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入狮口》 第1章 第1章闯青楼 天选之人,就是天塌了之后传出的最大的消息。 本以为兽化成人,已经是人类最大的灾难,可殊不知这突然传出来的消息,一下子把大荒洲再次掀了个底朝天。 青楼也随之冒了出来,一下子比那些个学堂,医馆,更加的风靡了。 话说,这天塌了也有十年之久了,从一开始的大混乱,到现在兽化人统一大荒洲,虽然凡人受尽苦楚,但到底也是平定下来了。 这场混乱的终结,归根于一头狮子,它兽化成人以后,也不知受什么的影响,身型比一般的动物大了好几倍,吼叫起来,这大荒洲都要抖几抖,故此,所有兽类人类都归顺服从了。 这天选之人的传言,也是从它那里出来的。 兽化成人以后,除了要学习如何控制自身以外,还要学习语言,顺应人类生活习惯,很是繁琐。 停停停,说话的人一边摆手,一边皱眉,一脸的不耐烦,我问你为什么入青楼,你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 桌子另一边的人,似有些心虚,咳了一声,说:十年来,这些事你是听都不要听一句的,既然要解释,我不得和先你说清楚啊。 我不愿听,不代表我不知道啊。 阿秋。 名唤阿秋的人,一拍桌子吼道:你就说,做什么不好,何必来这里呢? 鹰王有了子嗣。 一半秋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 虽说他对于兽化人的事,一向避之不及,但身为医者,对于兽化人繁衍一事,倒一直有些兴趣。 十年来,兽化人多次尝试,不管是与同类也好,人类也好,却始终不能再有子嗣。 这事关兽化人是否会灭绝,也是这大荒洲医馆遍地的重要原因。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怀者何人? 一凡人女子。 一半秋正发着呆,惊觉手上凉凉的,低头看见童年玩伴晓月星正拿着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掏出东西来,往他手上抹。 你给我抹什么呢? 你看你手上,都是采药时弄下的伤痕,我这膏药啊,可以祛疤。 一半秋把手抽回来,我一大男人,手上有疤又无防,倒是你,越来越奇怪了。 凡人也可以,只要能为兽化人怀有子嗣,就能一步登天,这就是天选之子。 一半秋冷哼一声,可你是男子,根本不可能有子嗣,这些屁传言,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没什么指望,只不过这消息,让青楼如雨后竹笋一般疯狂的冒了出来,各家为了争夺兽化人,连我这样的男子都收了。 一半秋不想再听他胡扯,一把拽起来,就要拖着走。 晓月星说:我喜爱男子。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一阵轻颤,忽地又大开,一阵风进来落在一半秋身上,让他打了个寒战。 晓月星将手抽回来,你走吧,我等下还有事。 一半秋本意是一定要将他拖回去的,可是被他这惊天的一句话噎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他这么说,身体竟依言退了出去,等反应过来时,已在门外。 想想他也是自愿,并非有人强迫,还是改日再来找他吧。 一半秋心里这么盘算着,便转头走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有几个人正走上来,这里是青楼,想必来的多半是兽化人,他实在不想和他们照面,只好贴着墙壁,面壁一样的站着。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低下头瞄一眼,也没看到什么尾巴之类的,心里还有一丝小失望。 等他们走过了,他才想下楼梯,一转头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赶忙转头,心里咒骂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那人还是认出了一半秋,一边上楼梯一边笑道:哟,一大公主怎么也来了青楼啊,真是太难得了。 一半秋并不想理会他,只想赶快离开。 却被他一把搂住肩膀,先别走呀,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喝一杯,泯恩仇怎么样? 一半秋冷哼一声,想泯恩仇啊,你去茅厕里吃一堆屎,我就原谅你。 那人被气急了,想回骂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气得脸都绿了。 一半秋拍开他的狗爪刚想走,身后传来他的讪笑:啊,我知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了,想必是知道晓月星今日第一次接客吧,怎么,急着来拿钱吗? 一半秋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在说,你们好友那么多年,想必早就搞过了吧。 一半秋一拳挥在他脸上,想再冲上去,被他的狗腿一左一右拉住,他擦着嘴角的血,嘴巴还是不干净,晓月星的味道如何啊?有机会我也要尝一尝。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一半秋本不想在这里惹事,但他实在张狂,说不准真的会对月星做出什么事来,心下一横,自手腕中滑出两根银针,一左一右刺入两个打手的手臂,两个人瞬间就倒下了。 那个混蛋一看情势逆转,立马往前跑去。 一半秋追上去,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了几拳,这么大的动静,惹得青楼里的人注意到,一大批打手跑了上来。 晓月星想必也是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是一半秋,眼里都是急切,想要冲过来,却又被人拦住。 青楼的人当然看谁有权有势就帮谁,一半秋急忙后退,他可不想被打死。 但他对青楼实在是不熟悉,很快被人堵在了一扇门前。 一半秋心里有些懊悔,早知当时就不该太冲动,应该来日方长,反正总有机会揍那小子一顿的。 现在银针也用了,那两个打手估计得躺半日,医药费付不起就算了,恐怕会被赶出城去。 他慢慢后退,本以为会撞上一扇门,身后的触感却分明不是的。 看着不远处的打手眼里盛满了恐惧,一半秋在想身后到底撞到的是什么东西,还来不及转头看一眼,腰间伸过来一只臂膀,将他轻轻一带,带进了门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初相遇 一半秋像小鸡一样被圈进门,人还是懵的状态,以一副傻子的状态抬起头,那人也正好在看他。 身后的人比他高了一个头,看着他的时候却是连头都没有低一下,只是把眼珠子朝下,淡淡的扫了一眼,真是个傲慢的人。 他用手拍拍那个人还箍在他腰间的手,那人识相的放开了。 一半秋转过身,双手抱拳,道:多谢解围,这里暂时容我躲一下吧。 还不等对方搭话,立马转过身去,扒着门缝看外面的情形。 青楼的打手们一时不敢上前,毕竟作为凡人,愣谁都没有那个胆子去冒犯这兽化人。 再者,这里是三楼,他们铁定是看准了一半秋不敢跳窗逃跑,迟早是要出来的,到时候捉了便是。 至于那个蠢货,被他打的够呛,正坐在地上哀嚎。 他左看右看,也没有瞧见晓月星,刚想把门打开一些,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一半秋转过身时,那人正好跪了下来,吓得他倒退了一步。 那人身体轻颤,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头低垂着,看不出脸色,倒是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沾湿了他金色的发丝。 一半秋这才发觉,此男子竟是一头金色泛白的长发,他虽然了解甚少,但这样的发色加上此人散发的气度,应该是狮族的。 这发现,让一半秋心里有些打鼓,进了这屋子说不定比在外面被打死还惨,狮家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那人却在此时,闷哼了一声,垂在身旁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 身为医者,一半秋一半好奇一半不忍的过去,拿起他的手为他诊脉。 诊脉完,一半秋的脸色瞬间变难看了,此人并非中什么毒,不过是动物的发情期到了罢了。 到底是兽性不改,一半秋在心里嘀咕,嫌弃似得立马撤回了手。 那人却是反手一把将他捉住,说了两个字:帮我。 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两个字,又是极带□□的声线,一半秋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大叫道:我可帮不了你啊! 那人抬眼看他,眼神凌厉,皱着眉,没好气地说:你的银针呢? 想来定是方才看到他使了银针,知道是医者,才将他带进门来。 银针刚才用掉了。 那人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又痛苦的低下头去。 一半秋呆在原地,心里有些歉意。这人刚才救了他,现在如果能帮得了他还了这份恩情,倒是完美了。 只是,这银针已经用完。 一半秋和其他医者不同,从不与兽化人过多接触,看病的多是普通凡人,故钱财方面只能是温饱,没有多余的钱,银针一共就两根,此刻正插在外面那两个白痴身上呢。 一半秋突然一拍掌心,怎么忘了这里可是青楼啊,随便找个姑娘过来不就好了。 不过,这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青楼吧,那他又为何我他拉进来,要我施针,搞得这么麻烦呢?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一半秋略微靠近,想要开口问,却听得他嘀咕一声:没办法了。 下一秒,一半秋觉得后脖颈被一只手牢牢控住,逼迫他抬起了头,他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觉得眼前一团阴影笼罩过来。 那人的嘴唇准确无误的贴上了他的唇瓣,辗转厮磨,一半秋对于这样的冲击一时大脑空白,索性很快反应过来,将嘴巴紧闭。 那人的唇舌轻轻扫过他的唇齿,进退两难,只得慢慢舔舐着。 一半秋被这一下彻底惊醒了,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试了好几下都无果,嘴里呜呜的想出声。 正在思索着要么等下张口,让他的舌头进来,再用力咬下去,他好似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情节。估摸着就是晓月星的那些破书,都是不正经的。 可张口让他进来,这算什么操作,他心里猛的一颤。 正为难着,那人却突然放开了他,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此时,一半秋才看清了他的眉眼,恍惚间那双眼睛果然与他人不同,带着野性,也带着一种清洌的气息。 两个人离的实在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眉,看到他的眼睛垂下来,不知道在看哪里,原来是内双啊。 他说:你帮我,我可以保你。 一半秋在心里盘算这笔买卖,他是兽化人,想要保他一定可以,那么今天大闹青楼的事也就一笔带过了。 只是,他嘴里的帮忙,到底是什么程度呢? 一半秋张嘴想要问清楚,却被他乘机再次吻了上去,舌尖轻轻的探进去,扫过了他的牙尖。 可能是怕一半秋反抗,那人的另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他牢牢的锁住了。 这一下,这忙想不帮好像也是不能了。 一半秋的心思并不在吻上面,他其实也不十分清楚这是在做什么,心里在想的是,以后还是不要再来青楼了,他和这里八字不合。 那人,突然离开了他的唇,警惕地盯着门,好似外面有了什么动静。 当他的眼睛再次落在一半秋脸上,看到一半秋的唇边落着水渍,轻凑过来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 一半秋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他。 刚才一定是魔怔了,怎么能容忍他做出这些过分亲昵的举动呢? 再者,他既然已经发情,那么就是必须要交欢的了,难不成这人是饥不择食了吗?真的是有病。 一半秋急忙站起身,想要离开,手刚碰到门把,吱嘎一声,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依旧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情形,就被身后的手一把拉过去,脑袋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那一瞬间,一半秋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大概已经是浆糊了,为什么这人总是一惊一乍的。 推门进来的人,先是怔了一下,方才说:前川,你没事吧? 无妨。 这声音与刚才相比,已经冷静沉稳了许多。 那便好,你怀中这人,刚才在楼里伤了人,咱们还是把他交给梅老板,我再给你换个人来。 一半秋刚才是要出去来着,但是听闻现在真的要把自己交出去,心里又怕了。 那人好像是懂了他的心思,又像是防止他乱动,再一次一把摁住了他的脑袋。 不必,他就很好。 狮前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那位男子,说完便带着他走出了门。 狮前川。 这一声怎么听都有些警告的意味,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一半秋更是动都不敢动。虽然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这场面怎么看都是两个大佬之间的气场对决,他这小喽喽还是隐形的好。 狮前川的声音又低沉了些:我先带走,以后再说。 之后,到底是没有人敢拦他,他们顺利出了城。 出城!出城干什么? 一半秋觉得现在是跑路的时候了,默默退开了两步,嬉笑着说:多谢你带我出来,现在我们就此别过吧,告辞。 不行。 一半秋略有些惊讶,为什么不行? 他原本就是害怕被赶出城,所以才听信他的话,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忙,现如今却还是被强行带出了城,这算什么事呢! 狮前川却是不说话,面无表情,一半秋看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怪异,好似魂不附体。 一半秋虽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强者,还轮不到他来瞎操心吧。 刚想走,却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声音:我需要你。 话音刚落,一半秋就在震惊中,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兽化,从一个人的模样变成了一只野兽。 难怪刚才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人性消失的痕迹,虽然他本来的脸表情也不多。 看着眼前的这头狮子,哪里还有半点狮前川的影子,要么就是那一身的黄毛了。 一半秋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想笑,便笑了出来。 一想,这时候笑实在有些诡异了,便收敛了。 一抬头,差点被吓得魂都丢了。 狮子正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初交谈 一半秋吓得魂不附体,条件反射用手去遮挡,但狮子并没有撕咬他或者是吃了他,而是咬着他的衣服将他叼了起来。 想大叫,发现脖子被勒紧了,差一点就要断气了。 一半秋死命拉着衣领,搞不懂狮子干嘛突然发疯似的小跑起来,要跑也行啊,和他说一声嘛,何必要兽化呢?人不能跑吗?有病。 跑了一段之后,狮子突然停了下来,将他放在了地上。 一半秋正趴在地上喘气呢,突然觉得有乌云压顶似的,抬头一看,无数只鹰徘徊在不远处的上空,一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原来这就是他跑的原因。 气还没喘够呢,他再次被叼了起来,这次不是衣服,而是把他整个人叼在了嘴里。 狮子的速度比之前明显快了不是一点,看来应该很快就可以甩掉后面的鹰了。 可一半秋就苦了,之前只是透不过气,现在是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乱了,身上更是哪哪都痛。 好不容易跑进了树林里,鹰一时之间也进不来,狮子终于将他放在了草地上。 此时的一半秋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朦胧间觉得狮子在推搡着他,然后慢慢意识便模糊了。 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感觉是清晨,露水的气息很浓,四周静寂的可怕。 一半秋全身酸痛,想动一动,觉得身体靠的地方很是柔软暖和,触摸了一下,是软软的毛发。 思绪慢慢聚拢,一半秋想起了白天的事。 先是被告知星晓月卖身到了青楼,随后去找他,劝说无果,出门就遇到了那个王八蛋,打了一架,随后被一只狮子带到了此处。 这些竟然是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吗? 为什么比他前半生那么十多年还要复杂呢? 方才这只狮子连逃跑都非要带着他,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他走的,也不知道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思绪太过纷乱,一半秋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狮子睡的正沉,耳边传来它规律的心跳声,慢慢地竟然带给一半秋些许的安全感。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半秋动了动腿,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狮子听到他的动静,也将头伸过来,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实在有些痛,忍不住推了它一下,它便不动了。 低头看了下全身的伤口,一半秋忍不住大声骂道:你把我咬成这样啊! 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有被牙齿刮伤的血痕,肩膀上也有,腰侧靠近肋骨的地方也有。 虽然严格来说不能算他的错,毕竟它已经很小心了吧,在它嘴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它有在控制力道,如果只是慢慢走的话肯定没事。但是奔跑起来,难免晃动,偶尔失了分寸,就造成了这副模样。 一半秋狠狠瞟了它一眼,那群家伙摆明了冲你来的,你干嘛非要带上我啊! 顿了一下,又说:你大可以甩掉它们以后,再来找我嘛! 狮子听了这话,眨眨眼,仿佛没有听懂。 一半秋在心里暗骂自己有病,在这里跟一头蠢狮子较什么劲。 之前醒来的时候,就有听到流水声,这里不远处应该有小溪之类的,一半秋决定先去洗洗。 艰难的起身,才走了几步,狮子便跟了上来,想了想,就算它残留着人性,大家都是男子,无所谓,就随它去了。 在溪水里擦了身体,又用里衣上的布条简单包裹了一下,转过身的时候,那名男子正赤身裸体地站在他后方,眼睛盯着他的方向。 他是什么时候化成人形的?又是站在那里多久了? 本来他肯定是要炸毛的,但是一半秋现在实在没力气了,叹了口气,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将自己的外衣给了他,这副样子实在有碍观瞻。 沐浴好后,两人对面而坐,一半秋率先开口:你的姓名? 狮前川。 狮王?那方才那人就是鹰王了? 狮前川点点头。 那我不解了,既然你已知他是敌人,你们实力悬殊,你方才应该把他杀了啊。 我此时,丧失人性,功力也会大减。 这么大的弱点,你都没有想办法解决吗? 我也是方才发现的。 一半秋狐疑的眯起了眼睛,这人看着也有二十有余,从动物来讲,没发情过,这不合常理啊。 我们能幻化成人以后,便不再发情。 原来如此。 狮前川突然欺身上前,你对我们的事,似乎很了解? 一半秋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脸,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那你现在这样,难道是被下了药? 是。 一半秋点点头,那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 所以,你要帮我。 一半秋看着他诚挚的表情,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现在不谈好条件的话,事过了之后,自己没有价值了,说不定命都很难保住。反正,横竖这人是赖定自己了,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啊? 见他不答话,又说:了不得你就杀了我吧,我看你也就只能到外面被鹰王杀了,咱们阴曹地府再相见。 你说吧,任何事我都应你。 一半秋难掩得逞的笑容,但是一时竟不知要提什么要求了,突然想到一事,一拍手掌,我想到了,我要天选之人。 狮前川愣了半秒,开口道:可以。 看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一半秋有点怀疑这天选之人真有那么好吗? 你先别急着答应,不是我要做这天选之人,而是……总之,你的天选之人,由我定。 狮前川看了他好一会儿,沉默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帮你。 一半球笃定的点点头,放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 刚才,抱歉。 一半秋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到了,再看那人的脸上也满是尴尬,想到他应该不曾与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吧,心里早已气消。 我们接着去哪里? 他看看了森林的深处,那里。 一半秋看了看自己的腿,刚想开口问可否再休息一阵。 却见他站起身来,蹲在了身前,我背你。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快。 一半秋撇撇嘴,又打不过他,除了听话还能怎样。 本来被他背着还有点不舒服,毕竟两人都不熟,但走了一段路以后,一半秋竟然觉得被人背还挺不错,都用不着走路,很惬意嘛。 这强大的适应能力,真让人折服。 果然没过太久,一半秋就在他背上睡着了,手却还是紧紧环住他的肩颈,只是头老是动来动去,想来总是不舒服的。 此时的狮前川就更不舒服了,这人的发丝都散在他肩上,有些更是通过衣服的缝隙滑了进去,扫过胸口的皮肤时,老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人的发丝实在是过分柔软了。 这人还不安分,一直在他肩上蹭来蹭去,嘴唇和气息总是无意间触碰到脖颈和耳朵,换作平时,或许也没什么,但现在特殊时期,这种久违的陌生的□□,让他极为不适。 狮前川的眉头越皱越紧,很想将他直接扔地上。 但转头看着他的睡颜,到底是算了。 慢慢的他也安静下来,看样子是睡沉了,狮前川也就只好背着继续走了。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狮前川停了下来,隐约察觉出前方的异常。 果不其然,树丛里细细嗦嗦钻出一些东西来,慢慢将他二人包围了。 他晃晃身体,将一半秋摇醒,慢悠悠的滑下他的背脊,刚想放手,眼神看到这人要往边上倒去,一把将他捞了回来,搂住。 一半秋终于是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一堆人,眨巴着双眼,一脸的迷茫。 狮前川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意外的亲吻 一半秋看着眼前的几十个人,说是人吧,确实有着人的模样,只是脸上有绒毛,有的长了双动物的耳朵,有些虽着衣衫,却仍看得出并非是人类的手臂。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都透着凶狠的光芒,那种专属于兽类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身旁的狮前川,居然还笑得出来,一半秋觉得无语,不解的瞪了他一眼。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人,那人没有动物耳朵,身体纤长,瞳孔是淡淡的金色,他朝着狮前川道:不知狮王前来,所谓何事? 狮前川记得他,当初来听风啸的就是此人。 无事,路过。 那人笑笑,那不知狮王身边此人是何人?看着受了很重的伤啊。 一半秋感受到那人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心里有点怕,忍不住往狮前川身边靠了靠,不曾想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咧嘴嘶了一声。 那人又道:狮王若是不嫌弃,可以让我们来帮这位公子处理一下。 狮前川没有答话。 一半秋倒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好好好。 但那人眼神还是望着狮前川的,看着他点点头,才笑着让出来一条路,指引着它他们前往林子深处。 一半秋看着眼狮前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方才为何犹豫? 狮前川低头淡淡回答:无妨。 一半秋继续说:我是觉得或许他们会有银针呢?就算没有,深山老林里总会有些奇怪的药材,那也是好的,再者,我的伤口也确实需要处理…… 一半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狮前川大概觉得烦了,说了句:无妨,不必担忧。 一半秋便不再说话,身上的伤也在隐隐做痛。 越往里走,视野越是开阔,但是头顶的天空却是被苍=天大树遮盖了一大半,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折射出很多微弱但敞亮的光。 一半秋抬头看着光,眼睛扫到一旁的狮前川。 他的发色在阳光下,跳跃着金光,眼睛下有一层阴影,高挺的鼻梁上被阳光照射出一层绒光,原来,纵是狮王,也没有进化完全嘛。 这层发现,让一半秋心里有些小得意,好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一处居所,是由茅草和树木建成的,看起来倒也可以住人。 那人又笑着弯腰说:二位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在下的草屋就在旁边,有事吩咐。这位公子的伤,我马上派人来处理。 狮前川点点头,就拉着一半秋准备进屋。 可一半秋的眼睛不住的往小路的里面瞟,好奇心让他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进了屋,一半秋扯着他的衣袖,我们来了人家的地方,都不进去参观一下吗? 我没兴趣。 我有兴趣啊,我想让他带我进去看看。 主人没有邀请,就是拒绝。 一半秋抿着嘴,心里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听话地随着狮前川坐下,悠哉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刚放下水杯就看到狮前川盯着自,你干嘛? 水。 一半秋皱眉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拿了个水杯,倒满水给他递了过去。 看着他满意的端起水杯一饮而尽,一半秋在思考是不是该让他付自己工钱。 正想着呢,那人带来了一位长者来为一半秋治伤,半个时辰后,一半秋身上就被缠满了绷带。 长者笑笑,说:不妨事,都是些皮外伤。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一半秋开口问道:老先生,不知此处可有地方售卖银针? 尊驾要银针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位医者,银针不知何时在路上弄丢了,所以想买来备着。 老者摇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些值钱的东西。 说完,便起身走了。 谢谢老先生。 这话都没听完,人早已经走到门外了。 狮前川一进门,他就急切的问道:你此前说要去一个地方,是这里吗? 嗯。 那这里是你的领地了? 嗯。 那你方才到底为何犹豫啊? 我没犹豫。 没犹豫你干嘛不答应啊?还害的我以为答应错了。 我是觉得有些怪异,故没有立刻答应。 一半秋回想了一下,那些人里是有个别表情挺怪异的,但细想之下也是正常的啊。 他倚着凳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你是高高在上的狮王,于它们而言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啊,它们看到你,眼里透露出敬畏恐惧这并不奇怪。 狮前川听到这里却笑了,你的眼神里怎么没有这些? 一半秋在想他难道是在怪自己不够敬畏他吗?只好咳嗽两声:我这人没心没肺,和它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 一半秋抬头去看他,正好他也看过来,一半秋觉出一丝尴尬,只好把视线别了开去。 晚饭过后,一半秋在外溜达,遇上了之前那个人,他竟然提出说要带一半秋四处走走,这可真是太合心意了,一半秋丝毫没犹豫就跟着他去了。 一半秋走后没有多久,狮前川便躺下休息了,刚闭目就听见开门声传来,心里想着这人倒是回来的真快。 只是鼻尖的气息却分明不是他,狮前川坐起身,看到的是几近香艳的场景,两名女子衣着暴露,肤白貌美,身后更有摇曳的几条尾巴,凭添了几分□□。 狮前川此时明白并不是自己多虑,今晚这是非要取了他性命了。 还来不及细想,已有一名女子扑了上来,他侧身躲过,她却是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另一名女子更是将手伸进去了他的衣服里。 他冷冷地道:你们走吧,我不想伤人。 女子调笑道:狮王大人,你想怎么伤我们啊? 他抬脚将抱着他大腿的女子踢翻在地,滚出去。 大概想不到美人计会没有用,她们一时有些呆住,却是立马反应过来,开始将所身无几的衣衫剥去。 狮前川忍无可忍,本想抬手打晕她罢了,不料女子手里竟是有刀,看到他动手拿起刀来直击要害。 这边刚躲过,另一名女子想从背后环抱上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扯过来,女子却在此时顺势投入他的怀中,用身体磨着他,在他一把推开的瞬间,用刀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 这刀本是挑他手的经脉,只可惜火候不到。 他本不良善,看着这些女子亦是刀刀很辣,免不得下了狠手。 眼神瞥到一旁又有女子扑上来,他一把掐住喉咙,只一秒女子便没了气息。 余下的人,狮前川只是断了她们一只手,并没有要了性命。 将最后一名女子的手掌折断之后,他拖着将她甩出了门去。 门被破开,他向外看去,外面果然已经严阵以待,一半秋并没在那里,难道已经被杀了吗? 此时的一半秋正随着名唤景寺的男子往林子深处走,两旁的树木越来越低矮,夕阳下的森林很柔和,但是却带来的一丝冷意。 两个人走着不说话实在尴尬,一半秋开口道: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方才我看你,似乎对我们这里很感兴趣,所以带你进来看看。 一半秋不过是瞟了几眼,他却看在眼里,果然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可是越往里走,一半秋心底的好奇也是越重,他隐隐觉得空气里似乎飘散着一股死气,然而这里四处望去,俨然都是生机勃勃的。 景寺,你也是兽化人吧,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我? 他停下来,转过身,笑盈盈地问:你想知道? 没有,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事。 黑豹。 看着一半秋有些不解的神色,景寺又补充道:黑色的豹子。 啊,黑豹,黑豹很厉害啊。 你觉得厉害吗? 嗯,一半秋点点头,跑起来很快,不是吗? 景寺不再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一半秋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半天,也没看到太多景色,一半秋心里觉得有些无趣,想到已经出来了很久,刚思索该怎么和景寺说自己已经不想看了,就听到前面的景寺说:到了。 景寺侧过身来,一半秋往前看去,泥泞的路面延伸到了四处的茅草屋前,茅草浸湿后散发出一股霉气。 茅草的屋顶上,还散落着一些蓝色的花,泛着月光一样清冷的光,看起来很不寻常,一半秋记得他在哪一本医书里看到过,具体是什么却记不清了。 他抬头去看景寺,景寺望着这些茅草屋,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怨恨。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出生地。 景寺突然大喊一声,都出来。 茅草屋里细细嗦嗦传来好多的声响,一半秋有些害怕,慢慢后退了一步。 然而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凶恶的人,倒是些老弱妇孺,怀里都抱着婴儿和孩童。 只是这些妇孺的脸色都面如死灰,身上也是血迹斑斑,说不出的诡异,直到其中一位妇女走到了跟前,他分明看到了怀中的孩童一只手臂那里的空的。 这是怎么伤的?怎么没有好好处理? 景寺阻挡了一半秋想要上前的姿势,对他说:你仔细看看。 一半秋依言又往边上看去,每个人怀抱里的孩童多少都有缺损,而且伤口几乎溃烂,也看不出任何包扎过的痕迹。可是,这里明明就有医者,为何会这样放任着不管? 再看这些妇女,眼睛里毫无光彩,神情淡漠,自己的孩子伤成这样,绝不会是这样一幅表情。 你刚才在外面也看到了,我们的人并不是故意露出那些动物的特征,而是收不回去。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住在这里的原因。 景寺没有对着一半秋说,而是用手逗弄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脸有一半腐烂了,空荡荡的一个血窟窿,一半秋实在看不下去,别过了头。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里。我们从出生开始,身上的某一部位就会开始腐烂,药石无医,能活着长大都是奇迹。 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帮你们吗? 一半秋顿了一下,肯定的说道:我可以帮你们。 景寺转过头看他,脸上有些许的诧异,随后却笑了起来,说谢谢你。不过,我告诉你还有一个原因。 景寺眼睛向下看去,再抬眼时已是换了一种神色,说:我希望你不要阻碍我们杀了狮前川。 一半秋跑到路口的那处居所时,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屋前的空地上围满了人。 他试着去拨开人群,终于看到了狮前川,立在正中央,身上的刀痕处处可见,原本刚换上的衣衫,又一次的破败不堪。 他大喊一声,狮前川! 狮前川转过身来,看向他,额前的碎发被血沾湿,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等好似终于认出他时,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一半秋觉得,狮前川的脑子大概是被打坏了。 他刚想上前,去被人喝止:站住,给我抓住他。 说话的人正是景寺,此时正慢悠悠的踱过来,对着一半秋说: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能救他。 一半秋觉得他莫名其妙,冷哼道:我答应了会帮他,在你之前。至于你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管不着。 你一个人类,何必要帮一个半兽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你想阻止我,很简单,杀了我最干脆。 景寺气得不再说话,一半秋这时才又朝狮前川那里看去。 方才领他们进来的那群人,个个都举着刀或者是弓箭,往狮前川身上招呼,有的被挡下,有的直接被扔飞了出去。 纵然是这样,也还是敌不过一轮又一轮的进攻,狮前川的步伐明显越来越慢,想来是药性已然又一次发作了。 景寺眼里的杀气也越来越浓,看起来随时就要上前加入这场杀戮。 一半秋的心思在脑袋里转了几个圈,眼看着景寺上前了几步,说道:景寺,你最好现在就收手,如果你没能杀了他,我警告你,只怕你连后面的那些,都保不住。 景寺听后,立马下令:给我杀了他! 一半秋在其中一人放开他的手臂,正准备拿腰间的刀那一瞬间,抽出发间的簪子,一把插进了那人的脖颈,又迅速地□□,照着另一个人的脖颈捅下去。 那人却是个硬汉子,居然没有立刻倒下,而是一把握住了一半秋的手。 一半秋试着挣脱,用力之下,簪子却掉在了地上,根本来不及捡,他只能趁着还没人反应过来的瞬间,朝着狮前川跑去。 景寺没想到他会逃脱,飞扑过来想要抓住他,一半秋心想着要完蛋。 好在狮前川一直在注意一半秋那里的状况,看到一半秋要被杀,已经不动声色间,来到了离他比较近的位置。 此时,正好一伸手,从侧面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怀抱,让景寺扑了个空。 狮前川? 一半秋喊了他一声,狮前川抬眼,瞳孔已经变色,离兽化不远了。 一旦兽化,如果没有及时逃出去,只怕还是要死在这里。 这种情境下,哪里还顾得了羞耻,一半秋踮起脚,捧着狮前川的脸就亲了上去。 狮前川有片刻的呆楞,但到底还是有意识,马上反应过来,掌握了主动权,更是将腰弯下来,将一半秋整个护在身下。 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近,一半秋甚至能感觉到刀剑砍在他身上,带来的微微的震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逗猫棒 这场杀戮结束在狮前川一掌拍在了景寺的胸口,景寺甚至于毫无反抗的余地,强烈的力量差,让一半秋半天缓不过神,所谓王者大概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了一些。 狮前川并没有杀红眼,反而在景寺倒地之后就收手了,拉着他自顾离开了。 二人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小溪边上,这次是一半秋帮着他处理着伤口,说是处理,其实也不过是清理罢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狮前川看着一半秋嘴唇紧抿,神态与之前都不同,便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一半秋让他自己抬起手,没打算说话。 狮前川伸手抬起他的脸,吓到了? 一半秋把头躲开,又将他人转过去,擦拭着他背上的伤口,说:往后你这身上,是不能看了。 虽说男人是没什么,但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了全身,有好几处更是长的吓人,总觉得看一眼,心里都发颤。 你的伤口太深,不赶快用药,这血止不住。 嗯,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去。 回哪里? 听风啸。 一半秋低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 狮前川看着他的发丝散乱着,想到了那只簪子,你一个医者,身上防身的物件倒是挺多。 你这人,身上流着血呢,还有心思聊天。 狮前川笑笑,也不再说话。 回去安全吗? 一半秋抬头看着他,刚才的情况,他们显然是知道你的身体有异,才会铤而走险痛下杀手,你现在这样回去,安全吗? 狮前川答:别怕。 不过是短短两天时间,两个人身上都搞的伤痕累累,衣不蔽体,好不狼狈,哪里有不怕的道理。 只是怕又如何,一半秋心里很明白,已经卷了进来,现在躲开这个人的话,应该只会死得更快。 狮前川拉起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一直走到了树林外,也没有追兵,林子以外也毫无鹰王的踪迹,放佛之前的所有追杀都是假象。 一半秋抬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心下突然开始忌惮起来。 脑子里也开始想起那林子深处的种种惨状,如果真的都是他所为呢? 虽然严格说起来,真相究竟如何到底与一半秋无关,但现在是狮前川统治着大荒洲,自己想从他身上占便宜,会不会是异想天开。 又走了几十步的距离,地上突然开始出现了几具尸体,死状皆是被人拦腰砍断,刀口利落,简直是刹那间就没了生机。 一半秋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抬头看身边的狮前川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想来没有什么危险。 但看到不远处有一人站立着,还是心下骇然,不自觉的躲在了狮前川的身后。 那人看着两人走近,瞟了几眼一半秋,对着狮前川说:呵,伤得够惨啊。 狮前川也不答话,继续往前走,那头有着人的身体却是驯鹿的脑袋的家伙,便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后来回去的一路上,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堆尸体,以及一个半兽人。 它们都在看到二人之后,都默默的跟在了后面,看来都是这位狮王的人。 等终于到了听风啸,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六个人,一半秋站在狮前川身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大气也不敢喘。 听风啸在的地方,是大荒洲的平原,因为地域之广,入口处却是离不夜城很近。 而鹰王的居所,应该是在另一面的高山地带,相隔甚远。 一半秋还在四处瞧着,却见一美艳的男子走了出来,用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夸张,他的身材纤长,面目秀美,与晓月星有着几分相似。 他径直走到一半秋的身边,说:前川从楼里带了什么人回来了?让我好生瞧瞧。 一旁的老鼠面相的男子翻了个白眼,用一只手将他的脑袋转向了狮前川:请您老睁开眼,看看他身上的伤。 喔唷,伤得挺重啊。说罢,又对着一半秋笑:你是哪个楼里的? 一半秋嘴角抽了抽,就目前看来,这听风啸里好似只有狮前川最是正常了。 狮前川拉着一半秋进门去了,其余人也跟着,只留下那两人还在吵闹不休。 听风啸里实在没什么景致,都是草地风沙,偶有一些树木看起来也是孤零零的,倒是住处都特别的大,感觉可以在里面养马,转念又想到这住处的主人,不就是一头狮子嘛。 狮前川低头看着身边的这个人,从进门开始就四处乱看,现在又自顾自的笑着,刚才一副像小白兔一样战战兢兢的模样,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狮前川拉着他坐下,见他毫无动作,伸手将一瓶药塞在了他的手里。 一半秋无奈的打开了药瓶:你家里没有会处理的人吗? 没有。 那方才那人是做什么的?我闻见他身上一股子的药味啊。 他叫沈寻染,素来喜爱草药。 一点不会医术? 狮前川摇摇头便不再说话,看起来十分虚弱。 一半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这里针线纱布绷带倒是一应俱全,瓶子里的也都是十分稀有昂贵的药,真是什么都不缺。 狮前川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一半秋尽量手里轻柔一些,时不时抬头看看他,只见他仿佛睡熟,针线在他皮肉之间穿过,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这人到底是受了多少次伤,才这般的波澜不惊。 等终于缝合好,一半秋动了动僵了的身体,瞬间觉得疲惫感袭来,卧倒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狮前川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半秋姿势洒脱的睡在地板上,头发铺满了身上,看起来很是柔软。 他觉得好奇,微微弯腰拿起了一缕放在手里,捏了一会儿不过瘾,将手伸进发间轻轻的顺着,触感极好。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狮前川将他抱到了床榻上,自己则又坐下继续打坐。 晚饭时间,一半秋才醒来,狮前川已经不在屋子里。 许是听见了动静,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放下了洗漱的物品,摆好了餐桌,又默默退了出去,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一半秋看着这一波操作,心下有些了然,难怪那头狮子如此沉默寡言,那他会不会嫌自己太呱噪呢? 饭菜能吃,却也实在称不上美味。 晚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但一半秋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乌漆麻黑的也没有哪里好逛,一半秋寻着一股药香走到了一处居所,这里应该就是白日里门口那个人的。 虽然狮前川说了他不会医术,但或许会有银针和医书呢。 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突然听到一旁的院子里似乎有铃铛声,过去看时,竟然看到一只花色斑纹的猫咪仰躺着,爪子里是一个毛球,玩的正是起劲。 看到一半秋过来,惊得呆住了。 一半秋正想走过去逗弄一下,只见猫咪翻个身,开口道:你找我有事啊? 兽化人会说话这不奇怪,但它还依旧是猫咪的形态,居然也能开口讲话,这实在闻所未闻。 你……你是沈寻染? 是啊,猫咪舔了舔爪子,快说,找我干嘛? 无事,我就四处走走。 猫咪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踱步到了假山后面,再出来时,已是之前那副翩翩公子模样。 他悠悠的走近,突然伸出爪子一把握住一半秋的脖子,你要敢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我就掐断你的脖子,知道吗! 他虽然样子凶狠,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是没有的。 一半秋忍不住明知故问:刚才的什么事? 我,我在这里玩球的事。 沈寻染说这话时,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真是极有趣的一只猫咪。 我可以答应你不说出去,那你帮我找几根银针好吗? 这简单啊。 走进沈寻染的屋子,就显得干净雅致很多,但桌脚凳子上都是抓痕,有些破坏了美感。 沈寻染在高处的架子上寻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以后就是一半秋需要的银针。 这原是我想留着备用的,万一哪天兴起想要学医,现在便给你吧。 多谢你,以后我有了,再还你。 无妨,真给我用了,恐怕也是浪费资源。 话刚说完,沈寻染突然靠近,盯着他直瞧,说:刚才见你披散着头发还以为是哪座楼里的雏儿,没想到把头发束起来,倒是英气多一些。 他经常带楼里的人回来吗? 别说带回来,他去楼里都是前儿个第一次去,没想到一去,竟被人下了那么大的套。 沈寻染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一半秋,调笑道:你这关注点不对啊! 哪里不对? 我们前川带不带人回来,你很好奇吗? 我,一半秋被问的有些慌乱,嘴巴都不听使唤了,我顺口问问。 沈寻染又一个翻身,嘟囔着:好无趣啊! 好似想到了什么,朝着一半秋一脸坏笑,说:反正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那你再陪我玩会儿吧。 于是,一半秋拿着逗猫棒陪着玩了好一会儿,沈寻染才终于放他走了。 回去时,狮前川依旧不在屋子里,灯已经点上了,东西也清理过了,这里的人话不多,事情做的真是极好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一下子静了下来,一半秋却反而不知道这思绪该怎么整理了。 别的先不说,现在手里有了银针,狮前川身上这毛病,总得先治好才行。 只不过,他对这一块本来就知之甚少,再加上物种的不同,贸然下针,恐怕也是不妥。 越想越是烦乱,一半秋决定还是先睡觉好了。 这时,狮前川推门进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谈过往 一半秋的衣服正脱了一半,尴尬的卡在那里。 狮前川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定的转身关上了门。 一半秋只得又将衣服穿上,走过去和他坐在了一处。 你的伤怎么样了? 问话的人是狮前川,一半秋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肩膀处,知道他是问的这个,淡淡的笑笑:我自己换过药了,无碍。 顿了一下,又说:能和我说说关于你们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 都想知道。 狮前川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刚拿起就被一半秋拦下了,说:你药性未除,还是不饮酒的好。 说完,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手里,狮前川有些许的呆愣,随后也顺从的喝了。 我和鹰王本就相识,在天塌了之后不久,我们就发现了自己可以兽化成人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实在突然,动物的野性即使幻化成人也没有褪去,大部分的动物开始向人类掠夺,报复,肆意杀戮。 一半秋接过话,这我大概知道,那是一段混乱的时期,人类和动物的大战持续了好些年。 狮前川点点头,但我和鹰王都认为,还是先要了解自身兽化这件事最为重要,所以一直躲着,没有现身。 你们还真是理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后来,我们慢慢学会了自由切换,我的体型也不知为何大了好几倍。他觉得这是天意,所以最终我出面结束了那场大战。 既然如此,你们是这开辟天地的伙伴,他又为何对你下药?要把你置于死地呢? 他有了子嗣。 所以呢? 而我没有。 我不懂。 狮前川看着一半秋一脸真挚的瞧着自己,满脸写着我不明白,不知道为何觉得有趣的很,突然不想回答他了。 夜深了,睡吧。 说完,不再听一半秋再说什么,一把将他拉上了床榻。 可一半秋并没有停止,嘴巴里还在叽叽咕咕:他不是一直就臣服于你吗?为什么有了子嗣就不行了呢?为什么呢? 狮前川已经闭上了眼睛,并不打算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在狮前川觉得他已经睡了的时候,一半秋突然又开口了:那个,我为什么和你睡在一起!? 你也说了我药性未除,所以你要呆在我身边。 空气里好几秒的静寂无声,随后一半秋妥协似的哦了一声。 狮前川听见了,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半秋提出来要回家去拿医书,沈寻染复议说鹰王那里也是伤亡惨重,现在出去应该不至于太危险,并且说要跟着一起去,被狮前川一口拒绝了,最后派了一头牛跟着他。 离家太久了,回去的路上,一半秋的心里很是激动,还想着顺路去瑟风楼里看看 晓月星,结果被那个牛头阻止了。 虽然也没过几天,但是毕竟那天发生了大闹青楼的事件,一半秋心里还是担忧他的安全。 既然直着不行,那就弯着绕来。 一半秋提出来说要去买一些物品,牛头说:他说了不能逛街。 街东头的大饼店我每日都会去大娘那里买饼,这都好几日,我得去报个平安啊。 他说了不能见人。 啊,我想起来,之前欠着酒馆的钱都没给,我必须要去还了。 他说了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一半秋在心里翻了好多白眼,狮前川有说过那么多话吗?真那么能说的话,昨晚怎么没聊十句话就要睡了呢? 难怪让这个牛头跟着,真的是太倔了。 不过,一半秋也是无计可施,只好乖乖往家里去了。 拿上医书出门的时候还没事,刚出了院门,就被人堵住了,不用怀疑,就是那个混蛋傻子。 他奸笑着上前,你可终于回来了啊,老子在这儿守了三天了。 一半秋不甘示弱,回嘴道:等着再被我打一顿吗? 傻子大概早没了耐心,不想再废话了,一抬手,给我上! 一半秋后退了一步,虽然呛声的时候嗓门很大,但现在却有些怂了,也不知道这个牛头会不会帮自己。 好在,第一个上前来的打手离一半秋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牛头果断就出手了。 一半秋急忙大喊一声:不能杀人!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打残就行了。 牛头用的兵器是一把大斧,本来都要劈下去了,听到一半秋的话,硬生生的转了刀刃,纵使这样,一半秋看来,那个人的肩胛骨九成是碎成渣了。 半兽人的战斗力和人类一向相差太远,那个傻子眼看着就要再次吃苦头,立马掉头就跑,这时候好像又不傻了。 走到听风啸门口的时候,一半秋停了脚步,很郑重的对牛头说:刚才的事,真的谢谢你。 牛头扭了下脖子,说:他说了要护你周全。 一半秋还想说什么,听到门里有动静,抬头去看,是狮前川正好走出来,看到他们说了句:回来了。 一半秋看着这时的狮前川,觉得是初见。 晚膳时候,一半秋替他把了脉,和当时的脉息已经不同了,却又极微妙的。一半秋饭也吃不下,急忙翻医书去了。 不小心睡着以后,还是狮前川抱上了床榻。 又过了一日,一半秋想着那天家门口的事,既然那个混蛋能守三日,想必一定也去了楼里找晓月星麻烦,故此心里还是放不下。 想了半天想出了个主意,找来了宣纸毛笔开始画画,可是画了好久都好像是鬼画符。 无奈,只好找沈寻染想法子。 沈寻染笑着说,这容易。 随后,拉来了一个人,这人一半秋也是见过的,顶着狐狸的脑袋,应该是精明的,身体却有些矮小,看起来就不是太聪明的样子了。 不过,画画就是好手了。 一半秋细致的形容了一下,又让他拿沈寻染当模版,画了两次失败以后,第三次就特别的像了。 第一步完工以后,一半秋就拿着画纸在屋里等着狮前川回来。 狮前川一进门就急急的拉住他,说明了原委,恳切道:能不能让你的人帮我去看一看?我实在是很担心。 看什么? 看他还活着吗?看他受伤了没有?就这些。 他是你什么人? 啊,忘记和你说了,一半秋手还扯着他的衣袖,说:他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一直喜爱医术,生活上都是他在照料我的。我真的好担心他。 好。 你答应了? 嗯。 第二步也完工了,至于第三步就是翘着二郎腿等着消息传过来。 狮前川的居所,一半是石头堆积,一半是木头建的,因为宽敞采光极佳,西南面的地方没有封起来,只是稍微缩小了一些。 围起来半边本来是空着的,现在摆了桌椅,一半秋就一直在那里翻看医书,另一半则是一些摆件。 看的累了,一半秋就窝在西南面空旷的木地板上休息,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平原,尽头出的地方应该是一处悬崖,只不过实在太远,一半秋从来没去过。 太阳还没有下山,消息就传过来了,晓月星一切安好,无病无伤。 一半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始专心研读医书,可是里面对于媚药的提及虽多,却都是一过性的,像狮前川这样反复发作的却是没有。 难道是动物特殊的发情期所致吗? 一半秋抛开关于人类的医书,开始翻找起动物的,好在他闲来无趣什么医书都会看。天塌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以前,是觉得给人医病难免会惹来很多麻烦,给动物医病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所以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故而也买了几本兽医学来看,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翻着翻着,一半秋突然想到,他好像好久都没有发作过了,莫非是已经好了吗? 可他之前的药性明明就很凶猛啊。 一半秋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脑子里想到的是与他的那两次亲吻。 心里暗骂自己乱想,可这手里的医书翻来翻去,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坐在那里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找沈寻染玩一会儿吧。 沈寻染还是在摆弄自己的药草,那里松松土,这里浇浇水,还拿着一块干净的布,仔细的擦着枝叶,嘴里念念叨叨,看起来好不神经。 你种过那么多的药草,可知道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反复发情的? 沈寻染睨了他一眼,说:哪里会有这种药,一般交欢过后也就没用了。 一半秋瞪大了眼睛,交欢?! 之前狮前川发作,亲吻后便好了,一来二去,两人竟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发情期的解决办法向来只有一个,不是吗?! 沈寻染看着一半秋不一般的脸色,一把拉着他的手,仿佛是怕他跑了,问道:你和前川没有过?! 自然是没有。 那你们怎么睡在一起? 方便照顾啊。 沈寻染好像还是不信,狐疑的问着:那前川的药性是怎么解的? 一半秋总不好说是亲吻吧,只好正色道:真的没有,大家皆是男子,怎能那样呢! 怎么不能?外面那么多的龙阳之好,你这是歧视啊。 一半秋甩掉他的手,说:我不跟你瞎扯了,我要去找狮前川告诉他。 你等等,你确定要自己去告诉他吗?还是我来替你去说? 我说和你说,有什么不同吗? 沈寻染耸耸肩,没事,你去吧。 回到住处时,狮前川已经在屋子里了,可是一半秋却卡在了入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去。 方才沈寻染说替他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自己来说的话,好像有些尴尬。 毕竟这事关乎隐私,熟人来说就好很多,自己就应该和原先一样,当作没想到。 等狮前川的药性解除,他和鹰王之间的矛盾也就可以解决了,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自己也就该回不夜城了。 就这么瞎想着,忽然感觉眼前一暗,原来是狮前川正好走出门,高大的身影恰巧挡住了落下的夕阳。 你去哪里? 出去寻你。 说完,就拉着一半秋进屋吃饭了。 饭后,一半秋心里建设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那个,我想到你的药性该怎么解了? 如何? 交欢。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件事,其实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你下次发情的时候,只要找人交欢,便可。 狮前川听了这种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吗? 以为他是在怀疑,一半秋肯定的说:是啊。 狮前川却在这时靠过来,交欢?我不会,你可要教教我? 一半秋一是被他的眼神,二是被他的话语惊到了,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说:这……我怎么教你啊。 该怎么做,就怎么教。 狮前川怕一半秋摔了自己,将手放在他的腰后,随着一半秋的慢慢后仰,腰间的触碰吓得他一个激灵,马上推着狮前川:你问别人去吧。 这里没有别人。 那你去寻一些。 狮前川的眼神黯了暗,将他扶正,你翻了那么多医书,就翻出了这些? 一半秋心虚的摸摸鼻子,医书上就没写。 一半秋所说的,狮前川早就想到了,原是打算下次药性发作的时候,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故而一直拉着他睡一起。未曾想,一直也没个动静,自己也就不好心急了。现如今,这人却跑来说了这么些个东西,心里真是气急了。 可眼前这人,看着性情温和,实则却是清冷淡漠的,听着刚才的话语,竟然是对他没有半分的意思。 狮前川有些气馁,没好气地说:你多看点医书吧。 一半秋被噎了这么一句话,心里觉得委屈,便也不想理会他,两个人就这么背对背的睡了。 这日,一半秋正像一条死鱼般窝在地板上,想来是他本就单薄,加上身上盖每条毯子,来收拾的狗子没有瞧见他,一脚踩在了一半秋的手臂上,惹得他惊呼一声。 狗子也是吓到了,慌不迭的跪下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狗耳朵都缩起来了。 一半秋动了动手,发现并无事,道:我手没事,不怪你。 狗子却还是跪着,抖的厉害。 平日里它们总是来时悄无声息,走的时候更是安静的放佛没来过,一半秋也就看见过两三次。 像这样跪在面前,是第一次。 他又宽慰道:你别怕,真不怪你。 狗子终于有了动静,慢慢的起身,准备退出去,可一半秋突然抓住它的手臂,替它强行把脉。 狗子突然抬起头朝他龇牙咧嘴,吓得一半秋赶紧放开。 一放开,狗子就冲出门去了。 之前一半秋看它们时,就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可如今却明白了,这脉象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心智不成熟的。 堂堂狮王为何要用这些心智不成熟的狗子呢? 不过,这听风啸奇怪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一半秋是懒得去想。 本来对它们是存有很大的偏见的,但是细想来也不过是一遭变故,谁又怪得了谁呢? 就这样,一会儿看医书,一会儿打盹,一半秋呆在屋子里一直也没有出过门,他放佛觉得自己快要废了。 但心里这样想,人却还是迎面躺着,丝毫没有要起来动动的意思。 正躺着朦胧之际,忽听得一声猫叫。 睁眼看去,果然是沈寻染来了,见他醒来,立马幻化人形,说道:几日不见你了,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 怎么,你想我啊? 沈寻染笑道:想的紧呢。 调戏不成反被戏弄,一半秋拍拍身边的位置,既然来了,与我一处躺躺吧。 我可没有这胆子。 那你来做什么? 沈寻染过来拉他:你快起来,我带你去玩,特别有趣。 本来没有太大的兴趣,被这特别有趣吸引了,一股脑儿就爬起来了。 沈寻染带着他来到了一处草地,地上停着一辆车,但是却没有车轱辘,下面是平的,整辆车相当矮小,站着就能坐上去。 更奇怪的是,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平日里一直见到的那些心智不成熟的狗子,只不过这些狗子看着品种,比较健壮一些。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寻染拉着他坐上车,神秘的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说罢,拉起了缰绳,本来趴着的狗子慢慢都站起来了,数了数大约有十来只。 沈寻染一扬起缰绳,狗子们就开始跑了起来,车子也跟着动了,随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车子的速度也随着加快。 一半秋起初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沈寻染不放,后来习惯了,倒也觉出些趣味来。 这车位置低,和马车不同,人坐在上,真有种自己在奔跑的感觉。 而且听风啸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狗子们越跑越来劲,跟撒欢了似的,迎着风,一半秋感觉来日里藏在心中的阴霾也一起被吹散了。 他张开手臂,仰起头,感受着风扑在脸上的感觉,感觉放佛要飞起来了。 沈寻染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学着他张开手臂,结果车子不小心磕到了石头,整个车都抖了抖,吓得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平稳后,又觉得互相都好怂,相对着笑开了。 本来,只打算跑一圈的,但是一半秋没有过瘾,两个人歇了一会儿,又跑了一圈。 第二圈结束的时候,一半秋看到不远处站着狮王和那个鼠面的家伙。 因着两个人还没真的和好,一半秋走过去并没有说话,倒是狮前川先开口了:好玩吗? 一半秋点点头,你要玩一下吗? 不了,它们累了。 想想也是,那下次再一起玩吧。 狮前川说:好。 沈寻染听了和那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待他们走后,沈寻染开心的拉着鼠面男说:你听到了吗?以后这就要成为听风啸的保留娱乐项目了。 你啊,就知道玩,之前才被前川骂了,现在居然还敢这样玩。 沈寻染得意的一抬下巴,怕什么,我这不是找了个挡箭牌了嘛。 可是…… 可是什么? 刚才玩的时候,前川可是看到你们搂搂抱抱了。 沈寻染听着,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好衰。 两个人回到住处,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就开始闲聊。 你这几日应该都是在调查那件事吧?如何? 药的来源暂时查不到,而瑟风楼的梅老板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可是,事情发生在他那里,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狮前川摇摇头,不夜城说到底都是你们人在管,平日里插手的也都是鹰王,我的人能查探到的并不多。 一半秋虽然不是特别懂,却也是想的明白的。 眼前的这位狮王,在整个大荒洲根本没有谁可以与之匹敌,他本就可以逍遥度日,自然没必要去管这些小事。 只是,这也有弊端,现在想要查清楚一件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么现在,只有找鹰王问清楚了。 是,不管问不问,我与他之间,大战在所难免。 狮前川这样说的时候,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到底是多年好友,一朝变故就是你死我活的立场,也许这就是强者必须面对的事吧。 不过,我倒好奇,他应该明知打不过所以才选择下药,你现在伤还没好,他不该乘胜追击吗?怎么如此平静呢? 狮前川笑笑:是我没有让你知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现在可不适合打架啊! 一半秋拉起他的袖子查看,昨日换的纱布并没有渗血。 我没有出手。 哦……那,它们可有受伤? 有,它们自己会处理。 这可不行,它们在哪里,我去瞧瞧。 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被狮前川拉住,它们可没有寻染好相处。 那……一半秋想了两秒,笑着说:那你陪我去吧。 狮前川仰头看着他的笑容,眼睛虽大,却笑得弯弯的,两边的发落了几缕下来,夕阳正好落下,站在那里的样子,极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我喜欢他 去的居所,还没有踏进门就闻到了浓重的一股酒香,熏的一半秋呛咳了几声。 狮前川帮他顺着气,顺手就推开了门,倒真是一点不客气。 里头的人饮的正欢,门开了也没有看一眼。 狮前川走过去,一半秋跟在他身后,你的伤怎么样了? 那人撩开胸口的衣服,漏出了已经发红的皮肤,上面甚至于都有了水泡,却还是轻飘飘地说;死不了。 一半秋看了惊呼一声,惹得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不想和人接触,才留在你这里的,你这是要让我走吗? 狮前川低声回答:我带他来给你治伤。 谢了,不必那么客气。 你这不是刀伤,不是抹点药就能好的,一半秋顿了顿,又说:你现在应该也是痛的厉害,才会喝那么多酒吧。 那人举起酒瓶扔了过来,被狮前川挡下,砸落的碎片和酒还是洒在了一半秋的衣角,关你什么事! 我也不喜欢你,我想治的是你的伤,你若心里不痛快,就给我银两吧。 那人喝了几口酒,笑了几声,大声说了句:好。 最后当然是没给的,倒不是出尔反尔,而是已经痛的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一句。 一半秋很佩服他这般能忍,心底却也有些不明白。 你这里为什么不找一些医者来呢?我看你们也常受伤。 问这话的时候,他和狮前川正在走回去的路上。 我们受伤,就敷点草药,能好就好,不能好也罢了。 你说的是以前吧,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狮前川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说:他伤得最重,别人那里就不用去了。 那我能问一下,这烧伤是怎么弄的吗? 鹰王的人嘴里叼了火石,从高处砸下来,想烧了这里,他一个人去处理,被砸伤了。 你怎么让他一个人去啊? 他擅长弓箭,这天上的事,本就归他。 一半秋哦了一声,心想,又是刀又是斧头又是弓箭的,这听着就是支军队啊。 他们除了这次,之前还来过吗? 嗯,上次川齐的刀就砍坏了,拉着我哭诉了半日。 一半秋觉得自己成天躺尸,别人却在浴血奋战,到底有点过意不去,便说:你也不告诉我。 这些,你不必知道。 那若是我想知道呢? 一半秋说完了,看着他微微愣住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怎么听都有股子任性撒娇的意味。 狮前川却认真的说:我都告诉你。 一半秋这时候脸皮就不厚了,到底是受不住,转身就走了。 狮前川也不多说什么,跟在了身后。 回到住处的时候,一半秋在门前转过身,说了句:我要沐浴,你别进来。便关上了门,看也没看他一眼。 狮前川摇摇头,就在走廊上席地而坐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拒之门外,堂堂狮王在这人的眼里,却是没什么轻重。 这时候的他,其实并不懂什么是爱,只不过想留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只要不走,都可以纵容。 狮前川等了很久,直到一半秋在里面玩水的水声也没有了,才推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被热气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顺着水汽溜进了鼻腔,想到这味道是属于他的,狮前川的心漏跳了一拍。 屏风里透出了一半秋坐在浴桶里的身影,轻唤一声,他却没有应声。 狮前川走上前绕过了屏风,看到的一幅景象,实在让人想要发笑。 一半秋仰着头,靠在浴桶里,嘴巴微张,看样子就是舒服的睡着了,嘴角甚至有着一丝晶亮的痕迹。 狮前川忍住笑意,伸手想要摇醒他,在触碰到他肩膀裸露的皮肤时,心里一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一半秋的脸是很精细的,眼睛是狭长的,眼角微扬,有着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所以闭着也是好看的。 狮前川鬼使神差的将两只手撑在浴桶边缘,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半秋。 他的睡颜特别的安静,安静到狮前川浑然不觉时间过去了一分又一分。 直到热水的气息带了点丝丝的冷意,狮前川才想到再这么泡下去,只怕要生病。 可是,看着眼前人睡的如此熟,不忍心叫醒他。 狮前川闭着眼,醒了醒神,才拿过一旁架子上的里衣,将一半秋从浴桶里一把捞起来,裹在里面,然后抱起走到了床边。 期间,一半秋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哼哼唧唧了几声,却是没醒,又睡过去了,也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太爱睡了。 次日,一半秋还没有醒呢,沈寻染就火急火燎的来了,在门外狂拍门。 他默默起来开了门,正想抱怨几句,却被人盯住了脖子直瞧,说: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 我脖子?怎么了吗? 有点红啊。 蚊子咬的吧。 好吧,你快穿衣服跟我走,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找你。 到了沈寻染的屋子,他皱着眉思索半日,说:你可知道我昨晚做了个梦。 一半秋看着他那副表情,不知道的放佛以为他在说的是得了绝症这种事。 什么梦? 我梦到我死了。 一半秋拉过他的手,诊了诊甩开;没病,死不了。 那就是要被杀。 一半秋看他脸色真实的泛白,不像玩笑:只是个梦而已,你如何就确信自己要死了呢? 你可知猫为何会有九条命,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而是我们天生有预知危险的能力,从而可以避开。 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技能?可以传授吗? 沈寻染没好气地等他一眼,我急着呢! 你不说了可以避开嘛,那你又怕什么。 以往每次都能具象到某一件事,可是这次却没有,太邪门了,难道是大限到了! 话刚说完,一半秋觉得他的脸立马又白了一度。 所以你找我来,需要我做什么? 我觉得前川并没有好,只不过暂时没有发作而已。毕竟鹰王布了这个局,下了狠手,明知不成功就是死,怎么会让前川就这样发作了两次,无缘无故就自己好了呢? 你的意思是还有后招? 不只是后招,估计这个药现在不发作,是因为后面有更大的古怪。 就算你说的没错,可我们现在连这个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寻染突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用力的有些让他有些发疼,眼神犀利的盯住他:我找你来,就是因为你帮的上忙。 一半秋想抽回手,无奈被握得紧,只好说:你有话就直说。 其实,你出去查才会安全而有效的。除了鹰王本人见过你以外,其他人根本不认识你。而且你本就在不夜城生活,出现在那里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一半秋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自己也想过要出去,只不过明知狮前川并不会同意。 沈寻染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接着说:前川不让你出去,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但其实之前找你麻烦的那个混蛋已经被吓跑,肯定不会再来了。你是一个医者,你也想帮前川的,是吧? 沈寻染的循循善诱,实在太有说服力,但是眼下还有个最棘手的问题。 一半秋问道:那我要如何躲开狗子们的视线,偷偷溜出去呢? 沈寻染说他自有办法。 听风啸的人手并不充裕,做不到处处都有巡视,但是狮前川不知是下了什么命令,一半秋身边五米开外必有一狗,而且永远悄无声息。要不是一半秋天生警觉,倒未必发现得了,这也是一半秋从来不曾试着逃跑的原因。 沈寻染带着他到了爱心的草药院子里,说是要带着他一起施肥浇水,然后便拉着他进去了。 东绕西逛的,就来到了一处墙根底下。 那里有一个狗洞,沈寻染指着它说:你从那里出去,一直沿着小路走,不要半个时辰就到不夜城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一半秋还是想问:你这里为什么有一个狗洞? 以后再告诉你。 一半秋刚想弯腰,听得沈寻染在身后说:出去后你可以先去瑟风楼看看,那里会有线索。 一半秋突然停止了动作,挺了挺腰身,脑海里想起的是前几日收到的一张字条,上面的内容写着晓月星极有可能和鹰王有关联。 一半秋拿到字条以后,并没有闹着想出去,一个是因为实在出不去,二来是谁把这个消息给他的呢?这么偷偷摸摸绝对不是出于好意,而是希望他离开听风啸,或者说是成为这一盘棋的棋子。 原来是你啊。 一半秋转过身,犀利的盯住他:如果刚才我没有被你说服的话,你应该会把字条上的再告诉我一遍吧。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收到。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沈寻染笑笑:动物和人,不能做朋友。 话音刚落,变成了一只猫,不再看他一眼,钻进了树丛里。 一半秋站在原地,心里也并不是很难过,因为沈寻染说的是对的,所有人的兽化人都讨厌他无视他,凭什么他却天真的认为可以成为朋友呢? 是因为狮前川吧,虽然话不多,但对他还算和善。 可是,自己却是有目的地待在他的身边。 先出去吧,一半秋想,如果能查到什么,帮到狮前川就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话,也就没办法了。下一辈子投胎做一只兔子吧,然后被狮子吃了也算报答恩情。 走在路上的时候,一半秋想到,沈寻染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晓月星去青楼这件事本就很奇怪,虽然他给的理由是喜爱男人,当时也没细想,现在想来根本是个随口编的理由啊。 如果晓月星真的和鹰王有瓜葛,那么在那一盘大棋里面,就是个棋子,或许连自己也是。 那么现在,他走出了听风啸,是不是也在某些人的计划里呢? 一半秋觉得背后发凉,有点想要回头的冲动。 可是,再一想,其实狮前川才是整件事的核心,自己也不过是无端卷入的,离开了他,或许就安全了。 一半秋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不夜城的西门,一路上很顺利,顺利的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定。 城门口的墙上,有一半秋的通缉令,上次来还是没有的,但是因为一点都不像,所以守卫的人根本没有认出他。 但是到了里面,反而要小心了,画像认不出,名字就认得出了。 一半秋也不敢回家里去,鹰王的人应该会守在那里,到时候被捉了,这么笨的棋子,只怕会被杀掉吧。 人啊,只是想要活着,就已经好辛苦了,其余的什么,怎么敢有期待呢? 一半秋活了半辈子的理念,就是牵挂的事不要有太多。 瞎走了半日,肚子早已经饿扁,一半秋突然想念起街东头的大饼,大娘的话应该不至于举报他吧,拼一把好了。 大娘的摊子前好在没有很多人,一个姑娘家买完饼就走了,一半秋走过去轻唤了一声:大娘。 大娘看到他很是惊讶,将他拉到一边:你怎么这样出现在大街上?这里可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啊。 一半秋笑笑:我看到了。 你这几日哪里去了?惹了什么事情了?治死人了? 一半秋实在佩服大娘的想象力,道:您老总盼着我治死人。 大娘听了打了他好几下,说道:你这孩子! 大娘,我好饿啊。 大娘说:你在这里呆着,我给你去拿饼,你留意着,小心被人看见啊。 一半秋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大娘找人来抓他,在这里是跑不掉的。 然而大娘真的只是拿了大饼回来,还是两个大饼。 一半秋乖巧的笑笑,默默吃了起来。 大娘又去看摊位了,等吃完了一个饼,大娘过来说:等下入了夜,我带你去瑟风楼的后门那里,月星交代过我,如果你来找我的话,带你去见他。 大娘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应该没地方可去吧。 嗯,麻烦您了。 大娘点点头就要走,却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你来我家里住着? 不用了大娘,我去晓月星那里就好。 也好。 大娘说完就走了,一半秋没想到事情这样的顺利,本来还在想该怎么通知晓月星,该怎么溜进瑟风楼里探消息。 等入了夜,一半秋到的时候,晓月星已经在那里等了。 明明才时隔十来日没见而已,两个人之间却有了生疏的感觉,一半秋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像不是发自内心的。 坐下没多久,晓月星便开口问他:你那日被带走后,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一半秋笑笑:我的事说来话长,倒是你,那个傻子没有来找你的麻烦吗? 梅老板替我挡掉了。 哦,那便好。 两个人一时间无言,过了一会儿晓月星问:你饿吗? 一半秋听后却笑了起来,时隔这么久,终于又听到你这么问我了。 晓月星也笑了:是啊,你从前啊,总不肯按时吃饭,不是不饿,是懒得吃饭。 是真的懒到不想吃饭吗?自然不是的,那时候晓月星总是做着各种的活计,而他只需要在家里为人诊病就行了。 所以一半秋觉得自己应该少吃一些,可是晓月星是个过于善良的人,是做不到多吃一些饭的。 故而,一半秋总是用太忙了懒得吃推脱着就不吃了,晓月星怕浪费,就会吃完。 一个月里有个几次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多想。 只是晚上时候,他会拿了玉米红薯之类的,开心的问一半秋你饿吗? 一半秋偶尔会吃,偶尔就会说累了困了。 你饿吗,他的这句话,是说的最多的话。 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我在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会不会讨厌我? 当然不会,只要你不是喜欢我就行。 晓月星气得笑了,伸手打了一半秋一下,眉眼间却好似回到了原先的模样,只是那份笑里面多了一些抚媚,这种神色,以前的晓月星是绝对不会有的。 你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你放心好了。 好。 一半秋心里还是相信他的,不管是不是和鹰王有牵扯,至少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听风啸那里,狮前川已经发现一半秋不见了,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沈寻染,并没有发火,只是说:你知道他在外面,会有多危险吗? 沈寻染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嘴上却还是回嘴:那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危险吗? 狮前川并不说话,沈寻染接着说:你现在没资格去操心外人。 我喜欢他,快死了也要把他带在身边,看着他再死。 狮子的喜欢,大概就是这样的霸道吧,都要放在自己身边,才最好。 我明天去找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天,却永远都不会到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他死了 一半秋呆在瑟风楼里,已经是第三日了,除了晓月星以外,这间房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晓月星到了傍晚会在大厅里抚琴奏乐,偶尔也会跳舞,其余的时间就是陪着一半秋,看起来过得还算悠闲。 可是,身在青楼却只卖艺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就是背后有金主。 一半秋知道不用问,这金主的身份昭然若揭。 然而,从晓月星嘴里根本套不出什么,这里的梅老板更是没见出现,放佛一切都是他多想罢了,放佛只要他不闻不问,他就还是那个原来的自己。 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吗? 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一半秋摇摇头,堂堂狮王,用得着你操心吗?! 正胡思乱想着,晓月星进来了,高兴地说:我听说,你的通缉令取消了!你没事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通缉令被撤了,你可以回家了。 一半秋心里一颤,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一只手,感觉像是怕他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秋,你干嘛啊,你弄痛我的手了。 你现在可不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一半秋看着晓月星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惊恐慢慢变回了冷静,那你先放手。 被放开的晓月星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悠悠的说道:我本来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乖乖的回家。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只要你不问。 一半秋说:我可以不问吗? 你可以,那个人,那个地方,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的话,你们又为何要杀我?又为何把我引过来呢? 晓月星叹了口气,狮王中的毒叫做天选,没有解药。唯一可以抑制发作的,就是我,因为这种毒是用我的东西炼成的。 什么东西? 这不重要。晓月星眼睛垂了下去,继续说道:那天把他引到这里,诱导他喝下那杯酒,本来可以乘着他发作杀了他,可没想到你突然出现,而且居然抑制住了他的毒性。为此,鹰王甚至怀疑我了。 晓月星顿了顿,后来,我们继续追杀你们,直到你们跑进了树林里,这鹰王也早有准备,树林里有景寺在埋伏,但你们还是逃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抑制天选的毒。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想要杀狮王就必须先杀了你。我只好求他,告诉他你一定并不知情,只不过无端被卷入的,只要把你骗出来就没事了。 你们怎么买通的沈寻染? 晓月星低低笑了一声,眼底透漏出不屑,说:他不过是一只狡猾的猫而已,我们答应了,绝对不杀他。 一半秋不知怎么想起沈寻染化成猫咪和他玩闹的样子,它的毛色是雪白的,眼睛是鸳鸯色,一只是天空的蓝,一只是湖水那样的绿。 它最喜欢的,是一根软软的逗猫棒,第二喜欢的是毛球,各色各样的毛球,都藏在床底下。 他总说自己是一只高傲的猫,眼睛微眯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是有些许的狡猾,但笑了的话,就又可爱了。 一半秋想,也许我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沈寻染。 既然你们只是想把我骗出来,那为什么城里人到处是我的通缉令?你有没有想过,我走进城里就可能被人杀了。 他答应过我,不会杀你,那些通缉令只是做样子而已。 是吗? 阿秋……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天选这种毒?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兽化人才有的吧。 一半秋笑笑: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为什么你的东西会是天选的药引呢?难道你也是兽化人? 晓月星皱着眉:我不是。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这个说来话长。 那他是先知道这个毒,还是先认识的你? 我不知道,这重要吗? 一半秋笑了,重不重要,在你。顿一下,又忍不住说:你不知道的事,有点多了。 说完,一半秋转身走到到了门边,打算离开这间屋子。 等等,你不问狮王的事吗? 他死了。不是吗。 对,不只是他,听风啸的所有人都死了。 一半秋僵在了门边,其实在晓月星把所有事和盘托出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狮前川恐怕是死了。不然的话,晓月星都已经藏了这么久,藏的这么深,怎么会轻易把事情都告诉他? 一半秋不问,就是不想听,可偏偏晓月星却一定要说。 阿秋,他死了。 死就死吧,是条命总要死的。 一半秋走到外面,看着路上的行人,谈笑风生。 人们在说:听说狮王死了!太让人惊讶了。 有人回:他死了,鹰王在呢,和我们啊,没什么关系。 有个老婆子气呼呼地说:怎么没关系,打了一天一夜了,吵死了,我孙子都睡不好觉,今天终于安静了。 人们又问:狮王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杀呢? 另一人回:说来也奇怪,昨天都没听到狮吼,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那人又回:你们那么好奇,去问鹰王啊,反正是他杀的。 这句话成了这个话题的终结,人们开始讨论起了别的,在他们眼里,死都死了,怎么死的,就没什么要紧了。 一半秋回到了家里,呆坐了半日,终于是坐不住了,在日落之前,出去了,去的地方,自然是听风啸。 快到听风啸的时候,都没有闻到血腥气,一半秋甚至在想,也许根本没有打起来,也许根本没有人死。 我的离开,没有害死任何人,我的离开,不会害死他。 可是,等到终于站在听风啸的门口,一半秋的脚步,挪不动了。 大门已经被熏黑了一大半,鼻子里却闻不到任何的焦味。 听风啸一直是一处安静的所在,风声徐徐,树叶的声音也都是细微的,温柔的像是一种低语。可是现在,是没有生机的,是没有人在呼吸的那种死寂。 一半秋觉得胸闷闷闷的,透不过气,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 其实,关于死亡的话题,他们是讨论过的。 经历过被追杀,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两个人,不提起死亡才比较奇怪吧。 两个人躺在床上,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一半秋说:十年前天塌的时候,我就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我父母把我护在了身下,但我情愿死了也好。 狮前川没有说话。 你呢?天塌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狮子是群居动物,天塌的时候,大家都在熟睡,我也被压在了大石头底下,第二天醒来,听到鹰王在外嘶叫,我便叫了几声,他听到以后咬着我的毛发把我拽了出来。 这么说的话,他是你救命恩人。 嗯。 一半秋叹息道:那他现在肯定很后悔,当初救了你。 一半秋见狮前川不说话,自觉说错了,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无事。 顿了顿,他又说:你方才为什么说情愿死了也好? 一半秋想不到他会问这个,想了一会儿说:生死都是常态,我只想呆在爱的人身边,一起死了并没什么不好啊,留下来的那个人也挺苦的。 可我,在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时,觉得活着真好。 一半秋在一片漆黑里笑了笑,说:人和人之间本来就不同,你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那我现在想亲你,也是正常的吗? 一半秋惊得转过头去看他,他好像也正转过头,两个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一半秋觉得背上开始燥热起来,连忙别过头去,说:不正常。 狮前川浅笑起来,一半秋觉得自己被逗弄了,索性转过身不理他。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耳边只有他沉稳的呼吸声,很快一半秋就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忽然灵光一闪感慨道: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是这大荒洲上最厉害的人。 这句话是一半秋入睡前说的,后来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了,可是现在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却又想了起来。 我当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 这句话一定会伤到他的,一半秋甚至都不敢去想象狮前川当时的表情。 就算他不是最厉害的,他也护了你一路,他也时刻关心你的安危,你又为何这样去说他! 你甚至都没有帮到他什么,你甚至于拖累了他,你甚至于害死了他。 一半秋自认为是个清冷无情的人,自从父母过世以后,对很多事都不上心,一心铺在医书上,唯有晓月星是愿意多说几句话的人。 可是,如今就算在心里对自己说几百遍:不关我的事。 事实上,他觉得心好像被人捏住了,他只敢小幅度的呼吸着,他不敢久留,好像狮前川的尸体会突然出现,就像当初父母的尸体一样,被人从灰烬里挖出来,□□裸的摆在他面前,逼着他去面对。 他逃到城门口不远处,却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那种感觉就是当初第一次去听风啸时,那一路上的气息。 一半秋自觉不好,想要往后退去,一抬头,从不远的城墙里飞出来一片黑漆漆的东西,随着它们越飞越高,夕阳都被遮挡了,本就是入夜时刻,此时在一半秋眼里,更是更无天日。 无数只鹰展翅翱翔在他的头顶,很快一半秋就要被包围了,果然鹰王是不会就这样放了他的。 他忍不住失笑,连狮前川都杀了,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罢了,早知道不离开听风啸了,死在那里,也许黄泉路上还能追上狮前川,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正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拿出了明晃晃的两把刀。 鹰俯冲而下,那人弹跳起来,手里的刀左右挥动,天上的鹰便稀稀落落的摔了下来。 在朦胧的黑暗中,刀身的光散着清冷的色调,一半秋半眯着眼睛,其实根本看不真切。 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人拿着刀挡住了一只直冲一半秋而来的鹰,大声吼叫着说:快走。 一半秋反应过来,朝着城门的相反方向跑去,那人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的转身砍杀意欲攻击上来的鹰,刀法狠辣,明明是那么多的黑压压的一片,被他杀得却很快少了大半。 终于,两个人逃进了树林里,苍天的大树,一时间阻挡了外面的鹰。 一半秋跪在地上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身后那人。 他站着,眼睛还看着树林外,手里的刀满是血,看起来有些可怕。 一半秋警惕地说: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是一张少年的脸,却不记得哪里见过。 少年的眼神呆呆的,倒是似曾相识。 少年把刀收到背上,摇摇脑袋,人的脸慢慢变成了一只狗子,一半秋惊呼起来,冲过去抓着他的肩膀,急急的说:你们还活着啊!狮前川呢?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可是,狗子却只是盯着他看,一脸的懵懂。 一半秋清醒过来,是自己脑子乱了,狗子们都是心智不熟的,哪里能听懂他说什么。 不过,既然这只狗子活着,那是不是说明大家都可能没有死呢? 可想想又不对啊,如果在那场恶战里大家没有死,那么听风啸又怎么会被烧毁成那样?又为什么晓月星说所有人都死了呢? 还有狮前川,自己遭到了危险,这只狗子明显就是来救自己的,所有狗子都听命于他,如果真的是他授意的,那么他为什么不出现呢? 难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吗? 一半秋莫名的烦躁起来,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就算一时被救了,大荒洲现在是鹰王在掌控,迟早都会被找到。他只是一介凡人,这次派来杀他的鹰并不多,下次恐怕狗子也未必抵挡得住。 这座森林也不能久留,根据上次的情形,景寺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找过来,到时候也是在劫难逃。 一半秋想来想去,像是没有一条活路了。 睁开眼的时候,狗子放大的脸近在眼前,吓了他一跳:你干嘛啊! 狗子听他吼,退开了老远,耳朵都缩了起来,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好歹这狗子努力的救了你,先试着活下去吧,一半秋这样想着,慢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对狗子说:我们走吧。 狗子很乖的跟在身后一步的距离,一半秋暂时不敢走小河边,只往树林茂密的地方走。 天很快就黑的看不见了,一半秋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也不能取火,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夜间的树林里一点都不安静,各种细细嗦嗦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是哪里发出来的,习惯了黑暗以后,看到的树荫就好像是一个人的影子,风声也像是人的低语。 这样的情景,让人的心能低落到谷底,好在还有一只狗子陪着他,不然他怕是要疯。 他们在树林里断断续续走了几天,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吃野果,走的是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走的久了,一半秋也分不清方向了。 到了第四天,一半秋觉得应该暂时安全了,就开始往空旷的地方走,想要试着寻到一处安身之所,却在一堆矮树丛后面听到了人声。 一半秋招呼狗子也弯下腰,偷偷摸摸的扒开树丛去看,不曾想扒到一只小猴子,一半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小猴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这下把所有人都惊动了,一半秋刚想拉着狗子逃跑,眼前一阵风掠过,再抬眼时,已有一个人影立在了两人面前。 狗子龇牙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半秋的视线经过他的肩头看到了对面的人,竟然是景寺。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是遇得到。 是你! 一半秋揉揉蹲麻了腿,站起来说:是我,你要杀就杀吧,只是这狗子心智不熟,和你也无冤无仇,你们都是同类,就放他走吧。 景寺皱着眉,指着狗子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你怎么又和一条狗在一起?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我干嘛要杀你,景寺歪着头说:你在被人追杀? 一半秋没有回答,只是说: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我走了。 等等。 景寺想去抓一半秋,却被狗子挡住,气得大叫:你走开! 狗子哪里会让,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一半秋无奈的摆摆手,说:你说吧,还有什么事? 既然你在被人追杀,跑来跑去更危险,应该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一半秋听了不怒反笑,你好歹也换个说辞吧,上次就被你们坑了,现在还玩这一招吗? 景寺听了沉默半响,才开口道:追杀你的是鹰王? 一半秋不答,他又说:那你确实不该和我们待一起。 这下轮到一半秋听不明白了: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 一半秋心底在翻白眼,摆摆手说:那我走了。 景寺在后面喊:喂,狮前川呢? 不知道。 一半秋还是觉得走人最稳妥,景寺这人看着就狡猾,说不定是想先把他们留下,再通知鹰王过来。 一半秋有件事一直不明白,鹰王的人好像都不能兽化成人的样子,不然他们大可以进树林来赶尽杀绝,事情早就结束了。 之前是不在意,现在是身边没人可以问。 早知道要和这些兽化人纠缠那么久,事先就该多问一点的。 一半秋眼神黯淡下来,世上哪有早知道呢?如果有的话,他绝对不会离开听风啸的。 一半秋本来在走,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狗子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吓得狗耳朵又垂了下去。 一半秋转身看到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柔软起来,摸着他的头说:狗鼻子最灵了,你闻一下还有没有狮前川的气息?有没有? 狗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脸的茫然,看得一半秋在心里骂自己是傻子。 入夜以后,天开始凉了,一半秋只好点火,心里在祈祷千万别把什么人引来。 偏偏这种时候,喝凉水都会呛到,火才烧了没一会儿,远处的树丛里就有了声音。 狗子很乖巧的已经守在了一半秋跟前,两个人大睁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看到白天的那只小猴子钻了出来。 一半秋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呢,树丛里又出来了很多人,看到一半秋以后都畏畏缩缩的站着,也不敢上前。 最后有一人是被扶出来的,身上都是血,看起来很虚弱,果然才走了两步,就跌落在了地上,小猴子急的扑上去吱吱嘎嘎的叫。 那人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景寺。 景寺看了看一半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话。 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白天还是好好的啊。看着这诡异的情形,一半秋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这时,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人,这人一半秋是记得的,是那日为他处理伤口的长者。 不知道公子可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 长者听后突然跪在地上,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对着一半秋说:那就恳请公子救救景寺吧。那日的事,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未曾想要伤害公子你,希望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啊?他是被谁伤的? 鹰王,鹰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大逃亡 一半秋查看了景寺身上的伤,确实都是鹰爪造成的,看来这话是不假。 但是不久前他们还是一伙的,现在双方却打起来了,而且听景寺问起狮前川,想来是不知道听风啸的事情了。 不管怎样,人还是要救的。 仔细看过之后,一半秋眉头皱起来了,他伤的有点重啊。 老者叹口气,要不是没别的办法,我们也不会来找你,我们也不想连累你,但这伤我是治不好了。 他的外伤虽然重,但你肯定能处理,重要的是内脏被损,这我治不了。 你可以的,老者恳切的抓住一半秋的胳膊,我知道银针治疗与药石很不相同,可以修整五脏,可以扭转六腑位置,更甚者可以延长寿命。 你说的都对,可是一来我没有银针,而来你们兽化人体质不同,我不会。 老者抓着的手并没有放,继续恳求说:我明白,但是除你以外,没有人可以救他了。我把兽化人的东西都教给你,不管是死是活,你总要试一下。 一半秋想了想,说:就算我答应你,可我没有银针啊。 你上次刺伤我们的人,用的就是银针吧? 一半秋被这些天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竟然忘记了当初的银针,对,我的银针呢? 长者指指景寺的胸口,在他的怀里,我想要拿出来,但是他不肯。 他拿着我的银针干什么?他也不能用啊。 一半秋立马伸手进去掏,刚触碰到银针,本来昏迷不醒的人却是忽然清醒过来,力气极大的抓住一半秋的手,不让他拿出来。 景寺,你放手。 景寺微微睁开眼,一半秋凑上前去,对他说:你看看我,我是一半秋,你把我的银针还给我。 不还。 一半秋被他理直气壮的口气惊到了,刚想发火,他却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晕的正是时候,一半秋顺利取出银针,仔细看了下,保存完好,并没有损坏。 长者这时候说:公子可以先施针止血吗? 你们的止血穴位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一半秋想了想,才郑重地说:那我只能是试试,出了问题,我恐怕也解决不了。 好,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半秋挑挑眉,现在是你说了算吗? 长者点头:是。 好,那我用针了。 兽化人的模样和人是没有区别的,但是一半秋的也诊过几个脉,脉象气息是有些不一样的,具体说不上来,但是绝对不会一摸一样。 先不说他自己本身医术就只能算一般,这样摸索着下针还是头一次,这要是起了反效果,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但是景寺的脉息越来越弱了,放着也是死,别人都求着你了,还能不试一把吗? 一半秋本着小心敬慎的意思,选了十六郗穴里面最不要紧的穴位试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半秋又试了两针,结果景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长者立刻紧张起来,但一半秋还是狠狠心又扎上了两针,结果景寺坐起身,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把身边的人都吓到了,七嘴八舌的喧闹起来,一半秋本就头疼,被这样吵着更是觉得烦躁,忍不住吼道:你们不要吵了,安静一点。 一半秋朝着长者说:银针止血是有活血和止血两种功效的,他现在的反应虽然不对,但说明至少有一个穴位是接近的。我也说了,我不会,我只能试。 是是,我明白,公子请继续吧。 下两针,景寺就时好时坏一下,弄的一半秋满头是汗。 夜里的光线又特别不好,还一堆人挤着看,一半秋又大吼一声:你们都让开些,我看不见了! 但好在终于还是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原来兽化人的穴位和人是很相似,就是四肢的穴位要向下偏半寸,而肢体的穴位往上走半寸,还有的穴位是和人相反的。 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长得一摸一样就可以省好多事了。 找到了穴位,止血就简单多了。 等到一切完工,看着景寺几乎没有血丝的脸,一半秋觉得他本来还剩下半条命的,被这么折腾下,估计只剩下小半条命了。 血是止住了,但这内脏的修复要明天再试了,先过了今晚吧。 辛苦了。 一半秋客气的笑笑,也觉得真的累了,靠着树干,狗子默默的挪到了身边,蹲坐在一旁。 时隔这么久,又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倒是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当初行医,也不过是找件事去做,救死扶伤也是要收钱的,但现在看着景寺的呼吸起伏着,努力没有白费的感觉,也是不错。 夜里景寺发起了高烧,但是呼吸一直还算平稳,一半秋后来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有人给他端了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粥,对于好久没有吃过米饭的一半秋来说,简直是美食了。 吃完以后,就去看景寺,探了探脉息,还算不错。 长者说:现在可以修复内脏了吧? 一半秋点点头,但我想知道,你们内脏的位置也不同吧。 是,大抵是一样的,就是心脏在正中。 你解剖过吗?我要确定的答案。 是。 那就好。 修复内脏说到底是刺激它的供血,让它自己生长。 一半秋的银针是特制的,一共三层,当初伤人的是最外面粗的部分,昨晚用的是第二层,现在要用的就是第三层了。 用法很简单,就是会疼痛难忍,一半秋指挥几个看起来力气稍大的人,按住景寺的肢体,不让他太过挣扎。 纵是这样,景寺还是痛的厉害,按压到了最后手骨仿佛是裂了,那人见状就想放开,被一半秋大声喝止。 骨折没事,之后慢慢养就是了,如果突然中断,那就完了。 后来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有一个脏器一直没有找到,长者也答不上来,只说不可能啊,不会啊。 一半秋也不想再问,收了针,只是说:罢了,应该也无碍。 长者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手臂骨折的地方,长者帮助固定好了,这时一半秋发现昨晚还血淋淋的伤口,今日却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能问一下吗?你是用了什么药,伤口竟然愈合的如此之快? 长者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后是猩红的颜色,闻上去也很特殊。 这是什么? 这叫龙血,对于伤口愈合效果奇佳。 这么好的药,我竟然从来没听过。 这是我们用的药,对你们没有效果的。 可是,一半秋在沈寻染那么大的药院子里,也没有闻到过这股味道。 这一般长在什么地方? 这是用龙血树的枝叶晒干,磨成粉制成的,这龙血树呢,只长在这片树林里,所以你肯定没见过的。 原来如此。 以后有机会,我教你怎么找寻龙血树。 好,多谢。顿了顿,一半秋开口问:你们,为什么会被鹰王追杀? 长者抬头看看一半秋,说: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他醒过来,让他仔细跟你说吧。 好。 一半秋明白,长者是知道的,只不过心里不确定该跟他说多少,说多了怕不好,说少了又怕圆不过来,索性推脱了。 不像某个笨蛋,自己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把衣服一脱,坦坦荡荡地说:你老这么空想有什么用,在我身上试试吧。 那怎么行。 他把他往身前一拉:我说行就行。 万一把你扎坏了怎么办? 他抬头看他,特单纯的说:扎坏了你再给我治。 一半秋当时特别想给他治治脑子,现在想来却有点怀念这份傻气了。 长者看一半秋低头不语,以为是惹他生气了,说:公子莫怪,老朽也是…… 无妨。 一半秋现在心里所想,所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一个人坐到了一边,不理会任何人,连狗子都不敢靠近他。 后来,一半秋有些回过神,心想着这么多人聚在一处这么长时间,怎么看都不安全,故而提议说走走换个地方。 景寺还没有醒,只好抬着走,一半秋让狗子帮忙,狗子竟然拒绝,耷拉着耳朵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气一半秋刚才不理他。 一行人走到了天黑才停了下来,路上长者摘了很多不知名的草,边走边给一半秋讲解,这一路上倒是有趣的很。 只是狗子好像还是在生气,一半秋走过去讨好的摸摸他的耳朵,说:胆肥了啊,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狗子哼唧一声,耳朵都不动一下。 好啊,小心我告诉狮前川,你不听话。 狗子瞬间瞪圆了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半秋心里自然就软了,哄骗着:好好好,不说不说。 狗子乖乖的点点头,马上就不气了。 虽然心智不成熟,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懂,又特别的好哄。 景寺醒的时候,大家又在赶路,听到景寺的声音,大家都围了上去,满心雀跃。 人缘真好。一半秋在心里想。 景寺的眼神越过人群,看到了一半秋,长者在边上说:多亏了公子给你施针,你才能醒过来。 景寺笑道:咱两还真是有缘分。 一半秋在心里冷笑,施针救人也算缘分的话,那他的缘分多的数不过来,但嘴上还是说:大家都在被追杀,可不真是有缘分呢。 景寺没脸没皮的笑笑,说:你过来,我有些话对你说。 一半秋走过去以后,景寺一本正紧的对他道谢,这倒让他不好意思了,只得岔开话题说:你和鹰举不是一伙的吗?他怎么却要杀你? 是我没有完成任务吧,也或许我们在他眼里没有用了。 那你们当初的用处是什么? 这问题有些犀利,景寺露出了一丝惊慌,随后嬉笑道:怎么明知故问呢? 一半秋也不继续追问,换了个问题:他的鹰根本进不来,所以是他亲自来追杀你? 是。 可我在这片林子也好几天了,从没遇到过他,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这里,怎么这么轻易被他抓到? 动物之间是可以靠气息追踪的,我们人多,气息就很重,很难躲藏,你们就两个,你还是人,自然不容易被发现。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你会那样说。 好了好了,景寺说这就躺下了,一脸的不忿,我还是个病人呢,你就问这问那的,都不关心我的身体。 我刚救了你一命,问几个问题都不行了? 行行行,你想问什么都行,景寺朝他眨眨眼,说:等我都好了,慢慢回答你。 一半秋无奈,起身打算离开,却被景寺一把拉住手:你去哪? 不动声色的把手抽走,一半秋并不打算理会他的问题。 景寺看他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也不再说话了。 一半秋回到狗子那边,正好看到那只小猴子在围着狗子打转,似乎是对他很好奇但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狗子的心智和这只小猴子大抵也相差不多,兴许是处得来的,只是他这背上的两把刀,谁看了都不敢靠近啊。 一半秋走过去,试着逗弄小猴子,它倒也不怕生,攀着他的腿就往上爬,直到钻进了怀里,舒服的趴着。 一半秋也被它逗笑了,摸摸它的头。 看着怀中的小猴子,一半秋脑海里想到了一件事,兽化人明明是不能诞下子嗣的,鹰王之所以会叛乱,也正是这个原因。 那这只小猴子是怎么来的?还有当初在那里看到的那些奇怪的婴孩,又是怎么来的? 他当初也和狮前川说过,狮前川的反应是并不知情,也表示这绝无可能。 那么鹰王突然有了后代,景寺被鹰王追杀,还有听风啸,所有事情连起来,只能说明,这里面有一个大秘密。 景寺这里也要小心,虽说都是被同一人追杀,但是说不准会拿他将功抵过,也未可知。 一半秋又开始头疼起来,只要想的事情一多,他就会莫名的烦躁,怀里的小猴子大概是感受到,挣扎着跑开了。 后面的几天,景寺大部分还是睡着,一半秋就带着所有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待片刻。 鹰王连着几天没有出现,大家就开始懈怠起来,不愿再走,长者也在那里帮腔,说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一直赶路也不行。 气得一半秋吼道:就是因为你们这副样子,才会被鹰王追到的吧?不想走可以啊,你们难道是觉得景寺现在还能起来保护你们吗?等鹰王来了,大家就一起死吧!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长者站出来说:公子莫生气,我们走,继续走。 休息的时候,景寺过来,悄咪咪的对他说:我听说了,你可真厉害,比我还有威信。 一半秋淡淡的答:我对他们又没有责任,实在不听我的,我就自己走了。 景寺听了撇撇嘴:你别这么无情,老是说要走。 当初不是你要我走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我觉得你不走最好。景寺后面又加了句:你不走还有人可以替我管管他们。 你好了自己管,我不想管。 好好好,那你帮我管到我好了为止。 一个多月后,他们几乎是走到了树林的尽头,这时候景寺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半秋提出要离开,却被景寺阻拦。 离开我们,你能去哪里呢? 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有缘在一起那么多天,现在也该散了。 景寺看着一半秋神色平淡,心里也慌了,上前一步,说:你是在气我没有把所有事告诉你吗?那我现在就说。 不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一半秋其实也真的没有生气,只不过这么躲躲藏藏的活着,他觉得实在也没啥大意思,故而想回不夜城看看。 只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狗子在后面跟着。 明明昨天对他说过了,让他留在这里,毕竟都是同类,而且还可以帮的上景寺。 昨天看狗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以为是默认了,没想到是压根没有听进去。 一半秋无奈了,自己的生死可以随意,但是牵扯到别人,就没办法这么潇洒了。 这时,景寺走过来说:你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你会帮我们。 我帮了。 我说的不是我。 一半秋本来已经不想知道,景寺自己提起来,倒是值得一问:一开始我就奇怪,你们有手有脚,逃跑自然简单,那么那些人呢? 还在那里。 鹰王不会杀她们吗? 不是不会,是不能。 一半秋被惊到了,随后却轻笑起来:你们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景寺看到一半秋虽是笑着,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仿佛下一秒会转身就走,急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一半秋轻轻把手臂抽出来,道:罢了,我也不能拖着他去寻死啊。 说完就走开了,狗子照旧跟在了后面。 景寺看着一半秋的背影,猎物一般的眼神开始浮现。 晚饭时候,一半秋闲着无事,就与景寺说话,提到为什么鹰群进不了树林? 景寺说:他的鹰都是无法兽化成人的。 为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培育了非常多,如果全部都飞出来的话,大概可以覆盖半个荒洲吧。 一半秋听到这话,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被鹰笼罩的听风啸。 光是想想,一半秋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 景寺以为他是冷,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被一半秋拒绝了,他又问:那这片树林是唯一的避难所吗? 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早就已经死光了。 一半秋沉吟不语,半响之后才提出来想要分开行动,把这么多人分散一下,这样目标小很多,毕竟鹰王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 景寺却是不同意: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们这一脉从来没分开行动过。 一半秋撇撇嘴,说:已经分开两边了啊。 那是逼不得已。 现在也是逼不得已。 景寺眼看一半秋没有退让的意思,低头思索片刻,说:还是不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能打的也死伤很多,真的分开的话,如果有一支队伍被鹰王抓到,根本没有力量抗衡,只有死路一条。 景寺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受伤不能动弹的期间,鹰王也来追杀过,没有了景寺,他们根本抵挡不了,如果不是狗子出手帮忙,连逃走都是奢望。 但是,小队人马被追踪到的几率可以降低很多,分散的越开越是安全,这么大一个森林,鹰王是绝对做不到赶尽杀绝的。 一半秋继续说:可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你还想这样走到什么时候?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就算我同意,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一半秋无奈的叹气:好吧,你们的事,自己做主。 说罢,就躺下休息了,狗子一直在远远的观望,看到一半秋躺下,立马急急忙忙跑过来,横在他们两人中间躺下。 景寺看着狗子悠哉悠哉的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很是怀疑他真的是智障吗? 往后的日子里,狗子也四处给他添堵,只要他靠近一半秋,狗子就在身后死死的盯着,时间长了就开始对他龇牙咧嘴。 而一半秋的态度是无限的纵容,纵容的对象当然不是他,而是那只蠢狗。 景寺想到这里就很来气,默默的走过去一掌拍在了狗脑袋上,狗子立马拔出双刀,毫不客气就劈了过去。 一半秋眼看着两个幼稚鬼又要打起来了,马上往旁边走了几步,免得被误伤。 身后的长者走上前来,笑着说:好久没看见他这么轻松的玩闹了。 拖着你们这么大一群人,他这辈子是轻松不了了。 长者看了看一半秋,才说:是啊,他小小年纪就站出来带领我们,保护我们,吃了很多苦,也遭了罪,往后啊,只怕更是艰难。 他为什么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个嘛,说来话长。十年前,天刚塌的时候,我们并未受到影响,可是慢慢的大家的身体起了变化,可是却又变不完全,你也看到了,我头上的犄角,其他人的爪子或者是尾巴都变不下去。更糟的是,我们再也变不回动物了。很快,在全新的大荒洲上,人类和动物的战争开始了,而我们什么也不是,被人遗忘在了这座森林。 长者顿了顿,看了眼景寺,他正弹跳起飞踹在狗子的双刀上,又被弹开翻滚在地上。 接着说:至于景寺,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他就是那样的孩子吧。 一半秋没有搭话,因为前方的树林里,好像有异动。 连绵的树叶顷刻之间剧烈的晃动起来,忽然之间有东西窜了出来,直直的朝一半秋怀里扑去。 一半秋被撞的退了一步,低头一看,却是探路的小猴子,缩在怀里瑟瑟发抖。 心里警觉到不好,紧紧的护住了胸前,再抬眼时,看到的是一人伸着鹰爪直扑而来。 脚下仿佛被定住了,一丝也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看着那双鹰的眼睛,恍惚中脑海里回荡着那天在瑟风楼,有人问了一句:前川,你没事吧? 正恍惚间,好像是景寺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他,转了个身向一旁跌去。 鹰举扑了个空,看到两个人倒在地上,不怒反笑:啧啧啧,前川才死没多久,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景寺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半秋,后者将猴子塞到他手里,站起来朝着鹰举说:狮前川,他在哪里? 鹰举想不到他会如此问,微愣了一下,随后说:你想见他吗?我现在送你去。 话音刚落,一把擒住了一半秋的脖颈。 景寺还处在得知狮前川死了这个惊天大消息里,根本没有察觉到一半秋此时的危机,好在狗子早已藏在暗处,此时一把大刀砍在了鹰举的爪子上。鹰举的爪子坚硬无比,自然不可能砍断的,狗子用另一把大刀从下面砍过来,用两股力量强行将一半秋解救了出来。 一半秋当然不是真的想死,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件事,此刻脖子里传来的刺痛和窒息感让他一时发懵。 景寺已经回过神,将一半秋拉起就跑,等到了安全距离,景寺双手摇着他的肩膀,说:一半秋,快跑!听到没有?带着所有人快跑! 一半秋点点头,开始招呼着所有人往后面退,年轻力壮的自然不愿狼狈逃跑,都跟着景寺去了。 一半秋在逃跑的过程中,忍不住往身后看去,高大的树林里张开了一对鹰的翅膀,伴随着嘶叫,翅膀挥动起来,一时间狂风骤起,树叶纷纷掉落,粗大的枝干都开始摇曳起来。 鹰举的体型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大了,一半秋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但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大家跑了很久很远,才敢停下来歇口气,眼睛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往那个方向,一方面的害怕,一方面是担心。 一半秋累的坐在了地上,说:坐着等吧,他们总会回来的。 终于三三两两的人陆续回来了,身上都是血水,大家忙前忙后的开始照顾病患。 可是,却始终没见景寺和狗子。 一半秋沉着脸,大家也都不敢说一句话。 直到景寺蹒跚的身影出现,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一半秋看到景寺背上的狗子,心整个揪在了一起,上前探了探鼻息,还好活着。 景寺将狗子小心放下,嘴里说着:他就跟疯了一样,受了重伤还冲上去,好像是要拼命一样,拦都拦不住。要不是晕了,肯定是要死在那里。 一半秋不说话,帮他将衣服撕开,方便处理伤口。 可能因为太过于虚弱,狗子突然化成了本体,全身金色的毛大部分都被血水染红了。 本来狗子一直喜爱穿黑衣,就算有血也看不出什么,然而此刻看起来就跟倒在血泊里没什么两样。 金色的毛发刺痛了一半秋的眼睛,他眨眨眼,觉得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景寺看到一半秋哭了,急忙上前将手伸过去,想要帮忙。 一半秋抹抹脸,沉声说:不必,我自己来。 抬手将发间的银针拿了下来,一头长发散落,正好遮住了他满是泪痕的脸。 一半秋已经许久都没有哭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哭就哭吧,总觉得好久之前的眼泪,合着这个时机一起哭出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掉落悬崖 龙血的止血效果奇佳,狗子身上的出血点基本都止住了,只是前爪有个贯穿伤,皮肉都断裂,骨头更是碎了。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皮肉长好,再施针长骨,这种治疗方法不常用,一半秋也是第一次,倒不是难,只是寻常人都受不住,还不如断一臂来的痛快。 一半秋这么和长者说的时候,长者摸着胡子沉吟:那等他醒来,再做打算吧。 他肯定选择长骨。看了看狗子陷入昏睡的脸,显出了难得的可爱的气息来,一半秋又说:到时候试试吧,不行了随时可以停。 长者点点头,也帮不了再多的忙,起身走开了。 景寺在远处观望已久,终于可以走过来,坐在一半秋面前,轻声安抚着他。 看着他脖子里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更加的明显,披散下来的头发柔和了他的脸,眼角因为哭过带着一丝绯红,不知名的带着点肆虐□□的味道。 景寺看着看着,心里有些异样,手也不自觉的抬起来。 此时却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手就没能再举起来。 一半秋开口的声线有些冷,不似平时的样子,可能是刚哭过,嗓子有些微微的哑。 景寺答道:怎么了? 鹰举的身型大了很多,你发现了吗? 嗯,身型大了,力量也倍增。 你,猜得到什么原因吗? 景寺摇头,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狮前川真的死了吗? 本来不想现在问,但是一半秋先提起来,他也就不能再忍住不开口了。 一半秋不再看他,垂下头去,抚着狗子的头,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 看着一半秋沉默的脸,他很生气,还有,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奢望他活着? 一半秋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巴不得他死了。 我当然希望他死了!最好他受尽折磨,尸骨无存! 景寺说完有些后悔,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如此愤恨,可确实也是心底的真心话,所以不想再多说什么辩解。 而一半秋紧抿着唇,没有一句话。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就在景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一半秋慢慢地说:这样的话,绝对不要在狗子面前说,一旦你们真的打起来的话,我会很头痛。 景寺听了这话是高兴的,说明他和狗子在一半秋的心里,分量是一样的,所以怀抱着这个小心思走开了,不再打扰他。 但他之所以这么说,真实的想法是:现在的狗子,不适合再打架。 他对于心里藏有秘密的人向来没有好感,这也是他宠爱狗子的原因。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就一定要顾全所有人吗? 那倒情愿做个心智清明的人,只要守住心中所想就好。 狗子清醒后,过了十日,一半秋问了他的意见,只有两个字:要长。 一半秋自然是了解的,早就做好了长骨的准备,连日来一直在伤口的地方敷一些麻醉的草药,也会施针让他夜间睡得好一些。 现在时机也到了,让景寺寻了一处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开始为狗子施针。 施针的时候是不痛的,难的是接下来的日子。 骨头会在穴位的刺激下,每日都长一点,长的时候会破开肌肉,增长骨血,这种痛苦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已经很隐忍了,可还是痛的全身都在颤抖,嘴里的木棍咬断了一根又一根,但是第二日问他还要继续吗,他却依旧是点头的。 一半秋心里又是心疼又满是敬佩,总是安静的搂着他,抚摸着他的毛发,希望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好在这个贯穿的伤口不是太大,施针三次之后,终于是结束了。 狗子经过这一遭,元气大伤,一直也没能恢复人身,清醒以后,前爪又受伤了,不能自己走,只好由一半秋抱着。 一路上把他累的够呛,但也没别的办法,其他人只要想接手,就会被龇牙警告。 但也有个好处,一半秋可以思考事情,不至于被打扰。 那天鹰王来袭,他是第一个看到的,所以一开始对于攻击自己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可是,倒在地上以后,他分明看到长者就在一旁,以当时的角度来讲,长者是背对着他的,应该更好攻击才对。所以,他一冲动,上前质问鹰举,虽然没能看不出什么,但是眼里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心里被吓坏了,没能再往下去想。 可是,一半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当初在不夜城,鹰举想要顺手杀了他,以绝后患,这并无不妥。现在在森林里,因为什么原因一定要杀景寺他们,顺带着要杀自己也无不妥。 不过,景寺的人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长者了。他不只是医术好,在所有人里面也很有威信,还有那片沼泽地里的人,恐怕长者知道的不会比景寺少。 那么,鹰举为何会放着这么个重要的人不杀,反而是杀自己呢? 就算当时是一念之差,那么第二次出手也该冲着长者才对,为何会在他问起狮前川的时候,眼里出现那么浓重的杀意。 如果狮前川真的已经死了,那么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牙的人,死不死的有什么重要。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鹰举他不确定狮前川,到底死了没有!? 这么想着,心中一紧,手上力气就加重了,抱在怀里的狗子大概是吃痛,哼哼唧唧起来。 一半秋轻轻抚摸它的头,以示安慰。 身后的景寺看不下去了,三两步走上前,说:被人抱着,还叫唤什么,我看你早就好了,就是在装死,赶紧给我下来。 狗子哪里会理他,反而把狗脑袋埋的更深了。 景寺越发觉得生气,说:我要找东西把他捆起来,然后在地上拖着走,让他装死。 他就是小孩子心性,你何必一直跟他置气。 我怕你太辛苦。 那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吧。 景寺自然同意,马上让大家都停下稍作休息,只是他刚坐下,又开始抱怨:你现在只顾着照顾他,也不管管我了。 你怎么了? 我也痛,我也很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一半秋狐疑地盯住他,问道:真的? 景寺认真的点点头,看起来不像说笑,把他的手拿过来搭脉,诊了很久也没什么异样,便问:你让费老看过吗? 看过,说没什么。 一半秋皱着眉:你若一直觉得哪里不舒服,肯定是有问题的。 景寺看他一脸惆怅,调笑道:你是在怀疑自己的医术吗? 得空,我帮你施针吧。 不了不了,只是隐隐的痛,你那么长的针,我看着都怕。话说,这针是谁给你的吗?看你好像一直带身上。 一半秋点点头,嗯,重要的人给的。 景寺还想继续问,想想又算了,只是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一半秋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有点累了,从那天出了家门以后,好像一直都在逃亡。 回想起躺在地板上,无所事事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了。 还有晓月星,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他怎么样了?他去过家里吗?明明是相处了十年的朋友,可是现在,两个人却是这样的对立面,或许以后连面都不会再见。 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一朝变故,就怎么都回不去了,这便是所谓的人生吗? 一半秋最近一直会问自己,你后悔那天出门了吗?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可以,可是偏偏就遇上了,偏偏还要和人打架。 那一场阴谋诡计,分明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而自己的出现,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一半秋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是堵得慌。 景寺拿东西过来的时候,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就都给狗子吃了。 一大帮人走了这么久,幸亏树林里物资丰富,带着的干粮也很充足,看来虽然表面和鹰举合作,背地里是早就防着的。 这几日,更是看到有人开始沿路撒种子,一半秋看着这阵仗,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准备打长期战役啊。 景寺回:那是自然,能活几日算几日吧。 他一个人这么想是正常,难得的的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这也把一半秋感染到了,他暂时不再去想过去的事。 狗子的前爪已经好了,只是他好像不太愿意兽化成人了,大部分的时候都维持着狗的形态,默默的跟随在一半秋的身侧。 有时候景寺去逗他,他也不回应,景寺说他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吧。 一半秋也没有太担心,时间慢慢过去,他总会好的。 而景寺则是很高兴的,因为他可以独霸一半秋,再也不用和狗子争宠了。 而随着人数的减少,鹰举追踪他们所需要的时间就越来越越长,这也给了大家更多的休息时间。 时间一长,景寺慢慢的就有些放肆了。 有时候会突然从背后过来,搂住一半秋的肩膀,本来都是男子,并没什么的,不喜欢太接触的话,偶尔躲开便好。 但苦恼的是,景寺总是趁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擦去他嘴角的水渍,或者是在他研磨药粉的时候,帮他撩起碍事的头发。 纵然再不懂□□,一半秋也觉得这样有些过了。 想来可能是自己之前和狮前川的举动,给了景寺什么不正确的印象吧。 一半秋偶尔想要开口说明,但到底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贸然这样戳破,反而会弄得是自己多想了。 还是谨慎一些吧,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暂时依旧是要相处的。 狗子的毛发长了,一半秋在小溪边帮他洗干净,顺便修剪。 狗大概都喜欢玩水吧,虽然平时也没见他对水有什么兴趣,可是洗着洗着就开始撒欢了,跑了几圈以后,奔跑着朝一半秋扑过来,弄得一半秋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后来景寺过来帮忙,狗子自然不会允许别人的触碰,可是却因为景寺的到来立马变的乖巧。 剪完以后,狗子就跑走了,留下一半秋自己在溪边,他刚想脱下衣物顺便清洗一下,转头看到景寺还在那里,并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他便只好先脱下外衣,把水拧拧干,景寺在身后说:怎么不脱了啊?大家都是男人,我不介意。 一半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走到景寺身边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整座森林也绕了大半了,为何从没见到过一具尸体。 毕竟死伤的已经不在少数了,可是一半秋观察过,连一具都没有。 景寺回答:被鹰举吃了。 看着一半秋有些惊诧的表情,又补充道:动物之间,猛兽本来就会吃比自己弱小的,这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你们已经兽化,他没必要吃啊,再者,就算吃,有必要吃的这么干净,什么痕迹都不留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怀疑,他的体型变大,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景寺听了瞪大眼睛,好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事情,半响才说:你的意思是兽化以后的我们,如果吃了同类,体型会变大? 一半秋瞬间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我乱说的,你也不必太当真。 说完就要走,景寺却伸手拉住了他:你没有在乱说,你只是突然想到他了,对吗? 一半秋转过身来,平静的说:我没有想到什么,你们的事我本来也不清楚,也不归我管。 说完又要走,景寺却是怎么也不放手。 一半秋心里有点火了,低声喊了一句景寺的名字。 景寺没有被吓退,反而走上前和他面对面,大声的说:一半秋!当初我问你狮前川在哪里?你回答我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他死了!你知道了吗! 一半秋看着景寺因为悲愤而有些扭曲的脸,眼睛里的光灼热的注视着他,心里明白,今天是要把话都说清楚了。 一半秋笑:我知道了,可以了吗? 不可以。我告诉你,你没有在乱说,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吃了同类,体型就是会变大,这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恨狮前川。 看着一半秋沉默不语,景寺继续说:你问过他吗?他怎么回答的?他对你说实话了吗? 景寺,他已经死了。顿了顿,一半秋尽量让自己温柔一些,说:而我对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没有抱有期待,现在这样活着,我觉得挺好,你可以理解我吗? 一半秋还是想逃避,希望景寺不要再追问。 可是,景寺显然不这样想。 他说:我不能理解。一半秋我告诉你,我也可以护你,照顾你,我也可以只看着你一个人。 这样深情的表白,不应该是对着他的,一半秋心里这样想着,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景寺很可怜。 他温柔的但是很肯定地说:我和狮前川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抱有这种原因,才说了刚才的话,那么,你收回吧。 我……我不是。 因为怨恨他,所以想要夺走属于他的一切,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 一半秋这么说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平和的,但是景寺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吐出了后半句:不过,不要带上我。 眼看着一半秋就要走远,景寺张了张口,却再也没有勇气喊住他,只能站在原地自说自话:一半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的冷静? 冷静到让人觉得说爱你,都好像是一种打扰。 一半秋在回去的路上,心里觉得有些累了,便不想去和人群汇合,而是独自走到了一边,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走到边缘,向下望去,深不可测,一片黑暗,也不知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 听风啸那里也有一处悬崖,不同的是,它延伸极广,看不到边缘在哪里,连接的地方总是夕阳。 他问过狮前川,那夕阳下面是什么。 狮前川想了下说:等我长出了翅膀,带你飞下去看。 当时给了他一个白眼,他还笑,一半秋就把医书砸在了他的脸上。 这时候一半秋突然在想,下面会不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人掉下去的话,会不会重生? 就这么想着,脚步不自觉的上前了小半步,然后身子一斜,险些掉下去。 一半秋退后几步,按着胸口狂乱的心跳,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感觉就好像要跳崖一般,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死了可不就是重生了。 一半秋不愿再待下去,转身准备回去,刚转过去就看到面前站着鹰举。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独自面对面,鹰举一身锦衣,气宇轩昂,眉眼间略有些精明,此时的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意义不明。 当初在瑟风楼,早知道你会这么麻烦,当时就不能放你走。 你是因为忌惮狮前川,有了一瞬间的退意,才会错失良机,又怪得了谁呢? 鹰举上前了一步,说:你比你朋友聪明太多了。 他还好吗? 好,好得很。 一半秋想分辨他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他的眼睛是蒙了一层伪装的,什么也看不进去。 你真的喜欢他吗? 鹰举笑了:在这个关头,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 反正都要死了,关心一下朋友,你就当临死前给我解惑吧。 我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杀你,你可以选择到我身边来,和晓月星在一起。 一半秋看着鹰举,忽然间娇俏的笑了,一步一步走上前,说:哦,是吗? 鹰举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两个人很快就只有半步的距离了,一半秋皱着眉,说:我不懂鹰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鹰举看着眼前人一反常态,心里虽然有些警惕,但低头看着这满是温顺的脸,竟然鬼使神差的将手伸了上去。 一半秋瞬间有些僵住,但还是忍住了。 鹰举说:这就是我的意思。 一半秋当然属于明知故问,现在确认了这个答案,心里只能替晓月星感到怨恨,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太容易相信别人。 不过,就算是朋友,一半秋也没有想要插手这两个人的感情。 他躲开了依旧在脸上流连的手,说:那我没有任何兴趣,我还是死了好。 你! 鹰举知道自己被耍,气急了就要抓他,他乘机将手里的粉末撒在鹰举身上,鹰举以为是什么暗器,猛的一掌打在他身上。 一半秋倒退了好几步,倒在了悬崖边。 往里望一眼,转头又看到鹰举已经冲了过来,那一刻的心里只觉得这就是宿命吧。 一半秋起身,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往下坠落的过程中,一半秋心里是轻松的。 毕竟一直被追杀,又有人希望他死,那就死了吧。 正好,有一些债,也顺便一起还了吧。 撒在鹰举身上的也不过是一些,可以让兽化人的毛发部分脱落,恶作剧的玩意儿,顶多让他后面的日子里羞于见人而已。 一来,算是替晓月星出一口气,二来,免得鹰举恼羞成怒,牵连景寺他们,等到景寺晚点发现他不见了,应该就会警觉起来。 这么想来,一半秋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心下立刻清明起来。 只是下一秒又害怕了,这悬崖这么深,等下摔到谷底的时候,肯定会痛死吧。 虽然想明白了要死,可也没想死这么痛苦啊。 一半秋在心里哀嚎,但是想象中的同感并没有到来,而是感觉到身体落在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上。 一半秋缓了半天才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躺在一层雾气上,向上看能看到一丝天空的光亮。 而四周都是一样的雾气,根本无法分辨方位,难道这就是谷底吗? 一半秋站起身,想要走走看看,突然脚底一个踩空,又掉了下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