途中他还向她无意中透露了出门的目的,好像是和喜欢的女孩子闹别扭了。 “我一不小心说了她不温柔,她生气了。我家里现在也忙,没什么时间找她道歉。但是我觉得如果现在不安慰她向她道歉的话,就会错过什么。所以才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找她了。大概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说着说着,柱间爽朗的面容上却露出了意外纠结的神色“你觉得我见面时应该买些什么送她好” 桑麻想了会心情颇好地笑道“胭脂吧。” 柱间却一脸呆愣的样子,好像对这个答案感到诧异“啊” 桑麻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主要是”柱间讪笑着解释道“她的性格嗯,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应该不太喜欢这些。” 桑麻听后却轻松地笑了“怎么会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的。” 就连传说中那清冷高雅的巫女桔梗,都会为一个半妖送的胭脂而欢喜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桑麻看向仍在思索的他笑道“而且,在您心目中,她已经是与众不同了吧” 柱间微微愣住了。 桑麻继续道“那么就算她不喜欢这个,我猜您接下来也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寻找她喜欢的东西。” “”柱间小麦色的脸终于红了红,好像有点害羞,但还是兴奋又朗声对桑麻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桑麻不过没想到会和你说这些,还真是很不好意思啊” 桑麻只是安静地笑了笑“那么,祝您成功。” 再之后,她依柱间所言在前两天上山看看那孩子的情况时,站在那户人家的屋子门口前见到了屋内的一个银发青年。 她听到他正在向那户人家询问柱间的去向,说自己是柱间的弟弟。然而,大概是他的气场和表情都太冷淡严肃了,而且没有对兄长的一点维护,在说到柱间时神色间甚至还带着点狠厉之色,所以那户人家下意识以为他是柱间是敌人,只是披着弟弟皮来打探情报。 这个时代中,这事是常有的。 那户人家也算是重情重意,在以为他是柱间的敌人后也不准备透露消息,含含糊糊地乱指方向。 而桑麻则是一进去就如实道“他往东南方的森林走的。” 里面的人都是一愣。那青年更是眯了眯眼将面带笑容的她打量审视了好一会才作罢,好在他最终也选择相信了她的话,临走前还意外简言意骇地道了谢。 后来那家人问她为什么要说实话,桑麻只是笑得很无辜道“因为不想惹太多麻烦啊。” “可是这样反过来可能会为柱间大人惹来麻烦。”那家人不太赞同地看着她。 “抱歉。”她笑得淡然道,“对于我来说,我就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了啊。 桑麻知道这个银发的人,叫千手扉间,是柱间的弟弟,是只要稍加关注战争都能知晓的千手的二当家。 况且,桑麻早在几年前就见过他了。 本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就两天前的一面之缘后今天还能遇到。 真是,太巧了。 桑麻这么想着时,她拿着弓和油纸伞准备出门了,走前她一边撑起有些泛白的红色油纸伞一边不经意地问“令兄可找到了” 他一愣,点了点头“嗯,他还提起过你,说如果遇到时向你道个谢。” 桑麻扬起清丽的笑容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他却道“我听大哥说,你叫桑麻” 她一愣,对上他绯红的眼睛微笑道“是的。” “是个好名字。”他沉默了会后轻声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她微瞌着眼微笑道“说来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扉间。”也没说姓氏。 闻言,桑麻旦笑不语,只是撑起伞越过他走下了几级木梯。 身后传来扉间平淡而清冷的声线,带着雨淅淅沥沥的细小声响“你打算出门吗” 她轻轻的声音也混合着脚步声从伞下传来“是的。” “雨还没停。” “我有雨伞。” 他们的对话诡异地停了一瞬,半秒后他又道“这场雨产生的水汽容易让人生病,劝你雨停了再走。” 话一出口,他好似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了,便住了口,视线一转,转向看着她手里拿的弓“打猎” “防身罢了。”她站在走廊下抬起伞笑了,笑得无辜“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打猎呢只是去采点草药罢了。” 他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道“嗯,听说你在这附近挺出名的,帮助村民。” “只是些举手之劳罢了。” 他站在廊上看着她即将远去的身影,淡淡道“既然要去采草药,那么提醒下,西边的竹林最好不要去,听说最近那边不大太平。” 这年头,这些事并不稀奇。 “好的,谢谢提醒。”她笑道,欣然离去了。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西方的竹林里抓那只猴子。 在真正进入西方的竹林前,桑麻在路上的一家小茶馆里喝了杯茶。 茶馆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也有些人在避雨,她看着颇为眼熟的茶馆,突然记起自己几年前好像有来过。 似乎是给两个少年买茶水吧,当时她还在这里喝了点。 桑麻没有进去,只是呆在门外檐下的小木条椅上抬眼看着竹林高处的惹眼光晕。不一会儿,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妹低着眉送来了茶水,桑麻笑得十分开心地接过,惹得那孩子多瞅了她一眼。 小女孩道“大姐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桑麻看着茶水里的浮几笑道“因为阳光很好啊。” 小女孩困惑地瞅了瞅下雨的天,不再多说,径直进屋了。 桑麻抿了口茶,笑着想这茶泡得不够浓时,突然听见里面有流浪的壮汉在谈论事情,还是平时人们都不愿多谈的话题“听说宇智波和千手又有战争要打了。” 有人淡淡道“啊,这有什么,司空见惯了。” “什么时候开打啊,有确切时间吗” “谁知道真是烦死了现在怎么这么不太平土之国和风之国在打仗,水之国和雷之国也在打,搞到火之国不打时因为什么芝麻小事千手和宇智波也要打整天打个不停,都不嫌烦吗” “听说是为了争取忍族在火之国的权力。” “这算火之国内讧吗” “内讧什么啊谁不知道千手和宇智波向来就是敌人,堪比国家仇恨了。” “奇怪,以前千手和宇智波好像没这么频繁开战吧” “还不是因为几年前千手突然偷袭宇智波族地,把人祖坟都砸塌了能不生气吗” “好像没那么简单,听说当时宇智波的同盟朝原大名的二女儿盈姬公主刚好在那里,也因此遇难了。” “听说主要是朝原大名也因此与宇智波翻脸了,然后宇智波一下子陷入了千手与朝原大名的两难中。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把仇恨都归到千手身上了。” “而且上一任宇智波族长也在那些战争中不堪重伤死去了。” “不过这宇智波斑当时也才刚上任吧,就把朝原大名的势力全铲除了,一个不留,啧啧啧” “”一提到这个在当世叱诧风云的名字,所有谈话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沏茶的小妹依旧不熟练地、乒乒乓乓地整理着茶具。 “” 果然啊 桑麻坐在茶馆外淋不到雨的檐下,看那瓦砾间滴答滴答的雨,听着屋内突然停下的话题淡淡地笑了。 不管听这些话多少次,她都会有一种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可能是因为她当时牵扯其中吧。 到现在来已经说不上难过,说不上感慨,甚至说不上在意了。 只是偶尔会觉得作为当年那个傻傻的当局者的自己,有些好笑罢了。 桑麻捧着茶杯想。 一旁倚着墙的油纸伞正滴着水,在地上汇成了丝丝水流,桑麻注意到伞内的油纸面上依旧十分干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种天气带着弓出来抓猴子,也就她一个人了吧。 谁叫那猴子就喜欢在这个多雨季节里的雨后出来作妖呢。 好在看起来,雨等多一会就停了。 这时,突然有一轻柔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您好,我可以坐您身边吗” 桑麻不意外地抬起困倦的眼眸看去,目光触及到了来人的一身素白高雅的和服和一头乌黑如瀑的发丝。 那是个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子,身形纤细,戴着一顶披着白纱的斗笠,此时正用纤纤玉手撩起了白纱的一角,露出了一张白皙又美艳的脸庞来,她淡淡地笑着,身上带着清冷的水汽,一双乌黑又柔情美艳的眸子含笑又羞怯地看着她,表达婉约之意。 明明是个看上去就比她高贵得多的女子,却还对她这种粗麻布衣的人用“您”来称呼,真是个惹人尤怜倾慕的女子啊。 桑麻眯着眼,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清晰点,然后也羞怯地笑了“当然可以,您请坐。” 桑麻又抿了口茶。 好久不见了啊,多楹。 啊,说错了,前些日子她还在烟明镇看见她了。 闻言,对方的眼睛瞬间露出了欢喜的神采,既而动作轻柔地拿下了头上的斗笠,小心地坐到了她身边来,她们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她看上去有些拘谨,低垂着精致的眉眼,脚下沾着点泥的木屐轻轻蹭着地,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干净的贵族千金。 但是桑麻却敏锐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一丝血腥味。 四年,桑麻能学会的东西不能说很精,但也学的挺多。 至少她专攻战斗方面的知识和研究时空间忍术。 现在已经对血腥味很熟悉了。 但桑麻不动声色,反倒笑得平常问道“不打算喝杯茶吗” “不用了。”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脸上染着羞怯的红晕,轻声道“我、我只是出来玩,躲下雨而已。” “原来如此,那还请一定要小心些。”桑麻用拇指轻轻摩擦着弓,笑容真挚道。 “谢、谢谢您”那孩子的脸更红了,好似对别人的善意害羞得不知所措,她手忙脚乱地从衣襟里摸出个精美的香囊,又瞅了瞅她两眼,才好像鼓起勇气般递给桑麻小声道“那、那个,不介意的话,这个送给您,当作是您让我坐这里的” “这条椅子谁都可以坐。” 桑麻好笑地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她嗅着香囊处传来的淡淡的茶叶香,微笑着在她微愣的目光中将她拿着香囊的手轻轻推了回去,桑麻笑得好像眉眼都染上了阳光般轻声道“您真是个可爱的人,不过我并没有理由接受这好意。” 多楹的神情微愣,下一秒也恬雅地笑了,她微低下头,轻抚着那香囊,神情恍然地笑道“抱歉,我太唐突了。不过您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我一时间亲切感上来了。” 桑麻一愣,轻轻笑了“是吗” 一时间,周围只有雨落下的声音。 “抱歉,我要走了哦。” 没一会儿,桑麻瞅了眼天,在多楹干净的目光中起身将合上的油纸伞伞柄朝下地抱在了怀里,也不在意潮湿的外伞面是否沾湿了衣襟,就那样抱着伞背着弓走入了飘飘的太阳雨中。 “您不撑伞吗”身后是多楹轻柔的声音,那声音隔着薄薄的雨幕带着孩子般的困惑。 “看您的方向,是要去西边的竹林,我刚好要路过那里,我可以和您再多走一段路吗” 真是突兀的请求。 但桑麻微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她哪个问题。她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个在屋檐下独自一人靠墙而坐的纤细女子,突然发现她其实还是个孩子,至少在桑麻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妹妹。 “我可以再与您走多一段路吗”她柔软的声音又这样重复了一遍。 桑麻动了动嘴,细雨已经打湿了她的上半身,有雨水流过了她的下颔,她铅灰色的眼闪了闪,终于轻轻笑了“可以哦,过来吧,不过这伞坏了,所以没伞撑哦。” 一瞬间,那孩子眸光发亮,欣喜至极,立马戴上斗笠小跑了过来。 她笑得清丽可爱,像极了记忆中的那副模样“谢谢您,这样我穿过幽森的竹林时就不会害怕了。” 桑麻抱紧了怀中的伞,感受着多楹长而宽大的袖摆微晃着扫过她肌肤时带来的冰凉感,无奈地笑了。 怎么办,她还是放不下这孩子 明明只是个几年前相处不到一会的妹妹。 她已经与多楹无关了,多楹的事也已经不是她能掺和的了,否则就会惹上麻烦。 可是刚才她一想到这孩子现在在这世上独自一人,她就无法放任不管。 所以,再保护她一会吧。 因为她,曾经是她的姐姐啊。 转眼间,桑麻和多楹已经来到了西边的竹林里,四下除了她们外空寂无人。雨还没停,桑麻早就被淋成了落汤鸡,但她不甚在意,只是抱着伞背着弓看着竹林上空。青竹交映的世界中,飘飘细雨乘着倾尽而下的金色阳光,洒满了一方天地。 周围尽是高耸的青竹翠叶,桑麻踏着满地抖落的竹叶,听着风吹过竹林的细碎声响,觉得周围的竹子在微风中晃得有些厉害了。 从不久前就有陌生的脚步声跟着她们 下一秒,竹叶间悉悉箤箤的声音也大了些,她脚下的破碎竹叶被风微微扬起,开始小幅度地饶着她的脚踝打着转。 还不只一个人。 桑麻虚了虚眼,表情淡淡的,多楹在一旁抓着斗笠瞅着她有些严肃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困惑。 大概四人。不,六七人吧。 刹那间,一片面积稍大的竹叶被风掀起,微掩住了桑麻视野中虚化的远景。 下一秒,伴随着竹叶落下了些许,桑麻却在多楹惊愕的目光中猛然挥着油纸伞往右侧的上方处用力一扫。 嘭 伞身与钝器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桑麻凛着眼抬手用伞身横挡住一把漆黑剑鞘的袭击,一边脚下往后撤了一步稳住身形方便施力。她上挑起眼角,冷漠地看着这个突然从上而下用剑鞘袭击她的人。 结果,望进了一双血红而带着勾玉的眼睛里。 写轮眼 桑麻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不对劲,但是对方用剑鞘压着她的伞,又趁她这会的空隙一弯腰,一脚通过她伞下的空间踹向她的腹部。 奇怪,对方为什么不用忍术 攻击她的那人是个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身段纤细高挑,也很柔软灵活。这会桑麻只能用力一转伞身,将来人执剑鞘的手臂微扬起些许幅度来破坏她维持得微妙的平衡感,她被桑麻带歪了些许,脚只擦过了侧腰,桑麻立即反过来屈起膝顶向她的的腹部。 “嗤。”桑麻听到了她微恼又不屑的讥讽,下一秒便被她用双脚夹住腰一个反摔,重重摔在了地上。 多楹早就因这场变故吓傻了,但这会没了她的声音,而且奇怪的是周围的竹林里有人影断断续续地落下,摔在了地上。 桑麻躺在地上淋着细雨,望着蓝蓝的天脑袋发昏地想,她搞清楚状况了,一切都是场误会。 但是她没能出声,对方那把剑就出了鞘,划开了雨滴径直朝她的眼睛刺下来。 桑麻瞳孔一缩。 会死的。 她赶紧一边偏开头一边直接伸出手去握住那剑。 剑尖穿透了她的手掌,但没再往下,然而鲜血喷脏了桑麻的脸,她被血和雨糊了一脸,又因上方倾泻的阳光微晃了眼,这会视线有些看不清了。 “误会是误会” 桑麻“啧”了声后咬着牙朝对方喊道。 本来在茶馆那会察觉到多楹身上的淡淡血腥味时,她就猜测她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管多楹突然和她同行是打算做什么,但肯定和这麻烦有关,而桑麻一时又放不下她所以才决定和她同行。 多楹有什么小算盘要害她这个陌生人的可能性先放一边,假如是真的有麻烦,例如有人追杀什么的,她就可以保护她了。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但她无法对这孩子坐视不管,仅此而已。 结果在来西方竹林的路上,她还真猜到了,确实有那么几个人跟着她们,还时不时放暗器,虽然都被桑麻不动声色地拉着多楹避开了,对手也不是很强,但桑麻先入为主把来人全当敌人了。 然而,当她看到有宇智波的人后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一部分,事情大概是这样的确实有人想要攻击多楹,但也有人在保护她,例如宇智波的人。 如果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多楹还没死,那么多楹就会受到宇智波一族的保护。 这可是她当年临死前想出来的法子。 而现在,宇智波的人可能是这会才赶来,所以也同桑麻之前一样先入为主地将她当作了想要伤害多楹的敌人。 所以才有了这场无意义的交战。 桑麻觉得自己大概没猜错。 因为她看到有另一个短发的宇智波族人穿梭在竹林里解决其他的敌人,那几个落下的人影才是敌人吧。 “听我说这是误会误” 思及此,桑麻又喊了两句,但对方扯着笑没理会,一边手用力按住她拿伞的手,手中的剑继续施力,再用力点都可以割断她掌心的神经了。这会弓没法用,还咯得她背部生疼,桑麻只能用力控制住了剑尖往外一偏,然后抬起头就朝宇智波的女子撞去。对方一撤,桑麻抓紧时机,用腿用力横扫了下她的侧腰,但那女子用没用的剑鞘卡住了她的脚,一边将剑从她的手掌里拔出后狠厉挥向了她的脖颈“死吧” 她还不想死。 桑麻矮身堪堪躲过横扫而来的剑刅,一边将手中紧握的油纸伞猛然撑开后用力高高抛起,但是她的脚踝瞬间被抓住了,紧接着就是一个脸朝下的过肩摔要将她猛摔在潮湿泥泞的地上。 “桑麻,你要活着,我宇智波鼬拜托你活着。” 桑麻眼中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不可抑制地瞪大眼。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死去 为什么 黑色长发的女子看着桑麻即将狠摔在地上的狼狈姿态轻蔑笑出了声,另一只空闲的手扬起利刅就要对着她单薄的背脊刺下。 原来这家伙一开始不使用忍术,只是一种对她的蔑视吗 桑麻冷漠地想。 她的耳边传来刀尖的嗡鸣,还有黑发女子的轻笑。 然而,下一秒,黑发的女子却看着她自己眼前突然转变的、近在咫尺的地面缓缓瞪大了眼。 “什”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初”她听到了她的同伴宇智波火核焦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因为你要我死。” 宇智波初听到耳边响起了桑麻淡淡的声音“所以礼尚往来。” “”宇智波初瞪大眼,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桑麻,就已经被身后的她猛地按住头颅重重摔在了地上,那把本来要杀她的剑转眼已经被她握在了手里。桑麻微微瞪大眼,紧抿着的发白的唇带着点笑意,对着宇智波初就是一刀刺下。 “阿初” 但是顷刻间,一阵混合着水汽的风吹过,桑麻发现自己握刀的手腕突然被狠狠攥住了,她下意识侧过头看去,却在没看清对方之前手腕就被来人用力一翻。她整个人被翻上了半空中,但在空中滞留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她虚了虚眼,只能瞅见空气中好似逆流的雨滴,只能瞥见几缕飘扬的漆黑发丝和满目冰冷的阳光。 下一秒,她被来人一脚踹上了腹部,紧接着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不远外一根粗大的竹干上。 桑麻咳呕出一摊血,滞空的身体从稍高点的竹干上缓缓滑下。她睁了睁被血糊住的眼睛,抬起模糊的眼去看前方时却只瞅见了一个长发男人暗色瘦削的剪影。 雨滴不再逆流了,她脑袋发昏地眨了下眼,就见那人骤然一抬手,下一秒那把剑戳着太阳光点、夹杂着雨和风刺来,她头一偏,但在空中微摆未落下的手却被瞬间刺中了钉在竹干上。 “嘶。” 须臾间,空气又重新静谧了下来,只剩下周围未死的敌人的几丝,而多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只是昏过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好似更重了些。 翠绿的竹林间,连阳光都成了陪衬,四周通彻明亮,前方那些人的身影好像都被光线染得模糊了。桑麻看见自己的油纸伞撑开着被卡在了竹干上,想着也许是刚才抛太高了,大概也是拿不回来了。 然后她听到前方的几句对话 “喂,阿初,你没事吧。” “我没事,火核。”和桑麻对打的宇智波初有些狼狈地对宇智波火核淡淡道,然后抬眼去看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发男子 “还有,谢谢你了族长。” “”桑麻耷拉着脑袋,以一只手被钉在竹干上微抬着的姿势狼狈地半跪坐在潮湿的地上。 光线亮了些许,雨丝也小了,午后这场太阳雨终于要停了。 看,阳光都蔓延到她脚边来了。 她混乱的心情好了一点。 然而,她听到了一阵刚才没有听过但却颇为熟悉的声音从那突然出现的长发男人口中平静地说了出来“下次这种人就给我干脆点杀了,别留什么余地。” “嗯。” 桑麻耷拉着眼睫上滴着血的铅灰色眼眸瞅着那片在她脚踝上跳跃着的阳光,终于扯着染血的嘴角淡淡笑了。 什么嘛 连你也想要我死了啊,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A03.卧槽吧,青年! “族长,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阳光渐明,竹叶在午后清凉的风中飒飒作响,雨珠顺着尖细的叶茎落下的瞬间,短发的宇智波男子环视四周倒在地上的人一圈,清晰的声音也在空灵的竹林间平静地响起“估计是朝原多榆自己惹的麻烦。” “杀了。” 世界一片清明媚丽的当下,那个背对着她的长发男人这样平静地说。当最后的雨丝落入尘土中时,他身穿高领长衫的身影也终于清晰了些,但依旧只给她模糊的视野中留下一抹仿佛一眨眼就能被耀眼的阳光稀释掉的剪影。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喉咙却宛若磨合着什么金属似的,连着这样平平发出的嗓音也带着一种沙哑低沉的冷意,惊动了一只不知何时开始停留在了桑麻发顶的凤尾蝶。 于是下一秒,桑麻就不出意料听见了刀刃刺进那些未死的敌人的身体里的声音。 前方那些任人宰割的敌人或嘶吼或闷哼,又或是早就出不了声的桑麻耷拉着脑袋想象着那些人死前该是怎样的神色,自己却一动不动的,像个等待死亡的垂死之人。她低着眉听着那些声音,眼帘中有几缕浅灰的鬓发在乱飘,她虚了虚眼,浑浑噩噩地想要数清有多少根发丝,但心绪却随着血腥味的加重而变得异常清醒。 她死寂沉沉地想所以说真的不能多管闲事。搞成这样多楹安全了,但安由回家后找不到她怎么办 与此同时,前方有人提着刀往她的方向走来了。 桑麻听着那属于忍者的轻巧脚步声,垂在草地上的指尖不禁微动。她微微抬起一只眼想要去看最尽头的那个人,但却被前方提着刀的陌生男子占据了大半视野,于是她只能通过阳光与竹叶间隙合成的刁钻角度看去,但这次却只能瞅见一点飘渺虚晃的衣袂了。 她淡淡地笑了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脑袋发昏地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斑的身高肯定还不过一米八。 她遇上他,总是意外平静呢。 即便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眼帘中的草地上已然投下片浅浅的阴影,她微瞌着眼,轻抚着指尖处溅上的血液,准备下一步动作。 但是突然间,宇智波初突兀地出声道“等一下,她或许是无辜的,应该不是敌人。” 桑麻微动的指尖微顿,既而诧异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这是在干嘛 刚才她们还在以死相搏呢。 提着刀走来的宇智波火核也微微停了下来略显困惑,但他没一会儿就转眼看向了另一个人。很明显,他是在等斑的示意。 没有人知道宇智波初突然间是怎么了,但见她站直了身,直接看向斑对他正色道“我突然想起我之前好像见过她,就是个与朝原多榆无关的普通人,今天应该是不小心波及了进来。” 她的神情很平静,甚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更别说一丝恶劣之意了,这让人无法想象她方才差点丧命于她口中的无辜之人,而她现在突然就为她说话了。 然而,竹林微掩的蓝天白云下,那个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却好像对她的突然转变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只是双手环胸用黑色的眼眸平静地瞥了她一眼,一边微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抖去了袖子上沾的微湿竹叶,他动了动嘴角,下巴微掩在高高的领子下连着声音也显得轻而淡漠“普通人连普通人都能把你搞得这么狼狈了” 宇智波初一噎。 确实,她一开始小看了那个连像样武器都没有的家伙了,而且后面那匪夷所思的空间互换也弄得她一时不知所措。 她可没听说过有那种术啊。 “可是斑,她刚才还一直喊着这是误会什么的。” 宇智波初微瞌着眼又道,这次她的声音小了点。 这下连身为她青梅竹马的火核都诧异地看向她了。 他所认识的阿初,是这样的人吗 斑见她这模样,顷刻间便更加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既而微微侧过脸来看向桑麻的方向,平静出声道“确实不是普通人,只是个弱者罢了。”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不远处的草地上昏迷的黑发女子一眼,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眼角,像个冷酷而淡漠的裁决者般带着点嘲讽的笑意道“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闻言,宇智波火核微微颔首,表示懂他的意思了。 宇智波初一愣,既而黯淡地垂下眼,却不打算多说了。她知道,这个人决定的事向来不是她能左右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从来没踏进过他的世界里一步。 于是,她只能看着火核又往前走了一步。 但是那人终于动了。 她在火核略显警惕的目光中抬起垂在草地上的手拔掉了那把钉住她另一只手的剑,然后缓缓弯腰,双手摆在地上,头垂得极低,恭敬地行了个跪拜礼,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朝他们颤抖着声线道“是、是的,大人,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与那个女人顺路同行了一会罢了。” 周围除了她的声音外一阵沉寂。竹叶在高空中旋转着落下,也不知最终落在了哪个角落里。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凤尾蝶在清凉的风中翩跹,无忧无虑得像个天真而残忍的旁观者。 “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我还有一个妹妹” 竹影微晃的阳光下,那个躺在地上的黑发女子指尖微动。 “没有我,呜,那个爱哭鬼可能会活不下去。” 斑略显好笑地听着那些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地上的女子,既而淡漠地微瞌下眼,似乎想笑,但嘴角最终还是抿成了薄凉的弧度。 “我、我不想死。” 她第一次这样求饶啊,真是狼狈。 “求求你们,我想活下去” 呜咽着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的桑麻,觉得像要窒息了一般。 尽管她只是眼神平静地垂着头,任由凌乱的发丝掩掉一切表情,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死命咬着颤抖的唇,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明明对死亡很平静,但身体又反应着她对于生的渴望。 她还是想要活下去,要努力努力地活下去才行。 不想再死了。 不想再留下牵挂的人独自面对世界了。 “真是难看。” 半晌,斑似笑非笑道,眼里全然是对弱者冰冷的蔑视。 但不知道为何,在空气沉默了半秒后他突然冷声道“给我滚远点。” 在场除了他外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反倒是桑麻反应得最快,她重重地用额头碰了两下草地表示感谢后近乎狼狈地起身,什么都不管了撒腿就跑。 她跑得很狼狈,踉踉跄跄的,硬是不敢再回头一瞬。 即便她潜意识想再回头看看那个人。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真正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 在逃出西边的竹林后,她开始往居住的方向走,心情已然十分平静了,还在想着自己刚才是说到点了吗 斑是有弟弟的人,他懂那种心情,所以她往那里说让他网开一面了吗 本来没打什么可以靠求饶安全逃跑的侥幸心理,只是想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罢了,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说实话,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桑麻这样想着时被头上树叶上落下的水珠打湿了鼻尖,她有些疲倦地抹了下,却抹了满手血。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身体瞬间将刚才下意识忽略了的所有疼痛反馈了过来。她咬着牙捂住更难受的腹部,运用自己蹩脚的医疗忍术进行治疗,但情况也只好上了那么一点。 她有些难忍地扶着树干蹲下身来,鸟鸣翠响的丛林间,她却觉得烦躁得很。 所以她自找麻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明明只是个相处不到多少时间的妹妹。 她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受这些罪啊 明明多楹和斑都不关她的事了。 这么想着,她竟莫名泛上一丝委屈与难过,比刚才面临死亡还要难过。 大概是身体的疼痛也放大了她心里的那一丝丝突如其来的委屈,她突然萌生了个幼稚又荒谬的想法好想跑回去拽着那个人的衣领大喊道“好痛啊,斑” 她这个人最怕疼了。 还有,好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啊” 她还活着啊,斑 “喂,你” 前方倏然响起的声音让桑麻一惊,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银发男子。 竟然是千手扉间。 他看起来只是刚好路过,却在桑麻抬起脏乱的脸来时也是一愣。但他也只是愣了半秒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好似没看到她此时的狼狈般平静道“雨停了,所以我要回家了。” 所以是回家的路上刚好遇上了吗 他还真的一直等到雨停才走啊。 桑麻瞬间觉得有些无奈好笑,也淡淡地笑了起来,好像忽略了自己一身的狼狈,犹如个平常的相遇般朝他轻松笑道“早知道就把伞给您先回家了,我那把伞弄丢了。” 时隔几个小时不久,他们就这样以她单方面的狼狈又碰上了。 真是的,也太狼狈了。 另一边,桑麻离开后不久斑就对其余两人简言地说了句回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阿初和火核已经沉默着先行出发了。 斑则是无视了周围的混乱场景,径直走到躺在地上的女人身边,确定朝原多楹的情况。 “阿初,回去后给个交代吧。” 回族地的途中,火核淡淡地建议道。 他没有特指什么,但内容不言而喻。身旁的女子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他出声后突然淡漠道“我又赌输了,火核。” “啊,你赌运确实不好。” “” 斑在朝原多楹确实半昏迷后便近乎粗暴地将她扛起。 朝原多楹这女人现在和他有合作,现在死了太不合算,但是总给他惹麻烦也烦死了。 竹林间的阳光有些晃眼,斑看了看天光乍亮的竹林准备迈步之际,恰逢这时,一只猴子突然从丛丛箤箤的竹叶间蹿了出来,抖落了稀稀疏疏如豆大般的雨珠,须臾间便蹲半空高的竹干上瞅着底下的黑发青年。 斑的些许发丝被这些抖落的雨水打湿了,有些甚至滴到了他的高领内滑入了锁骨下,但他不甚在意。 然而,那猴子却好动无畏得很,在瞅到斑毫无反应后竟开始咧着嘴在竹干上上下跳动,当跳到卡着油纸伞的地方后还新奇地用力跳多了几下,把那把卡在枝干间的撑开的伞跳得摇摇欲坠。 斑受不了一只小猴子还这么吵,更是受不了一只畜生还敢从上而下对着他这样叫嚣着,但他也没什么兴致解决这种在他看来连蝼蚁都算不上的生物,便微微抬起凛冽的眼瞥了他一下,结果它被斑这样轻轻威慑了下,瞬间一颤,顷刻间便“吱吱呀呀”跑没影了。 与此同时,那把颇为碍眼的伞也从枝干上掉了下来,伞檐擦着满地微湿的竹叶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了两圈,擦过了他的衣角。 他随意瞥了这伞一眼。 然而,下一秒,他缓缓瞪大眼,一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 阳光在这片天地间转换了不知多少个角度,也不知游走了多少圈。那个身形瘦削的黑发青年不知为何在竹叶飘扬的林子里站了很久,也看了那伞很久,久到周围飘落的竹叶都将泛白的红色伞面覆上了一层新绿。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天,这天早上桑麻特地起了个大早,她起床把该做的都做了,安由还在睡觉,看时间也差不多该醒了,等一下她们可以一起去远一点的地方吃早餐。 前两天的事在事后没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当时遇上千手扉间后,他什么都没问就用较为熟稔的医疗忍术为她作了应急处理,并且在确认她没什么危险后还很好心地送她回来了,甚至等到安由回来后才离开。 虽然全程他都是冷淡沉静的样子,也没多问,但桑麻猜他肯定知道她去了西方的竹林,毕竟看她所在的路径就知道了。 莫名有点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桑麻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竹林里蹿出个人来,是个黑色卷发的小团子。 桑麻一愣,既而无奈地笑了,朝他挥了挥手,轻声道“镜,你怎么又来了” 小小的孩子一半身子躲在竹林后,黑色的眼睛十分闪躲,好似不敢随意过来。但在看到她的招手后才咧着笑,在清凉的清晨里红着脸朝她奔过来。 他在桑麻面前站定,背着的双手从身后伸出来,捧着一大束野花举到她面前,仰起头来笑得期待至极,一边咬字清晰道 “呐,桑麻姐,之前说的事你能答应我了吗” 桑麻一愣,一瞬间这场景与记忆中的某一幕相似至极,但她只是笑着揉了揉这孩子的柔软短发道“不可以呢。” 果然,这孩子的眼神瞬间染上了失落,连眸光都黯淡了许多。 桑麻把他身上沾上的露水拂去,笑道“好了,镜,回去吧,一大早的,小孩子一个人出来很危险的。” 闻言,他倔强地看着她,眸光闪耀道“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了” “是是是。”桑麻笑着应和道。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镜这孩子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她第一次碰上他的的时候,这孩子穿着印有宇智波一族族徽的衣服在外面乱晃,全然没有危机意识。 要知道现在的世人对宇智波一族可不怀多少好意。常年处于战争中心的强大忍族向来都是遭人忌恨的,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顶着族徽乱跑,当时还没遭到毒手已经可以说是好运的了。 虽然秉承着不想惹麻烦的原则,但桑麻向来不想看到孩子受伤,于是她当时略施好意,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走上前去正准备想方法让他遮遮背后衣饰上的团扇族徽,他却也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朝她扬起明媚的笑容来。 这可让桑麻有些头疼了。 她不禁咂舌你说这么小的孩子,出个门连基本的警惕防备都没有,宇智波真的做好安全教育工作了吗 于是当时的桑麻一脸复杂地把自己用了好久的草帽从头上拿下来系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背在身后恰好遮住了族徽,然后她又莫名其妙地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给他作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最后还亲手将他送到了宇智波族地的不远处看着他安全回去了才放心。 从那以后,镜就经常来找她,他不知是怎么得知她目前的所住地的,每次来都会带着一些讨人开心的东西来。 他从第一次遇见桑麻后就学聪明了,之后外出的衣物上没有半点属于宇智波一族的特征,总是穿得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只是身上的气质到底和其他孩子有些许不同。 他总是乱跑,家人都不管下吗 相比于桑麻的担忧,这孩子可没有多大的心思,现在看到她缠着绷带的手还奶声奶气地嚷嚷道“桑麻姐,你为什么受伤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回去” 桑麻瞬间有些好笑“没什么,自己划伤了。” 语毕,那孩子还蹙着眉抓起了她的手左看右看好像在检查受伤的程度,她对上这孩子澄净的眼睛,斟酌了会决定轻声开口道“那个,镜,很抱歉,我真的不能答应你那件事,我已经要离开这里了。” 那孩子一下就愣住了。 桑麻确实打算离开火之国了。 前两天她受伤回来后就被医术很好的安由一边疗着伤一边落泪骂“真是的,那猴子那么凶吗那我们不要抓那猴子了让那些人烦恼去吧” 安由到现在还以为她受伤是因为那猴子呢。 不过谁抓猴子能在手心里戳个洞呢 当时千手扉间也在一边,桑麻有些心虚,只得顺着安由的话安抚她“好好好,都依你。” 说着说着安由就一气之下就说要离开这里了,说了一大堆这里不好玩她讨厌这里的天气什么的种种理由,当时桑麻也觉得发生了这事离远点也好,所以就顺势答应了。不过安由在镇上还有个病人,要过几天情况稳定了再走。 东西什么的都收好了。 结果现在 “骗、骗人”小家伙竟急得好像要哭了“我不准你走你别走” “” “” 躲在草丛里的泉奈悲痛掩面,表示自己快要看不下去了。 本来镜这孩子一直到处乱跑,之前还说什么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泉奈很担心他。前几天他哥哥出了趟门,好像是朝原多楹惹了麻烦,最近也怕不太平。所以他便趁着今天有空偷偷跟着镜来了,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女子。 镜你说好的喜欢的大姐姐,原来真的是大姐姐啊 还是那种结了婚都不奇怪的大姐姐啊 泉奈无数槽想吐,但还是抽着嘴角努力看下去。 但是他又看到了什么 身为一个狂酷拽的宇智波,这种小奶猫的追求方式是怎么回事 镜你应该上去就是打啵然后霸道地来一波表白宣言才对啊这种几百年前就过时的追求方式老套到只有他哥哥那种天才才可能追到人啊 别人可能答应你才怪 看样子回去后得对镜进行恋爱训练才对就由他这个 咳,话说,他都还没有呢 莫名心酸的泉奈决定先静观其变,于是就一直看着镜在那奶声奶气地嚷嚷,而对方反倒笑得很是温柔地安抚,或许那确实是个好女孩。 但问题是,人家都是能嫁给他咳,能嫁人的年龄了好吧 第二天的黎明之际,朝原多楹是被左胸口处的一阵没由来的灼痛惊醒的。 这个时间点,外边天际还没亮,不管是屋外屋内都是一片昏暗。大抵是春天的这几天下了雨,又是露水泛出的时间段,清新的空气潮湿且泛着几不可察的微凉水汽,鼻尖嗅着一股好闻的泥土清香,让多楹迟钝的脑袋清醒了些。 她在昏暗的黎明中微微喘着气,躺着的后背能感觉到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让她在这个微冷的晨曦中身体发凉。 多楹视力优秀的眼曈距焦在低矮天花板上的某处,心脏还在尖刺刺地疼,她摸上那处的衣襟,知道那里什么伤都没有,但没理由的疼痛却总是伴随着驱散不尽的反复噩梦而时不时浮上她的胸口。 噩梦的内容总是翻来覆去,其画面也总是不甚清晰,场面混乱得很,整场梦境就像无数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片断,如同老旧电影不断错乱着交织闪过,撞击着她梦境中脆弱的神经 下着大雨的灰败山野,飞快滚落的巨大山石,猛然砸下的老旧房梁,利落压断的枯木梅枝,脏乱无气息的灰咪,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孩左胸口处突兀刺出的尖锐木头 躺在冰凉雨水里的视野中,是满地从那个女孩胸口处流出的鲜红血液。 “那、那个咳、咳咳咳咳多多多楹” 那个女孩,她的姐姐在说。 她从肮脏的废墟中连滚带爬地跑到她姐姐身边去,眼前也是一阵模糊,但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断地哭“嗯呜呜、我在,我在,姐姐不要嗝、呜,不要不要死求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 那个温柔的姐姐在梦境中不断咳着血,她胸口处的伤口仿佛连同疼痛一起蔓延至多楹的全身,让她的气息也同她姐姐的一般微弱得连喉咙都仿佛被死神扼住了。 她姐姐用尽最后剩下的一点力气握紧了她的手,将肺里最后的一丝氧气吐出,化作断断续续的、小得几乎只有气在出的声音对她说“咳那个帮、帮我” “嗯呜,姐姐” “和斑说和他说” 为什么,还在想着他 “说、说句” “欢迎回来” “” “姐姐” “姐姐” “姐姐、呜呜呜嗝姐姐” 梦境永远地停在了那里,无法再继续。 呐,姐姐 朝原多楹恍惚地沉浸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想。 那个家伙啊从来不见她的。 你的那句欢迎回来 怕是永远都说不出口了呢 “哦终于醒了。” 她刚一睁开眼,率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带着点嘲讽与冷意,低低的,混合着窗外的鸟鸣声莫名染上一丝沙哑与淡漠“受一点伤都能昏个三四天,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闻言,她不可思议地看去,就见昏暗的和室里,那个身形硕长的青年安静地站在床边,表情无悲无喜,在昏暗的光线下还染着几分暗沉,整个人都要容入房间里阴影中了。 六年了 她眯了眯眼,惊讶的情绪渐渐平复,心里也无端泛着点悲凉。 看吧,姐姐,时间会改变很多,这个六年来因为你从来都不愿见我的男人,现在已经如此平静地站在我面前了。 多楹很快收起多余的情绪,转而有些急切害怕地问道“你杀了她吗就是那个和我一起的人,她就是个普通人,我只是与她同” 她看见他好像几不可察地笑了下,既而意味不明地低声道“我杀没杀她你不是知道吗” 她一愣,终是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像失去了所有气力般垂下眼,放松似的微笑道“谢谢。”。 斑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 多楹一边微笑着,一边垂着眼睫掩去了眸中的暗沉,双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子又松开了。 没杀了那个女人啊 真是可惜。 她抿着嘴想,身旁的那个带着压抑气场的男子平静道“我有事问你,你最好给我老实回答。” 多楹不意外他会这么问。 从几年前以她父亲朝原大名为首的势力被斑铲除了后,她就以朝原多榆的名义活了下来。虽然外界都以为她死了。 这几年,他和她都有一件必须要调查的事,所以某种意义上,他和她达成了利益关系。他碍于身份和立场不便调查,所以一般是她调查,他辅助并一定程度上保护她的安全。 然而,他从来都不会亲自来见她,总是让人转交情报罢了。 而她出于自己的某种私心,隐瞒了一些调查的情报,大概是被这个敏锐的男人察觉到了。 最近又一不小心惹来了追杀者,所以他才终于亲自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吧。 多楹抬起头瞅了他一眼,发现这个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在这个黎明里意外显得沉静,他好似不会笑,也不懂得怎么笑,眼里不会有什么情绪,就连现在也看不出一丝软弱与疲惫。 她淡然地笑了笑,为什么这家伙一定要这么固执呢,照着她姐姐铺好的路走不就很轻松了吗 她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呢。 那个黑发的青年倚着窗,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看似冷漠又漫不经心地问“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她一愣。 他在说什么啊 他好像不知道她的愣然般,径直望着窗外又语气平平地重复了句“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多楹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哪个女人” 他终于侧过头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多楹一愣,在他如寒冷般刺人的目光中瞬间一个机灵,半晌后才轻声且不确定道“你说的,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吗” “” “无意中听周围的村民说”多楹轻声道“好像叫桑麻。” 昏暗的和室内因为这个名字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斑面色冷然,突然动声猛地拉开格拉门出去了。 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将门关上,倚在门上沉默了半晌。房间里还点着一盏未燃尽的油灯,将熄未熄,不够明亮,但与黎明的微光一起划破了黑暗。房间里面堆满了卷轴和文件,在这之中,他几天前捡来的那把伞面泛白黯淡的红色油纸伞便显眼得多了。黯淡的火花打在上面,倒映在他眼里竟为他漆黑死寂的眼染上了一分明艳的色彩。 他安静地走过去,想要拿起来时手莫名有些抖,但他最终还是平静地拿起来了,只是这个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人撑开伞的动作却意外显得小心翼翼。 他凝神看去,就见伞里面的伞面上用墨水绘制着不知名的术式,术式非常繁复锁杂,而且不是用通用的符号和文字绘制的,好像已经被发动过了。可惜当时被雨水打湿了些,现在有些墨水都化开了,糊了半个伞面,只剩下一半可以看清。 斑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后将它轻轻放下,然后从屋内一个隐蔽的地方掏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张干燥泛黄的折叠宣纸,隐约透出点娟秀的笔墨来。 他眸光一闪,迟疑了好久才将那纸拿出来顺势小心翼翼地将那宣纸摊开来。 宣纸上写着整洁娟秀但陌生的文字,那是他多年前的某个春日偷偷藏起来的东西。 将尽的火光中,他将它移置伞面边缘,将那文字与伞面里的文字做对比,结果发现是同种类型的文字。 而且那字迹,有九分相似。 某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猜想在他心中逐渐形成,他的屋内缓缓瞪大眼,面色恍惚,某种沉寂以久的情绪在心中发酵,狠狠冲撞着他的心脏。 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 窗外,是那春末败落的寥寥樱花,伴随着他几不可闻的喃喃轻语 “桑麻。” 泉奈发现这两天他哥哥有点魂不守舍的,虽然很难看出来,但泉奈是他最亲近的人,多少能察觉到一点。 他猜是朝原多楹的事,因为她总是惹麻烦。 不过泉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担心镜,也不知道要不要将镜的事和他哥哥说一下。说了之后那小祖宗估计会不好过。 算了,再观察观察吧,据他所知,那个女孩已经要离开了,这样镜也就不会一直想了。 然而,有一天他哥哥竟意外找了他,罕见地这么对他道“泉奈,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泉奈颇有些意外道“哥哥,有什么事吗” 是政事遇到了什么大问题吗他哥哥的处理政事的能力挺好的,遇到问题一般也会与这方面颇为出色的火核讨论,现在直接来找他是因为那是什么机密又难解决的问题吗 还是之前未能与猫婆婆签约契约的事 “我遇到一件很害怕的事。” “”泉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春末的某一天晚上,已是少年人的泉奈站在只有他们兄弟俩的长廊上,隽秀的脸上不知多少年没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他在夜色中瞪大黑眸,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个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惊悚的话的兄长,瞬间觉得周围流淌的时间可能都中了什么不知名的幻术,甚至觉得庭中已然无花的樱花树下一秒就会乍放出樱花来。 “哥、哥哥,你在说什么”泉奈微微提高了音量道,在夜色中显得有点尖锐。 他哥哥说了什么 害怕 他这个几乎站在当代忍者之巅上的哥哥,会害怕 这可是他少年时都不曾说过的话。 谁哪个忍族哪个忍者敢让他哥哥害怕他泉奈先宰了他 千手柱间都不会让他哥哥害怕啊 大概是泉奈的诧异太过明显,又好像是觉得那个说法不太对,斑顿了顿使移开目光看向了庭中在夜色里寂寥无比的樱花树,淡淡道“倒不如说是我害怕面对一个现实。” 泉奈一愣,瞬间抿着嘴一言不发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哥哥,那个总是冷漠绝然的青年俊朗冷硬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久违的、令人心疼至极的迷茫神色 “我现在想去做一件事,我现在想去见一个人,但我很害怕结果不是我所想、所期待的那样。” “” 泉奈愣愣地看着他在风中乱飘的发丝。半晌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既而带着鼓励又欣慰的笑意轻轻笑了“那就去吧。” 别像镜一样,别人都要离开了,还在求别人别离开,那样子太难看了也太遗憾了。 斑看着微笑的泉奈一阵恍惚,突然觉得很安心。 打从一开始还握得住的时候就应该紧紧握住,绝不能松手。 从一开始还能够保护得到的时候就应该死也不让步地把她保护在身后才对。 许久,他终于轻轻出声了“啊。” 然后,泉奈看见他在夜色中的眼眸逐渐有了光亮,甚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那是,带着点别样温柔的微笑。 泉奈也是从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的哥哥,或许直到现在都没能相信某个对于他来说很残酷的现实。 所以才会直到现在,都还能有所期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A04.扎心吧,青年! 雨露微沾的草叶间,有轻巧的脚步拂过,咔嚓一声踩在了某段枯枝上,发出若有若无的草屑声。接近初夏的清晨,一个身穿暗色高领长衫的黑发男子抱着一把红伞行走在翠绿的树林间。 这个介于春与夏的时节,淡蓝的雏菊和蒲公英却已然开满了林间的袭凉处,低矮而蔓延的柏叶枝上,树影一层一层叠下来将晨间的阳光稀释了几番,仅残留下一抹朦胧的暖纱笼在随风微晃的万叶丛树中。 暖凉暖凉的清风中,斑踩着花草攀至膝盖的废弃小道,时不时停下捻起周围可疑的树枝看。周围的蒲公英在风中纷飞,偶然间抬起头看去时可能会将那雪白的棉状花絮与那树叶间的光斑混淆,黑发青年将手中沾着露水的半截枯枝扔掉,果然一抬起头便猝不及防地被那如羽毛般的花絮沾了鼻尖。 他平静地用拇指抹去,看着在金色的阳光中开得张扬的满目雏菊,掂了掂手里的伞想着要是它蓦然打开,会不会也如同这些花一样美丽得恣意夺目。 这么想着时,他突然为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一愣。 说到底只是一把伞而已。 他挥着伞动作随意地拨开了眼前及膝的花草,但当目光触及到伞面上的草叶后又用手不动声色地拂去了。 不多时,一朵淡蓝带金的雏菊卡在了伞尖处,他淡淡地瞥了眼,也就不再多管了。 他今天出门是想找到那个几天前那个叫桑麻的女性。他想找她的这件事不打算和任何人说,更别说问朝原多楹可能知道的情报了,所以只得自己来找。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还下了雨,当初那个女人离去的痕迹都被抹去得差不多了。现在侦查得颇为辛苦,早知道以前就得更加努力地和今子学侦查的技巧了。 好在附近好像有人认识她,颤颤巍巍地给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在去的路上,他会想那个人会不会早就离开了。 毕竟如果是普通人发生那种事的话肯定能走多远走多远。 但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他 如果她还活着 这到底是什么幻术还是什么骗局 这是他这几天苦思得近乎恼怒的问题。 六年前她明明已经她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怎么可能 这几天,每当他想要说服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时,他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停止思考,仿佛在否认那个早就知道的事实。 如果不是她 如果是她 尽管那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他情不自禁开始竭力回忆几天前那短暂的时间里,有关于那个女人的细节。 现在仔细一想好像也只能想起那个人大概的轮廓罢了一头浅灰的中长发,一身素色的便衣,纤细瘦削的身形,还有 还有什么 他好像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 只记得有剑,有血,有颤抖的哭声 想到这,他微微瞌下眼想要敛去在眼睫上翩跹的细碎阳光,突然觉得林间这些总惹人恍神的光线十分恼人,便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他在接近树林的尽头拨开了前方长得老高的狗尾巴草,便见一斜顶木屋。 这情景似曾相识。 但是当他看到那木屋时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蹙起了眉,但在顷刻间终是平复了冷意肆然的眉眼。 然而,他站在草丛里没再往前了,就抱着伞站在那树林下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的木屋,他的身形笼在阴冷的树影里,面容俊俏但又冷硬,他漆黑的眼睛如他平抿的嘴角一般平静,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在沉静得像是一座伫立在林间的暗色雕塑,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是什么团团簇簇的树叶投下的一片墨影。周围很安静,草木在悉悉卒卒地响,头顶上时不时有稍长点的细嫩枝条带着扁平的叶扫过他的眼帘。 终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越过那些狗尾巴草,往前踏出了几步。越往前走,木屋里面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他就走不动了。 蓦地,他察觉到左边的草丛里有刻意的动静,眼眸一凛便朝那里掷去一个苦无。那苦无隐入草间便没了声音,然后下一秒,一个脑后绑着小辫的俊秀男子就表情颇为惊讶地显露出纤长的身形来。 赫然是泉奈。 “泉奈” “哥哥” 他们同时一愣,兄弟俩就隔着几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突然间,木屋的门扉动了。 他们同时一惊,泉奈又“咻”的一声飞快隐入了草丛中,斑更是一瞬间抱紧了伞,竟像个紧张的大孩子。 下一秒,他已然瞬身蹲在了屋檐上。他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默然,但他的注意力没一会儿就被底下走出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吸引了。 身形大点的是个背影纤细的黑色长发的少女,正抱着几个小药罐打算收屋前石块上晒着的草药。 小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卷毛小鬼,眼熟得很。 “”斑沉默了。 宇智波镜,长本事了啊。 他面无表情地想,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想要翻到屋子后面的空地上。 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喂,安由。” 但底下的窗口突然传出了声音,让他下意识停了动作。那声音上次有些不一样了,上次是哭着的、呜咽的,但这次却轻轻的,柔柔的,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能不能看看屋上是不是有猫一不小心跳到上面了我好像听到有小动静。” 斑“” “你不会自己看吗”那黑发的少女在屋外朝里面道。 “哎,你看下嘛”那声音又道“我这不是在帮你整理东西嘛,懒得走出去了。” 不等那黑发的女孩再回应,跟在她身边的孩子俩高举双手自告奋勇道“桑麻姐我帮你看” 斑“” 泉奈“” 于是那小家伙就绕着木屋和屋后的草坪看了一遍,但确实没看到什么“桑麻姐,没有哦” “哦,那就好。”桑麻放心道。 周围总是有野猫爱跳到这屋檐上栖息,然后又下不来。她以前养的第一只猫小黑,也总爱跳到屋檐上下不来,最后总得她爬上去抱。 桑麻在屋子里把下午准备离开时要带的书收好,不过那些资料凌乱得很,现在只能先叠好再慢慢收,否则以后就难分类了。 安由的病人今天已经好了,她们下午就可以走了。 无奈的是镜这孩子又偷跑出来了,说是要为她们送行。他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在知道她们去意已决后,今天来后也没像前几天一样总是撒娇叫嚷着不让走了,只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桑麻虽然也对这可爱的孩子有些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是吗等下要走时顺便将他安全送到宇智波族地附近好了。 屋外,安由看着一直在她身旁打转的小团子感到有些诧异。 这小鬼不是一直很黏她师姐的吗今天她们要离开了,怎么反倒一直跟着她 还对她殷勤得很,又帮她收草药又递水的,当注意到她看他的目光时还会露出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来。 不过可惜的是,她可不像她师姐那样喜欢小孩子,所以全程免疫。 这么想着,那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便瞄了瞄屋内的桑麻,在确定她没怎么注意他们后便在安由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起白嫩的包子脸委屈地小声道“安由姐,你们别走好不好你最好了,我超喜欢你的,你走了我超舍不得的qaq” 他的眼角还挂上了两滴眼泪“我知道桑麻姐也最疼你了,你说不走了她一定会留下来的” 安由一脸木然嘿,小鬼,你的意图已经暴露了。 于是,安由温柔地笑了,手中收草药的动作不停,颇有些得意道“当然,我的师姐最喜欢我了,所以我说要走她就一定走。” “”镜撅起嘴小声嘀咕道“安由姐真是小心眼。” “嗯”安由微笑着用满是草屑的手摸了摸他的卷毛,温柔道“说什么呢,小鬼” “没有”镜瞬间扬起大大的笑容来“安由姐真漂亮。” “”啧,油嘴滑舌的小家伙。 在安由和镜说话的空档,泉奈在隐蔽树林间倚在一棵高大的树干前看着拿着把红纸伞踱步到他身边来的哥哥,困惑道“哥哥,你是有事刚好路过吗” “嗯。”斑看着泉奈疑惑的神色面不改色道“突然听到了镜的声音,所以来看下。” 语毕,泉奈则是主动解释道“啊,我是因为镜总是乱跑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 闻言,斑微微蹙起眉道“镜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啊、嗯,这个嘛。”泉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黑发,一不小心把小长辫都给挠乱了,斑看着自家弟弟的可爱行为有些好笑,但他本人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说着镜的情况道“就是、他之前不是说什么有什么喜欢的人了吗所、所以” “” 看那小鬼转得那么殷勤,是喜欢那个黑发的女孩子吗 但是相比于泉奈的担心,斑并不打算对镜的行为说什么,反正不管是什么感情,都要看时间和人心的考验。 身为宇智波家的人,还是他的侄子,胆子就应该大些,喜欢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惹什么麻烦或出事,他是不会多加干涉那孩子的。 泉奈则是把斑的沉默当作是对镜的担心了,笑着安慰道“不过哥哥别担心啦,先不说镜年龄这么小是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已经先观察过了,那是个好女孩。” “是吗”斑不甚在意地淡淡道。 “是啊,那个叫桑麻的女孩子”泉奈猛地顿了下,说到“桑麻”这两个字时下意识看了他哥哥一眼,在发现他没什么情绪后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说,只是声音放轻了点“她对镜很温柔,小孩子确实容易有好感。” “” 不知道是不是泉奈的错觉,他觉得他哥哥的气场有一瞬的冷意。 半晌,那个黑发青年平静地低声道“一个小鬼懂什么喜欢。” 语毕他还淡淡地瞥了泉奈一眼,道“你知道了怎么也不管管” 泉奈“” 哥哥你不也是知道的吗 在泉奈一脸懵逼时,屋内的桑麻看着屋外的两人收草药收得差不多了,就朝镜招了招手,那孩子眼神倒也精明得很,马上就注意到了,于是飞快地跑进屋来,乖乖站在她面前。 桑麻见他头发和双手上都沾着草屑,便拉过他的手拍干净了,然后笑着将一个亲手缝的护身符递给他“好了,送给你的礼物,虽然很简陋就是了,但里面有我亲手写的祝福哦。” 小家伙没接,只是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认真道“可是桑麻姐,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桑麻一愣,既而无奈笑了。 “护身符可以有很多个。”镜继续道“可是桑麻姐只有一个。” 人小鬼大的话。桑麻心里这样好笑地评价着,无奈笑道“怎么回事呀镜,说得我好像要怎么了一样,我又不是现在离开了以后就见不到了,我保证以后再来的话会” “之前我父亲上战场前也是这样说的。” 那孩子忽然低声地打断了她。 她一愣,就见那孩子的泪珠开始往下掉“然后他没有再回来了。” “”桑麻抿了抿嘴,下一秒将哭泣的孩子轻轻拥住怀中,轻声道“是吗那真是抱歉。” “桑麻姐”小家伙在她的耳边哭“我讨厌离别,我讨厌死亡,我讨厌战争” 这一刻,桑麻近乎无力地垂下了眼,眉眼间也显出无助的神色来,因为这是她现在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孩子的话题。 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前年,在她作为二津桑麻时,有一个黑发的小少年也是这样在她耳边说道 “桑麻,我讨厌战争” 而在几年前,她作为宇智波多榆时,有个少年也是这样道“我讨厌战争。” 当时她是怎么安慰他们的呢 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肯定是些很不负责任的话。 那时的她没经历过生死,没经历过战争,只知道说漂亮话。而现在,经历了很多事的她,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现在的她只能对这个孩子说这样苍白的话“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或早或晚罢了,但在这之前,镜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都要努力努力地活着的。” 她也最讨厌战争了。 “只要努力活着,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的。” 她一直是这样相信着的。 等镜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已经快要中午了。小家伙挺倔强的,不哭了,就红着眼把她送的护身符好好揣怀里了,然后又同往日一样笑得可爱灿烂。桑麻忽然觉得镜一定也是个被迫早熟的孩子,只是平时擅长掩盖那些悲伤的情绪罢了。 桑麻让他回去了,毕竟快要中午了,回家吃饭不让家人担心是最好的。 但镜硬是要下午才走,桑麻也很无奈,实在拗不过这孩子。 待简单吃完午饭后,镜说要出去外面玩,但当他靠近草丛时却突然被一只手拖了进去,他想要叫喊,但顷刻间就被轻松制止了。 待他视线清明、想嚷一句“你们敢碰我我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的时候,就见两个眼熟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个笑得十分温柔,一个,呃,眼神好恐怖qaq 日光闪耀的树荫下,面色淡然的黑发青年蓄着一头微炸的长发,漆黑的眼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但语气有些危险道“玩得很开心” 镜想也没想,十分熟练地脱口而出“对不起舅舅我错了qaq” 斑嗤笑了下,看不出情绪“你还知道你错了” 镜立马疯狂点头。 泉奈看着镜悬泪欲泣的可怜样,想说哥哥你吓到他了,小孩子喜欢跑出来玩是天性。 但没等他开口,斑突然对镜轻轻开口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镜疑惑自家舅舅问的是“那个”而不是“她们”,但他疑惑了一会便很开心地回答道“哦,安由姐虽然总是很嫌弃我,但她很好的她” “另一个。”斑突兀地打断他。 泉奈颇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镜也被他吓得一愣,既而脑袋一空只能干巴巴道“桑、桑麻姐是个超温柔的人。” 语毕,黑发青年没再说话了,镜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说实话,镜和自家大舅其实不太亲,因为打他出生起他的大舅总是深沉冷漠的,也不怎么刻意和他亲近。他身为一族之长总是很忙,很多人都怕他,就连镜有时也会被他暗沉无情绪的眼神吓到。 即使二舅总是说他其实很温柔。 但现在他的这个舅舅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却因他的一句话而显得柔和了些,这让他感到有些惊奇,惊奇到都敢直接问道“舅舅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黑发青年一愣,随即轻声应道,他难得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揉乱了他的卷发道“别总是让你母亲担心。” 他母亲近年来的身体因早年的战场生活而不是很好,让她担心总是不好的。 泉奈附和地点了点头。他也是因为这点,而且知道今天下午她们就要离开了,他猜镜中午是不会回家吃饭的,所以今天早上也就提前和今子姐打个招呼了,说要带镜出去玩。 而这时小家伙倒是很懂事道“嗯,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斑淡淡道。 见没什么好说了,镜立马就想走了,但斑却突然话锋一转“我有事要你帮忙。” 泉奈和镜都诧异地看着他。 这么小的孩子能帮什么忙 泉奈率先开口道“哥哥,你有什么忙我可以” 那个黑发青年好似没有听到泉奈的话一般,径直拿着伞摆到镜面前问道“你看过这把伞吗” 镜歪了歪头瞅着眼熟,没一会儿便道“好像是桑麻姐的。舅舅你怎么有桑麻姐的伞” 这小子已经和别人熟稔到能认出别人的伞的程度了吗 斑心里平静地想,表面平静地撑开了伞让他看里面的字,道“你知道这里面的字是她写的吗” 镜看着那些看不懂但挺好看的字摇了摇头。 斑没应声,只是垂下眼睑掩去了眼里的神色,朝镜低声道“你的任务就是问清楚是谁写的,能做到吗” 一旁的泉奈眯了眯眼。 哥哥他,在确认什么 斑刚说完,却发现这小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斑“”干嘛一副看坏人的神色 虽然镜对自家舅舅的请求感到奇怪,但他到底是个孩子没想太多,犹豫了会,便点了点头。 恰逢这时,安由的声音传来“喂,镜,你在哪呢听到了吱一声。” 镜好像接受了什么沉重的任务般点了点头,便在泉奈和斑淡淡的视线中从草丛里一溜烟跑了出去,很是活泼的样子“吱安由姐我在这里” “你别乱跑啊,等下走丢了我师姐会说我的。” “对不起,我只是刚才看到树林里有两只好大的猫咪。” 泉奈“” 斑“” “果然刚才我师姐说的动静就是那两只猫吗” 泉奈“” 斑“” 昏昏欲睡的午后,镜倒是精神得很,他瞅着趴在窗口小憩的浅灰发女子,不太想打扰她。 他转眼看着安由正在打点东西,还拿出了一把暗色的油纸伞来,便眼睛一亮,趁机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安由姐,这把伞真好看。” “哦是吗”大概是不想打扰到桑麻午睡,安由的声音也小了点。 “你们只有这一把伞吗”镜趴在案台上瞪着双大眼睛疑惑道“要是路途中下雨了怎么办” “当然得再买一把了。”安由将手里的伞打了个转,平静道“我师姐的伞前几天丢了。” 镜这时默默地想起了他大舅手中的那把。 他莫名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转了转眼睛,努力表现得自然点道“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有见到桑麻姐的伞。我好像还隐约看到桑麻姐的伞里有漂亮的字,那是桑麻姐自己写的吗” 安由诧异于他莫名其妙问这些问题。不过也是,现在的这个时候总是这么无聊,连着聊天的内容也无聊了。她看着他无辜的大眼睛好像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怕被桑麻听到,于是压低声音靠近镜的耳朵道“怎么可能呢,我师姐现在写字还不太好看的,怎么可能题那么漂亮的字。” 她和她师姐的伞已经用很多年了,是当初她们在旅途中一位如今已逝的女性长辈送她们的礼物,里面可是有那位长辈用特殊处理题的一句漂亮的俳句。 即便她师姐一直在练字,但那样漂亮的字她师姐目前还是写不出的。而她的师姐因为练了这么多年了字还不是很好看,总是抓狂得很呢。真是孩子脾气呢。 可是她师姐还总想要在里面画些奇怪的东西,每次都被她阻止了。要知道墨水没经过特殊处理怎么可以在伞里乱写,一碰水就糊了,这样那伞大概也会脏得很了,哪还会有人想用。 上次看到那伞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安由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年保护了那伞不受她师姐的催残很有成就感,可是没想到前几天却是弄丢了。 她还为此郁闷了好久。 对此,镜眨了眨眼道“真的吗” 安由小声道“我骗你干嘛那伞本来还不是我们的,是别人送的,字也是别人写的。” “哦。”镜轻轻应声道,他顿了顿,忍不住多问了句“那写出那好看的字的人是谁呢” 安由露出尊敬而怀念的神色来,轻声道“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女性,不过她前不久刚好去世了。” “哦。”镜闷闷地应道,他隐约觉得这个答案不是他舅舅想要的。 但他还是找机会跑到草丛里去了,不出意外他的两个舅舅都在等他,他也如实把情况说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的大舅却缓缓瞪大了眼,声音轻很有些听不轻了“不是她写的” 下一秒,他面色冷然道“那是谁写的” 镜被他吓到了,磕磕绊绊道“好、好像是一个已经逝世的大姐姐。” 斑的瞳孔轻微紧缩,眼眸里有一瞬的死寂。 逝世 不可能。从那墨水来看,是近期的怎么可能 镜又道“听说前不久逝世了。” “” 什么意思 她还活着 她已经死了 她 斑的脑袋一瞬间有些混乱了,本就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几天内被他硬塞进了脑内,现在来告诉他一切都是最坏的结果 他又要再次面对那个可怕的现实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随即冷着脸朝那边走去,却突然被一旁的泉奈抓住了手。 他面色冷然地回头,就见泉奈难得严肃地看着他道“哥哥,你想干嘛” 斑没说话,只是神色死寂,眼睛隐隐有发红的趋势。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泉奈也冷着脸严肃道“哥哥,你在确认什么” 泉奈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觉得他的哥哥在确认着什么,而现在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很好。他好像一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对他哥哥的反常隐约有了点头绪,但他实在不愿去想那个可能的猜想,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他哥哥什么也没说,想要甩开他的手朝那座小木屋走去。 他要亲自去确认才行 “放手,泉奈。”斑抬起眼低声道。 泉奈眼神凌厉,终于道“哥哥,那是不可能的事。” “” 泉奈觉得事情变糟糕了。 从去年那个冬天起他就知道了,他的哥哥,从没变过,至今也会为几年前已然死去的那个人期待着。 他哥哥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1 泉奈可以谅解他的哥哥忘不了她,也可以明白他年少时刻骨铭心的痛楚,但他无法放任他哥哥的荒唐与深陷。 一个死去的人,还活着 可能吗 那个人,早就已经死去了啊。 他们可是忍者啊,是只能相信死亡的人。 “不管怎样,哥哥”泉奈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是多么无情,但他必须说。他抬起勾玉旋转的血红眼睛,面容决然,竟一改温和的神色,像个无情的裁决者 “你应该知道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斑的瞳孔随着他的话语而缓缓紧缩,神色迷茫而恍惚,好像被迫揭开了什么血淋淋的现实般。然而,顷刻间,他双眼一红,又是一个刹那间,树林轰响,沙尘飞扬。 泉奈猛地一惊,飞快护住了一旁早就吓傻了的镜。 烟尘袭卷间,泉奈只能窥见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瞬悲伤的神色。 待泉奈再一眨眼时,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桑麻和安由在屋内因为从屋外巨大的动静一惊,跑出来时便被满目的风沙和木屑糊了一脸。 桑麻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但在她耳边,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像是无形的风卷走了所有的白云,像是某种高贵冷艳的鸟类掠经了她的天际,刹那间挡住了阳光,好似吸收了所有的光,让她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了,只借由余光呈现出一瞬的光怪陆离。 那是浮光掠影中的一道熟悉人影长长飘扬的衣袂,鼓起的袖口,飘扬的黑发长发,以及一双笼罩在太阳黑子下的与她刹那间对视的鲜红眼眸。 她愣愣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奈何不甚清明的风沙中,他们彼此的面容在刹那间错了位。与此同时,她的喉咙顷刻间便被一只手狠狠扼住了。桑麻瞬间觉得双眼发黑,整个人被来人从地上提起来,窒息感一阵阵袭来,耳边是安由和镜的哭声。 “哥哥镜还在呢你不等” 什么鬼 桑麻费力地睁开一只眼来,双手下意识扒拉着扼住她喉咙的手顺着手臂看去,就见一双血红的眼睛。来人冷声道“那个人送你伞的那个人在哪里” 什么,他问这个干嘛 “去、去世了。”她费力地如实道,一瞬间感觉喉咙又被扼紧了。 “什么时候在哪那个女人那个” 桑麻觉得视野发黑,还隐约冒着星点,快要呼吸不了了 怎么回事啊,上次的事还是不放过她吗 他这次是真的要她死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桑麻脑袋因供血不足而发昏,却突然觉得恼怒极了。 “多榆你,就由我来保护。” “你就不能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吗” 视线模糊之际,有美好而遥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但随着窒息感一阵阵袭来、随着她意识的模糊,那个多年前这样嚷嚷的明朗少年好像也要随之远去了。 明明是他 桑麻咬着牙,力气大得咬破了唇,她那双焦距开始涣散的眼睛里有浅浅的雾气腾起。 明明是他要她更加努力活着的 “你给我够了发什么疯宇智波斑” 她失控般用尽力气猛地喊出来,却好像一瞬间就被榨干了肺部所有的氧气,像条濒死的鱼。 但他神色有些疯狂,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般自顾自冷然道“伞里那些字,写那些字的那个人在哪” 桑麻的意识早就涣散得差不多了,隐约听到一些“伞、字、人”等什么字眼。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什么伞啊 是指她的伞吗 对了,她上次弄丢的伞无聊时用中文绘着不算成功的时空间忍术,是被他这个敏感的家伙察觉了吗 他是想知道那时空间忍术是谁绘的吗 桑麻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艰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斑面无表情地扼紧了眼前这个浅灰发色的女人的喉咙,身旁有泉奈焦急阻止的声音,以及吵死人的哭声。 “放开我师姐你个混蛋放开我你们呜宇智波就会欺负我师姐” “冷静点别过去喂镜你们先给我冷静点我来阻止哥哥” “呜呜呜呜放开我我最讨厌大舅了” 吵死了 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那种有了希望后又被打破的感觉 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 呜怎么可以 “是、是我写的”那个女人气若游丝地说。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知 “那些字,是我写的” 空气中有了一瞬的静默。 斑不可抑制地瞪大眼。 这个女人,说了什么 他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松手。她的气息却已然随着方才那句话而小得几乎感受不到了。待到她扒拉着他手的双手快要滑下之际他才像被惊醒般猛地松了手,而她的身躯顷刻间便摔在地上。 “师姐” “桑麻姐” “我最讨厌大舅了呜呜呜呜大舅最讨厌了” 镜那孩子跑到他身边来发狠地锤打他,他却像感受不到似的愣愣地看着躺在脚下的那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咳咳咳”半晌,恢复了点意识的桑麻从地上费力地支起身来,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离死只有半步了。 她的意识还浑浑噩噩的,甚至出现了耳鸣现象,但她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话“对不起” 有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她下意识顺着声音抬起模糊的眼看去,就见一只手颤抖又小心地朝她伸来,她瞳孔一缩,抬起手猛地挥开 “不要碰我” 那一瞬间,眼前那个青年表情空白得像个一无所有的孩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A05.开心吧,青年! “老师,我曾经一无所有过。” 几年前的某个夜晚,昏暗的烛火中,桑麻对自己的老师这么道。 “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轻轻说出这话时,她尚且青涩的脸庞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没有悲伤的神色,只是显得有些恍然,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跳跃着暖色,却无端晕染出一片冰凉来: “那感觉真难过。” “不要碰我” 几年后的这一天午后,随着她这句略带尖锐的嘶吼一出,世界的尘埃仿佛也落矣了。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轰倒的树木覆着沉寂下来的黄沙土砾远远看去竟像满目濒死的人,四周一片狼藉,木屑同枯枝落叶一同在忽大的风中飞扬着,哗啦啦的,屋内叠好却未收起的纸张被从窗吹过的风吹出了门外,像雪白的蝴蝶交织飞舞在他们周遭,又刹那间就凌乱地散落了满地。 安由和镜好像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嘶喊吓到了,此时都没了声音,只能听到一点止不住的呜咽。唯一没变的,大概就只有那从一开始就不知所然地翩跹着的明媚阳光。 桑麻蜷着脚跌坐在廊下喘着气,脸色发白显出疲惫又害怕的神色来。她红着眼,瞳孔在剧烈抖动着,连着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青年却好像比她更甚。当她挥开他手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那双血红的眼也慢慢地转为了漆黑的颜色,却空寂着,像一潭死水。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眼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能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就突然低下头去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烁亮的光屑不屑吝啬地点缀着他的每一寸棱角,但此时那瘦削修长的身形微微颤抖着半蹲在她眼前,像个无声哭泣的大孩子“我又一次” 半晌,他缓缓伸出刚才被挥开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了她撑在地上的手背上,那只手上还缠着几天前留下的绷带,她的指尖微微颤动着,没有力气再挥开了,只能感受着他那只手套上沾着的沙砾与草屑。袭凉的廊下,桑麻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里,她觉得此时的阳光一定是冰冷的,它吸走了世间所有的热度,否则他们碰在一起的手为什么会那么凉。就连他,即便隔着手套,她也能感受到他的那只手穿透而来的刺骨的凉意。 “对不起”他又这样轻轻道。 桑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青年,突然觉得他和几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她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不要露出刚才那样难过的表情 她想说。 但她没有,甚至至始自终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啊啊” 第二天清晨,桑麻坐在屋子里张了张嘴发了几声,发现声音和喉咙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一旁的安由借着日光瞅了瞅她白皙的脖颈,见她昨天脖颈上那一圈淤青经过一天医疗忍术的治疗已经消散了差不多后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边收拾着药物边担心地问了句“其它方面没问题吧。” 桑麻只是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肩膀摇了摇头。她嗅着从昨晚开始就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丁香香气,注意到了窗口放着一捧有助睡眠的萤白丁香花。 安由看上去也注意到了,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疲惫,眼眶到现在还有些红,但还是尽量打起精神来道“明天就离开,身体吃得消吗” 桑麻笑得轻松道“没问题的。” 安由欲言又止,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桑麻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她等下要出门去购置一些东西。桑麻听罢,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跑到外面去了,一边语气欢快道“我去外面把东西收一下。” “喂,你给我小心一点。” 身后是安由的声音,桑麻轻阖上门笑着呼出一口气,但刚一转身就见那个长发微炸的青年站在那还是一片狼藉的廊下。 桑麻一愣,随即神色淡淡地下了阶梯。 他还是昨天那套高领长衫的暗色衣物,发尾和衣袖上还沾着晨露。丁香的香气随着晨风淡淡地弥漫开来,他的发丝微扬,在廊下的阴影中晕染出点如柳的墨色来。大概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了,他的脸上还带着与这个清晨林间相衬的寂寥神色,他的目光本来不知看着何处,但一瞬间便随着她的出现而转移。 斑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他一时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这几年的沉寂与冷然磨平了他所有的语言技能般。最终,他只能微瞌下眼轻声道“下阶梯慢点。” 桑麻脚步一顿,轻轻“嗯”了声。 昨天他突然出现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把附近搞得乱得不成样子,甚至都惊扰到了远处的村落居民。这座小木屋能幸免于难真是奇迹了。 突然出现要杀她,又突然改了态度,她和安由当时真的是被吓得不轻,后来场面在泉奈的安抚和他的冷静下得到了控制,她也因安由情况好转了些。双方冷静了点后,他对她道歉说自己误会一些事了,希望她原谅。 这可真不像她这几年来所了解的宇智波斑的性格与形象。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又是为了什么突然间那副态度 她当时脑袋尚且一片混乱,所以对于他的道歉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敷衍的应答,也因为这件突发的事,她和安由的计划又要延迟了。 说起来,泉奈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十分优秀的少年人了。 没想到的是,镜的家人竟然是他们啊。 真是奇怪的缘分。 思及此,桑麻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当作与斑打招呼,他一愣,似乎被她太过平淡的态度弄懵了,但没一会就接受了这份平静得太过的问好。 说实话,斑为她没有表现得害怕而有点高兴,但也因她好像连生气都没有的态度感到有些黯然。 桑麻则是在这之前也有思考过是不是应该对他表现得尊敬点谦卑点,毕竟,这个时代强者为尊,就是这么现实,弱者没有什么平等说话的权力。换作别人,可能还得为他的不杀之恩感恩戴德。 但她一见到他就没了这心思。 上次低下头去求饶,已经让她耿耿于怀了好一阵。但当时为了活命,别无选择。 或许在桑麻的潜意识里,他们一直是在平等的地位上的。 桑麻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以木屋为中心的周遭被他弄得一团糟。昨天她那些未装进包袱里的资料都被吹出来了,现在洒了一地。昨天安由可能为了给她疗伤太紧张了都没收,真庆幸昨晚没下雨。 她无视了身旁的大活人,弯下腰来收时那些纸张时发现地上已经相对昨天少了很多了。正诧异时,黑发青年安静地将木廊上叠得整齐的一叠纸递给她。 她一愣,轻轻地接过了“谢谢。” 他指尖一顿,但没应声。 她也没说什么了,就弯下腰继续捡草地上剩下的,他也分头安静地捡了起来,捡着捡着桑麻突然听到他低声道“这些字真漂亮。” 桑麻看着写着中文的纸,终于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您看过这种类型的字吗” 这些年她游历了世界一圈,都没找到以中文为语言的地方和民族。在她原本的世界中,中文和日文有些像,但她目前在这个世界中目前还没见到。所以她才放心地用自己的母语写一些例如时空间忍术的重要资料,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人窥探而去。不过也因此养成了乱涂乱画的坏毛病。 “您知道是哪个国家或是家族的吗”她淡淡地随意道,语气却像是在刁难一般,即便她只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斑一愣,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确实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字。他曾经以为这是她小时候学的哪个地方的文字,所以在她死后的前两年也发疯似的查找着关于她的一点一滴,但从没找到这种文字的发源地。 所以现在他一时语塞。 桑麻见他这副微愣的神色,终于轻笑出声来,好似开玩笑道“说不定是我自己乱画出来的符号呢” 但她却没注意到,那个沉默的青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眸光发亮。 下一秒,她淡淡道“所以能和我详细解释解释昨天的事情吗” 为什么突然问那些他不认识的字 “就是好奇罢了。”斑淡淡道。 他知道这是个十分扯的理由,她是不可能相信的,但他不实在知道要怎么解释昨天的事。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表现得平常些。 “”桑麻为他这个假得好笑的理由沉默了,但也没有再追问了。她自己猜想可能是因为他看出了伞里的术式结构了,想要知道是谁绘的。 真是个在忍术方面敏锐至极的家伙。 说起来,听说忍界近几年对时空间忍术的研究比以前感兴趣了点呢。 斑偷偷地看了一眼她淡淡的神色,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是这样,不会追问什么,好像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不太在意,对什么都很淡漠,即便是那样关乎性命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轻轻撩起了她的长发,她一惊。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一僵,随即反过来用手抓住了他撩着长发的手腕,有些紧张道“您在做什么” 斑没回答她,只是见那颈后那雪白的肌肤上还有淡淡的淤青,于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掌轻轻覆上去,他的掌心顷刻间泛起淡淡萤绿的光。 虽然他的医疗忍术也不算出色,但简单的治疗还是做得到的。 桑麻一惊,想着会不会等下“咔嚓”一声就人头落地了。 但颈后温暖的掌心却让她无端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安心,她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丁香气息,猜想着他昨晚可能在这里呆了一晚上。 但是,为什么 相比于她的惊吓,斑感受着她脖颈处动脉的跳动,却轻轻笑了。 真的,还活着。 就在他眼前 如此生动,如此温暖 身为一个常年在战场上生活、与死亡为伴的忍者,斑知道死而复生这种事到底有多么荒谬不可思议。 他还想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想知道她为什么会以另一副模样出现在他眼前,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来找他 但他此时此刻不想去多想了,相比于内心那不可忽视的荒谬感和心酸的疑惑,她还活着这事所带给他的欣喜已然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了,那呼之欲出的雀跃情绪支配了他现在的四肢百骸,让他快要不能思考了。他突然好想抱着她转上两圈来平复那激昂的心情。 他觉得,只要是关于她的,再不可思议的奇迹也是能够相信的。 或许在他的世界中,神迹这个词,为她存在着。 飒飒的清风中,他轻抿着微翘的嘴角这么想着,覆着的手离开时一不小心没控制住,竟轻轻捏了她的颈肉一下。 桑麻一惊,惊得飞快捂住后颈惊讶地侧过身来看着他。 怎么回事有些不对劲她是不是遇上了个假斑 “” 她惊讶的神情让斑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他稍稍为自己的得寸进尺感到懊悔,但他表情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心里却莫名有点心虚。 直到他看到她的手,眼神不禁一暗“上次的伤” “已经好了。”桑麻飞快地回答他,并站得离他远了点。 “” 他们彼此沉默了半晌,好像没了话题,纸张什么的不知不觉也已经收好了,于是他终于拿起搁置在木廊上的那把泛白的红纸伞道“我来还伞。” 这情景又是似曾相识。 然而桑麻愣愣地接过伞时却发现伞面上不知何时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 “” “我重新买一把就好。”桑麻面无表情道。 斑立即接话道“我陪你去买。” “不用了。” “” 斑不禁有些挫败。他发现她从昨天开始就是这样,事情过后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但对他淡漠得像个陌生人。即便他莫名其妙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连对他生气都不想了吗 他这样想着,眼神黯淡,嘴角平抿,连那头微炸的发丝也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耷拉了下来。 他微低下头看眼前那个正在摆弄那把红伞的女子,觉得那把伞在她手里旋转的样子真好看,比周围常绿的草树都明艳,比昨天看到的那些淡蓝带金的雏菊花和昨晚他摘的萤白丁香花都好看得多。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把伞罢了 他不禁注视着执伞人,就见她站在阳光下,一身素色的行装,周身好像泛着光。黑发青年一愣,忍不住又靠近了她一些,企图将她笼入自己的阴影中。 她为他的靠近感到莫名其妙,便抬起头那双浅灰的眸子看他,却被他没能彻底挡住的日光晃了眼,她不禁眯了眯眼,好像想要把落下的细碎光粒都融入那双瞳孔中,但待她适应后,他却见她的眼里被阳光刺得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那里面落满了他身后的光点,而更深处却是他的影子。 他一瞬间觉得这一刻真是太满足了。 怎么办 他好像又要再次溺死在一潭流转着光华的眸光里了。 她真漂亮,纤细而温柔,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她的动作、哪怕是现在这个微眯着眼奇怪地看着他的眼神她的一切,都开始与记忆中的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孩重叠了。 不可思议的是,记忆中有关于那个女孩的一切也开始清晰起来了。 他不禁嚅了嚅嘴角,在夹杂着花瓣草叶的清风中缓缓伸出手去,小心翼翼道“我能”抱抱你吗 “我能为昨天的事请你吃顿饭道歉吗”然而,他最终只是收回了手,这样淡淡道。 她一愣,将手中的伞收好,一边不甚在意地回答他“不用了,我原谅您了。” “”果然啊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桑麻奇怪地看着他,明显在下着逐客令。 “” 在桑麻看来,他们现在作为素昧平生的人,既然他不找事了,那就不能要求太多了。 这让她不禁想起几年前她与老师的那场对话的后续 那时她说“那感觉真难过。” 她道“所以我曾经有想过以死亡的方式逃避。” “后来呢”她的老师问。 “后来”彼时的她在朦胧的夜色中露出一瞬的迷茫神色来,既而咧开嘴笑眯了眼道 “后来我想为一个笨蛋活下去。” “即便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即便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桑麻神色恍惚地看着前方那个因她方才的婉拒而越走越远的黑发青年,内心深处突兀地升起了一股茫然之感。 他要走了。 内心有声音在说。 那个人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其背影依旧是瘦削而纤长的。他步履轻快,在刚开始离开时还会时不时侧过头来用刘海下的一双明亮又干净的黑色眼眸瞅她,但渐渐的就不会了,他没有再停下来过,那莫名让人心疼的背影即将隐入深邃的树影中去了。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有声音在说 “你真的,只想当个陌生人吗” “”不是 即便是这几年来 她也一直 “我”她顿了顿,终于对着空气轻轻开口了“我想吃红豆羹” 她一直都想站在他身边啊 四周一阵静默,飒飒而响的树叶飘落分割了叶脉纹路上的光影,好像也将她的身影和声音都阻隔在了阳光下。 她不知道那个已然离去的人在离开前的那一刻有没有听到。 如果没听到那就算了,如果听到了 她微低着头听着周围飒飒的树响,抿着嘴下意识想要揉揉模糊的眼睛。 但是倏然间,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的手从视野里伸出来拉住了她的手,桑麻微微瞪大眼看着那宽大的袖子间露出的一截白皙的手腕,愣愣地抬起了头。 那个本应已经离开的人在和煦的风中发丝飘扬,衣袂鼓风,一双黑色的眼眸里是淡淡的笑意,他面容柔和道“我刚才粗略看了下,不远处有家店。”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硬咽。 “嗯。” 也不知道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好像从刚才开始就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十分自然的相处。 明明算是陌生人来着 桑麻坐在人数寥寥的甜品店里依旧一阵恍惚,感觉有些不真实。 身旁的青年却很平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即便这家伙惹眼的衣物让周围人都退避三舍。 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得和那些人一样 斑点了两份红豆羹,他看着身旁沉默的人,想开口说些什么。 想问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并不是开口的时候。 很辛苦吧,在这个战乱的世界中生存。 桑麻从一开始就只是沉默着吃红豆羹,然而才吃到一半,她就感觉胃有点不舒服了。如果放在平时,她大概会放下勺子了吧,但她现在却想把它吃完。于是她还是努力吃,像个不知贪婪的孩子。 吃到剩一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边的人轻轻开口道,带着一点轻轻的叹息“很辛苦吧,两个女孩子,离开家乡出来游历什么的” 她一愣,隐约觉得他真的很不对劲。 她所了解的斑是这样自来熟的人吗 啊,好像是的。至少以前是。 她心里这样吐槽着,但一直以来干涸心里也有某种情绪随着他的这句话开始泛滥。 有多久了,他的关心 奇怪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上次回家乡” 她的声音一出,她自己就先愣住了。 但是,想要对他说 桑麻用额角轻轻磕在了桌沿上,她略显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闷闷道“我发现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说她真的好难过啊 “”斑一愣,眼眸一暗,顺着她的话道“家人” 对了,他杀了她的父亲,铲除了她的家族。 但她却摇了摇头。 “”他终于忍不住道“喜欢的人”那个多年前谈及的人 “”这次她没有动作了,半晌后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或许无关喜欢,但就是那种他一出事了就会很难过的人。” “是吗”他淡淡道,眼眸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想要拍一拍给予她安慰。他能理解那种感受。 但莫名的,他也不想安慰。 “走了。”她突然抬起头来,朝他扬起个明媚的笑容来,在他愣愣的目光中笑道“不是说要陪我买伞吗” 离开之前能与他这样相处一番,真的是足够了。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啊。”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饰难过时,就会那样牵强地笑出来吗 真是,不爽啊,让她难过的人。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他。 桑麻真的和斑去买伞了,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都下意识避开了距离较近的烟明镇,去到了较远的小镇。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着,但是,他们现在却十分默契地走在了一起。 桑麻和身旁的青年并肩走在石彻的街道上,这个小镇相比于过去的烟明镇真的不算繁华,但是大概是从古至今以石彻筑,这里的建筑景观倒是比现在的烟明镇多了几分古老的韵味。 最近下了雨,很多地方都长了青苔,地上也积了些水。身边的青年忽然拉了她一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道“有积水。” 桑麻忍不住往刚才那个地方看去,但是来往的行人甚多,她已经看不出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处积水了。她只觉得胃有些不适,便想赶紧把伞买好回去了,于是随意一瞥一个伞摊就往那里走。 斑一愣,忍不住伸出手挡在了她身旁防止她被人撞到了,周围有些人认出了他的服饰,都纷纷加快了脚步或是规避开来,但他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这些桑麻都没注意到,她只是瞅着那些伞,随手拿了把与安由的颜色差不多的伞看了看。 老板本是个挺热情的人,但看到斑的衣物后脸色就有些不太好,桑麻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环顾了四周一下,心情不太好地将伞放回去了。 但是下一秒,一只手越过她的肩抽出了把艳红色的油纸伞递给她。 桑麻微愣,注意到他对周遭的目光都不甚在意,于是也神色如常道“太艳了。” “不会。”斑认真道。 就算再艳,只要是她执伞,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她。 斑想,如果放在以前,那个傻傻的自己肯定一下就说出来了,就为了讨她口头上的开心,但现在他不会了。 不等她再开口,他就果断地付了钱。 桑麻一愣,瞬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来,本来还想买把与安由那把相配的伞呢。 她看着手中艳红的伞,突然轻轻地笑了。她在蓝天白云下的大街上将它撑开,莫名想用这把伞将周围人对他的目光都遮挡掉。 然而,黑发青年却轻轻笑了,他看着她撑伞想着果然伞撑开时很漂亮,在她手中就像燃烧的火银花一样。 桑麻一愣,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有些不安地抓紧了伞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之前就想说了,怎么会无故对她这么温柔 该不会 一个荒谬的猜想浮上她的心头,但一瞬间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那么荒唐的事,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自己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也是因为觉得这事太荒谬了,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来找他,不敢对他说“我还活着啊,斑” 不敢靠近他不想让他觉得她是怪物。 而且她那么弱,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走吧,我们再看看别的。”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却像被惊醒的孩子一般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看见他转身了,她一愣,脑袋有些混乱,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朝他伸出手去。 但是只要他能认出她,她就能够站在他身边了。 斑喊我的名字,快点 “斑”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轻喃,斑紧缩瞳孔,刹那间澎湃的欣喜之意升腾而起,但他的后背却突然被她轻轻磕上了,伴随她轻轻的后续声“大人”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伞落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转到了他的脚边。 “” “” “有点发烧了。” 阳光明媚的山间,斑背着身后的纤细女子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他的声音挟持着清翠的鸟鸣轻轻回响着,犹如一首温柔的安眠曲。 “嗯。”埋在他颈窝处的人闷闷道。 刚才她突然撞上了他的后背,结果是因为发烧差点昏倒了,大概是这几天受惊了吧。现在他正在送她回去的路上。 虽然想快点,但途中她又闷声又委屈道“慢点,想吐。” 他只好放慢脚步,把动作什么都放轻来尽量别那么颠簸,而且出于私心,他也想让回途的时间长一点。 这个时候,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大起来了,桑麻迷迷糊糊地为他们两人撑着那把油纸伞,一边闻着他发间的檀香,感到了一阵安心。 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她趴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向后退的模糊景物,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周遭,笼罩着微风,轻抚着翠枝绿叶,像个别样的大千世界,而他们两人笼罩在伞下的一小寸阴影中,像是格格不入的旅者。 天蓝得过分,白云飘逸,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连成一线,像在与他们散步。 桑麻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觉得自己可能烧得不轻。 这么想着时,困倦之意袭来,她拿着的伞被她拿歪了,径直前倾挡住了那个人的视线,于是她听见他轻声道“我来拿吧。” 她在他的颈窝处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努力撑起那伞,无端像个固执的孩子般逞强地嚷嚷道“我可以” 斑一愣,既而无奈地笑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桑麻觉得自己一定烧得不轻。 但是他又是背她又是撑伞的,会很辛苦。 她可以为他分担一点。 她想要为他分担一点。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轻声开口道“我昨天好像对您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当时的那副表情是她不愿看到的。 难过的、无力的、好像失去了所有般 “什么话”他却这样淡淡道,看上去已经不在意了。 桑麻一愣,也就不打算说了“没什么。” 但是在她话音刚落时,反倒是他的声音跟在她后面响起了“我昨天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还有上一次。” “嗯。”她轻声应着。 真的很过分,超痛的,她真的超生气的,但是没有怨恨他 然后,她又听到了很轻的声音“还有好久好久以前” 好久好久以前 桑麻有些疑惑,但她混沌的思维经不起思考了,她想睡一会,就一会。模糊间,她听到斑在唤她“桑麻”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桑麻。” “嗯。” 恍惚间,那个记忆中沐浴着冬日阳光这般唤她的清冷少年好像要微笑着远去了,但是某个黑发黑眼的明朗少年正撑着伞、踩着雨、踏着雪、捧着阳光与花朝她奔袭而来,他正扬着灿烂的笑容准备唤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她听到青年好似在小心翼翼而轻声唤她的名字,那声音与记忆中那个春日里的声音重叠了,让她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多榆”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却在陷入黑暗前便微笑着朝那个期待着她回应的少年轻声应道“嗯。” 那单音节的声音轻轻吐在了斑的耳际,让他猛然间停下了脚步。 许久,静谧的林间响起一声好似错觉的哽咽,伴随着他轻轻的、带着些许鼻音与笑意的声音 “多榆,欢迎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A06.木叶流年(一):生与死 宇智波鼬四岁那会,是木叶47年,世界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战。 从木叶忍者村成立以来,木叶忍者就一直是火之国在战局中的主战军,而他们宇智波一族这个木叶忍族名门更是战争中不可或缺的一支战力。 小小年纪的鼬生在了那个战争还未完全平息的年代,本身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有了点身手,思想上也比同龄人、甚至是少年人早熟。于是为了锻炼他,他被身为族长带队出战的父亲一同带往了战场。 在那里,他被迫目睹了战争的残酷。 满眼窒息的雨,不知是什么时间的沉闷的空气、烈焰燎舌的天四周峰烟四起,火舌边残缺的尸骨,满地流不尽碎不完的鲜血断刅,刀尖边微弱或急促的喘息,由不远外的悬崖边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在这之中,鼬小小的身影被迫疾走在腥气漫天的裸岩枯原上,他总是踩着不知哪里流淌的飞溅血花,沐浴着血色的黎明晨曦,如一抹初入地狱的鬼魅在残酷的战场上毫无颤意地穿梭,无一丝游走徘徊。 四周的残破景象在短短几天内侵占了他的整片视野,他哪怕闭上眼都能清晰地想起深刻印在脑海里的一幕幕血色。 但他不敢闭眼。 在战场中,尚无经验的他只能瞪着双本应干净得不染尘土的眼睛死命看着这副冲击着他神经的画面。即便身体反应和动作什么的都十分冷静到位,但他酸涩的眼角和曈孔在微微颤动着。年仅四岁的鼬,被迫以这个尚且懵懂的心智注视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所处的战场终于安静下来了。 鼬独自站在枯原上的尸堆中,望着远方将明未明的天。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微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些死人未来得及干涸的血流和狰狞的脸庞,小小的年纪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终于无端生出了一丝属于一个孩子的恍惚与迷茫。 死了 都死了 他的内心突然有点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率先吸入了浑浊恶心的腥气。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他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啊 杀人看人被杀 为什么他会杀人 因为别人要杀他。 为什么别人要杀他 因为那个人要杀别人。 为什么那个人会被杀 为什么那个人要杀别人 他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与困惑中。 这份突如其来的迷茫导致他被一声嘶哑的咳嗽声惊得四外张望,活像个受惊的小兽。 但是在那惊吓的深处,是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惊喜。 有人还活着。 这一认知致使他飞快找到了那个咳嗽出声的人是个受了重伤的壮汉,看衣着护额是和他们木叶忍者敌对的岩之国忍者。 但鼬不甚在意,甚至在对方迷迷糊糊地说着要水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水壶灌给了他。 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终于在水的滋润下好了点,小小的孩子抬头望向晨曦乍现的天边时终是柔和了迷茫的眼角。 然而,对方在思绪和视线清明了些许后,连一句谢谢都才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他是敌对的忍者,下一秒面目狰狞地奋起向他刺下苦无。 刹那间,漫天的血雾喷起又降下。 年仅四岁的孩子依旧看着远处的天边,甚至连眼都不眨,却在刹那间反过来用苦无划破了对方的喉管。 鼬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他的父亲。 鼬在蓝天白云下站起身来看着那个被自己反杀的忍者,他听见了自己意外冷静淡漠的声音这么问着他的父亲“爸爸,为什么这个忍者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明明我还救了他 在这内心近乎委屈的呢喃和外界声音的叠加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对着他父亲的表情是多么悲伤不解,也是多么麻木茫然。 他蹙着眉抿着嘴,内心越来越堵,他迫切渴望从他敬仰的父亲那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父亲环着手,高大的身影也染着血,脸上还带着一丝独属于战争的冷漠与威严,对他肃穆道“因为这是战争。” “战争”四岁的他有些困惑不解。 四周升起的硝烟中,他的父亲冷静地回答他“不是人与人的争斗,而是国与国的争斗。所以陌生人之间会发生毫无意义的厮杀。” 小小孩子的声音终于染上了一层无端的悲恸“是这样的吗” 所以那些人才会想要杀他。 所以那些人才会去杀别人。 然后再被别人反杀,死去。 “这就是忍者的世界。”他父亲的声音很轻,但在他耳边却染上了莫名的沉重感“听着,鼬,不要忘记眼前的光景。” 鼬望着眼前鲜血横流的战场,突然觉得这才是父亲带他来战场上想让他明白懂得的东西。 他只能在微凉的风中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这个年仅四岁的孩子被迫比同龄人先懂得了什么是战争。 大概他的父亲也不会想到,也是从那以后,年仅四岁的鼬,开始有了对生命与战争的深刻思考。 不久,第三次忍界大战终于结束了。木叶忍者村的忍者在这场战役中死伤惨重。 村子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在第三代火影的主持下,举行了哀悼仪式。 所有人都换上了黑色的丧服,怀着没沉痛的心情站在了蓝天白云下的英雄碑前。 鼬也参加这场悼念亡者的葬礼,他没有什么悲痛的情绪,但周围人的掩泣多少影响了这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他抿着嘴四处张望了下,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站在哀悼人群中的金发男子。 那是村子里扬名远外的特别上忍波风水门,是个平日温柔阳光、作战时强大可靠的年轻前辈,是鼬很敬仰的忍者。 但听说他的一个学生也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了。 那个学生是个才12岁的少年,叫宇智波带土,是他们宇智波一族的人,听说是个不算天才但很努力的前辈。 鼬会知道他,是因为他在这次战争中立下了大功。据说他救了队友,还把宇智波一族的珍贵写轮眼移植到了队友受伤的眼睛上。 把宇智波一族的眼睛移植给外人什么的史无前例。 所以最近他总能听见族里有人谈起他。 在鼬看来,他确实值得钦佩,但是这样年少的人也因战争失去了性命,静静地躺在了坟墓里,只有名字永存在光荣却冰冷的英雄碑上。 很光荣,但徒留下悲伤的人 真的值得吗 鼬看着水门前辈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答案。 他收回了目光,又突然看见了一个众所周之的厉害的忍者大蛇丸。他与所有站在英雄碑前沉痛而肃穆地哀悼的人不同,只是独自站在英雄碑旁、哀悼队伍外的墓地里静静地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鼬走了过去。 鼬听到他用沙哑但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说“为死者哀叹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说死亡有意义,那只存在于它被利用的时候。” 鼬听着他看似轻松笑着说出的话,仰着头认真地问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大蛇丸的笑容十分淡,也很薄凉“没有意义。” 鼬一愣。 那个脸色苍白而面容阴柔的长发男人勾着笑,用稍哑的嗓音轻声道“如果有,那只存在于生命永恒的时候。” 鼬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大家都在悼念的英雄碑。 生命永恒吗 四岁的鼬的思想终于被生命这个永恒的话题给攥住了,他觉得自己在迫切地追寻着某个答案,甚至追求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南贺川的崖顶边上,他望着底下因高度而在眼中显得模糊的流水,想起了大蛇丸的话,不禁喃喃道“生命没有意义” 鬼使神差的,他卸下全身的力气,往前倾倒。 生命没有意义 所以死亡也没有意义 鼬听到了身体下落时耳边呼啸尖利的风声,他虚了虚眼,眼帘中拉远的、扭曲着的蓝天白云随着他的下落而远去。发丝被风撕裂的飘渺雾气环绕着,气流吹得他脸颊和头皮发痛,意外的,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听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不想死”的喊声以及嘶哑啼叫的鸦鸣 “” 他突然在半空中惊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后猛地回过神来想要自救。 有漆黑的乌鸦扇动着翅膀绕着陡峭的崖壁飞过他的身际,他咬着牙迅速掷出自己身上带着的苦无插进崖壁上来减缓冲力。 然而这个过程不易,他好几次都没能停下来,而双手早已痛得好像快要断掉了似的。 好在半刻钟后,他拿着苦无呆愣愣地跪坐在崖底的水流边,看着眼前一只乌鸦转动的眼珠子,好像找到了点答案 “谁都不想死吧。”他轻声道。 所以才有战争。 忽然间,那只停息在他眼前的乌鸦扑展着翅膀飞走了,鼬没有多在意,但是不一会儿却引来了更多的乌鸦。它们诡异地绕着他飞,他伸出手来,一只乌鸦颇有灵性地停在了他手上。他黑寂的眼注视着它漆黑转动的眼珠好一会,这时鼬才真正回过神来 他还活着啊。 但是 “生命究竟是什么” 他依旧困扰着,依旧控制不住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在不久后因为一件喜事暂时搁置了他的母亲对他说,他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弟弟或妹妹,是新的生命。 他乖巧地蹭着母亲温柔的掌心,听着母亲微隆的肚子下传来了鼓动的声响,轻声笃定道“妈妈,我想要弟弟。我觉得是弟弟。” 他那温柔美丽的母亲含笑揉着他漆黑的尾发,目光平和,让鼬也无端平静了下来。 生命会诞生。 十个月后的夏天,他的弟弟生下来了。 那小小的、沐浴着晨光而来的孩子啼哭着,打破了鼬这段时间来被生命意义禁锢的思维。 “这是生命,崭新的生命。”他戳着取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弟弟的软软脸蛋,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生命出生,死去 生命会诞生,就像他的弟弟一样 他轻轻笑着,好像又找到了一点答案。 然而,同年十月的某一晚,天灾降临了。一只被世人喻为不祥之物的巨大怪物九尾妖狐来袭。 当晚,父母亲都不在家。鼬在情急之下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弟弟成功到避难所避难了,一晚过去妖狐被降服了,但整个村子又是死伤惨重,连刚上任一年多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和他的妻子都牺牲了。 时隔不久,刚满五岁的鼬又一次站在了熟悉的英雄碑前。 鼬看着泛黄照片上第四代火影那如同他金色发丝般温柔又阳光的笑容,感到一阵恍惚。 明明上一场哀悼会他还在呢 周围人的啜泣,第三代火影年迈而悲痛的悼词如同昨日。 生命会死去 就像战场上的人和村子里的人一样 九尾妖狐大闹后整个村子都萧条得很,东面的损失最为严重,建筑几乎毁于一旦,原来居住在那里的村民也死去了大半,都一个月后了还未来得及规划重建,甚至连废墟都还未整理。 鼬行走在这片区域中看着晚霞下的废墟,感受到的只有阴冷的风和越发沉闷的思绪。 然后,他意外听到了一位女性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求、求救救我女儿,她突然呜” 这片被九尾妖狐攻击过的区域一个月来都被人避着走,生怕沾上点晦气,现今又是傍晚,四下无人,那个女性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得而知,但这会的求救一时半会没人听到也是正常的。 但好在鼬听到了。 他的身体在思绪反应过来前就先一步行动了,他飞快拐过一个转角时看见不远处一个正在哭泣的美丽女性,她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他赶到那位年轻的女性身边,发现她不是忍者,只是个普通人,甚至很柔弱。 于是他没多加理会她的身份了,在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后才知道她怀中两岁的女儿好端端的突然就不对劲了,气息突然不稳,还急喘气,方才周围没人,她又没能力短时间赶到能寻求帮助地方,好在刚好遇上了鼬。 鼬当机立断决定带这孩子去医院或是离开这片区域找人帮忙。 他虽然也是个孩子,但已经有经历过忍者的训练了,能够快些。 那位女性虽然不放心,但这会没法子,只能交给鼬了。 去离开东面区域的路上,他飞快又稳步地赶着路,一边注意着附近有没有更能帮忙的人,但还没找到他就发觉到手里软软的一团的气息越发微弱,他的心也揪起了点。 别,再坚持一会,就一会就好。 然而,没一会儿,这孩子的气息终于还是停了。 鼬有一瞬的迷茫与恍惚,但他的脚步依旧没停。 生命会诞生 生命会死去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无力地攥住了,那是她的小小的手,他看到她突然喘起气来,她的气息在一瞬的停息后重新有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般。 鼬一愣,望着她睁开了一双雾蒙蒙的黑色眼睛,下意识露出了个安抚的微笑“没事了,没事了哦。” 已经没事了哦。 这话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孩子张了张牙都没长齐的嘴,轻轻嚅动着,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但他没闲心关注这个了,因为他幸运且及时遇到了途经的医疗忍者,他赶忙将她将给那些忍者们进行急救,然后转接到医院治疗了。 鼬微喘着气调整紊乱的气息,然后淡淡地笑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遇上那位女性和那个孩子了,起初他会时不时想起那个曾处于生死一线的孩子,但后来他觉得那孩子应该是没事的,渐渐地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反倒是他弟弟佐助一直在茁壮成长着,让他很是开心。 日子过得不快不慢,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距离鼬上忍者学校的日子也快了。一个傍晚,他外出训练完后回家的路上,很意外看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个美丽女性。 她如同初见时抱着那个孩子,但没有哭泣了,一头浅灰的长发随着晚风飘扬,面容温柔又无奈,正站在大街上的一家蔬菜店前。 反倒那个孩子不知为何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母亲正在无奈又头疼地哄着她。 他看着夕阳下那副祥和的画面,听着那孩子嘹亮的哭声,忽然一阵恍惚。 生命,会歌唱 两个月前那个还奄奄一息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够如此精神地哭出来了。 生命会诞生 街上没什么人了,她母亲一边无奈地哄着,突然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外十字路口的鼬,她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对鼬道“啊,是你啊,这些日子都没碰上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上次真是谢谢你了,桑麻前几天出院了,已经好了哦。” “嗯。”鼬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黑色的眼瞳看着那个依旧啼哭不止的孩子,轻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吗” 闻言,她母亲竟如同个孩子般苦恼地撅起了嘴,道“啊,我也不太清楚,前几天意识才算真正清醒,可是醒来后就一直哭,都哭好几天了。但医生说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鼬一愣,想了一会后道“大概是被吓到了。” 毕竟当时九尾袭村。 经过一些礼节式的交谈,鼬知道了这家人姓二津,是一家普通的蔬菜商。 她的女儿叫二津桑麻。 他也得知了上次二津夫人到废墟中的缘由,因为他们原来的家在那个区域,他们在避难时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想回去找找。但当时丈夫不在,又为了照顾到女儿,她就抱着女儿和侥幸的心理去了,结果女儿就出事了。 闻言,鼬认真道“下次请不要这样了,生命是很脆弱的。” 生命会死亡 二津夫人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看着鼬认真的模样,突然间“噗嗤”一声笑了。 鼬困惑地看着她。 “啊。抱歉,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真是个奇特的孩子。” 二津夫人也是十分认真地朝他这个孩子解释道“你叫鼬是吧,你一定很优秀吧,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真心为你母亲感到自豪。你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小小年纪就这么认真,小孩子还是开心点好。” 鼬点了点头,认真地轻笑道“我会努力的。” “不过你的建议我也会牢记在心的。”二津夫人笑道,“毕竟我只有这么个女儿,如果让我祖辈知道我连唯一的女儿都保护不了的话,他们大概梦里都会来找我的。” 大概是二津夫人的笑容太活泼了,本应十分沉重的话题都被她染上了几分生气。 鼬也不禁淡淡地笑了。 好在身边的孩子没有哭了,只是在抽抽搭搭地吸着气,泪水糊了满脸,望着他的方向打着嗝,粉粉软软的包子脸满是迷茫,眼里还蓄着将未落未落的泪珠。鼬甚至怀疑她现在看不看得到东西。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于是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 生命能够拯救。 彼时17岁的桑麻很迷茫不安,她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时就换了个世界,还变成了个两岁的孩子还是在医院醒来的。 陌生的世界,不熟悉的语言,面容相同但性格截然不同的父母这些种种导致她暂且与世界隔了重海,也让她陷入了恐惧中,于是越想越害怕。 大概也是两岁孩子的泪腺太发达了,她当时也无法说话,于是情绪一上来,从醒来后就一直丢脸地哭个不停来表达心情。 陌生人在外,她也不想多哭,只是竭力抑制哭泣,可是到底还是被未干的泪水遮挡了视线,看得不太清晰。 她听不懂她母亲和突然出现的人说了什么。但在桑麻模糊的眼帘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逆着满目的夕阳而来,他的一切都被夕阳分割成了几道刺眼的光影。 不甚清明的视野中,那个人影走到她面前,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对她轻声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哦。” 他还能够拯救真是太好了。 虽然看不清来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桑麻莫名感到了一丝安心。 倦意在她放松下来时即刻袭卷而来,她轻轻瞌上眼,依旧没能在闭上眼前看清对方的面容。 但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时间又不知不觉中过了两年,宇智波鼬在六岁入学的一年后就以七岁的幼龄毕了业,以天才之名成为了下忍。 那一年初雪刚刚降临的冬季,他被分到了一个性格挺好的年轻上忍的队里,队里还有两个分别名叫“山本天麻”和“黑田心子”的12岁队友。 都是比他大的忍者,但称不上前辈。山本天麻看上去也算个心高气傲的人,貌似因为他年龄小且担有天才之名而不大待见他,反倒是黑田心子,是个性格挺好的女生,也挺喜欢他的。 鼬对这两个队友没什么看法,只觉得以后要一起出任务了,是队友了。 分队完毕的那天,老师要带他们去吃午餐当见面礼,虽然鼬有婉拒,但没起到什么效果,最终还是被拖去了。 他们一行人在去餐馆的路上偶然间回偶然路过了二津夫人家的蔬菜店。二津夫人正闲着无聊看着店铺,突然看见鼬后微笑着叫住了他。 他停住了脚步,老师也跟着他一起停了下来。 其实鼬因为回家不顺路的关系很少走这条街,因此很少遇上二津夫人,只是偶尔有什么事路过这里才和她见上一两面,有时她也不在,可以说他们两年下来甚至没见过超过十次面。但二津夫人记性挺好,每次看见他都能认出他来,还会笑容满面地送他一些新鲜的蔬菜。反倒是那个爱哭的孩子,他从两年前那一次开始就没见过了。 听二津夫人说,好像是去效外住了。 二津夫人看着他额头上佩戴整齐的象征着木叶忍者的护额,开心地笑了“恭喜你成为下忍了,鼬,真是优秀呢。” 他淡淡地笑了,道了声谢谢。 他的老师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于是又与二津夫人聊了几句,他们三人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聊着聊着,二津夫人突然问他的老师说“我可以委托你们一个任务吗” 二津夫人的任务很简单,是去效外帮她的丈夫收作物。 本来由谁来执行是由第三代火影决定的,但当他的老师将二津夫人的任务委托书交给第三代火影后,第三代火影大人也就势交给他们执行了。 他们是下忍,第一次出任务,又是个d级任务,刚刚好可以当作忍者生涯的开场白吧。 在山本天麻斗志满满却因为这么个简单的任务而失落抱怨的时候,鼬眼尖地注意到年迈的第三代火影大人坐在以木叶村为背景的窗前,看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在鼬将视线完会转回来前就移开了目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鼬感到有些不解和不对劲,但他没有细想,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当二津夫人得知了她委托的任务被鼬所在的小队受理后,她很高兴,还偷偷和鼬说“其实也是想让你见见桑麻,啊,就是那个多亏了你才活下来的孩子,一直很想感谢你。我想让你见见她的成长,虽然感觉这两年来被我们宠坏了长歪了。” 二津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果二津夫人这番话是在任务受理前对他说的话,他可能会困扰,毕竟他并不是非要见那孩子不可。但现在任务受理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虽说如此,但他内心深处却也希望从中寻找到某个答案。 于是,在一个初雪微霁的清晨,他们去到了效外执行身为忍者的第一个任务。 他如二津夫人的愿见到了那个已然四岁的孩子。 他在帮忙的时候,时不时会瞅那孩子一眼,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羞怯的,安静的,平和的,普通的没什么特别的女孩子 只是普通的 他看见她小小的身影罩着一件浅色的宽大衣裳,像一只被雪卷起来的小动物般蜷在竹椅上,还脱了鞋把赤、裸的脚缩在了衣物下。可惜那衣物到底不够长到能盖住膝下的所有部分,于是露出了几个被冻得苍白的小小脚趾来。偏偏她还没有发觉,就只是微低着那颗浅灰发色的小脑袋在温暖的阳光下看书。 她遗传到了她母亲那头浅灰的发,细碎的发丝在阳光下的烘托下看上去毛绒绒的,轻轻搭着她在冬日里微红的耳廓。她整个人淡淡的,就像是用铅笔画出来的一般,平淡的、不太显眼的,但偏偏有一双与之相对的色彩浓烈的黑眸,却是模糊不透亮的,看上去意外有些淡漠,引人注目。 周围落满了雪,无论是常青的松柏还是褐色的木屋,此时此刻都落满了雪,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在这之中,她好似也如那雪般,如那铅画般安静的、平和的、易抹去的、易消逝的 他恍惚着这么想时,她却在介于蓝天雪地中,其身影突然间宛若被白雪覆盖,那淡淡的身影好似被温和的阳光穿过了似的,连清风都要将她的影子同她微扬的发丝一齐吹散了一般。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她好像要消失了。 他一愣,不自由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 那可是,他所拯救的第一个生命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 他不允许 “在太阳光下看书对眼睛可不太好。” 他站在她面前这么轻声道。 他看着她呆愣愣地仰着软软的包子脸看他,那小小的身影被他挡在阳光前的姿态给拢在了阴影里,阳光再无法穿透她了。而她的一切也在他的眼里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他们两人阴影开外的间隙中,彼此的发尾剪影在书页边上的阳光中飘扬。她微微眯着眼看他,那双黑眸里在没了阳光的翩跹后终于散去了一层飘渺的虚色,也没了朦胧淡漠之感,显出一种活泼明亮的眸光来,也溢满了不同于别人的光华。 那是与他见过的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同的感觉清明的、平和的、干净的、温柔的、满是善意的格格不入的。 与这个尚且纷争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平静祥和,还有眼底那种毫无阴霾的温柔。 奇怪,明明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明明应该还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年龄才对。 倏然间,他想起了四岁那年见过的战场。 他突然也想起了他的弟弟佐助,那个同样十分干净的孩子。 他突然觉得,这孩子就应该永远呆在这里,不管是被白雪掩盖也好,还是被阳光穿透也好,甚至是被清风吹散,也好过置身于外界的喧嚣中。 因为她可能会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而这个世界,不允许她这种格格不入。 也许他不需要想太多,说不定她再长大些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残酷得能将这种格格不入给磨平。 他微敛着黑瞳冷漠地想。 即便他不反感那种格格不入。 但是当他目光触及到她那双明亮平和的眼眸前,他倏然一愣,看着她不知为何渐渐染上明媚笑意的模样,也终于不可抑制地柔和了眉眼,轻轻地笑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她真是个特别的人。 桑麻家的蔬菜在那个冬天收割完后,桑麻也一起从郊外搬回了村子。 在外人看来,年仅四岁的她很懂事,甚至能够帮父母看店了。人长得可爱,白白软软的,总是像只困倦的猫咪耷拉在蔬菜摊前。她不算健谈,也容易害羞,但很礼貌,会撒娇,但不会过分,性格很好,人缘也不错,同龄的孩子都愿意和她玩。 然而那时的桑麻表示,她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她重新搬到木叶来住后没多久,就因以上的原因交到了很多朋友。但因为她不太爱出门和不热衷玩闹的缘故,也不能算是很熟,只能说他们都对她十分友好。 那时邻居的山中家有一个女儿井野,但那时她才两岁,桑麻和她谈不上朋友,也就当小妹妹看待了。至于后来是怎么当上朋友的,桑麻表示一言难尽。 总之搬到木叶后生活也热闹了起来,形形色色的玩意比郊外多得多,也有很多小说可以看,生活得还是挺好的。 只是有时她还是会怀念以前的世界,但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想了。 时间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值得桑麻开心一提的是,自搬到木叶后,她经常遇到那个叫“宇智波鼬”的男孩。虽然每次都是她趴在摊前看店时恰巧看见他从街上路过,但她还是很开心,每次都会红着脸鼓起勇气和他打招呼。 他也经常来买番茄,据说是顺路,而且他弟弟爱吃,于是他们渐渐熟络了。 桑麻自此爱上了看店。 她很多时候都缠着她母亲说让她看店,她说她会算数,会称斤两,基本都会。她的这种行为被大人们当作了人小鬼大,索性口头上就答应她了。于是来买菜的人很多时候能够看见,不管店主在不在,总有一个小女孩趴在那探出小半个毛茸茸的脑袋,看上去困倦昏昏欲睡的,但还是努力眯着眼瞅着一层不变的街道,就为了能多看那个小小少年一眼。 虽然说桑麻和鼬很长时间内的相处模式都只是隔着蔬菜摊问好罢了,即便不知不觉过了一年了,但桑麻还是很喜欢这种不长不短的距离,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老板娘等待着某个心仪旅人的浪漫感觉。 啊,说是心仪好像不太好,她只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后就莫名其妙期待着看见他罢了,明明也没有多余的相处了。 但还是算喜欢吧。 然而,心理年龄已经二十的桑麻也因此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这让她有些羞愧,也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说到底那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 不过这是桑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反正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是第一次恋爱,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而且也不是说她羞愧就能停止对他的好感,她依旧期待见到他,依旧想要和他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你好”也够了。 她喜欢一个人,向来不会因为外界而停止。 当然,如果停止了,也一定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 说起来,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孩子呢 因为他是特别的。 当时的桑麻咧着小虎牙笑得有些傻,反正说不上来,就是喜欢。 喜欢初见时那种如白雪般的清冷、温柔和孤寂。 “” 他是特别的。 特别到和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 喜欢他出现时就能带给她的安心感,因为他太优秀耀眼了,所以他的身影总会如初见时那般剥夺占据了她的整片视野,能让她遗忘了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多么令人安心的存在啊。 多么令人安心啊。 令人安心 她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慌,瞬间不愿多想了。 “这是,喜欢吗” 她自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段时间,导致她整天魂不守舍的。 直到有一天她依母亲所托去买东西,偶然间路过一片湖上的小道。 她看见湖边的桥上,那个蓄着小辫的小小少年正在和一个同他一般年纪的漂亮小女孩吃三色丸子。 那个小女孩她认识,叫宇智波泉,村子的孩子有时会拉着桑麻同她一起玩,是个性格很活泼开朗又讨喜的孩子。 桑麻抱着买来的东西,稍稍放慢了脚步。 放着放着,她突然就走不动了,就看着他们两人小小的背影和听着泉偶尔随风飘来的轻笑声。 她看见那个小小少年微微侧过青涩的脸颊来,上面有淡淡的红晕。 桑麻一愣,突然间脸颊发热,心脏在欢快鼓动着,连抱着东西的手都在冒汗,脑袋也一片空白,但本来平抿着的嘴角却蓦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她深呼出一口气,在他微微侧过头来看见她时,笑容灿烂,却只是十分安静地朝他挥了挥手当作打招呼。 然后又在他愣然的目光中安静地跑走了。 迎着风跑在小道上的桑麻想,她知道答案了。 她是喜欢他的。 喜欢到光是看见他就很开心了。 喜欢到方才看见他后连鼓起勇气出声打个招呼都不敢。 喜欢到光是知道他喜欢三色丸子就很开心了。 喜欢到看着他能够露出那副脸红的样子,就很感谢泉。 喜欢到不敢打扰他的世界。 喜欢到希望他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她也没关系 喜欢到与他有关的事物,不管什么,都让她只剩下开心的情绪了 所以可以的话,希望可以一直喜欢他 桑麻从那以后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听说是任务多了起来,好在他和队友的关系好了起来,整个人都多了份别样的生气。 桑麻为他高兴的同时,自己的生活也在继续。 一个初夏的清晨,微风和煦,阳光暖和,她被朋友约到距离村口较近的地方玩。 她们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屋檐下玩着跳格子,桑麻在阴凉处有些无聊地掷着小石子,突然听见上面的屋顶上传来几声绵绵无力的猫叫。 她一愣,走到阳光下踮起脚尖眺望不算太高的屋顶,却惊讶地发现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卡在了屋檐边上。它看上去还很小,毛发也不怎么漂亮,大概是被丢弃的流浪猫,正瑟瑟发抖地用爪子勾着瓦片想要从那里出来,但后腿已经在挣扎过程中被瓦片割得见红了。 几个小女孩也注意到了,纷纷有些慌。附近没什么人,有的说要去找人来帮忙,可一时也找不到,有的则是提议要当场爬上去救。 桑麻是里面年龄最大的,相比那些小女孩不是很慌,于是她借着一些建筑物的帮忙倒是很轻松就爬上不高的屋顶了,打算把那只小猫撬开卡着的东西抱下来。 不过说的容易操作起来倒是艰辛。那屋顶的呈三角形的斜顶的,小猫又卡在最边边的位置,桑麻只得趴着挪到那去帮它撬开卡着的东西。 太阳有些晒,时不时晃花了她的眼,她趴在屋顶上解着那些东西,小猫还不老实,总是伸出爪子来挠她的手。桑麻郁闷地拍了下它小小的脑壳,这小家伙倒是精神得很,流血了都不痛吗 然而,在桑麻尚且无忧无虑的那会,宇智波鼬却是染着满身鲜血回来的。 他的队伍出村执行一个护送货物的任务,遇上了一会戴着面具的强大敌人,所有队友都不幸被杀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刻骨铭心的死亡。 那是他的老师和朋友啊 他在村口简单地登记了下就拒绝了医疗人员的帮助,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清静点的区域。 须臾间,他听见远处有吵闹的声音,他神色淡淡地抬起疲惫的眼看去,就见那个小家伙正趴在不算太高的屋檐边忙着什么。 有点危险 他想,他应该赶紧过去帮忙。 但是他刚这么想时,她却已经撬开什么东西了,她脸上来不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只小猫却已经因为没有东西的桎梏而脱离屋檐即将掉下去了。 那种高度对猫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下边还有人呢。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见她神色一紧,猛地从屋檐上扑出去了,就为了抱住那只猫而不顾一切地从屋顶上跳下来了。 他缓缓地瞪大眼。 生命在起舞 周围有女生的尖叫声,她小小的身影在视野中如同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般转瞬即逝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生命在燃烧 但她却在几个小女孩的担心中笑得明媚地爬起来了,还将手里护得好好的猫露出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的目光转而不经意间触及到了远处愣在原地的鼬,微微一愣便抱着那只小猫拨开了众人朝他跑来。 她浑身都是沙土,手臂上还有擦伤,却笑得十分开心。然而,待她走近后见到他一身的血迹斑斑却是微愣道“鼬君,欢迎回来,心子姐他们” 他神色寂寂地张了张嘴,面对她担忧的神情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却只是径直将额头抵在了她瘦弱单薄的肩上。他的稍长鬓发遮掩了他的面容,也扫过了她的锁骨,痒痒的。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一会就好,让我这样站一会就好。” 她一愣,腾出一只抱着小猫的手缓缓拥住了他只比她高上些许的身体,轻声道“鼬君,在发抖呢。” 他一愣。 那时的桑麻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道“没事了哦,没事了哦,鼬君” “嗯。”他略带硬咽的声音响起。 生命会诞生。 生命会死去。 小小的少年感受着她在耳边呢喃的轻声细语,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发痛,甚至隐约还感受到了她肩膀处衣裳的湿润感。 他想,他离答案更近一步了。 生命会诞生。 生命会死去。 生命会彼此安慰。 生命亦会彼此惊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A07.释然吧,青年! “宇智波斑” 清晨之际,一声嘹亮的女声怒气冲冲地响起,斑面无表情地走在寥寥无人的一处族地里,当耳际边响起那声音时,他看着眼前满目的绿叶枫树,神色如常地抬起手挡住了身旁伴随着那声熟悉的怒吼而袭来的沉重拳头。 电光石火间,他抬起幽黑的眼瞥了那人一眼,是宇智波今子。她在晨风与曦景中笑了下,已经就着他的手臂向上一翻后身体转了个圈,与此同时,一把苦无从飞扬的宽大袖子里滑出来握在了手上就朝着他脖颈处的动脉刺下,斑一个后仰,微瞌着眼闪避过那把横刺的苦无。当刀尖堪堪擦过飘扬的鬓发之际,他的另一只手飞快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就是一甩。 斑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一大早来这出是准备给我热身吗” 今子在被他甩出去后翻了个身就十分平稳地落地了,顺利将一起打落的苦无接在手里帅气地转了几圈,她看着斑轻轻笑了“前天一大早的就出门了,到昨天很晚才回来啊,最近很忙” “” 下一秒,她手中的苦无就夹杂着疾风朝他掷来,他头一偏,伸出手就势接住了那把苦无将其在手中灵活地翻转几下调整了个合适的角度和力度后重新往来时的方向撇去,刹那间便成功打落了今子又扔来的一波苦无。 今子看着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苦无,表情颇无所谓地转着手中无故多出的几把利器,杀气腾腾地笑道“听说你前天不但惹哭了镜,还打了我未来的儿媳妇” 儿媳妇 “”斑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了眼。 滚,是弟媳妇 “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战场下来了,或是很长时间没发脾气了所以很好惹”今子面对斑蓦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倒是笑得愈发嚣张,道,“我告诉你,欺负我儿子的人是弟弟还是族长我都照样揍” “”斑眼角一跳,觉得这女人真的是一如既往地不讲理,虽然这次的理确实不在他这边。不过依照她的性格,要是不赶快把她打发了会很麻烦。宇智波今子真的是斑从小到大都颇为头疼的人之一。 斑只好先道“你听谁说的” 今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 泉奈怎么没处理好 恰逢这时,绑着小辫的隽秀年轻人从族外回来,泉奈在看到他们在大宅门口对峙的场面时一愣,随即飞快地奔来挡在他们之间,企图阻止一场“切磋”的发生。 他的这两个家人打起来是很糟糕的事,都不懂手下留情,往往会把族地毁得一团糟。今子姐从战场下来两年了依旧宝刀未老,他哥就更不用说了。 泉奈誓死保护自家的族地,因为善后工作肯定是他来安排。很累的 泉奈大概知道今子找麻烦的原因。前天傍晚,当他带着哭个不停的镜回来时把她足足吓了一跳,明明是带出去玩的却哭着回来,泉奈只得在她阴冷的目光中有所隐瞒地解释了下大致情况。大概也是镜哭得太过了,把今子姐的慈母心肠给哭软了,而且镜又添油加醋乱说了一大堆,把他哥哥说得多可恶。一联想到他哥哥的性格,今子姐觉得并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脾气一上来也就找来了。 这对姐弟从小到大的相处模样都是这样的清纯不做作。 待泉奈好说好劝地把还气呼呼的今子姐给安抚好了后,斑终于可以走了。 泉奈因事同斑又多走了一段路,一路上的蒙蒙雾气中,泉奈走在他身旁和他说最近一些地方的战争情况,斑听后简单地颔首,突然神色平静地问道“你没和她说实话” 泉奈一愣,既而冷静严肃道“我认为这件事哥哥应该不想说出来。” 前天他哥哥的那件事,他至今都有些反应不过,更不是他能插手的。 闻言,斑的脚步一顿,不禁微微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个已经快要和他等高的弟弟了,认真道“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眼前这个身形修长的年轻人有着同斑几分相似的隽秀面容,相比于身为兄长兼族长的他少了分阴沉与不苟言笑,倒是多了几分清冷与明净。斑一直觉得他永远都是那个笑得单纯又可爱的弟弟,但这会的泉奈已然是个足够成熟又谨慎的少年人了,他轻轻地笑了下,那双与斑几分相似的黑亮的眼睛里透出的眸光清明而坚定,那是斑一直想要守护到底的景色 “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以族人宇智波泉奈还是以宇智波斑的弟弟之名,我一直都相信着哥哥你。” 语毕,他又语气轻快地对斑补充道“当然,话先说在前头,如果族长您损害了家族利益,我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可能还会好好揍您一顿。” 黑发微炸的青年在漫漫的清风中一愣,终是淡淡地笑了,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欣慰道“长大了啊,泉奈。” “不过要揍我可能还要再努力点。” 两兄弟相视而笑,在即将分开时,泉奈又斟酌着开口道“对了,哥哥也不要怪镜了,毕竟当时” “有什么好怪的”斑环着手,微瞌着眸光澄亮的眼,语气颇有些好笑地打断了泉奈的话“谁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而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这么想时,他们就眼尖地看见镜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摸摸地瞅着他们看,见斑注意到他后那小家伙一惊,然后一撇嘴便傲娇地扭过了头,气哼哼道“哼。” 斑“” 泉奈“” 黑发青年阴沉着脸朝他道“小鬼,过来。” 镜一惊,瞬间怂了,但他一想到之前的事又死抱着大树气呼呼道“不要我最讨厌大舅了你欺负了桑麻姐” 斑一愣,突然间主动地走了过去。镜又是一惊,泪眼汪汪地望了望笑得无辜的泉奈两眼。即便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倔强地站在那,仰头看着眼前比他高上许多的斑。好在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反倒蹲下身来与他的视线平齐,认真道“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镜吸了吸鼻子一愣,半晌,他小心地伸出小指,嚷嚷道“拉勾勾” 斑觉得这行为真幼稚,但他还是伸出手去轻轻勾住了镜小小的手指,镜紧绷着一张微红的包子脸一脸郑重道“这是男人间的约定二舅作证” “嗯。”斑淡淡地笑了。 镜终于灿烂地笑了出来,他蹬蹬蹬地跑了几步,却不小心抖掉了一枚简陋的护身符,泉奈见此唤了他一声。 于是他又蹬蹬蹬地跑回来了,十分紧张地拿起那枚护身符后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小声嘟囔道“呼,还好,桑麻姐送的不能弄丢了。” 斑“” 泉奈温柔地看着那小家伙再次恢复开心的模样,突然听到身旁的人低声阴冷地说了句“为什么一个小鬼都有我却没有” 泉奈“” 说好的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呢哥哥 这个初夏的清晨,斑打算上趟后山。 他打算去看看他的家人。他父母的忌日很意外都是在寒冷的冬季,去年冬季他因为战事吃紧没有去,今年春天也没有去,现在想想,距离上次去也已经有一年多之久了。 黑发青年拨开清晨浅浅的雾气上后山的途中,恰巧路过了宇智波一族的神社所在地。他看着前方那段长长的石阶,隐约可见上方那座伫立在周围柏树间的年老神社的暗红色角顶,它好似勾着几千里外的团团白云,在阳光下变换着以红色为基调的光影。山间的袭风一吹,柏影倏动,绘马相撞的碎响与风铃的清脆声一一传来,让他的脚步踌躇了一瞬。 但他终是没走上去,只是神色不明地摘了根阶梯石缝里长出的狗尾巴草就离开了。 斑现在不是很信神明这套理论,即便这座神社下有一块千古流传下来的记载着神明传说的石碑。 这几年来,他除了必要的事会来神社外,很多时候他都对它不太上心,甚至每年的除夕都不怎么来。 他记得他刚过十三岁生日那会,那时他刚认识那个冬日里出现的女孩不到三个月,但他已经在那一年的除夕夜中悄悄地、不知贪婪地许了个愿“我希望能够与多榆去看每一年的花海。” 但第一次他们就没能去看,后来更是没有了。 第二年,他十四岁时与她又来神社许了个愿,那时的他因为前一年的愿望实现得不够完美,所以不敢太贪婪了,但还是满心欢喜的、在许愿时还默念了好几遍那个愿望,只为自私地让神明在众多的愿望中先听到他的 “我希望多榆能陪我过下一个除夕。” 但也没能实现。 后来,除了所剩无几的亲人外,他就没有想要特意许愿的对象了。 再后来,他每天在战场上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杀了无数人,也见多了无数人的无望祈祷,从来都没有什么奇迹。日益强大的他甚至都开始不屑于那些人对神明卑微且无望的信仰了。 他可不会对着一座冰冷的神社说什么“家人平平安安”之类的话,重要的人就要自己好好保护好,这也是泉奈和今子他们都公认的道理。 他们都失去过重要之人,那种无望的感觉神明从来没理会过。 斑嘲讽地想。 但在上山的途中,他拿着那根狗尾巴草,却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年少时有关神的一切。 他想起小时那个温柔得如白雪的母亲对他轻声诉说着有关“辉夜姫”和“黄泉之主”的传说,那时他还很傻地问他母亲,他以后会不会遇上像辉夜姬那样漂亮的女孩子。 他母亲说“可能不会,但我希望你会。” 等长大些他开始忍者训练了,偶尔听着别人说着与这些有关的事也会颇感兴趣,但终究有了自己的辨识能力。 这会,斑顺着山间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他远目望去,就见眼帘中的世界都是一片新绿,兼笼罩在山间挥散不开的清新雾气中。脚下的石阶裂缝遍布,青苔打滑。周围拔高的杂草随风拥着他的衣物,挨着的岩壁上甚至还有横穿出来的细枝草木。 他面无表情地将其折断,想着真的是好久没来了。 晨曦柔和的当下,他手里的狗尾巴草被他无意间绕在了指尖上,他的思绪好似也同着老长的石阶而延伸到了模糊的记忆深处 那是十四岁春天的某一天,他百忙中抽空去见那个自除夕夜后就没再见的女孩,那时他还在思考着一个问题的答案,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被她的举动弄了个懵。 水汽氤氲的媚人春季,那个女孩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蹲在绿野茵茵的院子里摆弄着什么草叶,她那盆喜露的盆栽椅在木廊的柱子旁,旁边还放着什么金黄色的纸张。 那时尚是少年的斑轻轻地走过去,在她身后探出头去好奇地看她在弄什么,还悄悄地帮她摘掉了发丝上沾着的草屑。 很意外的,她在挑选着摘来的忙草和狗尾巴草,还认真地数着它们的根数,当数到十五时就将那一簇植物放到一边去,开始认真地将那些植物中不好看的叶子给摘掉了,只留下嫩绿得过分的枝叶。 偶尔间,她突然一扬那一把狗尾巴草时扫到了身后的斑的鼻尖,让他差点就打喷嚏了。但是她做那些事做得太认真了,只致于无法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于是他故意轻轻地捻起了她的一缕发尾把弄着,希望得到她的注视,但她依旧一无所觉。 见她久久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与存在,彼时,黑发黑眼的少年终于撅起嘴显得有些不开心了。他故意弯下腰去靠近她,坏心眼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吐息着,笑道“多榆,你在做什么” 她黑发下半露的耳廓刹那间在清风中染上了绯色,也被他的出声吓得不轻,她惊慌失措地抓起那些枝长的植物后退几步,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木廊的边缘。 她揉着脑袋,微眯着眼看着他由坏笑转瞬变为担忧的神情,竟在那个明媚春日里轻轻笑出声来。 然后在他的追问下,她有些害羞地告诉他她正在准备一个仪式,那是她家乡的一个风俗,叫使忙神,即在一个人的15岁、19岁和23岁时准备相应的东西举行仪式就能将其身体里的坏东西赶出去,之后就会平平安安。 “用这些忙草和狗尾巴草”他为举行仪式的东西如此简陋而有些诧异。 当时她的脸很红,微低着头小声道“不止这些,但我已经很努力找这些东西了” 他一愣,既而满怀期望地问“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好像才十四岁呢。 但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却抿着唇轻轻应着声“嗯,因为有点记不清步骤了,所以突然想起来了就提前准备下,希望明年能给你来个完整点的。” 听罢,他却愣愣地举着那些狗尾巴草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她微笑着拿过他手里的狗尾巴草,用放在走廊上的金黄纸张裏住那些长长的忙草和狗尾巴草,对他道“斑,站好来,我来试一下。” 他立即依她言乖乖站好来。 他并不知道那仪式需要什么步骤,当时只觉得胸膛发热,脑袋空白,为她的一切感到紧张悸动。 她在为他祝福着下一年,她还在 那时,她站在他面前用那些东西从上到下扫着他的身体,嘴里还轻轻念叨着“一、二、三、四” 黑发少年僵硬地站着,竟紧张得闭上了眼。但闭上眼后感官也被无限放大了,他能感觉到长长的忙草和狗尾巴草总是随着她的动作而轻扫过他的肌肤,痒痒的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好似贴着他的嘴角般,都离他那么近 他突然觉得气息有些不稳。 下一秒,她却突然用狗尾巴草重重扫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然后在斑一脸懵然的表情中抬起漆黑的眼来认真又严肃道“斑,进行这种仪式要神圣虔诚点才行。” “我很虔诚啊。”斑也认真道,但心思却完全不在同一层面上。 她的动作什么的太搞笑了,这场仪式完全没神圣啊,反倒像过家家。 而且说是神圣的仪式,自己却突然打人,多榆也真是可爱。 她微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他,当望进他那双无辜又清澈的眼睛中时,却立马微低下头又抬起手准备接下来的动作,一边小声嘀咕“我觉得你不是很专注。” 那时的斑只是看着她认真的好看眉眼,眼神柔软地笑了笑,心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现在想来,他其实一直都没完整地接受过神明的祝福。 斑勾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便将指尖上的狗尾巴草尽数扔下石阶去了。 他想,回去后,让泉奈布置一下之前说的修善神社的工作吧。 斑上后山后只是简单地祭拜了下父母就离开了。离开前,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百花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的青翠原野,瞅见那不远处的草隙间,一座冰冷的墓碑若隐若现。 他没有再过去了,也不打算过去了。 但走时他还是不禁回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寂寥地站在那,年复一年。 那是过去的自己的影子。 斑一愣,随即淡淡地笑了。 他突然很想见她,很想很想,现在就想见到她,想去拥抱她。 即便是昨天才分开。 但当他到达时,他看着空无一人的简洁木屋陷入了沉默。 别说人了,连东西都不见了。 风吹落绿叶的瞬间,斑神色冷然地呼出一口气,试图驱散心中刹那间升起的积郁。 走了 黑发青年笼在木廊下的阴影中微眯着眼,抓着门框的手伴随着他阴沉的脸色稍稍施力,木屋就发出了隐隐的低鸣。 嘁,昨天抽空动了点手脚还是不行吗 斑并不是不知道她们可能会离开,所以昨天还趁那个叫安由的女孩出门买东西时,让人找了点事情给她做,还以为能再拖个几天。 结果才一晚,就人去楼空了啊 他冷着神色想。 果然,人还是得自己一直看着才行。 然而,飒飒的清风中,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来人轻轻的声音“您又来了啊。” 那一瞬间是怎样的感觉呢 他的心悸是什么感觉心脏钝钝地痛。那种感觉让他兴奋,又让他呼吸沉闷,他抑制不住想要表达那种忽如其来的悸动,却又在拼命压抑着想要如常。 斑慢慢转过头去,就见那个浅灰发的女子站在廊下,微笑着看着他。 她道“谢谢您昨天送我回来,我” 他张了张嘴。 这次不能再等了 “多” 于是,他轻声打断了她所有的话“多榆。” 空气间有一瞬的静谧,她在其中缓缓瞪大了眼,他看着她那副受惊的模样,莫名有些忐忑。 然而,时间好似再次恢复流动时,她终是轻声地笑了出来“嗯” 刹那间,斑的耳边只剩下心脏鼓动的和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了。他感觉到眼睛有些热,心脏钝钝地闷痛着,好像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世界中沉寂已久的那钟声,又开始鸣起了。 桑麻微笑着看着廊上那个长发飘扬的俊俏男子,觉得远远看来真像一只炸毛的大型猫咪。 但是,果然不是做梦啊 昨天昏睡之前,她好像听到他叫她多榆了,但那时她太困了,醒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还想试探一下的,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那样直白地叫出来了,让她都差点反应不过来了。 真的,好高兴 桑麻这么想着时,就见他一愣,好似下一秒就要跑过来了。 但是,她却先道“你站在那别动。” 语毕,她竟自己朝他跑去了,还在他愣愣的目光中一头扑进了他怀里,竟把他给扑得后退了一步。 她可是 清凉的木廊上,桑麻看着指尖上的光影,踮着脚尖抱紧斑的脖颈,轻嗅着他发间的清冽气息,眼睛不觉有些湿润,却还是闷声地开玩笑道“女孩子这样子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她可是一直都强烈地思念着他啊 “不会。”她听见他在她耳边低笑道“这点程度还是不够的。” 斑轻笑着搂紧了她,搂得很用力,好像连她一片飘扬的衣角都不想放过似的,将她尽数揉进了怀里。 想要更多 多少个日夜,渴望着怀里这样的温度 他偏头轻吻着她的发丝,慢慢地用嘴角蹭开她的鬓发,轻轻附着她的耳廓低声道“以前,你说了,当我再回来的时候” 桑麻一愣,随即也蹭了蹭他柔软的鬓发,微眯着眼微笑道“嗯,斑,欢迎回来。” 他瞬间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她“嗯。” 这句话,他等多少年了 六年不,好像不止啊,时间流逝了六年,但他的等待却是无止尽的。 待彼此终于冷静了点后,黑发青年还是抱着她不撒手,桑麻轻抚着他的发尾,说她是来取忘拿的资料的。 昨天,在她和他去买伞的时候,安由也出了趟门,结果回来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告诉她说,她途中遇到了几个病人,于是又心软地接受了,估计计划又要延迟了。 于是为了方便,她们连夜搬到了镇里去了。但桑麻昨晚走时故意落下了一份资料,然后现在借着这个理由回来拿。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当刚才看到他时,桑麻想,她就是想找个理由看看能不能再遇上他吧。 所以这场相遇,说到底,是她单方面制造出来的。 好像,有点虚伪 桑麻好笑地想,刚把那份无关紧要的资料从屋子里拿出来时,转眼间便被站在门外的青年轻轻拿过去了。 他高举起手对着阳光看那纸上的字,桑麻困惑地瞅了他在阳光下显得柔和的脸庞,轻声道“斑,给我。” 但他微眯着眼,不知为何好像没听到似的看得入神,桑麻只好踮起脚伸长手去拿,但他又将手伸高了点。 桑麻一愣,手不自觉攀上了他的脖颈,身体贴着他尽力想要够着那张纸,斑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不禁微低下头想要看她,但他却见她脖颈下的衣襟开了些,半露的雪白胸脯紧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他一愣,眼神一瞬间有些直,在意识到什么后眼神又有些飘,耳廓微红,不禁又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腰。 虽然很纤瘦,但发育得不错。 这样想着,他又将手伸高了些。 桑麻则是被他的无意捉弄搞得忍无可忍呼了他脑袋一巴掌。 结果他们同时一愣。 “对、对不起。”她连忙悻悻道。 黑发青年却在一愣后反过来抓着她的手腕,脸上竟带着罕有的傻气道“你再打我一下” 桑麻“” 片刻后,斑乖乖把那纸张还给她,他们一同坐在阳光翩跹的阶梯上,耳边是清脆的鸟鸣,斑的指尖轻扣着身下的木廊,也轻轻点着她铺展在指尖下的宽大袖摆。 他看着周围好像被阳光洗了一遍般明媚的葱绿景色,猜想蝉鸣还要何时才能响起,但身旁的人却只是看着那些资料,注意力没怎么在他身上,他微颤着眼睫,须臾间,便在她的惊呼中轻躺在了她的膝上,一边伸出手指着纸张上的一个字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桑麻轻抚着膝上人的长发,觉得他真的好像一只猫咪啊。特别是当他现在抱着她的腰蹭着她的模样,那头柔软的黑发在阳光下毛茸茸的,微炸着,抚起来暖烘烘的。 桑麻看着他所指的那个“画”字,有些困惑地将读音和意思都告诉了他,他又陆续指了几个诸如“墨”、“叶”、“风”的字,桑麻都一一告诉他了。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桑麻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声了“不觉得嗯一个人死了又活着是多么荒谬的事吗” “”斑却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反倒轻声道“这些年来,我们一定都经历了不少事。” 桑麻一愣,神色淡淡道“大概吧。” 感觉真像做梦一样,没想到和他相逢的场景如此平静 虽说如此,但她现在内心可是不平静得很,只能用看资料这种事情来试图平复心情,反倒是他,看上去十分冷静呢。 桑麻看着那些资料还想说些什么,但斑突然笑道“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说吧。” 他的黑发铺展了她的双膝,笑得太好看了,以至于桑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被他抬起双手来捧住了脸,下一秒,他将她微拉下来,她愣愣地低下头去,视野里全是他放大的眉眼,伴随着唇上夹杂着炙热吐息的吻。 他在吻她 桑麻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耳边的风声和鸟鸣全都远去了,她感觉脸颊滚烫,当他在她双唇上轻咬时,她才一惊,并下意识挣扎了几下,他轻笑了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才几秒的时间他们已然换了位置,换成她坐在了他腿上。 桑麻因视觉的突然转换一时有点懵,但他依旧轻闭着眼亲吻着,戴着手套的手轻抚着她的后颈,还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愈发的紧。他吻得很认真,也很用力。桑麻想要说点什么,但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亲得昏昏乎乎的,无端发出的几声也被他尽数吞下,她手上的纸张早就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桑麻的脸微红着,当舌尖相触的那一瞬,她觉得全身都麻了,她喘着气,感觉有些缺氧。 本来还担心这些年来他会有恋人什么的 一直不敢靠近他 她的眼睛里逐渐升起一层蒙蒙的雾气,她微仰起头,任由他细细密密的吻从唇上流连至脖颈处,她微红着眼,感受着他原本放在颈后的手顺着背脊往下搭在了腰间的衣物上,不禁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脖颈。 所以现在,好高兴 好高兴好高兴 她一定是要疯了。 想着想着,顷刻间,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委屈与煎熬都涌上来了,桑麻红着眼,在他稍稍离开时终于咬着通红的唇哽咽道“宇智波斑最讨厌了” 斑微喘着气一愣,看着她流转着光华的湿润眼眸,轻轻用鼻尖蹭了蹭她绯红的脸颊,神色平静,漆黑的眼里却盛满了傲然般的自信“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 明知故问。 桑麻最讨厌他这一点了。 桑麻觉得他这股莫名的自信真是碍眼,但她看着璀璨得如黑曜石般的柔和眼眸却还是红了眼眶,只得一头扎进他怀里,不禁呜咽道“喜欢,非常喜欢,最喜欢你了” 她只能用这样重复且直白的话来表达她的情感,而斑也在她出声的那一刻便将她揉进怀中,轻笑着听她略带鼻音的声音,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哭声了。 恍惚间,斑好像又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他想,那个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无声哭泣着的孩子,这下终于可以笑出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A08.求婚吧,青年! 安由觉得桑麻这两天有点怪。 自她们搬到小镇上的这两天来,她没事总是一个人坐在小楼阁上的窗户旁对着窗台上的鲜花发呆,时不时还会傻笑一下,整个人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活泼。 而且比以前爱笑多了,甚至连情绪也明媚真实得多。 安由因为前几天自己又作死地接受了几个病人的治疗,所以最近有些忙,她师姐在这方面又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安由时常顾不上她。 但她也留意着她师姐的情况,并无意中向医患嘟囔了几句她师姐的情况,那些医患竟说她师姐可能是恋爱了。 对此,安由疯狂摇头表示这可能性很小。 她师姐虽然看起来很温柔又天真,但性子怪得很,就这几年来的游历中从没见过她对异性表示多大的兴趣,甚至对情爱之事也没多上心。 安由觉得她一定是没开窍,而开窍的时间也肯定没那么快。 而且她这种诡异的状态是这几天才有的,这几天她也没多接触什么异性。 哦,好像有一个长炸毛的宇智波。 但那根本不可能。 她师姐对宇智波向来避之不及,而且还一见面就掐人脖子来着。 即使长得帅,但整个人看上去阴沉可怕得很,安由觉得如果她师姐对他有好感那就一定是脑袋有坑。 虽然他们上次无故出门了,也是他送发烧的师姐回来的,但是这根本提高不了安由对那个人的好感。要知道,她当时检查了下,结果发现她又多吃甜食了,引得胃病差点又犯了。 明明她胃不好,还多吃 而追根究底,她师姐的胃不好还是因为宇智波呢 安由是个颇为记恨的人,就这原因,宇智波的人就应该在她师姐的恋爱选项里剔除了。 本来她对宇智波的印象已经改观得差不多了她的记性不错,她其实记得自己见过那个宇智波的青年一次,大概是一个月前的时候吧,那个日幕落下的时刻,突然点起的火光、火光中转瞬即逝的死寂人影只是那时候太过短暂太过美好了,安由现在完全无法把那个再次见面就红着眼冷着脸要杀人的家伙与当时的人重叠起来。 结果现在好感度又翻了。 安由越想越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现在是清晨时分,安由因此早起正整理着医疗药品,桑麻却比她更早些,正微笑着打理着窗台上的鲜花。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镇上一幢小阁样楼的第二层,从这个采光不错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甚至对面的小巷都能瞅见一二。 桑麻见楼下那翠绿的爬山虎蔓延到窗边来,心情颇好地支起窗架,将那爬山虎牵到窗架上让它能继续往上长。 透过不大的窗口,她眯着眼看那阳光中的尘埃静静地投在了古褐色的地板上,对面的屋子不算高,那一片瓦蓝的天尽收眼底,桑麻伸了个懒腰,便打算出门给安由买早餐去了。 安由等下还要去给人治病,她在这方面又帮不上什么忙,为她做些尽所能及的事情总是好的。 “桑麻” 当桑麻买完早餐即将到住处时,她突然听到热闹的大街上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有些警惕地望了周围一圈,结果却见对面的小巷里有一个黑色长发的俊朗青年正扒着墙角、探着半个身子朝她招了招手。那人扬着爽朗的笑容,但动作莫名像个玩躲猫猫的大孩子,好像在警惕着什么似的。 桑麻一愣,见那人是柱间后感到些许惊讶。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但她没有假装没看见,只是小心地望了四周一眼后就朝他跑过去了。 桑麻才刚刚进入小巷里,那个高大的青年就整个身子都从墙角处收回隐入了小巷的阴影里,他睁着一双眸光发亮的眼睛朝她高兴地大喊道“桑麻,我要结婚了” 桑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愣,还没说声恭喜时,柱间就一个人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 听那内容,无非是什么 “啊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就是那次在山上” “没想到今天出门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上次真的谢谢你的帮助我和水户和好了我还向她求婚了” 他的语速太快,语气也十分雀跃,导致桑麻一直插不上话,只能听着他的话微微轻笑着。 真好,这样幸福着 他念叨着念叨着就见桑麻一直没说话,一瞬间以为是她忘记了先前的事了,竟突然有些消沉地垮下肩来,奄奄道“那个,桑麻你还记得我吗” 桑麻微笑着点了点头“记得,恭喜您了。” 闻言,柱间又满血复活了,他高兴地握住了桑麻的手,道“真的谢谢了,要不是上次你那番话我可能还凉凉着呢” “所以今天碰巧看见你真的太开心了忍不住向你报个喜” 桑麻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不,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恭喜您了。” 桑麻看着眼前高大的开朗青年,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那个记忆中看着傻傻却心怀天下的西瓜头少年,现在已经到了即将娶妻的年纪了。 “桑麻我请你吃顿饭吧”柱间笑容爽朗道,桑麻正待拒绝,但柱间握住她的手一拉,她手上一个没拿稳,提着的早点就悉数掉落在了地上。 小巷里瞬间沉默了,街外倒还是热闹得很,好像完全不理解这方天地中的小尴尬。 桑麻笑了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柱间却直接蹲下身去陷入了阴沉状态,耷拉着嘴角小声嘟囔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买了早餐还将它打翻了” 这家伙莫名其妙消沉的坏习惯倒是没变 桑麻觉得有些好笑,刚想说什么,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柱间身后,并且在桑麻警惕之际便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柱间的肩。 柱间身体一僵,脸上瞬间露出了“糟糕”的表情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桑麻好像听到了柱间肩膀处的骨骼在“咯咯”地响。抓着柱间肩膀的那人在阴影中冷着脸幽幽道“大哥,你一声不响就走掉的所谓有事就是这个吗” “呃,扉间,听我解释我就是刚才见到桑麻太高兴了所以”柱间扬着讪笑道“绝对不是故意扔下你的” 突然出现的银发青年冷着脸没理会他的说辞,反倒是把艳红色的眼眸投向了桑麻,他一愣,既而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语气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 桑麻只是笑道“啊,最近有事耽搁了。” 上次遇到时他送她回去,当时安由愤愤地说要离开火之国时他也在场,她也没想过现在还能再遇到他。 桑麻轻笑道“上次谢谢您了,安由还一直想感谢您来着。” 他一愣,只是面无表情道“不用感谢我,就当你当初帮助大哥的抵消了。” 桑麻点了点头。 “等下”一旁的柱间见他们其乐融融的相处模式,本来还想介绍下的心思瞬间都没了“你们认识吗” 桑麻疑惑地看了扉间一眼“您没告诉他吗” “没有。”他淡淡道,好像对她的事情不是特别在意。 桑麻一愣,随即笑了笑。虽然她不了解千手扉间,但是这人上次见她那般狼狈也不多过问原因就帮助她,事后也没将她的什么事说出去,可见是个性情颇为有礼有度的人。 当然,他对她不感什么兴趣是最好的。 柱间也不知是为早餐的事还是弟弟突然出现而依旧有些尴尬,他突然挣开了扉间的禁锢,径直地冲了出去道“我去帮桑麻买早餐当赔礼你们等我一下” 桑麻一愣,看着柱间那隔着不远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就注意到对面的银发青年突然多看了几眼她的侧颈。 桑麻微愣,在突然想起什么后脸上蓦地升起一层绯红,她连忙抬起手捂住那一块肌肤。 两天前斑吻这个地方吻得太用力了,有几处吻痕到现在还没消。 她觉得脸颊有些热,不由得微微侧过头看着墙角转移注意力。 上次被他亲得晕晕的,没来得及阻止他吻脖颈,结果害她这两天都不得不穿高领点的衣服来遮,就怕被安由看出来。好不容易消得差不多了,她还侥幸地以为用头发遮遮侧颈就够了。如果现在真的被人看到了,还真是有点难为情。 斑那个坏蛋 但当她再次将视线转回来时,眼前的青年只是清冷着眉眼看着柱间的方向,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 桑麻冷静了点拢了拢长发,就见柱间回来了,她赶紧道了谢接过他的早餐,朝他们道了声再见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她隐约听见身后传来柱间的声音“我还想请桑麻到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闭嘴大哥那事还远着呢你给我先把当前的事情做完再说” 桑麻笑了笑,心想如果她到时真参加了可能还送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 桑麻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安由吃得挺饱的,在歇了会后就打算出门了。 桑麻把医箱提给她,问道“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安由摆了摆手道“你又帮不上忙,在家捣鼓你那些什么忍术时小心点,乖乖等我回来” 桑麻一愣,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人小鬼大,还有很多东西很学呢。但她还是轻笑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虽然世界不太平,她们也不是有自信能顺利到底,但是她们向来不会整天腻在一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相互照应又相互独立。 毕竟,人还是要独立成长的。总有一天,她们会分开的。 所以快一点,安由,快点成长起来吧,快要没有时间了 在桑麻道了个别后,安由却显得欲言又止,她又是捻发丝又是吹刘海的,微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那个嗯,就是那个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有空再和你说,我先走了” 桑麻在门边困惑地歪了歪头。 刚下楼的安由回望了眼二楼的窗台,脸上终于渐渐升起了一层紧张的神色。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她师姐还没回来前、她无意间透过窗口看见的小巷的画面 她师姐微红着脸,面对几天前送她回来的那个银发青年神色羞怯,显然一副情犊初开的模样。 安由惊讶地想。 她师姐,该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 难道喜欢那个人 糟糕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走才对 这边的桑麻阖上门后就翻找出收集来的时空间忍术资料开始研究。 研究好几年了,总是不成功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上次画在伞面上的也是失败的,只能短距离互换位置,按照理论如果成功的话是能互换到任何地方的。 虽然也千均一发救了她的命就是了。 这个时代的时空间知识实在太匮乏了,如果有哪怕一份模板就好了。 时空间忍术的领域广到不可想,简直就触及神的领域一样做得到的话,穿越时空什么的可能都不成问题就像她一样。 她神情冷淡地这样想着,眼角忽见窗架上的几缕爬山虎垂了下来,伴随着蓦地暗下来的光影。翠绿的爬山虎在窗口摇曳着,地板上的阳光忽亮忽暗,光怪陆离的阁楼内,她的视野中有一熟悉的人影忽地撩开了窗沿的草叶,逆着满目光亮闯了进来。 她一愣,将手中的资料迅速收好,那人倒是还屈着身蹲在窗台上,只为小心翼翼地避开上面那些开得艳丽的花。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斑。 桑麻一愣,微笑着走过去,黑发青年还没从窗台上下来就已经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扯过,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额角碰额角。桑麻微仰着头,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轻轻游走在她的嘴角处。她忍不住张开双臂想要将他整个人都抱住,奈何圈不住他的肩膀,于是她脸微红,只能在他带着点笑意的柔和眼神下用力地圈住他的腰。 埋在他怀里的桑麻听着他胸膛的跳动,有些害羞地想,这样有点像偷情 斑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身上带着初夏晨间特有的草叶清香,桑麻见他右脸上的发丝长得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就下意识用掌心将那些发丝拨开了,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尽情勾勒出这样一张俊俏而端正的脸来,也点缀着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 桑麻不禁轻轻临摹着他的侧脸,觉得他的眼睛真漂亮。 明媚而祥和的清晨,他们站在不大的窗口边,耳边的街上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他站在她面前,忽然抬手轻抚上她在他脸的手,他们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暖,那张在她掌心下削尖而尽显冷硬的面容不知为何也柔和了些许,他突然轻声道“上次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桑麻一愣,想起两天前他送她回来的途中郑重地对她说 “嫁给我吧,多榆。” “成为我的妻子。” 当时是怎样的情景呢 好像是在一条开满雏菊的小路上,周围全是金光粼粼的树影,隐约还能听见不远处有泉水叮咚的动人声响,清风微拂,鸟鸣高歌,她想那场景一定很好看。 但是在那须臾间,她却没怎么关注那些,只听到落叶簇响,她的心跳狂鼓,视野里只有那个青年的身影。他干净又柔和的脸上是一派的认真与郑重,如同当年那个初次向她表达心意的晚霞绯然的傍晚般,没有扭捏与害羞,坦率直白。唯一区别大概是少年的他笑得极其灿烂,求婚时却没有笑容,好似在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努力表达他的认真般。 没有礼物没有戒指,没有玫瑰花也没有烛光,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两句话,却让桑麻红了一张脸,也暗自模糊了眼。 结婚啊,以前想都不敢想。 发展也太快了 但是能和他一起啊一直一直 然而,最后她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道“我叫桑麻” 当时的他一愣,终于几不可察地笑了“我知道。” 他微笑着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这次不会再认错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叫桑麻,我一个人的。” 结果,当时这个突然提起的话题就没有后续了,只是她没想到他今天一来就又提起来了。 很意外的,他今天手上没戴手套,桑麻感受着他略带老茧的拇指轻轻摩擦着她手背的微痒触感,听道他说“几年前你说我回来后就是恋人了。” “”他还记得啊 见她没有表示什么,斑又一本正经道“反正该做的都做了。” 桑麻瞬间一惊“才没有你别乱说” 被他这样一说她又想起了早上那令人害羞的事,上次只是亲吻而已,才没有做到最后呢说来还有点生气,一没阻止就不知方寸,怎么能乱亲呢 桑麻红着脸想。 但斑听了她的话后却是开始亲吻她的掌心,既而是指尖、手背,然后顺着她的手臂向上,眼眸暗沉,声线低哑“那现在继续吧。” “” 他现在怎么这么直接啊 他以前在这方面的行动力好像没这么强,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她可能只是靠近他一点,就能见那个少年红了脸,甚至都能听见他鼓动放大的心跳 现在却面不改色地做着这种事。 果然,人一长大脸皮就厚了。 还有,他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桑麻微眯着眼想,忽然就觉得手腕的动脉处一痛,她定眼一看,他正用他的虎牙轻咬着她那处的肌肤,留下了点点斑红的痕迹。 斑用唇角感受着动脉的轻微鼓动,仿佛还能够听见微红的肌肤下那血液在潺潺流动的声音。 真实的,这个人真的就在这里啊 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想着,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近,桑麻想要缩回手,但却被他禁锢住收不回来。 现在大夏天的,她可不想穿长袖的衣服。 桑麻只得红着脸,有些惊慌失措,于是下意识道“等下等下亲吻什么的,要我同意才行” 要不然等下又亲到胸口去了 闻言,黑发青年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抬起头,眼眸却微瞌着,深沉又漆黑,让人看不清情绪,他抿着唇低声道“真是不公平。” 桑麻一愣,困惑地看着他。 他抬起凌厉的眼角瞅她,被发丝遮住的右眼同左眼一样透着失望又委屈的黯淡眸光“你想要亲我的时候我甚至会很高兴,但我想要亲你的时候却不行。” 桑麻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只能抿着唇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 下一秒,他却道“所以你应该主动多亲亲我。” 桑麻“” 说完这话后他就没有再开口了,但却期待炙热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依旧如同以前一样干净明亮,清晰地倒映出了她微愣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她拨开了他的发丝轻吻了他的眼睛。 他也是一愣,她能感觉到他半敛的眼睫在轻微颤动着。 一瞬间,他反客为主,将她放倒在了身后的案台上亲吻着她的眉眼。 果然,他宇智波斑还是比较喜欢掌握主动权。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把她确切地绑在身边才行 斑轻笑着见身下人红着整张脸、咬着唇,甚至害羞到抬手遮住眼的可爱模样,笑道“我发现你现在很容易害羞。” 明明只是亲吻而已,却害羞成这样。要是他一个控制不住做了更过分更想做的事,她是不是会直接晕过去 真是可爱,真想看看会是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他却微敛着眼道“以前反倒不怎么会。” 如果是在以前,她因为他害羞的话,他可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可惜那时的他甚至连一个光明正大的亲吻都不敢。 闻言,桑麻稍稍抬高手用蒙着雾气的眸子瞅他,轻轻笑道“因为以前还是孩子嘛。” 以前有一段时间都只是将他当作朋友甚至是孩子的存在,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可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啊 上方的人一愣,微微低下头看她,把她视野中的日光都挡得一干二净了,只留下他的轮廓来。他们处于楼阁一方墙角的阴影里,他逆着光,终于道“所以现在,我成长为你喜欢的男人了吗”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这样直白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桑麻微红着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她想他是看得到的,索性就不再说了,还赶忙蹩脚地转换话题道“最近很忙吧,忙完了吗” 自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天,桑麻知道他现在忙,所以不会挽留他,更不会过问多余的事,但他此时此刻却不甚在意道“还没。” 他坦诚道“但我想见你。” 但桑麻却是一愣,她微蹙起眉,没有一点感动的意思,反而不太赞同地看着他,道“你应该忙完再来” 斑神色淡淡道“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桑麻“”又是明知故问。 桑麻抬起手抱紧了他,闷声道“我只是希望宇智波斑能够获得应有的荣耀。” 斑一愣,只是轻轻“嗯”了声。他没有告诉她,战争什么的不会有什么荣耀,他做的可不是什么救济天下的好事。 然后,他听见她在他怀里极轻极轻地喃语,语气莫名伤感“斑,你不能屈服那样的命运。” 他不知道未来有关于宇智波斑这个人的史事 他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桑麻心里发闷地难受。 他应该是荣耀的他应该获得世界上最好的 明明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桑麻知道自己这种主观的想法很自私,但她觉得没什么错。 斑没对她莫名其妙的话发表任何看法,桑麻就道“其实你不用一直来找我。” 他轻声道“当然,你如果嫁给我我就天天都能看见你了。” 他还在说这事。 “我会一直爱着你,保护你,带你去看日出,带你去看花海。我们可以一起练字,每年一起在除夕夜去祭拜,一起去夏日祭。” “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钓鱼,一起去吃东西,你不大会做饭,我可以为你做,啊,对了,夜七阿姨你还记得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她那里吃面” 现在的斑本应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此时的黑发青年却轻声絮叨着这些,那冷硬而平淡的神情也逐渐显得有些雀跃,以至于恍惚间,与少年时的他重叠了。 说着说着,斑将逐渐沉默的桑麻从案台上扶起,用那双五指修长、指尖葱白的手轻轻与她十指相扣,神色平淡但终是柔和了好看的眉眼,依旧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微笑道 “桑麻,与我宇智波斑共结连理吧。” 接近中午的时分,光怪陆离的阁楼内,桑麻看着眼前的人,湿润着眼想说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呢。 还有很多事要解决,他不会没考虑到这一点。 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但桑麻知道,在他现在平静的背后,他与她相扣的指尖在轻轻颤抖着。 他在紧张着,并期待着她的回应。 那个曾经只在史书中只言片语提及的人,那个叱诧风云、横扫战场的宇智波斑,现在在她面前因她的一个答案而紧张着。 桑麻轻轻拂开他的手,却在他一瞬间恍惚得令人心疼的表情中紧紧拥住他,轻声笑道 “嗯,答应你了。” 他瘦削而有力的身躯为此微微颤动了起来,他抬起肩膀,却好像不可置信似的一直不敢拥住她。 桑麻觉得有些无奈好笑,于是笑得狡黠地凑进他,在他耳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神户桑麻会成为宇智波斑的妻子。” 他猛地拥住她,抱得桑麻都觉得骨骼有些疼了,但她还是开心地笑出声来,并轻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像个神秘的诉说者,又像是个虔诚的祷告者 “宇智波斑你要一直爱我,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要一直爱着我。” 她只是个普通人,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也会贪婪地渴望着永远,现在除了安由外,她只剩下他了。 她曾经一无所有过,又因为他而努力活到了现在,本想当个陌生人安静地看着他就好,但他又这样不讲理地闯入了她沉寂已久的世界,让她现在如此渴望着。 所以,斑,你要一直爱我 斑埋首在她的颈窝处久久无言,他们抱了一会,当桑麻动了动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道“别动,我现在情绪有些激动,怕等下毁了这里。” “”桑麻无奈之时,他又突然闷声道“我去年有一次梦到了你。” 桑麻一愣,轻抚着他的发尾道“嗯,我说了什么吗” 应该不会是什么好梦的 闻言,他沉寂了半晌了后才开口道“你说,要我醒了。” “所以我醒了。” 桑麻笑道“还说了什么吗” 斑摇了摇头。 她让他醒了,所以他醒了,甚至薄情地想忘了她,所以今年春天没再去看她的坟墓了。 还在坚持了将近六年后终于在几天前见了朝原多楹,只为将有关于她的一切都真正平静而冷漠地处理掉,把她从生命中强硬地剔除掉。 他真是个冷漠而薄凉的人。 而且意外的,几天前,当他看着朝原多楹脸上的那双眼睛时却没有任何情绪,记忆中的那双迷人好看的眼睛终究模糊了,再见时已然陌生。 但当年的他可是差点就把那双眼睛从朝原多楹的脸上挖下来。 或许当年她逝去时悲痛而疯狂的情绪现在回想起来也已经淡然了,它留下的可能也只是条件反射性的刻骨铭心。 而不再是切身实际的悲痛欲绝。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本来还以为可以就这样舍弃有关于她的一切活下去了,但仅仅一把伞、几个字就打破了他建立了这么久的壁垒。 其实,他可以强迫自己不在意了,甚至装作没看到那把伞、那些字,既而不再去触碰有关于她的事,但仅仅熬了两天他就忍不住了。 他对她的一切抱着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期待。 因为 “好寂寞”他埋首在桑麻的颈窝处闷声道。 桑麻一愣“嗯” “我或许是个自大的人。”那个黑发青年轻声说 “再重新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忍受得了寂寞。” “” 语毕,斑又轻轻地笑了“我一定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了依旧这样喜欢你。” 所以再次见到她时,他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努力记住她,并为此与自己挣扎着。 她不会知道的,这几天来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的所有复杂而疯狂的情绪 而现在,它终于得以平息了。 与此同时,西方的竹林里,银发红眼的青年看着眼前身穿素白和服的黑发女子,微微蹙了蹙眉“我们现在是敌人,你来见我不怕死吗” 说是这样说,但他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架势。 “看在我努力甩掉了那两个宇智波来见你的份上还是听听我的话吧,扉间。” 朝原多楹束着高高的马尾,随手扬了场手中的刀刃,微眯着眼朝前方笑得恣意道 “你听过神户之氏吗” 千手扉间微微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下面的话“出现了哦,另一个人。” “说起来她还和姐姐同名呢,叫桑麻。” 她把玩着手里的利刅,看着他自始自终都平静的脸色淡淡地笑了,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道“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个的话我没兴趣。” 语毕,他转身在她的微笑中离开了。 回途的路上,千手扉间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指尖。他不禁回想起今早碰见的那个女人,也回想起几天前帮助她时碰到的触感。 活人的温度 他对于朝原多楹所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现在稍稍感兴趣的是 他明明清晰记得,早上那个名叫“桑麻”的女人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四年前的一场普通战役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A09.表达吧,青年! 距离现在的四年前,有一段时间世界各国都处于争战之中。 当时除了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参与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忍族牵扯其中,虽然各国各忍族涉及的利害关系十分复杂,但也因此相互牵制着,导致几十场先后发生的战争规模都不算大,只能说是普通的小战役了。 而其中就有一场小战役是千手扉间主战的。 但他带领的小队当时并不是以杀敌为主的,而是为了提前疏散附近的普通百姓,因为那个地方即将成为新的战场了。 可是他才疏散到一半,就有敌人从别的战场转移过来了,甚至是新增了新的敌人,当时情况危急,千手扉间一个脚都没站稳敌人就挥刀横扫,无奈之际他们只能先进行防御抵抗了。 可惜的是有三分之一以上的百姓没能成功逃脱,都在混战中被人不幸杀害了。 而那些被杀害的百姓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才不过15岁的女孩。 那个女孩一身浅色调,很小很纤瘦,但眉清目秀的,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十分可爱。 她一开始见千手扉间带领忍者来时还很害怕,但当看到他们是为了疏散百姓时竟还大胆地跑过来给他递了一朵花。 千手扉间因此对她有了初步的印象。 但那样的女孩没能成功逃离,她死在了羽衣一族的手中。 她死前的几分钟,千手扉间远远地看到了她狼狈地躺在一堆尸体中,原本白净的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哭着朝远远的他伸出手,大喊着“救、救我求求、求求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 然而,他没能赶上,她的话更是没再说出口就被羽衣一族的人随手扼杀在了喉咙里。 那么年轻活泼的女孩子 她本应拥有普通而美好的人生 作为早早就在战场上打滚生存的忍者,千手扉间对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他向来理智的性情也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愧疚心理,甚至到最后,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为她杀了那羽衣一族的忍者报仇,可能那忍者是被别人杀了吧。 但他还是在战斗平息后幸运地找到了她的尸体,还很完整,只是后背有一道狰狞的长长刀痕罢了 罢了 他将趴着的人翻过来,看着她那双瞪大的浅灰色眼睛,见额头处淌下的血都流进了眼里,他想要是血迹再久一点不清理的话就会影响视力了,可是当时他的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后他就只是伸出了手,为她轻轻瞌上了眼。 他甚至没有时间来将她下葬,因为他要马上赶往下一个地点进行疏散了,不然马上就会有更多像她这样的人遇难。 临走前,他将她生前递给他的花放在了她胸口前。虽然那朵花已经不能算是花了,因为它被千手扉间随手塞在了忍包里,早在战斗中就被摧残得只剩翏翏几片可怜花瓣了。 奇怪的是,他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他想,一定是因为她生前送的那朵花十分漂亮的缘故。 所以,当几天前在山上的屋子里看到那个名为“桑麻”的女子时,千手扉间感到不可思议。 八分相似的脸,虽然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但终究只是长开了点。 但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女孩,毕竟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并不是没有,而且她看上去也不认识他。 更重要的是,还活着 活人的触感,活人的温度会说话,会动,会思考如此生动真实。 这是他特意寻到她住处后又与她来了几次接触后确定的事情。 这样看来的话,是四年前那个女孩的可能性倒是小的很。 只是在结果没真正出来前,他还是对此抱着莫大的好奇与兴趣。 毕竟生命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而千手扉间就是个喜欢研究各种知识和忍术的人,其中就包括生命。 虽然很多人都说忍者不能多谈生命。 想到这,银发青年抬起一双凛冽的红眸面无表情地看了对面那个从刚才起就在说一大堆话的自家大哥一眼。 扉间道“你吃饭能不要那么多话吗” 吵死了,打扰到他思考了。 被他的眼神莫名止了话头的柱间立马乖乖扒起饭来,眼神颇为哀怨地看着他。 他不就是最近高兴了点嘛,还不让人说了。 扉间见他大哥这副模样也没再说什么了,本来他们兄弟俩因为平日族务繁忙就不怎么一起吃饭了,好不容易今天能在家里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又恰逢之前他大哥对心仪的女性求婚成功了,难免现在高兴有了话说。 他这样阻止好像也不太好。 说是这样说,但他也实在不想听他大哥一直说那些与他未来大嫂的甜甜蜜蜜,要知道他大哥前几天无故离族时的族务还是他处理的。 好歹也是个族长,多说说严肃的话题不好吗 扉间这样想时,就见柱间难得正经地看着他,道“扉间,我想和宇智波结盟。”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道。 他瞬间一愣,为自己又止了他大哥的话头感到沉默。 果然,他大哥又消沉地低下头了,但扉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这个作为千手族长的大哥哪都好,人缘好性情豪迈,实力强大,善良又心软,对自己坚定的事物不懈地追求,但他除了爱赌博的坏毛病外,有个让扉间甚至是族里人都接受不能的天真坚持 他想让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联盟,缔造和平。 这是他从年少时就一直坚持着的天真理想。父亲在世时他不敢多提,只敢在扉间面前提提,但就连年龄比他小的扉间都比他现实得多,实在不认为这是什么可能的事情。 年少的扉间甚至觉得他长大后就不会这样想了,毕竟现实残忍,而他大哥也只是因为在最天真的年龄里意外交了个宇智波的同龄友人,所以难免更为天真一点。 后来父亲去世了,他当了族长,他却更加坚持那个傻乎乎的梦想。虽然他实力强大又善良豪爽得了族人和族外很多人的认可,但时不时丢出一句令族人膈应的理念,也会惹人不满。 毕竟千手和宇智波可是有了几百多年的血海深仇。 所以在扉间训了他几次后他就不会再随便说了,但他依旧坚持这个理想,也依旧会对扉间说,每次谈及这个话题时整个人都是认真严肃的,心意十分坚决。 虽然每次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否决就是了。 但他大哥向来是个坚定了的事就努力追求的人,扉间有时还真会他觉得这个傻乎乎的梦想或许有一天会实现。 当然,可能性小得很,堪比他一辈子单身。 当这顿饭吃到尾声时,柱间忽然对他说“扉间啊,不是我说你,你院子里的这棵槐树再不打理就要废了。” 闻言,扉间执筷的手一顿,他不禁望向屋外的院子里,那里种了一棵苍绿的槐树。 那是他十岁以前亲手种下的。 初夏傍晚的天,那棵枝干粗大的槐树在火红的夕阳下已经长得能遮掉他们院子上的半边天空了,它种在格拉门打开的院子对面,有些伸展开来的枝干已经蔓过围墙,戳出院外了。他放眼望去,里里外外都是翠绿的叶子,天际边火红的祥紫余晖倒是与它一起在院落、甚至是长廊上都投下了一片点缀着些许别样色彩的树荫。傍晚的风一吹,那树影好像也簇簇地响动起来,偶尔从中飘出片叶子到他的脚边来,轻点着铺洒了满地的夕阳。 扉间耳边是他大哥的声音“我知道你忙,可再忙也要打理啊,要不是我用木遁支撑着,它可早就死了。” 确实,这棵长了十几年的槐树虽然看上去粗大健硕,但再仔细看的话却呈现出贫瘠之态了。要不是周围有他大哥的木遁支撑着,大概没过多久就会枯死垮下来都不为过。 他多久没照顾它了,不记得了。最近几年太忙了,他常年不在族地也就算了,就算有时回来也会忽视它忙族务。 它太普通了,普通得都让他无法注意到了。 显然柱间比起他更关心那棵树,他道“没事也多照顾照顾啊,不然都要拔掉了,你看,那条枝干上还有我们以前亲手做的秋千的痕迹。” 说着说着,他那向来笑得爽朗毫无阴霾的大哥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情,然后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副认真又严肃的模样“扉间,我果然还是想和宇智波一族同盟。” “”扉间这次意外没直接否决他。他沉默了半晌,看着院子里那棵在夕阳中犹如老人迟暮的槐树,艳红色的眸子在火红的微光中一片冰凉,只声冷淡道 “那就拔了它吧。” “” 当晚,千手扉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屋内,前边一点的那扇格拉门半开着,外面的阳光在廊上明明灭灭,蔓延到了他的衣角来。他透过半开的门扉,可以清晰地看见院子里的景色。 一片湛蓝的天,一片浅绿的草地,一堵不算高的围墙,还有一棵长得半高的槐树。那棵槐树看上去还很精神,生机蓬勃的,离地面最近的一处枝干上还绑着一个很新的秋千,秋千安安静静地挂在那不算宽的树萌下,上面落满了叶子,还有阳光透过槐叶间隙投下的光斑。 他隐约间还可以听见树上传来的蝉鸣。 忽然间,秋千在不大的风中晃动了一下,那上面盛着的槐叶也随之落下几片,槐树上的叶子也簇簇落下,像下了一场小型的绿叶雨。 在那之中,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倏然从树干后冒出半个脑袋来,她眨着乌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方向,一头微炸的长发配合着她娇小的身型莫名像一只体型稍大的猫咪。她好像躲在树干后想做些什么,一双乌亮的眼睛泛着期待的眸光,又转溜得极其无辜。扉间看着她那一身树干遮不下的华美衣饰,只觉得那件鲜红的和服有点刺眼。 扉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院子里的景象,就见那小女孩看着他的方向忽然笑得极其灿烂地从树干后蹿出来,踩着精致的小巧木屐朝他跑来,结果跑没几步就来了个平地摔。 他一愣,下意识想去扶她,她自己没爬起来,但是却抬起头看着他的方向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委屈而轻柔地唤了声 “扉间。” 千手扉间一愣,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先行响起,伴随着一个银发红眸的小少年与他的擦肩而过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他一瞬间就像被什么力量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于是只能冷淡地看着那个小少年越过他,走上前去,却在门前止了步。 那是小时候的他。 而那个被年少时的他尊称为“公主殿下”的小女孩的目光自始自终都追随着那个小少年。她见他站在屋内没有要下来扶她的意思,倒也自己乖乖地爬起来,鼓着白白胖胖的小脸用小手拍了拍和服上的草屑。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以后,她抬起头来对小少年笑得明媚,嚷嚷道“扉间扉间,我们来玩吧我今天特地来找你的” 小少年没应声。 她说完后见他没反应,一愣,竟又跑上前几步来,想爬上走廊来拉他去玩。走廊并不高,但她的和服太碍事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于是索性蹬了蹬腿就不爬了,径直跑回那树下去,绕着那秋千兴奋地转了两圈后,又将上面的落叶用白嫩的手扫掉,便朝年少的他开心又期待地喊道 “扉间扉间来玩嘛,陪我荡秋千嘛,你答应我的了,你不是说过会推我吗对了还有柱间哥,他在吗我好久没见他了,可以找他一起来玩等下荡完秋千后我们一起去吃冰糖葫芦你知道我最爱吃冰糖葫芦了冰糖葫芦就像扉间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我们” 千手扉间不禁看了身旁的自己一眼,发现那个小少年微蹙着眉,紧抿着嘴,一张青涩的脸上满是冷漠,还对那个怀着期待、正兴奋得喋喋不休的女孩冷淡道 “俞姬公主,别闹了,要人陪你玩的话找您府上的人就好了。” 小女孩的话随着他出口的第一个字就停下了,她表情愣愣地看着他,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那身繁复的华丽和服穿在她身上却好像在这一刻压得让那小小的身影都令人心疼了起来。 但是身边的人可不管这些,他微蹙着眉,颇为精致的眉眼在淡淡的阳光中更是冷淡极了,他继续道“您总是偷偷跑来这里让我们很是困扰,还请您不要总是这样任性。” 小女孩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扁着嘴,一只手抓着系着秋千的绳子小声地委屈道“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那里那里都是坏人” 语毕她又蹬着木屐从那里跑上前来了,但依旧碍于和服爬不上来,于是她双手趴在廊上,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年少的他,又笑着重复道“我们先不要管那个了,我们来玩嘛,扉间,那秋千你给我做了我还没玩到几次,我们来玩嘛” 千手扉间听到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道“多榆,别闹了” 可是那孩子笑容却小了点,道“你别叫我那个名字,像以前一样叫我就行了。” 小少年却没好像听到她的话,又这样重复了那句话一遍。 她终于气得涨红了脸,从廊下猛地爬了上来,还不小心掉了一只木屐,径直冲到他眼前来,但却只是拉起他的手,就要将他从屋内拉出去,一边还开心地笑道“我们来玩嘛” 不知为何,千手扉间轻轻笑了。 可是下一秒,他却看见年少的自己在被她拉得迈出一步后猛地在门前止了步,然后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出了屋内,还猛地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 不知为何,千手扉间可以想象那小女孩现在站在门外一定是一副表情空白得令人心疼的模样。 他也莫名有点心疼。 一扇门,阻隔了两个人。 然而,那个面容漠然的小少年却在格拉门关上后就微低着头倚着门,没有任何动作。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后就将目光投向了门的方向。 他想那小女孩现在一定是又跑到那秋千下了,然后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晃悠悠地荡着秋千,一下又一下的,配合着她唱得跑调的歌谣。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 他有些恍惚地想。 也是这一刻,他的双脚好像终于获得了力量般走出了门外,果不其然,他看见那个小女孩就坐在那,还蹬掉了脚下剩下的一只木屐,正面无表情地荡着秋千,一下又一下的,还哼着歌。 扉间走了过去,但她那双原本明亮的黑眸死寂着,要么看着紧闭的门扉,要么就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却完全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近在眼前的他。 扉间却蹲下身来轻轻抱住了她,轻声道 “好了,不难过了,桑麻。” 闻言,小女孩静了一瞬,她抬起头看了眼葱绿而正值蓬勃的槐树一眼,既而在扉间耳边轻声道“扉间,这棵槐树要死了。” “嗯。” “你为我种的这棵槐树也要死了。” “嗯。”他终于用力地抱紧了她。 “到最后,你依旧没陪我荡那答应了的秋千。” “嗯。” “你也没陪我去夏日祭” “嗯。” “扉间你真是过分我不喜欢你了,我决定讨厌你了。” “嗯。” “下次再见到你,我绝对不会再理你了” “嗯。” “就算你帮我干什么,或是买冰糖葫芦讨好我都没用哦。” “嗯。” 她的声音又静了,一会儿她又道 “就算你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嗯、嗯。”他终于有点哽咽了,抱着她的手也微微颤了起来。 然后,小女孩没有再和他说话了,反倒是又轻轻唱起了那首跑调的歌谣 “小鸟被囚禁着猎人捕了它让它看着天空永远都飞不出去” “小鸟被囚着猎人了它让它天空永都飞不去” 明明是在耳边,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远了,也越来越模糊,变得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真切 “小被囚着猎了让它天永都不去” “小让它天都不” “不” “” 千手扉间是被院外的动静惊醒的。 他醒来时才是半夜,天都还未亮。他是个优秀的感知型忍者,哪怕一点动静都能察觉到,更别说是夜深人静的当下了。 这个时间点一般没什么人敢冒然闯别人家,但当他赶到声源处时就见两三个族人在那里拔院子里的那棵槐树。 当即他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们,让他们给他个解释。 一个族人赶忙道“扉间大人,您傍晚不是吩咐我们说把树拔了吗我们刚好等下一大早就要出任务了,所以提前来了,很抱歉还是惊扰了您。” 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扉间还是有些不悦道“那也要挑个好点的时间。” 那两三个族人应道“是,下次不会了。” 哪来的下次 银发青年看着那已经倒塌的苍天槐树,表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是为了方便,他们将它从树干的部位截肢砍断了,只留下一点根部,好连根拔起。皎洁的月光下,那棵槐树丰茂的大树却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个濒死的人。周围槐叶落满了院子,有些甚至随夜风飘上了屋顶上。 他看见那从被截断的树干上淌出的鲜红汁液,只觉得像是满地的血。 或许真的是血也说不定。 扉间想。 不管是这棵槐树,还是她,都是被他亲手杀害了 “桑麻,我带你去个地方。” 正值三更之际,睡梦中的桑麻忽然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顿时一惊,睡意全无地睁开眼看了下声源处,就见那个昨天才求婚成功的黑发青年在月色下半蹲在窗台上,任由月光渲染出轮廓来,他的声音被夜风带到了她的耳边来,令她安心非常。 桑麻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睡眼婆娑地喃喃道“什么啊,是斑啊。” 语毕她微眯着眼,翻了个身便继续睡。 斑一愣,既而无奈地笑了。 她也太没有警惕性了。 他轻手轻手地翻下窗去,踩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走到她床边,看着她睡得迷糊的侧脸,轻轻拨开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又俯下身去,咧开嘴凑到她耳边笑得有些恶劣地轻声道“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亲你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伸入了被子里,那只微凉的手顺着她的背脊缓慢地游走着,时不时搭在她的腰际上轻轻摩擦着她的衣物,终于让桑麻又是一惊。 她猛地抓住他作乱的手,微微侧过头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他“宇智波斑,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的存在,不由得紧张地看了眼对面的安由。桑麻见安由睡得熟、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后松了口气,随即微微眯了眯眼,看向眼角都带着笑意的黑发青年,语气有些危险道“这么时候你来找我干什么” 斑看着她有些生气的脸却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有些好笑。 起床气依旧那么重。 斑没有回答她,只是径直将她在昏暗的房间里横抱起来,她小声惊呼下,第一反应便是挣扎,但挣扎无效后只得赶忙红着脸拉住身上不整的单衣,在他怀里微红着脸,想发火又不敢大声地轻轻道“你、你干嘛” 斑低下头瞥了她一眼,又轻啄了她凌乱的发丝一下,才打趣道“感觉我们这样有点像偷情。” 桑麻一愣,为他的这个说法感到些许不悦,她认真道“才不是,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 她刚说完就对上他再次垂下的粼粼眸光,她瞬间知道自己在口头上被他下套了。 果不其然,这个抱着她的家伙笑得十分狡黠道“那是不是应该早点进门了” 桑麻自顾自红了脸,明明昨天才求婚。 他也不逗她了,将她轻手轻脚带到了洗漱的地方,轻声道“简单洗漱下换身衣服吧,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桑麻一愣,想着这个时候他是要带她去哪,思来思去她得不到结果也就不再去纠结了,开始洗漱换衣。 但洗漱的过程中当她将单衣扔下水里后才发现自己没拿换的衣物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她换上了斑递给她的一件无袖和服就同他出门了,走之前还给安由留下一张写着“我出趟门,很快就回来”的字条。 当然,不久后安由起床时脑洞大开误以为她和那个银发青年去幽会的事也就暂且不提了。 斑要带桑麻去的地方好像挺远的,但当他们赶到时天还没亮。 途中,他背着她穿梭在幽暗的树林里,初夏的凌晨微凉,桑麻不禁抱紧了他的脖颈,也还有些困,于是迷迷糊糊地埋首在他的黑发中,昏昏欲睡,他的声音轻轻传来“冷吗” 她又抱紧他的脖颈,轻声道“还好。” 他几不可闻地笑出了声。 快要到达目标地时,桑麻诧异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幢在朦胧夜色中雄伟而灯火通明的建筑物,还没开口问,身旁的人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是一个大名的府邸。” 桑麻一愣,还想说些什么时他已经横抱起她,带着她偷偷潜进了大名府。 一路上很顺利地潜了进去,最后斑护着她坐在大名府大厅的一根粗大的屋梁上,他们隐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中,看着底下的觥筹交错。 桑麻实在不知道斑带自己来这里是何意。 很显然,大名府现在正在为庆祝什么而设宴,张灯结彩,歌舞平生,桑麻看着周围铺展开来的轻纱红缦,只觉得眼帘中明灭的火光如放大的明艳鼓点,摇摇曳曳间便晃花了她的心绪。华服贵人在底下欢声笑语,她忍不住眯了眯眼,企图更加清晰看清这底下的场景,然而她才刚瞅见底下的一方观赏用的小水池,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遮住了眼。 她一愣,黑暗中便听见他的声音“别看得那么认真” 语毕,她能感觉到他吻了吻她微凉的唇,好像十分难过道“很抱歉,这些本来可以属于你的,我毁了你以前的一切” 桑麻在他的掌心里颤了颤眼睫,很想告诉他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 它可以属于朝原多榆,也可以属于宇智波多榆,但永远都不属于二津桑麻和神户桑麻。 所以别难过,不用为她难过,也不用对她自责。 但还没说出口前,他便移开了手,桑麻眼帘中幽光乍现,浮光掠影中,他的身影已然是她的整个世界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忍不住在他微愣的目光下凑近他,他竟还被她的忽然靠近吓得往后动了动。 桑麻一愣,心下为他这个久违的有趣反应感到好笑,又向他前倾过去,忽然想逗逗他,便轻声道“宇智波斑” 果然,他一听她叫他全名就紧张得毛都要炸了。 每次她一叫他的全名就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但还不仅这些 斑从方才起就愣愣地看着她凑近的眉眼,特别是当她蓦地抬起眼来时,见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跳跃着周围明媚的火光,却平静着,沉寂得像一潭映着粼粼幽光的温柔活水。但现在这平静的水面有了动静,伴随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促狭与狡黠,那潭水终于起了波澜,好似荡开了一圈圈涟漪,像一杯醉人的酒,在引诱他沉沦。 他的心脏就那样跟着咯噔一下。 怎么办又是那样的眼神 心底里沉寂已久的声音又敲起了熟悉的警钟。 即便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在那样的眼神下,他还是不禁想要后退来掩饰开始不断加速放大的心跳声。但他处于屋梁上,无路可退。 这或许是一种条件反射了,还是说他为此一次又一次地心动着 有关于她的一切不是她就不行。 她是如此平和、如此生动、如此明媚的 果然,她笑得恣意起来,流转着烛火与幽幽光华的眸子微眯,像一只准备恶作剧的无畏的猫咪一般,笑道“宇智波斑,我要亲你了。” 嘭嘭嘭。 原来,他的心脏还能这样有力地活着啊斑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她了,否则会心率过快而死的。他也不确定自己发热的脸是否绯红,但他想周围烛火摇曳,她应该是看不出的。 但他不确定,也不舍移开视线,索性不亲她了,却将她一把拥住,让她埋首在他怀里。 这样就看不到了。 否则自己这么多年了依旧这么不成熟的一面就让她知道了。 桑麻被他禁锢在怀里,听着他加速鼓动的心跳,无奈地轻轻笑了。 本来还以为长大就不可爱了都不怕逗弄了,结果是这样啊 这家伙,害羞起来真的是意外可爱呢。 这样想着时,底下传来了柔和的歌声,她从他怀里蹭了出来往下看了一眼,隐约间看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美丽女子从一侧的长廊里踱步而出。流光溢彩的大厅里,当贵族们为她的艳丽而惊艳的同时,斑的声音也在头顶上淡淡地响起“今天是她的诞辰。” 桑麻一愣,随后不是很在意地应了声“哦。” 黑发青年蹭了蹭她的发顶后终于将她松开了,她直起身,便听见他又轻笑着道“等下会有她的一场舞蹈表演。” “”这次桑麻索性就不理他了。 斑盘腿坐在屋梁上,一手撑着脸微微侧过头看着桑麻介于微亮的烛火与阴影中的明媚而柔和的脸,轻轻笑了。 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 但还以为她反应会更大一些,没想到这么平静啊真的是让他有些挫败失落的同时也无可奈何着。 从以前她就是这样了总是对这种事表现得这样冷淡又不在意。 明明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动容或委屈,他就能够更大胆地拥抱她了。 所以说啊,年少的他怎么那么蠢呢 斑垂眼看着底下的场景这样漫不经心地想。 但是果然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还是说清楚为好 这是一位大名的府邸。 一年前,斑偶然间接到了这位大名的任务。在帮他完成后,大名的女儿一位柔弱得好像都快跑不动了的公主却在他要离开之际找上了他,并请求他教导她忍者在水上行走的方法。 当时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让她自己找别人去,水上行走这么简单的事随便找个忍者教教就好了,还要来浪费他的时间。 但公主委婉地表示她父亲不让她学任何有关忍术的东西,他说怕她受伤,除非是她请得动大名鼎鼎的宇智波斑来教导,他才能放心地让女儿学习忍术。 放心交给他来教导 当时斑听后嘲讽地嗤笑了下。 怕是更不安全。 大名的要求有脑子的人一听都知道是想让这位傻乎乎的公主知难而退。当今与忍者这身份接触的人谁不知道宇智波斑这个人高傲冷然又捉摸不透的性情,本来想要请动他的人世上就不多,况且还是为了这种什么小家子气的过家家。 大概是见斑一点都没想教导她的意思,公主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道“我只是想要一年后在水面上跳舞给心爱的人看。” 她还表示自己可以把所有储蓄都支付给斑。 但斑一开始实在是很不屑,觉得这位公主真的无聊透顶又幼稚,有那个钱和时间不如多学一些有用的东西保护自己。 只会跳舞又有什么用 大概是当时斑轻蔑的态度太明显了,公主竟因恼怒而壮了胆子,闪着泪花倔强地看着他大喊道 “我为心爱的人做这些事有什么错” “” 他诡异地沉默了,看着公主发红而显得倔强的眼睛,有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年少时傻傻一头冲的自己。 真好她还有能够拼命去爱的人 他想。 为什么他就没有了呢 当时一瞬间升起的嫉妒与恨意让他觉得公主那张陌生而无辜的脸都面目可憎起来,然而,最后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为期一年。 本来斑就忙,根本没什么时候教导她,所以和她见面的次数也少,但毕竟时间长,她又好学,斑也会教,在经过一系列魔鬼训练把基础打好以后,那个一年前柔弱得连鸡都抓不住的公主现在已经能在水面上把舞跳得十分好了。 然后,她在一个月前就向身为半个老师的他发出邀请,想让他看看徒弟的成果。 斑又是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可没有时间去看她的表演,而且对于斑来说,只要她真正想让其看到的人看到就好了,他去不去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最近他蓦然改变了主意。 想带她来看,看看那位公主跳舞。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心情与情感与那位公主一模一样,都想为心爱的人努力去做任何不可能的事。 想让她知道,他能够为她赴汤蹈火的爱意。 虽然他觉得如果不明说的话她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用意。 但他还真的没有明说,就只是简单地说了下他与公主为何会有联系的过程,但桑麻听了后却眨了眨眼,既而轻轻笑了“什么嘛,说人家幼稚,你以前也幼稚得很呢。” 斑愣愣地看着她。 她懂的 狂喜的情绪一瞬间满溢胸膛。 她能够明白他的心情与用意的。 斑终于忍不住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将她紧紧抱住,一边用略为削尖的下巴摩擦着她的发丝,低哑的声音轻声笑道“嗯,在我看来她很幼稚,但在她心中这是最值得的事,我也一样。在你看来那或许很幼稚,但对我来说很值得的。” “”桑麻一愣,轻笑着仰起头蹭了蹭他的嘴角。斑轻轻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想着她刚才是不是说要亲他 虽然知道是恶作剧,但是该占的便宜还是得占,难得她这样主动。 底下的众人正欣赏着公主在水池上的舞蹈,她轻扬着衣袂在水上跳着舞,伴随着荡起晶莹水珠的画面,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但公主的目光自始自终都只看着一个方向。 黑发青年见怀里的人微眯着眼企图看清的可爱动作,轻笑着评价道“她的步伐还不是很稳。” 对于斑来说,不算合格。但他又道“但是跳得很好看。” 至少公主望着的方向,她所心仪的那个男人也在笑着。 闻言,桑麻一愣,也轻轻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心意传达到了,真是太好了。 不管是那位公主的,还是斑的。 底下流光溢彩,觥筹交错,但桑麻却没什么兴致再关注了,她和斑坐在屋梁上静谧的阴影中,轻笑道“你既然收到了邀请,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看呢” 谁知,黑发青年却道“因为我说了不会来,如果被她知道我来了多没面子。” 桑麻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这么傲娇的吗 他抱着她轻轻地笑着“而且想和你两个人在这里就好。” 桑麻看着前方精致华美的楼阁之上有一扇半开的窗,外面的风透过那个不大不小的窗口吹进来,微微吹动了几缕轻纱,斑问“冷吗” 其实比起赶路那会,现在真的不算冷。 但桑麻却道“有点冷。”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她也轻轻笑出了声来。 他们坐在高高的屋梁上,不再管底下众宾欢饮的繁闹与灯红酒绿,就两个人一直相拥看着窗外,直至远方山际的天微微亮了。 黎明的曙光划破幽暗的夜色,带来这一天的第一缕光。柔和的微光毫无偏颇地透过那扇精致的窗口洒进了楼阁里,先是照亮了他们的位置。 他们相拥无言的影子被日出拖得很长很长,这一刻,他们都觉得能与彼此看尽这世界的日升日落,一直到生命尽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A10.无题吧,青年! “二舅,我好想桑麻姐啊。” 晚风和煦的傍晚,夏季的叶悠悠飘下,有面容隽秀的少年人在余温尚留的檀木桌上点起了一盏渐渐明亮的油灯。当泉奈将那盏油灯放好时,坐在对面写字的镜突然这样委屈地说。 准备来整理资料的泉奈手上一顿,继而盯着晚霞洒在桌角的柔和微光轻敛了下那双情绪不明的眼眸。 泉奈不知道该对镜说什么。距离他们上次见到那个女孩,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这孩子还一直闷闷不乐地想着她。 镜还不知道吧,她还没离开。 这对他这孩子真不公平不是吗 泉奈无奈地笑了笑,视线在镜身上转了一圈,发现他今天学习倒是着实认真,就连今天桌上多了束摆放着的花都没多加注意。他好笑之际,不禁抬眼望向屋外的樱花树,就见那些夏季里又恢复一片茵绿的树干上染着血色,混合着古褐掺绿的别样色调,莫名显出支离破碎之感,与春季时百花明媚的繁盛樱景形成天壤之别。 他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那个本该只永远存在于过去的姐姐 在泉奈分神之时,镜偶然间抬起头来,见桌上的那簇花不知何时落下一片花瓣在了资料的纸页上,但自家二舅望着屋外手上却还不停地整理着那些资料,好像压根没注意到。镜不禁停下手中的笔,微微探过身伸出手想要帮他悄悄地拂去那片花瓣,但是顷刻间便被泉奈抓住了手腕。 面容冷了一瞬的泉奈一愣,对上镜呆愣的眼睛立马悻悻地松了手,轻笑道“啊,抱歉,镜,条件反射。” 镜甩了甩微痛的手腕,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就听泉奈笑道“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资料,所以就算是镜也不给看的哦。” 什么嘛,哄小孩子的口气。镜轻轻地鼓起嘴,郁闷而小声地嘟囔道“我也没想看啊” 泉奈笑了笑,下一秒就听见走廊外传来了今子的声音“所以说泉奈你做这些工作就不要总是带着镜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响起细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泉奈侧头一看,果然是今子姐。 泉奈微微向后仰起头看着椅在门边的娟丽女子,无奈地轻笑道“谁叫他没人监督的话就总是不好好学习。” 他平日里也忙,虽然今子也有教导,但他愿意努力挤些时间来陪陪自己的亲人,哪怕只是监督镜学习。 今子上前几步看了看镜写的一些俳句,顿时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泉奈道“别家孩子这个时候都在训练了,也就你还一直抓着镜学习这些。” 闻言,泉奈的笑容淡了些“我知道” “但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镜可以不要接触那些,至少不要那么快现在学学这些也挺好的。”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只有院外叶片拥簇的声响,桌上的火光随着暮色渐合而越来越亮了,在那明明灭灭的暖光中,镜时不时抬起干净而无辜的眼眸来瞅了瞅他们。半晌,今子也毫不避讳道“我和你哥哥倒是希望他快一点变强起来。” 泉奈近乎无力地颤了颤细长的眼睫。 是的了,他失去过亲人和族人,而今子姐和他哥哥在这基础上还失去过更多 今子没多加理会泉奈惆怅的情绪,也在矮桌边坐下,镜从刚才她来后就一直乖巧得很,听他们说话也没发表任何看法。这会今子温柔地揉了揉他微卷的发,就见他还乖巧地蹭了蹭今子的手心,看得泉奈嘴角直抽。 敢情这小祖宗只有在他面前才那么调皮吗啊,他活得真辛苦 今子见泉奈把重要的资料都收好了,便随手抽出平铺在桌上的纸来看。那些一般都是不需要隐瞒的当下事,于是泉奈也不甚在意,就让今子拿着瞅了,今子一看,就见其中一张上面写着有关于神社的修缮工作。 今子一愣,笑着调侃道“早该修了,再不修就要垮了,老祖宗们会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第二张纸翻上来随意一看,但突然间就愣住了,泉奈还来不及困惑她的愣然,就看见她微蹙着眉,道“泉奈你是有什么朋友要结婚了吗” 泉奈一愣,这才想起了他哥哥两天前突然莫名其妙来和他说他准备结婚了的事。 他一惊,赶忙夺过今子手里的那张纸,道“没,就乱写的” 啊啊啊都是他哥哥的错两天前莫名其妙来和他说他想要准备婚礼了,害他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甚至都开始为他哥哥担心了,结果就乱涂乱画了。 今子见他这个反应可不管这些,她眼珠转了一圈后,颇为欣慰地调侃道“是斑那小子终于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了吗” 能让泉奈这样操心的也就只有那家伙了。 今子好心情地笑道“真是欠揍啊,都要考虑结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好歹我也是姐姐吧,也不带回来给我看看,族里人知道吗” 泉奈瞬间就不出声了,因为他可以猜到接下来的话题会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今子颇为高兴地问“是族里哪个可爱的女孩呢” “”泉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子一愣,见他沉默便知不是族里人了,又期待地问道“那么是哪个家族的千金还是哪位可爱的公主呢” 今子的猜测是合情合理的,但泉奈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普通的平民女孩子吗 要知道,现在的忍族在婚姻方面,要么是为了保住血继限界与族里人通婚,要么就是为了争取更大的联盟利益与外族或一些贵族联姻。很少会与普通的平民结成夫妻,更别说是族长级别的忍者了。 而且据可靠的情报网,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柱间好像准备与封印术出类拔萃的漩涡一族联姻了,势必会比宇智波一族取得更大的利益。而在这种敏感紧要的关头,他哥哥却又遇上了那个人。 那个本该死在了六年前的人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她还是什么大名公主,自然没什么问题,但现在 作为家人,泉奈想今子应该同他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哥哥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但是不管是他,还是他哥哥,都背负着更重要的东西所以,真是造化弄人。 明明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她又活过来了呢又为什么要让他哥哥遇上了呢 泉奈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一惊,他瞬间暗骂自己自私,但又觉得没什么错毕竟他身为宇智波的人,要为家族多着想。而他哥哥作为族长,要为家族做的事更多。 可是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六年前在山上苦等了一宿的自己,以及这些年来的哥哥。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今子见泉奈微蹙着眉沉默的样子,神情竟在幽幽的暮色中冷漠了些许,她冷声道“别和我说你哥那人看上普通的小姑娘了。” 在今子看来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或许本来还有点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伴在今子心里随着去年的某个冬日他所呢喃的那个名字而泯灭了。 但泉奈更加沉默了,火花在寂静的夜里亮得刺眼,却无端生出冰冷感来,镜在令人呼吸困难的沉默中时不时抬起头来,竟想要伸出手去试试那火的温度。但好在这样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那个面容隽秀的人抿着嘴轻声道“是个叫桑麻的女孩。” 镜原本安静写字的指尖微顿。 “”然而,今子的神色却也更冷了,她眼神凌厉地看了微低着头颅的泉奈一眼“斑,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是玩过家家就算了,别糟蹋人家小姑娘。”今子冷声道“让他再给我想清楚点,让那样的孩子来宇智波一族也不好,说实话,普通的女孩是不能帮助到斑的。你也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泉奈一愣,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一些事,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事实的时候。 当他们各怀心事陷入彼此胶着时,一旁的镜突然小声道“才没有,桑麻姐才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泉奈顿时一惊,遭了,为了应付今子姐一时间忘记镜也在了。这孩子总是看似调皮,但实则十分冷静,也很聪明。 果不其然,当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他时,镜抬起头来用干净又认真的眼睛看着他们道“桑麻姐是能带来奇迹的女孩子。” 他们同时一愣。 果然知道了啊 泉奈想。 不过确实能带来奇迹不知道为什么复活的奇迹。 今子则是完全不当回事了,只是微笑着揉了揉镜的卷发,情绪不明道“原来镜也知道那女孩的存在啊” “搞到最后就我这个最年长的人不知道了。” 泉奈一愣,想要解释下“不,今子姐” 但今子反倒神色淡淡道“竟然都已经到了偷偷摸摸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什么时候让你哥哥带她回来看看” “我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带回来,那就真的是太不敬了。” 语毕,她径直起了身,看上去颇为生气地离去了。 相比于泉奈苦恼的表情,反倒是镜困惑地瞅了瞅。 他们相视了一瞬后,泉奈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题真的是很多呢。 他起身看着院外绿景繁荫的樱花树,只觉得他老祖宗真是有雅兴,从那么远的雷之国弄了这么多的樱花树来。 现在这樱花树在夜色中沐浴着晚风,好像也开出了别样的虚渺的花来了。 如果他哥哥执意要娶她的话,他其实是不会太反对的,大不了他来联姻就好。 泉奈想。 但是真正爱上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他有一天,也会爱上某个人吗 他莫名不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同时,他也淡淡地渴望着那一天。 毕竟,每个人都在追逐着幸福啊。 与此同时,桑麻泡着镇上的一家温泉,靠着边上的石子感到昏昏欲睡。 安由在身旁泡得倒是开心得很,兴奋地说着一些锁事,毕竟这几天她工作辛苦了,来泡个温泉放松也是好的。 桑麻看着眼前氤氲的雾气打了个哈欠。大夏天来泡温泉的滋味真酸爽,她已经硬生生被熏出一身汗来了。但没想到的是来的人倒也不少,至少现在她们所处的女汤人数挺多的。 桑麻将微松的头发重新盘起挽好,就听到安由聊着聊着突然变得支吾起来,桑麻困惑地看了她两眼,在她无声地鼓励下,安由最终才轻声说“呐,师姐,我问你个事。” “嗯”桑麻微眯着眼,依旧困惑地看着她。 安由微微探过身,凑到她耳边来,紧张而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桑麻就这样被安由这话弄了个机灵,瞬间就清醒了。 脑海中一刹那浮现出斑或年少或现在的样子,她忍不住想微笑,但她面上不显,神情如常地想要与安由解释些什么,但当她看到安由微仰着头紧张的面容,桑麻一愣,心绪瞬间绕了无数个弯后,最终选择了沉默地点了点头。 本来还想瞒多一会的但这孩子关心的神态为何看上去那样不安呢 这孩子又是怎么察觉到的呢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过总是瞒着也不是事,反正早晚得知道。 但安由却被她这一个小动作弄得一愣,瞬间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温泉的水汽太大的缘故,桑麻见她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 安由的反应和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啊 桑麻一愣,想说点什么,但安由却先行小心又紧张道“看你这几天总感觉不对劲,就、就这几天的事吗” 桑麻没有回答,但终是微微笑了起来。 不是哦,安由,是更早、更早之前的事了。 安由见桑麻笑了,又换了个问题道“那、你们进行进行到哪一步了” 此时的安由就像个八卦的女孩一样问东问西的,但她不带着雀跃,反倒很紧张的样子。 桑麻微眯着眼,惊讶于安由没先问她对象是谁,但她还是顺着她的问题继续道“没哪一步啊,就牵牵手什么。” 说着这话桑麻觉得脸上有些热,她想一定是温泉的热气熏的结果。 她觉得害羞可能有点,但更多的是带着点撒谎的意味。该和她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 不行,还不能说。 说到底她也只是先答应了斑的求婚而已,还那么多事没解决,近期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 桑麻微倚着身后石头,感觉着它微凉的触感,试图让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醒点,她心中因想起斑时而升起的一点缱绻也随之消散了。 还有那么多事啊 如果她结婚了,安由的归属也是个问题,安由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家乡,而且也还尚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的。 本来神户老师将安由交给了她,桑麻也是想好好带她,至少要让她找到自己因儿时战乱而不知去向的家乡后,或是成长得足够优秀了再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结果计划意外加快了。 宇智波斑,真的总是她人生中让她无可奈何的变数啊。 或许先结婚后很多事情可以向斑寻求帮助,但她到底不愿拖累他。 桑麻看着肩膀以下粼粼的水,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突然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和斑说这些事。 她原本的打算是继续和安由游历,待把安由安顿好或是解决了一些事后再回来找他。 时间应该不会很长,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时间。 这些本来就应该先和他说清楚的,说到底是前几天的她太得意忘形了,也就没思考那么多了。 这两天安由的病人也都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又到了起程的时候了。要不是刚才安由无意中问起这些事,她可能还沉浸在与斑的相逢中缓不过来。 所以说,感情的事真是可怕,但又那么美好。 氤氲的水汽中,安由轻轻的声音传来“那么,你会为他留下来吗” 桑麻莫名觉得有些闷,她轻轻摇了摇头,径直起了身,道“我泡够了,先到外面等你。” 她向来不太喜欢泡温泉,因为泡温泉时不着寸缕,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更是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她现在只想到外面透口气。 安由没再说话了,她也没打算同她一道走,说还要再泡一会,桑麻看着她在水雾中模糊的面容,有一瞬间觉得这孩子好似长大了。 当然,这只是毫无依据的错觉。 桑麻笑了笑,就起身穿上浴衣出去了。 桑麻和安由所泡的温泉追根追底是镇上的一家小旅馆,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一些路途遥遥的旅人。这间小旅馆就座落在离街边远点的小树林里,是个几层叠加的普通小木楼,她就现在站在无人的二楼小阁廊上看着不远处街上的人流,一边吹着袭卷着夏季闷熏的晚风。 大抵是刚从温泉中出来的缘故,现在吹着这风还是激起了一阵阵舒适的凉意,桑麻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长袖和服,倚着木栏看着街上流光溢彩的场景。 说起来,又要到一年的夏日祭了,不知道今年各地会不会举行呢。 她百般无聊地想着,神情有些寡淡。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不多时,她身边踱来了一个人。 她警惕地抬眼一看,就见周围澄亮的火光勾勒出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来,但他站在她身侧,桑麻只能看见他被街上火光照得清晰的半张脸,另一边好像隐在了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呈现出阴态来。就第一眼看去,他的面容颇有些沧桑,看穿着装扮倒像是个浪人。 桑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腰间含在刀鞘里的太刀,面色平静地轻踩着脚下的木屐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对方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倒朝她笑得温和地扬了扬手里的白瓷酒瓶,道“小姑娘,一个人要不要来点清酒” 桑麻一愣,轻轻笑了笑,顺便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喝。” 不是不会喝酒,也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想喝。 见她这样直白地拒绝,那中年人一愣,也不勉强,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后自己小酌起来,道“啊,可惜,这可是好酒。” 他们也没有再说话了,就这样彼此沉默地看着街上的热闹。周围的树在飒飒地响,不一会儿,当桑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对着底下颇为繁闹的街景突然低声道“真可惜,本来我的家乡比这更热闹的。” 语毕,他又幽幽道“夏日祭也快到了,可是再也看不到了它的夏日祭了” 桑麻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不再看着街景,而是将目光放向了远处漆黑的山影轮廓,心下无奈。 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战争,权力,杀戮没有哪个地方是永远幸福安全的,有可能上一秒还在欢声笑语,下一秒就死寂沉沉。而面对这样令人无奈的世道,不管是她,还是他,作为普通人的他们都无力改变什么。 她也并不能安慰任何人什么。 那浪人自顾自喝着酒,腮帮微红,但眼神清亮得很,笑着道“小姑娘,刚才看你一个人在这,是在想家乡吗” “嗯。”桑麻一愣,这会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顺着他的话道“想起了我的家乡和家人。” “是吗”那浪人摇着酒瓶淡淡地笑了“你的家乡还在吗” 这真是个有些失礼又唐突的问题,但桑麻在这几年的游历中倒挺喜欢和这些人聊天的,当然,前提是她的安全有保障。 桑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收回,轻声道“在,但很远。” 那浪人一愣,笑道“回去过吗” 她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 桑麻微眯着眼,见街上一一亮起的烛火乍然点亮了她黯淡的视野,在那点点随着晚风摇摇曳曳的火光中,星空辉映,幽蓝的色调不经意间渲染其中,流淌出了明艳而莫名冷清的倒影来。 她的眼前忽地现出了一场与流光溢彩的街景截然不同的大雪来腊梅乍放的天,幽暗微霁的雪夜,雪地上有着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大雪纷飞,雪絮降下的模糊视野中,有身形纤瘦的人飘扬着束得松散的黑发,穿着一袭黑底缀红云的长衫,站在朦胧的大雪中与她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但还是隔着飘渺的雪花对她轻声微笑道 “桑麻,你要活着,我宇智波鼬拜托你活着。” 他的声音太轻了,含着雪的清冷质感,一下就模糊在了记忆中。 桑麻一恍神,街上的满目柔光又占据了视野,她轻轻收回了视线,自顾自朝他点了点头当作离去的招呼,道“好在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念家乡了。” 对方朝她笑了笑,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逐渐变得浑浊而空洞的眼望着远方道“那真是太好了,还在啊。我的家乡已经没了,连个落脚处都没了,就连一起看夏日祭的家人也没有了。” 桑麻敛了敛眉,攥紧了袖子里的短刀,淡淡道“那还真是遗憾。” 从刚才开始,这人就一直用小动作拦着她离开 语毕,那浪人笑了笑,笑容十分寂寥,下一秒,他突然面容狰狞地侧过头来,对着桑麻就挥出那把太刀来 “而你的还在啊” 火光与阁廊上的树影交映的阴影中,桑麻微眯着眼瞅见那浪人的一半侧脸上竟映着一个黑漆漆的、诡异笑着的阴影。 她一愣,瞬间微微笑了起来,还笑得颇为恣意地甩刀扛上了对方的长刀。 虽然是大汉,力气也大,但战斗技巧不是很精湛,动作不知为何也有些僵硬。 桑麻低矮着身卡住对方刀刃的那一瞬,安由在隔壁长廊上唤师姐的声音传来,她眼眸一凛,飞快地用短刀顺着长刀挥去直刺他的腹部,将那浪人也稳着身,长刀转了个方向就直砍过来。 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桑麻飞快下低滚了个身,那把长刀也飞快追来,桑麻闪过一记后越上木栏,直接跳下阁廊,身后人追着跳了下来。静谧的树林里,桑麻躲在一棵树上,见那浪人落在了阴影中,却忽然发出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声音,混合着夜风显得阴测测的“神户之氏你们又要来毁我的计划” 那浪人终于从阴影中踱步而出,沐浴在了清冷的月光中,也终于露出了一张半面漆黑而诡异的脸来,像是贴上去似的,那东西咧着嘴笑道 “不应该说是宇智波桑麻。” 桑麻微微缩了瞳孔,继而轻轻笑了。 同一时间,安由走遍小旅馆都没能找到提前离开温泉的师姐。 她略为困惑地继续找着,独自一人走在走廊上路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嗅到了一丝茶叶香,但同时,有冰冷的刀尖从身后的拐角处伸出,转瞬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安由一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略为青涩但十分阴冷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和我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A11.迷茫吧,青年! 神户老师曾经对桑麻说过一件事。 他说世界上有一怪物,活了很多年了,知晓世事,擅长控制他人,但总是神出鬼没,扰乱世事。他一生的使命就是阻止它,使其封印,还世间一个太平。 神户老师说他之所以游历世界,就是为了抓住它,他自己已追综多年,但依旧没能抓住它。 听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讲神话故事的味道,叫人将信将疑。 临别前,她的老师对她说“对不起,桑麻,只要你顶着神户这个姓氏,也许终有一天它也会找上你。” “很抱歉,私自给你冠上了姓氏。” 当时的她一愣,只能笑着道“没有的事,感谢您,老师,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也不可能活着了。” 她真心感谢着她的老师。 关于那个怪物,这些年来游历的桑麻,倒也打听到过或多或少类似的事。虽然没什么人亲眼所见,都是些毫无根据的描述,但和她老师所说的倒是挺吻合的。 听起来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呢。 桑麻曾经一度敬谢不敏地想。 “不应该说是宇智波桑麻。” 然而,当下,当那渗人的声音在寂寥的树林夜色中恶意地挤出这句话时,桑麻不可抑制地轻轻屏住了呼吸。 还真的被她给遇到了。 知晓世事的怪物她老师追寻了一生的怪物现在终于寻着神户之名过来找她了。 真是太好了 桑麻隐藏在蝉鸣隐隐约约的树叶中轻轻勾着嘴角,她用手中的短刀轻轻拨开了枝叶,就见那浪人在不远处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借着月光,可见那浪人半面履着漆黑的东西,脸上更是咧着嘴角笑得诡异,依稀是个人影的模样。 桑麻见那浪人的动作颇有些僵硬,又想到了她老师的描述,猜测是控了。 这么想着时,那东西在晚风逐渐大起来的树林里笑得渗人,出声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哪。” 桑麻将手中的短刀朝它掷去,不出意外被它躲开了。 那家伙侦探能力大概非常好。 前方的人笑得低哑道“出来吧,我没想伤害你的意思,我来找你只是想和你谈谈。作为背负神户之名的人,你一定或多或少知道我的存在。” 桑麻一愣,诧异于这个奇怪的展开。但她还是从怀里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储物卷轴,从里面拿出一把未开鞘的长刀来。下一秒,她从树上一跃而下,当月光没了云层遮挡挥洒大地时,她也终于直面了那怪物。 桑麻踩着草叶笑道“没想伤害那刚才的攻击真是一份让人惊吓的问候。” 对方反倒笑得自然道“不,你误会了,刚才那攻击是这浪人自己的意志,他的家乡烟明镇和家人几年前在宇智波与千手的战争中毁于一旦了,所以心生怨恨罢了,而我不过是遵循他的意志。不过你看,我现在都控制着他没攻击你了。” 桑麻微微眯着眼道“他心生怨恨找我干嘛迁怒” 它又笑得诡异起来,桑麻见它没什么动作,她手中的刀也不开鞘。它笑道“你会不知道原因吗作为宇智波当任族长的爱人,他不迁怒你迁怒谁” 桑麻道“你知道的挺多的啊。” 它笑着继续道“过去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包括你是宇智波多榆的事。桑麻,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还会以神户之氏复活。” 桑麻敛了敛眉。这家伙知道的真的很多。也就证明,它过去一直在她附近徘徊。 “我观察过了,你和我这么多年来看过的其他神户之氏不一样,你很在乎身边的人,你也很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不阻碍我,我也不会对你怎样。这可是很好的交易,毕竟和我作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桑麻一愣,微微笑了,感兴趣道“确实,那需要我怎么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隐咧着嘴笑道“我的目的是伟大的,当我的目的实现时你也会感谢我的,至于你需要做的很简单。” 桑麻笑着打断了它的话道“你说的好像是挺简单的” 它笑着道“当然,没人比我更了解神户之氏了,我不会让你做后悔的事。” 桑麻也笑了“说得你好像真的是很了解神户之氏呢。” “可惜的是”桑麻冷着脸缓缓拔出长刀来,一边将手腕置于刀边,任由缓缓抽出的刀刃割破了腕上的肌肤,鲜红的血顺着刀缓缓流下,染红了刀身“你也应该知道,世界上也就我们能彻底杀了你了。” 对方一愣,阴测测地笑了“那么,这是交易失败了吗” “你说呢”桑麻淡淡道。所谓的交易从来就不成立,那个浪人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它没告诉他她和斑有关系的话,那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打从一开始,它就只是要她死罢了。 语毕,它已然一改面色,狰狞着神色猛地攻了过去,凄厉大叫道“你们这些背弃母亲大人的走狗” “”桑麻神色一凛,紧缩着瞳孔径直挥刀迎了上去,终于生气怒吼道 “你才是,不要总是给我阴魂不散随意操纵别人的命运” 噗嗤。 这是刀尖不断刺进肉体的声音。 安由颤着身,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刺击声,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个重重的鼓点在轰炸着她脆弱的神经。眼前迷离的竹林月色下,有纤细的人挥刀横斩着周围不断围攻上来的人,当下鲜血横飞,刀光剑影闪烁其中,破碎的肢体和尸块时不时甩到她瑟缩的脚边来。她缩在竹林的一角,颤颤巍巍地看着那些缠斗的人影,想尖叫但已经吓得连声都发不出了,脚下也已经软得挪不动腿了。 她咬着唇流着泪,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一刻钟前,她在旅馆找她师姐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身上带着茶香的女孩拿刀给威胁了“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和我走。” 当即弄不清情况的安由只能乖乖听话,但对方在她乖乖听话后也确实没伤害她,还拉着她从后门跑出了旅馆直通竹林,冷声简言地解释道“有人要抓你,乖乖和我走,我带你上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安由也有尝试问些什么,但对方闭口不言,不加详谈,每当安由想多问时就总扬起刀威胁她。对方看身形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还蒙着脸,安由对她有一丝熟悉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虽然她人小,但武力值高得很,从刚才一入竹林就有人开始攻击她们了,都被她一一击杀了。然而,现在一大群人围攻她们,安由听她的话躲在她身后的竹林角落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又害怕。 她颤着手抹开脸上溅着的血,只能在心里默念她师姐和老师的名字,试图寻求一丝安慰。 然而,有没能拦住的敌人越至她的眼前来,在月光下朝她扬起了刀。 安由微仰着头,瞳孔剧烈地颤动着这种独自一人亲身经历死亡的害怕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她只在几年前与亲人家乡失散后流离于战场上时体验过,但现在,无论是她老师,还是她师姐,都没有再像那时初次见面般向她微笑着递出手来了。 正待她越想越崩溃即将迎来死亡时,又有一人影迎着飘飞的树叶突然闪现,泛着寒光的苦无往敌人的脖子一抹,眼前的敌人便应声倒下。 安由愣愣地抬头,竟看到了一抹颇为熟悉的背影一个银色短发的青年。 “”安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哑了声。 突然出现的人微微侧过头来,一双艳红的眼睛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转了几下苦无加入了前方的战局。 留下安由在原地愣愣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感到迷茫极了。 与此同时,夜晚中流光溢彩的平和小镇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巨响。 巨响的来源是小镇旁的一片小树叶。当巨响响起时,树林里也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爆炸。灰尘与沙砾瞬间冲上了天,镇上的人也慌乱起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混乱至极。 走在街上的宇智波斑迎着街道上澄亮的柔光微微抬眼,他看着不远处烟尘炸响的树林,面无表情地逆着混乱的人流往前走。 突然间有人注意到他衣饰上象征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族徽,纷纷恐惧着脸避开来跑,仿佛他比那些爆炸还恐怖似的。 他不甚在意,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是有不怕死的男人朝他冲来,愤怒地朝他扬起了拳头,红着眼大喊道“是不是又是你们宇智波你们这群就只知道为了战争”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斑一把扯过一个转腕撂翻在地了。 周围有更大的尖叫声响起,斑充耳不闻,只是微抬着下巴耷拉着漆黑的眼俯视地上的男人。从那男人的角度向上看去,黑发青年的鼻尖以下的脸都被高高的衣领挡住了,他的右眼被长长的额发遮掩,只留下一只太过冰冷的左眼轻蔑地睥睨他。大概是他的轻蔑睥睨之意太过寒渗人,那人就这么被他的眼神冻得直哆嗦,但他还是红着眼呜咽着愤怒出声“之前隔壁的烟明镇不也是这样吗”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反倒小了,斑又瞥了他一眼后就没再理会他了。 他看了眼不远处继续轰响的树林,想着他要去的阁楼在相反的方向,短时间内是不会危及到的。这镇上也有处理这些事的人,他也没那么多雅兴掺和,这场小混乱他们能够及时处理好的。 说是这样说,但那爆炸却突然迫近到了街上来,空气中的巨大尘埃中还隐约能见燎绕的火舌,无数燃烧的火烛翻倒在街上,有些奄奄熄灭,有些却寻着易燃物烧得更旺了。 斑盯着那些跳跃的火焰一愣,微微侧过头时,他身边的荒废木屋突然爆炸开来。翻滚的灰尘中,火舌缭绕,隐约有血溅上了空气中纷飞的木屑。 有熟悉的人影执着长刀从浓黑的烟中越出,挥刀撕开了颇为滚烫的热气就越过他继续往前冲。须臾间,在那尘埃微微散开的、令人终于得以喘息会的缝隙里,那人影一双淡漠冷清至极的浅灰色的眸子不经意间与他缓缓放大的黑眸对了个正着。 斑一愣,终于清晰地对上了她那双此时此刻尽显淡漠与杀气的眼,但是她瞥了他一眼后,竟也毫无犹豫,径直提着刀就要往前离开了,他在那一瞬看着她那细发凌乱飘扬、却又是凌然离开姿态的纤细背影,感觉到了一阵该死的恍惚。 但不知为何,他动不了。 他想他是有阴影了,对她这样离去的姿态有阴影了 或许她现在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他好像永远都阻止不了她这样凌然而自私的离开 也是仅仅一个瞬间,她就没了踪影。 斑眼眸一凛,也跟了上去。 但当他前脚追上时,他刚好看到她将带血的长刅刺进一个高壮浪人的胸膛处。 血喷得老高,溅上了她的脸和发丝,那个浪人应声倒地,她背对着他喘着气,看上去累极了,听闻声响,她警惕地瞪着一双快要失焦的眼睛杀气满满地瞥了他一眼,却在见到是他后一愣,既而表情淡淡的,神色疲倦得很。 这里是小镇的东南边缘,也是一片槐树林的入口,在这里,槐树枝上缀满了雪白的花,纷纷扬扬落下的草叶中,桑麻微微侧过头对他道“看见我杀人很惊讶吗” 桑麻对上他微敛的漆黑眼眸,笑了笑“这几年我杀的人其实不少。” 她也是要活命的人,在这乱世里,她真的杀了不少人。 桑麻至今都记得她人生中第一次杀人,那是四年前的一个雨夜,她和安由外出遇上了山贼,当时她的武力甚至还没现在这种程度,安由一下子就吓懵了,全靠她一个扺抗着。 一开始,那些山贼要抢她们东西,桑麻乖乖给了,但是他们又要将她们抓起来卖到花街去,甚至出口成脏想要动手污秽她们,最后被她们反抗得火了直接扬刀就要砍人,桑麻当时也是被逼急了直接就把一个人打趴下了,还夺了他手中的刀直接将刀尖捅进了一个人的喉咙里。 当血喷出的那一刹那,桑麻隔着雨幕愣愣地瞪大眼看着那个临死前惊恐的表情,然后将那个已死的人猛扑在地。 雨淅淅沥沥地下,像在掩饰雨夜里发生的事一样。 当时的桑麻握着刀看着身下缓缓蔓开的鲜红血液,颤着手脸色发白,那是她真正第一次杀人。 她很害怕,但意外没有什么愧疚。 于是,她将刀从那人的喉咙处拔出,血立即潺潺流出,与身下的血泊一起混合。 当时她眼前的世界都是暗红的,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吓人,因为安由看到她的那一刻神色都是害怕的,但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停下来,于是又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其他山贼砍去了。 她想她当时有些疯了,就只是拼命地挥刀,颇有点杀红了眼的趋势。 后来战斗的过程就模糊了,因为她杀着杀着就昏迷了,最后是在安由的哭声中虚弱转醒的。醒来时她发现已是黎明破晓之际,周围都是死人,她也受了不轻的伤。雨过后四周都是潮湿的,她嗅着空气中泥土水汽与血腥味,竟轻轻地笑了出来。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只要是想伤害她们的人,桑麻对杀人都不再有良心上的遣责了。 就像是推翻了她以前所受的和平思想般,她开始真正接受这个乱世带给她的不得以的改变了。 即便那是她不想要的改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她能平静且无畏地面对很多事了,但当现在,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这副刽子手的模样,她却觉得慌极了,心里一直以来隐藏得更深的疑虑与担忧终于还是被放大了。 她抬眼对上斑的眼睛,觉得他抿着唇看她的样子意外地平静,但她也没多开心,她道“失望吗我杀人什么的” 会不喜欢这样的她吗 斑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甚至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他是个久经战场的忍者,杀与被杀对他来说就是个喝水吃饭的日常问题,连惊讶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失望不失望了。 她是觉得他会对她杀人一事感到惊讶吗 可是,他早在她六年前死后就已经了解到她也曾杀过人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问题。 他现在在意的只是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可是桑麻却好像很在意,她拿着刀朝他缓缓走来,晚风间连摆动的袖子都带上了一丝凌厉之感,好像极力想向他解释什么道“这人因为家人在战争中死了,所以迁怒我想要杀我,我才动的手。” 她不是这样冷血的人。 她想说,但又说不出口。 “嗯。”他轻声应了声,一边轻拉过她,然而,当他瞥见自己手套上的血时,他呼吸一窒,不禁加重了力气。 桑麻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她抬头时却在一瞬间就被他的表情给吓住了。 他拽着她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很用力很用力地抓着,桑麻觉得手腕好像要骨折了。他用力抬高她的那只手,举到他们彼此的眼前,对着她手腕上一道还在滴血的明显割伤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他这样定眼一看,才发现她现在浑身都是擦伤,血迹斑斑,嘴角还有明显灼伤的痕迹。 黑发青年压抑着差点破喉而出的低吼,只声愤怒地冷声重复道“你在干什么” 桑麻从刚才开始就好像彻底被他给吓住了,刚才的紧迫和杀气全都没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她的另一手里还拿着滴血的刀,被他又一次冷声质问时竟吓得差点拿不稳。 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想他吓到她了。他感觉自己应该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不然里面瞬间酝酿出的愤怒情绪会吓到她。 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生气。 但是,不等他抬手,桑麻反倒先把手中的剑扔了,她抬起那只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和眼角,用很难过的表情道“你看上去很难过呢” 此情此景,让斑又想起了去年那个肃寒的冬天。 但他还是没放开她的手。桑麻用指尖轻抚着他的眼角,显得不知所措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斑” 他瞬间一愣,张了张嘴想反驳自己没有哭,无奈的是一张口就尝到了自上而下流入嘴中的咸涩眼泪。 黑发青年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恍惚,他微微瞪大眼,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的模样比她刚才还显得不知所措。 他只得微低下头,想要掩饰掉所有的表情,但那样在桑麻看来反倒像只失落黯淡的大型犬,正奄奄地用脸颊和柔软的鬓发蹭着她的掌心,努力向她表达他的难过与悲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就不能多多珍视自己吗” 桑麻一愣,既而轻轻瞌下眼,抿唇应道“好。” 她就是想好好活着,所以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她就只是想快点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回来陪他罢了。 结果又让他难过了吗 但是 “没事了”她微笑着轻轻踮起脚尖拥着眼前这个人,觉得失而复得“已经没事了” 她刚才已经将那个家伙封印起来了神户之氏的宿命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终于可以 “喂桑麻”斑微微瞪大眼搂住怀里瞬间瘫软下去的人,簇簇的林间,清冷的月光洒了满地,她闭着眼面色发白,他有一瞬的惊恐,斑紧张地将她放在草地上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只是过于劳累昏倒了。 但他还是紧紧搂着她,帮她擦了脸上的血迹,像六年前那个冰冷的大雨午后。 现在很静谧,只有清冷的月光和清风,隐约有蝉鸣黑发青年半跪在草地上瞥了眼不远处的死人后帮她拂去了发间沾上槐叶,当他打算将她横抱起来离开时,身后竟有人在他毫无察觉地情况下踏着簇簇的风声叶响而来,他一瞬间就警惕起来,拿起了地上染血的长刀,但来人将近,伴随着又轻又淡的声音 “宇智波斑,你在做什么” “宇智波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六年前的某一天,年少的斑与他尚且健壮的父亲面对面坐在静谧的和室里,他父亲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厉声问道。 那时的斑,觉得自己对宇智波火核的父亲说错了一件事。 对于他喜欢上人质公主的事,他父亲并非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撞见他傻乎乎告白的那个傍晚乃至后来都没有时间谈及罢了。 终于在某个夏日的夜晚,当他带着满身与外界绚丽烟火格格不入的寂寥与落寞回家时,发现他父亲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他父亲道“夏日祭玩得开心吗” 当晚,他们进行了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 在他父亲厉声质问他的前后,年少的斑一直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神色是出其的认真,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父亲凌厉的眼睛,里面有不让步的坚持。 “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闻言,宇智波田岛面容一凛,他用更加犀利的目光里里外外将自己的儿子重新审视了一遍,又再次确定了他那一旦认定什么就要死磕到底的不屈有多难打破。 这一点,像极了他的母亲。 他父亲道“斑,因为你是我极其信任的人,所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族现在与大名的关系并不稳定,本来多榆她母亲还在的时候,其联盟就出现了一点问题。到现在来,两方的联盟已经有很多还不甚明朗的隐患在内了,所以我们才会坚持要让朝原大公主来这里当人质好有几分保险。况且,别的不说,就这次遇刺,已经可以肯定大名那边有人想要破坏两者的联盟了,到底是大名的意思,还是有人暗中挑拨这些我们都还没调查清楚。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心系那个女孩还和她说,不合适。” 果然是这些事啊 那时的少年想。 “我喜欢她。” 斑目光凛冽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出口道“我就是喜欢宇智波多榆而已。” 无关家族,无关大名,无关利益 无关她的身份,也无关她的好坏 他觉得不管是她还是他自己都没有做错什么,就只是那么刚好的、那么突然的,她出现了,而他喜欢上了 他继续出声说“我就是这样喜欢她” 因为“而已”,所以纯粹,也渴望更多 “” “”他父亲冷着脸无言沉思了许久,也打量了他许久,好像想以这种方式找出他一丝不坚定的破绽般。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孩子是出了名的倔强,事实上也是。 宇智波田岛一直觉得斑是个很有天赋的忍者,但某种意义上斑真是个坦率又直白的孩子,如果说人的眼睛会说话,那他倔强着直视他的眼睛就好像一直在说着我超喜欢她我非常非常地喜欢她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本应只注视着战场的眼睛,逐渐出现了一个非常绚丽的世界 他父亲微微愣然,近乎无奈又无力道“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以后不出意料是要成为族长,你要带领着族人在这乱世中前进,你现在这种想法和做法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不顾大局、任性至极。现在的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软肋,更何况对方说不定还是大名那边的人,未来会出现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不管是作为族人还是父亲,我都希望你最好快点改变这种危险的想法。” 斑微愣。 他父亲放缓了语气,罕见地卸下了一个族长应该武装的威严与绝然,更像是一个历经风霜的长者“朝原多榆,你能知道她过去是怎么样的吗她或许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她或许有着你也无法干涉的想法” 嗯,她刚才看烟火时才和他说她有喜欢的人 “这些都会使你受伤或许我想得太复杂了,她就是个才华横溢但不涉世事的公主,但你能为她带来她想要的吗” “你是一个忍者,你和她的世界不同,你觉得你们的世界观相同吗” 嗯,她是不一样的,与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甚至与这个战争不断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斑轻轻愣住了,他父亲继续道“你杀人她介意吗” 他攥紧了自己的衣摆,抿着嘴道“她、她没看过” “你以后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她能接受吗说句难听点的,我们这些人死后是下地狱的” “”他知道的 “我现在就问你,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为她舍弃家族或身份吗” “”抉择吗 “这些你都没考虑过,你就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你太感情用事了,斑。” 他一愣,他知道他父亲说得很有道理,但他不甘心,也不想妥协,他试图辩解什么“可是母亲说过” 但他父亲淡淡地打断了他未开口的话“这不仅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她好不是吗” 他张了张嘴,既而轻轻点了点头“嗯。” “斑,你要记住,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想得那么美好的,你所设想的有她的未来,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出现。你只是正好处于这个年龄,你只是喜欢现在的她而已” “” “所以,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宇智波斑,你在做什么” 记忆中的声音在重演,黑发青年微愣,面色冷漠地抬眼望去,就见在槐树林的柔光尽头,一个黑发凌乱飘扬的美丽女子正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冷淡着一张姣好美艳的脸看他,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漆黑眼眸正轻瞌着,却盛着满世界的月光淡漠地注视着他。她身上那袭淡色的和服衣袂在烦闷的晚风中翻滚出过去的某个夏天所拥有的、令他心悸的热浪。 他不可抑制地瞪大眼。 她见他这样也是一愣,既而显出无奈的微笑来“你刚才,是想要攻击我吗” “”他攥紧了手中的刀。 她朝他走来了,脚下的木屐轻扣,凌乱的黑发在风中编织出一张记忆的网,她的袖摆好像灌了风般鼓动起来,树叶悉数落在了她的伞面上,她眼角微挑,执伞的右腕处系着一条雪白刺蓝的丝绸发带,随即扬起伞将其尽数抖落。在那之中,她承载着光华与沉寂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了他,伞外飘扬落下了幽幽墨叶,伞内人却好似毫无察觉,她只是目光沉寂又淡漠地看着他,又突然微微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眼,好似打量,也似不甚在意地注视着他的一切。 但是,她又轻轻道“斑,你在做什么” 黑发青年愣愣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怀里的人是那样陌生,他想松手,与此同时,有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说到底,你喜欢的,其实只是过去的她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A12.阴沉吧,青年! 桑麻混沌的意识中先是听到了一声鸟鸣,紧接着是尽数悉悉箤箤的脚步声。渐渐的,周围密密集集的说话声响起,颇为喧嚣,尽感真实。有毛茸茸温暖的黑猫蹭着她觉得有些冷颤的臂弯,她闭着困倦的眼轻嗅着鼻尖好闻的阳光气息,觉得有什么在她的眼睫上蹁跹。 指尖微暖,模糊中有一阵醒耳的脚步声好似停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她不愿醒。 于是,来人轻轻唤她“桑麻” 是十分耳熟的声音,听着那声音轻柔带着点叹慰的尾音,她好像听出了清风与雪的温柔。 下一刻,有微凉的手轻轻碰上了她的手背,惊扰了她臂弯里窝着的黑猫,发出“喵呜”的撒娇声。来人轻嘘了声,既而又无奈地轻笑出声,他又轻唤出声“桑麻” 她像是终于被梦中的清风与雪惊醒似的,猛地醒了过来,臂弯里的黑猫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一惊,吓得跳着她的肩头离开了她的臂弯,她呆愣地抬头,入目的是阳光下黑发黑眼的少年。 他好像也被她吓到了,但顷刻间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他看着她呆愣的神色收回了自己的手道“你好像有点发烧了。” 桑麻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熟悉的蔬菜摊上,手边还有几颗包得精致的糖果,糖果下压着一本古旧的书。 梦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还追着那个怪物打,最后成功将它封印了 她好像晕过去了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来不及思考便习惯性脱口而出道“鼬君,早上好。” 对方点了点头,又对她道“你好像发烧了。”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十几岁的少年似是对她无奈,竟连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点涟波。他抬手屈起了手指,桑麻看着那个熟悉的动作,想象着被他微凉的指尖轻点的感觉,不意外的,下一秒,对方碰了碰她的额心。 他轻笑了下“额头凉的,确实没有发烧。” 桑麻捂着微疼的额心,呆愣愣地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 好像是有些熟悉的场景。 半晌,他拿起她放在手边的那本书翻开,轻倚着她家的蔬菜摊,在行人来去匆匆的街道上用轻而缓的声音念道“传说日本战国,有一巫女,其名桔梗。白衣红裙,黑眸姬发,精巧清丽。常执一弓一箭,杀妖护玉,独善其身,高雅脱俗” 眼前的人微低着头看书,夏末的阳光在他身上裁剪着明灭的光影,他微敛着眼睫,嘴角微抿,细细的乌丝随风勾勒出几丝脸庞的清俊棱角,桑麻又重新趴回了桌上,想瞅他眼睫下那双清潋的黑眸,但他的高领随风摩挲着下巴,让桑麻更加关注。 形形色色的过往人群中,他身后全都虚化了背景,在这之中,唯有他的模样和声音最为清晰,他用清而柔的嗓音念着念着就没有再念下去了。桑麻困倦地眨了眨眼,就见他合上书放了回来,用一双泛着柔光的黑眸看了呆愣的她一会,既而微笑着就转身准备离去了。 “你要去哪里鼬君”她下意识出声问道。 那个清冷少年的脚步一顿,随即在眩目的阳光中微微侧过身来对她轻轻笑道“我要教佐助射弓箭,要一起来吗” 她一愣,张了张嘴,想说好,但意识深处好像一直提醒着她不能说出那个字。 “再不过去就没机会了哦。”有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似是盅惑。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煕煕攘攘的街道上那个好像快要隐没在街景中的纤瘦身影,如此熟悉这是她望了许多年的背影。 但某个更为熟悉的身影渐渐在阳光下重叠。 她不安地抬起眼,目光穿过簇簇的人群,看向了他的眼睛,眼角有些湿润道“鼬君你是幻觉吗” 闻言,那个少年一愣,他轻笑道“不是,这是最后一回了,桑麻。” 她眼里的眼泪终是漫出,她狠狠揪住自己的衣襟,微弯下腰泪流满面“抱歉鼬君,我不能过去。” 他的表情清冷而平静,似是不意外她的回答,竟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转而消失在了漫漫的人海里。 街上的人依旧陌路地走过,哪家屋檐上插着的风车也在随风转动,偌大熟悉的街道上,却好像徒留她一人在哭泣一样。 不多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咬着唇抬眼看去,见一中年男人站在她身侧慈祥地看着她,桑麻哽咽道“老师” 那人无奈笑道“哭得这么伤心啊。” “这是梦吗”她哭道。 他笑道“这是你封印了那个怪物后产生的幻境,在这个幻境里,它会反映出一个人的执念,例如内心深处最想见到的人或最想做的事。” 桑麻一愣,她老师笑道“看样子你成功封印那家伙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见到我。” “嗯。”她擦了擦眼泪,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老师,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他笑了笑,道“刚才为什么不追上去” 桑麻一愣,轻声道“不能追上去,我知道这是假的。”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宇智波鼬已经逝世了 “桑麻你不够勇敢啊”她老师轻笑着感慨道,“即便是假的,但那也是你心中执着的事物不是吗” 她愣愣地看着她的老师,表情茫然又困惑。 她老师道“好了,我也该走了,桑麻,安由就拜托你了。” “好。”桑麻看着她老师在幻境中逐渐远去的身影,轻声道“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吗” 她老师没有回头,只是无言地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升腾起的云烟中。 她觉得有些难过,也有些恍惚。 她好像一直这样,与很多人都是最后一次了 桑麻从幻觉中醒来时,发现她正趴在熟悉之人的后背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们正穿过了一片漆黑袭凉的树林。月光皎洁,承袭着白日的阳光,在每处都铺展出清冷幽深的色调。 黑夜中,墨色的树影簇簇倒退,偶尔掠过一只展翅的飞鸟。 她感觉累极了,全身酸软,脑袋晕乎乎的,后背十分刺痛,但她还是用尽全力搂紧了对方的脖子,轻声问“斑” “嗯,醒了”背着她穿梭在林间的斑轻声应道“我现在带你回族地。” 她一愣,闭了闭眼道“不用了,带我去找安由就好。我担心她一个人。” 她想着安由现在应该还在旅馆里,要么就先回去了。旅馆离她打斗的地方挺远的,她刚才战斗中刻意拉开了距离,应该不会危及到。 “放心吧,我刚才有找过她了,已经先回去了。”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桑麻,我刚才好像中幻术了” “” “我看到过去的你了。”他道,“她让我过去,说是最后一次了。” “你过去了吗”桑麻微笑着问。 “没有,我知道那是假的。一下子我就挣脱了。挣脱后发现周围除了我们俩没活人了,谁的幻术那么厉害”他用好似闲聊的语气这样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桑麻说不上高兴和失落,只是突然想起了幻境她老师的话,不禁微笑着喃喃道“看样子,我们都不是勇敢的人。” “嗯”黑发青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桑麻一愣,微笑道“没什么,你还是带我去找安由吧。”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道“其实” 话还没说出来他突然背着她在半空中猛地转了个圈,空出一只手来朝身后掷去苦无,打落了黑暗中袭来的利器。 斑和桑麻停在了一棵树上,桑麻从他背上下来踩在了粗大的树枝上,不多时,有一抹白色的影子从黑暗中跃出,踏着月光而来。她微眯着模糊的眼定眼一看,是个白衣和服的女子。再一看,发现是他们都熟悉的人多楹。 桑麻一惊,抬眼看了眼身边的斑,他反倒神色十分冷漠。 虽然桑麻与她相处不多,但多楹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乖巧可爱惹人怜的女孩,但这会她却一改平日温婉的模样,面色冷然,执着一把长剑对准斑,满身凌厉的气息,杀伐颇重,却是对着她道“神户桑麻,和我走。” 桑麻微蹙起眉,不等她说什么,斑先行挡在了她面前,对她道“你干什么朝原多楹。”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火核或阿初的气息。 竟被甩开了吗 朝原多楹这个女人 桑麻微蹙着眉有点困惑,但多楹轻笑了下,直接道“神户安由在我手上。” “什”桑麻惊讶地瞪大眼,诧异地看向突然沉默的斑。 许是怕她生气,他先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刚才有找她,但没找到她。” 桑麻道“那你骗我说她在旅馆里” 黑发青年在迷蒙的月色下轻敛着漆黑的眼,脸上是幽沉而不容反驳的神色,他道“我觉得你应该先疗伤。” “”桑麻神色恢复平静,她收回目光淡淡的“抱歉,在我心中安由比我的伤重要。” “”斑猛地攥紧了她的手。 桑麻转头对多楹尽量扬声道“看样子你调查过我,上次见面你可不是这样的,多楹。” 对方反倒温和地笑了起来“抱歉,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你可以试试。”斑抬手拦在了桑麻前,周身顷刻间便是阴冷凛然的杀气,他微微抬眼,长发下一双血红的眼在晚风逐凉的夜色中也染着彻骨的冷意。 但是前方的女子无奈地笑了下,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双流转着诡异勾玉的血红眼睛在溯凉的夜里也满是杀意。 斑微微眯眼,从宽大的袖子里滑出一把苦无来,危险地低声说“万花筒写轮眼吗” 是有什么能力,能够甩开阿初他们吗 然而下一秒,白衣和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桑麻身边,他们皆是一惊,她搭着桑麻的肩,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 须臾间,树木上只剩下手才伸出一半的黑发青年。 空气中徒留下多楹淡淡的声音“从这一刻开始,我与你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宇智波斑。” 斑攥紧了拳头,面目阴沉可怖“嘁。” “我觉得你应该和我解释清楚。” 第二天,被绑在椅子上的桑麻看着眼前那个曾经是她妹妹的女子,脸色不太好。 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一间阴暗的小木屋,从屋里唯一的窗户来看,外边正下着一场倾盆大雨。雨水打在窗台上,淅淅沥沥的,也浇倒了窗台上的兰叶。 而屋里有四个人,除了她外,还有朝原多楹和一个站在她身边的蒙着面的瘦小女孩,以及躺在床上昏睡的安由。 她昨天被多楹用诡异的方法带来后就被趁机打昏了,刚才才转醒。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绑着,而伤口什么的都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安由看上去倒是没怎么受伤,只是脸色颇为苍白地睡着。 这间屋子里唯一亮眼的光源便是那扇窗,现在屋子里颇为阴暗,把所有人的面容都打上一层诡谲的色调。多楹坐在她面前,闻言反倒笑得温和道“抱歉,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怕你跑了,难免粗暴了些。” 她微笑道“前些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很感谢你的帮助,虽然那是我故意的。” 桑麻微微眯了眯眼“为什么我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你所图的才是。” “当然有。”她道“凭你们姓神户。” 桑麻一愣。 多楹没有理她,看了眼昏睡的安由径直道“世人很少知道神户之氏意味着什么。因为神户之氏世上少有。但这在贵族之间倒是经常听到的姓氏。” “别看我这样,我以前算是贵族吧,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听到大人们讲,神户之氏的传说。” 神户,这是个在战国时代很少见的姓氏,但它在贵族间倒是出名得很,只是大名贵族们都对此心照不宣不与外人谈及。 之所以出名,并不是说它属于着哪个贵族阶级或古老家氏,也不是说它代表着哪个忍者家族,甚至可以说它不象征任何族群。 只是在时代洪流中,偶尔能听到有这么一两个姓氏的人罢了。 据说神户这个姓氏都是一个一代的传下来的。也就是说,世上一直都只会有一个姓神户的活人。 但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一个姓氏,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了贵族之人的信仰。 具体原因说来话长,也很难细致考究,说不定连人们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只是听说,每当神户之氏的人出现,必会为世人带来或多或少的福音。他们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能够为百姓排忧解难。但每一段时间后,这些人就会悄无声息地隐去,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们有一个一直流传着的使命,一生都追寻着它,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赋有点传奇色彩,但在乱世中也不乏人信奉。 神户之人自古以为能成为贵族间的传说是因为他们不知为何坚信神户之氏能引发不可思议的事情。 目前关于这个姓氏的发展资料不详,但有一则流传至今、经久不衰的传说 据闻古时,神与一个凡人有过这么一句对话 “冠以神户之氏,得以窥神迹。汝可愿” “愿。” 后来那个冠上神户姓氏的凡人好像拥有了神力,能够穿梭时空,得见过去与未来。 甚至还帮助过贵族之人起死回生。 所以有关于神户之氏的传说便在贵族间流传了下来。 自古以来,有着各种各样私心的贵族都想找到神户之人,但神户之人本就世代一人,又极少在世人面前提及姓氏,想找等于大海捞针。 但贵族之人又怕更多人知道神户之氏,怕更多人觊觎,所以便压着不为外人所知,故一直都只在贵族间流传而已。 现在的贵族里,大概还有很多人疯狂追寻着这则传说。 “所以当我之前偶然听到有农民说,附近有个叫神户桑麻的热心人时,我才想方设法地找到了你并接近你,桑麻。在这之前,你的基本消息我也调查过了。” 多楹微笑着道。 当桑麻在听到多楹这么说时,她觉得有些好笑,也当场笑出声了“你倒是很坦率啊,多楹。” 桑麻神色自若道“虽然不知道那传说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你们贵族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想问姓神户的人什么,但我是孤儿,从小没有姓氏,神户只是我自己乱取的姓氏,安由还嫌弃它,一直都不对别人说自己姓神户呢。你可能找错人了。” “而且,说到底那也只是个传说罢了。”桑麻微眯着眼笑道“你真的相信什么穿梭时空起死回生的神迹吗” 说到底什么才是神迹呢 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被定义为神迹呢 时间与空间转换 躯体不存,灵魂不死 生而为死,死而复生 桑麻不禁想到过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然后无言又无奈地笑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神迹,那也太捉弄人了。 “我确实不信这些。”多楹没有被桑麻说动,反倒笑道“但我现在确定你是我一直想找的人就够了。” 她的笑容不变“知道吗我初次见你时是想借他人的手杀了你的,现在我代当时的我向你真挚地道歉。” 她微笑道,“我现在真感谢你能活着。” “什么”桑麻有些诧异,既而沉下了目光。 有些好笑了呢,当时她出于短短的姐妹情份想救她,多楹反倒想杀她。 “其实不太想向你说太多,但为了我自己所追寻的答案,我还是需要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多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冷而严肃,她坐在她面前,徐徐道来 “我小时候其实见过另外一个神户之人一面,那个人是个男子。那时我们家算是贵族吧,有一天,我们家突然遇上了个身受重伤的落魄旅人,说是遇上猛兽了。我善良的母亲让他呆了下来好好养伤,当时没人知道他姓神户。在此期间,他总想做些事报答我们,我母亲发现他是个博学多采的人,还会点忍术什么的功夫,特别是手里剑术十分出采,但又算不上忍者,于是在养伤期间,他便以老师的身份教导我和我姐姐。” “但我当时贪玩懒散,经常逃课,我姐姐又乖巧好学,所以在他与我们大多数的相处中,我姐姐与他更亲。” “后来在他要离开前,就和我们偷偷说他姓神户,并说了关于神户的所谓使命封印一怪物。听说那怪物也一直想杀神户之人。” 桑麻微愣。 那个男子,该不会是她老师吧 “当时我们还小,只当是讲故事般的玩笑,后来听了大人所说的神户传说才反应过来。” 桑麻微眯着眼道“然后呢,这也不能说明神户传说是真的,说不定是那个人开玩笑呢。就算那人是什么神户之氏,你也别冤枉我和安由这两个无辜人,我们与那人无关。” 多楹抿了口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可是,那个人曾经和我们说过,他有个叫安由的女儿,同我们差不多大” 桑麻猛地缩了缩瞳孔。 语毕,多楹又道“这样说来只要不是傻瓜都能联想到了,你应该不会蠢得和我说这是巧合吧,当然,我也是不信的。” “我猜想你应该不是他的至亲之人,应该是学生之类的。因为我之前一直想找到我的老师,但他早已没了踪迹,为了引他出来,我当时就想借某人的人杀了你。安由是他女儿,我真不好下手,但杀了你也是一样的,毕竟学生被杀,女儿孤单一人没人照应,他总该出现了吧。” “可惜没杀成。”她微笑着拉开了与桑麻的距离,面色微冷“不瞒你说,我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在追杀他所说的那个怪物,现在我需要继承神户之氏的你为我解答有关那个怪物的一切。” 桑麻一愣,抿了抿唇道“即便安由是那样的身份,我也只是冠着姓氏罢了。那确实是我的老师,但你也知道他做事随性不羁,随便给学生冠上这个姓氏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你还是不承认你是真正的神户之氏”她的目光微冷,“我说过了吧,神户之氏是一人一代传承的。” 也就是说,世上永远只会有一个真正的神户之氏。 桑麻微僵,赶忙轻声道“住口” “我最近追寻那个怪物时,发现它就在这附近徘徊,那个怪物可向来不会蠢到亲自袭击人。”多楹看了看她身边的女孩“但昨晚我这个在旅馆内的孩子看到了它袭击你了。就连我在昨天之前,其实比起你也更相信安由是真正的神户之氏,但从昨晚看来,那个怪物真正袭击的人是你。” “住口”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住口” “也就是说,现在你才是真正的神户之氏,而上一代神户” “神户老师已经死去了”沙哑的嗓音响起。 桑麻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转头看去时,不知何时转醒的安由苍白而呆愣的表情印入眼帘,桑麻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但安由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跑到她面前,激动喊道“什么意思刚才你们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对不对” “桑麻回答我桑麻”安由哭道。 桑麻觉得心头一痛,抿着唇别开了眼“对不起” 她们的老师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你骗我你之前还说老师写信来了还说老师让我们收拾各地的资料”安由神色激动地拽着桑麻的领子大喊,很是不可置信道“你这个骗子” “我就说怎么我一直想回老师那,你一直推脱”安由喊道“什么时候你给我说清楚” “” “你一定在骗我”安由哭着大喊道“我不管你了,我要找老师老师说了,很难过就回家吧我要去找老师” 语毕,她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屋外尽是大雨,一眼望去都是阴暗灰败的景色。桑麻苦涩地唤了她一声,她好像没听到。 多楹给身边的女孩递了个眼色,那蒙面的女孩点了点头也跟着跑出去了。 多楹关上雨丝飘飞的门,她看着低垂着头发丝凌乱的桑麻,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我以为她已经知道了。” 桑麻没有应声,半晌后才幽幽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要问什么” “那个怪物,你昨天” 桑麻立马道“一不小心还是让它逃了。” “”她沉默了一会后神色冷然“怎样才可以杀了它” “神户老师说过,它是杀不死的。”桑麻抬眼看着她血红的眼睛,觉得累极了“只能靠神户的能力一代一代地封印。” 语毕,她微蹙着眉困惑道“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执着” 甚至不惜想杀了她。 “因为那个怪物杀了我姐姐。”她的神色变得冷漠至极,“我绝对不会放过它。” 桑麻愕然地抬头。 这孩子,直到现在还陷于仇恨中吗 “还有你又骗了我我昨晚帮你处理伤口时发现你后背有封印术的印记。”她淡淡道,“所以你已经将它封印了是吗” “” 她笑了下,带着点嘲讽“你挺厉害的,多少神户之氏一生都没能封印的怪物被你给封印了。都不用找人帮忙的吗比方说宇智波斑” 桑麻没有应声。虽然过程是不易,但确实被她给封印了。 况且,一个那样的怪物,本就是她身为神户之氏的责任,她可不愿牵扯到在意的人。 “嗯。”最终,桑麻点了点头“如果杀了我,这怪物就又会跑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必须在活着的时候找到下一个神户之氏了。” “” “看样子你们神户之氏的传承并不是通过血脉。”多楹淡淡道。 当她注意到桑麻微挣着被绑的双手时,她笑了下,望着窗道“看你和宇智波斑有交情,但别想着宇智波斑会来救你,昨晚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又爆发了,他现在估计没那个空救你。” 那个白衣女子的目光空寂而寥远,悲伤又哀恸“那个家伙,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救到。” “”桑麻一愣,觉得心口一刺,她微低着头神色复杂地轻声道“不是的。” 多楹继续道“换个说法,他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 “不是的。” 当银发青年恰好推开门扉时,他听到了里面的女子这么轻声道 “当年,是我自己想要救他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A13.木叶流年(二):风与花 某个天气有些闷热的盛秋清晨,八岁的宇智波鼬路过那家座落在街上一角的蔬菜店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店面,不太不小,青瓦红檐的,那本是木叶村里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座小建筑,却在他的心目中越来越熟悉。 他以前不常踏入这条街,更别说路过这了,但现在偶尔没事,他总会鬼使神差地绕点远路过来。 他想,可能是蔬菜店隔壁那家花店门口摆放的鲜花很漂亮的缘故。 这么想着的他视线随走动而缓移,那家店的面貌也尽数收入眼中。在那小小的房子里,不出意外的,有个小小的身影趴在蔬菜摊前的桌台上,正微眯着眼瞅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 印象中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趴在那昏昏欲睡,偶然间瞅见他路过时还会瞬间打起精神来朝他明媚地微笑,又软软地打招呼。 但这次她身边反倒多了只胖胖的小黑猫,她的视线也很多时候都在它身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随意瞅了街上两眼就收回,好似不再像以前一样他一出现便用那双眼睛惊喜而明亮地看着他了。 他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无奈,便朝她所在的那家店走近了些。 鼬黑眸微闪,仔细地注视着她所有细微的动作与神态,当预测到她就要抬起头来时,他放慢了脚步,恰好一脸平静地从她的眼前经过了。 “鼬君。” 果不其然,那个小女孩出言唤他了。 他侧脸看着她明媚微笑的神态以及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着的、毫不掩饰的惊喜,不禁弯了弯嘴角。 他觉得自己对她的预测没有错,这导致他嘴角的那份笑意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且幼稚的小骄傲。 人家叫了他,他理应过去打招呼。于是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走过去。 两人都没说什么,其实也只是很平常地打了个招呼。这次见面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过了已有两个月了,自那个初夏清晨他狼狈地回来,又靠着她的肩哭泣后,他们也只见过几次面,但都很默契没再谈之前那件事。现在相隔一段时间遇上了也不觉得僵硬或生疏。 他觉得一定是对方太热情的缘故她那一见到他时就毫不掩饰的雀跃以及专注而明亮的目光,都让他忽视不能。 毕竟他向来是个颇为敏感的人。 虽然尚且不知道她对他的这份好感是出自哪方面的,但他也尚且没有疏远或无视的理由。 挺可爱的,像仰慕着哥哥的妹妹一样。虽然他已经有一个更可爱的弟弟了。 但鼬感到奇怪的是,不管桑麻看见他时表现得多么开心多么兴奋,她都绝对不会主动靠近他。 她好像永远都只会趴在那桌台上,隔着有两臂手宽的蔬菜摊与他畅谈东西南北。 他能够看清她眼里明媚的笑意,但却没看出她有想靠近的欲望,就连偶尔在街上遇到,她大多时候也只站在原地朝他挥个手打个招呼后撒腿就跑,然后回到她的蔬菜摊前,继续趴在桌台上等着他们的下一次偶遇。 他们总是隔着这样一段距离。 从她口中得知,之前她救的那只小黑猫被她收养了,叫小黑。说起那猫时,她都笑眯了眼“感觉有点像你呢。” 鼬一愣,正待他还想说些什么时,有个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突然悄无声息地从桑麻家的屋檐上冒出个头来,是个一头卷发的清秀少年,看上去和善得很。 桑然被吓了一跳。 反倒是蓄着小长辫的小少年微蹙着眉,淡淡道“止水桑,你别吓到她了。” 那个少年也没有管他和桑麻的反应就爽朗地笑了两声,从屋檐上利落地跃下,微笑着轻搭住鼬的肩,对她笑道“你好,我叫宇智波止水,是这家伙的堂哥。” 止水是他的堂哥,是宇智波的天才,小小年纪就是上忍了,为人善良温和,待他很好,是他尊敬的兄长。 鼬想起今天他要随止水一起去进行一个任务演练,这会怕是耽误了。 于是他打算淡淡地开口结束了与桑麻的问好“我们有事,先走了。” “好。”她乖巧地应着声。 走前他道“对了,总是在这里容易着凉” 话还没说完便瞥见止水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鼬一愣,咳了声后脸色微红就走了。 止水笑着同桑麻告别后轻而易举就追上了走得飞快的鼬,笑道“怎么了吗你可以再聊会,我们不急的。” 鼬平静答“不,演习要紧。” 止水往身后看了眼“那孩子长得真是可爱呢,是喜欢的” “不。”他动了动嘴,飞快仰起头道“是妹妹。” 语毕,他们同时一愣。 半晌后止水率先笑出了声,鼬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答那么快干嘛不是小妹妹还能是什么”止水夸张地捧腹大笑,他观察着小少年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点波澜后便适可而止地收了声,揉着他的头顶微笑道“只是没想到我还一直以为鼬你是不会把对佐助的爱分一点给其他人的呢。” 鼬一愣,目光直白且平静地抬起对上止水的眼睛,淡淡道“不是这么回事。就像我一直把止水你当成亲生兄长般尊敬看待。” 止水一愣,高兴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瓜,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啊。不过加了亲生的前缀下去还真的是很让人开心啊。” “所以说啊,到底该说鼬你是不坦率呢,还是意外坦率呢。”止水神秘地笑道。 闻言,鼬略显困惑地看着他。 在与止水的这次演习中,他明白了很多知识,也意外接触到了木叶村的几名暗部根,暗部们为了保护村子发生了歧义,人与人之间的残杀由此又多了个理由。 于是,在鼬思考关于生命的意义难题中,又多了一个何为家族与村子的分支思考。 第二年盛夏,他出于好学与任务,独自一人抽空去了宇智波家族未搬进木叶村时所在的旧遗址。 那是一片快要被绿油油的荒草淹没的残骸,狭长的草叶长得老高,甚至要将那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吞噬了。偶尔抬头,明媚的阳光侵袭着这片天地,高野的白云长空上,雪白的鸟嘶啼着飞过被风撕裂的云絮,如云般拽动滚滚的原野草叶,随风掠过而露出了宇智波旧址那些残败建筑的一角,让小小的少年得以窥见那些不完整的木屋石砌中、某座风铃尚且残响的旧宅。 说是旧宅其实也已经说不上了,毕竟已经塌了一半,腐朽的木材横穿,青苔遍布。 鼬轻抚着略为潮湿的烂木,猜想木材应该是上好的檀木,而且看宅子的面积,这里大概是以前宇智波一族的主宅。他抬眼看去时,发现宅子位置对面不远处有几棵早已萎靡的枯木,正屈着漆黑黯淡的树干,如同一个风残烛灭的老人,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叮铃铃。 一阵从方才便一直若隐惹现地鸣响的声音又随风飘到了他的耳边,他随声音寻去,看到在旧宅塌了的那一角,有一串由贝壳的组成的风铃正挂在那随风作响。 那串风铃上的贝壳残破得已经快要风化了,只剩下一点硬质还在碰撞着发出悲哀的低鸣。 传闻中未建村时的宇智波在战国时代是强劲繁荣的忍族,现在旧址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觉得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啊。 在那处旧址中,鼬意外找到了一些东西一份埋在了塌下的瓦檐下的破旧族谱和一份储物卷轴。 虽然那份储物卷轴外表的纸质泛黄,但内在倒是新的很。相比之下,那份族谱就残破得很了。 听他的父亲说,宇智波族谱分成两期,一期是建村以前的,一期是建村后的,都好好保存在了宇智波一族的神社中。然而现在他却在这里又看到了一份族谱。 他有些好奇,小心地摊开看时就见上面的字迹很多都已经模糊了。就算看出了一些名字,也都是不认识的人。 但好在他左翻右翻还是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宇智波镜。 那是二代火影的得意学生,听说英年早逝,但是他为村子做出了战功赫赫的贡献与牺牲。 顺着宇智波镜的名字再往前看时鼬看到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名字神户桑麻。 他一愣,最先想到的是某个小小的女孩子。 与桑麻同名呢。 然后他诧异于外族的姓氏竟然写在了宇智波的族谱上,怕是当时写这名字的人糊涂了。他往前一看,发现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一个嫁入宇智波族内的外族女子,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叫宇智波斑的人。 宇智波斑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有在教科书上看过两眼。 出于对这个外族姓氏的好奇,鼬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过后,他带着那份族谱和储物卷轴回去了。 回去前他回头看着身后残败的古迹,苦苦思考着生命的意义。 生命会诞生,生命会死去。 生命也会扎堆 那么什么是家族什么是忍者什么又是村子呢 鼬回到村子里后没有向人提及他拿到了一份族谱和一份储物卷轴,但他出于好奇开始查及向老一辈打听宇智波斑这个人,但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人都是避之不谈。当问起神户桑麻这个人时,更是像受惊似的,有些脾气古怪的甚至还骂了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气馁,相反他的好奇心更重了。他想他可以去问问他父亲,但还没等他问时他父亲先找上了他,让他别多探究以前的事。但鼬实在好奇,他父亲便如实说了一些关于宇智波斑的事。 据说是他带领着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建成的木叶村,本应是荣光满载的伟人,但他却在之后袭村,被初代火影杀了,很多人都不想谈起这个人,所以现在大家知道的也少。 作为木叶村的创始人之一,宇智波斑这个名字教材书上还是有提及一二的,但其余的都不多谈,导致现在的人知道得甚少。鼬也是通过这几天的事才对这个人进行了点调查。 “那神户桑麻呢”他困惑地问。 他父亲面色沉重“虽然不知道你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但对其他族人不要多提,知道吗也别多探究她的事了。” 他父亲道“我也是听以前的人讲的,听说是一个怪物。没人想多提她。你别给自己添麻烦。” “嗯。” 他父亲这么说了,鼬也没什么兴致深究下去,关于这两人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依旧对外姓写在宇智波族谱上这件事很感兴趣。但显然没人愿意为他解答。 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他忙起来没时间想这些,他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了,甚至开始接触杀人的任务。他说不上害怕,但有些麻木。而且,家族好像与村子出了点问题,最近矛盾越来越大,他有些不安。 而除此外,闲暇时他的弟弟总是缠着他玩。 看,这天那个小家伙就拿着一根鱼网跑过来了。 “哥哥哥哥”快要五岁的孩子扑腾扑腾地跑过来围着他雀跃地转“我们去村子后面的森林小溪里抓鱼吧桑麻姐也在” 他一愣,本来想让佐助自己去的,但现在又多了个孩子,他想了想,觉得让这两个迷糊的孩子自己去难免危险了些。 想罢便也跟着去了。 他和佐助刚出宇智玻族地时,就见那个女孩子穿着短袖短裤倚着墙站在那,手里也拿着一个捞鱼的杆子套着网,虽然他觉得看起来更像是要去抓蜻蜓。 她好像永远都只留着微过肩膀的中长发,今天倒是系起成了一小撮,戴着顶草帽,显得那张脸又小又白的。 可能是在太阳下站了会,她的脸颊微红,看见他们出来时开心得面色更红润了,黑眸亮晶晶地便小跑着过来了。 鼬看着她终于主动跑过来的模样,轻轻笑了。 本来他是牵着佐助的,但看到她后他就放了手,他可不太想一左一右都牵一个。 他俩好像也不需要他牵,就跟在他身后打闹,佐助和她玩得颇好。她向来受孩子的欢迎,虽然很多时候不爱出门,总是懒洋洋地窝在家里看书。 说起来认识她也已经两年了,本来只是个陌生人,现在倒也处得像朋友一样了。 这两年来其实与她没经历什么风波,与她的相处很平淡,没事问好闲聊,有空随她和佐助一起出去玩,就像多了个妹妹一样。 只是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孩子很不一样,如果说想到佐助就像想到辽阔蓝天一样,那一想到她,就像在空气中抓不住的云烟般。 但好像又不能这样形容,毕竟她开朗明媚,有时又容易害羞,真要说的话或许阳光更合适,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 然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与其他孩子不同的东西。 有时无意间会看见她与一个大家都讨厌的金发男孩交谈。那个男孩同佐助一般大,自小是个孤儿,村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他,具体原因听说是与几年前袭村的九尾妖狐有关。 每当与那个孩子交谈时,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温和的,既不热忱也不冷漠,反倒是一种淡淡的包容与温柔。 有几分他母亲那般温柔的感觉在。 有时有点像个大人,就像个知性温柔的大姐姐一样。 鼬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身后的她一眼,发现她正咧着嘴与佐助谈笑,当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她微红着脸绽放出个极傻的笑容来。 到底是孩子啊。 在去树林的路上,鼬听到她在身后小声对佐助道“佐助,听说以前和初代火影创村的人是你们宇智波的族长,你知道他吗” 他弟弟困惑而无辜的声音传来“不知道。” 鼬走在前方微微敛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为什么不来问他呢虽然他也给不了多少答案。 到达村子后面的小溪时,鼬和佐助才发现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几个与佐助同龄的孩子。佐助虽然年幼爱玩,但生性不喜外人,所以一直对同龄孩子不太热情,这会一看这么多人就不想玩了。桑麻大概也没想到,她走过去同一个浅金短发的小女孩交流道“井野,你们怎么在这” “不是你说要到这来玩的吗”小女孩笑道“桑麻你太过分了说要来玩也不找我我无聊就叫大家一起过来了” 闻言,桑麻无奈地弯了弯眉眼。 来了又突然走了到底有些不礼貌,况且这么多孩子玩,总得有人注意他们的安全。鼬劝了好一会儿佐助才留下来玩了。 于是,小小的少年就坐在茂盛阴凉的大树底下,安静地看着前方的孩子嬉戏打闹。潺潺流动的小溪里有几块突起的供人落脚的石头,佐助拿着鱼网和那些孩子跳着石块,在明媚的阳光下也显得活力十足。树荫外的世界似乎是虚幻的,那粼粼的流水、五光十色的鱼影像极了阳光幻化出的东西。对面的树影拽曳,鼬看着周围斑斑驳驳的明亮光斑,对身边的桑麻道“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坐在他身旁撑着下巴的女孩道“我没想到井野他们会来,这么多人,总要多一个人看着的。” 她傻笑道“而且,他们现在精力旺盛,那么多人抓鱼,鱼肯定很快就跑了,我等下再去。别看我这样,我钓鱼很厉害的” 他淡淡地笑了“到底是小孩子啊。” “是啊。”她人小鬼大地应和着,让鼬有点想发笑。桑麻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看了起来,嘴上却依旧与他聊着天“我最近认识了我们邻居的孩子,看,就是井野,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一直黏着我。我父母他们变得好奇怪” 后面的话轻得鼬没听清,所以他打断了她可能如往日一般日常的谈话“你看的那个是什么” 她一愣,微笑道“哦,这个啊很好看是一本小说,听说明年就出珍藏版了书名是我只想与你保持沉默。” “” 他们的周围,蝉鸣响彻,绿叶边缘的锯齿影子到底是打在了他们的发梢上,为她浅色的发点上了点墨色。他侧过头去,见她的脸上倒映着几片交叠的光影,在那光墨交叠的接合处,她浅浅笑着,墨色的眼看着那些孩子的方向,但目光飘渺,不知焦距落在何处。清风在吹,掩饰了虫鸣,有一瞬,鼬觉得他们之间有种别样的静谧,好似只有衣角在轻敛的声音,而在那静谧之中,她带着茫然的声音轻轻传来“有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很不安好不真实” 这孩子,又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想要向他传达什么 “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好幸福”她的目光茫然而长远,像极了个迷路的孩子。语毕,她侧过头来,与他坐在同一块枯木干上的距离依旧是一只手臂的距离,她好似很满意这个距离般,轻轻弯着眉眼,轻声对他道“所以我我们也要努力变得幸福才行” 鼬一愣。 说罢,她突然抓起自己的鱼网就兴冲冲地往前跑去了“你们让开我来捞鱼了” 树荫下转眼间剩他一人独坐,周围的声音好像又回来了,叽叽喳喳的有点吵。在那之中,她在阳光下因捞到鱼而开怀的笑声也掺杂其中。他突然觉得眼前之景确实有些虚幻,阳光下所有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她明媚的面容看上去也那般开朗。 他的眼睫上缀着烈阳的余光,整个人在墨绿的树荫下安静而透明,无端地,他淡淡地笑了。 又被她看透了 他确实因为家族与村子初见端倪的问题而有些不安。 鼬想,他有点懂她了。 他们是同类人。 他们那总是掩饰在清冷与平和面下的落寞与不安,在彼此眼中暴露无疑。 她果然是特别的但她在不安什么呢 鼬柔和着眼角,觉得绿叶的轮廓同流水一般都是软的。 可以的话,向他诉说吧 可以的话,他也会向她诉说的 到底他们都没对彼此说些什么,日常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小小年纪的宇智波鼬无论是在忍校还是任务中都十分优异。 即便他很早就失去了自己原先的队友,但身为忍者的任务还必须继续下去。于是这些年来,他一路上与陌生人组成队伍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都很出色地完成了。他成了宇智波一族中继止水后的另一个天才。 秋季那会,桑麻入学了。 本应该祝福祝福她,但鼬当时刚好有任务,便错过了她的入学时间。直到接近秋末的时候才回村。 在那之前他执行了一个任务,死了一个队友。回村后他还一直想着那个人死前的模样,惊慌的、恐惧的 但鼬当时看着他时是什么表情 面无表情。 思考着生命意义的他,却对生命的逝去如此漠然吗 那位队友是为什么死了呢 因为他为了保护另外一名队友而与敌人发生了战斗。 生命会斗争 傍晚的路上他遇上了以前的同学,是个总是忌妒他的人。那同学即便与他同龄,但在他看来真是个幼稚的孩子。就说他那情绪不懂得掩饰的毛病就依旧让鼬觉得有些好笑,一见面就上来酸“呦,这不是天才宇智波鼬吗同届的骄傲啊,不过听说这次任务死了两人,有点失败啊。” 连桑麻的成熟劲都没有。 鼬觉得有点好笑,但他平静道“是的,对我来说有些失败。但这次任务的成功大都是靠其中一位逝世前辈的功劳,你这样说对前辈有些不敬,小心一点。” 大抵是鼬说这话时冷然平静的态度刺激了那个同学,他作势恼羞成怒想要挥拳揍人,鼬轻轻一闪对方便自己摔倒在地,鼬也不管他了,径直离开了。 生命会斗争,就像以前别人看他不爽拿石头扔他一样。 最近,宇智波一族和村子不太好的关系也初见端倪,如果处理不好,也会有斗争。 生命,会斗争 回家的路上他又偶遇了泉。那个同样活泼的同族女孩子,她在花店门口捧着一束花,好像要去医院看望什么人。泉见到他似乎很高兴,还送了他喜欢的三色丸子。自从她知道他喜欢吃这东西后,不时碰上她总会送他。当他问及她送他的原因时,她便笑得娇俏答“因为像鼬这样成绩优秀、忍术万能的、跳级毕业的家族精英少年,吃甜食什么的真的让人很稀奇。” 他只是笑笑,看着花店门口的老板娘在打理风信子,便多看了两眼。片刻后,他手里多了一枝雪蓝的风信子,他想久久执行任务回来总该带点礼物给佐助和桑麻。 佐助的话就送他爱吃的番茄好了。 桑麻的话,他不知道该送女孩子什么,就送花好了。 风信子的花语好像是幸运、重生、生命永恒之意,挺适合她的,那个孩子,该是活泼快乐过一生才对。 “桑麻今天不在吗”鼬看着蔬菜摊前忙活的二津夫人,左看又看都没看到那孩子,便随口问道。 这个时间该是放学了吧。 “诶,没呢。”二津夫人笑得温柔道“大概是放学后和朋友玩去了吧。毕竟上学了就会交新朋友了。” “也是。”鼬淡淡地笑了,他趁二津夫人没注意,将雪蓝的风信子悄悄放在了桌台下。他想桑麻回来时趴在这里会看到的。他挠着小黑猫的下巴,听着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想着你主人交新朋友了啊,他道“阿姨,请给我拿几个番茄。” 新朋友啊 稍稍有些寂寞呢 明明一直是看着他的。 但意外的,鼬提着佐助爱吃的番茄回家的路上碰上了桑麻。说不上是碰上,应该是猝不及防地撞见了。 他撞见那孩子坐在狭窄的小巷里,身上全是泥,手上也有一些抓痕擦伤,脸上还有一两点淤青。那条小巷昏暗,没什么人注意到里面有人,但鼬率先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这才寻声看去。 哭的人不是她,是她身边的淡金发小女孩,他记得好像叫井野是吧。是山中亥一前辈的女儿,好像也受了点轻伤。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桑麻”他走过去,扒着巷沿往里面看,微蹙着眉有些生气“你打架了” 看那些伤口,是与人打架所致的。 桑麻见是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挠着凌乱的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奈何刚刚咧嘴就痛得泪眼汪汪,她坐在小巷里仰头笑道“诶嘿嘿嘿嘿,是因为我和同学们发生了点矛盾” 身边啜泣的井野突兀地打断她“骗、骗人是是我的错,因为我脾气上来了,先挑衅了别人,与别人打架了呜嗝、嗝,桑麻为了帮我才嗝、呜。” 生命,会斗争 “”鼬沉默了两秒,放下手中的一袋番茄将她们从小巷里拉出来。出来时那个叫井野的孩子还在哭,桑麻笑得无奈让她别哭了,顺便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鼬看着桑麻沾灰的发丝,也给她拍了拍,得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好像生气地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提起那一袋番茄平静道“先回家吧,不然阿姨会担心。” “等会。”她道“等我把这些伤口处理一下再” “所以躲在巷子里不回家吗”鼬平静地说出冷酷的话“别处理了,回去后让阿姨骂上一顿。” 桑麻一愣,瞬间有些委屈“可是让她看见她会担心” “你知道她们会担心还打” “而且,我又不是故意想打架的。”桑麻抬眼直视他的眼睛,青涩的面容上全是超乎年龄的淡然与坚定的神色“我只是,想要拼命保护喜欢的人罢了。” 傍晚的暮色中,耳边还有啜泣声,但系着长辫的小少年看着她温柔又坚定的眼神,觉得恍惚又心悸。 总觉得,要找到答案了 但说不清是赞叹还是什么,鼬觉得他自己甚至有些生气。 保护人什么的可是比杀人还要难的事。她这么弱,这么小,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把拼命什么的挂在嘴边 他确实没看错人,她不适合这个忍者世界,她绝对不适合当忍者那种思想上根深蒂固的温柔会毁了她。 就像他这次任务的那名队友,面对是叛徒的另一个队友还拼死救他。只因为对方是他喜欢的朋友。当鼬杀死那个叛徒时,那个队友临死前惊慌的面容依旧是为了他朋友的生命。 而这次是桑麻的朋友犯错了,她不应该帮她打架才对还说什么拼命保护。 如果今后,什么人出事了,她是不是会豁出性命呢 这么想着,他有无数话想说,但最终他只是放轻了语气道“先回家吧,以后上学了努力多学点。” 努力变强一些吧 桑麻一愣,拽着井野的手告了个别就跑走了。她跑起来了,鼬站在原地见她跑动时衣摆轻晃,下一秒却整个人向前扑去,恍惚间,好像有一缕白光从她的身躯里泛出。 鼬瞳孔微缩。 但她仅仅是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脚步,既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刚才的一切好像全是错觉。 他的周围终是安静了下来。 暮色下,小小的少年看着寂寥的街轻声喃喃道 “你的命是我的” “所以别轻易为了别人去拼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A14.木叶流年(三):雪与月 木叶52年春,桑麻就读一年忍者学校后的成绩惨不忍睹。 当她拿在手上的试卷在街上被和煦的春风吹跑的时候,恰好有一群同龄孩子跑过她的身边,他们伴随着放肆的笑声和踢踏,将手中一只只纸折的白鹤扔向了微风的流向。 刹时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般托起了那些折得歪歪扭扭的五彩纸张,向着雪蓝的天际展翅。桑麻微眯的眼抬头看去的视野中,街道两旁屋子露出的木质一角间承载着零零散散的千纸鹤,而那其中,一张白纸随风上浮下飘,时不时触及太阳的光线边缘,任由阳光模糊了春色,远远看去像一片羽毛。 桑麻将飘扬的鬓发撩到了耳后,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试卷即将飞远,郁闷的心情稍稍放晴时,只见一只纤细的手往空气中轻轻一捻,那张试卷转眼就夹在对方的指尖中了。 桑麻一愣,待看清是谁后,脸腾地就红了。千纸鹤飞远或落下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瞬惊艳后的落幕感。手的主人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少年,他将试卷捻在指尖里一看,耳边听着前方由远及近传来的跑步声轻轻弯了弯嘴角。果不其然,抬眼一看时,那个女孩已经微红着脸穿越了人群,哒哒哒地向他奔来。她铅灰的发在袭卷着春意的暖风中肆意飘扬,被阳光模糊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整个人像乘着风而来,却独独在靠近他还差个一米左右的地方就要堪堪停下了。 宇智波鼬眼睫微颤平抿了嘴角,他的一切表情都被捻在手中的试卷遮了一角,叫人无法窥探与察觉。 “鼬君,那张试卷是我的,还给我”但当她用软软的声线,红着耳廓急切地想要从他手中捞回试卷时,她羞赫的生动表情却让他莫名升起了一种想捉弄一下她的心思。 于是在街道上,当她挥着手想要抢过时,小小的少年鬼使神差地后退了一步,这导致她如他所想一般稳不住身子朝前倾来。 应该扶住她。这是他一开始所想时最理想的做法。 但是诡异的是,当他看着她以那样的形式靠近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僵硬了一瞬。在那一瞬中,她微红的清秀面容清晰可见,发丝飘扬,像是无形中扩张的巨大蛛网,将他牢牢地捆住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一切在他眼前逐渐放大,却像是突然绽放的明艳火花。他们在空气中飘扬的发丝好像纠缠在了一起,黑白交错。 与此同时,他的潜意识里有什么在渐渐复苏,甚至叫嚣着危险与警惕的信号。 片刻后,跌坐在地的鼬扶起了半摔在他身上的桑麻,面对周围人诧异好奇和揶揄的目光,对她轻声道“抱歉。”并把试卷还回给她。 桑麻接过了试卷,看着试卷上鲜红的43分微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小意外还是为这个成绩感到不好意思。她同鼬起身后就默契地走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两人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刚才那场小失误,至少他的表情从站起来后都是自然平静的,而桑麻显然被自己手中的试卷吸引了注意力。 一路无言,但是当桑麻快要回到家时,鼬终于出声建议道“理论知识差不要紧,实战课程练好了就行。”像是变样的安慰一般,他的神色十分平淡而认真。但是桑麻在应声的同时也心虚地避开了他认真的黑亮眼眸。 黑发的小少年一愣,既而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了。 毕竟他好像没什么资格或身份对她说教。 但是,几天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角的伤口,就已经知道她当时心虚的原因了她的实战课成绩大概也不是很好。 这样猜测的理由无他,只因为 “别担心,这只是我今天下楼梯时不小心磕破了而已。” 坐在蔬菜摊前的桑麻按着嘴角处的医疗胶布,抬头对前方路过的小少年习惯性地咧嘴笑了笑,奈何她才刚一扯开嘴角就疼得眼角泛红,所以她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笑起来多么不好看吧。 明明只是下个楼梯而已,竟然也会受伤。 莫名的,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秋末的斜阳傍晚,夕阳下,她带着伤,坚定地说要保护喜欢的人,但自己在渐合的暮色中却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消散掉一样。 意识继续下潜,他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在他怀里停了呼吸的婴孩,瞬间感到呼吸一窒。 她曾经也在他怀里死去过啊 这一瞬,宇智波鼬有了个想法,他想要抽点时间教导她,好让她变得更强些,能够保护自己。至少,下楼不会磕到,同小孩子打架不会受伤。 但是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直到春末都没能开口告诉她,应该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也不是符合他会做的事。 然而,从这个想法诞生后的仅仅两个月间,他却开始收集材料,认真拟定对她的训练计划。 在这之中,他遇到了个小问题,也发现了一件以前一直都没意识到,或是说是一直被他忽视的事桑麻是不同的。 一开始这个问题出现的缘由仅仅是他对性别的区分。因为佐助是个一直很上进的孩子,他时常会请求鼬给他训练。但是当他思考怎么训练桑麻时,便终于深刻意识到桑麻是个女孩子。 她和佐助是不同的。 佐助是男孩,桑麻是女孩;佐助有基础,身体素质一开始就好,桑麻身子骨比不了男孩子,理论知识也不好;佐助有一颗为当强者而上进的心,且能为此吃苦耐劳,而她性情柔软,温和又不算有决心最重要的一点是,佐助是他的弟弟,他有权力和义务训练他,甚至怎么训都行;而她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一切都只是自己这样想罢了。 后来,当他认真思考了几个月后自己要怎么说这件事时,让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以十分平静的态度向她提起了“桑麻,需不需要我教导你一些你课上没能掌握的东西” 当时已然又是一个盛夏,桑麻正与他坐在三色丸子店门口的长凳上咬甜点,他们头上撑着一把被风雨吹打得有些泛白的大红油纸伞,袭凉的阴影如同去年后山的树影一般打下,在阳光灿烂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圈圆形的暗弧。当时是午后四点钟左右吧,街上没什么人,她正昏昏欲睡,即便强撑着眼皮他也能看出来,黑发少年又本就是个清冷寡言的人,所以世界很安静。 那是难得属于他俩的静谧。 他们向来不常在一起,但每次都很默契地享受着与对方在一起的静谧感。 这次也仅仅是他近期执行任务后的一次小休假,偶然遇上才能坐在这里的。 他们就点了几盘三色丸子和两杯茶,目光投向店面对面不远处的一片湖,偶尔搭几句腔。不时彼此侧首,对上了视线,她会先他一步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却脸颊微红,仅仅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当他说出可以教导她的话时,她好像一个机灵,瞬间就清醒了。但她微笑道“不了,你那么忙,可以不用管我的,没事多教教佐助吧,他更需要你。” 她的婉拒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从她懒洋洋的性子来看,不就是这样的回答吗而且,她的父母也对她的忍校成绩不是很在意,甚至对她不想当忍者都没有意见。 这样一想,他好像多管闲事了。 “但是”身旁的她突然话峰一转,抬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如果你不忙的话,就教教我吧。” 语毕,她看着他微愣的神色,连忙嘟囔着补充道“毕竟我的成绩那么糟糕。” 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觉得这个午后真热,温度都把他眼中的清冷给烫软了。隐约的蝉鸣又在作响,他们彼此的呼吸吞没在了阴翳下,鼬看着她边吃丸子边微晃的脚丫,将手中的竹签放在了盘子里道“说要请我吃丸子,但你点太多了。” 桑麻鼓着脸看他,道“没事,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说起来,他一直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他爱吃丸子的。桑麻同泉一样,自从某一天知道他爱吃三色丸子后就经常送他这个。 “总是请我吃三色丸子是觉得很神奇吗”他带着温和的笑容道。 桑麻困惑地看着他表示不解,他用指尖轻捻着一根竹签在指缝里转了转“我爱吃三色丸子什么的” “神奇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桑麻看着前方嘴角带笑,轻声道“但我总是请你仅仅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就是想送给你罢了。” “还有,”她的眼神满是笑意,以及朦胧的雾气“鼬君你能有更多喜欢的事物真是太好了。” 夏日的午后,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了。鼬侧着头微愣地看着她时,她恬静的脸上正带着笑,闭上了眼,好像在认真倾听什么可爱的事情一样。凳下的一双小些的脚丫依旧在微晃,时不时摩擦着地面,木屐上因此沾上了点泥,还发出了轻微的扣响。 鼬在这样有节奏的音律中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但当他认真倾听想要追寻时就追不到其源了。他莫名觉得心里闷了起来,大概是天气有些热了。于是他想要和她说回家吧,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时,内心就不可思议地平和宁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桑麻突然睁开眼,看着同天空一般湛蓝的粼粼湖面,道“说起来这个时候风信子都凋得差不多了。” “嗯。”他半慢拍地应道。 “等到十月,我就种风信子吧。这样明年三四月就能看到它开花了。”她道“去年某一天,我发现有人送了我一株雪蓝的风信子,很漂亮,可是我不知道是谁。说起来,鼬君你知道蓝色风信子的花语吗” 幸运、重生、生命永恒之意。 他一顿,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他只是平淡道“我也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花语也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 但他不想告诉她。正如他不想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迷茫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鼬对桑麻这个女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说不上是为什么,明明依旧是日常的相处,但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他不是很懂。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对她的训练还是开始于初冬。作为老师,鼬无疑是严格的,但是当他训练第一天看见天微亮时,那个女孩抱着手站在他面前冻得鼻尖都红了的模样,他觉得心里十分柔软。 那个孩子,踩着靴子站在雪白的、只有他俩存在的世界里,眼睛澄亮地看着他,像天际边乍亮的天光。 当时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是这样 一直一直看着他吧。 鼬想先让她练体能,本打算直接拿工具让她负重跑的,但最后他只是带来了她的猫。本想直接放她怀里的,但当目光触及到她难得打理得好好的头发上时,他心思一动,将它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平静道“那就抱上小黑吧。” 果不其然,她毛茸茸的头发立马就凌乱了起来。 后来,桑麻就这样抱着小黑开始晨跑。不管有无负重,一旦跑多了都会累。一开始的前几天她都因绕着木叶跑了一圈而觉得自己要死了。 每当她跑完步时喘得眼泪都快出来时,她都会困惑,明明她超懒的,但当初他只是随口一说要帮她训练,她就同意了。 好累啊 但这么一想时,她总会想起训练第一天的那么初冬清晨,那个黑发的瘦削少年背脊挺直地立于清冷的晨风中,当察觉到她的到来时,他在雪絮飘风的微风中轻撩着细碎的鬓发朝她抬眼看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永远承载着雪霁,像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重重雪雾,牢牢地抓住了她。 让她不会迷路。 “那就抱上小黑吧。” 画面一转,阳光终亮的雪地上,黑白分明的少年这么朝她道。说这话时,他的半张脸都掩在高领之下,其声音非常轻,如果不细听根本无法捕捉到。但是当他一不小心抓着乌黑的小猫放到了她头上时,桑麻看出了他明显一愣,既而轻笑出声来。 桑麻却是愣住了。 那家伙一定不知道吧,他当时笑得多好看。 空气中都溢满阳光的尘埃,在这之中,黑发少年漆黑的眼里皆是细碎的暖阳,他脸颊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的有些微红,但笑容宛若雪融时明媚。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 原来,他也会因她笑得这般开心啊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桑麻自觉坚持晨跑了两个月。当在年末的有一天雪天,鼬执行一个月的任务回来的时候,她第一个飞奔到了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向他说自己是多久努力。 闻言,他一时失笑“那我身为小老师是不是应该给你点小奖励” “那你陪我来,我带你看一样好东西去。”她开心得无所顾忌地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跑向后山的空地上。 她戴着毛织手套,与他缠着绷带的手隔着这一层软软的毛织品。随她奔跑而晃动的眼帘中,她永远是那般活跃又有生气的模样那总是在空气中飘扬的发丝,那总是微微泛红的脸,那总是明媚又温和的笑容,那总是微微回头时朦胧而笑意满满的双眸 仅仅是这样被她牵着,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引领着他前进,踩着她踏在雪地上的柔软脚印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他不知疲倦。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柔软的,平静的 待两人一同到达后山时,鼬诧异地发现佐助也在场,一群孩子穿着厚重而软的衣服在后山的空地上期待地等着桑麻。雪白的地上,一串串大小不一的脚印分布凌乱,没降雪的天阴沉着,给周围缀着雪的光秃秃的枝桠铺开了一层压抑的背景。 在这些树下,桑麻扯着围巾,开心地对佐助道“佐助,你看,我把你哥哥带来了。” 语毕,她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他解释道“和佐助比手里剑输了的大冒险。” 他一愣,无奈地笑了。 都学会开他的玩笑了 没多久,在佐助的无形撒娇下他决定和这群孩子玩一回捉迷藏的游戏,看着眼前一个个个头参差不齐的小萝卜仔,他适当地提议道“不如由我来当鬼吧。” 反正只是一群孩子,一下子就能找到了。相反,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他们根本找不到他。 闻言,桑麻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却率先被人拉了去“快走啦,桑麻,游戏就要开始了。” 鼬目送着桑麻和佐助跑进枝条横穿的树林里,半晌后独自一人于静谧的雪地里蹲下,还双手抱膝,闭上眼将头埋进了双臂里。 难得的捉迷藏,总得遵守一下规则数到一百。 在数数的过程中,他的眼前皆是一片黑暗,静谧的雪地里连一丝鸟鸣都没有。 他想他们跑得挺远的,要不然脚步声怎么那么微弱。 他的视野陷于黑暗中,无聊之际,他不禁细细回想起外出执行任务前的一个晴朗月夜,他走在宇智波族地里回家时,偶然看见神社的阶梯上,一群孩子扫开了阶梯上的绒雪,围着一个身披藏蓝羽织的白发斑白的老婆婆,兴致颇高地听她讲故事 “那两人都是很温柔的人。彼此相识相爱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可惜讲的是爱情故事,鼬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那位大人,当年为了心爱之人,甚至只身一人直接闯入大名贵族家抢人,差一些就毁容了。” 然而,那位老婆婆沙哑而祥和的声音宛若穿越时空,带着一丝温柔的蛊惑力,让路过的鼬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说到这,老婆婆自己先笑了起来,像个幼稚的孩子“很傻是不是” 所有的孩子都困惑地看着她,她一愣,这才又正色地想要继续讲下去。但是,因雪天还显得灰沉的月光下,有个像是她丈夫的老人迎着雪絮气势汹汹而来,一把抓起她的手就要将她拉走,近乎咬牙切齿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和我回家。” 周围的孩子被老人给吓到了,一哄而散。 对此,老婆婆扬着无奈的笑,二话不说就朝他们挥了挥枯槁的手“有机会再说了。” 语毕时,那对老人的身影已然快要远去在朦胧的月色中了,只是隐约还可以听到她柔声而乐呵呵的抱怨“就不能让我讲讲斑和桑麻的故事吗多有意义。” 斑和桑麻 鼬缓缓瞪大眼。 宇智波斑和神户桑麻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鼬已经听不清了,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却见他们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因风而纷飞的飘雪中,不见踪影。 就像即兴偶遇的妖怪一样。 他有些恍惚。 “鼬,你在这里做什么”在他愣神之际,他父亲的声音隔着几米的距离从后方传来,尽显疑惑地看着那个站在宇智波神社鸟居下发呆的黑发少年。 闻言,鼬半慢拍地抬起头,却见深蓝带灰的苍穹上圆月当空,那轮月亮在雪夜里,一如那老婆婆灰蒙蒙却眸光流转的眼睛。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父亲,微笑道“只是想要听一个故事罢了。” 他父亲显得更加困惑,但没多大的兴趣,索性就不多问了,只是走到他身边道“这么冷的天,我们赶快回家吧。等下我有话和你说。” “好” “94” 思及此,他的数数也接近尾声了。片刻后,突然察觉到自己微冷的手背上触到了一点冰凉,他一愣,闭着眼用指尖轻轻一抹,不出所想碰到了一点融水。 似乎又下雪了。 “95” 依旧尽职地数数,突然间,他捕捉到了十米开外的雪地里传来的细碎的动静,那是人小幅度移动的声响。 “96” 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97” 紧接着,是直奔他而来的跑步声。 “98” 他为越来越近的熟悉脚步声忍俊不禁,猜想对方是在最后还想要移动位置吗 “99” 为了给来人多点时间再次躲起来,他刻意放慢了最后两秒的倒数,但是对方却径直在他面前停下了,伴随着轻轻的喘息声。 “100” 他近乎困惑地抬起头,入眼的果不其然是桑麻,灰败的天际下,铅灰发色的女孩自上而下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他,在他愣忡时轻搭上他冰凉的手,一边扫去了他黑发上的白雪,眼角微红地微笑道“被你抓住了。” 啊,他抓住她了 身后顿时全是孩子们大声嚷嚷的不满声音“桑麻你作弊” “桑麻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 在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中,他却感觉世界十分安静,桑麻没有理会其他人的不满,径直朝他微笑道 “我来陪你一起当鬼吧。” 鼬一瞬间就愣住了。 刹那间,心脏在鼓动,血液在翻滚,呼吸微乱,头脑罕见地一片空白。 他,心悸非常。 他张了张嘴“”好。 “等下我有话和你说。” 突然间,耳边响起那晚父亲秘密告诉他的话 “老实说,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日益增大了。为了防止最糟糕的情况,我们目前是打算需要一个能存在木叶高层的内应。” “鼬,你足够优秀,虽然可能还要多些时日,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于是,他及时住了嘴,只是轻声对眼前那个正期待地看着他的女孩平静道“可是鬼只能有一个。” 闻言,桑麻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半晌后,她笑道“嗯,那我和大家商量一下,我们两人来当鬼。你看嘛,人那么多,多加一个鬼” “桑麻。”黑发的少年微笑着打断了她,眼里的闪动着清冽的眸光,如同初次见面那般温柔“你不需要陪我当鬼,可以的话,不要当小孩子了,只要陪我” 陪他一起当大人就好。 他的声音太轻了,轻到被风带走了,轻到后面基本听不到了,因此桑麻显得有些困惑“嗯” 他这才一愣,好似惊醒,既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轻轻笑了“不,桑麻你还是这样就好。” 她这样就好了,不要陪他当那很累的大人了。 茫茫放大的风雪中,他的笑容都显得模糊了,但带着真心而温柔的祝愿“一直这样开心地活着就好” “桑麻,你要活着,我宇智波鼬拜托你活着。” “” 确定了。 对她的这份心情。 起伏不定,心悸贪恋。 他,恋慕她。 不止此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A15.寻找吧,青年! “当年,是我自己想要救他的。” 窗外倾盆的大雨淅淅沥沥,透过半开的格栏窗,远处一座座山重连绵,烟雾弥漫,隐隐约约,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不甚清晰的雨景中,墨色与盎绿交织,一片片深浅不一,绿意蒙胧。 在这之中,位于林中一角的小屋内静谧而渐渐弥漫起水汽来,略为潮湿的空气逐渐升腾起一丝恼人的浮躁来。当桑麻认真而无畏地迎上多楹冷漠的眼睛这么说时,窗外树上的叶子因风而乱哄哄的摇摆,世界仿佛又想要借机轰动起来。 光线稍足的窗旁,那个立于飘渺雨丝中的黑发女子挑了眉,既而敛了敛眼,意味不明。 桑麻觉得心情意外的坦然。 她不知道多楹听懂了没,或许没有,但是当初是她自己因为想救斑才失去了性命的,她的死不关斑的事 所以 “斑没有害死任何人”她正声道“当年” 桑麻的记忆逐渐浮现出五年前那个磅礴的大雨天的情景昏暗阴凉的雨天,踏着雨水远道而来的人,一场颠乎想象的对话,以及滚滚的落石 但随即,有人推开了门截断了她即将说出的话。 桑麻转头看去时,迎着屋外稍稍明亮的光,她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银发男人,年龄应该接近四十了。对方一开口就用重镑消息转移了多楹本来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该走了,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爆发了,估计再过不久战场就迁连到这里来了。” 战争终于还是开始了。 桑麻不意外地想。 斑他应该应战去了。她并不是那种无时无刻都渴望着别人救她的人,,斑也应该做他应该做的事。 “多楹,过来一下。”那人站在门口叫唤着多楹,闻言,黑发女子危险地眯了眯眼,好像不太愿意。那银发男人也不急,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最终两人僵持不下,多楹动了动指尖,好似放弃对峙般走到了他身边去。 木门顺带阖上了,将他俩的身影挡在了门外,还隐约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只是听不清罢了。 只身一人的屋内,桑麻想方设法地挣扎身后的绳索,她想这个时候要是有时空间忍术的卷轴就好了。但随即她注意到绑在身后的绳结上还系着一张引爆符。 真谨慎。 桑麻无力又无奈地笑了。 不到三分钟他们就回来了,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桑麻微笑道“多楹,我们的聊天结束了,我对你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该放我走了” 该问的也已经问了,她确实对多楹来说没什么用处了。而且从刚才的消息和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也是怕被卷到战争中去,此时必定是要离开了,现在再不加油争取一把,要么就是被他们一起带走,要么就是被丢在这里。 两个结果都不太好。况且,她还很担心安由那个孩子。 果不其然,黑色长发的女子转了转手中的苦无,薄凉地弯了弯嘴角“不行,我要带你走。” “带着我走不很费事”桑麻微笑道,“还是说你让我安全后会放我走” 多楹挑了挑眉,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一样“放你走宇智波斑过后来找我我可就没筹码了。” “我对宇智波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 一把苦无骤然间横在了她的喉间,眼前黑发女子的面容放大了一个度,桑麻淡然抬眼,就见对方用一双略带审视的红眸瞪她,言语上带着一丝凉意与迫切“你和宇智波斑是什么关系” “说起来昨晚就觉得宇智波斑对你有些奇怪。”她嘲讽地微笑道“明明之前在西方竹林里还差点杀了你。” 该怎么答呢 “是”桑麻目光平静,想要如实回答,但她透过多楹因手执苦无而压低的肩膀,看见了那个立于窗边的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朝她摇了摇头,她一愣,微微蹙起眉,不知他是何意。 但最终,她顺着他的意迟疑道“他也是听了我神户之名想问我事的,昨晚他正是找上了我” “那他对你的态度可真温和。”多楹将苦无移近了三分,目光里全是冷意“宇智波斑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一二的。他昨晚那般护你” 桑麻微微仰头,感受着脖颈上的冰凉,感觉连呼吸都得放轻了,但她忍不住轻声道“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到底在生气什么呢多楹 明明,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不是吗 黑发女子一愣,有一瞬眼里流露出了一种被人看清的狼狈,她微眯着眼,片刻后转移了话题,道“放你走后,你身上的怪物要怎么处理你能确定自己一直封印住它吗还是说,你要去寻找下一个神户之氏了”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桑麻感受着背后因封印而传来的刺痛感,微微笑了起来“我会处理好它的。” 多楹不会杀她,毕竟杀了她后那怪物就会解开封印跑出来。 多楹并不确定她所说的这个是真是假,所以必然不会轻易冒险。 “所以”桑麻对上她的目光,近乎严肃道“多楹,放我自由吧” 多楹微微低下头,姬发凌乱,堪堪微掩住她的神情,她慢慢收回了苦无,紧接着两三下割掉了起爆符和绳子,攥着苦无的手不知为何微微颤着,轻声道“快滚。” 语毕,桑麻微愣,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跑出了木屋,直冲进磅礴的大雨中。 屋内,光线昏暗非常,银发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个站在原地的女人,正想说些什么时,她抬起头朝他吼道“要不是她现在体内封印着那怪物我立即就立即就你明明知道我恨” “恨什么”银发的中年男人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恨”黑发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了,许久后,她无力道“没什么好恨别人的,最可恨的就是我们了。” 她微低着头站了好久,久到窗外远处的天际都划过了一道落雷,冰蓝的光映照着屋内人的脸庞,形成诡谲的色调。许久,多楹缓缓道“真像她死去的那天” 她知道有人在聆听。 “姐姐她,原本也可以这样离开的”多楹的声音越来越轻,“无数次” “但是每次都因为我、嗝” “你恨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呜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和你会很幸福吧”仔细一看,那个方才面色凌然的黑发女子微低着头,竟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扉间” 窗旁,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一副年轻面孔的银发男子轻倚着墙,轻敛着他在雨天里显得暗红的眼,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平淡得可怕“快点离开吧,宇智波斑要攻过来了。” “” 桑麻找到安由的时候,那个孩子正埋首坐在一棵被大雨打得压了枝条的繁茂树下,身边是那个笔直站着沉默不语的刺客女孩子。她们都被淋湿了,浑身湿答答的,浸在雨水里,桑麻一来,那个刺客女孩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桑麻一愣。 片刻后,树林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身影了。桑麻眨了眨被雨水打得模糊的眼,在墨青色的雨幕中慢慢走上前,站在她面前轻声道“下雨不能坐树下的,这不是你平时一直嘱咐我的吗” 没有回应。 桑麻就静静地等。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孩子闷闷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不想走远找个地方躲雨吗可是我方向感差,刚才那家伙又不告诉我怎么出去” “而且,我累得走不动了” 桑麻几乎忍不住微笑了,她牵起安由的手,柔声道“好了,我们先走吧,这里很快就会沦为战场了。” “你管我”安由终于抬起头来,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面色苍白,表情悲伤到难看,但声音依旧十分倔强道“以后我也不管你了,不管是你在下雨天要去帮助人还是什么的我都不想理了。” “好好好”桑麻蹲下身轻抚着她凉得刺骨的手背,微瞌着眼像哄孩子一般温柔地微笑道“好,别理我了” “但是,不想知道事情的前后吗”桑麻微笑道“还有,不理我可以,但是不想见见老师吗” 安由一脸愣然,桑麻微笑道“我带你去见老师吧。” “”半晌,安由道“好。” 淅淅沥沥的大雨中,两个年轻而瘦弱的女孩子最终还是忍不住相拥着,一如她们这些年一起走过来的每个日子一样,好像这样就已经十分温暖了似的。 铅灰发色的女子淋着雨,将怀中的女孩又抱紧了些,打在身上的雨水微微刺痛,但却好似连背部的疼痛都被冲缓了不少。 她微微闭眼,心下无奈。 果然还是得先离开啊 但是,她会回来的 斑 她心中轻念着这个名字。 她会回来找他的。 而且不管怎样,她也相信斑能找到她的。 一如他即便经过了六年,也能将她牢牢抓住般。 火之国的内部战争全面爆发了。 这是常年累月的政治矛盾,无论是哪一阶层都被牵连其中。其中仅武力方面,以宇智波与千手的战斗为代表,各地战争也纷纷打响。这一局面,发生得极快,仿佛之前的一阵和平都显得极其滑稽了,但也都在当世人的意料之内。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无人能置身事外。 随手杀了一个准备偷袭的敌人,千手扉间抬眼看了几十米外大肆屠杀千手族人的宇智波斑,心下骇然。 多楹已经离开了,这让他稍稍放心一点。 宇智波与千手的这场战争中,千手很罕见地处于被动地位。宇智波一族这次的攻势又快又凌厉,而且总是一下子就转换阵地,又没收手或退却的迹象,局势随之变幻莫测,连带着千手也总是被动迁移战场。 这片土地都要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了。 这次他的兄长柱间还没赶到这里,但宇智波斑那家伙已然先半刻钟攻到这里来了,正无情地杀着一个又一个敌人。因为自知与宇智波斑的武力差距,千手扉间并没有选择硬扛,而是在宇智波斑还没注意到他的情况下,选择尽量掩护让族人能够撤退,顺便疏散周围的无辜百姓。 但很显然,宇智波斑就是个疯子。在他看来别人的性命如同草芥,屠杀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眨眼也不需要顾虑。 然而,这次,能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在焦虑些什么。他血红而狠厉的眼睛时常在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时,茫然而焦躁地投向战场的四方,其目光辽远,仿佛试图通过沸腾的人海寻找什么。 在宇智波斑为首的宇智波肆虐了这片土地将近半刻钟后,千手扉间决心选择了对上他。 不然的话,会死更多人。 所幸宇智波泉奈并不在这片区域里,减少一个劲敌总归胜算大一些。 但是当他准备从几十米开外的距离迎上他的时候,他的兄长赶到了。那个长发飘扬的忍者,其高大矫健的身影给了千手族人一颗无比宽慰的定心丸。 “斑”柱间愤怒地隔着无数人群朝那个充耳不闻的黑发男子大喊,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那个一身墨色加盔甲的黑发男子这次只顾一路杀着前进,对柱间的到来仅仅是投去冷得无温的一瞥。 斑的眼前是无数重重的陌生叠影,有族人的,只有敌人的。鼻尖弥漫着熟悉的血腥气味,他一边辅以敏锐的听觉用手中的苦无和长刀,借着人影交错的缝隙,以刁钻而凌厉的角度避开了族人,刺向一个又一个敌人。 刹那间,人影幢幢的战场,鲜血飞扬,血肉横飞。无数宇智波看着自己身上刹那间溅上的不属于自己的鲜血,一阵颤栗。 在哪里 黑发蓬松的男人不断挥刀,因战争而警惕且兴奋过头时微微放大的艳红双眼试图在鲜血不断喷溅的前方锁定着什么。 在哪里 为什么总是找不到 明明先前感知到她的气息在这附近 那一晚,本来是想在战争开始前带她和安由回族地保护起来的为什么会出错为什么又来不及了 “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为她舍弃家族或身份吗” 战争爆发了家族和她抉择来了 但是 在哪里 想要寻找。 迫不及待。 在哪里 即便被家族束缚着,即便可能被战争左右 在哪里 他也依旧在拼了命寻着她而去。 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 桑麻 但是,暗沉的前方除了模糊的厌烦人影外,空无一物。 斑的眼睛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景象,火烧一般地痛,只想将眼前的纷乱战场都破坏掉。与此同时,他的曈孔里疯狂转动着诡异而妖异的勾玉图案,手中的团扇蓄势待发。 “火遁豪火灭失之术” 这些人,全都给他去死 大范围的熊熊火势在阴天下汹汹袭来,猝不及防。战场哀嚎一片,有些宇智波借此以拿手的火遁加大了攻势。在这之中,千手柱间背着巨大卷轴的身影穿越绯然的烈火来到了斑面前。 斑一愣,随即杀气更甚“滚,这次没心情和你打。” “不会再让你这样继续下去了,斑。”柱间的面上是一派的凌然与严肃“在这样战斗下去,我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闻言,斑反倒是冷冷地笑了起来“什么都不会得到” 他双眼一瞪,万花筒写轮眼即开,挥着刀与团扇猛地攻了上去,长发飞扬,阴天下,他瞬身来到了柱间面前,挥着的刀对着他的脖颈就要砍下,光影交错的瞬间,这个暗色高领长衣的男子,面上是一片恐怖的修罗之色 “你又懂我什么” 他不曾失去过水户又怎么会懂 再不战斗,再不前进,再不寻找,他又要失去一次了。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那种悔恨交错的感觉 不想再回想起、不想再经历了 那种目光所及之处,再无繁花的落寞 令他发狂。 “斑” “柱间” 他们彼此大喊出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像几年来无数次战争、无数次交锋、无数次刀剑相向,亳不留情地将自己手中的利刅挥向了过去的好友,生死相搏。 其间,当差不多将这片土地折腾得寸草不生时,他们还未分出胜负,斑心下烦躁,当下咬着牙,努力睁开一只被鲜血浸得刺痛而模糊的眼,近乎用尽全力地对柱间咆哮道“不要阻碍我” 不要阻止他,拜托 柱间有一瞬的错愕,前方那个向来骄傲而死不屈服的男人,当他喊出那句话时,微蹙的眉宇间有一丝悲恸稍转即逝,宛若错觉。 周围所有人的战斗仍在继续,山重、树林、村庄、田野皆被他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侵略者得不成样子。灰败的苍穹却永远都是那副样子,默默而嘲讽地注视着这世间随着鲜血交迭的变迁,只会偶尔应景地降下一两滴眼泪,为这些战争不断的时代布上更为精美的背景罢了。 柱间一咬牙,压下心中有关的所有酸楚,径直迎了上去。 他也有,不能退让的理由啊 这个满是悲痛的时代,拜托,快点结束。 沙砾横飞的战场边缘,千手扉间看着渐暗的天色,又看向战场中心两个打得更激昂的族长,觉得有一丝疲惫。 这份疲备并非源于这场战争带给肉体与精神上的折腾,而是来源于内心。他看着周围的族人伤的伤,死的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 这场源于火之国内部政治党争的战争,在大名贵族等等统治者看不到的地方,牺牲了无数人。但无力争辩的是,他们连抱怨的权力都没有。 他们出生于这个时代,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卷入名为时代的黑泥旋涡中,不可避免,毫无办法。 不可抱怨的是,现在由兄长和他当家,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千手扉间的记忆随着渐合的暮色,疲倦地追溯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距离现在的十几年前,世界性的战争更烈。 当时千手与宇智波的战争依旧不断,甚至更为激烈。当时宇智波与千手的族长都颇为激进,无数次的战争中双方夺走了对方的千万条生命。 而就千手一族来说,宇智波一族最为强盛的写轮眼瞳力是战争中对他们最大的死亡威胁。 就像死神的眼睛一样。 不,比死神黑洞洞的骷髅眼睛更为渗人可怕。 被那样的眼睛注视着折磨了将近百年的族人,绝望中萌发了想要深入了解并解剖敌人写轮眼的想法。 解剖它,分析它,杀了他。 但这个想法对当时的医疗程度来说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况且死人的眼睛本身就没有研究价值,如果要捉一个开了眼的宇智波活人回来,又很难确保是否会被他的那双眼睛窃取了情报。在当时那样紧张警惕的战争形势下,没人敢冒这个险。 因此,这个想法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但人的欲望与邪念一经萌发,往往就会生根发芽,于是便会试图开出向往的花。 有了这个想法,就会有人实施。 这个想法刚提出来的一年后,有一天,族人带回了一个具有宇智波一族血脉的小女孩。 那一年,千手扉间六岁。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是春季的傍晚。他和兄长从训练场上回家,经过离族地大门不远的地方时,见一群族人围着一个族人和一个小女孩说三道四的。 “你怎么能带宇智波的孩子回来” “族长知道吗” “该不会是间谍吧” “这么小的孩子” “” 诸如此类的话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本想淡然路过,但他的兄长好奇地拉着他一起上前去看什么情况。挤过人群,小小个子的扉间从大人们的身影缝隙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浅色和服的小女孩。 从背影来看很娇小,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无论是和服还是木屐都脏兮兮的,正一只手牵着那个族人的手,看上去很茫然的样子。 扉间从小就是个比同龄人早熟又聪明的人,那会一听周围人的议论就猜出对方可能是被俘虏回来的宇智波孩子。 真可怜。被敌方俘了。 年纪尚小的他这样想,但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毕竟是敌人。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个时代里谁也不无辜的道理了。 但是接下来,那个小女孩做了一件所有人都为之诧异的事 她在和煦微风的黄昏傍晚中,猛地转身,用那张脏兮兮的包子脸扬起了一个天真而烂漫的笑容,朝周围人发出了沙哑但活泼至极的声音“桑麻”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但那个宇智波的小女孩好像毫无所觉,在敌人的阵营里依旧笑得明媚极了。那个春末的傍晚,六岁的千手扉间只记得她笑得过分明亮的黑色眸子,以及她的名字 “你们好我叫宇智波桑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A16.相处吧,青年! 在千手族地的一角,从桑树丛里的一个石头缝口矮身钻进去,会先看到几级破旧的石阶。阶梯是浑然天成的,边缘是两块庞大得可当短壁的石头,边缘因常年阴湿晒不到阳光而长满了青苔,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缺了角。 如果沿着阶梯拾级而下,就是一条阴暗的走廊,霉味会首先扑面而来,而后才会有闲心注意到走廊两边都是铁栏,并用特殊材料隔成了一间又一间牢房,如果关有人,里面就会时不时传来沙哑的咒骂和意味不明的嘟囔声。 一般情况下,铁栏旁边的墙上每隔几个牢房间隔就会点上一盏灯,方便照明看清那底下的情况。 这是千手一族不常用到的隐蔽地牢。通常来说,关着敌人或俘虏不是千手一族的作风,也不是安全的做法。所以这个地牢很少用到。 只不过,有时候特殊情况就会有族人不得不踏及这里。 例如六岁的千手扉间。 当千手扉间训练之余端着食物来到这阴冷得令人不适的地方时,他一路上借着微弱的火光、无视了周围传来的许多惊悚的奇怪声音,准确找到了那个被关在了地牢中央位置的女孩子。 “吃饭了。”他站在牢门前对漆黑的里面平静道,片刻后,被昏暗的光分割出不同层次剪影的牢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放大。 一个有着凌乱黑发女孩贴着墙走了过来,脏兮兮的脸上同他一样一派平静,但却在见他时,困惑而无辜地歪了歪头,用沙哑的声音道“诶换人了吗是瓦间突然有事吗” 板间是小他一些的弟弟,这会已经四岁了,今天开始进行忍者训练了。 而这个名叫宇智波桑麻的女孩是千手族人在上一场战役中捉回的宇智波俘虏。 据说她从小便不在宇智波族地出生长大,是在外长年放哨的一对宇智波夫妇在异乡生下的。前些日子正值他们所在的异乡发生战乱,于是想要偷偷将她带回族地。但途中遭到了他们族人的埋伏,夫妇俩被杀死了。而抓她回来的千手族人留下了这么个不经人世的小女孩想要了解写轮眼的秘密。 毕竟比起有危险性会深度思考的成年宇智波,确实小孩子会安全很多。 但别说开眼了,这个小女孩甚至连一些忍术都不会,只能说体力优秀点罢了。 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又因战事繁忙,族人便在族长无暇顾及之际的默认下临时将这个小女孩一个人扔在了这个阴森的地牢里,而且断定她自己逃不出去如果她要逃的话,必定要经过整片千手族地。 那个因一时冲动抓她来的族人本质上也是个心软的货,对待无手寸铁的孩子还不想让她活活饿死,所以总是会按时送一日三餐。但大概是战事太过紧张了,所以送餐的任务竟在扉间不知道的情况下落在了四岁的瓦间身上。 当一个月后的扉间察觉到自家弟弟总是欢脱地往地牢跑时,他才知道这件事。虽然说战争时代的孩子早熟,但是让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天真孩子去接触敌人什么的,扉间想想都为自己的弟弟感到后怕。 所以,借由春日中旬的一天板间开始训练了,他理所当然接任了弟弟的工作。这样就可以避免瓦间继续和敌人相处了。 但是,当他听到那个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他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感觉和瓦间相处得很好 为这个想法而稍稍提高了警惕性,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并在她无辜的目光中警惕地开锁,将食物递了进去又飞快地锁上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他就打算走了,但身后是她轻轻的声音“不打算等我吃完再走吗要不然等下还要回来拿东西。” 扉间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时,那个女孩已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但其间,她脏兮兮的脸上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平静而淡然,连言语间也是清晰平静的。 扉间再次感到不对劲。 一个小孩子的俘虏,在敌人地牢里这么平静的吗好像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你不怕吗”他终于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中暗藏警惕和审视“在敌人的牢里” 就像训练过的忍者一样。 这么想时,她几乎是立马就出声道“不怕呀,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神态自然,一双黑亮的眼里始终是平静的神色,还又拿起一个馒头啃得双颊鼓鼓的,眸光坦然,末了,将嘴里的馒头咽下时还咧嘴露出缺了半截牙齿的门牙,笑得十分骄傲得意的样子“因为我是天才嘛” 然而,下一秒,火光昏暗的地牢里,传来了老鼠蹿动的声音,她立马像被吓到了一样跳了起来,脸色惨白,可是却微微瞪大眼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害怕的声音。 蠢货。 扉间注视着这一幕,不知道是否该作出嘲笑的反应来打击她的自大和乐观,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跺了跺脚,发出钝地的声音驱逐老鼠,果不其然,那碎碎响的声音立马没了。 一没了害怕的事物,那个女孩又轻笑着聒噪了起来,甚至还微微挪动身子更靠近牢门了“诶说起来瓦间以后还会来吗我上次给他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他微微蹙眉,觉得板间真是太好骗了,敌人讲个什么故事就把他糊弄成那样。 本来对弟弟年纪这么小就要接受忍者训练颇有微词的扉间一瞬间觉得还是让他早点成长为好。 于是,他冷淡道“他不会来了。” 本以为她会露出失落或是伤心的表情,但她仅仅是一愣,就微眯着眼,笑得十分狡黠道“那你还会来吗” “”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扉间在她那样的目光和笑容下觉得有些恼怒,这份情绪来源于她的表情、语气和言语,让他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这个同龄女孩看透甚至戏弄的糟心感觉。 她知道他还会来。 他扭头就走,但她笑盈盈的声音又道“诶别急着走啊,我已经吃完了,碗筷什么的顺便可以拿走了哦。” “”这么快的吗前后不到三分钟。 以节约时间为原则权衡了一下利弊,即便不是很想再呆下去他还是回去拿碗筷了,拿的时候他还要警惕着她扑上来想要逃跑。但直至他再次关锁,她都只是坐在脏脏的地上平静地注视他,甚至还想伸手帮他递得更近些,但被他下意识一瞪就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来时,她又笑道“你看,你这不是待到我吃完了才走吗” 这话直接听起来其实有些挑衅的意思,但是她盛满盈盈笑意的眼眸里却丝毫没有这层意思,里面有的只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纯粹开心的情绪“本来还怕你不和我说一句话就走了呢,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扉间有些诧异,也觉得莫名其妙,但直到他离开时她都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只是最后,他好像听到她从遥远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下次还请一定要来哦,不然的话,一个人稍稍有些寂寞呢。” 这就是千手扉间与宇智波桑麻第一次意义上的相处。 算不上多愉快。 到了晚上,第一天就被训练得鼻青脸肿的瓦间来找他,一边哭着揉着瘀青的手臂,一边期待着问他“桑麻今天有对扉间哥你讲故事的后续吗” 这副边哭边问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扉间觉得更诡异的是他的问题。 “没有。”他如实回道,一边低头继续看手里有关水遁忍术的卷轴。 闻言,小小的孩子一愣,鼻青脸肿的脸上豆大的泪珠簇簇地落下,瞬间在寂静的夜里哭得更大声了“桑麻是大骗子说好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去了也会让其他送饭的人向我讲故事的呢这才第一天就食言了” 扉间为自家弟弟的幼稚感到头疼。想想都知道啊,那只是漂亮话,是唬人的。 但他又想了想,瓦间确实还是幼稚的年龄,没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他没多在意地回道“那你下次有空亲自去听吧。” 瓦间吸了吸鼻子,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乖乖洗漱后去睡觉了。 扉间也为自己的这个神回答感到有些好笑。 小孩子真好哄。 第二天,又去给她送饭的扉间在她又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后,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要骗瓦间,你根本没打算给他讲什么故事后续吧。” 如果想讲的话,昨天就应该对他说了。 闻言,黑发女孩捧着食物无辜地眨了眨眼“因为我看你昨天不是很想和我说话,就更别说听我讲故事了。” 感情还是他的错 “而且,我并不算食言。”她笑道,她的眸子在地牢里唯一一盏暖光的渲染下竟熣燦如星火“一切取决于你哦,扉间。” 他一愣,她知道他的名字了 “既然今天你会这么说,就证明你知道我和瓦间的约定了,你要么乖乖听我讲故事然后传达给他,要么就会对他说谎,例如什么下次亲自听她讲之类的。”她在扉间蹙得越来越高的眉头中笑得愈发狡黠,但眼里也无端出现了点清冽的色彩,那是冷漠的情绪“这可是大人最擅长的把戏,因为它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能够让人满怀期待。” “当然,因为扉间你不是大人的缘故,也会有其他可能性,比方说自己编故事骗他说是从我这里听来的,或是直接告诉他我没有故事了什么的,不过这样的话,扉间你也成了骗人的一方哦。”她轻轻地微笑,声音放轻,像在低语着揭露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不管是说什么下次亲自让他来还是其它什么的其实你根本就不会让弟弟再来了对吧。” “” “这不也是骗人吗”她微笑道“所以如果说我骗人的话,你也是共犯,一切取决于你,扉间” “停。”他冷声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言论,微蹙着眉,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闻言,她一愣,好像为他的这个问题感到好笑似的“这不是很简单吗瓦间偶尔也会讲起自己敬爱的哥哥们的,缺根筋善良的开朗大哥柱间,冷淡温柔的二哥扉间,还有活泼调皮的弟弟板间” 她装模作样地拨着手指数,须臾间对上了扉间艳红的眼“看你年龄应该是排前的,你又是这样不爱说话的性格的话,但肯定就是那个二哥了。不过温柔嘛” 黑发女孩歪着头用温柔的眸子瞅他,狡黠地笑道“刚开始还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一点了。” 她很聪明。对于这么小的女孩子来说。 扉间得出这个结论。 并非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而是从她说话间逻辑的清晰有条来看,至少不是笨蛋。 而且,会思考,也很冷静。 即便是在这样不知未来是怎样的迷茫处境下。 这么想着时,扉间刚好拿出了碗筷,她突然贴近栏杆,他们之间的脸庞近得有一瞬碰到了鼻尖,但是她没有自觉,还在扉间起身时困惑道“不过兄弟姐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很热闹吗” 她仰起头看他艳红的眼睛,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一直以来我周围都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玩伴更别说兄弟姐妹了,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呢,那一定是个会抱着我撒娇的可爱女孩子,而我也会拼命保护她的。” 说这话时,她又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来,眼里满是期待与憧憬。 老实说,扉间觉得她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那份自信更是来得莫名奇妙,但是话一出口,却没有嘲笑的意思“凭你现在的处境吗” “诶看不出扉间你这么毒舌呢”她一惊一乍的,瞪大了眼,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我还以为你只有闷骚。” 扉间觉得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 大概是看出他不太高兴,她话峰一转,微笑着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连语气都轻了道“鼻子。” 他一愣,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在她笑意愈来愈深入眸光下终于用指腹抹了下自己的鼻尖,捻下了一点灰“” “无聊。”最终,他只能这样道。 她却笑道“但是,你今天呆的时间比昨天长了。” 他想也不想就答“那是因为你吃饭时间长了。” “可是你话也比昨天多了。”她笑道。 他一愣,在她清澈的目光下侧过头不再看她,只是淡出声然后离开了“走了。” “不想听故事后续吗”身后传来她不带期望但十分开心的声音。 “没兴趣。”他头也不回地答。 没错,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听不讲不多接触。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瓦间就来吵着要亲自见桑麻听她那心心念念的故事了。 当时他和他大哥柱间两人在自家空旷的院子草地上做对打训练,因为瓦间的胡搅蛮缠,他们不得不停下进程来。 搞到最后连他大哥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并对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女孩表示同情,说也想去看看。 面对两双期待的眼睛,扉间不为所动“不行。” “诶”柱间拖长了音调失落道“你答应了瓦间让他去看的,别欺骗这个孩子嘛。” 说起欺骗这个词,扉间不禁想起那个女孩上次有关这个话题的一番奇葩言论。 大概是她那副好像洋洋得意的样子太过碍眼了,他反倒不想如她的愿,于是对柱间和瓦间很无情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没错,我上次是骗你的,所以你不能去见她,以后也不能。” 这样的话她就没理由说他骗人是她的共犯了。 但瓦间瞬间受伤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当看向自家大哥时,那个向来逗逼的家伙还露出了类似“扉间你这个渣男”的嫌弃表情。 回应柱间的是扉间的两个拳头。 “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冷漠地离开了。 这是最好的做法。 和敌人接触什么的 他无端想起那个女孩狡黠又精明的眸子。 他的哥哥和弟弟都十分天真善良,一定很容易就被那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忽悠了吧。 但是当他傍晚送餐时,就恼火地看到了自家大哥带着弟弟在牢房前试图与人说话的场景。 虽说生气他大哥的不听劝,但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大哥就是这样,善良而大胆,即便知道对方是宇智波,也会对这样小的孩子俘虏抱着纯粹的善意,并大胆地进行交谈。 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弟弟,就算只是为了瓦间,他也一定会来见她的。 “呼。”事已至此,扉间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口舌去骂他们大哥了,反正他大哥就是那种会怕他生气而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是“对不起,我下次还敢”的人。 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是才刚到。虽然扉间不希望他们和宇智波多接触,但这会终于还是交流起来了。 “你好,我叫千手柱间,你呢”顶着一头吐得掉渣的西瓜头的孩子善意地朝牢里脏兮兮的小女孩伸出手。 她一愣,也是微笑起来,伸出手握住了那只从牢门外越过栏杆伸进来的温暖干净的手“我知道你,善良开朗的柱间哥,我叫宇智波桑麻,请多多指教。” 那一瞬间,牢房里握手的两个黑发孩子像是小小的大人一般。 他们所在做的,是千手与宇智波一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结果聊没两句柱间和瓦间就被扉间生气地赶走了,理所当然的,瓦间这次依旧没能听到那所谓的故事后续,但是他听到自家大哥偷偷地对瓦间说下次再带他来。 扉间忍不住想打他们。 当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时,扉间听到那个女孩恍然的声音“真温暖啊,那只手” 银发的孩子忍不住低头看向那个微低着头的家伙,见她正愣神似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微笑出声“柱间可真是个好人。” 自家大哥莫名奇妙就得了一张好人卡,扉间觉得有些好笑“只是握个手就高兴成这样” 还是和敌人 那他每天给她送饭和她说话,她是不是要感激涕零了 “不一样的”但是倏然间,眼前这个女孩突然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反驳了他,她脏兮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精明狡黠和活泼开朗截然不同的表情,那是受伤的神色“你们呜,都没有碰过我” 银发孩子微微瞪大自己艳红的眼睛,愣愣地听着她掺杂着哽咽的声音“因为我是宇智波我该死我讨人厌我都是知道的你们都不喜欢我所以哪怕和我都说一句话都那么警惕即便是瓦间那么小的孩子,那一次,我只是想帮他递一下筷子,他就很害怕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直接挪回牢房里面去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黑暗里传来。 沉默。 还是沉默。 扉间觉得自己除了沉默外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和瓦间能够和她平静自然地说话仅仅是因为隔着一扇栏杆而已。 他们害怕她,打心底里。 不是说她有多么大的伤杀力,她甚至是温和无害又手无缚鸡之力的。 他们对她的害怕,仅仅是缘于骨子里对宇智波这个敌人姓氏的警惕与不信任。 这样说来,大概也只有他大哥这样粗神经又善良至此的人能心无芥蒂地做到这种与她握手的事吧。 反正他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沉默着离开了,留下身后越来越小的啜泣声。 他想起他大哥方才问她“很辛苦很害怕吧,虽然不知道我族人为什么要抓你回来,但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族人为何抓这么小的宇智波回来,只当是人质或俘虏之类的了。 “还好。”她是这样答的。说这话时她是笑着的,眸子发笑,看不出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这不是有你们可以和我说说话嘛,一点都不寂寞哦。” 当时的扉间发现她喜欢把苦难与寂寞挂钩,也是刚才她哭泣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或许在她心里,所谓的害怕就是寂寞吧。 那种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的寂寥感,是她每天都在承受的。 而她也终于,掩饰不住自己活泼无谓下的受伤与难过了。 无端的,银发孩子很庆幸自己的哥哥与她见了面。 然而,第二天见她时,这个孩子已经收起了自己所有伤心难过的情绪,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微笑着,同往常一般。而这一次,除了送饭外,扉间给她多带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艳红的冰糖葫芦,由四个淋着红糖汁的熟枣串在一根竹签上,有暖色的烛光下透着淡淡金黄的光泽。 当他面无表情地将这根冰糖葫芦递给她的时候,黑发的女孩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但银发的孩子只是用淡淡的语气道“给你的,族里的女孩子送的,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愣愣地伸出手想要接,但是当一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时,这次反倒是她被吓得颤了一下。最后她接过了,但没有立马吃。只是靠着墙坐在那,双手握着长竹签的下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愣愣地看着那根冰糖葫芦半晌。 不是很懂女孩子心思的扉间为她的无所动作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沉默。 墙上挂着的灯盏里蜡烛已经烧到了烛底,剩下点烛泪在燃,他抬眼望了下,想着下次该带蜡烛来了。须臾间,她有了动静,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对方仰起头拿起那根冰糖葫芦对着他,在微弱的火光下笑得温柔而明媚“真漂亮,就像扉间你的眼睛” “然后,”她露出了恶劣的笑容道“我想要吃掉它” 有一瞬间,扉间不知道她所说的“它”是指什么,因为她咬着冰糖葫芦,但是亮晶晶的眼睛却是看着他的眼睛的。他在那双黑亮色的眼底看见了某种极为壮丽的物质的碰撞,美得惊心动魄。 第一次,他发现族人们包括他自己所忌惮的宇智波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比他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好看。 当然,如果她的脸不是那么脏兮兮的话估计会更好看。 他选择了离开。当然不是真正的离开,只是去拿了根新蜡烛回来。回来时蜡烛果然已经燃完了,地牢里一片漆黑,但是她小口小口啃冰糖葫芦的声音倒是清晰可闻,他走近观察她有没有害怕的神色,果然没有。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的,他将蜡烛重新放在墙上的灯盏中,因为是新蜡烛的缘故,火光更澄亮了,就连隔壁生锈的铁栏上都被缀上了温暖的色调,他的脸因为离得近也被火焰燻得微暖,一双艳红的眼睛由此折射出金黄的光点,驱散了属于他的一点清冷感。 扉间听到她小心翼翼道“呐,扉间,送你冰糖葫芦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这样的语气可真不符合宇智波桑麻这个人。 他侧身看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又要怎么答 “我只要想要确认一下。”她期待地看着他“因为我觉得喜欢吃甜食的女孩子一定都是可爱的好女孩。” 扉间觉得她的话意有所指,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他想要顺着她的问题回想那个女孩的外貌但是,无果。 因为那是他自己买的,哪来什么可爱的女孩送。 于是,他只能面不改色地顺着她的猜想答“啊,是挺可爱的。” 但意外的,她竟然郁闷地鼓起了腮帮子,很不高兴的样子,像是平日里弟弟们生气的样子,十分幼稚也十分孩子气“扉间是大笨蛋。” 突然就成大笨蛋的扉间觉得自己跟不上她跳跃极快的脑回路,不等他问,她又道“那你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吗” 银发孩子挑了挑眉,不想理她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他踮起脚尖去捻灯盏旁边的蜡泪,身后突然传来对方特地放慢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扉间,我可爱吗” 他被这样别扭又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惊得差点摔倒,回过头却见她笑得前仰后瞻的恶劣笑容。 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不要用这种恶心又奇怪的声音说话,桑麻。” 她却是一愣,收回了一切恶劣的表情,朝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整个地牢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声音“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多叫几次吧,我喜欢你叫我名字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A17.喜欢吧,青年! 当千手扉间第一次见到白白净净的宇智波桑麻是在给她送饭的半个月后了黑色长发的小女孩,身穿简朴老旧但干净的和服站在他面前,黑发微炸,看上去十分蓬松也十分柔软。大概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对方白皙干净的脸上带着特有的薄红,一双黑亮的眸子蒙着水汽,看上去湿漉漉的。 在地牢里火花的迸射下,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分伶牙俐齿和恶劣,反倒多了分柔弱与迷糊,像只落了水被捞上来而显得无精打采的猫。 昨天他拜托了族里比较交好的女性长辈带她去梳洗一下,现在对方把她带回来了,虽然看上去对宇智波她的态度看上去不是很好。 简单地道了谢后,长辈严肃地丢下一句“你一定要关好她”的嘱咐后就离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或是不想多待。 他看着洗了个澡就觉得莫名瘦小下一圈的女孩揉着眼睛扁着嘴嘟囔道“眼睛痛” 说着说着对方的眼泪就淌下来了,他一愣,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道“受伤了” “不”她轻声答,看上去好像真的很难受似的“外面的太阳太刺眼了。” 扉间沉默了一下,看着半开的牢门,忽略了长辈的嘱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在外面走几下再进去吧。” 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一个劲地揉眼睛,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扉间皱了皱眉,想说再这样揉下去眼睛就要瞎了。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地牢的入口处传来,扉间警惕了起来。片刻后,即便他见是西瓜头的少年带着只到腰间高的弟弟来了这里,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桑麻”他大哥柱间一来就拉走她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 “诶”扉间和桑麻瞬间都傻眼了。 “大哥”昏暗的地牢里,扉间一把将桑麻从柱间身边拉过来,努力按捺住自己想暴打他的冲动,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大哥是有什么毛病吗带人质出去玩 “知道啊。”柱间眨了眨眼,却大大咧咧又理所当然地笑道“但桑麻她不是犯人,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该一直活在黑暗中。” “但她是宇智波”此话一出,扉间嘴角一动,觉得整个地牢都安静下来了。他的胸膛因为方才的气愤而剧烈起伏着,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肺部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了,窒闷得厉害。 他的眼前是一脸严肃正色的柱间和不知所措的瓦间,他们的表情与周围沉闷的氛围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了。 但扉间知道他没有错,甚至他才是应该气愤的那个人他是负责她的人,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接触凶恶的宇智波才主动来看守她的。 现在要放她出去玩,开什么玩笑以为是来度假的吗 他觉得自己有无数种理由可以反驳斥责他们,但是当眼角的余光触及到身边那个女孩缄默的神色时,他却突然有了一种近乎无力的感觉。半晌,他在扑哧燃烧的火光中闷声道“她是宇智波光是出族地就很危险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柱间不再深究,反倒十分高兴,他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这个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这地牢里有一处可以偷偷通向外面的密道这样就不用穿过族地了” 柱间就像即将出去做坏事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计划着出去的步骤,完全不考虑后果。 全程扉间都阴沉着脸,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即使柱间提出了听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也不能使他的脸色好转。 而桑麻则是全程保持缄默,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但也不是很不安,当然也没有反对。 于是,不到一刻钟,在那个蝉鸣刚起的夏初,三个孩子带着一个女孩穿越了暗沉的密道,偷偷来到了一个名为烟明镇的小镇里玩。 后来的扉间总觉得,那是他为她所做过的最为疯狂的事了,再无其他。 但是,当时的扉间始终黑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和他大哥柱间不一样,他大哥是个乐天派,是个心地善良不顾后果的笨蛋,但是他却从小就理智得很,小小年纪的他思考问题时就总爱站在利益上衡量得失了。所以即使抱有情感上的私心出来了,他一路上怀惴的也都是沉沉的不安和警惕。 要是被族人发现了要是她逃跑了 他的神经如果他的表情一样紧绷,甚至连肢体动作都能看出他的紧张和戒备。 是的,他在戒备最糟的情况发生。 当然,那三个笨蛋可不会像他一样。他们一出来就开心得很,被烟明镇琳琅满目的玩意吸引得目不转睛,脸上都是兴奋又开心的笑容。 就连她,也从一开始的缄默转为明媚的笑容了。 烟明镇是个如它名字般温暖又古朴的小镇,蓝天白云下,清风扬着彩旗,淡金的阳光游离在古色古香的木屋商铺间,翩跹跳跃,在一阶一阶浅灰的石砖路上晕开了缱绻的光圈。 戏耍的孩子们的步伐总是如同蜻蜓点水般轻快,在人流中沿着阳光的脚印奔跑,像追逐风的风筝。 一路上,扉间无瑕关注其他,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桑麻身上。他看见她被大哥拉着看漂亮的木偶时露出了惊艳的神情来,那双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被阳光吻过一般;他看见她笨拙地在他大哥的指导下捞金鱼,当金鱼破网落下水中时,溅起的那些水花沾湿了她的眼睫和鼻尖;他看见她亲自捧起了艳红的绣球,却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追着它跑了几米远,还是他捡回来递给她的。当时她的表情,是呆愣而傻乎乎的,眉眼间却是纯粹的笑意;他看见她牵着瓦间,微低下头任由披肩的长发垂落,然后带着恬静的微笑和温和的声音对瓦间讲故事的后续 初夏的清风扬起她偏长的额发,让她干净又稚嫩的脸庞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中。那一刻,她再没有一丝狡黠的模样,他的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扉间有一瞬觉得,她应该是不一样的,和他们忍者不一样,和宇智波不一样。 她应该是属于光明的孩子才对。 这样的想法真糟糕。 扉间这么意识到时,他们俩人正站在一处废弃的屋檐下避阳,他大哥带着瓦间去买凤梨了,他们在这里等他们。他的鼻尖轻嗅着古屋特有的灰尘气味,听着街上商人的吆喝,目光所及之处的荫翳处是一家卖纸灯笼的小店,而旁边是一个摆摊卖鸟的商人。 太阳逐渐大了些,他们看见有一只羽蓝色的鸟被关在笼子里,正在整理自己的羽毛,阳光洒在它身上,它的羽毛随之折射出亮金的光点,如同蓝底羽裳上洒上的金粉,好不漂亮。 身边的女孩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那只漂亮的鸟看得起兴,片刻后竟笑着吹起了口哨想要逗弄它。 但她吹没几下就被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歌谣打断了,那和着清脆悦耳的笛曲的歌谣却让她原本开心的笑容小了些 “小鸟被囚禁着,猎人捕了它,让它看着天空,永远都飞不出去” 不断重复的歌谣,听久了莫名生出一丝烦燥之感,配合着对面的鸟儿用优雅的姿态讨好路人的场景,让扉间觉得十分滑稽可悲。 但是她却突然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甚至还学着哼了起来,很是跑调。 扉间为她的举动蹙起了眉头,她仿佛看透他所想,竟率先朝他笑了,对他说出了自打族地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很开心虽然这些东西都在书上看过,也有听父母讲过,但是” 她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鸟儿,目光辽远,嘴角的微笑释然而开怀“但是亲眼所见之时,我还是为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世界感到惊喜。” 扉间一愣。 他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看看她所注视的风景和他眼中的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失败了,一层不变的景色,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起伏的喧闹还有心中那份焦灼紧绷的心情 扉间忍不住觉得好笑。 对于一出生就沐浴在血与死的忍者来说,世界的美丽什么的真难感受到。 他们从小就没时间欣赏美丽的花草树木,面对的永远是冰冷暗沉的苦无利刅。他们没什么机会吃山珍海味,鼻尖和口腔里弥漫的永远是焇烟和铁锈味。他们没什么兴致碰高雅的琴棋书画,学习的永远是如何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杀敌技巧 他们从小所看到的只有冰冷的兵器,触摸到的只有温热的鲜血,身处的只有可怕的战场。 生在这个时代,他们的情感被压抑着,他们的思想被束缚着,他们的眼睛甚至不被允许注视虚妄的和平。 久而久之,平和的一切都离他们远去了,无论是多么温馨美丽的事物,于忍者来说都只是世间的一种麻木景象罢了。 扉间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变成这样,至少他现在就已经知道自己看到的所有平和温馨的景象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破,比起欣赏它的美丽之处,或许他眼中率先浮现出的是它被战火与焇烟侵蚀的那一幕。 而她,不久前才被这个世界夺去了亲人,现在又被敌人在黑暗的地牢里,只能苦闷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她的世界早就被染上血与黑了。 就连现在看着那些被禁锢在笼子里的鸟和听着那令人心烦的歌谣,他都为那只鸟与她相似的境况感到一丝可悲。 那么,她的双眼还能看见什么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什么美丽的未来吗 想到这,他的心情也随之更加焦躁起来。 但是,下一秒,她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意外抚平了他这份思绪“再看看,努力再看看。扉间,不觉得很漂亮吗世界在生动活着的感觉,还有,有人陪伴着活着的感觉。” 她的眼睛不知何时看向了他,是温和的神色“我为现在这个世界有你存在于此而感到欣喜,为此,我愿意原谅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和丑陋。” 他缓缓瞪大眼,表情空白。 “这样一想,不觉得世界非常漂亮吗”她仍在继续笑道。 开什么玩笑 “说出来你可能会看不起我,但其实我因为从小就是在远离族地的地方长大的,除了父母外没接触到什么族人,所以我啊,其实没有什么家族荣誉感。”她咧开嘴露出虎牙来不甚伤心地笑道“毕竟我都没有家了。” “所以别担心,我不会逃跑的哦,扉间。”她轻轻伸手搭上了他不知不觉中握紧的拳,用温软的手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打开,笑眯了那双如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笑一笑吧。” “”他所一直担心戒备的事,被她三三两两道破了就连那份心情,也被她给抚平了。 她真聪明。 扉间再一次这样想。 宇智波是不是都这么聪明敏感,又这么会骗人 他觉得自己被她骗了,她现在就像个骗子,他不想相信她,但是内心的警惕和戒备却渐渐在她清丽温软的笑容中土崩瓦解。 然而最终,扉间并没有笑,他甚至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不远处自家大哥和弟弟跑回来的欢脱身影冷淡道“我有时在想,如果你是间谍的话,那你真是个最成功的间谍。” 闻言,她一愣,又狡黠地笑了起来,带着初见时的骄傲。 “那当然因为我是天才嘛” 扉间不止一次觉得宇智波桑麻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口中上总说着自己是天才,但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 扉间看着她在街上又来了个平地摔后觉得她真是没救了。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和脸皮说自己是天才还有她真的是宇智波吗这种样子估计上战场没两下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是,她好像在文学上比同龄人知道得多倒是真的。 扉间看着她站在书摊前对那些或破或新的书爱不释手、眸光发亮的样子一阵沉默。 这年头能够接受文学教育的人可不多。但看起来她看过不少书至少她知道很多故事,把瓦间哄得“姐姐、姐姐”那叫得一个甜;而她也很会讲漂亮话,某种意义上也哄到他一点了。 那时候,她翻看着那些书皱着眉苦恼道“啊啊啊真想买来看,可是买了后也不知道藏在哪,如同藏在牢里的话等到有一天他们想起我了又看到这些书,我们出来的事大概就被发现了。” 语毕,她终于不是很开心地嘀咕了出来“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想抓我干什么呢当人质威胁我族人吗我有这么大的价值吗” “难道说”她低声沉思猜测道“我的隐藏身份其实是大名公主” 扉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你喜欢戏剧性的东西” 她一愣,既而笑道“是啊,人生如此艰难了,再不戏剧性娱乐一下就没意思了。” 扉间扯出一抹凉凉的微笑“有时候戏剧比人生更残酷。” “那是因为戏剧不用成本与代价,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残酷下去。”她终于舍得放下书了,转头对他道“但是,戏剧也源于生活,没什么好比惨的。” 然后,她话锋一转,微笑道“呐,扉间,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戏剧吧。” 扉间觉得有些好笑。 身为人质她倒是乐观开朗得很,还想着看戏剧。但是戏剧的话一般是夏日祭才有,反正到时他大哥可能会拉着她去的。 这样想着,他便敷衍式地应下了“嗯。” 然后没多久,扉间气愤地发现他大哥不知何时带着她脱离了他的身边。当他带着瓦间找到他们的时候,更加气愤地发现他大哥带着她去赌纺偷偷赌钱了。 当然,赌纺是一般是不让小孩子进的。但是有人在门口的小巷里偷偷开了一桌,当他找到他们时,率先看到的却是他大哥。 “她呢”他生气又焦急地拽着他大哥的衣领质问。 柱间看着扉间黑得如同铁锅一般的脸也自知心虚,指着赌桌旁围成一圈的人道“在、在那呢。” 语毕,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唏嘘“哇,这小姑娘又赢了好厉害” “连赢七局了吧” “这运气也太好了有什么技巧吗” 诸如此类的赞美此起彼伏,她骄傲的声音也夹杂其中“因为我是天才嘛” 扉间“” 经过柱间限时十秒的解释,扉间知道原来是他大哥拉着她来赌,结果是他一直输,她看不过去上了几局,就这么一直赢了下来。 扉间在给了自家大哥一个“等下再找你算账”的眼神后努力挤进人群,当瞅见她笑得得意的侧脸时,一把精准地越过人群扣住了她摇骰子的手,手下一用力想要将她径直拉出来,却将她拽了个措手不及,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 但是她还倔强道“等下扉间再多两局我们的本钱就可以回来了” 扉间顿时觉得一阵气闷。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赌博这种东西是他们这些小孩子能够碰的吗成人一不小心都可能被骗得血本无归,更何况是他们。而且她还狗屎运地出尽了风头,也不知道是庄家故意让她还是什么原因,但是总归是不好又危险的。 “你走不走”他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黑着脸问“如果还不走你下次就别想出来了。” “还有下次”她惊讶地瞪大眼。 “” “扉间,我们来打个赌吧。”她突然微笑道“如果我这盘输了的话我就以后再也不赌了。如果赢了” “让你再赌一局”他嗤笑。 她笑眯了眼,像只正在戏弄人的狡黠狐狸“你就牵着我的手回去好不好” “” 春末烦闷的暖风中,她在周围人不嫌事大的起哄中说着奇怪的话。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扉间也不记得了,总之她赢下了那一局,然后在众目睽睽中很开心地朝他递出手去“扉间” 但他那时没有接过,用的是这样苍白的理由“现在还没有要回去呢。” 他当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气闷又难为情,不由得将错都推到了他大哥身上。 谁让他带她赌博的 然而,扉间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在他未找到他大哥和她前,他大哥当时并不是为了带她去赌博。 “桑麻” 那时,柱间趁他没有注意到时偷偷带女孩跑远,然后扯住她的衣袖小心谨慎地指了指一条小巷,对困惑的她小声道“等下有机会你就从这里走,一直向右拐可以跑出这座小镇,然后再跑进北方的森林,很快就可以看见一条河,只要过了河再穿过森林就能看到宇智波的族地了” 她一愣,很是惊讶,柱间能够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柱间哥你是想放了我吗” 闻言,柱间正色道“是的。虽然不知道族人抓你干什么,但是老实说桑麻,你继续呆下去不会有好事的,回你的家族去吧。” “可是这样的话你们” “没关系。”柱间笑得开怀道“我们最多被罚而已。但是我无法看着你在这里等死,你明明没做错什么” “即使我是宇智波”她微笑道。 柱间一愣,伸出双手拍了拍她的脸,像是要让她清醒一点,很是严肃道“是的,即便你是宇智波。桑麻,我一直这样想,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是有罪的,就是该死的,你更没有。我一直相信着,总有一天,我们不用仅仅因为姓氏就刀刅相向,姓氏不该成为束缚住我们的东西。” 桑麻愣愣的,片刻后,她露出了欲泣的微笑来“柱间哥你,真是温柔,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就赶紧” “可是,你说的有些迟了”她在清风中微笑道“虽然你说得很让我心动,但就在刚才,我已经不打算逃跑了。” 也就是说,她本来有想逃跑的意图的。 柱间感到不解且惊讶“那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她浅浅的微笑“因为已经答应过某个人了。” 准备回程的时候,柱间再次急切地询问她“桑麻你真的不打算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没关系。”她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呀,暂时找到能活下去的理由了。” “你们在说什么,快点过来。”迎面而来,是银发孩子冷淡的面孔。 “我和柱间哥说我想吃冰糖葫芦”她转眼就已经跑向他笑着道。 柱间就这样看着自己那个冷淡的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乖乖给她买了几根冰糖葫芦,神态间尽是妥协之色。 柱间觉得有些愕然。 “扉间”夕阳下,黑发飘扬的女孩再次朝他伸来了手,扉间看着那只指尖上还沾着点艳红糖浆的苍白的手,似乎还能想像它所拥有的温软,耳边是她期待的轻声“我们要回去了哦” 很多年后,扉间觉得大概是自己当时神志不清了吧,所以才会答应她莫名奇妙的赌约,也才会鬼使神差地握上那只手。 那年初夏,当他在她的微笑中握上她的手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同着蝉鸣一样不知疲倦地鼓动着,咚咚咚地向他传递着夏天的闷热烦躁与不知所措。 他一时间有些慌乱。 余晖尚未散尽的小道,四抹小小的影子就这样相叠着走向了他们自己期待的未来。 但扉间知道,那对她来说只是地狱般的存在。 可是,可以的话,如她所言,他希望自己能让她的世界变得更漂亮一点。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现在也是 所以 “跑起来”战斗激烈的战场上,银发青年突然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长刀迎向自己的死敌。 这个满是血与泪的时代,拜托,快点结束吧。 “哼,刚才看你那么累还以为你要不行了呢,真是遗憾,千手扉间。”黑色长辫的隽秀少年人扬着嘲讽的笑容道,一边拼尽全力下压手中的长刅只为劈开敌人的头颅。 “那还真是抱歉,但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宇智波泉奈。”扉间凛着红眸,喘息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查克拉,蓄势待发。 是的 “谁先死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泉奈眼睛一睁,一双勾玉疯转的红色眼眸刹那间出现,微笑的嘴边吐出的是辛狠的话语“真是怀念的场景,当年在南贺川也是这样一对一对砍,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去死呢” 他这么多年来怎么还没死呢 扉间以前也不断这样问着自己。 他的脑海中无故回想起那个早该被遗忘的黑发身影。 明明她都已经死去了。 但突然的,脑海中有一抹向大雨中奔跑的浅灰身影与之重合了。 “”须臾间,他在夹杂着血腥味的喘息间轻勾起嘴角。 但是,好像,又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A18.坦白吧,青年! 安由亲身经历过战争,以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份。 时至今日,她依稀还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艳阳天,她所在的平和村子突然被战火波及。仅仅一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残骸,她的养父母包括村子里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而她,当时刚刚告别了十岁的年纪,就独自一人开始逃亡生活。但不到十天,她就在逃离的过程中被轰然砸下的木梁和沙砾埋在了异乡的冰冷废墟之下。 她的身下,是几乎成河的血流。 当时,被埋在废墟下一天一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但她动不得也没力气,只能一直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定在沙土之下。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饥渴感逐渐支配了她,她觉得自己的喉咙火烧一般的疼痛。再慢一些,她就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流失,意识也逐渐模糊。周遭都是血腥味,她甚至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 更让她抓狂的是,那种独自一人安静等待死亡的感觉,能逼尽每个人的求生欲望。 当时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水带走了她更多的体温。然而,可能是上天可怜她吧,竟然让她在自己都快要放弃生命之际还能留着一口气等到了救援。 那是神明一般温柔的声音 “这里前些日子也被战火波及了吗老师,这里竟然有梅树林,可惜不是冬天还没开呢。” 她混沌的意识因为这句在雨天里轻柔的话语而有了一瞬的清明,但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那温和的女声再次道“盛开的时候一定很漂亮,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偷摘呢。” 谁会偷摘梅花啊,那么无聊 安由当时能够这样思考了的同时也终于找回了强烈的生存欲望。 她张开火烧一般的喉咙想要向那个路过的人呼喊求救,起初只是感受到声带的撕扯,但渐渐的,她能发出小兽一般不成文的了。 然而,始终没人来。毕竟,对方有可能因为没听到就离开了。 片刻后,她流着滚滚热泪近乎绝望地用尽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叫喊来才终于放弃了。 但是,眼帘中骤然降下的一缕光线让她缓缓瞪大了眼她视野上方的沙土被人拨开了,有一块木板也被人挪开了。透过那一方小天地,她看到眼帘中的天空是暗红加交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如同战争中那些残忍的人一剑一剑刺下的长刀。但是,一抹浅灰的纤细身影成为了那副荒芜景象中唯一的亮色 “振作点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那是个灰发灰眼的女孩,看上去大不了她多少,甚至纤瘦得很。但是当时,她在阴灰的苍穹下扔掉了自己手中的伞来救她的身影是那般高大安心,她那一脸急切的表情让安由再一次觉得自己被人渴望着活下去。 还有,她那朝她递来的手心,温暖到让人想要落泪 “再坚持一下,活下去不要死” “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然而,此时,夜幕降临的当下,安由却呆愣地看见了记忆中的那抹身影突然在她面前缓缓跌坐在地咳血的脆弱模样。 铅灰长发的女子在翠绿的林间扶着树干捂嘴咳得背脊都弯了下去,那副只着单衣的纤细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像一只即将散架的木偶。 安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焦急地用医疗忍术查看她的情况“喂,桑、桑麻,你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事情发生在她们离开了森林想要回小镇去的路上,她们的东西都还在那里,需要先回去。但是没想到的是,她们距离那里竟然挺远的,她们身上除了衣物外什么都没有,这两天连日兼程还得小心避开战争波及的地区别提多辛苦了。 但安由没想到先倒下的会是桑麻。记忆中,这个大她不少的女孩虽然纤细,但背脊在她眼中永远是那样直挺而令人安心,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永远会扬着令人安心的微笑温柔地说着没事,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但是此时她却紧蹙着眉咳得面无血色,似是连一句多余的安慰都挤不出来了。安由轻抚着她背脊的手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好像直不起腰。即使用医疗忍术也探不出什么病因来。 安由紧张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正烧得滚烫。 这是身为医生的她不曾遇到的情况,她惊慌了两分钟后抬眼环顾了眼周围茵绿的雨后树林,一个咬牙抬起桑麻的手将她背起来,一步一步寻着前方走去。 安由很少背人,这种事情她平日里根本不需要做,但她要尽快带发烧的桑麻到干燥温暖的地方去。这两天雨水不断,不久前她们都淋了雨,又因走了树林的路,所以身上的衣物总是半湿半冷的,很不舒服,再多待不生病就难怪了。 背着一个人对安由来说是一件辛苦的事,潮湿的泥路也不好走,她总是在拨开老高的草木时就差点将背上的人摔地上了。但是桑麻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好似渗透过来了,很温暖,暖得令她想哭。 她不禁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你说你,干嘛要搞成这样干嘛要骗我” 她欺骗了她这么久 她知道桑麻肯定会有自己的原因与苦衷,但是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安由很清楚自己只是在赌气而已,但是 干嘛什么都不和她说总是将她当成小孩子,当成一个要保护的人,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成了累赘 耳边是灼热而略急的呼吸,安由说了很多背上都没有动静,一度让她以为桑麻昏睡过去了。但突然,桑麻沙哑的声音传来“斑” 听见她的声音,安由惊喜地出声“坚持一下” 说是坚持一下,但眼下是在树木环绕的夜里,苍穹之上的浓云密布,连一丁点星光都不见,更别说上哪找村落或暂歇的破屋了。乌漆麻黑的草木间,水珠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安由努力眯着眼寻着微亮的方向。 桑麻的声音轻轻传来“对不起,老师的事瞒了你这么久” 安由一愣,一方面为她的转醒欣喜,但随之而来的是疲惫与委屈“你知道就好坚持一下我很快就会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背上的人轻轻笑了“嗯” 真狼狈。 因发烧而意识昏昏沉沉的桑麻恍惚间总是听到这样的声音。 起先,那是一种犹如小孩子般尖锐高亢的声音在黑暗中窃窃私语,那种声音从无光的四面八方传来,叽叽渣渣地挥散不去,既而时不时伴随着尖锐的笑声,像什么锋利的东西在割划大理石一般令人寒渗,听起来也真是恼人得很 仅仅是封印我你就已经这么辛苦了。 好吵。 为什么不向宇智波斑求助呢告诉他一切,让他对付我,或是一辈子都不接触我 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但现在你好像变蠢了,桑麻。 神户一族的圣母心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悲天悯人的角色 闭嘴,好吵。 桑麻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混沌的梦。梦中是黑暗的,但有一个人形生物咧着白森森的笑,用尖锐的声音不断打扰她。 她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失重了,风边是呼呼的风声,周围不断袭来的湿冷感也很不好受。 但那声音还在继续,很吵,但无法阻止 桑麻,你好不容易复活了,为什么又要踏入这趟浑水呢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又要从地狱里爬回来 “” 一开始,又不是,她想要回来的 恍惚间,桑麻又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是啊,她好像很久以前就死了 死的时候,也是夏初,也下了很大的雨 那时的她,以为死亡是结束与终点,于是坦率地接受了死亡。 但当她于死寂与黑暗的刹那间睁开眼时,见到的却是一道萤火纷飞的小路 昏暗的前方,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瘦削人影,看身形是个二十出头的人,她眯着眼看,隐约能见几片艳红的云绣在上边,除此之外,那个人的一切仿佛都与黑夜有关,他背影、他的发丝他的一切都融在黑暗中,让她窥探不得。 但是,莫名熟悉 她缓缓走上前,感觉自己踏在棉花上,周围像个无底洞,没有实感,也没有声音。 但是前方那人却仿佛有所感般缓缓侧过脸来,荧星一亮的光隙,朝她望来那人是个黑发飘逸的青年,他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以及一副波澜不惊的清冷神态。 她缓缓瞪大眼,瞬间将那个青年与记忆中的某个少年人重合了“鼬君” 仿佛为了验证她所想,那人清冷的神情终是一愣,他墨色的眼底坠入了几星荧火,苍白而冰冷的冷硬面容因此多了几分不可捕捉的柔和与怅然,那是陌生的声线,却是熟悉的语气,只是传来时显得不太真实罢了“是,桑麻吗” 那时的桑麻只是轻轻笑着上前了,带着几分释然“啊,我果然死了吗死了还做梦。” 对方的神情在她走到身边时倏然变得十分复杂,桑麻背着手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不论是表情还是步伐都轻快得很。她踮起脚尖看身边的人,发现他已经长得比记忆中高多了,但那副身形包裹在宽大的黑袍里却比任何时刻都来得纤细。她微眯着眼,细细地打量他,他也好似无声地低头端详她的眉眼,然而奇怪的是,桑麻没能从他的眼中找出她的影子,而同样的,她也没能从他那张褪去青涩的脸庞上找回记忆中所拥有的感觉。 “原来我想象中长大后的鼬君是这样的啊。”她仰头看着自己眼前的青年,觉得自己这个死后的梦境来得有些莫名奇妙与荒唐,因为她从没想过她以前一直思慕着的美好少年终有一天,会以这样消瘦的姿态出现在梦境里。 “太瘦了”她微皱着眉看他,为自己将他想象成这样感到有些难过“而且,你看起来好累” 与她隔着一臂远的青年,有着与记忆中的少年七分相似的面容,但是太过苍白了,他那褪去了所有少年感的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倦怠,眼睫总是如残翼般微瞌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闭上,如烫伤的飞蛾般耷拉在冰冷的光下。他抿着的嘴角、刘海与鬓角划落的脸庞这些在黑暗与荧光的交织下,一切都呈现出病态感来。 桑麻觉得自己将近两年没见这个人,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事实上却是他先开了口“你死了” “嗯嗯”她一愣,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死了” 语毕,就是一片静默。 她忍不住去瞅身边那个人,就见他正微微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她有些无奈地想着死了还能做一个有关于他的梦,这死亡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荒唐。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桑麻望了望四周,只看到满目的黑暗,但是脚下隐约有一条被荧光圈起的小路,通向的是未知的前方。她忍不住笑了,想往前走了“是不是应该往前走了” 但顷刻就被身后一只拢在宽大长袖里的手抓住了手腕“你不能往前面走。” 他们肌肤相触的地方没有实感,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桑麻无端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给扯住了。 她困惑地注视着拉住她手的青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里是莫名的情绪“你,看上去还很小。” 桑麻不知道死后的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怎样的,是二津桑麻的样子呢还是多榆的或是最初最初的样子 “你看上去倒是成长了很多。”她笑着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然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觉得大概是多榆的吧“我到那个时代才两年差不多,现在的身体快十五岁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微瞌着眼低喃道“时间的流逝不同步吗” 桑麻一愣。 “我以为,你会活很久”他微蹙着眉,语气轻得可怕,带着好似永远不该于他的茫然“我以为你到那里后会很幸福,看来是我错了” 桑麻露出了十分困惑的神色“鼬君”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死吗”他的表情缓了些许,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谈及这个话题。 没有多少人喜欢提及死亡,还是自己的。桑麻的微笑一滞,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情绪,反倒试图用很轻快的语气说死亡“应该算是意外死了吧,就是出了点意外。” 说罢,她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身后,好似在凝望着什么,眼底有些担忧,但看向他回答时却是温柔而释然的微笑“嗯有了很在乎的人,算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所以我不后悔,没关系。” 没关系的,因为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这是她能对他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吗”青年轻轻放开了她的手,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和迷茫,但当看到她的笑容时他一愣,继而也轻轻笑了“要一起走吗” 他看了前方一眼。 “本来是在这里等一个人的,没想到没等到他反倒等到了你。”他牵起她的手,脚步终于动了,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他方才不让她走的前方。他们一脚一印走得很慢,桑麻抬头时,见他注视着前方的眼睛映入了明亮的荧火,这一幕,像极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夏日祭,烟花中的少年,眼里盛满了整个盛夏,扬着如初雪微融的浅笑,陪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 桑麻的脚步忽地更慢了,她微张了口,轻声道“鼬君,虽然我觉得不会得到答案,但还是想问问,你之前为什么我不懂,你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卷轴,还是” 她有点语无伦次,但当吐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一直堵在心口的疑惑都倾泻出来了,即使眼前的人是她的梦境或幻觉,即使她可能得到搞笑的答案或是根本无解。 “”但青年的表情不变,只是配合她放慢了脚步,他沉默着听桑麻说了一通,静默了很久。 久到桑麻以为他不会说时,他突然出声道“当年,我会送走你是不得已的事。”语毕,他突然停了脚步“我觉得这些好像没必要对你说了。” 桑麻一愣是啊,她都已经死了 “但是,看到你就这样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呢。”然而,青年却继续道,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静,让桑麻十分困惑。 “我可以告诉你。”他侧过身来正视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当年,有人想杀你。” 桑麻一愣,既而轻轻笑了“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那一晚突然那么多暗部袭击她,想了那么久,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不为这个答案感到意外“那么原因呢” 她是个好公民才对呀,普普通通,安分守己,而且当时她还那么小,应该没犯错才对呀。 “”但意外的,眼前人却久久都没再开口了。桑麻微笑着看着他清冷的神情,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还记得吗,桑麻,你送我的那本书,那个男孩和女孩。”当他再开口时,提及的却是无关紧要的内容“那两个被骗和欺骗的人。” “嗯。”桑麻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呢” “”桑麻看见眼前身形修长的青年微瞌着墨色的眼,他的瞳孔看起来似乎有些空洞,不如以前那般漆黑真实了。他倏然弯下背脊来,将额头轻触在了她的肩上,只给她留下一抹消瘦的剪影,耳边是他平静低沉的声音“抱歉,我就是那个欺骗你的人。” 桑麻觉得如果有第三个人在的话这一幕一定会显得很滑稽大抵是少年变成青年了,当他想要靠在她肩上时,近乎单膝跪在了荧荧星光萦绕的小道上了。墨发的青年单手搭着她的手,埋首搭在她肩上的身影莫名像个在无声哭泣的孩子。 桑麻一愣,不禁轻拍着他的背,微笑着轻声道“没事了哦,没事了哦,鼬君” 这一定是梦吧,这样的鼬君 他的身形一顿,但声音在继续“你,你们一家,有着被人视为眼中钉的血统,我从十岁起,就接受了一个监视你们的任务” 桑麻轻拍他背的指尖忽地一顿,她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诶” “在那之前,一直是刑讯部的山中前辈在执行这个任务。” “” 一片死寂。 “” “后来,有人对你们下了死令。” “” “为了保护你,我私自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把你送到那边去。”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桑麻听起来倏然变得冰冷起来“所以那一晚才有那些事。” “”桑麻觉得这短短几句话让她反应不过来。 什么血统需要被监视抹杀 他们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吗 什么从十岁起就接受任务什么叫山中亥一叔叔一直在监视他们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全都是与邻居家温馨相处的回忆,以及与他开心度过的一点一滴。 有很多想问他的,但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吐出的却只有这样一句话“我离开后怎么样了”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的身体,被当成死亡处” “我父母呢”她的声音异常的轻。 她忽然想起,那晚她的父母都外出了 “抱歉,那天晚上,我没能救下二津夫人他们。” “” 桑麻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说的太过真了。 明明她死了,眼前的一切应该是梦境之类的但是,好真实。 这个真相,太真实了,真实得荒谬。 “是吗”但是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轻松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牵强。 她想,反正都死了要发脾气吗好像也什么都没必要了 只会觉得心里胀痛得厉害罢了。 不,应该说是就当是在做梦好了。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当成梦就好,他说的都是假的,她的父母都活着梦都是相反的 都是相反的 这么笃定地想着,桑麻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下一秒,她微张着嘴看着自己突然散发出淡淡白光的手,完全愣住了。 青年也是一愣,他站起身来看着她发出淡淡白光的身体微微张大了瞳孔,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却见那个表情清冷的青年在昏暗的荧光中突然就笑了,浅浅的弧度,但却如过去般,温柔而令人安心“看样子,你又可以回去了,回去吧,桑麻” “回哪去我已经死了”她惊愣片刻后突然近乎失态地在笼着她的白光中大喊出来“我不要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后面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当她想要说出这话的那一瞬,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而朦胧的白光外,是青年带着无奈的了然微笑。 意识在模糊,她能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拉扯着她往后坠,而她死拽着他衣袖的手也蓦地变得那般无力。 恍惚间,她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她不可抑制地瞪大眼,喉头颤抖地问出了声 “鼬君,你是幻觉或梦吗” 他一愣,轻轻笑了“不是,桑麻” 桑麻瞳孔颤抖着,她听到了她最不想要的回答。 “等下等下我可以不回去的我可以和你走的我”她倏然焦急地大喊出来想要打断他的话,也如两年前那般想要伸手死死抓住他,但这次他却率先拂开了她的手。她的五指间,好像还残留着他们过去的温度。 意识的最后,她愣愣地看着那个青年的身影独自伫立在萤火萦绕的小道上,他好像微笑说了一句什么话,她不希望他再说了,可是他的话在继续残忍地述说着 “我是真的已经死了” “前面有人吗等一下” 安由兴奋激动地大声叫唤着,漆黑树林不远处的前方,是几点微亮的火花,看起来那是人家手执的火把。她已经背着桑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了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这会终于遇到人了。 她在湿冷的夜色里用尽最大的力气喊“拜托你们救救我们” 待喊了五分钟后,终于有人骑着马匹而来,那逐渐靠近的晃眼的火光中,领头的那人骑着马,在夜色里穿着很是高贵的衣物。安由眨了眨生理性泛出的泪水,微眯着眼企图更清晰地看清那些人,片刻后,当她看到某个红发的纤细身影时,她终于哽咽出声,哭着请求道 “水户大人我是安由您还记得我吗我姐姐发了高烧,能帮帮我们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A19.无题吧,青年! 心上有个人,才能活下去。注 题记 “桑麻,我是真的已经死了” 遥远的记忆中,那是出现在宛若梦境里的呓语,那人带着些许无奈与安抚的喟叹,一直埋藏于她的心底里。 几年前如梦境一般的告别,一直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突然间在浑沌的昏睡中翻涌而出了。 那个人在远去 大家,都不在了 惶恐刹那支配四肢百骸,桑麻迫切地想要醒来,但她无法睁开眼睛。身体很热,也很痛,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了似的,记忆像胶带一样飞速掠过,无数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于是她只能努力想了想,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身体出状况了。 隐约间,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地方,周围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安由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轻轻说着什么“桑麻,没事了,我们遇到好人了马上就好了所以求求你体温别再升了” 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那么糟糕吗 强行封印我身上的六道之力,就算是擅长封印术的漩涡一族都不见得有把握,你的身体现在终于出现反应了,能撑过一星期都算你命大了。 这家伙真的,好吵。 嘿嘿嘿,你还是太自大了,桑麻。 她,又要死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意识好像马上就要陷入黑暗中了。 意外有些平静呢 “桑麻呜醒醒别睡了再坚持一下” 安由吗别哭呀,只是有点累,就睡一小会 昏昏沉沉间,桑麻能感觉到记忆与现实正在交错着侵袭她。 “醒醒,小姑娘,醒醒” 多年前的战场上,有人在轻拍她的脸。 当时的她从寂寥的黑暗中费力睁开了眼,染血的视野中模糊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正在阴暗的苍穹下俯身看她,脸上很是高兴的样子 “太好了你醒了” 数只黑鸟在暗色的天空下盘旋,嘶哑的鸟鸣响彻在空荡荡的战场上,风呼呼的吹,在她耳边却已形成了耳鸣。 她很是迷茫,眼睛被黏稠的血糊得很刺痛睁不太开,她困倦地看着暗沉的天,感受着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而她的思维,已经麻木得不想转动了。 她好像是死了,然后见到了那个人,然后又回来了 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有些焦急地响起 “你别动呀,你现在的身体不受你控制的,灵魂也不稳定,如果再不固定的话真的就死了” “” 算了,好累啊 彼时,她自暴自弃地想。 死就死吧。 她费力地呼出一口气,脑袋浑浊一片,鼻尖嗅着浓浓的铁锈味,她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了 恍惚间,以前的记忆片段零零乱乱地闪过,她微睁着浸血的眼睛,觉得自己看见了雪后初霁的阳光与少年,看见了街道上笑得温柔的父母,看到了友好善良的邻居,看到了门外随风飘扬的风车与花束,看到了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 最后,她的记忆定格在了身穿黑袍的瘦削青年那张疲倦的清瘦脸庞上 他扬着无奈又释然的微笑,在轻声说着什么。 不想看,也不想听 她放空脑袋,眼睛疲倦地微瞌下来。 似是见她快要困倦地闭上眼了,那人的声音更大了 “再坚持下我很快就可以完成固定的术式了” 恍惚间,她还看见对方露出了蛊惑的笑容道 “想要活下去吗” “如果还想要活下去的话,我们来作笔交易吧,你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就好” “醒醒桑麻醒醒” 安由的脸隐隐约约出现在交错的记忆中,好像有又温又烫的液体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她的眼皮上“你别睡啊千万别睡啊我找到帮助我们的人了是一位很厉害的大人她说能帮你等一下就好了” 黑暗中,有眩目的烛光在晃。 “求求你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可是,她坚持够久了。 想睡了 “不想活了” 那是她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醒来的事情了,多年前的那方战场上,当身穿白袍的中年男人问她想活下去吗,她望着天空这么轻轻吐息道。 而对方似乎露出了很震惊的神色,连忙道 “诶小姑娘你再考虑考虑我好不容易遇到个能救的人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呢” “好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她嗅着沉重的血腥气味,脑袋空白,气若游丝道。 她好像没有了归所。 曾经拼命想回去的地方。 父亲和母亲,以及他都死了 曾经一度思念的人们。 血统欺骗监视杀死 曾经一度在意的事情 好累啊想睡了 当时,她眼角的余光能瞥见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用鲜血在手臂上划着什么术式,她听见他一边咬着牙朝她喊道 “我想活都快不能活了你还不活就没有什么念想之人吗” 她微眯着眼,尝试努力再看一眼广阔无垠的天际,但却觉得整个身心好似都空荡荡了 “好像,没有了” 火之国的某处大宅里,午夜时分各处都熄了灯,但只有一间房间灯火通明。有很多人在房间周围匆忙走动,时不时有人拿着各式卷轴进进出出。 屋外是雨后袭凉的风,廊下廊上都打了些许积水,在没有月光的夜里暗沉地映照出屋内的火光。有拉长的剪影投在了月白色的格栅门窗上,时不时来回踱步交错,火光将那些人影都简画成了冷硬的墨色一笔,一如这个不太柔软的子夜。 房间里,安由一边咬着牙用查克拉覆着的手轻抚着铅发女子滚烫的额头,一边看着对面的另一个女子,神色焦虑“怎么样了,水户大人” 被安由唤为水户大人的人是个红发的美艳女子,是安由以前偶然认识的人。对方是精通封印术的漩涡一族的公主,说不上能战场打仗,但是个知书达理的奇女子,对医疗忍术以及很多奇异的事都颇有见解,是安由为数不多敬佩的人之一。 这会,红发女子抿着唇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一派冷静沉稳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知道什么病因,从外表看也没受什么伤,查克拉紊乱倒是真的。” 进出帮忙的人见此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暮色浓重的初夏午夜,风凉凉地吹,有人轻轻掩上了半开的窗,房间里的烛光由此不再摇晃,澄亮的光笼着静寂的每个角落,火光中,红发女子的脸明灭难辨。 安由微抿着嘴,不安道“水户大人,我姐姐的烧降不下来” 闻言,水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覆着查克拉的手轻抚上桑麻的胸口,喃喃道“不应该啊” 片刻后,她一愣,轻轻将昏迷的桑麻翻个身顺便褪去了衣物,安由诧异地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染上一丝不解。 但是下一秒,她缓缓瞪大了眼。 水户略带惊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封印术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封印术” “封印术”安由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明灭的火光中,她们的眼前呈现出的是铅发女子的背部,安田愣愣地看着原本应该只有淡淡刀疤的雪白后背上不知何时呈现出一个圆形的黑色印记来,它由复杂的符号蜿蜒构成一张似是能网住那个背部的图案来,很是可怖。 而更加诡异的是,现在那些符号印记好像活了起来似的,正像沾了水墨般的黑色虫子一样缓缓蠕动起来,那个印记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打算钻出来一样。 寂静的房间里,一瞬间好像连烛火都冷却了下来。 什么时候桑麻身上,有了这样的封印术 安由瞪大眼,浑身冰冷,着实一惊,好在水户的声音及时拉回了她不可置信的思绪 “算了,先别看了,安由,我要来控制一下她的查克拉。” 红发女子扯着笑道,眼里却全是谨慎与警惕的眸光,那是如战士般的眼神 “她的体内现在有两股查克拉在撞,还有一股查克拉在暴走。” “处理不好的话会死的” “先坚持住小姑娘” 昏沉的意识中,桑麻听见记忆中那个中年男人在朝对当时了无声息的她大喊 “否则我这么辛苦使用禁术救活你是为了什么给我有点求生欲啊” 啊,是他让她回来的 她想,当时的她明明都可以与那个人一起走了为什么还要将她拉回去呢 反正就算活下来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当时又说了什么呢啊,有些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 是 “小姑娘别闭眼啊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挂念的人快点仇人也行” 另一边,寂静而紧张的房间里,安由带着哭腔的焦躁声音打破了死寂,透着一股无力至极的绝望,她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泣不成声,一边努力调整床上人的心率“水户大人我姐姐的呼吸弱了” “别慌,坚持住。”水户听闻,用冷静的声音道。她额角淌下一滴冷汗,双手覆满耀眼的查克拉置于铅发女子的背部上,全力压抑着什么,道“你姐姐身体里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想冲破封印出来” “那怎么办” 水户瞥了眼脸色发白的桑麻,只道“不能让它出来,否则她就更危险了” 她微微侧头对身边一个侍从扬声道“我来给她再上一层封印准备族里的那份卷轴” 见侍从动作迅速地从众多卷轴中掏出一份绘有五层勾玉的卷轴,水户接过后,在摊开之余不免暗自咂舌“啧,这时候要是柱间在就好了” 安由见有了法子,稍稍安了下心,但还是对昏迷中的人喊道 “桑麻坚持住” 桑麻站在记忆的一角,耳边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闪过的记忆碎片,浑沌的脑袋一时间也想不起其他。她只是随波逐流地看着那些被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耳边听着尖锐刺耳的杂音,感到空虚而茫然。 但是眼前飞快划过的记忆突兀地传来了一句穿越了整整四年的声音,刹那间将她耳边的杂音都掩盖了 “小姑娘坚持住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挂念的人快点仇人也行” 那是四年前,死后的她突然从战场上以另一个身躯醒来时,身边的人为了救她而说的话。 当时的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求生欲望,却在刹那间被他的那句话撞得脑袋发疼,黑暗中,似乎有了一丝裂缝,很快,有了一丝不甚清晰的声音,也有明亮的光透了进来。 朦胧间,有另外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从时空尽头窥探而来,令她一惊。 她不禁喃喃道 “挂念的人” “对你现在可别放弃求生欲啊别睡过去想想你恨不得杀了的人或是” “别睡过去”安由看着对方紧闭的眉眼,觉得心脏都要窒息了,但是不管她喊得多大声对方都不为所动,好像随时就会停止呼吸一样。 泪眼婆娑的当下,两人一路相互扶持走来的光景历历在目,她的情绪低沉又悲痛,不断唤着桑麻的名字,到最后,只剩是赌气般的乞求了 “桑麻不要睡过去,求求你,你还没带我见老师呢你还没对我说清楚呢” 她抽泣着大喊道“莫名奇妙死掉你知道有人会伤心吗” “想想我想想老师想想你喜欢的人那个白毛” “” 意识在记忆深处的桑麻目光恍然地盯着黑暗中透进来的光亮,当听到安由从外界突兀传进来的这句时,她一愣,内心的感受若是可以化作嘴角,此时定是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安由和老师这么像呢 她想道。 真不愧是父女啊 她回头看去,过去的记忆被重新拼接了起来,四年前的战场上,那个救了濒死之际的她的人未说完的话是这样的 “或是想想你喜欢的人啊” 于是,记忆的最后,是她在他焦急的神态下神情恍惚,然后微笑着缓缓吐出了一个音节 “a、adara” 那样破碎的音节此时在耳边响起,却像是一把刀,顷刻间就彻底劈开了黑暗的梦境,桑麻浑浊的意识也随之清明了些许,她觉得胸膛渐渐被什么给填充了,让她满足很有些想落泪。 于是,她再也不留恋地转身向光亮的地方走去了,那些空虚的过往,又将永远埋藏在记忆深处。 毕竟,现在,她的幸福已经不在那儿了啊 “稳,稳定了”屋内,是水户喘着气的声音。 她与安由看着桑麻终是平稳下来的封印与呼吸,心在余悸之际就瞅到了她闭着眼昏睡却带着微笑的安心面容。 窗外,是乍亮的黎明曙光。 桑麻从睡梦中醒来时,天气很好。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时率先被房间里的日光晃了眼,入目的是温暖的阳光,从那窗外徐徐洒下来的轨迹上能瞅到阳光的尘埃在细碎而轻盈地浮动着,继而温柔地落在了她搭在被褥上的指尖处。 她嗅着空气里清新的香气,微微歪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十分高雅干净的和室。先不论构建的木材漆料,单单是壁上挂着数副昂贵的水墨画作就能看出身处环境的不一般,她又是一歪头,眼角看见摆放在桌案上的一抹质地雪亮温润的瓷瓶,里面正插着一枝雪蓝色的风信子。 她一愣,正要起身,这时才突然察觉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人紧紧攥着。她顺着手臂往前一看,发现了一颗黑发的毛茸茸的脑袋正沉沉地趴在床边,攥着她的手睡得死沉。 窗外是悦耳的鸟啼和徐徐的风声,前几天混乱嘈杂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与这方天地隔绝了毫无关系。桑麻放眼望去,看见了一片瓦蓝的天,微风吹进来,吹动了床边人的黑发,也吹动了案桌上的风信子叶。 大抵是她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床边的人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神态迷糊,但在看到桑麻明亮的眼睛时刹那间清醒过来,脸上迸发出惊喜明媚的笑意“太好了,你醒了桑麻。” 桑麻略为心疼地看着安由眼角下的青黑,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安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却很是精神地请来了一位艳红长发的女子来。 经过安由的解释,桑麻知道她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桑麻还知道这里是火之国某位大名贵族的宅邸,她几日前发烧就是遇到了那位大人帮的忙,而当时漩涡一族的公主水户也在其府上作客,所以是他们两位帮了她们大忙。 “谢谢。”听到这来,桑麻朝红发的女子诚心道了谢。 对方是个温和的女子,收下了她的道谢后显然更关心其它的“你的封印” 桑麻一愣,见安由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不禁无奈地笑了“啊,被发现了啊” 真不愧是未来忍者之神的妻子呢。 她的目光在床边的两人身上悠转一圈,随后轻呼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抿着唇道“安由,我想先和你说一些事。” 水户听此便善解人意地想要退出房间了,但桑麻微笑道“没关系的,与您说是可以的。只是可以的话,还请您不要对别人说就好了。” 语毕,她微笑着道“这一切要从四年前说起” 她微笑着缓缓诉说起了她作为神户桑麻的一切。 时间是六年前,地点火之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 阳光甚好的冬日,身形瘦弱的少女裹着厚厚的围巾坐在一间小屋子里的火堆前取暖,她的对面是个身着白袍的中年男人,虽是中立之年,但目光温和,脸上带着一丝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顽扬笑意。他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虽让人看不清情绪,却能产生一种被他看透的错觉。 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铅发少女,见她似是冷着了,便又加多了块柴薪。 与浑然雪白的屋外不同,屋内是一片昏暗,好在火光照亮了四周,让空气暖上了一个度。 他前几个月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女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与照顾依旧虚弱得很,背后有致命的外伤不说,连眼睛也因为浸了太久的血而视力减退了。这样奄奄一息的身体能够在几个月里恢复到坐起来的程度已经堪比奇迹了。 而终于已经有力气说话的她正在轻声对他道“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他似笑非笑地拨了一下火,调侃道“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说不想活了。” 桑麻默然。 见她似是不愿多说,他也不打趣她也,只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津桑麻。”桑麻低声回应道。 “是吗”他笑得昂扬,像是在宣布什么似的“那以后就叫神户桑麻了。” 桑麻错愕地抬起头来,微蹙着眉道“不,我是有姓氏的” “我知道”对方的笑意敛下些许,带上了一丝黯然,他默然了半晌,期间又拨了拨火堆,似是在思考什么,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不多时,他抬起头来,眼里是不明的情绪,火光将他沧桑的脸庞分割成了明暗两面,他低声道“桑麻,有些事我必须让你知道”见桑麻刹那间露出困惑的表情来,他顿了顿,又道“我救了你是有目的的。” “”桑麻的眸子一闪,目光变得有些冷,甚至带上了些许警惕。 对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无奈地苦笑了下。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桑麻刹那间瞪大了眼“这不是你真正的身体,对吗” 一瞬间,两个人都静默下来。 半晌后,是桑麻先开了口“你、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桑麻一直很困惑的问题,为什么每当她死去时,总会以另一个人的身躯活过来呢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不是本尊的 这么想着时,对方也如愿回答了她“因为你是我召唤的”似是觉得这个答案太模糊了,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悠悠解释起来了“当我路过那个战场时,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死透了,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完成一些事情,所以我使用了禁术召唤了还未完全死去的不稳定的灵魂来到了这副身体里。” “”桑麻一愣。 这种事可能吗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可思议,他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听着什么灵魂是不是觉得很抽象,但是这是存在的。像是忍界里的山中一族的转心身之术,听说还可以将自己的灵魂附到别人的身上呢。” “”桑麻抿了抿唇静默了。 确实,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不就是这样吗 “当然,这种能力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那人笑了笑,道“我这种属于禁术,是神户一氏特有的。” “桑麻”火光中的长者面露疲倦,朝她苦涩地笑道“所谓禁术,是我用生命换的,我快要死了” 桑麻缓缓瞪大眼。 “不用那么惊讶。”见桑麻呆愣的模样,他转而笑得轻松,眼里全是对世态的淡然“想想也知道,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呢我想复活一个身躯一个灵魂,等于是在阎魔王手下抢人,总该搭上一命偿还的。” “你的灵魂很不稳定,所以才能被召唤,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吧。”他笑着低声感慨道“果然人活久了,就什么奇迹都能见到。” 语毕,他顿了会,才慢慢抬起头对上了桑麻的视线,他神秘地微笑着“听说过神户一族的传说吗” 她呆愣地摇了摇头。 他笑得更深了,突然开始无理头地诉说另一个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几乎追溯不到源头的时光中,世界之初,是没有月华的。 远古之时,白昼与黑夜断得分明若是似水色的天有绵云与鎏金的浮光游离,便令人心生洋溢;若是泼墨浸染的,只能由点点星辰点妍,当若漆宵。 某一天星辰满天的子夜,慧星如炬下,似神明无意间在人间落下了一份怪诞之礼,打破了世界最初的平衡。 那是一棵直入天边的巨树,在慧星落下的方圆十里稳扎了根脉,其树干之粗大,需由百个大汉方能勉强圈住。 慧星落下的次日,近看抬眼时是望不尽与它交接的穹顶的,许多人眯着眼望,眼底率先落下的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的眩目日光,待到不知过了多久,有旅人再望时,才见那穹顶之上生出了繁茂的绿叶,挡了流光,叫人隐约可见树荫下萦绕的薄雾了。 那棵树后来被世人奉为神树,现在也依旧存在着。传说中它千年万年才结一次果,而吃下果实的人能获得无穷到足以统治世界的力量。 而在慧星从夜空中降临到地表化为神树的那一晚,也伴随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的降临。 其名为辉夜。 那位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其美貌扬名各国,但她后来嫁给了一个国家的天子,日子美满。可惜的是不久后,以她的美貌为导火线挑起了两国战事,天子为了国家和平不得以决定杀了自己的妻子,当时辉夜已经怀上了天子的孩子。 但天子为了大义没有留情的打算,于是心生绝望的辉夜跑到神树下摘下了神果吃掉了,获得了无穷的力量,成为了神,并灭了将她逼上绝望的两国,从此以神的身份统治着世间。 之后不知过了多少年,辉夜姬的统治让世界过得十分和平,但她冷酷无情的手段很快让人类包括自己的两个半神孩子感到不满。 而其中,那个第一个站出来反抗辉夜姬的人类是个姓神户的女孩。 蒸蒸烈日之下,那个女孩勇敢地站在神的面前,凛然地对她道“你错了,辉夜大人。” 辉夜姬不信,于是那个女孩为了证明她的错误,阴阳差错下咬了口神果,从此有了穿梭时空的神力,并且只要有那份神力,就将不老不死。 后来两个半神孩子以天地的力量封印自己的母亲,并将那颗封印之石悬于夜空之上,从此世界有了月华。 而其中一个孩子以六道之名和查克拉的力量,开启了忍者时代。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辉夜姬在被封印之前,用自己的意志与力量诞生出了第三个孩子。那个孩子不同于前面两个有着一半人类血统的哥哥们,而是直接源于辉夜姬,所以也拥有不老不死的力量。并且千年来为了复活自己的母亲而一直在世间祸乱着。 发现了这个隐患的神户女孩在穿梭时空时窥得了未来,得知了那个源于辉夜姬的怪物果真祸害了世界,她也从未来得到了解决的方法,于是她将自己体内的神力渡给了下一任神户之氏,然后死去了。 于是千年来,以这种方式传承着的神户之氏一直都与那个怪物战斗着。 “每个刚刚既任的神户之氏总会窥探一下未来,从而得知下一任神户之氏是谁,然后找到他,并将使命传给他。” 面容沧桑的男子在火光中笑得苦涩道“很遗憾,你就是我预知的下一个神户之氏。而你已经,继承神户之名了。” 桑麻双手颤抖着,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东西。但救了她的人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 她咬着唇感到难以接受。 她选择活过来可不是为了这种事的 在花了许多时间消化了这件事后,冬日的气温好像更低了。 空气太过冰冷了,冷得火焰都快冻结了似的,半晌后,对面的人见她一脸呆愣的样子,似是叹了口气,幽声道“我也不是何尝没想过不要这样做,自说自话就把责任扔给你但是没办法我没办法不这么做。” 他在她缓缓瞪大眼的神情中掩面低声道,似是无奈地啜泣 “因为你就是那个终结一切的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A20.蓄力吧,青年! “你就是那个终结一切的人。” 当他吐出这句话时,桑麻觉得这句话本身需要承载的重量重得让人怯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未来才能放心将这种事交给她。 她到底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这样赋予英雄使命的事情还是不要往她身上套吧。 她想这样反驳他。但事实上她知道,就算自己嘶声力竭地哭闹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当时想活下来,所以得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公平吗 她黯然地低下头,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对方一愣,似乎是觉得她接受得比想象中快了些许,但见她不算乐观的神色,他又将这样的想法掐灭了。片刻后,他翻了翻火堆,笑道“现在还这么虚弱,就先别折腾了但我时间也不多了,所以首要的”他抬起眼来看着眼前孱弱的少女,道“先变强吧。” “嗯。” 桑麻不只一次觉得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她以前是个无忧无虑、平安喜乐的人,但境况的接连变化,让她觉得以前平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她终于被迫孤身一人直面这个残酷孤独的世界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庇护,扛着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努力地活于当下。 复健训练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神户之氏所谓的不老不死放在桑麻身上也并不是什么字面上的神奇能力。她像普通人一样,依旧会受伤,也会流血,会生病,受了重伤也会奄奄一息,只是死亡的速度会被无限放慢了而已。所以往往她还没来得及时死,就被从死神手中拽回来了罢了。 这样的能力同样适用于不老这个属性,她依旧会随时间长大变老,只是成长的速度十分缓慢,所以乍看之下,就算很多年过去了,她也是不老的。换句话说,她只是在怀有神户之力的情况下拥有了相比普通人较长时间的生命罢了,并非真正长生不老。 这些年来,她把中年男子当成老师与救命恩人来看待。第一年她被日渐衰弱的老师训得最为辛苦,但坚持下来后什么剑术医术忍术都学了一通,虽然不见精通,但至少能在乱世中保命,身体也强健了不少。 那些干涩黯淡的日子里有多少次想要放弃呢 有多少次觉得自己要是没选择活下来就好了呢 又有多少次甚至怨过自己的老师强行将责任加在自己的身上呢 但是一切的不满与委屈,总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就全部消弥了。 宇智波斑 总是或多或少会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字那个仅仅由几个音字组成的名字,那个相隔很远很远的名字 每一次,每一次听到时,她都会瞬间安心下来。 还存在着 她还有他活着 总有一天,她会过去找他的 每当这样一想时,就像拥有了什么力量一样,能够再次迈动步伐前进。 但或许,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她时常这样想着。 那些日子以来,听过有关他的零零散散的一切,知道宇智波与朝原大名绝裂了;知道他在失去父亲的情况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族长肩负责任;知道了他在别人的口中成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但是每每想起他,她心中的他依旧只是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他在黎明中清朗地笑,他在夕阳下大胆地表达爱意,以及他在绚丽花海中的拥抱与承诺 或许,她只是因为突然没了归处,所以才像即将溺死的人一样死命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她只是茫然着无人所思,所以才将所有的念想放在了尚存的人身上她只是紧抓着那年少的虚渺情感,在等待一个被找到被拥抱的港湾 她并非,真实地需要他的存在。 那个时候,有那么些夜晚,已然振作起来的桑麻望着星星烁烁的夜空会近乎这么冷漠地想。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片森林里採药,偶然间抬头,便无意地瞥到瓦蓝天下,枝枝错落的树杆上,一抹绘有团扇族徽的暗色身影飞掠而过时,树下的她在阳光洋淌的刹那间瞪大了眼。 而她也是在身体下意识飞奔而去的那一刻,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里,从几年前起就一直都是空着的。 而那个空洞,在看到那抹身影时,刹那间就被填满了。 是的,她真实的,需要着他的存在 所以所以 彼时,夏日的阳光通过顶上繁繁簇簇的绿叶洒下来,在林间形成无数明亮的光斑。桑麻微仰着头,咬着唇踉踉跄跄地跑在杂草横生的林间。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胸口处因剧烈的奔跑而疼痛得近乎窒息了。但是她脚下的步伐不停,虚晃的视线直盯着那抹身影前进的树影林间,仿佛能够就此抓住那个人一样。 她径直奔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而去,为此时常被树间落下的刺眼的日光眩花了眼。 刺得眼睛生疼,疼得泪眼模糊。 所以所以 “不要离开我” 她咬着唇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林间无力地叫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斑我,我在这里啊” 不要离开她 她 “我” 然而,那时候她追逐而去的前方传来的是一阵阵刺耳凄厉的叫喊声,她狼狈瘦小的身影突兀又茫然地闯进了一片刀光剑影中。 空气中飞溅的血液在扩散挥洒,泛着冷光的刀剑在阳光下带动血珠划过一道又一道冷冽的长弧,低沉又压抑的碰撞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夏日晴朗的天,桑麻穿越了半个森林后所见的却是一片人影杂多、混乱交错的杀伐战场。 噗哧。 当下,而她在还来不及返回撤退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胃部也刹那间传来了冰凉的刺痛感。 有点疼 当时的桑麻这样淡然地想,但是却没有任何叫喊。她只是微眯着眼看着眼前那个因杀红了眼而误捅了她的宇智波忍者,然后在对方抽刀准备离开时死拽住了他染血的长袖,努力想对他说些什么。 可惜的是当时的她溢满鲜血的嘴角却只能吐出不成文的唇语,既而缓缓滑下了软软的身子。 “我” 她意识模糊地躺在冰冷的战场上,听着耳边依旧继续的战火声,呢喃着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我,还活着啊” 她还活着啊 桑麻还活着啊她在这里啊 那些年来多少个日月,她无数次想要这样大声呼喊,但却会在刹那间迷茫起来,不知该向谁传达 她缓缓阖上了困倦的眼。 毕竟,谁也听不到了 “哟,醒了” 然而,再次醒来时,她听到了她老师用轻快的语气这样道“怎么那副以为自己又死了的表情告诉你,这次还真差那么一点,要不是我见你久久不回出去找你你说,我又在战场上捡回了你,这是不是缘份” 那个身体日渐孱弱的长辈站在晨光微亮的窗边说着这话时,漫不经心的神态上是疲倦的浅笑。他闷闷地抽着旱烟,早间清新的空气中刹那间弥漫开薄薄的白雾来,而他的身影也在鸟鸣脆响的晨曦中显得那般瘦弱寂寥。 “呐,桑麻”他在淡淡的烟草香中对床上刚醒的桑麻道“你后悔了吗后悔活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转身来,青黑色的眼角下是无奈至极的笑“我后悔了。” “” “我后悔当时让你活下来了”他撑着露水沾湿的窗台幽幽地吐出了一圈烟雾道“看着你现在这么辛苦拼命的样子我想起了我的女儿。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自私,却让你和她都受了这样的苦” 他抿着唇道“对不起” “不,”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他却听到了那个铅发少女微笑着吐出了温柔之语“感谢您我到刚才才真切地感受到,能够活着真是太好了” 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还有未说尽也未传达出去的话呢 所以,能够继续活着,真是太好了 “有关我的事大概就是这些了。” 阳光和煦的清晨,桑麻略去许多无关紧要的,徐徐向在场的两位女性避重就轻地诉说着她的经历。 语毕,见她们都是瞪大眼的诧异模样,桑麻耐心地等待着她们缓过来。 半响后,是心性更加成熟稳重的水户率先出声“也、也就是说你是死过一次的人而那个封印,算是复活的代价吗” 桑麻平静地点了点头。 “等、等一下”安由皱着眉道“你让我再缓一缓。” 这些事也太不可思议了,虽然她早猜到自己的老师不是普通人,但是这些也太超纲了复活什么的完全超越医学的范畴了 心下还隐瞒了一些事的桑麻看着安由纠结的神色,自己倒是十分平静。片刻后,安由小心翼翼地出声道“那么,你这个封印,没事吗” 桑麻以为安由会先问老师的事,乍一听这个问题立即一愣,随后轻笑道“嗯,没事,不让它跑出来就好了。” “那就好”安由明显松了口气,但是她的表情还是有些愣忡。她微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迷,当触及到桑麻平静的目光时,她一愣,随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道“你应该很饿了吧,我先去给你端点粥。” “看样子那孩子还是很难以接受呢。”水户感慨道。 “没关系,我想她很快会想通的,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桑麻微笑道,语毕,她突然拉过水户的手,微仰起头朝这个仅仅几面之缘的红发女子温声道“呐,水户大人,有些事不方便对安由说,我想向您说一些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可以吗” “”水户困惑了一瞬,既而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来,但是不管怎么看,对方的眸子里都是纯粹的温软笑意。她不禁软下态度道“你觉得我值得信任吗” “是,有那么几分把握。”桑麻自信地笑眯了眼,像一个满足的孩子“而且,没有比您更适合的人了。” “桑麻,日安。” 几日后,静谧安祥的傍晚,桑麻在大名的府邸院子里偶遇了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当下,对方率先微笑着朝她打招呼。 桑麻一愣,随即将目光从院子里的花丛中移到来人的身上,微笑着应了声“日安,井藤大人。” 前方的男子生得年轻俊朗,高大修长的身段着一身花饰衣纹都尚为单调的武士服,给人一种简单易近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是个喜欢微笑的人。 这是位尚且年轻的大名,一年前刚刚从逝世的父亲那儿既任高位的他,相比桑麻这些年来所见过的大名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反倒身姿朴雅,博学多才,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甚至言行举止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与英气。 “我说过你叫我十英就好。” 夕阳柔和的傍晚时分,远处山际的落日已全部归隐,留下一片尚且消弥的云雾。花开得灿烂的庭院里,井藤十英笑容无奈又温和地对桑麻道。 桑麻微笑着回道“不,我只是一介平民,不该逾矩。” 对方的笑容果然更无奈了,但索性也没有勉强。 这些天,就是这位名为井藤十英的大名接济了身体未好的桑麻与安由。前几天,她刚醒没多久,对方就率先携着一众瓜果来见她了,其温和易近的态度浑然没有高贵大名的样子,更像一个久不见前来探病的朋友。 他健谈地与桑麻聊了几句,当桑麻感谢他的帮助时,他笑道“因为是水户公主的朋友嘛,总该尽力帮助着。” 事实上桑麻与安由在此之前与水户算不上多熟,只是偶然在一些事情上有过几面之缘,只能说是认识罢了。但对方能毫不犹豫且不留余力地帮助她们,可见水户是位心胸多么旷达热情的女子了。 而这位大名也向来喜欢结交涵养深厚的朋友,所以偶然结识了水户后便约她来府上作客数日。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撞上了落难的她们。 此时,井藤十英身背长弓与箭筒,一身价格不菲的衣物上有些泥迹与擦痕,脸上也有些薄汗,似是刚刚打猎回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想要上前,但当踏出第一步后他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很是羞怯的样子道“啊,下午出去打猎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让你看见这么糟糕的样子怪不好意思的。” “不” “不过我努力打到了一只兔子,已经唤人拿去料理了,希望能帮你补到身子。”他眼神有些飘乎,脸色蓦地红了大半“桑麻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但下一秒见桑麻一愣的神色,他也是一下子安定了下来。那双黑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渲染出暖褐的光晕,直直地看着她,伴随着他温柔又小心翼翼的笑意,里边是暖暖的心意“今天的花真美啊” “可否一起赏个花” 井藤氏的府邸偏爱白底金蕊的马蹄莲,恰逢五月初的夏季,生得颇为盛艳。 桑麻离花丛靠得近,晚风一吹,枝枝艳白的马蹄莲都拽曳起来,她一蜷指尖,避免自己碰到它们。但是面上却是望着井藤大名的方向,她安静地看着对方在夕阳中温和安宁的面容,片刻后抬起袖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笑弯了眸子轻笑道“最美不过心中花。” 每想起那个人时,就忍不住微笑。 每当想起那个人,她的心底就已经开满了花。 白的红的她都欢喜。 但不是那个人的,她就不喜欢。 “桑麻,你要走了吗” 红发的年轻女子在房外问道。 桑麻从屋里探出个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和安由叨扰多日了,给你和井藤大人添多了麻烦,当然这些天也承蒙你们照顾了,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我和安由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她们被人帮了一把,这会并没有多少需要带走的东西,两手空空一身轻。 水户看着她们两个单薄的身形,担忧的情绪爬上眉梢,她微蹙着眉道“多留些时日想必井藤大人也是不介意的,这外边现在乱得很,我担心” 说实在的,外边宇智波与千手还在打仗,甚至据说最近会打到这附近来,现在出去乱跑太危险了,反倒是乖乖呆在这里可以得到井藤氏的庇护。 况且那位大人 水户弯了弯眉眼,眼底是了然的笑意。她上前握住桑麻的手,温声道“桑麻,你是个好女孩” 那位尚且青涩羞怯的大名,这些日子来注视着她的恍惚目光,是那般纯粹又灼热。他年轻而单薄的胸膛里,是一颗正在为她跳跃的心脏。 “我看得出来,井藤大人他” 打从第一晚遇见她们时,水户就敏感地注意到那个年轻的大名救助昏迷的女子是多么焦急又怜惜的动作。 当她偶然以调侃地口吻问起这事时,对方便笑得腼腆道“曾逢美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话到这里,他没有多说下去了,但是水户却从他温柔羞怯的眼睛里得到了可爱的答案。 因为这个可爱的答案,所以他能在那一晚不眠不休地站在屋外,只为紧握着她的手乞求她“请你一定要救活她” 于是,水户没有再问他这个“逢”在乱世里是怎样美丽的际遇,才能见之不忘;也不再好奇这个年轻人思慕了多少年岁,才能做到在所思之人面前平淡如常。 但是每当看着他站在那个人面前笑得放松又青涩的样子,水户总是忍不住想笑,明明在外是那般成熟又严谨的大名;每当看着他想要邀那个人在闲暇的午后里聊天又望而怯步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带上那个不感兴趣的女孩,坐在茶室里闻一室的茶香。 然而,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对于那个一生注定旅荡的女孩来说,他只是她人生中匆匆的水墨一划,淡了后就忘了,再也想不起何时遇到过,又有过怎样的心意。 但是水墨总归可以续墨,飘荡的生命也总该有一处包容的港湾 “井藤大人他啊”红发女子微笑道“恋慕着你啊。” 闻言,铅发女子一愣,既而无奈地笑了。 “是,我知道,他已经和我说过了。”她目光清明,微笑道“但是您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刹那间,红发女子的眉梢染上了一层伤感“外面很危险” 但是桑麻却笑得温柔道“心有所属,心已满足,心无所惧。” 井藤十英作为上一代大名独子,一生享尽常人得不到的荣华富贵。除了继续大名身份必要的严格课程外,聪明又善讨人开心的他小时可以说是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的,没受过什么苦。 但是他的父亲是一位颇为昏庸的大名,执掌着权力与地位,却过得粗暴又迷信。 治理不行、识人不清不说,自打母亲过世后还一味追求着长生不死,因此有人说他疯了。 他父亲不知何时开始,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即便用金钱和美酒都无法填补和驱散。在这个乱世里,年纪尚轻的他就已经开始担心病痛顽疾,因为位高权重的关系,又树敌无数,待人不够宽厚,所以总是害怕被人杀害,但又在一边雇佣着刺客忍者保护自己的同时,一边害怕着对方的反咬。 久而久之,他连身边的大臣朋友都忌惮,有时甚至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他唯一的儿子。 而作为他的儿子,井藤十英第一次被那种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时才年仅十岁出头。但那时候,聪慧又心思细腻的他已能够明白父亲眼里深深的警惕之意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治世之才,也深懂待人处事之理,学识已远超同龄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必能达成一番事业。 比他那时昏庸糊涂的父亲好太多了。 有人甚至偷偷说他日后必定让他父亲先一步下位。 心里十分清楚外人对自己的评价,也懂一些用心险恶的人总是蓄意挑拨等着看他们这对父子的笑话,但是真的当注意到父亲那样的目光时,他还是露出了天真又灿烂的笑容,装得糊涂地投向了父亲的怀抱。 对方没有推开他,还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他的父亲吧他在世唯一的亲人啊 就算对方追求长生不死这种疯狂又虚幻的事情又怎样,反正如果他父亲不死的话,他就能陪他更多时间了。 当时的井藤十英这么想着,却在父亲的怀里缩了缩。 这个拥抱好冷啊。 但是性情温和的外表下,他到底有着天赋与才能所带来的心高气傲,他还是对父亲昏庸愚昧的作为抱以半分不屑的态度。 与此同时,渐渐的,随着父亲愈加昏庸,贵族间的权力争斗越来越强,虚以伪蛇的人逐步包围了他这个尚小的孩子。于是,整日浸泡在虚伪的温柔中,他冷眼看着那些人自以为聪明的奉承与挑拨,面上还是摆出了温和的神色来。 他就像个沉浸在书香里的小公子,呆板而天真。 直到有一天,那群人在他外出时终于按耐不住派刺容来袭击了。 当时派遣在身边保护他的人都被杀了,他靠着几个忠臣的保护侥幸逃过一命,连夜奔走在临近的林中。 好在那些刺客在忠臣们的竭力保护中也没讨到什么好结果,那会被没有追上来。 他连夜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奔波,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找到了一家暂时可以落脚的茶馆。 那时也是正值春末临夏的时节,空气中早已少了春天特有的湿润水汽,转而是清新的青草气息。初夏的清晨,一身狼狈的他在一片葱绿的林间看到那间几里之外唯一的茶馆时,心中喜出望外。 他在鸟鸣翠响的动人音律中一蹶一拐地走了进去。当时里边除了一个女孩外再无其他客人,正背对着他站在台前与老板说着什么。 老板被她逗得笑了,便开始为她倒茶水。但当老板抬头看见他时,不等他开口就立改面色想要赶他走。 特别是发现他当时连一杯茶水钱都付不起的时候。 也是,这年头,聪明人都不会想要和一眼看上去狼狈麻烦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心里明白这一点,但当时饥肠辘辘又口渴至极的井藤十英觉得恼火极了,连夜的疲倦与疼痛侵袭了他,但他还是咬着牙没有掉一颗眼泪,一双黑瞳凶狠地瞪了老板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就算是渴死饿死疼死累死被人杀死,也不会死皮赖脸呆在那里喝他一口水 “喂,你等一下。” 身后传来的陌生声音也没有使他停下步伐,当时的他已经走出茶馆几米外了,他就咬着牙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走在阳光温和的林间,倔强地不肯回头。 反正全都是假的。 什么亲情,什么宠爱,什么温柔全都是假的。 没了权力地位金钱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你的脚伤得有些严重呢。” 然而身后的人很快就追上了他,即便对方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 她踩着木屐快步走在他身边,其间手中提着的三个竹筒在夏日的竹林间碰撞脆响,听得他心底烦躁。 但是她的眼睛直盯着他的脚,看着看着一双黑色的眼眸就微微上抬,便瞅到了他紧抿着唇的脸。 他甫一注意到她的视线,终于停下了脚步,恼火得出手推开对方,恶狠狠道“看什么看丑丫头” 男性的风度告诉自己不能对女性施以如此粗蛮无礼的评价,但是当时他气心上,并没有想太多。 然而,当下一秒他真正看到对方的样子时才发现他气急之下说出的粗话也是错误的。因为对方生得很好看,乌黑的长发墨色的眼睛,着一身淡色的和服,虽然头发不是打理得太好,但面带微笑时那种淡淡的慵懒感并没有让那个缺点太过突出。 而她也仅仅是被他软绵绵的力度推后了半步,甚至身体都没有倾,明明看上去那么纤瘦。 她尚未长开的脸上是无奈的微笑,那是一种包容的笑意,与她那个年龄不太相符,但是她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是温和又细碎的光亮,又让她显得活泼了些许。 “老板只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很乐意帮助你的。刚才你走后他就开始懊恼没有留下你了。”她微笑着道,似是丝毫不介意他方才的无礼,面上是一派温和的神色“所以我就来追你了。” 语毕,她微笑着将手中提着的三个装茶水的竹筒里分了一个出来递给他“呐,给你。” 蝉鸣渐响的树林里,鸟鸣依旧在响。日光从老高的冠顶上倾泻而下,到他们身边时已经被空气割成了抓不住的流光。其间,鸟儿振翅时树叶飘落,被初夏的林间清风吹得迷乱,微掩了她笑得清丽的面容“买这三筒水我可是多给了钱的,就当是帮助你的救治费,所以别有心理负担,你现在回去的话老板可是会毫无怨言地帮助你的。” 见他愣愣地不答,她也是一愣,眼睛无意识地往前方的小径瞟了瞟,似是有些急了的样子。片刻后,见他不接,她索性一把将竹筒塞进他手里,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眯着清亮的黑眸笑得明媚而温柔 “好孩子,一路辛苦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一瞬间,他的眼眶发热。 辛苦什么的 但是甚至来不得问她的名字,她就踩着木屐提着竹筒小跑着沿着小径离开了。那抹淡雅温柔的身影扬着飘飞的振袖奔跑的轻快样子,像一只素雅的蝴蝶,在翠绿的林间也像是被树隙间落下的阳光穿透稀释了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就像一场梦一样。 他当时揣着竹筒恍惚地想。 但是同一时间,他想到了书中这样一句俳句来形容那个女孩 “日光穿过睡蝴蝶。” 后来他有没有喝那筒水又有没有重新回到那间茶馆他就不多说了,总之后来他得救了,然后被迟到的家臣接了回去好生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好了。 他想要找到那个救助过他的女孩报答一番,但是他除了她的长相外外无她的其它信息,就算动用财力人脉找人也找了三个多月才找到。 朝原多榆,火之国朝原大名的长公主,当时正在宇智波族里当人质生活着。 明明是在那样的境遇下,她怎么还能拥有那样的心性和笑容呢 他不解地想。 虽然想将她从那里解救出来,但涉及到的利益关系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当时也并没有权力和立场对她施以援手,甚至连再见上她一面都不可以。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遗憾,他心里始终想要再见上她一面,想亲口对她说谢谢,想听她轻轻的声音,想看她温柔的微笑,想见她清亮的眼睛 想摸着她的头对她说“我一点也不辛苦,你才辛苦了。” 但是他暂时不能。 他依旧每天生活在冰冷虚伪的蜜罐里,但是心里的一角他对她的心思却在触碰不到的念想中渐渐发酵,然后变了质。 所以更加努力地学习着,希望能快点成为有用的人帮助她。闲暇之时也会打听她的事,然后根据点点滴滴的消息思考着她的事,想着想着又会无端想起她温柔又清丽的笑容,心情就会变成平静下来。 那么坚强又温柔的人呀都还在努力活着呢。 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等他成为了那样的人后,他一定,一定,已经能够走到她面前了。 到时要对她说什么呢 还要说“我一点也不辛苦,你才辛苦了”吗 不,到那时候他想对她说的,一定已经是 “今晚月色真美啊。”了吧 那时的井藤十英微笑着满心期盼那样的相逢。 但是下一个夏天,他得到的,却是对方的死讯。 那个女孩死去了,离开了,永远都不复存了 而现在,眼前这个铅灰长发的女孩也扬着与记忆中分相似的笑意,微笑着向他说明了去意“井藤大人,请容我与安由先行拜别了。” 她也想要离开了 他温和的笑容一窒,表情中瞬间流露出一丝慌乱与愧疚“这么突然是哪里招待得不好吗是我上次吓到你了吗我可以道歉,我只是” “不。”但她笑着说出无情的话“你很好,只是我需要启程了。” “” 片刻后,一袭长发的他镇定下来,脸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他黑色的瞳孔柔柔地注视着她,轻声笑道 “神户小姐,我想我们该聊聊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