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将门废子gl》 第1章 穿越了 “安乐安乐你快看是五月天的海报啊五月天又出新专辑了哇哇哇快点陪我去买”俞佳激动地不断扯着一个清秀少女的衣角来回晃动,示意她看马路对面cd店玻璃橱窗上的特大海报。 每个少女读书的时候,总少不了仰望几个大明星,而她则是五月天这个组合的忠实粉丝,盼这新专辑出来可是盼了好久了。 被称为安乐的少女头也不抬,继续翻着手上的娱乐杂志,有气无力地说“不看,不去,不买,我对他们不感兴趣,要去你自己去” 一看她这个样子,俞佳就不乐意了,难得有时间出来逛逛街,这个人还恹恹的模样,真是扫兴极了,忍不住生气地撅起嘴“我说你啊,至于吗自从你那什么akb48第五届总选举结束后就一副七魂没了三魄似的模样老娘我作为你伟大的死党,在宝贵假期,牺牲和男朋友亲亲我我的宝贵时间带你出来散心,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冷不防又被戳中伤心事,清秀少女瞬间就鼻酸了,忍不住悲从中来,转身死死抱住俞佳干嚎不止“呜呜呜呜呜我能不伤心嘛宅姐得了第一,我家优叔居然才第二,还有我家娘娘才第九,这排名不是说不好,可是我是饭优菜的嘛女王要毕业,大帅也要走以后akb48都是些不认识的妹子了,最重要的是,贴吧里的人叫嚣着让娘娘也毕业那让我优叔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优菜党也是有尊严的,头可破,血可流,c绝不容拆” 俞佳嘴角抽了抽,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你真不亏是极品宅女还学人家追什么c,我说你不会真的是个弯的吧哪有女生看着两个女生两眼泛青光的我看你都要走火入魔了,一个总选举就能让你伤心成这样,那以后她们要是都各自嫁人了,你说你要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啊”安乐仰起头,捂着耳朵抱头哀嚎起来,惨叫声堪比杀猪声般凄厉,把路边的报亭小贩吓得一惊一乍。 “娘娘是我优叔的优叔是我娘娘的嫁人这种事情不在老娘的接受范围之内没事别跟我提,省得我心脏病发”安乐凶狠狠地冲俞佳呲牙。 “呸呸呸你哪来的心脏病啊好好说话,拿这个开什么玩笑,得了得了”俞佳无奈地摇头,“既然你不想去,那你就在这边看杂志吧,我过去买五月天的新专辑,一会过来。” “嗯。”安乐应下。 眼睁睁地看着俞佳像头小鹿一样开开心心地往对面的cd店蹦哒过去。 清秀少女潇洒地转过身。 “老板,这本杂志多少钱”安乐豪迈地拎起一本娱乐杂志,拍在眼前这位哆哆嗦嗦的老头面前。 这位可怜的阿伯被安乐刚才疯子般的行为吓了一通,险些开口说不用了,送你了吧亲 但是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哪哪能真的不要钱遂老伯扶了扶老花镜看见这少女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便巍巍然地伸出10根手指“10块。” 要命了,现在物价怎么都这么贵啊 安乐窘,认命地掏出钱包打算付款,结果当啷一声,一枚一元硬币掉下地并且咕噜噜滚远。 “我靠我的钱啊” 爱钱如命的安乐一声惊呼,条件反射不负众望地紧紧追着那枚硬币一路地跑,哪里还管得上什么杂志和死党俞佳同志。 因为安乐刚才所站的方位有点高,所以硬币滚得很快,嗯居然还会拐弯硬币一路滚,安乐一路追,硬币滚进了一条死胡同,终于 “哼,你以为你逃得过姑奶奶的手掌心吗” 安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一脸得逞,弯腰麻利地捡起地上的硬币,随意吹了口气。 不知道听谁说过,这钱啊,就是肉眼可以看得见的神,所以哪怕只是一枚硬币,都是不容亵渎的。 所以你还是乖乖回到我的钱包里吧 清秀少女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笑得甚是市侩。 忽然,头皮一麻。 我靠,难道是杀气安乐迅速转过身。 “汪汪汪汪”只见一条瘦不拉几连毛都没剩几根的狗,正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冲她狂吼不止。 安乐第一个想法好丑的狗 安乐第二个想法它吼的是我 安乐第三个想法:我死定了,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喂你这流浪狗想干啥啊”安乐胆怯了,腿还有些抖,心想它该不会真的想咬我吧怎么看这皮包骨的身材都像是几年没进补过肉的后果,何止是想咬,更像是想吃了我啊 安乐在心中哀嚎,学无止境,万般懊悔自己这些年来啥都学点,怎么就是没有学芭蕾,不然现在随便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飞踢也能保保命啊 尼玛你踩到老子的鸡腿了 瘦狗凶神恶煞口中唬唬地低吼着,黑白分明的眼中噙满敌意,凶狠狠地瞪着安乐。 “嗯”安乐当然没听懂它的话,倒是注意到自己的鞋底黏黏的,低头一看 “我靠我踩到屎了”安乐哀嚎。 “汪汪汪汪汪”瘦狗当即就气得急跳起来了 狗爷我省了几天都没舍得吃的鸡腿,被你踩得稀巴烂不说你丫还敢侮辱它是屎你说它是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子的感受 安乐觉得眼前一花,只瞬间一只脏兮兮的狗腿无比放大在她的面前,下一秒她被华丽丽的踢飞了 是的,她被踢飞了 她被一只狗腿踢飞了 我的天难道现在的狗都开外挂了不对,她还吐血了她会死吗她会是这世界上第一个不是被狗咬死,而是被狗踢死的人类吗她好像还听到一声狗叫类似039呀咤039 狗兄,您今年贵庚啊您一定很崇拜李小龙先生吧 地府 “阎王,你家小白踢死人了。” 黑白无常满脸黑线地看着高堂上的阎王道。 “啥那孽畜本王公务繁忙没管它几年,居然还给本王整出人命案子”阎王暴怒,瞬间拍案而起。 已经几年没管了吗 难怪那狗连屎都吃得那么香 黑白无常二鬼心照不宣,轻咳两声,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阎王虐畜什么的,他们还是装作没听见的好。 要不是今天恰好发现有这么一个阳寿未尽的新魂,小白恐怕到死都不会被阎王想起吧作为人间的一只狗,被阎王调039教几天就抛弃什么的真是太可怜了 倒霉的那姑娘就更可怜了,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区区一条狗竟然也会咏春拳 “把她的魂魄重新放回去怎么样”阎王合上黑白无常呈上的资料,有些心虚地问道。 “不可,此人的身体早被阳间的大夫拖去鉴定已死绝,阳间对起死回生之事甚是敏感,如若再把此人的魂魄放回去,只怕被拖去阳间的研究所用不了几天又得下来了。”黑无常严肃地道。 “玉帝那老儿,上个月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们地府拨款,孟婆都没银子买七泪了,看把咱们孟婆给哭得,她的伤心泪都攒满好几个坛了。”阎王一边抠着鼻孔,一边吐槽道。 孟婆汤八泪为引一滴生泪、 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 五寸相思泪、 六盅病中泪、 七尺别离泪、这第八味,便是一个孟婆的伤心泪。 由于资金短缺,所以这孟婆汤倒变得金贵得很,鬼魂们不攒够钱都喝不上孟婆汤,喝不上孟婆汤就没有转生的机会,目前这新魂留又留不得,要说免费给她一碗孟婆汤吧,阎王的心可比孟婆的都还疼。 他还能咋办,人家阳寿未尽,给人家喝孟婆汤也于理不合啊。 “就让她重新投胎吧这次没她的孟婆汤的份便是”阎王停止抠鼻屎的动作,大手一弹,甚是洒脱。 黑无常瞳孔瞬间放大,脸色铁青,敏捷地避开那颗急速而来的硕大黑色物体,拖着白无常迅速一道烟而去,直行到一公里外的彼岸河两鬼才忍不住趴河边上大吐特吐,那些污秽物引得彼岸河下无数冤魂不住哀嚎。 “小姑娘,看在你也算是被阎王祸害的份上,和我们也算是同道中鬼,我们兄弟二人就帮你找个好人家吧”白无常温柔地望着手中的一缕魂魄,随后把它用力揉成了一颗珠子,扔进一个洁白如亮的马桶里。 正在翻资料的黑无常眼看他拉闸冲水一气呵成,愕然问道“你在干什么” 白无常道“送她去投胎啊,怎么了” “那个是去异世的渠道还没来得及完善的你送她过去是人是畜都不能确定一直以来我们用的是这个”黑无常咆哮,闪开身露出一只又脏又旧的马桶。 白无常顿窘 完了完了 这就是深度近视的悲哀啊 世界就是个平面,二十米开外雌雄同体,三十米人畜不分,他情况更严重便是了,他保证,明天一定托梦让扎纸店给他烧副眼镜 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只能来生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乐慢慢地有了意识,先是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039肺的惨叫,时强时弱。 该不会是寝室的妹子们又围在一起看岛国片吧难道不知道要把声音调小一点吗 安乐感觉自己的老脸都红了,随后从传来的触觉,她感受到自己是被紧紧包围起来的,让人觉得温暖,但是同样令人近几喘不过气来。 等等,这感觉不对吧 我的纤纤素手呢我的大长腿呢我为什么动不了啊啊啊啊啊 难道我是被人绑架了 难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在被人毒打,很快就轮到了我么 安乐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还有别的声音传来 “夫人,用力啊已经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 “小姐加油将军正在外面等着您哪” 用力孩子的头怎么那么像正在生孩子的台词小姐将军什么个情况我在做梦吗还是你们在看电视 不不是,我说你们看电视也先放了我啊 安乐张口想说话,却又张不开,便心慌极了。 随着女子凄厉的一声惨叫,安乐身子一轻,感觉浑身失去了束缚,好不自在。 “小姐,小姐,是一位小小姐呀,长得可像您了您看多漂亮呀”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安乐顿时不可置信,她不停地对自己说,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绝对是在做梦 她好歹有一米七好吗这女人居然把她当婴儿般抱起来,这可能除非她到了巨人国可这世界上真的有巨人国这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 “不对,孩子没哭,快快把孩子给我”接着响起一把女高音,和安乐楼下菜市场买猪肉的欧巴桑一样的,一把专属于肥胖女人的声音。 安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是。” 接着安乐不知道被谁倒拎起来,一只肥大的肉手泰山压顶般拍向她的屁股。 “啪” 明明打的是屁股,为什么安乐有种黄胆水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痛痛死我了 你个老妖婆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像你一样肉厚耐抽是不是你丫的老娘跟你有仇是不是 安乐痛得满眼是泪,张嘴就想骂,结果 “哇哇哇哇”一阵初生婴儿的哭声响起。 安乐惊得立刻闭上了嘴,这、这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她变成了小孩子谁能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并没有人能回答她。 还在抽抽搐搐地哭着的她,被人迅速用布裹住了。 “来把孩子给我”一把好听但很虚弱的声音响起,安乐被人换了个怀抱。“乖,孩儿不哭”额头被轻轻触摸,声音很温柔,安乐的心都要被化开了。 她想起了她老妈,虽然她平时对她很粗鲁,惹她生气少不了一顿打,当然,她不会傻到站在那里让她打的,她想她老妈也舍不得真打;或许,在她如现在这般小的时候,她老妈也曾做过和这个女人一般的动作吧 光线不强,这大概是在傍晚吧,安乐想道,努力睁开溢满泪水的双眼,顿时惊呆了,朦胧间看到一张漂亮的脸,渐渐转清晰,只见这张脸眉目如画,清丽难言,虽然脸色十分惨白,毫无血色,但是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绝色美人 。 安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雅儿捂嘴笑道“瞧小小姐这怔怔的模样,怕是被小姐的美色镇住了呢。” 慕容嫔如忍不住低低浅笑“净胡说,小孩儿懂什么” 面临生儿这种大事,屋内居然只得三人,一个是接生婆,一个是丫鬟雅儿,还有一个自然是这个就算是在生孩子、也依旧风华绝色得不得了的女人。 “将军他们都在外头候着么”慕容嫔如问道。 “是的,小姐。” “”慕容嫔如忽然沉默了。 雅儿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嫔如轻叹一声,如诉如怨,美眸深处,是他人难以参透的情绪。 她抬眸,递给接生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接生婆忙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状况没遇过,也是个人精了,一看慕容嫔如传达过来的意思,似乎也明白了三分,连声道:“小人懂,在夫人您给个准话之前,小人决不会乱说话的” 慕容嫔如虚弱地嗯了一声,挥手屏退了接生婆。 雅儿疑惑地看着慕容嫔如。 慕容嫔如沉吟了片刻,幽幽地开口:“自古以来,男子可三妻四妾,人尽可妻,女子却要三从四德,出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对方年老还是俊杰,往往不如意居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有几何” “小姐”雅儿担忧地看着慕容嫔如。 “我可怜的孩儿,娘亲多么想陪伴你长大,可惜为娘命不久矣,你爹爹也常年驻守边关不能护你周全,傲雪恨我夺她夫婿,必不会好好待我的孩儿。如若她以后看你碍眼,随便把你许给不好的人家该如何是好”慕容嫔如蓦然垂泪,“娘亲给不了你一个完美无缺的体魄,许你一个男儿的身份可好往后的日子可能会苦些,总好过许个不好的夫家受一辈子苦,往后遇到喜欢的人了,再恢复女子的身份也不迟。” “小姐”雅儿十分诧异慕容嫔如的想法,“安家男儿必定上阵杀敌,步入朝廷,小小姐若作男儿身份岂不犯欺君之罪” “我身中奇毒怕已活不过年初,可怜连累我孩儿这般小就经脉受损,一辈子与武学无缘,连自卫都是难事谈何杀敌”慕容嫔如眸中虽噙着泪,却气势如虹,却让人不由生畏,“再者,你何时见我云南慕容家的人被人欺了去怕了谁” “小姐,您不要这般说道,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回去找老祖宗”雅儿落泪。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自然有数。雅儿,我对你是十万个放心,往后我的孩儿就多劳你费心了。”慕容嫔如褪去凌利虚弱地靠在床沿。 她目光清幽,望向雅儿:“既然我要给的我孩儿这个身份,想来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雅儿抹了抹泪,她冰雪聪明,又哪会不懂慕容嫔如的意思。 至少,这接生婆是留不得在京都的了。 雅儿忙去找东西把安乐裹个严严实实,通知接生婆一人进门,在接生婆身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接生婆顿时眉笑眼开,连连点头。 雅儿舒了口气,又去知会外面的丫鬟们,让她们扯着大嗓门去散播安家二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 安乐因为哭累了,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沉睡过去,慕容嫔如望着怀中还皱巴巴的婴儿,脸上挂上了一丝温柔,随即又变成忧愁孩子,娘亲不怕死,因为那边有人在等娘亲娘亲只怕去了以后独留你一人无依无靠,甚至有歹人迫害,到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你 能否帮娘亲守护属于慕容家的东西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抓周 午力年间,阜云国护国大将军安齐侯之爱妾慕容嫔如诞下麟儿,取名安乐天,有好事者信誓旦旦曰安家三公子诞生前夜他亲眼看到一颗紫星从天而降直落将军府,言此乃吉兆也于是有人暗喻安乐天星君下凡,天佑我大阜云国这是大街小巷人人乐道也是传得最火的一个传闻,没差把安乐天传成活菩萨,当然,这个传闻在其母生下他不足三个月就逝世后,便连提都没人再敢提。 面容憔悴的男子怀抱一个被衣服撑得圆滚滚的婴儿缓缓走过来,停在梅树的二丈外处,他怀中的婴孩生的粉雕玉琢极其可爱,因为天气寒冷,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却也不哭不闹,乖乖窝在男子怀中。 没有人打扰,男子一双虎目只痴痴地望着梅枝上盛开的花蕾,犹如看着心爱的人儿般沉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一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还是保持着看ufo的姿势动也不动。 安乐小朋友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大叔,回神了喂 相对两无言她好尴尬的啊虽说她也还不能说话但是据说今天是她的039抓周039日,就不要这么深沉吧。 抓周,为庆祝孩子周岁摆席宴请宾客,在吃中午那顿“长寿面”之前会摆一堆的东西让小孩子去拿,看孩子先拿起什么然后判断孩子以后从事的职业和性情,在安乐看来这算一种庆祝方式当不得真,但是不得不说这对奠定以后的人气真的十分重要啊 看红楼梦那会,看到写宝玉那年周岁时,他爹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宝贵之物摆了无数,让他抓取。谁知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他爹便大怒“将来肯定是个色鬼” 往后对宝玉也再没那般喜爱。 那时她心血来潮还问自家老妈有没有让自己抓周,老妈一愣“当然,你和你哥一起抓的。”安乐和她哥是龙凤胎。 “我和你爸不知道给你搜罗了多少漂亮的宝贝,结果你小样看都没看,一巴掌把你哥拍哭从他那堆东西里抢了钱和吃的” 天生的女土匪啊这是那时安乐心虚地默默噘起了嘴。 老哥,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可惜妹妹我怕是再没机会回去祸害你了。 安乐不由也变得伤感起来,悄悄红了眼睛。 雅儿十分看重安乐的抓周,因为安乐的身份,要顾忌的事情很多。 于是昨晚雅儿苦口婆心跟她唠叨了很多类似什么东西不能拿什么东西不能碰之类的话,最后才想起才几个月大的小小姐未必听得懂自己的话。 但是她指望安乐听得懂 于是又对安乐多喋喋不休了半个时辰,直到夜真的深了,才不甘心地放过被逼得快要口吐白沫的安乐。 悲剧的安乐小朋友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向周公打听她的优叔和娘娘的近况如何,因为她的便宜老爹安齐侯一大早便来到了她的住处,让雅儿多给安乐套几件衣服,说要在筵席开始之前带她去花园赏花。 于是十分担心自家小小姐会冻着的雅儿,在睡眠严重不足的安乐迷迷糊糊间,把她当洋葱心般裹了一层又一层,等安乐完全清醒过来时,她的小短手连弯都弯不了了,最后可怜的她如同十字架般让安齐侯抱了去。 现在回头想想安乐刚才的姿势,压根不是乖乖地待安齐侯怀里,而是被打包得一动不能动好不好 衣服的厚重感让安乐欲哭无泪“来个好心人给我脱少几件袍子啊我丫真的动不了呀” 这和绑架没差多少了吧 安齐侯陡然听到安乐咿咿呀呀地叫唤,低头看到安乐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明明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大将,此时的表情却温柔无比“孩儿,难道你” 嗯嗯对对就是你儿我衣服穿太多,实在难受安乐以为安齐侯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心中激动不已,无比的欢快 “难道你也想你娘亲了吗”安齐侯幽幽地问。 嘭安乐想撞墙,小脑袋歪一边彻底失去了与现实反抗的气力。 这家人,估计就没一个真的有育儿常识的 安齐侯抬头,眼眸深深地印在梅花树上 “这是你娘亲最喜欢的花啊,今年的梅花也开得分外美艳我说过要赶回来和她一起看的,可是等花开了,她人却已经不在了” 安乐愣住了,她歪着小脑袋,隐隐看见安齐侯眼中闪闪发亮的泪光。 到底是要爱得多深,才能让一个铁血汉子也这般情难自禁 她不懂,她追过c,也旁观过很多人的爱情,但她不懂爱情。 毕竟那些都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匝路亭亭艳, 非时袅袅香。 素娥惟与月, 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 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 不待作年芳 嫣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都似在回应这个男人此刻的悲伤。 顺带着安乐也觉得难过起来了,她并不是对慕容嫔如的去世毫无感觉,只是对这个世界还进入不了状态,她又不是缺心眼,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哪里是一个正常人一天两天就接受得了的,加上婴儿原本就嗜睡,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朝醒来,那个温柔如水却又常常显得过分淡漠的女子就这样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她至今都还恍若梦中。 现在陡然又想起,当初她来到这世上时张开眼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这辈子被她唤为娘亲的女子,她怜爱的碰触,轻柔的话语,深邃的双眸,以后便再也感受不到、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安乐不由有点悲从中来。 “将军,客人都到齐了。”这时,管事差人前来汇报了。 “嗯,我知晓了”安齐侯连忙伸手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 抓周宴要开始了。 于是安乐由雅儿抱着,随安齐侯一同进大厅,原本喧闹吵杂的大厅在安齐侯一只脚踏进门的瞬间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刷 “参见将军”众人齐齐拱手。 声音那个洪亮啊 如雷那个贯耳啊 安乐眼睛闪亮闪亮无比崇拜地盯着自家老爹的后背,顿时充满自己是官二代的自豪感,自家老爹真不亏是护国将军那气场那身姿那气势 和刚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比较,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嘛情绪收得可够快,自家便宜老爹要是在现代没准能混个影帝光宗耀祖。 安乐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边看看这里,一边瞧瞧那儿,暗自腹诽。 “都坐下吧,今天是安某犬子的周岁庆典,各位能赏脸来已经是安某的荣幸,还说什么客气话。”安齐侯嘴角噙笑,官面场话走了一趟后,摆摆手示意大伙落座。 安齐侯不是不喜安乐,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慕容嫔如才逝世不久,白事刚去,实在不宜张灯结彩,遂于情于理安齐侯都不打算为安乐举办周岁宴。但是听闻他的原配夫人邢傲雪难得发话了,说侧室归侧室,她身陨后牌位虽进不得祖祠,可是她的孩儿再怎么说还是安家的种,该给的还是要给的,以免落人口舌。 安齐侯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要是雅儿在场听得,少不了暴怒一场,啐上一声呸“惺惺作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颜面”这个安大将军,口口声声说着她们小姐是他此生挚爱,可他都为小姐争取过什么她们小姐也是大好人家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儿女,她们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可死后自家小姐的牌位居然连夫家的祖祠都入不得,半点安家的香火都沾不得,让她怎能不气心想这男人果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碍于邢傲雪的要求,安齐侯才决心邀请一些部下和朝廷里几个比较意气相投的同僚开办了这个抓周宴。 说到底也是一家人,可邢傲雪和她两个子女却不知为何没参加,安齐侯竟然也允了。和安齐侯相熟的,多多少少也听过他的夫人邢傲雪的名头,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都心知肚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阜云第一相邢瞿老邢大丞相家的千金这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人家夫婿妾室生的娃娃的抓周宴,人家爱参加不参加、愿不愿意自降身份,都不是他们敢私自议论的。 最后人数加加合合约有五六十人,其中也有人携家眷前同的,可毕竟还是以散发着汗臭味的大老爷们居多,一个个争先恐后想一堵安家三公子的芳容,安乐表示快被熏死了继续负隅顽抗吧,她实在不喜欢被陌生人抱来抱去,更别提有的大老粗为了看她这个小公子长得壮实不壮实,还随手捏几把她的屁股肉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这些死变态思来想去,安乐想干脆装晕吧,好像又很落自家便宜老爹的面子。 好吧,她承认,她是害怕那样做的后果。 她几乎可以想像到安齐侯发现她的小心思后,恼怒羞成怒大吼一声“我安家儿女何曾如此窝囊”然后嚯地举起大刀,两道惊雷落下,召唤出她那两个未曾谋面的大哥和二姐,一人来一个胸口碎大石挽回场子,接着把她扫地出门,从此她只能拿着破碗乞讨为生。 多么悲惨的一个故事 谁让她人又小,钱又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安乐郁闷至极。 有个衣饰甚是华丽的中年男子正和安齐侯说话,忽然他注意到了便秘似的表情的小安乐,当然安乐也看到了他,苦巴巴的一张小脸直向着他,透露的信息量极其大。 救我啊亲 贤王爷一愣,眸中似乎有莫名的异样光芒闪了闪。 兴许他从没见过表情如此丰富的婴儿,又兴许确是太过滑稽,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乐意相信那是孩子受不了一群大老爷们的口臭的表现,或许他能拯救这个孩子于水火之中强忍着笑意,清咳一声,伸手拍拍安齐侯的肩膀“安将军,看来好戏差不多该开始了,孩童嗜睡,莫让令郎好等。” 有那留着三撇须的美型大叔相救,安乐终于脱离了苦海,但是她并不打算知恩图报,她翻着白眼傲娇地道幸灾乐祸什么的最讨厌了,哼你以为我刚刚没有看到你强忍的笑意吗 抓周仪式开始,安乐被放置在一张大圆桌上,刀剑、折扇、印章、经书,笔墨、算盘、 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点心、玩具、葱、蒜等物围了她一圈等她抓取,除了葱蒜其他均是些镶金镶银镶珠子的华贵之物,精美无比。 我去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啊你看你看,这个是金的,这个是银的,这个是玉的,还有这柄长剑,这光感,这质地她一个门外汉都知道,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噔噔蹬蹬 安乐右脑自动把眼前这堆奢侈品转换成了人民币,她几乎可以听到毛爷爷的位数正在快速增加的声音。 这些我都要我都要了 安乐激动得两眼冒精光,全然忘却昨晚雅儿苦口婆心,直说得嗓子冒干火的那些话。 什么什么,不能拿什么,可以摸什么,绝不能碰什么。 对不起她想说。 她全要了好吗她干嘛非要和钱过不去啊 安乐眉笑眼开,喜不自胜。 一旁的雅儿一看她这小模样,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该不会难道是莫非想 安乐有些气馁地看着自己的两只小胖爪,唉这么小,能拿什么呀忽然,安乐眼角扫到不远处的一物,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安乐晃动的一双小胖爪落于何方。 只见小胖爪迅速落下。 雅儿眼尖,看到安乐抓起的是首饰和胭脂后,险些心神俱惫晕死过去。 雅儿在心中绝望地咆哮“小小姐你是想全天下人现在就知道你是女子,还是想日后被人认作断袖公子啊” 有些好事老少眼看至此,不由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无不是“安家三公子怎么这样”“就是就是,让安将军还有何颜面”之类的话语,全然忘却他们站的是别人家的地盘,待会还得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安齐侯此时的脸色说不难看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一个将门之后,竟然竟然一手一个胭脂水粉 但是人们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安乐正伸长小胖手啊啊地叫唤,努力把手中的东西递于旁边一名俏丽侍女。 众人顿时死死地瞪大眼睛这么小就会泡妞了前途真是无可限量 “公子,这这是给奴婢的”雅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安乐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雅儿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小小姐待我真是太好了这么小就知道疼人,竟然知道我窥视嘉瑾轩的沉鱼牌胭脂已久,但是没钱买,居然赠送与我还有这首饰还是镶了孔雀石的,真好 安乐一看自家侍女那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表情,便知她想歪了,忍不住在内心着急地跳脚起来“混蛋那是我让你先帮我收着的老娘现在这个身份哪好意思把胭脂水粉揣进自个衣兜,我还得为日后的发展奠定人气好吧” 看到这一幕安齐侯脸色稍缓,心想自嫔如去了后,一直是雅儿在照看安乐,这天儿小小年纪倒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看来孺子可教。 “啊、啊”安乐望着雅儿,伸着小胖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物示意她去拿。 吃瓜群众难免戏多,这时众人心想噫不是免费赠,而是要付出代价的嗯小小年纪就攻于心计知道贿赂人了,此子日后可不得了啊。 “公子,你要这个”雅儿提了个空木桶回来,木桶应该是府内某个冒失丫鬟淋完大厅内摆设的盆栽后忘记带走的。 安乐郑重地点头,用小胖爪拍拍旁边,示意雅儿把木桶放那里。 众人正疑惑这小丫鬟为何和这么小的娃儿似乎沟通无阻之时,接着就发生了一件让大伙下巴咔嚓一声全部掉地上的事情 他们看到了什么 木桶比安乐还高,但是此时安乐正无比欢乐、毫无阻碍地把桌上镶金镶银的宝贝一件件扔进去连那两棵不值钱的葱蒜也被她犹犹豫豫后扔了进桶,唯独没碰印章和那把大刀。 安乐哀嚎,没有错那是因为不知道哪个脑残给她抓周弄的是把二三十公斤的大刀这是她这小身板扛得动吗啊还有这印章,你看看,你看看,居然还是石头做的这两把葱我弄回去还能送雅儿姐煎个蛋什么的,一块石头能作甚 安乐不知道的是,那个脑残是她爹,那把刀更是她爹的。 安乐彻底无视掉那两件又累赘又不值钱的货,啪一声壁虎似地贴木桶上不动了。 安乐的 掠财十八招第三式她誓死捍卫的东西就是她的,不是她的迟早会变成她的变不成她的,她也要厚脸皮让它们变成她的。 总之她凭本事装进去的古董,谁也不能拿走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无不目瞪口呆,他这是在干什么护财他才几个月大啊 安齐侯大感头痛,唤两个丫鬟上前又是哄又是骗,却硬是不能让安乐松手,有人想把桶里的东西捞出来时,安乐立刻一道要吃人似的恐怖眼神瞪过去:真是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吓得人家小丫鬟那个手足无措啊,敢情这还是个小人精啊,还会瞪人嘤嘤嘤嘤 直到安齐侯无可奈何地承诺,吩咐下人在筵席结束后,把那些抓周之物尽数送往安乐所住之处,安乐才乖乖罢手,春风得意地钻进雅儿怀里。 众人无言以对地盯着洋洋得意的安乐,他们活这么大,可算是长见识了。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多多少少是有点儿相信抓周这种事的,眼看安大将军的儿子心无大志就算了,不能像将军一样为国家抛头颅撒热血也替将军认了,最让人发指的是那小子居然是个天生的守财奴 你看那小胳膊小腿扒拉在那华贵之物上,笑得那个见牙不见眼,他们都替将军觉得家门不幸 雅儿可不管这些,她笑得分外灿烂“小小姐干得真漂亮东西都拿不打紧的,没有单单去摸那胭脂水粉物什,她便心满意足了,没有枉费她一晚上的口舌,虽然并没有按她说的来,可是自家小小姐天赋异禀啊看来有什么事,多唠叨唠叨果然是很有必要的嘛” “此子将来必不简单。”贤王爷唇线微动,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眸色显得深邃无比而又半带忧伤,叫旁人半点也看不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公子安乐 若干年后 京都的晌午好不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街上的吆喝声、各种摊位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吸引不少谈笑风生的公子哥们和年轻小姐驻步细看。 看,前方十点钟方向的某个首饰摊子旁就有一位打着淡黄色油纸伞,因为买到一支心仪的珠钗而显得十分兴高采烈的窈窕女子,只见其转身,仪态万方,迈着款款玉步离去。 蓦地,姑娘感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一把温文悦耳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姑娘,你的丝巾掉了。” 女子茫然转身 待看清来人后,眼中茫然如伪装尽数褪去,直直化为两道绿光 我滴个乖乖,好一个绝色少年此时女子心中那个激动万分 只见眼前的这个少年约摸十七八岁,一袭白绸纱衣,腰束金丝腰带,一头墨发用黑色檀木发簪半束起,余下及腰的长发肆意地披在身后,明眸如水,眉目如画,唇角间挂着一抹浅浅的淡笑,若不是他身上还透着一股灵动的气息,女子当真就要把他当成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下凡了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儿啊 许是这个少年的存在太过耀目,又或者说此人长得的确甚得女子的心,还有一个活人少年身后呆站着的一个面瘫男子居然就这么被她活生生地忽略掉了,只怔怔地盯着少年精致的脸庞两目失神,事实上,她的内心欢呼雀跃得不行了 什么面瘫男子这里有第三个人吗有吗奴家的眼睛只看见这位养眼的清贵公子啊 女子羞涩捂脸,心道今天难得地装一把清新,没想到居然让老娘遇到了缘分,什么叫做缘分长得这般花容月貌不是老娘的缘分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老爹镖局里头那帮虎背熊腰骇世容颜么 咳咳,奴家得矜持 女子偷偷拭去唇边的口水,抬头立刻变成一副羞容,眉目含春“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呃我只是要还你丝巾”少年尴尬地举起手中之物。 “哎呦公子既然喜欢,小女子不妨把此物赠与公子,至于用意嘛公子,你懂的”油伞女子冲少年暧昧地眨巴下眼睛:定情信物什么的啦 二人的对话可谓是牛头不对马脚。 “”少年嘴角不住抽搐,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丝巾了送我一方擤过鼻涕抹过眼泪的东西,意义何在我一点都不想懂 少年尴尬不已,手中的丝巾就像个烫手芋头,这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就在女子一改柔弱的画风,不断冲少年抛媚眼之际,一个老阿婆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从三人身边经过,这时脚步一虚,不小心撞到了白衣少年身上。 “哎呀实在是对不起哪。”老阿婆连忙唯唯诺诺地道歉。“这人老了,腿脚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还望公子莫怪,饶了老身。” 白衣少年扶住老阿婆,和熙一笑:“不碍事,倒是您老有没有事儿” 老阿婆正想道谢,抬眼间看清少年的脸后瞬间瞪大眼睛,手中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地上。 阿婆心里苦 天杀的,老身今天出门怎么就忘了翻黄历 老阿婆双手扶腰深吸上一口气,决定舍身取义,牺牲她那把脆弱的老腰骨和老腿,来个一百八十度自转一圈,扯着沙哑的嗓门大吼了一声 “大伙快逃啊是安家三儿,安家三儿来啦” 什么 此话一出,如同一记惊雷劈在所有人的头上 街上的男女老少皆是一怔。 下一秒,轰地,人们瞬间卷席收摊,酒馆、茶楼、各大店铺关门拴窗。 人去影无 刚才的油伞女子听闻老阿婆喝眼前的少年为安家三儿,顿时瞳孔放大,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挥舞她那柄油纸伞杀出一条血路落荒而逃,他们口中的安家三儿她此前虽没见过,可是这名头到底有多重她是听过的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好看的不仅有仙子,煞星也是有长得很好看的 于是到了最后,只剩三丈外一条老眼昏花的黑毛老狗还在和二人玩大眼瞪小眼,而且到最后的最后连瞪都没得瞪,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英勇大妈,以猛虎下山之势迅速把它抱起又迅速地消失,其速度之快甚至让安乐怀疑刚才那条老狗的存在是不是她的眼花。 失去人气的街道寒风呼啸,落叶纷纷,一地萧条,天色若暗淡些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黄泉路。 “” “” “玄武,本公子今日看上去如何” “依属下之见,衣冠楚楚无疑。” “本公子看上去不温和吗” “属下认为,您平易近人。” “那那是本公子笑得不够可蔼” “属下以为,已然过满则亏。” “那为何他们看到我还是跟见了鬼似的”安乐义愤填膺。 男子脑门瞬间拉下三道黑线。 您怕是最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的人吧。 “公子,上个月有个不知好歹的醉汉色眯眯地盯着您看了许久,您说要教训他,结果拿毒039药之时,错拿成了令人腹泻不止的强效毒烟,当时毒烟弥漫,让整条春花街的男女老少们大拉特拉了好几天,几乎都虚脱了。大夫人还因为这件事打得公子大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这些莫非公子都忘了么”玄武抿嘴,有些无奈,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啊,两条人腿跑出光的速度,完全是因为生命的回归和本能的挖掘啊现在春花街哪个人听闻自家公子在附近,不是条件反射地夹着腿做人 安乐瞪眼“怎么都那么记仇啊,我不是都道歉了嘛,而且等我伤好了些缓过来的时候,我不是有让木凛过来施药吗还送了那么多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珍贵补品” “”对,但是自家公子的反应弧之长,那是在春花街的人几乎人人拉得奄奄一息的第六天之后啊,好几个人没差给拉飞升,那奈何桥是什么样的,自那以后都能流出好几个版本 玄武想起自家公子的脸皮厚度,竟无言以对。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如飓风一般朝他们二人这个方向卷席而来,连同地面也在不停震动。 安乐皱眉“这是地震” “是马蹄声,数量大概是两百多匹左右。”玄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趴在地面细心倾听,严肃地道。 他们所在地位置比较接近南城门,听这马蹄声,必是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向他们这个方向纵马而来。 我擦这都能听出来安乐咋舌,也学着玄武的样子趴地上。 安乐意识到玄武作为一个高手趴地上还是个高手,而她趴地上就像个被人打得半身不遂的。 安乐撇嘴,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衣摆,开始分析目前的状况,心道莫非是哪国的使者可是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啊。总不能是藩王吧作为阜云国唯一的王爷,贤王爷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早些年就得先帝应允入住了京都,现在怕正躲在自家的府邸里数从她这儿坑去的钱吧难道是哪位边疆的将军收到皇上的传诏 可是边疆官儿最大的那个,不就是自家老爹嘛稳固边疆数载,他终于可以回京都了 安乐目前所处的这个大陆,并不存在于她记忆中任何一个历史尘埃之中,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当初飞来横祸穿越到了一个古代,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了。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保命准则,安乐慢慢接受了自己被迫变成一个半大的小鬼头的事实,可她毕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鬼,她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处立足之地,势必要知己知彼的,唯有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了解,方能打消自己百般不安的情绪,所以安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 据她自己后来偷偷摸摸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地了解到的信息中,已知目前天下之大势可划分为阜云、罗九、火闫、北曙四国,只是这四国的君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不知道得的什么毛病,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我看不惯你地大物博,我看不惯你风调雨顺,反正就是见不得人好,于是一声令下,四国烽火连天长达十几年之久,勇猛一点的君主还常常御驾亲征,所以到了今时今日,四位君主因为太作,便都死得差不多了。后面由他们的子嗣纷纷继位,阜云、北曙、火闫、罗九四国的局势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毕竟四国常年互相吞噬、战争不断,多少都动了国之根本,所以自多年前四国达成共识,签定休战协议后一直相安无事,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而她的父亲阜云最德高望重的大将军安齐侯,战乱时,他负责在沙场叱咤风云、抛头颅洒热血,四国签订协议后,他又被授命在边疆稳固军心,布置边防。 如今十二年都过去了,她的便宜老爹也该被调回京城共享天伦之乐什么的。 想到这个可能,安乐不禁脸色一垮,想到自己有可能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两条腿忍不住有些发抖。 不不不一定不会那么巧的,安乐自我抚慰道。 这时 啪嗒、啪嗒、啪嗒两匹快马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奔来,眼看就是安乐身处的位置 “公子”安乐想事情想得入迷,忽地听到玄武一声惊呼,接着身体被人猛地一扯,被带着几下翻飞,跳离原地一丈开外。 “吁”手中缰绳猛一拉,两匹棕马立即停下,不安地在原地打圈。 来者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躯凛凛,相貌英俊,一双眼光射寒星,身披盔甲,背脊挺直,腰系一把七星龙泉剑。 另一匹马上则是一名红衣少女,约摸十五六岁,手执一条黑色长鞭,她皓肤如玉,相貌十分娇美,此时却一脸怒容。 “安乐天你作死么没事站路中间挡什么路”安荷怒目圆睁。 竟是安乐的大哥和四妹。 安乐惊魂未定,看着其中一匹马不停地在她刚才趴的地方踏来踏去,拍着胸口大呼庆幸要不是玄武及时拉她一把,估计她这会儿已经被马蹄横踏成春泥了。 “想寻死到别处去死,甭挡了我们的去路”安昊天冷冷地望着安乐。 安乐冷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那么大的一条街道,我喜欢站左边便站左边,我喜欢站右边便站右边,你们管得着吗你倒是你们,明知青天白日百姓众多,还让马儿跑得那么快,怕不是想故意纵马伤人吧”一个是名义大哥上的大哥,一个是名义上的四妹,从小到大没一个待见她,是看不起她是侧室所生,还是欺她没办法做到他们这般英明神武 安昊天面无表情地说“哼,我没空跟你逞口舌之能,我等现在要去迎接爹进城,你整日游手好闲,爱待何处便何处,我们安家管不着你,但是最好别挡了我们的道。” “四妹,走了。”安昊天话罢,看都没多看安乐一眼,扬鞭纵马先行一步了。 “安乐天,我警告你下次要是再敢挡我马下,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安荷狠狠甩给安乐一个眼刀。 哼,瞪什么瞪,眼睛那么大还瞪那么大,很吓人的好吧 等等刚才安昊天说要去接谁 不是吧 安乐顿时大窘,宛如大难临头模样。 话说她时隔四年没见面的便宜老爹被调任回京,安齐侯回京后对安乐的丰功伟绩听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用去民间打探,他进宫复命一趟,途中拦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与他告状的大臣就不下十个,个个无不把矛头指向他的三儿子安乐天。 “安将军,虽然我儿子对令公子出言不逊有错在先,但是令公子的侍从把我儿打得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卧床好几个月,你家那劣子还说见一次打一次对就是你那三儿子既然将军归来,还望你对令公子多加管教,老夫可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被你儿子吓得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令公子逮到打死老夫无人送终”这是吹胡子瞪眼的户部。 “安将军令公子俊美非凡,人中龙凤,但是我家蓉儿高攀不起我家蓉儿可是未出阁的好姑娘,令公子到处放话说他是蓉儿的未婚夫,毁我蓉儿的清白算怎么个事麻烦将军让令公子离我闺女远点,甭再毁她清誉了 ”这是爱女成痴的左史,激动地咆哮,口水喷了安齐侯满满一脸。 “安将军,我儿中了你三子下的毒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夫说要是抢救晚点人可就没了您必须给在下一个交待”这个嗯穿着官服,但他不认得,在边塞呆久了京都果真已物是人非啊。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被那么多人投诉三儿子罪孽深重的安齐侯感觉自己的一张老脸都赔光了,他怒不可遏,回家后立刻带着几名家将直奔安乐天的住处。 其时安乐天正在书房细看玄武呈上的账本。 她这副身子,因当时慕容嫔如怀着她的时候中了奇毒,所以连累她当时一个胎儿亦遭遇经脉受损之变故,怕是一辈子练不得武功了,可别人穿越哪个不是混得如鱼得水,名扬天下不能舞刀弄枪她还求之不得,谁要去吃那样的苦,可难得穿越一次难道让她就这么默默无闻地孤独终老么怎么可能 安乐是左思右想,始终觉得钱一字最重要,她决定钻研生财之道。 那年三岁,她空有一腔热血却苦于没有钱,整天靠在门口哀声叹气。 雅儿询问缘由,得知她的伟大志向后根本不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娃儿能干出什么事,但还是如实禀报“要多的话没有,但是小姐留下的银票包括嫁妆,几千两还是有的” 几千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但是对于身无分文的她足以。 要成大事,人总是要的吧那时阜云国还是连年征战,战争多的地方孤儿寡妇也多,安乐觉得再没有比收养有资质的孤儿更好的主意了,虽然教导和负责他们的伙食要费不少钱,但是从小指导出来的人才能保证忠心,而且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活活饿死吧,安乐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因为战争,大批难民拥进京都附近等地,安乐毫不费劲就找到许多可塑之才,在城南买下一所宅邸给孤儿们居住后银两就所剩无多了。 安乐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苦思冥想一番后,不如去坑个投资人。她决定向贤王爷下手,阜云国不存在重农轻商这种弊端,贤王爷是阜云国最大的米商和布贩,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是个商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说难也不难,你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到钱,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利可图即可。 所以可怜的贤王爷,就因为当年在安乐抓周宴上多瞅了她两眼,这便被惦记上了。 “以上就是我的想法,王爷你怎么看若是觉得可行,每月就出些银两助我便可,这些钱就当做赞助,日后事成,会连本还你,并且每年分你两成分红如何” 虽然贤王爷觉得看一个三岁大的娃儿叉着小胖腰,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不得不承认此时他心中很是震惊,她的想法天马行空,成年男子都未必想得出来的,何况对方还是个三岁的孩童。 “有趣。只可惜,你一个小娃儿,想法又如此荒唐,本王如何能确定你能做到。”贤王爷眯起狭长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计划可行性极大,你知道我肯定能做到。”安乐骄傲地仰起头,毫不客气。 贤王爷噙笑,看了安乐半晌。 “四成。”他伸出四根修长的手指。 “不行我出人又出力了,下面还有一家子要养。”安乐瞪眼。 “五成。” “五成你怎么不去抢”安乐瞳孔极速收缩。 “本王出钱了。”贤王爷难得也像个孩子模样调皮起来,得意洋洋。 “三成可以,五成免谈”安乐脸色铁青地说。他奶奶的这货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京都有钱的可不止你一个大不了大不了她换个人选嘛 “成交”贤王爷露出得逞的笑容,唤来府上总管。“钱总管,把十万两银票准备准备,然后给小公子奉上。” “贤侄啊这可是十年的赞助,本王倒要看看你掙不掙得回来。”贤王爷冲安乐巴眨了一下眼睛。 安乐吓一跳,本来指望贤王爷一个月送她几百两银子花花就好,没想到贤王爷开口就是十万两,他就不怕她一个小娃儿卷款潜逃 正感动得一塌糊涂之际,一纸协议毫无预兆地拍在她的面前,抬头,只见贤王爷笑得颠倒众生“来,贤侄,这儿签个字吧,要是还不会写字,画个小手印也可你懂的,就连亲兄弟也需要明算账。” 安乐顿时语噎,低头瞅了一眼,上面白字黑字赫然写着若是血本无归,我愿给贤王府做牛做马。 “” 禽兽啊 安乐老泪纵横 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所以安乐没多想,巍巍然地按上了自己的红手印。 一个少女不平凡的一生,也就此拉开了帷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离家出走 安乐十岁时,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相继耸起,名声大噪在阜云国只要你是个人,只要你不是个聋的,就不可能没听过这三个名字。 醉仙阁,做的是满足口腹之欲的生意,他们每一道山珍海味都价格高昂,但却出人意料的脍炙人口,那里的每一道玉盘珍馐不仅香飘十里,有的更是让人闻所未闻,堪称凤髓龙肝,人们单是瞧着,便会忍不住食指大动,只想大快朵颐。醉仙阁的珍馐美馔美酒之鲜香,哪怕是过了一夜,只要咂咂嘴,都依旧让人回味无穷,所以甚得达官贵人们的欢喜,常常一席难求,那些个抢不到位置的,就只能跺跺脚望眼欲穿,继续等待下一场预定。 若灵坊,听这名字你可能认为这是个歌舞坊,实则不然,这是一间赫赫有名的布坊。它之所以闻名遐迩,不单单是她们的华服和编织品别出心裁,更有趣的是她们的经营方式万中无一,每当有新作品现世时,她们便会携手花满楼的乐师们定期举行华服秀,借此方式让一套套独具匠心的服饰走进人们的衣柜之中。若灵坊的缝纫师们的心灵手巧不单单体现在制作衣饰上,对让人改头换面的手段也同样在行,她们知晓您的一头青丝的发尾翘到什么弧度最好看,也懂得如何让您的雀斑销声匿迹,只要您付的起价钱,哪怕您现在黑得跟块碳一样,她们也自有办法让您肤如凝脂白嫩如霜,所以若灵坊的服饰饱受京都的达官贵人们疯狂追捧的同时,她们让人焕然一新的手段,更是让京都的贵家公子小姐和夫人们无不趋之若鹜。 花满楼,据闻那里的女子和男子美貌俊俏得你单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你一颗羞涩久违的少男少女心砰砰乱跳。但想让他们委身于你,那就纯属是异想天开了。花满楼的人向来只卖艺不卖身,在这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世道,那花满楼的生存之道是什么呢 那便是表演。 安乐作为一个全能的宅女,追得了c,发得了花痴,卖得了呆萌。最主要的是,她本身是个艺术生,当初选修的便是声乐,上至民族乐器,下至载歌载舞,无一不精,有些专业课上用不到的,她也自供自读去学那么一学,一个是兴趣使然,还有一个是她只是小康家庭的孩子,她想出人头地,可如果要在数不胜数的艺术生中脱颖而出,她除了逼迫自己冲撞得头破血流,去做那出类拔萃,再别无他法。 至于现代乐器,她的老哥还亲自传授过她几年吉他和架子鼓,而且她还学得很不错,她作为脑子里积攒了几千年的智慧的21世纪妹纸,安乐非常果断地靠着自己的记忆画了图,找人打造了一把吉他和一套架子鼓,虽然没有现代的来得精致,但当安乐听那把打造的吉他居然真能弹出柔美旋律、架子鼓敲出动次大次的节奏时,安乐觉得她在这个世界真的逆天了 经过安乐的调039教,花满楼每一个人都能把吉他、架子鼓捣鼓得有模有样的时候,安乐把现代的音乐、舞蹈、话剧、相声等等通通都搬上了台面。那些老古董哪里见识过这些新奇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一到花满楼七天一场表演之际,各国各地都有人慕名而来,虽然入场费价格不菲,有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实在太多,座位还不得不靠拍卖来定主,一个座位拍到千金还有人打破头地抢着要是常有的事。 能吃到醉仙阁的美味佳肴,欣赏到花满楼的稀奇表演,说不定还能看到若灵坊最新一季推出的服装样板,毕竟花满楼的人穿的服装都来自若灵坊,这千金,达官贵人们觉得花得值了 可以说,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安乐很会做生意,连贤王爷都不得不叹为观止,叹说抓周时就懂得把金银财宝往桶里装,死抱不放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他给的十万两安乐在几年里就赚还与他,而且每年的分红一分都不少。 安乐负责花满楼的演出,比如谱写乐谱、设计舞台剧本之类的,毕竟上辈子均有所接触嘛,要把它们默写和杜撰下来,对安乐来说简直手到拈来。 至于若灵坊的服饰设计,日常运作归功于安乐的众多得力助手中的其中几位,但她也偶尔灵感,若灵坊的裁娘们参与修改和制作,若灵坊的新款服饰均由若灵坊的大师傅审核过关后,才能由若灵坊制作推广,安乐偶尔也参与审核,毕竟她才是若灵坊的幕后掌柜嘛。 安乐合上账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正欲拿出若灵坊的新图样细看时。 安齐侯带着家将踹了门,冲进来了 安齐侯回京后安乐还没和他见过面,她乍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看着又有几分熟悉的披甲大叔怒气冲冲向她走近,不由吓了一大跳,思绪千转百回。 怎料,安乐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家的便宜老爹 天啊,怎么几年没见这人都长歪了横向发展了不说,还蓄胡子,本来多有型的一男子啊 对于自家老爹颜值的直线下降,安乐于心不忍的同时,忍不住摇头叹气。 但很快她的眼角扫到了家将们手中握着的木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想走已然来不及,刚转身就被安齐侯大手一拎,像抓小鸡般提了回去。 “安乐天你还知道跑你个兔崽子倒会给你爹惹事生非,看来不家法伺候你是不知道厉害”安齐侯怒目而视,吩咐家将把安乐拖出去按将在院子内早已准备的长凳上。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我叫停为止” “是老爷” “放肆你你们干什么这几日我什么祸都没闯,你凭什么要打我”一看安齐侯要动真格,安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试图为自己辩解。 “哼你若是有今日这种觉悟,也不必受这皮肉之苦,你可知,今日你爹我进宫复命一趟,一路上被多少大臣拦下哭诉,老子一张老脸都给你全丢尽了”安齐侯怒道,指挥下人们继续,一点也没打算留情。 木杖一棍一杖不留一丝情面的落下 平日做错事邢傲雪没少让她跪祠堂,跪个一天时间都算短的,有时也会如现在这般家法伺候,但她一个女子,又没有习过武,哪里会是打多了就能刀枪不入的屁股上结结实实挨的痛楚让安乐痛得眼泪霎地一下涌出。 “你个大混蛋这么多年来你也没管过我,如今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装模作样要给谁看娘亲如果还在,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娘亲不会原谅你的”安乐很没骨气地嚎哭起来,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安齐侯微微动容,但是很快又拉长脸,斥道“胡说八道还敢顶嘴你娘亲要是知道你现在如此顽劣,怕才会怨为父对你疏于管教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敢给我哭继续打” 不知道打了多久,杖责声和安乐的哭声引得一男三女匆匆赶来。 雅儿一看这阵势险些晕倒过去,在她眼里,安乐这小身板可娇弱得很,哪里经得住左右两位家将手中的杖棍夹击的来势汹汹啊 玄武见状顿时红了眼睛,大吼一声,上前三拳两脚把家将们搁倒在地。 而一个清冷女子则快步走到安齐侯跟前给安乐求情。 “爹爹,您就饶了三弟吧三弟虽有顽劣之时,但他本性纯良,那些过与错都是事出有因的,人不欺他他又怎会欺负他人加上三弟打小体弱,经不起折腾,您这样会把他打死的”语气有些急促。 这个女子,正是安乐的二姐安婧。 她只比安乐大上两岁,邢傲雪三个儿女中,唯有她对安乐还算是多加爱护,也唯有她,才让这辈子的安乐稍微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安婧本是路过,没想到大老远就听到了安乐的哀嚎声,心中一紧,手提裙摆连忙快步赶来,没想到竟是这一副情景,一双美眸立刻涌上一层水雾,但她的头脑还算冷静,看到有其他人去摆平那些动手的家将了,她便径直去和最大的麻烦求情了。 “谁都不准动我家公子就是将军你也不准”一身墨色的冷酷少女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嗖地一声举剑身前,她身边的气压瞬间低下几度,看她那气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敢过来本姑娘就把他劈了做叉烧的霸气。 当然,她想除了安齐侯,怕是没人会过来的了,因为那帮家将已经被她哥收拾得不能动弹了。 “混账尔等这是要以下犯上”安齐侯虎目圆睁,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我等是公子的人,并不受将军府管束,将军若是执意要对我家公子下手,我等也未尝不可。”玄武也沉下脸色,并不甘示弱,凌厉的星目中充满威慑力。 “好,好”安齐侯连说了几个好,明显被气的不轻,“尔等是这劣子的下属果然是一丘之貉卑尊不分哼”嘴上虽不饶人,可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他并不是不讲理之人,遂也不可能真的对这几个小娃娃大动干戈的。 安齐侯看这人教训也教训过了,再呆下去也没啥意义,只希望安乐洗心革面别再惹那么多的是非,不然得罪那么多朝中大臣自己以后还怎么指望帮他谋个一官半职 这帮人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那颗脆弱的父母心 安齐侯其时已经没什么气了,但是为了证明他的威严是不容侵犯滴,于是佯装愤慨的甩手转身,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带着幽怨的眼神离去。 雅儿一把心酸一把泪地帮安乐上完药,拉上裤子。 安乐虚弱地问“雅儿姐,我的屁股怎么样了有没有比上次严重” 雅儿转脸,不忍再直视安乐高翘的屁股,虽然穿上了裤子,但是那发肿的高度真不是盖的知道安乐爱美,便安慰她道“没事儿,都是一副发馊馒头样,没啥可比性,非得说个区别,也只是肿的大小问题,比起大夫人那恶毒女人,老爷下手算是轻的了。” 这是什么破比喻 安乐愤恨地咬被角:“雅儿姐你的人身攻击让我感觉比我挨打的屁股痛好多倍好吗” 雅儿推开门,端着脏水出去了。 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走进来。 “还疼吗”安婧眸中冷意微融,语气关切地问可怜兮兮地躺床上的某人。 安乐重重地点点头,用忧郁的眼神盯着自家清丽绝伦的二姐,表示她十分可怜,她万分委屈,自家便宜老爹不知道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突然冲回来暴打她一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好吧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明明小时候还那么疼她常常带她去看梅花什么的,果然是物是人非了吗安乐仰起头,眼睛发酸。 “你莫怪爹爹,他只是”安婧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我懂,不是有一句俗话吗”安乐瘪嘴。 安婧看向她:“是什么”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安乐面无表情,自家老爹,大概就是自己的现世报吧。 安婧好看的眉心轻蹙起来,抚慰她道:“乐天,你勿要多想,爹爹不是那个意思。” 安乐抬起头,慈眉善目模样:“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责怪爹爹呢” 才怪 深夜,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避开巡夜的家将,撅着腚,一拐一拐地向墙角靠近,姿势甚是滑稽可笑,人影从草丛里摸出一把梯子,架于墙上,然后一步步爬上去,要看就要得逞了。 忽然头上一把好听声音,如珠玉落磐“想不到竟然抓到一个爬墙的小贼。” 安乐心下就是一抖。 抬头,美人月下衣摆飘飘随风飞舞。 “呵呵,呵呵是二姐啊,你也喜欢赏月吗”安乐十分尴尬地干笑几声。 靠怎么高手们都喜欢蹲墙头和屋顶,真以为自己是蝙蝠侠吗搞得她想离家出走都难,这范围还没跨出去呢,人就被抓包了,安乐暗中拧眉。 “赏月,也需要拎着包裹吗”安婧毫不客气地戳穿。 “夜里凉,我身体也弱,总得有备无患些,这包袱里头也没什么,就只放了一两件外袍,真的。”安乐巴眨巴眨着眼睛回望自家二姐,不慌也不忙,毕竟她说谎从来都不需要打草稿的。 “哦赏月还需要带银票”安婧意义不明地勾起唇角。 闻言,安乐顿时贴紧梯子上,一脸警惕赶紧抱紧了包袱,生怕被他人抢了去,摇头晃脑地道:“没有,绝对没有银票” 看这护财样儿,说包袱里面没有银子,谁信啊 安婧无奈地叹口气,弯下腰,一手把安乐带了上来。 安乐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拎了上去,不由吓得哇哇大叫,脚踏实地之后,立刻死死抱紧了安婧的腰肢。 “你你你这个姐姐是假的吧这么高的地方把我提来提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安乐哭丧着脸斥责道。 “那是因为,从前你也不若今日这般胡来过,你打的什么心思,二姐岂会不知”安婧蹙眉道,蓦地发现安乐的手放得不是地方,不由耳根微烫,欲要把她拉开,不想安乐惊魂未定抱得賊紧,怎么扒都扒不开。 眼看将军府的家将又攥着灯笼往这边巡逻过来的,安婧无法,只得捂着她的嘴巴,二话不说拥紧了她,脚尖轻点,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几起几落,终于落在了某条巷子拐角的一辆马车前。 安乐本是吓得魂飞九天的,毕竟她从前从没体验过轻功的滋味,这脚不着地的感觉让她无比惊悚,但是感受到自家二姐环抱着她带着她的力度,安乐竟然觉得很安心,鼻子嗅到安婧柔夷散发的淡香,只觉沁人心脾,安乐不争气地红了脸,一时也不吭声了。 “到了。”安婧松开了手。 “什什么到了”安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安婧用剑柄指向安乐身后。 安乐回首,惊的下巴瞬间掉地上。 她没眼花吧她不是鬼鬼祟祟偷溜出来的吗她眼睁睁看着她院子里头那几个房间的烛火相继熄灭了才偷摸出来的她们不应该都睡着了吗 可眼前的木凛和雅儿姐是怎么回事 “木凛,你看,姐姐我说对了吧以前做错事被罚也就算了,这回因为那些新仇旧恨被拖去打一顿,公子那倔脾气是绝对受不了这次的气。公子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撅起个腚我都知道她想干啥,看她偷偷摸摸地收拾包袱,就知道她准想偷跑。”雅儿叉腰,得意洋洋地对她身旁的黑衣少女道。 “不过,你连二小姐都想拐跑,看不出胆儿挺肥啊。”雅儿啧啧称奇。 谁拐谁 安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敢情这三人还不是同一伙的 安乐连忙撇清关系:“别乱讲,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这话要是被邢傲雪那女人听了去,她小命都不保啊 实在太欺负人了她可是离家出走好吗这拖家带口的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后面那辆马车,她都看见了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她演技有那么拙吗敢情谁都知道她想脚底抹油 “自家三弟什么脾性,我这个做二姐的又岂会不知,我实在对你放心不下,所以便跟着来了。”安婧凝视安乐言简意赅地道,眼底深处的一抹深沉,叫人如何也看不透。 “你们以为我去买菜啊,还真要带上你们”安乐气鼓鼓。 “你以为你一个人走得了”雅儿挑眉。 不然呢安乐瞪眼。 三个女人寂静的目光深深地扎在安乐身上。 良久。 “哎呀,带就带嘛,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大家都那么熟了不是,难道我真的会落下你们吗” 所以 安乐双手合拳,蹙起可怜兮兮的八字眉。 这位女士,可以先把你这沙煲一样大的拳头收起来吗还有这姑娘,你这横出来的青锋剑也麻烦收一收好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迷雾森林的女子 夜色朦胧,月影婆娑,郁树耸耸的古老森林在冷冷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神秘和阴森可怕,空气中到处缭绕着一层淡薄的迷雾,几丈外开看去已是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周围除了不绝于耳的蟋蟀的鸣叫声,远方还不时传来一声狼嚎。 这一切无不让在靠在一节枯木旁的白衣少年心惊胆战。 “唰啦”草丛不知道是第几次传来不明生物迅速蹿过的声音了。 眼睛红肿的安乐心下一惊,迅速抱肩警惕地盯着传来声音的地方,直到确定不明动物已然消失不见,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没有火,没有吃的,身无分文,孤零零一个还在这种鬼森林迷了路。 安乐表示十分恐慌。 一开始她还会扯着嗓子拼命喊救命,直到她喊了大半天,发现这里不仅空无一人,还有极有可能有豺狼虎豹的时候,她便彻底噤声了。 换着哪怕是迷失在二十一世纪随便一个森林里,安乐也绝不会害怕至此。毕竟在二十一世纪怎么着也有个手机啊,就算没有手机,她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走着走着就可能葬身于哪个猛兽的血盆大口之中吧。 越想越觉得害怕和难过的安乐不禁又湿了眼眶,但蓦地想起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岂能这么窝囊废,于是又赶紧擦了擦泪水,继续蹲在原地思考对策。 话说她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那要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从将军府离开已经有两天了,一路上四人吃喝玩乐不,准确地说是四个人吃喝,只有安乐和雅儿两个人在玩乐,安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木凛则警惕地紧紧跟随安乐身旁护着她。 随后安乐说想去西懿城看看,毕竟西懿城是出了名的山明水秀,最重要的是那里的烤鸭很好吃。 马车里。 安婧攥着一卷据安乐说是去西懿城的地图,双手隐隐有些发抖,美艳的脸庞上的颜色转换得比走马灯还精彩,抬头试探性地问正在安然喝茶的安乐道“乐天,你真的去过西懿城” “对啊,曾经和玄武去过一趟。”安乐边嚼着路边买的墨鱼丸子,边回答道。 安乐努力地回想,那是多久前的事情来着 对了,是两年前。 安乐不是没想过在别的地方发展一下醉仙阁和若灵坊的分舵,西懿城素来是人文荟萃之地,风物繁华之城,所以西懿城成了安乐的首选之地,她曾经和玄武一同去考察过。正因为西懿城历史悠久,它的繁华几乎能与天子脚下的京都并肩,所以很多人同样把眼光放在此城,哪怕是茅房大小的铺子,在商人眼中也同样炙手可热,后来安乐等人实在在西懿城找不到正在招租或者出售中的较好地皮了,一时间却也想不到比西懿城更好的选择,于是弄分舵一事便不了了之。 安乐这次离家出走,她打算到那边落脚,毕竟当年吃的那只烤鸭的滋味,她直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只是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店家还在不在,别家的味道是否也一样。难得有个正当理由离家出走,她不到处吃喝玩乐游历一番,怎么对的起她挨的那顿板子 一旁跟随安婧的视线,探头去看地图的雅儿实在按耐不住了,嚯地拍案而起,不可置信地指着安婧手中的卷轴冲安乐吼道“公子,这就是你画的去西懿城的地图为什么它那么长莫非你真的是从京都一路画到西懿城的还有这堆蚯蚓是什么你是从哪个角度画的,居然还有太阳和飞鸟连那天是什么鬼天气都有地名却没有一个,写的什么山、什么路那么多山和路,鬼知道你是哪条,连最基本的东西南北都没标你的地图真的是画给人看的啊”雅儿此时真恨不得扒开安乐的脑壳,看看她的脑袋是不是猪脑做的 安乐啃完最后一颗墨鱼丸子,抬目看向雅儿,活脱脱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hou这哪能怪我,又没有人教过我怎么画地图” 当年去西懿城有玄武负责驾车,其实哪里用得着她去认路,这什么地图纯粹是她在马车里翻烂了好几本书,实在无聊得慌打发时间给画的。再说了,她又不知道那些山叫什么山,那些路是什么路,至于天气和鸟什么的,完全是当写日记给画上去的,至于东南西北她实在认不得好吧,还写什么鬼啊这次出来,认真想了想,就算用不上,没准还能当个救生绳,毕竟材质还挺好呢,于是顺手便把它给带上了。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哪怕对着的是自己亲手画的地图,她路也不会走 安婧无奈地看着安乐。 雅儿只觉眼前一黑,气都喘不过来,这大好的一轴羊皮纸啊,真真是让这人给糟蹋了去送厨房的厨娘陈嫂拿去垫锅底它的贡献还大些 安乐似乎是嫌给她们的打击还不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已经很用心地画了,我以为你们这些高手应该能看得懂。” 雅儿倚在一旁,生无可恋脸:你这堆鬼画符,连鬼都看不懂。 雅儿作为一个在四人中算比较年长的女性,肩负着照顾好一车大小重任的她表示只想一口老血喷出,捶胸顿足后认命地掀开车帘作最后的垂死挣扎,问车外赶马的木凛道“木凛,你可知道去往西懿城的方向” 木凛乖乖地答“大约方向是知晓的,再仔细的路就不知道了。” “那先赶路吧,只好遇到人家再问路了。”雅儿无奈地道。 “若是玄武也在就好了,他认得路,可惜他要留在京都办事。”安乐悠然自得地喝上一口茶,顺便环视了一圈马车,东摸摸西摸摸,心道这马车真不错,宽敞不说,还可以放茶几,吃喝不愁啊 雅儿十分愤恨地一记眼刀甩过去,这货真的一点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都没有她们到底是陪着谁出来的,看的是谁家的破地图啊 行了约摸个把时辰,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停下来,木凛清澈的嗓音从外面传入“公子,前方遇到分叉路口,属下不认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安乐听罢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毕竟,她也不认得路的好吧 她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皱着眉头打量着左右两个路口,又看看四周,了无人烟,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只好随手一指,说“就就走左边这条道吧。天快黑了,赶紧赶路,好寻个客栈或者人家过夜最为妥当。”她们三人也就算了,可不敢委屈二姐和她们一起风餐露宿。 “是。”木凛应下。 天渐黑,马车在森林里飞快地奔驰。 不知道行了多久,一直撩起帘子观察窗外的安婧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雾,好像越来越浓了 就在这时,外面陡然出现了状况 两匹马凄厉地嘶叫,扬起马蹄发起狂,怎么也不肯再向前,马车猛烈地摇晃,眼看就要翻下 “弃车”木凛脸色一变,扭头冲车内的人吼了一声。 嘭 马车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两匹马脱缰后,疯狂地甩着马鬓,立刻撒开蹄子跑没了踪影。 几道人影利落地落下。 安婧搂着不会武功的安乐稳稳落地。 安乐意识到现在的姿势,顿时僵硬了背脊。 她上辈子一直希望能有个姐姐,只可惜没能如愿,只有一个和自己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哥哥,一代姐控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于是活生生长歪成了一个女土匪。这辈子能有个姐姐,而且对自己还不错,安乐简直如获至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赖在自家二姐身边撒娇卖萌。只可惜,她的身份终究是将军府三公子,男女有别,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平常别说想赖在二姐身边撒撒娇了,像姐妹那样拉个手儿都不可能。于是前一秒还在惊慌失措,后一秒便被自家二姐箍护在怀的安乐直接就呆滞了,鼻间又嗅到那股属于二姐身上的独特清香,耳根顿时便红了,羞羞答答地抬头看向自家二姐,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在看她,一颗少女心顿时碎了一地。 雅儿看马车牺牲得极其惨烈,顿时拍拍胸口,何其庆幸在马车要翻落之际,自己条件反射的把装有四个人的衣物和载着全副身家的包袱一起,一把抓过飞身而出,不然小小姐那丫估计又会抱着她的大腿为她那些死去的银票哭得死去活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瘴气”安婧皱起好看的眉头。 眼看着此时如同猛兽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汹涌过来的粉色烟雾,此刻避已然避之不及,几人心底顿时涌起一阵不安。 “不像,但是为了预防万一” 木凛迅速从衣内掏出一个小盒打开,里边是十来颗黑色的药丸,她掏出三颗分派给安乐三人,自己也立刻吞下一颗,说道:“咱们还是服下可维持一柱香时间百毒不侵的丹药比较好” 木凛是安乐麾下制039毒的鬼才,安乐身上携带的毒039药基本上都是出自她手。 安乐和雅儿俩人对木凛知根知底,自然是对木凛的本事深信不疑的,于是想也没想,夺过药便径直吞了下去。 安婧紧紧攥着药丸,带着一丝迟疑看了安乐一眼,可当务之急容不得她多想。安婧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把那黑色的药丸送进了口中。 待三人迅速服下丹药,粉色的烟雾已经把四人团团笼罩住了,不知道是不是百毒不侵的丹药起了作用,三人也没什么不妥的感觉。 木凛十分担心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隐藏的敌人,紧张地抓住安乐的手腕说“公子,请跟紧属下,若是有危险属下必定拼死护你周全” 腰侧的人被拉了过去,安婧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安乐被木凛抓住的手上,美眸中多了一丝不明了的情绪,曼妙的身形顿时挡在安乐身前,不着痕迹地夺回安乐的手,语气微冷地对木凛说道“还是让在下来吧,我看雅儿姑娘也极其需要照顾,不若你我各自分工,你照看雅儿姑娘,在下照看自家三弟,如何” 木凛敏感地感受到一丝拒绝和推辞,尽管这份敌意并不是来自自家公子,而是来自自家公子的二姐。她有些不解的同时,还有些恼怒“二小姐,虽然在下的武功不及你,但是保护公子是在下的职责所在,雅儿姐她身手敏捷,并不需要在下多加干涉,反倒是公子才更需要在下的保护” 雅儿脖子挂了一个大包袱,两手还各自悬了两个包裹,她其实挺认同安婧的说法的,她需要帮助的啊她这浑身大包小包的,着实是累啊偏生木凛和她哥一样是个死脑筋,危险面前她能顾得了两人,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她只能顾得了一个,那么那一人必定只能是安乐。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雅儿,此时感觉到二人莫名的有种针锋相对的意思,决定不去掺这一腿。 安婧无意多舌,木凛亦不是什么擅长炮语连珠之人,二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可站在二人中间的安乐还是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嗖嗖地起了一层又一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们俩的对视中哔哩啪啦地燃烧着。 安乐无奈扶额,干嘛啊这是,自己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她也没有废到要两个女子争着保护的地步吧 安乐看看木凛,又看看自家二姐,正想开口规劝一下这二人,忽然颈后就是一痛,耳边传来雅儿三个女人的惊呼,接着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安乐是靠在一节枯木旁醒来的,对,就是现在这节,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也不再是她们马匹发狂的地方,安乐醒来后设想了很多种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可能性。 谋财钱都被雅儿那丫夺去了,说是怕她丢下她们偷偷逃跑,要是谋财也该抢身上挂满包袱的雅儿吧 害命这里离京都已经很远了,那些被她祸害过的人里头,除了她误伤的那条春花街的百姓和朝廷那几个大臣的儿子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吧再说了,那是她先动的手吗被人欺负了,她欺负回来不是很应该吗再者,得罪几个大臣还可以断了她爹将来送她入朝为官的念想,这笔账很划得来和一帮老古板一起工作有什么意思代沟太特么大了什么你说没准是那个左史因为她毁了他家闺女的清誉誉什么誉她压根就没见过他家闺女好吧人一旦名声臭了真是什么屎都往她头上扣 可怜的安乐饿的背脊贴肚皮,强忍着要把腰包里藏着的毒拿出来当饭吃的冲动,勉强撑起身子,打算去觅吃的。 “啊呜”又一声狼嚎响起。 听不出狼在何方,但是安乐就是觉得它离自己要去的方向好近好近,于是她又连滚带爬的跑回那节枯木处乖乖坐定。 “好饿啊老娘这到底遭的什么罪啊鬼打墙都不敢这么演好吗”安乐觉得自己迟早是饿死的份,为让自己至少能留个全尸,她抱着万分沉重的心情爬上一棵树,仗着自己平衡感好,干脆在某节枝丫上面各种姿势摊尸。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半睁半闭着眼睛,遽然看到头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同时还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 安乐的瞳孔骤然放大,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眼花,还特地用力眨了眨眼睛。 只见清冷的月光打在那物体上,安乐依稀可以看到那东西有着长长的手和脚,手手脚脚正在晃啊晃,随后白影跳下来了。 我去这什么鬼 “”安乐惊恐地张大嘴巴,却被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先不管那家伙是不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按照牛顿同志的万有引力,她头上那货跳下来的话,她绝对是负责垫尸底的那个啊 白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乐几乎都可以听到它掉下来摩擦出的风声了 可怜的安乐躺在枝丫上,爬开来已然来不及,翻身下去更加不可能,她现在离地可是有两丈高啊翻下去不得摔成柿饼吗 何方妖孽啊竟敢暗算老娘 安乐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从摊尸的树枝上重重地摔下地面,钻心的痛从身体各个部位迅速传来 安乐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她死死扶着腰,爬了半天才勉强爬起身,恨得咬牙又切齿“我真是顶你个肺” 她努力支起腰杆的第一件事,便是艰难而又愤恨地扭过头去寻那罪魁祸首。 “吱吱吱”没想,从树上跳下的家伙竟是个白毛猴子,此刻它正冲安乐伸伸屁股扭扭腰好不得意。 何其欠揍 看得安乐怒火中烧,全然忘记身上的痛楚,飞身而起便是一脚踹向白毛猴子的屁股 “吱”猴子的叫声戛然而止,眼瞧着它撅着腚匆忙逃跑的姿势,安乐挨板子未好的屁股也跟着痛了。 知道对方是活物而非鬼怪后,安乐便恶胆横生,不论如何都要和对方算算这人命账。 “让你暗算我叫你嘲笑我你你你有种别跑”安乐直气得破口大骂,艰难地扶着腰,那头是追又追不上,不追又着实气得慌,便一时忘了那什么豺狼虎豹的存在和当初上树的初衷,一拐一拐地到处去寻那消失的白猴子的踪影。 萤火虫,漫天的萤火虫到处飞舞 空灵的歌声,好像单是它的存在就可以取代世间所有乐器带给人们的悸动。 一袭紫色罗裙的曼妙女子在月下轻舞,出尘如仙,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偏偏她一颦一笑极其妖娆动人 ,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无意间的闯入 那惊鸿一瞥,令安乐根本无法移开视线,仿佛连呼吸都成了难事。 好漂亮啊这天下间怎么会有美到如此地步的女子这种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万籁俱寂,安乐的眼中仿佛只剩下那蓦自含笑轻舞的紫衣女子。 她无意识地一步步靠近过去。 突然走出一个人,多么唐突,女子自然也发现了她。 “你是何人”女子蓦地停下动作,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我”安乐结结巴巴。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她鼓起勇气,问道:“姑娘,你吃人肉吗” 绝色女子显然被安乐诡异的问话吓到了,迟疑地摇了一下头。 安乐闻言,心中一阵欣慰。 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晕过去了 卸了一直以来紧绷的弦,安乐顿时像瘪了的茄子,白眼一翻,心安理得地倒在了地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美女?丑女? 感觉有一股风不断吹打在自己脸上,微凉又带着些许温热。 安乐幽幽转醒,脑袋还不怎么搞清楚状况,有些发懵地看着两片诺大的厚唇向自己徐徐逼近 两片厚唇十分性感地嘟一起,还十分霸道地填满了安乐视野能及的空间 安乐发愣一秒 安乐发愣两秒 然后瞳孔逐渐放大 反应过来的安乐吓得全身汗毛炸飞,想也没想,十分凶猛地一巴掌朝嘴唇的主人的脸抡过去:“夭寿了何方妖孽给我闪一边去想非礼本公子你早了八百年啊” “啪” “吱”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是一声安乐并不陌生的惨叫,一只肉嘟嘟的白猴被安乐凶残的巴掌扇得一坨口水喷出,狼狈地滚落地上。 “吱吱”白猴翻身爬起,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委屈地望着安乐,蓝色的眼眸中还泛着闪闪的泪光。 不过它注定得不到安乐的同情,因为安乐很快便认出它就是林中那只害她丢了半条命的白猴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安乐气得指向白猴子的手指直犯哆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气给喘过来。 “呼、呼”安乐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半晌,感觉情绪平复了些,她左右打量一下,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看起来还挺大,这户人家想必还挺有钱,先前她就躺在现在这床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被褥,方才那只白猴就坐在她旁边。 想到刚才那一幕安乐怒从心头起,大概因为林中坠树的那一下,她浑身都是伤的,抬一下手都痛得呲牙咧嘴,她怒不可遏地指着白猴开始兴师问罪“你你说的就是你你个死猴子想趁本公子睡着的时候要对本公子做什么” 白猴闻言身子一僵,连忙摇头又摆手。 “还敢否认你明明就有那么厚的一对烈火红唇直接就怼上来,你当我瞎呀”安乐气得跳脚,委屈得紧紧揪着胸口衣襟,一副饱受凌039辱的模样,毕竟初吻险些就没了,长得美就是个错啊居然连猴子都对她图谋不轨 “喂你这厮不要恶人先告状” 这时门被人一脚踹了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走进来,脸上写满了愤恨:“大老远就听到你甩我们小白耳光的声音你找死” 安乐闻声扭过头去。 那小姑娘手里攥着的两把沾着些许鸡毛和血的菜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而且看小姑娘凶神恶煞的模样,大有要把它们招呼到她身上的架势。 安乐顿时汗流浃背。 “它是它要亲我”虽然十分畏惧小姑娘手上的菜刀,但是安乐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那是我家小姐给你的脸上了药,我们小白怕你疼一直给你吹气你这厮真是不知好歹”小姑娘气呼呼地说。 安乐迟疑了一下,凭着感觉,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发现自己脸上果然有一小处还在火辣辣地痛的伤痕,大概是她晕倒的时候摔地上擦伤的。 呃,好像真的误会了安乐尴尬不已。 蓦地想起刚才自己惶恐的巴掌掴得那个响亮啊,要是抡自己脸上估计下巴都得歪 可安乐哪能那么容易低头,她将军府的女人绝不轻易认输 为了试图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安乐满脸心虚地指出“这不是重点,它还害我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 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的伤怎么来的安乐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嚣张地瞪着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蹙了一下秀眉,看向白猴,似乎要它也给个说法。 白猴十分无辜地看了安乐一眼,然后跳到那个小姑娘跟前,叽叽喳喳地指手画脚了一番。 小姑娘越听脸就越黑,安乐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一人一猴。 白猴终于委屈地叫完,小姑娘嚯地转过头来,凶巴巴地瞪着安乐。 安乐顿时心中暗叫不好,敢情是这臭猴子刚刚一直在打小报告呢怎么感觉这小姑娘手里的菜刀光芒更亮了 “我家小白说你趴的那根树枝上有毒蛇,怕你被蛇咬,才从你上面跳下来救的你,这下你服气了吧”小姑娘没好气地瞪着安乐说,给安乐当起翻译起来。 安乐闻言嘴角一趔:“嗯嗯大侠,真是辛苦您了,小的这条老命多亏有您啊” 说时迟那时快,安乐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害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命几乎都没了半条,不见得比被蛇咬好多少吧这只笨猴子,那时居然还冲我扭屁股扭腰,分明是挑衅吧,哪里像是救人该有的行为 ”安乐义愤填膺地控诉。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回事,非得跟一只猴子斤斤计较啊你能捡回一条命多亏我们小白和我家小姐好吗,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还这般得理不饶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小白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家小姐都给补过了,如若不是我家小姐好心把你捡回来,你以为你这个小身板能理直气壮地挺到现在”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叉着腰,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 “我家小姐说了,咱们这山庄可供你留到伤好之后,所以你养好伤之后赶紧走人吧,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小气巴扎的男人”小姑娘巴拉巴拉了一大堆,最后还冲安乐吼上一嗓子,补上那么一刀。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我”安乐被嫌弃得一无是处不说,还被怼得有口难言,不由气郁难舒。 敢情全都是她的不是了气死人了,她堂堂春花街小霸王,竟然让一个小丫头欺负了去不给她几分颜色看看,这天大的委屈她不得自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嗯 安乐百般疑惑地往自己身上一顿乱摸。 我的腰包呢我的毒039药呢 “你该不会是在找那个装满各种毒039药的小腰包吧我与你说,早就被我家小姐收走啦。哎呀,这年头的人啊,说不过人家居然就想动起手来。”小姑娘对于自家小姐的先见之明甚是洋洋得意。 安乐低着头,忽然凶狠狠地捶了一拳被褥。 “我要见你家小姐”安乐气红了眼眶,那个可是木凛特地给她准备的护身用的法宝,那什么小姐一个招呼都不打,说拿走就拿走,这一主一仆一猴,未免太欺负人了 “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种登徒浪子想见就见的。”小姑娘瞪眼。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就要我的腰包就要”安乐正在气头上,干脆也撒起了泼。 有些人天生就是情商低,这个小姑娘估计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平常跟着主子飞扬跋扈惯了,难免大大咧咧,可是心肠也不见得就是坏。 “你你这么激动干吗嘛小姐说了,你是来路不明之人,我们本可袖手旁观的,可她又不忍见死不救,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才暂且替你收着,又不是不还你。”看安乐眼中隐隐有些泪光,小姑娘顿时敛去开心的模样,有些踌躇不安地看着安乐。 安乐鼻子一哼,背过身去默默擦了擦眼角。 末了,安乐想想这小丫头说的也是个道理,虽然她说话难听了些,可终归是收留了自己,而且看自己这身体状况,没准还得继续打扰人家十天八天的。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多少也有把先前迷失在林中的惶恐去迁怒于人的缘故,自己确实是不应该。 安乐慢慢调整了心态。 “抱歉,是我的问题。” “呃额,我、我去给你盛点粥吧。”看到安乐她突然服软,小姑娘有些手足无措,忙快步走了出去。 安乐小口小口地抿着粥。 小姑娘在安乐对面如坐针毡。 安乐看了一眼她:“你不用去照顾你家小姐吗” “给小姐炖的汤还没好,一会再送过去。” “” “”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安乐怪尴尬的,人家小姑娘难得好心带了吃的来,却只有她一个人吃,而且看模样,让她一起吃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就只拿了一个碗,估计现在是等着收碗呢。 相对两无言可不成,于是安乐便东扯扯西扯扯,硬是拉出一两个话题来。 “你叫什么” “月儿。”可能是小姑娘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很好,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其实并不太想搭理安乐。 “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你家小姐道谢呢,不知你家小姐高姓大名是” 一说起自家小姐,小姑娘霎时便来了精神,骄傲地看着安乐道:“哼,告诉你也无妨,我家小姐姓慕名倾嫣。” 慕倾嫣 安乐沉默片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可置信地继续问多一句:“小丫头,你刚刚说你家小姐高姓大名是什么” “慕倾嫣。”小姑娘没好气地瞪了安乐一眼。 安乐咋舌:“莫非是那天下第一富贾慕云常的孙女慕倾嫣” 小姑娘得意洋洋“正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几分见识嘛” 得到证实后安乐彻底抓狂了 说起那慕云常,阜云境内有几个做生意的是不识得的他手下的商会之大,生意火红遍布阜云、罗九、火闫、北曙四国,各国不知多少达官贵人都要对他低眉顺眼。可惜树大招风,天下第一富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底下一双儿女都因为被仇家和歹心之人寻仇,而相继命陨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孙女相依为命。 慕云常的命途多舛不止于此 江湖传闻他那个孙女慕倾嫣是出了名的丑女,十个男人见了她有九个吐的,剩下那个不吐的只能是个瞎子起先多少窥视她们家财的人自以为自己能忍常人所不能,提亲的都把她们家门槛给踏破了,结果呢哪个不是自个扛个脸盆一路吐被人一路拖出来的好几个吐得十分精彩的英雄更是名留青史,他们的事迹被京都几个说书的分成好几集每天不停的轮流广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丑女悍妇去旁听,寻求心理平衡兼呐喊助威,久而久之,提亲的人再无,通常女子十三四岁便可以许人家,偏偏慕倾嫣那个丑女留到双十年华亦无人问津。 可想而知这慕倾嫣真的太丑了 结合各种江湖传闻以及众多倒霉催先人血和泪的教训。 安乐觉得那晚看到的月下美女只能是自己饿得老眼昏花产生的幻觉了。 毕竟,谁会三更半夜在树林里边跳舞啊连鬼都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安乐双手捂着脸,已经悲伤得胡思乱想起来。 想必是那个叫慕倾嫣的饿了在那烧烤,那香味严重刺激了饥肠辘辘的她和她的肾腺素,这才导致她产生了幻觉,一想到其实是一个大胖妞在那捧只猪腿有滋有味地狂啃,她却把人家当成月下曼舞的仙子情不自禁一步步靠近的那种场景安乐有种自插双目的冲动 她也不是什么以貌取人的人,只是短短一天,她竟然做了那么多糗事,还被别人眼睁睁看着的,她只觉得无地自容。 算了,不管了,还是养好身子去找雅儿姐她们要紧。 就这样,安乐留在了这个山庄养伤。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十日。 安乐推开房门打算伸个懒腰,结果抬目间看到一个白色肉球从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直直掉下来。 安乐眼睛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拔腿冲过去,把那坨东西堪堪接住 但因为对方体积实在是太大、体重实在是太重,安乐也被带得狠狠摔倒在地。 “我的妈啊”安乐哀嚎。 她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条件反射跑过来接一只猴子,还是一只大胖猴。 我的老腰我的屁股 安乐强吸一口气,忍住腰间的疼痛,开始数落起白猴“我说小白啊,让你减肥你不听,作为一只猴子,你好意思肥成这样还能从树上掉下来,你简直就是猴子界的耻辱明明每天吃的香蕉水果,肉还一天一天的长,你上辈子不会是属猪的吧” 安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明里欺不过彪悍的月儿,暗里便偷偷欺负不会说人话的小白,偷吃它的香蕉呀,吐槽它该减减肥啦。 所谓一报还一报,安乐觉得她对小白使的坏,今天被小白这从天而降的大屁股一墩,该还的都给还清了她现在何止是想吐血呀,被小白这一身的膘肉给压得,她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吱吱”小白利索地爬起,懒得理会安乐,连忙摊开一直护在胸口的双手察看手中的东西,只见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小麻雀恹恹地躺在其中,但是还没死,小白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死没良心,咋不看看我安乐鼻子一哼,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认命地自己默默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摆,眼瞅着小白手心里的小麻雀,欣慰地道“哟孩子大了,都会掏鸟窝啦会自个改善伙食了你瞅了那么久,不会是在纠结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打算和我平分吧本公子可不吃生的,何况它才这么小,明显不够一个人塞牙,啧啧啧拿去烤了估计也只剩一块小黑炭,没什么肉味啊” 这番不负责任的话,直吓得那勉强站起来的小麻雀一条腿不停地抽搐,想逃跑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力不从心后,便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僵硬倒在小白手里,如果它的泪腺够发达的话,不用怀疑,它此时绝对已经挂上两行清泪。 小白懊恼地瞪了她一下,使劲摆摆手,伸手指指地上又指指树上,表示小麻雀是我捡的我要把它放回去 没想到这小白不仅懂人话,还挺有爱心,安乐认同地点点头。 再瞅瞅小白如今这身形和吨位,基本已经告别爬树界了,指望它把这小麻雀完璧归赵送回窝里,我看难啊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嘛。”安乐笑嘻嘻地撩起衣袖,摊开手,“来,给我吧,鸟窝是在你刚才指的那里是吧” 小白怔了一下,点点头,把手中的小麻雀递给安乐。 小麻雀身子羸弱得,仿佛安乐力气大些便会让它轻易嗝屁一般,遂安乐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接过,把它装进自己被雅儿掏得一个铜板都不剩的钱袋里。 她嘴上嫌弃着小白,然而事实上她的手手脚脚也还不是那么的灵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树,几经周折终于寻到小白所指的鸟窝把麻雀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安乐爬得很高,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包括远方的山,和附近一大片分布得有些奇怪的森林,安乐不陌生,因为她大概就是在那片森林里饿昏被慕倾嫣捡回来的。 安乐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感。 “哇哦,没想到这里地方还挺大啊”安乐由衷地叹道。 她发现除了她现在委身的这个小院子外,还有两三个庭院和这个小院子紧紧挨着,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湖泊和凉亭,平日里除了月儿,安乐压根就没再遇到第二丫鬟,所以她一直以为这里挺小的,没想到失算了,今日这样一看,这里显然是个极大的山庄,从前门走到后门,怕是得坐马车的那种 我的天啊安乐那个目瞪口呆,暗道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山庄。 养伤的十天里,安乐除了这个小院子就再没去过别处,当然月儿告诫过她不要乱跑是其中一个理由,安乐一身伤懒得动也是一个缘由。 然而唯一让安乐觉得十分遗憾的是,自她醒这么多天后,一次也没有见过那传说中的慕倾嫣。 安乐黯然低头,是人家慕倾嫣把她给忘了呢,还是觉得她自己真的太丑怕吓着她故一直不敢出现呢对方是美也好丑也罢,到底是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恩人,安乐怎么也想亲自去跟人家道一声谢。 忽然远方一抹紫色直直映入安乐的眼眸,安乐眨眨眼睛,感觉那抹黛紫和脑海中那个月下女子重叠在一起了。 慕倾嫣 安乐心下一突,生怕那女子瞬间便消失不见般,她飞快从树上溜下来,一道烟冲黛紫所在的那个方向奔去。 亭榭飘下琴瑟之音,悠扬清澈,清逸无拘。 一阵微风拂过,亭榭的白纱飘扬不定,里边抚琴的女子身影若隐若现。 不知道是因为融入古琴音的意境,还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女子唇角轻轻一勾,一抹笑意随之荡漾开来。 安乐不是没见过美女,她上辈子看过的明星,这辈子的娘亲和她二姐,不乏有漂亮到人神共愤的,偏偏眼前的女子让安乐惊艳到了。 这个女子天生就是有那么一种本事,让人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本事。 “真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安乐怔怔地看着,脑中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吟出声。 她就立在桥的一头,离亭榭有五六丈远,不敢再上前怕唐突了美人。 亭榭、桥、 湖水、美人安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张国荣和王祖贤演的那部倩女幽魂里宁采臣和聂小倩相遇的那番场景,不同的是,现在不是夜晚,她也不是宁采臣。 “铮”琴声嘎然而止。 一声轻笑浅浅地漾着。 “可惜,倾嫣并不是宫中的妃子,更不敢与六宫粉黛攀比。”女子看似自嘲的话语幽幽传来。 安乐顿窘,小声呢喃“敢情又是个高手我知道自己没文化,都说得这么小声了,就不能给个面子装没听到” “今日风很大”女子又开口,意有所指。 被人发现了,安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女子作揖“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小姐的琴音太过吸引人,在下才不知觉走到这里的。”让她承认她是故意偷跑过来的那不能。 女子笑而不语。 “刚才听姑娘您自称倾嫣”安乐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下问道。 “对,小女子姓慕名倾嫣。”紫衣女子一字一顿地说,眯起眼眸观察安乐那刹那间变了的脸色,心想真是有趣得紧,和其他男男女女看到她之时,均呈现如痴如醉的模样大不同,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时安乐的内心复杂之极,不是慕倾嫣可以一眼明了的。 安乐仰天长叹。 我去不是说慕倾嫣是个骇世丑女吗这么绝色的女子哪里丑丑在哪里你们这群无节操的狗仔真是该死 安乐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一副画面一块写着谣传二字的牌匾被扔在地,然后她的脚丫不停地在上面踩、踩、踩 算了,反正被说丑的也不是她,她顶多也就只有震惊震惊的份。 冷静她要冷静。 “原来姑娘您便是救了在下的恩人,曾听说过慕姑娘您的大名,只是一时没能认出来,实在是该死” 慕倾嫣轻笑“公子言重了,认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我从前素未谋面,加之倾嫣与江湖上的各种传闻确实大相径庭。” “但是都说得太过分了吧。”安乐忍不住要为慕倾嫣抱打不平。 要不是那些该死的谣传,在这十二三岁就能结婚的古代,没有其他什么羁绊的话,这种惊为天人的女子怎么可能二十岁都尚未出嫁。 如果真的为谣言所累,真的好可惜啊,安乐郁闷。 慕倾嫣一双魅惑的弯眸似会说话,似笑非笑地看向安乐:“公子不必介怀,江湖上那些荒唐的传言,其实也是倾嫣有意而为之。你不觉得,与其成为那众之瞩目,像如今这般平平静静无人问津的生活会更加有趣些么。” 敢情那人云亦云的谣言,还是她自己故意一手造成的 安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嫌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平平静静这个女人这张脸有多瞩目,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也想要过上这种坐拥用不完的财富平平静静无人问津的生活。 安乐冷漠脸:算了,这个女人好像有些自恋,还是赶紧道完谢走人吧,别被她传染了。 这鬼地方果真没有一个正常的。 安乐腹诽完,冲慕倾嫣莞尔一笑:“这几日一直想和姑娘你见面道一声谢,只是一直不得机会” 慕倾嫣纤长的手指轻轻撩拨琴弦,发出几道悠扬委婉的琴声,她朱唇轻启慢悠悠地回道:“公子言重了,照顾你是应该的,既是小白把你打昏带进来,又害你受伤,于情于理,小女子作为它的主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啊你说什么”安乐拍案而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死庄 慕倾嫣面露愧色“说起来惭愧,其实在许多年前,为了保护这个山庄,我爷爷聘请了某位高人在附近一带设置了许多机关和阵法,包括那些林子,其实也是按照阵法而排列的,例如迷魂阵和八卦阵” “迷魂阵”安乐眉头一突,蓦地想起了那片粉色烟雾。 “不错,所以一般人并不能轻易进来。只是,这些年来,小白出去玩耍之时总喜欢把那些路过的,身穿白衣的男子掳进来”慕倾嫣头痛地扶额。 “”安乐默默地低下头,捻了捻自己这因为十天来反复穿着,隐隐有些发黄的无辜的白袍。我日哦,原来这就是她倒霉的开始。 “小白这是什么毛病难道它是母的”安乐为着自己的发现,震惊不已。 她原以为小白会听人言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它的聪颖完全是安乐用脚趾头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都会抢压寨老公了 安乐郁闷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小白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样的猴早知道刚才它从树上掉下来,她就不去接它了,让它摔瘸了长长记性。它不是连树都难爬吗拐起人来怎的腿脚就这般利索 小白啊,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你这样的是要被称为野人或者山怪,被抓住了是要流放到博物馆供人观赏的,你知道吧 “这与小白是男是女何干”慕倾嫣奇怪的望了安乐一眼。 安乐有些难以为情地翘起食指:“抢男人回来当压寨夫人嘛。” 慕倾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的想法当真是稀奇古怪得很。” 安乐耳根热了起来。 慕倾嫣轻眯眼眸:“小白乃北曙国赫赫有名的灵心猴,极其罕有,却是所有猴类之中最懂人性,最是聪慧的。它连寻常猴子都看不上,又怎会喜欢狡诈多端的人类。它年幼之时,曾在各种贩子手中几经辗转,甚至侥幸逃跑后,还沦落到马戏班中被迫耍杂戏,只是马戏班之人见识浅陋,并不识得小白的价值,小白在马戏班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言不合就得挨打,甚至后来小白被虐待得奄奄一息,马戏班的人认定它已药石无医,直接便把它抛弃了。它在人的手中不知受过多少的伤,见识过多少丑恶的嘴脸,要说它会喜欢上人类,倾嫣并不这么觉得。”慕倾嫣摇摇头。 慕倾嫣眸色微沉,仿佛意有所指:“别说是畜,哪怕是人,只要遭受过欺骗,见识过人的各种阴暗面,便再也不会轻易地把心交给出去了。” 怎么觉得话题突然有些沉重啊 安乐敏感地感到气氛有些压抑,有点不知所措,赶紧岔开话题:“那那后来小白怎么就与你们在一起了” 慕倾嫣嘴角噙着一丝讥讽:“被那些马戏班的人随手就给扔在这附近了,没准是打算去西懿城的,看小白快不行了,嫌累赘,沿途就给扔下了吧。我偶尔一次外出,见它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便把它带回来了。” “哈哈你还真是喜欢捡东西啊。”安乐趔嘴。 “公子莫不是在怪倾嫣多事,把你带了回来”慕倾嫣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安乐,似笑非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安乐拼命摇头,“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没准都已经葬身狼腹了。”现在还在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而安乐现在一穷二白,哪敢有半句怨言。 “你还没说小白为什么喜欢把白衣男人往你们山庄里面带呢。”安乐沉吟了一下,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 “下回吧”慕倾嫣欠身站起,神色似有些疲惫,“安公子还请好好养伤,只是倾嫣有些乏了,便恕我先行告退了。” “哦,哦,好的。”安乐满脸的可惜,可是看得出慕倾嫣确实有些疲惫的模样,便不再强人所难了。 待慕倾嫣走远,安乐托腮发了一会儿呆,实在无聊得要紧,便也回她养伤的院子去了。 慕倾嫣回到她自己住的房间。 她的眼神有些幽深。 坐了下来,自酌了几口百花酿,蓦地又陷入了沉思。 壶中的百花酿,是倒了一杯又一杯。 慕倾嫣揉着眉心,仰头灌下一口花酿,忍不住沉闷地长叹一口气,喃喃低语:“不过是浅谈了几句,怎地又想起那些久远之事了。” 她拂开广袖,携着酒杯,袅娜娉婷地走向一旁躺榻,轻盈地躺了上去。 闭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出安乐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庞,若有所思。 此人来路不明,身上带着的也是并不寻常的各种毒,这些日子来,她不去看她,她倒也不胡乱地跑。原以为今日,此人终于按耐不住要行动了,但是就今日她对她的试探看来,她似乎并非处心积虑之徒。或许,是真的被小白无意中掳进来的,又或许,是真的被她的琴声吸引去的。 那样清澈的眼神,如果也是那别有用意之人,未免就太可怕了。 慕倾嫣暗自揣摩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不经意间,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惊觉温度微凉,便一下子给冻醒了。 慕倾嫣幽幽转醒,抬眼看向窗外,已是傍晚时分了。 这时,她似乎隐隐听到了一丝声响。 秋波眉轻挑,表面上若无其事,事实上芊芊玉手早已悄无声息地探过去,攥紧了先前放在一旁的酒杯。 蓄势待发。 她顺着小声响,目光灼灼地看过去,只见一只长满白毛的手巍巍然地攀上朱窗,一条粗壮的大腿跟着跨进来。 “小白”看清楚了白影,慕倾嫣这才宽下心,温柔地唤了一声。 “吱吱”因为慕倾嫣的房间在二楼,又栓紧了房门,妄图进来的小白就只好爬窗了。 它气喘吁吁地爬入,刚稳住身子,就听到主人在唤它,不由开心得呲开一排白牙,笑得甚是灿烂,接着献宝似的给慕倾嫣递上它手中的一物让她看。 “这个不是”慕倾嫣诧异地看着小白手中的东西。 看这纹路,不是那安姑娘的衣物吗 慕倾嫣一阵头晕目眩,不行了,不行了,自家小白真是越来越拐男人的误会还没有给那安姑娘解开,这头又干起偷人家衣服的勾当来。 “小白,你又不乖了,怎么可以随便动安姑娘的东西”慕倾嫣责备,佯瞪了它一眼,“还不快送回去” 小白闻言开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副备受委屈的样子。 慕倾嫣看它这样,也不忍心再责备,只是多教训了两句“你啊,就喜欢胡来。别说那安公子根本上就有所不同,哪怕真同为男子,她也不是他。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为难她了。” 也不知有没有听进耳朵里,小白委屈地对着手指。 慕倾嫣起身步到窗前,望着只剩下朝霞的天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明亮的眼眸夹杂着一丝黯然:“他不会再回来了” 小白别扭地背过脸,两片厚唇嘟得老长。 “算了,还是我送过去吧。”慕倾嫣见状,无奈地道。 这哪里是养的爱宠啊,分明是养了个小祖宗,现在说两句都不行了,怎的那安姑娘捉弄你,你就装聋作哑呢自己也知道羞愧慕倾嫣觉得好笑。 算了,还是以后再好好教吧,现在还是收拾收拾烂摊子吧, 慕倾嫣放眼瞧了瞧,小白偷来的是整套衣服,包括亵裤、外袍、里衬、发带等等,啧啧,这顺手牵的羊还真不少。也不知道那安姑娘是什么嗜好,是在裸睡呢,还是在沐浴呢,总而言之,那安姑娘现在是一039丝039不039挂了。 想到此处,慕倾嫣魅惑的唇角轻轻上扬,起了一丝戏谑之心。 而另一边 “呀”凄厉的尖叫过后。 安乐惊恐地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屏风,不敢置信地伸手过去摸了又摸:“我我的衣服呢” 坑爹啊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人一倒霉,喝水都塞牙 前几天因身上有伤疤,月儿告戒她最好不要洗澡,于是爱干净的她只好每天打水擦擦身,今天终于给解放了 她喜滋滋地去烧了一大桶热水,坐浴桶里面洗得那个欢乐。 问题是为什么她洗完后一转身就发现她的衣服不见了 连亵裤都没留下,让她情何以堪 她被小白掠来的时候就只有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啊连块裹胸布都不留一块,她还能穿什么 安乐惊慌失措。 求救不太现实,据她如今的信息所知,这偌大的山庄只有月儿、慕倾嫣、小白三人一猴。 小白这货怕是指望不上了,它没添乱就很不错了,还指望它雪中送炭 至于慕倾嫣,她住的地方似乎于她相隔甚远,她就算喊破喉咙,她也是不会听到的。 而月儿,这个时候应该在煮饭,但是她实在是不敢惹她啊就她平日里念念叨叨的那些男女授受不亲,安乐觉得她一定会连她的身子都没看清,便张皇失措地乱刀把她砍死 结合以上,安乐觉得自己不如光着身子,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口茶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啊她也是知廉耻的好吗 “到底是哪个死变态,偷了我的衣服,脏衣服也要,还有没有人性啊” 要知道裸奔在二十一世纪可是要被抓去精神病院的 安乐一脸的生无可恋,一直徘徊和纠结在起来和不起来的道德边缘之间。 最后,干脆直接放弃挣扎了,恹恹地倚在浴桶里,一动不动,开始思考起慕倾嫣主仆和那只胖猴子,哪个是始佣者的嫌疑更大。 “这个山庄的人都死了”陡然,月儿中午时分对她说的一句话,就这样冷不防地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 安乐一个哆嗦。 回想起刚才洗澡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莫非拿她的衣服的是 时间回放到晌午 月儿来给安乐送饭,刚从外面回来的安乐,一眼便看到桌上居然有两荤一素,顺带还有一个汤。 “哇今天居然有肉月儿,我爱死你了ua”她都多久没见过肉了,安乐两眼冒精光,心花怒放得忍不住隔空甩给月儿一个飞吻。 “呸,登徒浪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红霞迅速爬满月儿的脸颊。 “这么激动干嘛,小气鬼。又不是真的亲你,哪里有什么授受不亲啊。这个举动,在我们家乡,有表达喜爱或者感激之情,又不限于两情相悦之人。”安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月儿,“你看你,脸都红透了。小小年纪,想的什么呢” 虽然在这个异世界已经活了十几年了,但安乐还是觉得这些古人有趣得紧,动不动就脸红,调戏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你你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月儿用手掩住脸,气愤地跺起脚来。 安乐轻咬着筷子尖,不断打量着桌上的菜,脸上笑得像朵花:“嘻嘻,只要有肉吃,别说让我脸红了,你让我脸黑脸白脸紫都可以” “喂你这句话是说本姑娘虐待你,不给你吃肉是吗”反应过来的月儿,脸上的红霞逐渐褪去,不忿地叉起腰瞪着安乐。 “我哪敢啊,但是我已经吃了差不多十天的萝卜青菜了,整整十天啊”安乐小声逼逼,“吃得我都快变胡萝卜了” 月儿不用和她一起用餐,所以这货压根不知道一个肉食主义者被当做兔子养的痛苦先前以为她们是她的救命恩人,怕提意见后连吃都没得吃。所以月儿和慕倾嫣每天大鱼大肉,她天天萝卜青菜,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替小白将功补过罢了,安乐觉得不行,于是开始很小气地苛刻起生活水准来。 月儿挑眉“谁让你有伤口,需忌腥荤 ,倒还怪起本姑娘来了,不如让你今天也吃萝卜。”说着作势要把饭菜收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乐深谙此番的道理,连忙伸手护住桌上的饭菜,打哈哈道“哎我就开开玩笑嘛,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月儿鼻子一哼,上下扫了安乐一眼:“我看你现在挺生龙活虎的嘛,伤约莫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是好多了。”安乐生怕月儿翻脸不认人直接把菜收了走,于是吃得狼吞虎咽的,听月儿这么一问,便毫无戒心地随口回了一句。 哪知说者无心,问者有意。 月儿圆圆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这么说,你可以走了”听起来还有十分愉悦。 安乐一下子被呛到了,终于听出了这丫头的言外之意,敢情是想赶她走了。 哼她安乐是什么人啊,把她弄成这个样子,一顿好饭就想把她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说时迟那时快,安乐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 她痛苦地按住腰杆,忍让地哀嚎起来“我的腰,怎地就痛起来了,定是刚才接小白的时候给砸伤了月儿,你不知道,刚才小白去愣是要去掏人的家鸟窝,结果两百多斤的猴,说摔下来就摔下来,我既然看见了,不敢见死不救嘛,就飞奔过去给它垫了个底,结果心头血都没差给它压吐出来,刚才就隐隐觉得身子有些不妥了,如今细想,定是内伤了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打小就体弱,呜呜这次恐怕得吃吃千年人参百年鹿茸方可补回来如果能折现,那效果就更好了”安乐泪光闪闪恳切地望着月儿,摊开两只爪,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给我钱。 面容痛苦,冷汗涔涔,除了那要钱的两只手,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我没钱,我真没钱,我一个小丫鬟哪里有钱。”月儿惶恐地避开安乐伸过来的两爪,“我可以帮你和我家小姐要去。” “唉我也知道,这太强人所难了,虽然你们慕家富可敌国可与我不过萍水相逢怎会在我这么一个病秧子身上花那么多钱被小白掳进来,是我的命,我想,就这样被它砸死,可能也是我的命吧我余生也没有什么太多愿望,就是临死前还想再吃一口鸡就一口”安乐埋头呜咽起来。 “你你都知道了不就是想吃鸡嘛,我去给你做,现在就去。你别哭了,还有哪里难受,我给你请小姐过来瞧瞧。”月儿结结巴巴。 “不打紧的,我现在就想把遗言说与你听,不说,我怕你一转身,就再也没有机会听了我就想找我二姐她们我就算是死,至少也想死在她们身边可惜我身无分文,要去的地方也很远,没有马车实在不行,加上我又认不得路”安乐用力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悲伤至极。 “我我我去和小姐说,让她帮忙送你回去,好不好”月儿于心不忍,毕竟都是小白一手闯的祸,想想这些日子里自己还对他凶巴巴的,顿时良心就有些不安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安乐幽幽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简直我见犹怜。 月儿哪里看过这等妖孽的男人,心下就是一突,连忙低下头:“自然是真的,我们慕家一诺千金,向来说一不二。” “哦。”得到承诺,安乐利落地擦掉眼角的泪珠,开始指使月儿道,“那现在就先去炖个鸡汤吧,就你们鸡圈里,鸡冠特别大的那个,我都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拿来做白切鸡韧劲应该会很不错,最好还熬点香油,弄点姜和里头,沾着吃” 月儿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方才敢情是骗我玩呢”这眼泪说收就收,真是大本事啊 安乐脸不红心不跳,清了清嗓子道:“被小白砸过是真的,快要死了是假的。反正你刚刚什么都答应了,一诺千金的慕家,不会是想转身便出尔反尔吧” 月儿愤恨地跺脚,心想难怪小姐常说男人信不过,果真是如此,这可怎么去和小姐说呢 “月儿啊” “又干嘛”月儿没好气地瞪过去。 安乐无辜地看着她:“我就是想和你说声,你让别人送我回去,我也是不介意的。” 月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还看到这里还有别的人” 要是有其他人可以使唤,她至于因为担心小姐责怪她擅作主张,纠结成这样 “啊那你们这个山庄岂不是奇怪得很,敢情就只有两个女人和一只猴子”安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毕竟这可是天下第一富家的山庄啊,就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这说得过去吗她还妄想着能偶遇慕云常那个老头儿,和他学几招做生意的本事呢。 “是又怎么样,你想干什么”月儿闻言警惕地抬起头,一脸戒备,心道现在这样似有似无的打探,难道是别有用心 安乐无语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想对你们干些什么,也没那功能啊,我就是心里好奇,便多问了一句,别一副如临大敌似的表情好吧你让我感到生命收到了威胁。” 月儿自动把安乐的没那功能联系到她身上的毒039药都被慕倾嫣搜刮走了的那件事,倒也没往别处想,听安乐这么说便松下一口气,也缓缓拉开了话阀。 “曾经有过,要知道这里以前可是太老爷养生的地方。”月儿道。 安乐眉头一突,骤然预感到,这不会是一个好故事。 “只不过,在四年前的一个夜晚,这个山庄的人都死了,上下三十多条人命啊当然,没死的人除了太老爷,或许还有那了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方公子。” 安乐惶恐地瞪大眼睛,都死了这么说她是在凶宅里住了十天 “月月儿啊,我现在住的这个房间,以前有人住吗”安乐如坐针毡。 “自然是有啊,这里啊,以前是几个丫鬟的房间。 ”月儿感受到安乐的不安,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扳回了一局,嘴角不怀好意地咧了上去,用手指了指门槛,“对,你看那,就是那,以前有三个丫鬟就是死在那里的,倒下的时候,头向着外边,怕是还没来得及逃出这个房间背后就被人砍了好几大刀,还有一个头都飞了,眼睛睁得老大,当真是死不瞑目啊” 安乐脸色惨白,顿时就放下了筷子,对桌上那两盘肉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直担惊受怕地开解了自己好半天,安乐这才忘了这桩,没想开开心心地洗个澡,衣服丢了 安乐终于又想起,自己住的是凶宅 “各位姐姐,有怪莫怪,不是小的要扰你们的清净,而是你们家小姐非让我住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真的是你们无意拿了小的的衣服,请请把它还给我,我明天不我穿好衣服马上就出去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你们烧什么,你们说好不好”安乐战战栗栗,紧紧闭着眼睛,双手合掌,不停地祈祷,躲在浴桶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在浴桶里摸出被砍断头的那位丫鬟姐姐的头 照理说,像安乐这么厚的脸皮,理应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才对,可她还是有个致命伤。 她很怕鬼。 这个得归功于上辈子她的老哥。 男孩子嘛,青春期对情啊爱啊,感到好奇是很正常的,比如看看岛国片,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是她老哥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啊他喜欢看的是恐怖片啊而且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走上了这条漫漫不归路啊 他刚开始自己还不敢看的时候,就威逼利诱自己不韵世事的老妹陪自己一起看。等他自己终于敢一个人看了的时候,心情好吧,就利诱自家老妹一起看,心情不太好吧,便威逼自家老妹一起看。总之,就是充分地利用了自己强大的体力以及多情的口吻,把安乐连拖带拽地,一起踏上了看恐怖片的不归路那些年,安乐当真是夜不能寐,单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鬼一个个地站在自己床头冲她一直流哈喇子。 于是安乐决定离自己老哥远一点,她愤恨地开始了自己的漫漫求学路,她小的时候就央求爹妈把自己放到离家很远的全寄宿学校。等大了的时候,她就一个月去打两份兼职,她拿着这钱去学九大中国传统乐器,她去学宫,她去学商,她去学角,她去学徵,她去学羽,五音传千年,真好 结果,她忘了不管是学校还是培训班的老师,他们都是会放年假的 于是大年初一的,她又战战兢兢被自家老哥按在了电锯惊魂5的dvd前,边看边哭,整个人抖成一颗筛子。 直到有一天,安乐在她老哥面前,狠狠一拳砸碎十块木板,她老哥瞳孔蓦地放大之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再也压不住自家老妹的求生欲,他悲不自胜,终于学会了一个人看dvd。 安乐捂着嘴,感动得热泪盈眶,学跆拳道的钱总算没白花,感谢爹妈赐予的健康体魄,感谢教练对她执着劈木板的决心的悉心栽培,感谢路边小姐姐当时好心递给她的小广告。 今天开始,她终于不用看恐怖片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美女不好惹 求人不如求己。 用了六分之一柱香时间冷静下来的安乐,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决定先用被子把自己裹一裹,等月儿待会送饭来的时候,再请她帮忙找找她的衣服。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她脸皮是够厚,可也耐不住光着身子裹条棉被出去到处蹦哒呀。 安乐一鼓作气,飞快地从浴桶里跳出,三两下擦干身子,然后迅速摊开那条勉强遮得住前面挡不住后边的毛巾置于胸前,扭扭捏捏跟只螃蟹似的从屏风后横着出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丢了衣服,原来只是她不幸的开始。 安乐出来后,发现祸不单行的是,她身后的窗棂居然是开着的,之前栓好的门也不知道被谁弄开了,两扇门就那么要死不活地处于一个要关不关,要开又不开的状态,风一吹还会吱呀吱呀的作响,真是好不凄凉 安乐看着顿时头皮一麻,总觉得刚刚仿佛有人蹲窗外,全程围观了她洗澡的状况这让她恶寒不已 安乐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忐忑了,拎着她的小毛巾,飞也似地奔去关窗。 毕竟窗台正对着的可是柴房,安乐可不想正在煮饭的月儿到柴房拿一趟柴出来,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从此长上针眼。她不想当暴露狂啊她是冤枉的安乐心如死灰。 关好了窗,安乐生怕有人突然破门而入,于是便一边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一边小心谨慎地往门口那边挪动。 安乐咬牙切齿地想道,谁要是敢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跟她拼了全庄就只有两个人和一只胖猴子,她就不信了,跳蚤屎那么小的概率,她可能会倒霉到那个地步 然而事实证明,她就是有那么衰 “为何这房门是开着的莫非她人不在”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似带点疑惑又带点踌躇,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了。 门被推开了 推开了 安乐瞳孔骤收,眼睁睁地看着一抹黛紫映入自己的眼帘。 我去她走路是用飘的吗为啥一点声响都没有 “哇不要进来你不许进来”安乐反应过来,吓得手忙脚乱,嚷得那个声嘶力竭。 但是为时已晚,此时一席紫裙的魅惑女子已经瞪目结舌地站于她身前 。 那条可怜的小毛巾就算全摊开,又能顶什么事所以慕倾嫣轻易便把眼前的风光尽收眼底,眸中震惊之色袒露无疑,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来得那么不是时候吧。 “完蛋了我的贞洁啊”安乐噗通地跪倒在心底,抱头痛哭。 她无措地攥着毛巾,往左挪不是,往右走也不是,只好驻在原地,心如死灰。 咔嚓咔嚓,她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看床。 咔嚓咔嚓,又僵硬地扭回头看看面前的美人。 安乐仅用零点一秒钟,便鉴定完到底是慕倾嫣离自己近些,还是那床被子离自己近些,答案自然是驻在门口的慕倾嫣。 安乐低头,为自己默哀三秒。 但愿不会被她狠心飞起一脚。 接着下一秒,安乐便用猛虎下山之势扑向慕倾嫣。 至于用意自然是贴人家慕倾嫣紧一些,试图让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的面积小些啊 谁让她来得那么不是时候,她就不能晚点来吗 “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还请你配合下,抬头,挺胸,提算了,你闭眼吧,我谢谢你了”安乐悲不自胜,一把紧紧箍住慕倾嫣,脑袋死死埋在对方的颈项处不忍抬头,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意味。 这种尴尬的时分,让她如何直视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就这样被看光了难堪之余,她还很不甘心啊 若是被一个男的撞见现在的她,虽然同样很难堪,但她好歹还可以美名曰让他负责,坑他个几百万两黄金,接着让手下随便哪个人把他绑起来,直接送他去沧海桑田,此生再也不复相见,这样他好我也好,岂不两全其美 可问题是,她现在是被一个女人全看光了,人家需要负责吗需要负责吗她有的对方也有,真的好意思让人家负责吗 只不过,她平日虽然大大咧咧,但是还没有豪迈到可以光着身子让人随便欣赏的地步好吗 安乐觉得心中憋屈无比,羞涩不已,只觉耳根发热。 慕倾嫣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上便多了一个人的温度,并且对方还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完全有能力把她推开的。可直到安乐开口之际,她还有点愣神,反应不过来,脑海里反复回想的,完全是刚才冷不防映入眼帘的那幅惊艳的画面 那是一个容貌并不逊色于她的绝色女子,原本半束起的长发被了放下,墨色的青丝慵懒地披散在她的身前身后,清秀绝伦的脸庞因为她的出现而挂上一副过分惊吓的神情,对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身材修长瘦弱,对,只能用修长和瘦弱来形容虽然关键部位都被她手里的毛巾勉强遮掩住,但是从整体来说,还是可以轻易地看出这个人的身材真是要前没前,要后没后,况且以对方十岁的年纪看来,她这辈子与凹凸有致怕也无缘了。 想到此处,慕倾嫣颇为同情地摇摇头。 红晕在她美艳的脸上呆不过三秒,便尽然退去,取而代之是唇边轻轻勾起的一丝戏谑“安姑娘,你这是作何” 慕倾嫣并不是此刻才知道安乐是女子,早在之前将她带回把脉疗伤之时她便了然,所以她对于安乐在她面前暴露女子的身份,并不觉得惊讶,只是震惊这不恰当的时机。 换着是被一个没见几面的男子这样抱着她,她肯定是要把对方挫骨扬灰的,不过,如果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嘛,她还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代表她慕倾嫣是可以随便让人抱的人,哪怕对方和她一样是个女子。 感受到吐纳在自己颈项上的炙热气息,慕倾嫣顿时身子一僵,蓦地觉得几分不自在,于是抬手便要把安乐推开。 “别动。”安乐恳求道。 但是转而语气又硬了起来。 “我的衣服不见了。”安乐闷闷地道,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把她衣服拿走结果害她现在这般出丑的,她弄死他 前提对方是还尚在人间的家伙安乐又想到月儿说的那些话,欲哭无泪。 慕倾嫣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遂她的意,这时不吭声了。 安乐突然想起自己抱得人家如此紧,也不知道慕倾嫣是否按她说的去做,虽然她的个子要和慕倾嫣平齐,但她真不确定脑袋搁她肩上的慕倾嫣看不看得到她背脊以下的风景,想了想还是不甚放心,于是把毛巾偷偷移到身后,反正慕倾嫣现在又看不到她前面。现在的她基本上就是处于一手紧紧搂着慕倾嫣,一手拿着毛巾背在身后的怪异姿势。 都是为了生活,不容易啊安乐委屈瘪嘴。 慕倾嫣察觉到了她小心翼翼的举动,一双媚眼顿时弯成了月牙,心想这人当真有趣 让她不禁起了戏弄之心。 “你你闭上眼睛没有”安乐不放心地问。 “没有”慕倾嫣回答得十分慵懒和惬意,“我为何要闭上眼睛既然大家同为女子,有什么是看不得的” 言外之意,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也有。 想到此处,慕倾嫣揶揄地勾起嘴角,看对方渐渐泛红的耳根,颇有成就感。 安乐欲哭无泪。 我去不是都说古人都很保守吗这个脸皮比我还厚的女人是什么个情况 “”你给我等着最好烧香拜佛祈祷不要让我哪天撞上你在洗澡不然,不然 对不起没有啥好不然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同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家的身子看。 安乐埋脸,不经意瞥见对方白皙细腻的脖子,鼻息间似乎还嗅到一种异常好闻的香料之味,结合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她脑海中蓦地浮现慕倾嫣不着一物,烟视媚行的画面脸颊不知怎地,越来越热了。 美人,是这天地间最神秘的一种生物,他们或者她们,不使一刀一戟,只凭一颦一笑,便足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更别说慕倾嫣的姿色是足以祸国殃民的那种,自己被无形撩到,也是情理之中。 安乐为自己一时的心猿意马找到了借口。 但很快便摆正了心态。 “慕姑娘说得是,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安乐好气地赔笑道,“站着多累啊,不如去我床上坐坐” 等我裹好被子,我就 安乐满打满算,暗自收拢拳头。 “是吗可是倾嫣觉得这里比较凉快”慕倾嫣抿嘴笑起来。 哗啦 明显可以清楚地听到有人的心碎了一地。 傻子都知道这女人明显是在戏弄她好吧 可她也没干什么啊 好吧,她动手动脚了 是的,情急之下她抱她了 可是抱你一下而已,又不会怀孕,她也是女的嘛,这还搞报复说起来,是她吃亏多了好不好谈起失礼,比起刚才这女人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模样,她这根本就是小儿科好吗安乐心里狠狠地咬着小手绢。 安乐一直以为大家闺秀都是温柔娴熟、 善解人意的,比如她二姐。 她以为眼前这个女人也一样,却忘却了对方是个狐媚女子这个事实,张无忌他娘说过,漂亮的女人不可信。 这果然是真理啊不仅不可信,原来性格还很恶劣 冷静,她需要冷静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稳定下来的安乐,是一副平静的口吻:“你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状况吗” “嗯,能够旁若无人的袒胸露背,我猜,是丢了衣服”慕倾嫣缓缓眯起狭长的眼眸。 安乐气堵:猜得这么准,该不会就是你丫拿的吧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质问,毕竟口说无凭,万一又被这女人记恨,百般刁难就不好了,她得婉转一点 “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安乐咬咬牙,又继续问。 “找一件衣物或者可以一样裹住你的东西”慕倾嫣朱唇轻勾,心想自家丫鬟呆呆傻傻的,逗起来也不好玩,难得有个撞枪口上的,这份闲情逸致,她得慢慢来。 安乐牙恨恨的说“那你还敢和我说你要在这里凉快我不管啦要么你协助我一步步到床那边裹被子要么我把你的一件件衣服剥下来穿我身上你自己看着办吧”让你戏弄我,让你刁难我,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小霸王,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慕倾嫣的笑容霎时僵住。 这人真是无耻之尤 虽然她有信心不让安乐得逞,可是哪怕是两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拉扯着衣服,也是让人十分看不过去的,她慕家的教养绝不允许她如此。 哪怕慕倾嫣心有不甘,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磨蹭了大半天,安乐终于如愿以偿把自己裹起来。 “既然没事了,那倾嫣先行告辞了。”慕倾嫣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乐一眼,打算走人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 安乐裹着被子,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爪子拽住她的广袖一角。 “安姑娘,你这是作何”慕倾嫣蹙眉。 “一个女子的贞操是很重要的对吧”安乐笑里藏刀。 这种问句,准没好事。 慕倾嫣挑眉“这又如何” “在下刚才可是光着身子被你看去了”安乐撇嘴,一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啦模样。 看她这饱含深意的模样,慕倾嫣似乎也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所图,她不是男子,自然是不用娶她,可万一,她要的财呢 又或者,这真的是个有心之人,借此机会故意接近,实际上对其他东西有所图谋 慕倾嫣眼底深处的眸色难以察觉地翻了翻。 不管结果是如何,她都不会让对方得逞。 她决定和她周旋到底。 “安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倾嫣也必须牺牲一下色相与你”慕倾嫣眯起眼眸,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 “我可没说过”安乐一脸警惕,连忙直起腰脊。 现在的她,像极了守夜的狗狗,一察觉到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竖起两只耳朵。 慕倾嫣这女人太不简单了,安乐现在深深地这么觉得,因为她突然收到了熟悉的套路预感信号,意识到这慕倾嫣和贤王爷根本就是同一个属性的,笑起来都一个狐狸样,笑里藏刀,看着春光明媚,保不准就是要给你下套。 “是道歉啊道歉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说声对不起吗”安乐大声嚷嚷道。 就这么简单 慕倾嫣是不太信的,不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如此。”慕倾嫣似是想到什么,垂目,随即又抬起,眉目含笑和善地望着安乐。“不过,倾嫣觉得一个道歉没有实际行动来得实在,不如为了向安姑娘赔个不是,倾嫣奉上一套衣裙如何” 安乐皱眉“衣裙女装”女装穿起来超麻烦的啊,但好歹是件衣服不是她这么一想,便点头应允了。 “好吧不过不要太花哨的。”安乐勉为其难地道。她此时死死盯着慕倾嫣身上的广袖流仙裙的边边角角,一想到这样的款式可能会穿在自己身上,眼中的嫌弃是怎么收都收不住。 这些年来她经营若灵坊,衣品早就被坊中的大师们给养刁了,慕倾嫣这套衣裙,颜色虽然单一,可是款式一点都不收敛,穿在慕倾嫣身上是过满则亏。可是换她穿起来,这效果肯定就不一样了,没准就是驻在阁楼上冲路边行人摇曳着扇子大爷,来玩啊的那种,安乐不由一阵恶寒,表示不敢再想。 慕倾嫣把安乐眼底的嫌弃一览无余,心中不由划过一丝不悦,但是想想自己是在干正事,便活生生忍下了。 “甚好,倾嫣这便去取来。”慕倾嫣意义不明地挑挑眉,转身离去了。 走出别院,慕倾嫣缓缓停下脚步,只见她右手轻轻一抖,一个不大的包袱瞬间从她的广袖内滑入她手中,里面装着的正是安乐原本的那套衣饰,可她现在不打算还给她了。 哼,竟敢嫌弃她的衣品,原本只是想稍微逗一下她,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还是留着慢慢玩儿吧。 要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慕倾嫣朱唇轻勾。 安乐很郁闷。 十分的郁闷。 因为这几天月儿总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瞧她。 自从她逼于无奈,穿上慕倾嫣赠送给她的那套曳地望仙裙后,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她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于是三千青丝便随便披散着的,即使这样慕倾嫣还是笑眯眯地告诉她她很美,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所以安乐被夸得那个喜逐颜开,她嫌铜镜看得不清晰,于是,笠日她屁颠屁颠地跑去第二次遇见慕倾嫣的那个湖看倒影,哪怕途中因踩到裙摆摔了不止四次,也挡不住她欣赏自己美貌的热情。 看到湖水的那一刻她被自己惊艳到了,因为确实很美,俊美脱俗,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穿女装,是有个少女模样了。 直到她完全看清楚自己身上穿的这玩意儿,笑容顿时僵硬了,这一身的花饰 当时穿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在这一览无余的水中倒影里,她险些就以为自己是一朵刚得道成仙的牡丹精 安乐气结了,说不要什么,就给她来什么,慕倾嫣那女人铁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慕倾嫣哪来的这衣裙,分明和她平常的衣着品味大相径庭,她敢保证,这裙子庸俗得连慕倾嫣自己都不穿的这裙子她哪怕多看上一眼,眼窝子都生痛,看看这都是什么,肩膀两朵花,胸前都是花,袖摆全是花她在现代的时候,五六十年代的古装剧都不敢用这样的款式拍啊 算了,算了,别人是人靠衣装,她这辈子老天爷肯赏饭吃,也算是个衣服架子吧,撑得起来,她撑得起来 安乐不断给自己洗脑和催眠。 让安乐最伤心的是,月儿的目光也曾为她惊艳过,但是惊艳过后就变成惊吓,最后就是看变态般的眼神了。 “安公子,你怎么穿成这样”月儿开始嫌恶。 “还不是因为我的衣服不见了。”因为月儿打量的目光太过赤裸,安乐不由老脸一红,忿忿不平之间,难得还有几分羞涩。 “安公子,你一个男子怎么可以穿着女儿家的衣服呢你是个男子啊男子男子要顶天立地的,怎的干起这种龌龊事”月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龌龊”这笃定的口气是怎么个事儿啊你看不见这胸吗 安乐果断反驳“我原本是个女的” “什么”月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是左看右看,接着摸摸安乐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最后她实在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便开始疯狂地抓住安乐的肩头不停作死地晃,还时不时捏几下安乐的两颊,似乎指望这样,能从她嘴里扒点什么来。 “安公子,是不是小白又调皮,在附近摘了些有毒的果子给你吃吐出来,赶紧吐出来,不行,都开始说胡话了小姐,您快来看看啊安公子病重了,都着起女装,说起胡话来了”月儿松手后,忙跑去寻自家小姐去了。 安乐被她折腾得两眼冒金星。 不怪月儿不信,她是一个传统的保守丫鬟,哪里见过像安乐这样穿了女装也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女子,连发髻都不会梳的女人,反正她是没有见过的。要知道哪怕寻常人家的女儿,早在六七岁之时,就得自己去学着弄了,高尚娴雅,是女子的本分。 月儿喊的救兵终于来了。 慕倾嫣看了安乐一眼,非常淡定地扔下一纸药方“嗯,无碍,想必是当初被小白从树上踹下来摔到脑袋的后遗症月儿,去执药煮了。” 我去,你们的人心都黑求了哇就没人帮忙解释解释这是误会吗还有这慕倾嫣,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安乐用哆嗦的手指,指着她们两个,气得说不出话来。 人们对美人的吩咐,一向趋之若鹜,月儿也不例外,看月儿这架势,已经兴致勃勃地捋袖子打算去煎药了,到时候就算她想不喝,也得问问月儿常用的那两把菜刀答应不答应。 话不能乱说,这药也不能乱吃啊。 她分明没病,慕倾嫣开的又是什么药方 拒绝也没用,单是月儿的武力值就高她一大截,至少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 安乐苦逼兮兮地蹙起两道八字眉,心思千转百回。 安乐的目光不经意瞥向慕倾嫣,只见她难得地敛起一身的妖意妩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几旁,仔细翻着刚刚随手带来的一卷医书。 真不亏是活到老,学到老。 开完药方子,还非得在她这里坐一坐,那么厚一卷,该不会是想在这看完吧。 安乐清咳两声,假装若无其事地靠上去,斜了一眼放在她旁边的药方。 字体笔酣墨饱,翩若惊鸿,十分好看。 只是这内容 不能忍 安乐脸色铁青,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 你我活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 慕倾嫣托腮,唇线轻抿,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安乐看出来了,这是来自一个腹黑女的挑衅。 而且她毫无还手之力。 真是气死她了 这药吃了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蓦然看到其中几味药名的她,现在整个人都很不好。 药方上居然写有五灵脂以为她没读过书吗她没病,干嘛要吃老鼠屎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影’ 时间往前挪回去七八日。 “二小姐,公子她机灵得很,身上又有那么多的护身法宝,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找了那么久,别说公子了,根本连路都寻不着不如咱们先撤退,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歇歇,再想法子可好” 看着那个此时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寒气的女子,雅儿心里满是说不出的说不出的无奈,一面是为这个倔强的女子,一面是为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诡异的森林,一片让安乐被猴子掠走的森林。 这个地方的邪门不是她吹,每隔一柱香时间便涌出一片该死的迷雾扰乱她们方向,摸索着继续前行吧,它会让你彻彻底底明白绝望二字怎么写,比如现在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路过这棵长一副酷似死了丈夫的寡妇般衰气表情的老树了 她好歹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丫鬟,这迷雾看着也不像瘴气,更像是扰乱入侵者视听而存在的,她猜测这是人为的迷阵。虽然布阵的人没有什么太大恶意,但亦绝对不存在什么善意,走运的话说不定你走着走着就能走出去,若是气运低点的,便是死在这里当花肥外面也无人知晓就目前来说,她们明显不属于前者,这让雅儿如何不心急如焚。 比起安婧和木凛为了安乐不惜以身涉险的固执行为,雅儿表现倒理智得多。虽说她的命从慕容嫔如把安乐托付给她的那一刻起便属于安乐了,安乐生她便生,安乐死她便得和她一起死。她虽贪生怕死,可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轻诺寡言之人,这些年来她连抹脖子的小刀都是随身备着的。毕竟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安乐拉扯大,实在太不容易了,她随时都得有赴死的思想准备。但这玩意儿八成用不上,因为没听说过猴子也吃人肉的。她一手带大的安乐,她最清楚不过了,除非那只胖猴子把不省人事的安乐直接塞进山大王肚子里,不然以安乐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脾性,等她醒来不扒了那猴子的皮才怪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安乐会不会饿死,能不能熬到她们找到她的那天。要知道,安乐这些年来被她惯得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么大个人了,连只鸡都没杀过,没个人在她身边伺候着,她其实也忧心哪。 不过,雅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安乐不但没饿死,还凭着她那天刚好穿的一身白衣,非常狗屎运地混到一张长期饭票。比起她们这几个在这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安乐的小日子过得不能更好。 “”安婧闻言停下脚步,神色冷清。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寻寻觅觅,她们三人滴水未进,又累又饿。 安婧内力深厚倒没什么,木凛除了脸色略微惨白倒也还好,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雅儿就没那么好彩了,废寝忘食导致她憔悴得跟副万年古尸一般,眼袋都要垂到胸前了,难免有些许怨气。安婧和木凛能不吃不喝,不代表她也可以,她是凡人啊凡人她心中满是哀怨,但是她一瞅见安婧冷冰冰的脸,和越来越急的步伐,便马上识趣地把觅食的念头掐死腹中她不敢走开啊她生怕安婧发现有她没她都一样,转身带着木凛妹子就走了或者发现没有她的存在,会更节省时间,能更快的找到安乐,于是一剑便把她这拖后腿的给抹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邢傲雪那女人那般心狠手辣,二小姐身为她的女儿,能真的善良到哪里去更别提她前些年便经过了暗卫的试炼,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暗卫之一。 暗卫是何等的存在挑选人才之严格是万中无一啊,邢傲雪掌管的暗卫,是将军府最后的一张底牌,为了维护将军府的地位,将军府正面不好去做的一切勾当,都由她手下的人去经手,那些暗卫个个身手都是万里挑一,听说能忍常人所不能,一旦有任务的话,杀人越货都是经常的。 二小姐她即便是邢傲雪的女儿,也是凭借自己一步步的艰辛踏着其他淘汰者的血肉,一路攀登上来才能顶着那个让某些人闻风丧胆的称号的。 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啊,雅儿内心惴惴不安。 因着邢傲雪这层关系,其实她对自家小小姐亲近二小姐是非常不喜的,二小姐对自家小小姐似乎也别有用意,不然邢傲雪三个儿女,咋就她对自家小小姐百般维护呢雅儿那个忧心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怎么想都觉得二小姐是邢傲雪派来探小小姐的虚实的呃,虽然仔细想想自家小小姐也没啥好被人惦记的。 二小姐对自家小小姐的特别,她由始至终是看在眼里的,她不用自个去掂量都知道自己明显不及自家小小姐值钱,她若是在这矫揉造作,怨天尤人,怕就真的惹二小姐厌烦了。 觉得自己随时有被丢下的可能,雅儿心酸地一个人顾影自怜着。 木凛也觉得这样盲目地找寻也不是个办法,遂犹豫地问雅儿道“雅儿姐,出去后您可有应对的法子” 雅儿有些心虚,清咳两声“大概吧,姐姐我的人脉可是很广的,人多好办事,总会有那么几个能帮上忙的人,怎么也比咱们三人在这破森林里来来回回转悠强,咱们这样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 这话一听就很没底气,三人一时相对无言。 雅儿偷看到安婧越来越冷的脸色,不由缩起脖子战战兢兢不敢胡言了,心道这提议怕是没戏,撤退什么的,二小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撤退的,看来她只好打定心思,说服自己是个小仙女,去舔舔路边的露水,吃吃头顶的西北风,勉强维持生活了。 就在她认命做好当花肥的心理准备时。 安婧开口了。 “就这么办吧。” 雅儿以为自己心灰意冷过了头,产生幻听了,遂紧张地盯着安婧“诶二小姐,您方才” “我方才说就这么办,如若我们能找到出去的路的话”安婧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美眸中闪过一抹芒光。 得到了安婧的肯定,雅儿的内心不由欢呼雀跃起来,一下子仿佛被打了好几斤鸡血,腿脚也更加利索了。 但是。 就是神仙,也耐不住这无尽头的长途跋涉啊 三人约摸行了两个时辰,就在又一片迷雾弥漫起来之际,木凛突然停下了。 “咋了”跟在她身后的雅儿有气无力地问道。 “在下方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唤我们。”木凛皱眉。 “怎么可能木凛妹妹你八成是见鬼了。这么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有咱们三个大活人光顾就很不错了,哪里还会有其他人,更别说有人唤我们了。”上一秒还要死不活的雅儿,这会儿倒像回光返照般有气有力了,叉起腰哈哈大笑。 毕竟落井下石向来是她的本分嘛,哪怕这块石头砸的是自己,她也自得其乐。 她转身对安婧说道,“二小姐,你听到吗木凛妹妹说有人在叫我们,啊哈哈,笑死我了” 木凛委屈,心想雅儿姐这是已经绝望到悲极生乐的地步了么可她方才确实是听到了嘛。 “方才的确有人声。”安婧蹙眉道。 得到安婧的肯定,雅儿瞬间泪目,紧紧捂着的胸口,悲不自胜“其实我也听到了听我那死去好多年的姥姥说过,叫魂也是这么叫的莫非咱们已命不久矣,地府的勾魂使者怕咱们饿死没力气走到那奈何桥,所以派人来迎接咱们了” 对于她的间接抽风,安婧和木凛也是习惯了,毕竟每个人发泄的方法都不同。 “未知对方是敌是友,暂且先别回应,待我们寻着声音去看看。”安婧一脸郑重的对木凛叮嘱说。 “是,二小姐。不过雅儿姐她”木凛为难地扭头。 她眼看着雅儿甚至已经翻起白眼,好像马上就要吓晕了,只是这要倒下又不倒下的趋势,算怎么个回事 安婧放眼看过去,顿时有些无奈了。 姿势别扭,演技拙劣,估计也就木凛这纯真的少女才看不出来。这雅儿虽是个丫鬟,但好歹也是看着自己三弟长大的,怎么说也是个长辈,约莫是累坏了,想偷个懒了。 安婧轻叹口气,也不予戳穿。 “大概是饿晕了。木姑娘,辛苦你先负着她,我去探路看个究竟。”叮嘱完,安婧铮地拔出手中的长剑,主动走在木凛二人前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看着背着四个沉甸甸的大包袱、眼看就要摔地上的雅儿。 木凛嘴角抽搐了两下,咬咬牙,趁雅儿还有几寸便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之际,一把把她捞起,放自个背上,提步朝安婧追去。 虽然大家都那么熟了,但是她的心告诉她必须要气聚丹田说出两个字好、重 早知道,平日里看雅儿姐大吃大喝之际,自己就该劝住她的 “公子二小姐雅儿姑娘木姑娘”呼唤声未曾停歇。 安婧估摸人大概就在前方几丈处,毕竟因为这诡异迷雾的关系,她眼及之处勉强只可以看到三个模糊晃动的身影。 “吼汪汪汪”几声恶狠狠的犬吠蓦地响起。 原来还有一条狗 安婧几分懊恼地蹙眉。 她虽小心翼翼地收敛了气息,寻常的武者是难以察觉,可这灵鼻子的狗,终究还是发现了她,她应该更小心更仔细的。 “阿旺,怎么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温柔又不失男子独特磁性魅力的声音轻轻响起,似在安抚又似在询问。 安婧攥紧手中的长剑,眼神越发凌厉,蓄势待发。 “唉,这都过了两天两夜了,但愿公子他们别出什么事才好”又一把清朗的男声接至,透着几分担忧。 正在悄悄接近来人的安婧皱眉,看样子,这些人确是认识她们的 只是目前的仓促形势,容不得她多想。 她纵身轻跃,曼妙的身姿化成几道残影掠去,石火电光之间,手中的长剑准确无误地架在其中一名男子颈项上。 安婧冷言问道“你们是何人” 三名年青人皆是一愣,哪里想到凭借自己的修为,竟然对来者毫无察觉,一声不响地便凭空跳出一个女子来 特别是被剑架着脖子的男子,额前已经缓缓划下两滴冷汗。 一条高大威猛的长毛黄狗欲扑上去,被一个看着几分儒雅的年青人急忙喝住了:“阿旺少安毋躁”虽不清楚来人的身份,但是看方才利落的身手,阿旺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另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吓得直直张大嘴巴,回过神后忙好言劝着,让安婧小心手中的剑:“女侠,请务必剑下留脖” 这时,背着雅儿的木凛也赶上来了,待看清三人的模样后,不由大吃一惊。 “你们不是”木凛正欲说话,突觉背上一轻,一道人影已飞快地扑到三个年青人身前。 “阿大阿二阿三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还越长越水灵了”雅儿故作亲昵地摸摸这个少年的小脸蛋,又摸摸这个年青人的紧实腰肢,原本还想抚摸一把最高大的那个年青人结实的胸膛,但是一看架在他脖子上那柄属于二小姐的,寒光正盛的长剑,顿时便识趣地缩回了咸猪手。 雅儿清咳几声,恢复了正常。 不管怎么样,老天爷竟然把这三个靠谱的小家伙给送了来,逃出生天这种小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不叫什么阿大、阿二、阿三还有,我们都长大了,这位大姐头,麻烦您就不要动手动脚乱吃豆腐了好吗”三人看清楚扑过来的物体是雅儿后,条件反射般齐齐呲牙反驳,浑然不知自己被命运悄悄扼住了喉咙。 “嗤,小气,若不是看你们三个小的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还那般壮实可爱,姐姐我还不愿摸呢。”雅儿撇撇嘴。 “雅儿姐你不是晕过去了吗”看她此时生龙活虎的模样,木凛简直不可置信,额上瞬间划下三道黑线,心想不是装晕的吧,她方才一步一个脚印坑,扛得好生累人啊 “呃额,先前不行,直到方才才好些的,可是不知是否刚刚动作大了些,现在又觉得有些头晕了”雅儿有些心虚地扶住额头。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木凛,她是为了少走几步路刻意装的晕毕竟小小姐那些家当可是超级重啊除了带钱,怎么会有人离家出走连沐浴用的澡豆和猪苓都带更别提还有她那些惯用的茶具比起勾魂使者,她更担心还没见到勾魂使者之前就活活累死了啊 雅儿心酸地在心里暗自抹泪:辛苦你了木凛,待日后回去,姐姐我定多做几个猪肘子给你补补。 “他们是何人”安婧拧眉,心中的警惕是半分都没卸下。毕竟他们看起来和雅儿她们像是相识甚久,可她与自家三弟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竟是从未见过他们。 “他们是影的人,影组织的三小头目,分别是壹、贰、叁。”雅儿热心地介绍道,一边察言观色靠近安婧,小心翼翼地把安婧架在壹脖子上的长剑给挪了去,“二小姐,既都是自己人,咱们就不必兵刃相向了哈” 高大的男子一脱离安婧长剑的控制,马上飞也似地跑回另外两个年青人身旁直喘大气。 雅儿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过去。 后者憨厚地冲雅儿递过去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表示真的打不过啊。 “影”安婧捕捉到其中的关键字眼,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组织,她是听说过的,而且想不知道都挺难。 影江湖中最大的情报组织,这个组织的名气大得可以跟你每天吃的饭媲美,身在江湖中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因为说不定你哪天死在仇家的刀子下,就是拜影所赐。 有人说它是邪教,也有人说它是正派,因为不管对方是正是邪,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不管什么情报它都可以给你弄来。比如你想要灭的仇家现在在何方、一天吃几顿、吃的几粒米几片菜叶、上的几次茅厕只要你想,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某年某天去过什么地方都可以给你查来,而且消息绝对算得上是精确。 安婧觉得那些江湖传闻不泛有夸大之疑,可是也改变不了这个组织这些年来颇负盛名的事实。他们一个只认钱不认人来者不拒的情报组织做得那般大,如果不是仗着还有几分隐匿和行走江湖的手段,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仇家,怕早就够掀他们老窝好几百回了。 影的神秘之处,在于从没有人知道影的创立者是何人,麾下的人员是何模样,他们的规模到底何其壮大。 因为,人们看到接收委托和送情报的都不是人 影行事和它的存在同等诡异,如若你想委托影帮你办事,就必须在月圆之夜对着月亮,摆上香坛、笔墨纸砚,点上三炷香,默念三次影指定的口诀,待三柱香燃到一半,你便可说出你要委托的任务,等待影那头接单即可。 烧个香就可以传递订单这听起来确实挺玄乎的。 也有人疑问了,单是靠这种类似烧香拜佛般仪式,它如何能辨别雇主给的基本信息的真假它又是如何给雇主传递消息的 你还别说,江湖传言它还真就有辨别基本信息的本事。 至于反馈信息的手段,也是神乎其技,有时候是机关鸟,有时候是机关傀儡或者机关小猪,有时候是直接送个通人性的八哥给你口述,又有时候是飞鸽传箭,甚至是飞鹤或者鸟群携信而来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你给银子,便能得消息。他们知道你的所有,知道你想要的人的所有,不管你服不服气,你由头到尾,对他们都是看不见摸不着。 这,便是影,他们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招之则来,却又不可亵玩。 可偏偏就是有些人不信这个邪。 好比,前些年徐州城一个有钱的老爷子,不知在哪儿听说了影这个诡异的情报组织后,吃饱了撑着,突来奇想,想试试传言的真假,在按照步骤做时,说委托的时候说丢了个小辈,想见见自个走丢的曾孙。 老爷子原本是胡子翘得老高,一脸挑衅地看着空无一物的神案,在四分之一柱香后他却再也笑不出了。 按正常步骤来说,此时案上的毛笔会突然跳起来在纸上写好此委托影要求的价钱,你若是想继续进行下去,必须在这柱香烧完之前把银票准备好,钱摆桌上若是凭空消失,说明你可以等消息了,情报几天之内必定送到。 但是老爷子这里出现状况了 就在此时,一个巴掌大的人形纸片凭空变出,在空中嚯嚯飞舞,接着直冲老爷子飞下,毫不留情地啪啪左右各赏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爷子哪里见过这等诡异的画面啊,顿时捂着两边脸惊恐万状 被白白甩了两个耳光,这还没了。 只听纸人手脚乱舞间发出一个十分气愤的男子声音“好你个老不休竟敢戏弄本大爷你这辈子作孽太多,连儿子都没有,还想我们给你找曾孙莫不是活太久,活痴呆了吧告诉你,本大爷可是很忙的” 话毕,小纸人直冲老爷子门面扑过去 于是乎,老爷子就这么活活被吓死了,享年七十八岁 周围几个围观的家丁和他的夫人因为受惊过度纷纷大病卧床一个月。 这件事传了出去,影这个组织直接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被传得更加神乎了。 传说中神龙不见摆尾的影,如今竟然有三个大活人站在自己眼前,安婧想不吃惊都难,只不过诧异之色稍纵即逝,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她放眼看去,只见三人穿着同样的服饰,衣领的隐敝处均有一个小小的奇怪图腾,鲜红如血,虽然有些隐晦,不过以她的眼力却瞧了个真真切切,甚至大致可以看出那是慕容二字的上古写法。 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们和我三弟是什么关系”安婧眼神冷冽,定定地瞪着壹、贰、叁三人。 雅儿对安婧一闪而过了然的眼神看得分明,心中忙暗叫不好。 她们二小姐这么睿智的吗她就那么随口一介绍,她这都能怀疑到自家小小姐的头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红颜薄怒 这要是轻易承认吧,又违反了影的规矩,若是矢口抵赖吧,又怕自家公子在他二姐面前不好做人。 壹、叁尴尬地互望一眼,一时陷入两难之地,不知如何作答,遂纷纷把目光都投到雅儿身上。 雅儿后知后觉,等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不慎而让影的某些关联跟着露出马脚之际,早已为时已晚,她第一反应便是冲安婧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不不是” 安婧的美眸似隐隐有怒意在跳动,明显对她即将脱口而出的任何解释都无动于衷,看表情心里是早已有了定夺,并且对自己惊人的发现充满恼意。 雅儿颓丧了,这可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啊,人家两只眼睛都瞧见她们慕容家的独特族徽了。 壹、叁眼看着雅儿这又怕老虎,又怕武松,缩头缩脑的模样,心知她是指望不上了,大伙都知道她光长年纪从不长记性的人,恼她也没用,均无奈地摇摇头。 叁的一双星目暗暗藏在半举起的折扇背后,目光深沉地打量安婧。 这个二小姐的娘亲邢傲雪,乃将军府的正室夫人,有下毒谋害他们前家主慕容嫔如之疑,只是苦于这些年来一直都找不到证据。甚至借他们影里手段最厉害的那位大人之手,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那个邢傲雪之命途,那位大人算过说呈扭转乾坤之破败象,但似乎过于复杂,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自然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邢傲雪那女人都是他们慕容家重点防范之人,这二小姐身为她的女儿自然也在被留心的范围之内。只是听说她与自家公子是打小便交好,看她面相也不像什么阴损刻薄之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万一与她坦白了他们和公子的关系,然后被传了出去,自家公子的周全怕就岌岌可危了。 不如,他先想个法子迂回一下 但是不曾想,他这头还在沉思着呢,那头猪队友便开始干活了。 贰凑近,两眼放光地盯着安婧:“你就是咱们公子说的那个小姐姐吧” 安婧略带疑惑的神色盯着他。 “小姐姐,在下与你说,咱们公子可喜欢你了,从小到大和咱们提最多的便是你这个做姐姐,不过他说的是温柔贤淑,稳重淡雅,但是小姐姐好像看着有点冷清啊,稳重淡雅是有,不过温柔贤淑就唔唔唔你们唔唔”还在滔滔不绝的贰,一下子就被壹和叁箍着左右臂,一人给捂嘴,一人给捂眼,飞快地给提溜回去。 “好了好了,你小子不要再说了。”壹默默把贰拖远了些,真是的,再长的手,都不可能堵得住贰这么快的一张嘴 “对不起,打扰了,咱们这就把他带回去关起来。”叁给他气得,一张俊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安婧看着这闹腾的三人一狗,眼中的怒气不减反增:“不必妄图隐瞒了。我想确认什么,想必你们清楚得很,你们在顾虑什么,我也心知肚明,我若想害我三弟,根本不必等到今时今日,你们” 眼看她手中的长剑又发出隐隐的悲鸣了。 壹顿时心惊胆战,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和叁对视了一个眼色,心知是抵抗不了了,对方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相信自家公子也是能够理解的,便决定坦白从宽。 “二小姐,咱们兄弟三人是看在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公子多有照顾才对您尊称一声二小姐,并非是因为怕了你。今日之事,二小姐日后若是传出去半句,让公子陷入危殆之境,我们慕容家定不会放过你们将军府。”壹一脸肃穆。 其实慕容家家大业大,有几分势力一点也不奇怪,雅儿只需告知安婧他们是慕容家的人即可,安婧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和影有关系,偏偏这个雅儿如此鲁莽,只想到以安婧谨慎的性格不会轻易接纳他们,一句话便把他们的老底给掀个彻彻底底,还有贰这个让人猝不及防的猪崽子,一看到可八卦之处便长嘴又多舌,什么话都说,一点也没想到这会给影和公子徒增多少风险和麻烦。 “没想到,你们慕容家如今竟然做起这送人性命的勾当”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安婧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她蓦地攥紧拳头。 安乐天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哪里有江湖,哪里便有恩怨,我等不做迟早会有别人做,只是看那些倒霉鬼鹿死谁手罢了,咱们只是负责帮那些人找人和打探各路消息,人是他们自己得罪的,命是被他们的仇家拿走的,我等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手中的兵刃何曾沾过他们一滴血把责任都推搡到我们影身上,这吃相未免也太过难看吧况且咱们做的也不仅这些,多少当年兵荒马乱而走丢的人,妻离子散,经过咱们之手的,又有多少已经阖家团聚。”叁对于安婧方才的逼问,自然是不悦的,遂如今应答起来是掷地有声。 不想安婧根本就不理会他这些辩解之词。 “告诉我,到底是谁先说创立影的”安婧咬紧贝齿。 雅儿心里此时愧疚得很,不敢再吱声,但是不妨碍她默默地在心里答上一句“是小小姐她想赚钱” “是公子,他说慕容家的情报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做些作为,我等亦不觉得公子的想法有甚不妥之处。”说起自己敬仰的少家主,壹忍不住骄傲地抬起头。 云南慕容一脉自古以来就是驭毒世家,子弟几乎个个天资聪睿。 就拿他娘亲侍奉的前任家主嫔如大人来说,她乃驰名天下的驭毒高手,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可惜也是造化弄人,红颜薄命,嫔如大人最后不知道因哪等阴险歹毒之徒下的奇毒而香消玉殒,但这并不影响她曾经拥有的一切盛名。 现在轮到终于他侍奉慕容家的少主子了,公子虽不能武,但是他有想法有能力年仅二九的年华,不仅让自己一手创立的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以及影这个隐晦的情报组织名扬天下,还拯救了许多因战火而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孤儿寡妇,虽然是带有目的性的,但是谁敢说公子的出发点不是好的公子不能武,他们便是他御敌的刀,便是他杀人的剑,谁也不能质疑公子所做的一切。 “简直是荒谬”安婧直气得柳眉倒竖,紧握长剑的纤纤玉手都忍不住发抖。 她蓦自冷笑道“我三弟他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他一起瞎闹影间接枉送那么多人的性命,与杀手有何区别你们认为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会放过你们我知你们这些所谓的壹和贰都不是真正的名字,你们倒也晓得要是他人得悉你们的真正身份大名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多少麻烦是,你们一个个能文善武,出任何事情都应付自如,可我三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冠少年,如何应付得了你我能时刻护在他身边待那些亡命之徒来犯,你让他如何自处” 壹、贰、叁三人被安婧咄咄逼人的言辞指责得那个憋屈,原本就没占着什么理,他们哪里好拉下脸面去与一个女子争执不休,遂忍不住再次向雅儿投去求救的目光, 三人幽怨的眼神直盯得雅儿头皮发麻,从而让她不得不出面调和气氛:“哈哈那个,二小姐啊,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再说公子身上不还有木凛妹妹调制的各种毒么,那个真的挺有效的”虽然这很有可能会惹火上身,可是一直这般针尖对麦芒也不是个办法。 果不其然 安婧面色不善地道“你说毒你倒说说,勒死一个人砍死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雅儿姑娘,你不必替他们说好话,因为你错得更甚,如果我没记错,据说姨娘去世的时候是把三弟托付于你好好照看的如今你明知是火坑还让他去跳,让他胡作非为” 看起来安婧这是真的气坏了,她性情淡漠,平日里话没几句,如今言辞之锋锐,句句诛心。 雅儿无力地向安婧地方向伸长手臂,无声的呐喊冤冤枉啊二小姐小小姐对钱财的执着你是不知道,她那丫根本是天生的守财奴小气鬼奴婢要是阻挡她的发财路,早就被赶回云南卖豆腐了哪还能站在这儿呀 “叁,雅儿姐她根本就不靠谱啊,你看她唯唯诺诺,对着二小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贰觉得完全看不到希望。 叁使劲给他挤眼色:“行了,你这张嘴就少说两句” 贰这个家伙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都忘记他小时候跟在公子屁股后面闯祸后,挨了多少雅儿的揍那位也不是个可以轻易开罪的人啊 “嘭”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重重地踏在二人中间。 雅儿阴森森地盯着他们两个,拳头勒得格格响:“我看你们分明是皮痒了” “姐姐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给炖了以慰我上一顿饭的在天之灵” 雅儿的吼叫声响彻云天。 雅儿夺过木凛的剑,冲上去决定和贰、叁来个你死我活。 顿时刀光剑影,白刃相接。 “够了”无聊的搏斗戏码上演了大半天,一向好脾气的木凛终于也忍不住发飙了“公子如今生死未卜,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都当自个还小吗叁你向来比他们两个要稳重一些,如今也跟着闹腾什么可还记得来此处的目的” “是” “对不起。” “我们都错了” 木凛这一顿爆发字字攻心,三人惭愧不已,乖乖低头认错,走回到她身旁蓦自站定了。 “壹,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在此的消息的”木凛见他们都安静下来了,敛了敛脾气,这才地向比较矜重的壹问出心中的疑惑。 即使是影的情报网可触及各地,但是如若没有吩咐下来,他们根本不可能照顾得这般面面俱到。 壹闻言一愣,诧异地道“木姑娘,你莫要开我等的玩笑了,咱们是接到你们的飞鸽传书,才快马加鞭赶来的。” 木凛表情变得越发凝重 “你说是飞鸽传书” 雅儿袖手听着,这时不由冷笑一声,插话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三个小子才是快甭开我们的玩笑,你们何时见公子出门还带鸽子,姐姐我都饿了好几顿了,这附近连只蚊子都见不着,若是有鸽子,也早就被烤巴烤巴,进姐姐我的肚子里了,还轮得到它先出去” “这就奇怪了”壹皱着眉,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展开后递给安婧三人。“这信大概是两日前到的,说你们在此遇到麻烦,让咱们赶紧来营救,信上还清清楚楚地说了公子失踪的经过。你们看,落款正是雅儿姑娘,咱们还非常谨慎的确认过,确是雅儿姑娘的笔迹,这才快马加鞭赶来的。” 安婧蹙眉,陷入了沉思。 她们当时是连夜出来的,并且她亲自确认过并没有其他什么闲杂人等跟过来,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们的行踪。可如今的状况是不仅有人知晓她们的行踪,并且还知道影和三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能模仿雅儿的字迹去通风报信,如若不是非常熟悉之人,怕是做不到这些,可如若是三弟身周之人,为何又要模仿雅儿的字迹多此一举 她所了解到的,三弟身边功力最高深的人,应该是那个叫玄武的年青男子,可认真计较起来,他也并非她的对手,他应该无法做到在她面前隐匿自身的气息。 那,这个通风报信的到底又是何人是敌,还是友救她们于水火,按理来说应该是善意之举,可是把影牵扯进来,是好意,还是为了探三弟的虚实,那就难以说清了。 “你们真是没脑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哪来的笔还写信你丫见过女孩子家出门在外还随身带笔墨纸砚的拿来防色狼啊不是姐姐我说,你们这样的智商迟早会在别人手上栽跟头的 ”雅儿咬牙切齿,气在头上一巴掌重重地冲贰的头拍过去。 贰委屈地摸摸被打的地方“为什么打我带我们来的是叁,拿信的是壹,在下只是带了狗,跟着来帮忙的” “就因为你连一点贡献也没有”还多嘴又一巴掌。 “还是找出路要紧。”安婧提点道。 “对了,你们三个,可知这个林子有古怪”雅儿突然想起关键之处,连忙发问。她好害怕,害怕以这三人的智商不管三七二十一傻呼呼的就跑进来了,她们又多三个拖后腿的 “雅儿姑娘,请你收回那种看智障的眼神,在下承认在这件事上咱们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那是关心则乱,我们的智商是不容置疑的。”叁星眸微眯,嫌弃地盯着雅儿。 贰郑重其事,认真起来: “咱们查过了,这里是天下第一富贾慕云常的地盘,方圆百里都是他的。他原本身子不大好,这里山青水秀恰好适合作为他养病之所。这个慕云常的仇家似乎异常的多,为了自个安心养病,遂请高人在此处设置了八卦阵、迷魂阵等等阵法,幸亏你们只是被圈在了此处,若是再往前二三十里,据说还有各类机关和陷阱,异常可怖啊单是这迷雾,就够咱们折腾的了,我等没有破它们的把握,只好把阿旺给带来了。” 贰随手指了指那只口水拖了一地的长毛狗 。 “带只狗来有何用”雅儿蹲下去嫌弃地看着它,拎起长毛狗的一只耳朵晃晃又甩开,“看看这没出息的小样儿这把年纪在狗里头都是老大爷了,居然还流癞哈子。” 长毛狗闻言脑袋一甩,使劲冲她翻了个白眼,表示对她的话十分不削,雅儿甚至听见它微不可闻的一声“哼”。 雅儿颦蹙,不好意思,她刚才好像耳鸣了一下这狗刚刚居然用鼻子鄙视她 “咱们一路撒着花香粉过来的,虽然有八卦阵和迷魂阵坐阵,但它们只是会影响咱们的感官,让咱们无法判断方向。然而,真正的树木甚的是不会移动位置的,有了花香粉,待会阿旺嗅着这香味便能带我们出去绝对不会迷路。 ”叁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一个水袋,原本鼓鼓的水袋瘪了好多,除了上面,底下还有个自制的小塞,似乎别有用处,看来这个水袋就是他们装花香粉的。 “好,出去的问题解决了,那可有找我三弟的法子”这个问题,始终是安婧最为关心的。 “拿公子的衣物出来让阿旺闻一下它便会带我们去找公子了”贰信心十足。 雅儿和木凛闻言连忙在包袱中一阵翻找,翻出安乐的一件青衣,嗖地递过去给那老狗“喏,是这个了,赶紧的” 阿旺上前嗅了嗅,“哼“了一声后便慢悠悠地踱到一旁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然后 一动不动了 独留木凛和雅儿手一件执青衣,躬着身子在原地各种凌乱 木凛迟疑地问“雅儿姐,我刚才是不是耳鸣了,我怎么好像听到这只叫阿旺的狗哼了我们一声” 雅儿有些尴尬“不是耳鸣,我也听到了”这狗到底是有多嫌弃她,她前后听了两次它的鼻孔出气。 雅儿转首怒吼“贰这就是你们说的便会带我们去找公子了啊我看它分明是活得不耐烦想借姐姐我的手升仙了” “嘘嘘”贰比着手指急跳过来捂住雅儿的嘴巴。 雅儿挣脱“呸呸男女授受不亲你做什么” “我家阿旺很记仇的,你说它坏话不要这么大声,待会我们还得指望它带我们出去呢。”贰涨红脸。 “区区一只畜生竟敢嗯等等你说这狗你的”雅儿突然像想起什么,“这狗不是叁的吗” 贰苦道“是在下的,不过它好像很粘叁,平日便给叁管教了。” “所以,你们小的时候,第一次来见公子之时,你怀里捧的就是这只东西” “嗯,是的,怎么了”贰疑惑。 天啊 雅儿崩溃了。 原来是这孽畜在记仇 小小姐,这是天都要亡你的感觉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被记恨的缘由 雅儿回想到的那件事情,是发生在安乐六岁的时候。 那日,正是天色还暗沉之际,将军府三公子安乐天的院内。 “呃,雅儿姐,你一大早拖我起来做什么”小安乐睡眼惺忪,不明所以地看雅儿在她房内一阵翻箱倒柜许久后,拎出一套她在比较隆重的节日时才穿的衣服在细细察看着。 那凝重的神情,让安乐顿时就清醒了几分,并且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偷偷伸爪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小肚子。 难不成她又长胖了的这件事被雅儿姐看出来了 生活终于又要对她碗里仅剩的那一丁点肉沫儿下手了 小安乐侧眼偷偷地打量着一本正经的雅儿,忐忑又不安。 “小小姐,我没与您说过么今日您要去见一些大人物啊” 决定好安乐的穿着,雅儿不由眉眼一弯,脸上喜形于色,随口解释道。 雅儿边说着话,手中的活儿却未见停,为了搭配安乐那套衣服,她正要细细地从安乐一堆首饰中挑选适合的饰物,只见她满面红光,这高兴的劲儿甚至让安乐甚至怀疑她今天是不是走狗屎运捡到钱了。 没有你根本没有安乐心里咆哮。 一听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安乐顿时有了撒起床气的理直气壮:“可是现在才寅时” 换成现代时间,是早上五点钟都还没到啊安乐仰天哀嚎,两个小胖爪不甘心地拍打着被褥,从刚刚开始她犯困的劲儿没下过,呵欠是一个接一个,雅儿平日里不给她吃那么多的肉就算了,如今一顿好觉也不给她睡,这分明是在虐待儿童 为了手下那帮兔崽子,她整天呕心沥血四处奔波,文学上得给他们找好老师,武学上又要给他们找好师傅,借此希望他们一个个将来都能文善武成为她的得力助手,时不时地还要去考察他们的功课,简直是给他们当爹又当娘,别人养一个两个儿女,她养的一大帮她很累的好吗 雅儿可不管她那么多,她厉色严辞地叮嘱道“我的小小姐啊,您可长点心吧,去见侍奉慕容家的长老们可比什么都重要,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了,长老们可都是为此特地赶来的。他们如今就暂住在我们城外的宅邸里,您也知道大夫人这些年对我们的态度,表面上是爱理不理的,实际上的事谁晓得您的那些琐碎事被知晓也罢,可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若是大夫人真安排了眼线在咱们周遭,咱们便不得不防了。” 安乐在意的东西倒和雅儿的不一样,听了雅儿的话后,她惊慌地瞪大眼眸,紧紧抓住了其他重点。 安乐万分诧异地道“你说啥来的是慕容家的长老们” “是啊。”雅儿疑惑地点点头。 听到雅儿亲口承认,安乐不由天旋地转一阵晕眩,她娘亲是前任慕容家主,不过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这些年里慕容家都不知道有没人管,现在都一窝蜂跑来找她,看阵势准没好事儿 安乐扶额,痛苦地摆摆手“雅儿姐,我突然头晕身热,大感不适,怕是没有那个荣幸去见各位远道而来的长老们了就麻烦雅儿姐你代我跑一趟,他们要是表示集体来找我要家用的,你就说我病入膏方、如今只剩一口余气,不死都没有用处了 请他们移尊驾回云南去,另觅家主吧,哦对劳烦再给加一句,谢谢不联络”她娘亲虽是慕容家的人,可她不一样,她打出娘胎以来连慕容家的米都没吃过一粒。 所以讨债的话千万别来找我安乐很没良心地撅嘴。 “呸呸呸一大早的,小小姐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赶紧吐口水重新说过”雅儿嫌弃地看着小安乐,抱过挑选好的衣物首饰,半跪在床边给小安乐一件件换上。 雅儿手上换衣服拉扯的力度都比平日重了几分,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慕容家可是屹立了好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岂会沦落到向您一个小娃子要银子的地步小姐她虽然不在了,但是长老们忠心耿耿,一直都在默默的尽心竭力守护慕容家。这次前来,想必除了想见上您一面外,也是想跟您汇报汇报慕容家这些年的情况。” 安乐明眼瞅着给她换衣的雅儿说着说着突然变得一脸落寞,虽然不太忍心,但还是忍不住叹气道“我就不能不当家主么” 要知道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都是馅饼,也有可能是砸死人不用偿命的铁饼,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这个道理安乐还是懂的,由始至终她都只想单纯的做做生意赚赚银子,并不想牵扯其他太多。 “小小姐,这话您可说不得”听到小安乐这么一问,雅儿立刻抬起头,神情凝重得可怕“这点您必须记住,在这件事情上您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慕容主家人丁不旺,老祖宗那辈才生得小姐与渊少爷一女一子,老祖宗早些年身子受过暗伤,不得不长年闭关调养,那时主家之事她管之甚少,小姐打小天赋就表现比渊少爷出色,遂年纪轻轻便被老祖宗一手推上了家主之位。渊少爷虽拘于小姐之下,其实天禀也不差,只是他志不在此,虽有一身傲人本领却喜云游四海,别说现在压根寻不着他的人了,即使寻得他回来,他亦无意家主之位。如今除了您这个独苗,还有何人能够顶上遂您可千万别再说这等让老祖宗伤心的话了。”雅儿嗔怪她道。 “那难道咱们就没有别的亲戚啥的”安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家的血脉虽有其他分支,但血脉浅,很难大程度地发扬咱们的毒学,没准哪天就被自个研制之毒给毒死了,别看您现在平平无奇,就凭您身上流着的这血,就注定比他们都要高出一个头,您这血脉乃主家世代传承,对许多毒都有一定的自愈能力,自然应该顺应天命继承慕容家主之位。”雅儿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道。 “哇哦”安乐听了不由咋舌,瞪大眼睛道:“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雅儿甩给她一个白眼:“反正您就别指望有人代替您承担这份责任了,除非是渊少爷愿意回来继位,不过据姐姐我对他的了解,慕容家主这个位子,可束缚不了他心中的水阔山高,如今他还不知道在这天地间哪个屋顶上抱着酒坛子酣畅淋漓呢。他是没指望了,如今老祖宗和长老们年纪也大了,多少也会力不从心,帮您掌管不了慕容家多少年的,在您或者渊少爷为慕容家开枝散叶之前,您就勉为其难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位子上吧。别指望退而求次让家族分支顶上,让老祖宗听了寒心,更别提分支里大多都是居心叵测之辈,慕容家岂可交与他们手中,况且” “况且什么”安乐一时间听入迷了。 难得雅儿有兴致为她讲述那么多关于慕容家的事,要知道平时就算她问,雅儿也只是当她孩童兴起,便只是应付她几句敷衍了事,毕竟自己在她眼中还是个不韵世事的小娃子呢,也是这两年来她做的生意风生水起,雅儿才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小姐某些天赋异禀不同常人,这才慢慢地把她当做一个小大人看待,关于慕容家那些事,也才开始一点一点的透露给她听。 雅儿欲言又止,最后肚中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幽怨的叹息:“算了,那件事还是等小小姐您大些,再与您说吧。” “”安乐顿时炸毛了,狠狠一手掀飞了脑海里的桌子。 吊人胃口是会被打的啊亲 雅儿陷入她自己的思绪当中,看上去心事重重:“小小姐,我先帮您洗漱,一会我们便出发。” 在安乐买的某一所宅邸里 话说现在这个处境和她想象的是不是不太一样 小安乐十分郁闷地坐在长廊左侧的某节阶梯处,手里捧着一个桂花糕发泄般悻悻地啃上一口“我咬死你咬死你还说我是慕容家家主,家你丫个头” 不是说来见慕容家长老们吗议事的话,她不应该坐在大厅之中吗小安乐那个气啊 话说她被雅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这里后,顿时有三四个陌生的老大爷老太太一窝蜂涌上来把她团团围着,一边摸还一边嘴里啧啧称赞。 “哎哟喂大伙可都来仔细瞧瞧,咱们少家主长得多俊啊这手感这小脸娇嫩得,和咱们嫔如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的”大妈,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像个老鸨似的对一个孩子笑得如此淫荡我卖艺不卖身的还摸还在摸再摸我打你了喂 “慕容家有望了不枉老夫辛辛苦苦盼了五六载呜呜呜”一个老爷子直接扑通跪倒在地面向苍生,激动得老泪纵横,一边抽泣着,直接用他那一大把花白的胡子抹把涕泪继续嚎哭,胡子上面沾的鼻涕还闪亮闪亮的。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跟着胡子晃来晃去的闪亮,感觉此时心中有百万头草泥马轰隆隆奔腾而过老爷子,感动归感动您、您倒是讲究一下卫生啊卫生胡子原来是这么用的吗 “嗯,果然有几分嫔如的风骨啊,待老身仔细瞧瞧”这位婆婆,你干嘛说话归说话,为啥要拿个放大镜怼着我不对,这个时候有玻璃的吗难不成是水晶 “娃子,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咱们慕容家的绝学你学了吗学了第几层可有不懂的不懂要说呀,东伯伯这儿有一本手记,里面详细讲解了各种运气的法门与招式步骤,不用九九八,只要九十八,老夫看你年幼,觉得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八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欸,娃子你咋不应伯伯一句呢”这是一个风仙道骨的男人。 安乐杵在他身后一脸无语,心想居然还有对着一根大柱子呶呶不休的。 我也觉得它骨骼挺清奇的,好歹它也是咱这屋子的顶梁柱之一啊 可它连个人都不是 我看你浓眉大眼仙风道骨的,还以为就你最正常,没想到居然是个大近视我就站在你后面啊拜托你转身看我一眼再说话好不好 此时此刻,安乐真心搞不懂云南慕容氏到底是怎样在这群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老家伙守护下矗立不倒到今天的。 安乐幽怨地递给雅儿一个眼神。 雅儿忙上前来打哈哈:“欸,长老们是在逗你玩呢,别太认真” 是谁,在出发前千叮万嘱,让她面对几位长老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安乐投向雅儿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咳咳,那啥,雅儿啊,说起来咱们有许多年未见了吧来来,咱们进屋聊聊家常。”几位长老抽风半天终于恢复正常,纷纷整理衣襟板起老脸,倒也庄重几分。 这还差不多,安乐仰起小脸。 “是,各位长老。”雅儿应道,跟着几位长老转身进了屋。 安乐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应该跟进去,结果 “嘭” 门被狠狠关上并迅速拴好,好快的身手 可问题是她还在门外吖吖 安乐在纠结要不要放下姿态去拍门。 这群人居然把他们未来的希望、他们口中的慕容家少家主就这么关在门外边 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混帐我说,本公子都还没进去你们竟敢”安乐怒不可遏,扯开嗓子奶声奶气的斥责,抬起手砰砰拍打木门。 “吱呀”门打开了,安乐小手中被强行塞入一块桂花糕。 “少家主实在对不住哪,我等就是聊聊家常,您不会感兴趣的,乖,先到一边玩去,待会我等便去寻您,这桂花糕饿了便先吃着,啊”刚才那个笑得一脸荡漾的大妈哄小孩般笑眯眯地对安乐说道,绝对是一副标准的人贩子嘴脸。 果然是把我当小屁孩 谁要你的桂花糕我呸聊家常根本是谈正事怕我碍着你们,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忽悠呢安乐一边愤愤吐槽一边识趣地揣着桂花糕慢慢走远。 于是乎 她就在这里孤苦伶仃地坐了老半天。 也就是这时,她遇到了被长老们带出来见世面的壹、贰、叁。 那个时候,壹还不叫壹,原名叫慕容河东。 贰也不叫贰,原名慕容十陵。 叁的原名则是慕容白雀。 “白雀,你看那位小公子就是我们的少家主大人”贰好奇地投过去目光。 “嗯,听我阿爷说是的。”叁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稳重的气质,俨然一个小大人模样。 “好小一只啊。” 贰鼓着包子脸,有些郁闷地吐槽。 混账我都听到你说什么了安乐猛的一下捏扁了桂花糕。 “呵呵公子还小嘛。”叁感受到那小小人儿身上发出的幽怨气场,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不过小虽小,公子真不愧是嫔如大人所出,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公子长得好生水灵阿旺,我们公子居然比你还可爱哎”贰虽打小就口无遮拦,可是求生欲还是满满的,一感受到莫名的怨气袭来,语气马上就急转直下。 “十陵,不许对公子无礼,怎可拿你家阿旺与公子比”壹年少老成,马上对贰斥责起来。 “可是公子真的比阿旺还可爱啊。”贰不忿地嘟嘴。 “你们不要再说了,公子已经发现我们了”叁无奈地扶额。 哪来的臭小子,居然对她评头论足 而且怎么可能不发现啊你们就只躲在离我几米远的柱子后面啊拜托下次蹲墙根能不能专业点,离我远一点,去找根大点的柱子 小安乐僵硬地举着大半块桂花糕,满额黑线的盯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三个毛头小子 “你们是谁” “打扰了公子,我们是四位长老带来的,将来也是要侍奉您和慕容家的人。”被发现后三人反而没有半点惊慌,直径走了出来,壹带头故作老成的向安乐作揖。 眼看着三个小男孩一板一眼地冲自己作揖行跪拜礼,安乐真是觉得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桂花糕,顿时觉得她与牌位的差距,就只差三炷香而已。 “呃呃罢了罢了,赶紧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啊拜啊的,我看着头晕,我还没死呢”安乐拧眉。 “公子,您看,我的阿旺是不是很可爱”贰讨喜地凑过去,笑嘻嘻地把怀中的一只小黄狗递到安乐面前。 被递上前的那只小黄狗倒也给力,一双星星眼闪啊闪地望着安乐,好不惹人怜爱。 只是这鼻涕还有这味道以及这成簇的毛发 “呕我说大兄弟,你几天没给它洗澡了快给我拿开”小安乐嫌恶地捂住鼻子,突然眉头一皱,探头过去细看了小黄狗一眼后,小小的身躯立刻跳起来弹开了,“啊啊啊啊啊我说怎么好像有东西在动,敢情还有虱子” 哐啷某个小物种的玻璃心顿时碎开一地,半晌,只见它有些黑化地淡淡扫了安乐一眼。 小安乐顿时眼皮一跳,没由来的心慌“噫这狗的眼神好是吓人啊”总觉得像是在记仇 贰歪着小脑袋呆呆地道“为什么要给阿旺洗澡我家的阿旺从没跟我说过它要洗澡” 安乐顿时无语了,面无表情地斜睨着贰,少年,我觉得你可能更适合养仙人掌,因为连水都不用浇还有旁边这两个小鬼,你们兄弟犯傻,就没人帮忙提醒一下这味道也难为你们受得了 “公子”这时,雅儿出现了。 她走过去,温柔地牵起安乐的小手:“公子,为何跑得如此远,真是让雅儿一顿好找,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么快”小安乐抬头。 “不快了该禀告的都禀告完了。”雅儿笑道。 随即她把柔和的目光凝聚在壹贰叁三人身上“这三位想必便是白长老带来的三位公子吧白长老正在寻你们,三位公子可不能怠慢了。” “是。”三人相互一望,弯腰拱手恭恭敬敬地冲雅儿作了一个揖,天真无邪地想道:公子的奶娘就是他们的奶娘,也是怠慢不得的 如果雅儿知道这三个小鬼对她是这样的认知,肯定能当场气晕过去。 “咕噜”这时一个唐突的声音响起。 “谁肚子饿了”安乐无语地问。 壹贰叁三人纷纷摇头。 “该不会是这位小公子手中的小狗吧”雅儿捂嘴窃笑。 阿旺似乎被安乐之前的一番话打击到了,至今还瘪瘪的拉丧着小脑袋。 “喏这桂花糕便给它了,虽然是我吃过的,不过味道挺不错的。”安乐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半块桂花糕贡献出去,顺便拍了拍贰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小兄弟,答应我,你待会给它些好吃的,顺便给它洗个澡吧。 ”这味道臭的,简直比屎还略胜一筹,这三个娃都没嗅觉的吗 嘭阿旺瞄到安乐的举动,腿脚哆嗦一下,似乎又中了一枪。 看到安乐不加掩饰的嫌弃举动,雅儿觉得不行,这娃是被自己越养越娇纵了,回去得教训教训。 “好的,谢谢公子。”贰看到安乐这么关心他的爱狗,忍不住开心地咧来一口白牙。 多年以后的迷雾林中,雅儿没好气地指着阿旺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果然孽畜报仇十年未晚你记得我家公子嫌弃过你,你倒是给姐姐我记起我家公子还给过你半块桂花糕啊” “奶娘,别生气,阿旺它还小不懂事。”贰想挽留挽留自己爱宠的生命。 “你特么的才是奶娘叫姐” 贰只觉一个五指山虎虎生风从天而降的狠狠地掴过来,只这一下,他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壹和叁不忍直视地默默别过脸:这就是口无遮拦的下场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带我去寻我二姐可好? 凉亭里,轻纱飞扬。 紫衣的绝色女子唇边含笑,于塌上盘腿而坐,向着琴案上一把黑棕檀木古琴,只见女子指尖撩拨,轻拈琴弦,七根弦在她的芊芊玉指下竟好似有生命一般,古琴缓缓泄出美妙的音符,清亮圆润,时而似流水,时而有似春风,犹如天籁,道一声此乃天上仙曲下凡间亦不为过。 一曲未尽,偏偏这时来了个不识趣的货 只见一袭曳地流仙裙的少女提着裙摆大踏步向紫衣女子走近,动作豪迈,姿态粗鲁,毫无女孩子家应有的娇柔似水。 少女于紫衣女子身前,叉腰而立,不耐烦地道 “慕倾嫣,我要走。” “哦” 闻言,慕倾嫣纤指一顿,长睫轻敛,对上少女的眼睛,眸色波澜不惊,“倒也是这个时候了。” “可是我出不去。”少女皱眉。“外面好多机关。” “让月儿带你出去便是。”心中些许惋惜,这山庄因这人的到来才积攒起来的那么一点生气,怕是会随着这个人的离开而消失殆尽了。 而自己,还要陪伴这里的沉寂多久才是个头 “我我没钱。”少女颇为不好意思地把脸一撇,有些窘迫。 “让月儿支些给你便是。” “我不喜欢欠人家的。”少女一对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听月儿说你们好像在找什么人,这样吧,我帮你找人,你带我去找我二姐她们,如此一来便不拖不欠了。” 慕倾嫣明净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安乐说,慕倾嫣,我帮你找人,你带我去寻我二姐。 呵,帮我找人吗 慕倾嫣垂下眼眸似笑非笑。 这人真是大言不惭,她都寻了那么多年,均一无所获,她要找的人岂是那般容易就可以寻到的。 不知怎的,她倒是很想看看安乐吃瘪的模样呢。 话说那日在迷雾林里,阿旺那孽畜还惦记着安乐十多年前对它的嫌弃,众人软硬兼施怎么也劝不得它带众人去寻安乐。安婧气的甚至连剑也拔出半分,但想到阿旺不过是通灵性的狗儿,如何能和它较得真,便生生忍住了心头的恼意。 什么叫趁人病要人命,阿旺的落井下石让壹贰叁几人哀莫大于心死,只得悻悻作罢。但是那雅儿实在气不过去,忍不住的就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相,骂骂咧咧地把阿旺的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遍。于是乎,暂且不计阿旺对安乐的旧仇,现在它还对雅儿产生了新恨,结果可想而知它不肯带众人出去了最后还是贰这个苦逼的娃在一旁打着哈哈搓着手,好歹好说,好不容易才对了阿旺的心水,最终用一只烧鸡换回阿旺对他不值屁钱的赤胆忠心。 等阿旺趾高气昂的模样带得众人出去时,已是日下黄昏。 众人未敢耽误,纵步跳上壹贰叁来时赶的两辆马车一路西去,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之际到达了一个叫瑾德镇的小镇。 这是离迷雾森林最近的一个小镇,也是去西懿城的必经之路,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落脚,也是生怕因为各种原因与或许有幸自个寻得路出来的安乐错过。 寻了个客栈暂且落脚后,众人便凑一起商议如何营救安乐之事,却也不得个好结果,最后的决定是壹贰叁把希望寄托在影方面,传令下去让四方留意有无发现一名叫安乐天的少年,同时也传呼了多名得力探子前去迷雾林查探。 雅儿和木凛一筹莫展,花满楼、若灵坊和醉仙阁的人均不是她们的身份能随意调动的,木凛倒是想把安乐失踪的消息告知身在京都的玄武,但若是那般,玄武必定放心不下,从而亲自带领大帮人马杀过来到时公子托付于他的事情和京都的生意叫何人去照看要知道,让安乐亏钱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别到时候人救出来了,这人还哄不好了。再者,学术也有专攻,并不是人多了就能成事的,京都里对花满楼、若灵坊、醉仙阁这三块大肥肉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因此绝不能让那边乱成一锅粥,思来想去,这边的问题也只得寄望于影了。 和慌得焦头烂额的雅儿木凛二人相比,安婧表现得还是比较冷静理智的,她从众人寻得客栈落脚后,便自个外出了一番,回来后只提剑于客栈后院舞了个把时辰便早早休息了,雅儿和木凛等人欲问她作何打算也无法。 这样的光景,又过了十日。 “驾驾驾” 瑾德镇熙熙攘攘正直热闹的大街上,一名红衣少女带头的十来匹快马飞快的疾驰,来势汹汹,直把街上的行人吓得哇哇大叫屁滚尿流,要命的都赶紧往路两旁飞扑过去,生怕被那众马乱蹄踏死。唯一一个避之不及的不由哀叹自己命苦,出来买个菜、走几走便要死于非命吓得急急闭眼护头不忍再看那即将往自己身上踏贱的马蹄倒是那群马非常敏捷从那行人头上一一跃过,很快不见了踪影。等那行人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毫发未损,背后衣裳却已湿嗒一片,张张嘴未能发出丝毫声音,后怕的白眼一翻瘫软晕倒在地。 客栈门外。 马蹄声接踵而至。 “二姐”爽朗的少女嗓门远远传来。 “四妹,你来了。”清冷绝伦的女子站在门前,原本持剑负手而立,闻声后转身看去,看到马上的元气红衣少女,紧蹙的眉头终于微微一松。 这帮手,可算是到了。 安荷派了一人先行前来告知她的行情,所以安婧知道安荷的抵达时间约摸就是今日这个时辰,于是早早地便在此候着了。 红衣少女利落地翻身下马,挥手招呼身后的十来个劲装男女先行入店打点一切。 安荷提步向安婧走去,叉腰十分气恼的模样询问道“二姐,安乐天那个傻子又出何事了” “一言难尽。”安婧垂下眉眼,怅惘地道。 “前些日子收到二姐的书信,说安乐天出了事,欲借安家的门将一用,虽未明实况,但爹爹知道事情之后便急急差我带领十五名安家门将前来。只是路上有事耽误了些许日子,所以来得晚了些”安荷皱眉。“那家伙现在是何状况” “毫无消息。”安婧叹气,“约摸十来天了,如今生死未卜,情况有些棘手。至于详细始末等先行进客栈二姐再一一和你细说。” 安婧先行了几步,却未见安荷动腿,安婧不由疑惑地看着她。 “二姐刚才你说安乐天他怎么了”安荷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带着几分恼怒。 “失踪。”安婧皱眉,清晰地吐出这二字。 是方才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乐天的失踪对四妹来说其实打击很大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大哥、四妹和三弟素来不和,所以四妹决不至于深受打击,可她此时的古怪表情实在不妥。 忽然察觉到她的目光是看向自己身后的,安婧正要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安荷已经先行一步举起右臂,伸出一根纤指直直指向安婧身后,示意她去看。 安婧略带疑惑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名戴面纱的紫衣女子款款而来,身旁跟着一个俏丽的侍女,侍女身旁还有一个白衣少年,似在生闷气,只斜眼悻悻地盯着紫衣女子的背影。如果你说这样的组合很平常,那么,吸引人眼球的还在后头,这三人身后居然有只白猴在牵马车。吸引的大街上的行人和路边摆摊的商贩站在道旁不停巴头探脑观看,倒显得这三人一猴成为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安乐在气什么,安乐当然是在气慕倾嫣戏弄于她,偷偷藏起她的衣物,害她穿那烦琐的衣裙被月儿白白嘲笑了那么些天她不是讨厌女装,即使它穿起来行走甚的不如男装方便,问题出在慕倾嫣两主仆身上啊慕倾嫣把她的衣服藏起来就算了,她还笃定的跟月儿说她是男子,结果月儿那丫真就信了在安乐穿女装惊为天人的那些日子里,她净用看变态的眼神儿看她妒忌纯属妒忌 猴子偷了她的衣服,这主仆一个藏起她的衣服,一个踏贱她脆弱的心灵简直不可原谅 “安乐天看鞭”安乐正在暗自腹诽,却听得一声娇喝,一道长鞭摩擦着风声呼啸而至。 眼看长鞭将要狠狠落在安乐身上 安乐听得莫名熟悉的娇喝,便抬头看去,她从来没觉得区区一条鞭子竟能看起来那么巨大,好似一旦擦在自己身上便能生生带去半斤的肉,往左扑也晚,往右躲也已然来不及,吓得那个魂飞魄散 却见一道身影疾闪而入,广袖飞拂,身影只轻轻带了个圈,动作飘逸灵动,更似漫舞,长鞭却被倏忽隔挡开去。 安乐后怕地看去,对救了她的人,眉里眼里尽是满满的感激。 “姑娘,你这是何意”慕倾嫣松开安乐,危险地眯起狐狸般的美眸,冷冷的目光落在那一身红衣的少女身上。 安乐逃命的速度好比脱兔,哧溜一下便躲到救她的慕倾嫣身后去,完全忘却自己方才还对人家牢骚满腹。 小心扯着慕倾嫣的一角衣袖,安乐后怕地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那红衣少女 “安荷你怎么会在这里”想了想,变得气愤不已“不对,应该问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我” “哼本小姐打得就是你个死没良心的如今长本事了还学人家离家出走问我为何在此”安荷怒火中烧,纤手往后一指,“这句话你问二姐大伙都道你是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几乎都因为你的事闹翻了天怎料你不仅安然无事,还美眷相伴,好不快活你可曾想过为你闹心的那些人”她的语向所指当然包括自家二姐,不过半月未见,今日一来,眼看自家二姐已然清瘦一圈,其中少不了是为安乐的事恼心的干系,要她如何不心疼不气恼 “二姐”安乐欣喜地目光四肆,要找的自是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只见清冷女子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处,微风抚过,撩起她额前几簇纤细柔顺的发丝,女子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美眸流波,却带着一丝安乐并不明了的忧伤。 “乐天,你回来了”女子带着安乐熟悉的浅笑,语气间依旧温柔似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小妹引发的惨案 “二姐”此刻见到安婧,安乐当真欣喜若狂,立刻撒开脚丫飞奔到安婧身前。 触手可及的距离,女子清绝的眉眼依然,却似比往日清瘦不少。 就这么站定,看了那人一会,安乐的眼圈却有些发红了,瘪着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抽,默默地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 二姐,你们是不是为了寻我都顾不上好好吃顿饭” 这眼看得见的消瘦,对于这个从小到大都百般爱护她的二姐,叫她如何能不心疼,让她如何不自责早知道如此,即使是受伤动弹不得,她绝不会心安理得的在慕倾嫣的山庄里休养那么久,她定然爬也要爬出来 安婧清冷的容颜微舒,含笑摇头,上前抚了抚安乐的头,语气带着些许宠溺“不,只是二姐最近胃口不大好罢了,与你无关。”顿了顿,突然眯起眼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慕倾嫣主仆“未知你身后那两位姑娘是还有那只猴子”她没看错的话,可不正是掳走安乐的那抹白影吗 “小女子姓慕,名倾嫣。”慕倾嫣巧笑倩兮,款款步来,抢先安乐一步报上自己的高姓大名。“那只猴子,如你所见,是小女子的宠物。” 安婧眼中尽显了然,轻飘飘地道“我等误闯贵地固然有错,只是你家白猴掳走我三弟一事,不能就此作罢。” “既然知道是尔等误闯在先,如今小女子也把你家三弟完璧归赵,如何不能作罢”慕倾嫣媚笑着,也不甘示弱。 对于慕倾嫣的说辞,安乐是极其不满意的。 完璧归赵前,老娘是一身被小白整的外伤,外加被你们虐待憋出的内伤天天吃萝卜青菜还要被你们当猴子耍说话也是要凭良心的 安乐十分悲愤 不过多少也知道自己是承了慕倾嫣的人情,当初慕倾嫣要是至她不管,她早就喂了那山中的猛兽了,如今哪里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夹在安婧和慕倾嫣中间,瞅瞅这个,偷偷看一眼那个,郁闷至极。 安婧和慕倾嫣定定对视着,似乎都似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什么。 “人没死不就成。啊不,这人死了还好,能给阜云国省米粮,造福天下苍生。”安荷冷嘲热讽道,懒得再围观,鼻子一哼,俏脸一撇,趾高气昂的提步便离去。 “你” 安乐被安荷一句话呛住了,也顾不上安婧二人,提步便追上安荷欲讨个说法。“你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给我站住” 可没想到安荷个子没她高,腿脚倒挺长的,没几步便钻进了客栈去。 “这是什么客栈”刚迈进客栈,安荷的秀眉立刻纠结成一个疙瘩,纤指往掌柜台上一抹,居然可以拈起把灰嫌弃地皱皱鼻子,抬眼间又扫到一群正打赤膊在喝酒猜拳闹得正兴起的大汉,那油蹭油蹭的肌肉那销魂的汗臭各大感官都被虐的后果是安荷的胃一阵翻腾各种不适,几要呕吐,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不住了,嘭的重重一掌往那柜台拍下,顿时扬起好大一层灰。 原本坐着等候的门将们,一看她进来,便纷纷围了上去。 “这店可真邋遢让人难受至极,而且整家店都是男人的汗酸味,臭死了本小姐不要住这家店”安荷恼怒地吼开。 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出过几次远门,这次如果不是她大哥有事外出了没在将军府,这门将是轮不到她领过来的,听说情况紧急,便没有让身边的丫鬟跟随,一路上风餐露宿是有的,苦头亦是吃了不少,但是想到这边不知是何状况她便生生忍了,这安乐她可以不顾,但从小崇拜万分的二姐的命令却万万不可不听,想着到达目的地定能好好的休息一番,没想到却是此情此景,如此落差让她如何能忍得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便犯了。 她话音刚落下,原本喧闹的客栈刹那间鸦雀无声,安静得似乎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喝酒猜拳的、安静喝茶的、口里还嚼着饭菜的,此时四十多张脸四十多双眼齐刷刷向着她,神色阴霾。 安荷是什么人岂会怕了,眼神凌厉地一一回瞪过去,别说身边有十几个功夫了得的门将撑腰,就是没有,她手里的鞭子也从未害怕 掌柜的看到此情此景,顿感不妥,赶紧从柜台里小跑出来,点头哈腰地对安荷道“是是是,是小店的不是,累姑娘委屈了,小店日后必定改进不不,小店现在就行动”忙伸长脖子喝那正往肩上甩擦汗毛巾的店小二道“二狗子还不把整家店都给擦一遍花钱供着你干什么吃的” 那叫二狗子听得脖子一缩,口中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情不愿的模样,倒也提水拿抹布去了。 掌柜的一脸讨好地望着安荷,自问自家这店已是瑾德镇数一数二的上好客栈,奈何近日总刮的西北风,少不了带来些灰啊土啊什么的,这店生意红火招呼客人之际自是无暇顾及这些。这姑奶奶聒噪他这做掌柜的几句也懒得跟她计较,要是惹了喝酒吃菜的那些大爷们,大打出手毁了他那些混饭吃的家伙,到头来他们一个个拍拍屁股就走人,酒钱谁给钱谁赔还不是他自个当冤大头我滴个姑奶奶哦您老就给小的消停一下吧,可怜我们这些混口饭吃的吧 掌柜的一张老脸那个纠结,此刻若是给他一方手绢,他早就一肚子委屈开咬了 “想要好吃好住我看你干脆穿越到上海去好了我还在那会,听说上海打开水龙头就有黄埔猪排骨汤喝”安乐袖着手,斜斜地靠在门槛上,看着百般任性的安荷,嘴角轻佻不怀好意地笑开。 哼,先前居然敢那么没大没小的和她说话,让她不计较那是不可能的。 “”安荷沉默了良久,本是不想理会一副欠揍相的安乐的,但她毕竟还嫩,终究敌不过心中的好奇,安乐的一番话大大地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在心中几经挣扎后,带着几分别扭又带着几分好奇问安乐道“穿越那是何物上海又是哪里的海那条水龙为何要吃那么多那个什么埔品种的猪” 安乐得瑟地道 “我自然是知晓的本公子学识如此渊博”满脸写着求我啊,求我我便告诉你。 “哼,爱说不说。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你安三公子书没读多少,整天只知道惹事生非。”安荷似乎就喜欢和安乐拗气,哪壶不开提她哪壶。 安乐顿时松开袖着的手,气恼地瞪眼“还不是你家老娘没花钱给我请先生一个月给我的月钱又只那么几两本公子就是拿个破碗到城门蹲上两天也不止那几个钱”说起这个她就来气,邢傲雪居然小气到一个月才给她五两月钱,每个月就那么几两还被雅儿那丫各种找理由搜刮去买胭脂水粉了那东西能整容要不是她够机灵会谋点钱财,早饿死几百年了 说到钱 话说,她离京的时候才给了玄武两个剧本吧这么说来再不快点写几个剧本找人送回去花满楼就会怠业会损失好多好多钱了安乐突然想到,无力地捂住脸,她好像已经看到那些没节操的银票一边和她挥手,一边一堆堆地往京城青楼界里第二赚钱的青楼里跑的情景了,连那个半老徐娘、左下脸生得好大一颗媒人痣的妈妈桑是怎么对着一堆金银珠宝笑露出一口金牙的,她都可以想象得栩栩如生,如亲临其景。 不行了我要找笔墨纸砚我要写剧本我要赚钱谁啊快帮我去找个送信的啊想到那些飞走的金子银子,安乐也没了和安荷较劲的劲儿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外边,欲找安婧问个清楚雅儿她们在客栈何方,好找她们协助她完成这项迫在眉睫的艰苦任务。 看着如此抽风的安乐,安荷莫名其妙地白了她的背影一眼:“有病。” 走出客栈没几步,便看见安婧和慕倾嫣二人仪态万方地迎面走来,也不知道她们在那几分钟里都谈了些什么,只是神情十分淡然,两人想必已经化干戈为玉帛。 安乐开心地想冲她们挥挥手打招呼,手未抬起,却见她对面的慕倾嫣突然神色一变,慕倾嫣身旁的安婧动作更快翻手把手中的剑鞘疾扬打出,夹着一股强猛罡风向安乐袭来。 看到此情此景,某乐先是一愣,继而泪泻三尺,抱头哀嚎二姐啊啊你干什么,会死人的 难道你们的化干戈为玉帛就是达成共识要了我这个杯具当事人的小命 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她压根不觉得自己闪避的速度可以挑战她二姐投的剑鞘,于是认命地站定。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安乐傻眼了,不是这么残忍要爆头吧 三秒钟之后,安乐的头完好,但是她整个人的状况不大好她被一个三四百斤的胖子从背后砸了个正着,这胖子是高空砸物,被人从客栈里边抛出来的,直砸得安乐黄胆水都没差吐出。 重重于泰山啊安乐攥紧的五指顿时无力一松。 “难怪被那小娘皮的帮手一脚踹那么远都没事,原来有个死垫背老子可真他妈的够幸运哈哈哈”胖子爬起来跳了几跳,发现自己完全没事后不由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扭着肥臀又冲进客栈。 你妹的,我有事 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安乐心中无比凄厉地悲呼,而后真真喷出一口鲜血,直把她白色的一角衣袖都染成了艳红的梅花图。 “三弟”安婧连忙把安乐扶起,满脸忧色,眼中满是自责,“是二姐不好,竟然小看了那人的”谁能想到那人下降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使出八成功力投出的剑鞘竟然能被那胖子的肉生生弹开,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还毫发无损。 慕倾嫣执起安乐门脉把了片刻,皱眉“内伤,体内气息很混乱,好好调养一番还是有救的。”顿了顿,看了一脸着急的安婧,安慰她道“安姑娘放心,小女子略懂医术,有小女子在安公子不会有事的。” “好,那就拜托慕姑娘了。”安婧望着她帮安乐把脉的芊芊玉指,抬眼落在慕倾嫣脸上的神色间有些复杂。 慕倾嫣倒显得十分泰然自若,只是望向安乐时却眼神中多了一分怜悯,这个人的命运到底是有多坎坷,旧伤刚愈新伤又来。 回想起刚才,那个胖子砸到安乐而后大字型摔在地上时,她甚至连安乐的衣袖衣摆都看不到一角。 唉,可怜 嘭嘭几声,几名大汉又被飞踹出,只听客栈传出安荷振振有词的娇喝“本小姐就是说你们臭怎么了有本事洗澡去啊怎么怕了” 安乐凄凉的神色:“死安荷,我恨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莫不是以为我三哥刚跑,尔等便可欺于我”客栈内又传来安荷张扬不羁的讥笑。 这声三哥听得被迫重伤的安乐霎时如坠梦中,意识模糊间,思绪又似回到十多年前。 安荷还很小的时候总喜欢缠着她要她带她去玩,那时候的她长得特别像个小肉包子,白白嫩嫩的,圆圆的大脑袋上梳了个双丫髻,着实是可爱煞。 邢傲雪喜静,是极其不愿与小孩子相处的,哪怕是她自个的娃也让她觉得焦躁烦闷,更别提是咿咿呀呀总喜欢上蹿下跳年纪的安荷。如果不是膝下的三个孩子犯什么大错需要她处置,她向来是懒得管和多瞥一眼的,于是安荷的童年过得那个有恃无恐,总喜欢满将军府的跑。 安昊天和安婧一个作为将军府的接班人,一个作为邢傲雪负责的暗卫指定继承人,每天的文韬武略功课和各种训练都被安排得满满的,自是不能与她玩耍的。所以相当郁闷的安荷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那游手好闲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矮砸三哥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一见如故。安乐被突然蹿出来的小包子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她是自己的四妹,但是整天被雅儿在耳边催眠说邢傲雪是个万年毒妇,潜意识里是非常恐惧邢傲雪的,哪里敢和这个小包子亲近万一她自己摔倒了,邢傲雪那老女人非说是她推的,给讹上她了呢于是安乐第一反应便是马上跳起来弹开,一脸惊恐,使尽吃奶的力气拔腿就跑。 她在前面狂奔,安荷抬着小短腿在后面使劲追,第一天是躲过了,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处处都能偶遇,遇到又是一番纠缠,牛皮糖似整天粘着安乐不肯撒手了,怎么赶都赶不走,对她一凶点她便瘪着小嘴可怜巴巴地哭给你看,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泪珠一串又一串,真是我见犹怜。 安乐生怕被爹爹和邢傲雪说她欺负她,拖去就是一顿毒打,只得认了命陪这个小豆丁玩耍,白天给她讲故事,晚上带她看萤火虫,春日带她去放纸鸢,夏日带她爬树抓知了,哭了得给她擦泪哄着,笑了还得琢磨着让她继续笑。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她手执一柄大风车,一边追着她跑一边咯咯的笑,奶声奶气地唤着她“三哥,等等小荷,等等小荷”的场景仿佛还犹如昨日。 却不知从何时算起,两人渐行渐远,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女娃长成了刁蛮任性的安家四小姐,她对安乐的称呼是直呼其名,最喜欢做的事是跟安乐过不去。每忆起记忆中的小安荷,再看看现在总是一身红衣的少女,若不是同一个屋檐一起长大的,安乐都不敢相信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安荷那一声三哥简直让安乐受宠若惊,心中也感到有些受用,于是兄魂顿时就爆发了。 她虽然不能干什么,但是她有什么都可以干的二姐啊。不要说她废柴,作为一个武力值为零的渣,为了生活,她也只能不断抱大腿了。 “二姐安荷她好像遇到麻烦了,你去帮帮她吧。”安乐十分虚弱地伏在地上,微微动了动嘴唇,说这话时却又咳出几口血沫。 安乐浑身都疼,又觉得气疾,呼吸起来都会牵动伤痛,想晕又晕不过去,只得硬生生地感受这穿心般的痛处,心中不由咬牙切齿恨恨地对那死胖子破口大骂起来,虽然由始至终没能看清他人,但从他跑起来地动山摇的势头看来,安乐绝对敢保证他不下四五百斤,横是八尺竖也八尺去年一滴额前津,今朝也流不到腮边的那种,上辈子八成是战鼓投的胎气死她了 安婧紧紧盯着她,眼里尽是对她毫不吝啬的担忧和焦虑之色“四妹带来了十五名门将,何须你要多心。二姐放心不下你,二姐不会让你有事的,先让慕姑娘帮你看看,倘若不行的话,我、我们再”她现在心里只有满满的着急和懊恼,自家三弟向来羸弱,她原本应该更小心翼翼地护着才是的。 提到门将二字,安婧更是心疼安乐,心下既无奈又叹息。 无论明的暗的,每个官僚都拥有自己的一些势力,否则不管你官居几爵都会沦为鱼肉。特别像安齐侯这种手握十几万兵权的大将军,终日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若不培养些势力,随时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栽赃陷害,给安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官场之中不管是谁不得不随波逐流,做那多种个心眼儿的人。 安家的重点势力分为三种家将、门将、暗卫。家将功夫不低,但主要用于守护将军府的安全;门将比家将更胜一筹,主要保护安齐侯的安危和应付某些突发事件;暗卫就更神秘了,听说个个能百步穿杨,取人性命于弹指一挥间。只不过,所有的暗卫仅听命于邢傲雪,是属于邢傲雪手下的人,连安齐侯也唤他们不动,正是因为这股势力乃邢傲雪娘家人给她的嫁妆,也就是说,若某天邢傲雪不再是安家的人了,这股势力亦和安家再无甚干系了。 照理说来,安乐是安家的人,安家的人失了踪那是头等的大事,派出暗卫亦无可厚非。可偏偏安荷带来的只有门将,可见不是安乐在安家的分量不够重,便是邢傲雪对安乐的生死完全不感兴趣。门将只得二十位,安齐侯能不顾他个人的安危一下派出十五位,可见他心里着实是焦急的,如此说来,问题是出在邢傲雪身上。 十八年都过去了,娘亲你的心里终究是容不下三弟吗安婧暗自叹口气。 安乐发现安婧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忧伤,顾不得胸胁剧烈地疼痛着,咳嗽几声问安婧道“二姐,你怎么了不要太担心我只是看着比较堪忧,其实其实咳咳”她向来见不得身边的人愁眉苦脸的,特别是自家二姐,所以顾不得自身伤势问题,忙出口安抚。 然而事实上,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死了。 想不到她两世为人,上辈子被狗一腿子踹死就够丢脸的了,如今这一世竟然还是被一个大胖子活活砸死的她怎么会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那么胖的人,而这个人还会不偏不倚地砸到自己头上,莫非真是天意如此她当初不过是跑着去捡自己掉的一块钱硬币,虽然姿态难看了些,这便叫玉帝老儿看不过去,罚她生生世世做个短命相吗呃安乐越想越伤心。 “没事。”安婧摇头,一如既往的坚定语气,“你莫要再说话。” “慕姑娘,我三弟就拜托你了。”安婧松开安乐的手。 “这是自然,令弟这情况处理起来,说难很难,说易却也很易。”慕倾嫣意味深长地一笑,从腰间扯下一个绣花锦囊,纤指从中拈出一颗丹药,只见那丹药质地似玉非玉,白而胜雪,约摸一指来粗。 安婧略带疑惑和谨慎地注视着她。 “还望安姑娘多谅,倾嫣医术短浅,原想安公子的内伤倾嫣是想用草药给她慢慢调理的,但是看样子安公子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只好先行服下这金筵清玉丹了。 ”慕倾嫣沉吟半晌,直勾勾盯了那丹药好一会儿,才把它送进安乐口中。 为了让药丸可以更顺利的被咽下去,安婧抿了抿嘴,上前把安乐轻扶起来,让她枕在自己屈着的膝盖上。 安乐难受得紧,自然无暇顾及现在的姿态,就跟个软乎乎的小奶猫一样任人拿捏。 但是说到慕倾嫣要给她吃什么,安乐回想起她先前开的那些奇葩药方子,忍不住就想多留心些许,于是安乐怏怏睁开的眼眸一不小心就瞅见慕倾嫣那一脸不舍的模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双眼顿时睁得更大了,这东西一定很贵吃了莫不是要被讹上 安乐心惊,却不知那金筵清玉丹是何材料炼成,安乐要把丹药吐出的念头刚起,那边却已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香下了喉头去,安乐居然立刻就感觉身上的痛楚都去了几分,伤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好的,但有种说不出的顺畅,胸闷居然一下子都给去了,吐血的劲儿也一下子被卸了去。 安乐心惊肉跳地瞪着慕倾嫣,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这这药多少钱”在现代也没见过哪个药这么有成效的。 “倾嫣原本是不愿说的,不过既然你诚心求问了,我这便告知与你。”慕倾嫣柳眉轻扬,媚惑的眼眸眯起“这金筵清玉丹珍贵无比,有起死回生、提升功力之效,天下间仅有三颗,我爷爷的一位故友偶然一次送给了他两颗,这一颗是我爷爷赠与我的,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用,岂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换而言之,此乃无价之宝。 这朗朗的语气间又带着些许叹息,听得安乐一张俏脸更是惨白,坑爹啊她哪里到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地步了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什么起死回生的药要用到她身上安乐痛心疾首,不管慕倾嫣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一副十分肯定并且确定自己已经被讹上的悲痛表情。 以她对慕倾嫣的了解,这女人根本不可能会做赔本生意说着金钱不能衡量,那这人情便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了,绝对是要她做牛做马想想这女人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眼神儿总透着一种把人看个透的感觉,似狡猾的狐狸,又似惑人的妖精,光和她待着不说话都已经觉得倍有压力了,更别提时不时的戏弄让她窘迫十分,安乐自认冰雪聪明鲜有人及,可总是被她愚弄于股掌之中,然而你看着那张笑得颠倒众生的脸庞却是万万下不了手的打又打不得,给她下套也从不上当,让她只有气得牙恨恨的份。安乐原本早已经打定主意了,帮她找到人后就带着新仇旧恨一脚送她们主仆回老家,哪里还愿意多加牵扯。 安乐前一秒还是要死不活地靠在安婧怀里,后一秒如同诈尸般跳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当真是浪费了我我给你抠出来,你们随便运功替我疗疗伤便是。”说着竟真要伸手去抠喉头。 说时迟那时快,安乐只觉眼前一花,原是安婧冷不防纤手一挥,直接给她拍开了。安婧拉着脸,眼眸中隐隐有怒气,那寒意直刺得安乐脖子猛地一缩。 “痛”安乐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不安地看安婧一眼。虽然自家二姐恼嗔的模样很好看,但是一言不发冷冷地瞪着她,她怕啊 慕倾嫣听了安乐的话,倒是笑开了“安公子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不知练武之人只能自个运功疗伤的道理,能运功替人疗伤的,放眼天下倾嫣敢担保找不出一个” 轰隆慕倾嫣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安乐心头上我靠,这个世界什么妖魔鬼怪歪瓜裂枣没有却居然不能给人运动疗伤导演,这什么剧本不对啊这么说来,往后她身边要是不时时跟个医术颇佳的,她这小身板又没有半点修为,岂不是让人打上几巴掌,踹上几腿子便死于非命安乐顿时觉得这个异世大陆不行。 但是这个不是她现在该忧心的。 “那慕姑娘,你爷爷虽是天下第一富贾,但是应该不会嫌钱多吼”安乐小心翼翼地试探,暗地里神色有些悲痛,她实在舍不得白花花的钱啊但是总觉得除了钱,慕倾嫣的其他要求会更加丧心病狂,她可不愿真的给她为奴为仆谁要跟着她一辈子 慕倾嫣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半天才直起腰来,咯咯地笑道“安公子,怎的说出这般伤感情的话来” 难道我不说,你便不会提了 安乐怏怏白了她一眼,生无可恋的表情:“我总觉得还是自己识趣点的好。” 人家都把丹药说得那么贵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受了岂不是显得脸皮很厚 小恩小惠她有一百种可以赖掉的理由,还有一千种理所当然的借口,可这能起死回生,还天下间仅有三颗,还和相依为命的爷爷一人一颗而已,她都等于把自己的命给了她,她如何还做的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看着慕倾嫣脸上的些许戏谑之色,安婧面色有些不善了: “慕姑娘,这金筵清玉丹确是太过珍贵,我们安家是万万承不起这个情的,不若你看看有何需要是我等可以帮忙的,在下定然不会推辞,或许你开个价钱,我等心中也好受些。”语气有些清冷,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却也十分唐突。 啧,真是关心则乱啊 慕倾嫣眯起狭长的眉眼,唇角缓缓勾起一弯浅弧“倾嫣何时说过要求财了”随即话锋一转,似漫不经心地道,“倾嫣并非有所图谋才救的令弟,但安姑娘若是觉得承了人情心中不安,那倾嫣只得应下了,既然安公子的命是小女子救的,那么她以后便是我的人了,至于做什么这还真得细细的作想。” 我去还真的是要我做牛做马啊安乐绝望地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虽然慕倾嫣没说,但是安乐完全懂得她没说出来的意思,她的人自己一女的又不能给她做压寨相公,把她掳走,意思就和下半生要她为奴为仆做牛做马没啥两样吧 安婧的脸霎时黑了几分。 “倾嫣喜热闹,这便先行去围观围观那刀光剑影的场面了”客栈离她们三人没几步,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想来里边是番恶战。慕倾嫣抿嘴笑笑,也不管她戴着面纱其实旁人无法看到她那抹笑意,飘飘然的便径直向那客栈行去。 月儿和小白这两个奇葩早就在门口那边围观了,这一人一猴平日里就喜欢恃宠而骄,唯恐天下不乱,天生就是做灾星的好料子。 小白兴奋得上蹿下跳,一边拍手一边叽叽乱叫。 月儿则两眼冒精光,为了方便看热闹她原本怀中抱着的慕倾嫣的古琴已经被她搁置到马车上了,只见这时她紧握着拳头,激动得一声叠一声地喝道“好打的好打的好那边那边,哎哎哎那个老兄,看后边啊看后边”她当真好久没凑过热闹了在山庄住了那么久差点以为自己都是死的了人生啊,没事就该出来走走,看,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哪生活多有激情 月儿顾着看热闹,但她不是没有帮忙,但是她所谓的帮忙,是当有她看不顺眼的大汉跌倒在她身旁时,她总是不小心失足踩到人家的手指,一踩还专踩人家的手指头,正所谓十指连心,直痛得那些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嗷嗷直叫,连续几个倒霉催的大汉中招后,月儿方圆两米的范围内无比空荡,再无人敢出现在她身周。 “刚才那个死胖子在哪”安乐捂着胸口仰天长啸,两眼饱含怒气,都怪那个没素质的死胖子都怪他害她要给慕倾嫣做牛做马 “二姐,我们也过去”安乐说着话,理所当然地拉起安婧的纤手,毕竟要报仇嘛,不带个武力值爆棚的,她可不敢去,狐假虎威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 安乐向来睚眦必报,如今也不顾哪里都痛的身体了,一手拖着安婧,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愤愤然的纵步向那客栈走去,打算一雪前耻。 安婧的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的双手,美眸中似有一番挣扎、纠结,最后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叫人再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再次睁开眼帘,敛去复杂的神色,美眸已然恢复平静。 安婧紧了紧安乐的手心,柔声道“莫要跑,你身上还有伤” 安乐刚踏入客栈,一条黑影便如同大鹏展翅从天而降,她茫然抬头,却见一张老泪纵横已然扭曲的老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乐霎时瞪大眼睛,紧急关头彻底发挥了自己柔韧性极好的优势,毫不犹豫便飞起一脚踹过去 被踹中的黑影先是脱离地心引力飞起一丈高,随即摔下地上滚了三圈,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安乐没敢瞅对方的惨样,而是后怕地揪着衣襟,用手小心挡着脸不让自己的视线扫到黑影那边“二姐,我被吓到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只好凶残的东西从天而降脸都是紫色的我是不是撞鬼了” “看到了”安婧抿着唇,淡淡扫了安乐一眼“那是客栈掌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可以信任吗? 听言,安乐忙抬目望去,只见那倒地上的果然穿着掌柜的衣饰,只是那张被揍得如同车祸现场般的脸 安乐嘴角抽搐,打人的那个到底是有多妒忌这位大叔的容颜啊完全没想起自己刚刚也贡献了一脚。 安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掌柜大叔的猪头,见他不动,安乐抬头把视线散去,四处瞅瞅,想看看哪儿有水给泼他脸上。 不得不说,这客栈除了邋遢一点,说它是瑾德镇数一数二的客栈一点不为过,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很是宽敞,非一般小客栈能比,一楼通常是吃饭喝酒的地方,这里甚至有内堂。小堂和内堂的摆设无甚差异,仅是客栈追求些特色而已,两堂只用一面很大的窗雕隔开,确实别具一格。 内堂里的情况于小堂也可看得一清二楚,安荷嫌小堂放不开手脚,便差门将们把那些赤膊大汉都逼到内堂里去,只见安荷和一帮门将和那帮赤膊大汉刀剑相搏,刀光剑影,斗得好生厉害,直闹得那些无辜客人不是往楼上的客房躲,便是拼命往客栈外面逃。 安乐所处的小堂里也有几个打斗的,但均被安婧一一收拾了。 安乐趁着自己的小命有了保障之时,一路小跑出去捞回来一壶酒,再护着头一路跑回到掌柜的身边。只见掌柜的一张老脸肿得跟猪头一般,大字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但和刚才的模样有点不同,闭着的眼睛这时居然睁开了但眼神空洞、瞪大的眼珠已经失去了焦点,完全没有了生气,安乐推了推那掌柜,只见他眼珠依旧没眨一下,显然像是断气良久。 安乐一时有些心慌了,这人不会真的死了吧 安乐的目光在手中的酒和掌柜的脸之间流连,踌躇和焦虑着不知道这酒是该泼还是不该泼了,泼吧,万一他已经死绝,岂不是亵渎死者她可不想他死了还来找她啊不泼吧,万一人家只是晕死过去了呢可谁睁着那么大的眼睛晕死过去的啊 过去了几分钟,掌柜的依旧死不瞑目,眼睛都没见眨一下。 这下安乐真的蹲不住了,手足无措害怕得紧。 “完了,这人死了”安乐傻眼,呆呆地盯着掌柜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掌柜的死与她那一脚关系甚大,如果没她那一脚,这人说不定还能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到处飞来着。 安乐从前哪里打死过人,顿时又是惊又是怕,眼泪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连嘴唇都在哆嗦着,因受伤而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 她真的杀人了作为一个21世纪的大学生,她来到这里甚至连只鸡都没有杀过这个异世大陆和21世纪不同,这个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所以她不要求手下的人不准杀人,但杀的人必须要罪有应得,要么杀人不见血,要么见血的场面不要让她看到如今一个活生生不,一个无辜的半死之人却枉死在她的脚下,让她这个过惯了安逸生活的现代人一时之间如何受得了 她无措地看向安婧,只见安婧正在认真应付着那些多事之人,她想喊她,喉间却艰难的发不出一个字,想找慕倾嫣,却连她的衣角也没瞥见一块,再寻月儿,只见她还沉醉在把那些人作死地虐的游戏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来帮自己稍微处理一下这个混乱的状况。 安乐垂着泪,双手撑地冲掌柜的深深一拜,半晌才抬高头,仰着首努力地想让眼泪往回流,可它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安乐一边流泪一边开始忏悔,有些慌不择言“掌柜的,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一定要原谅我既然你是我失脚杀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风光大葬,你的全家老小我也一并照看。还有”安乐抹泪,继续道“你在下面的时候,不要老想着回来找我,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死,你一个人去了,每年三月好歹还有我这个罪人给你烧烧香,撒撒纸钱什么的所以请你安息吧” 话毕,安乐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把手掌往掌柜睁的大大的眼睛处一抹,不料掌柜空洞的双眼依旧圆睁。 安乐抽泣着,见状顿时一愣“欸怎么还是死不瞑目啊” 再抹,依旧是死不闭目。 安乐顿时有些慌了。 这时 “客官您的话说完没有”眼前的尸体突然幽幽发问。 “”安乐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情况地继续盯着尸体看了两秒,随即 “啊来人啊诈尸啦”安乐惊恐万分,不由害怕地紧紧闭上眼睛,对着地上躺着的掌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客官,客官,小的没死不要再踢啦小的只是晕过去醒过来了哇客官你再踢下去,明年可真就要给小的撒纸钱了”可怜的掌柜,遭着非人的对待还得安抚受惊的安乐,从杀猪般的哀嚎和那张面目全非还可看出心酸的脸可以感觉到,他非常非常后悔自己醒过来 原本客栈就是多是非之地,可这些年来什么要在这里干架的人不给他这张嘴给拦下来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他们自个的面子,哪怕人家是挂着江湖中人的牌子做的是挑粪的活儿,不管多大的事,只要你把他们夸到天上去给足那些爷面子,再给他们个台阶下下,就准没错了 可今日怎地就给他遇着这帮不按常理出牌的煞星没几句话便又是砸又是砍的,他实在心疼他那些吃饭的家伙啊,不得已只好冲上去劝架,他一个上了年纪又不会武功的客栈掌柜哪里是那些整天动刀动枪的武夫们的对手三拳两脚的便被人给放倒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那白衣公子冲他面门飞踢那一脚才是致命伤好不容易盼到那位姑奶奶的兄长回来了是吧,掌柜感动得泪流满面,一下子飞扑过去 “这位爷,麻烦劝劝你家小妹吧”掌柜的本是想这么对安乐嚎哭道,怎料这字都还来不及吐出,人家看到他如同见了鬼一般,马上冲他飞起一脚,没差直接送他去见佛陀人家还当他死了般又是忏悔又是可怜兮兮的说要给他风光大葬,话说他好意思生气 掌柜的万分心酸,这位公子简直就是他前世欠的债,这辈子找他还的啊险些就让他晚年不保 二楼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里,一个娉婷的身影扶着身前木制的护栏,静静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当然,主要还是在看安乐主演的那一出乌龙戏。 慕倾嫣眉头不由轻轻蹙起,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 她真的可以信任她吗 昨日 “慕倾嫣,我帮你找人,你带我去找我二姐她们吧”那人笃定的口气,仿佛只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而不存在人找不到的情况,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安乐” 她唤那人道。 自从知道对方是可以和她平分秋色的女子后,她便一直唤那人安姑娘,可那人听了直皱眉,说若有旁人在万万不能这般唤她。 “连我自家老爹都不知道我是女的呢,你叫习惯了人前改不了口怎么办”安乐翻着白眼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难得的多事好奇地问一句“为何扮作男儿身” “为了自由”那人的目光炯炯有神,随即又泄了气“好吧,其实是我娘亲的意思。”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娘亲对着襁褓中的她说那些话时隐隐的心酸,大约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除了那一身的担子便没有什么可以给她了的所谓的歉意吧,如若是个女子,定然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大,别看安家是将门之家规矩没有那么多,事实上男女之间的差距还是有的,安婧要分担将军府的各种事物也就算了,安荷那小丫头片子便是整天被身边的嬷嬷看得紧紧的,没啥事肆意跑出府玩的话少不了受嬷嬷的唠唠叨叨,一不听劝还会被告到安齐侯那儿去,少不了又是受他们爹爹的一顿斥骂,再要放肆便会惹来邢傲雪的处罚。常听雅儿说起她的娘亲,安乐便总感觉她的娘亲在将军府是郁郁寡欢的,却不知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一个高贵孤傲的鸟儿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束缚在这将军府中,是情可她娘若是喜欢她爹爹的话,待在心爱的人边,又怎会不开心因为不开心,所以才会常常垂泪到天明,因为不开心,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女儿顶着男子的身份长大,不愿她像自己一样被束缚。 娘亲怕是觉得,她唯一可以给自己的,便是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身份吧。 安静听完安乐说的故事,慕倾嫣点点头,但蓦然想起一事,突然较真起来。 “安乐,我何时说过要找人了”她眼神凌厉,美眸中是叫人看不透的深沉。 虽然,她要找人的确是个事实。但她从未向何人提及,甚至连月儿也她是如何得知的呢莫不是她亦是那有不轨之心的人,她的出现完全是因为有所图谋她不得不弄个清楚,想到上一个为了那个东西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的下场,慕倾嫣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这很明显吧”安乐翻个白眼,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慕倾嫣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探究,“听月儿说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活着的只剩下你爷爷,那个什么劳么子方公子,听说是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据说那方公子还是和你从小长大的师兄啊师兄师妹的爱情故事我听多了去月儿还说啊,说你每年这个时候除了来拜祭一下那些枉死的人,还会在这里住上好长一段时日,她也认为你绝对是为了回顾和你方师兄昔日的美好时光” 又是那多嘴的丫头 慕倾嫣听完安乐的话后,心中气极反笑月儿,我一个月给你的薪水怕是太多了,多到你开心得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下个月的薪水扣一半 就在这时。 “啊啾”远远正在厨房磨菜刀的月儿放下手中的家伙,揉揉鼻子,嘟囔道,“奇怪了,怎的突然感觉一阵阴风” “那晚我还看到你在那古怪的林子里又唱又跳的在我的世界观里啊,这三更半夜跳舞的,除了女鬼,便是那天真无邪的少女觉得那里夜色太过美妙,于是情不自禁,又或者是有了意中人的人,触景生情,从而情不自禁”安乐话毕袖着手,斜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慕倾嫣,意思很明了你这丫明显不在天真无邪的行列之内至于是不是女鬼嘛,不好说 慕倾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安乐看着不由背脊一寒,但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翻身奴隶把歌唱的机会的。 “思念意中人你就认了呗,思念意中人不可耻,因为太过思念意中人而去找寻他一点也不可耻”安乐一副陶醉的模样,就连得意洋洋的那张脸都写满了“我懂,我懂”。 “”慕倾嫣彻底无语,她决定懒得理会那已经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的蠢货。 她垂下眉睑,心中盘算了一番,这才抬起细长的眉眼。 “你打算几日帮我找到人”慕倾嫣问安乐道。她派出的人可是找了整整四年都找不到方扬止,生找不到他的人,死也找不到他的尸,这个人身后有什么势力,胆敢应下这等差事 “我不能打包票。”安乐沉吟片刻,“但是只要你家小方方还活着,我的人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找到他。” “若是你一直寻不到人,那倾嫣的钱财岂不是都白搭了”慕倾嫣望着安乐,戏谑地说了一句。 安乐如同受了极大的耻辱,奔到慕倾嫣身前,两手撑着琴案凑上前去,直到她和慕倾嫣面对面只有半寸的距离才停下,天知道这能把对方的眼眸当镜子照的距离到底有多近,只是恼极的安乐似乎并没有注意那么多。 真是气死她了这话说得,以为她是骗子 安乐面带愠色“慕倾嫣,搞半天你还道老娘是要坑你的钱财我告诉你,我虽然爱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就算要骗,也要看是什么人、为何我是个商人,我是本着等价交换的原则做人的我靠我要不是刚好没钱,又看你和月儿两个女子在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孤苦伶仃的,鬼才懒得理你再说了,带我去找二姐用得了几个钱她一定会在这一带等我的我满天下的帮你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这里面花的钱可比你多得去了” 安乐暴躁了,慕倾嫣这语气同等的不是怀疑她骗钱便是怀疑她手中弟兄的办事能力,不论哪个她都不能忍相处这些天,她便有几分了解这主仆二人的脾气,这慕狐狸看似盈盈嫣笑亲和万分的样子,事实上是个雷打不动的主,如果没有所图谋或者心血来潮,她肯差月儿安全把她送下山就很不错了,可到了山下又能怎么样呢她一穷二白,放一陌生的地方更是东西南北不分,可别月儿刚转身,她又迷了路误闯到那迷雾森林。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想个法子抱紧慕倾嫣的大腿方为上策,慕倾嫣要找人这件事别看她刚刚侃侃而谈的样子,事实上她可琢磨了好久的呢。 慕倾嫣先是一愣,半晌,笑眯眯地起了身“好,如此这般,倾嫣便应下了。刚好觉得呆这里也闷了,即使没什么收获,出去走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赶明儿便出发吧。” 安乐哼一声:“半点歉意都没有”果然是个恶劣的女人。 慕倾嫣倒也不恼,依旧眉眼带笑,行到安乐身前“我要找的人叫方扬止。” 对上安乐清澈的眸子,慕倾嫣的眼神略显深邃 “我有非找到他不可的理由,如果你真的能帮我寻到他,我与整个慕家,都会非常感激你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中毒 “客官劝劝你家小妹吧那些爷可万万惹不得啊”掌柜的一把抓住安乐的靴子,激动得声泪俱下。 安乐汗颜,偏偏又扯不动被死死抓住的腿,于是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叔,我说你也太抬举我了那丫哪里是我能劝得了的我去劝她,她只会一并送我到下面卖咸鸭蛋” “劝本小姐什么”这时,安荷领着众门将,以及门将们押着的十几个耷拉着脑袋的赤膊大汉趾高气昂地从内堂走出来。 安乐左右扫了安荷身周一眼,顿时鄙夷地瞪着她,心想好一个狐假虎威,安荷那身手,打她还差不多,这些油腻腻的大汉八成都是门将们给收拾的。 雅儿和木凛、壹贰叁等人也在人堆里,此刻看到蹲在地上的安乐,顿时眼睛噌的一亮,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贰狠狠揪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直痛得他咝地倒吸一口凉气,先是瞪大眼睛,随后欢喜雀跃地转头对雅儿他们道“痛的是痛的果真没错,真的是公子”似乎就等他这句话,雅儿等人喜形于色,立刻奔走到安乐身前。 “公子”木凛咬着唇,望向安乐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然不然属下真的真的也”她一直对自己没能保护好安乐一事耿耿于怀。 安乐对女孩子的眼泪一向没有抵抗力,手足无措“别别酱紫啊妹纸我记得你一直是走冷酷路线的美妞来着” “公子雅儿可真心想念你呀”雅儿拼死挤出点泪花,比着兰花指冲安乐飞扑过去,直把安乐嘭地撞倒在地。 “雅儿姐我没被人打死,都要被你撞死了”安乐摸着后脑勺痛呼出声。 一直暗暗注意这边状况的安婧见此不由眉头一蹙。 雅儿兴奋地把安乐扑倒在地后紧紧抱住,却发现似乎有点拥挤,斜眼瞅了瞅旁边要死不活唉唉乱叫的掌柜的,雅儿嫌弃地一扯嘴角“啧哪来的猪头,死开” 不由分说便横踹出一脚,掌柜的由于惯性所使滚出一丈远。 安乐惊恐地冲雅儿瞪大眼睛,没想到你平日里人模人样,原来是这么粗暴的吗 我是人掌柜无力地瘫在一边继续泪流满面。 “”壹一声不响,走过去扛起他,接着默默地往客栈外面走。 啊喂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给雅儿毁灭罪证、要把掌柜的抛尸荒野的感觉是要闹哪样啊赶紧把人放下啊安乐吓得汗毛根根倒竖,顾不上问壹贰叁为何会在此处,忙挥手差贰跟出去。 安荷指挥门将们把那些大汉一个个地都赶到墙角蹲好,这才拍拍手,把长鞭收到腰间,然后叉腰,冲那帮大汉高傲地仰起脑袋,一张俏脸尽是得意之色“哼后悔莫及了吧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怎的用了这么长时间”安婧收起剑,步到安荷身前。 安荷皱眉道“是我轻敌了,没想到这些个奇形怪状倒有几把刷子、十分难缠,不像是普通江湖人士的武功路数。” “四妹,切记不要惹太多事,这次见好就收吧。”安婧叮嘱她道。她十分了解安荷,既然那么骄傲的她说对方难缠那么这些人就定不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不得不避忌些。 “那这些人” “放了。”安婧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二姐,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的”安荷可怜巴巴地看着安婧。 “还不是你惹人家,大老远的,都可以听到你嫌这嫌那的大嗓门,如今是还嫌麻烦不够多么”安婧淡淡地看着她。 “是他们先瞪的我嘛。”安荷郁闷地嘟嘴,不服地来回揪着自个的衣角,“二姐就是偏心,安乐天那个窜天猴三头两天的就给咱们将军府惹是生非,你还总帮他收拾烂摊子,我惹点麻烦你就斥责我” 安婧无奈,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劝慰道:“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应该叫他三哥。你们是二姐的四妹与三弟,二姐待你们都是一样的,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你,还是你三哥,做错了事,我都是一样会说的。” “哦。”安荷闷闷地应道。“那就听二姐的吧。” 安婧望向某个方向,眸中掠过一抹寒光:“如此甚好,只是,那边那个人得留下。” “作何”安荷不解地问道,不由好奇心顿起,心想二姐为何单单要对她口中的那个人例外呢莫不是那人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下子夺去了二姐的芳心,所以二姐要他留下来陪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安荷便顺着安婧的目光看过去 安荷目瞪口呆。 那只胖得连蹲都蹲不下、只好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人人能胖成那个地步 猪猪能长这么大只 安荷惊恐万分地上下打量那座庞大的肉山,寻思他到底是怎么做才让她至今才发现他的身影,这根本就是一座人形泰山啊 “放心,自然是有好事便宜他。”安婧凤眸微眯。 虽不明所以,但安荷还是点点头,转身面对门将们,给了他们一个眼色“这些人便先关到客栈的柴房去,给本小姐派人看着,要是有人枉想逃跑,就格杀勿论若是识趣点,等咱们离开之日自会给他们放人。” 安荷话锋又一转:“除了那边那个大胖子,其他全部都给我带下去”人,她会听二姐的嘱咐放了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安荷这样的吩咐,也是为了避免她们还在瑾德镇之际,遭受到其他不必要的滋扰。 “岂有此理识趣的就快把老子给放了得罪我们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你你个黄毛丫头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若不把我们给放了,小心我家主人把你们五马分尸” 一些个大汉气急败坏地骂骂嚷嚷成一片。他奶奶的,这种事情他们可做多了被关几天接下来就该是撕票因为他们看到她们的脸了贪心点儿的可能还会通知找人拿钱来赎人,可这帮人看着就不像缺钱的样子,没准到时候会直接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 绝对不能被软禁起来 刷 一条黑影形似灵蛇快如闪电飞出,黑影结结实实地在叫得最响的大汉身上落下一道骇人的血痕后又飞快地收回去,那大汉痛得立刻倒在地上蹬着腿不断哀嚎。 “吵死了手下败将哪来那么多话”安荷气呼呼地扬了扬手下的长鞭,她刚才那一鞭足够展现她的威慑力,那些大汉识趣的闭上嘴,谁也不想伤痕累累的身上再去层皮,“给我都带下去,把那胖子带过来” “是” “姑娘们,是不是要把小的放走啊若是有什么消息需要小的代为传话的话,小的那是非常乐意代劳的”那胖子被带到安荷和安婧身前,搓着手堆着笑容一脸期待之色。 “放你走”安婧冷笑,“阁下未免把这天下想得太美好了。” “二姐,怎么了”安乐好奇地问,她和雅儿等人见这边如此热闹便都簇拥过来,于是安婧这边的人多得便是以那胖子为中心围了一圈又一圈。 “没事。”望着安乐,安婧眼里的冰霜融化了些,唇角轻勾只淡淡地应她道“不过是处理些琐碎事。” “哦。”安乐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安乐身旁的安荷袖着手冷冷斜了她一眼:“安乐天,你的脸色怎么差得跟鬼似的,真是没出息,别人打个架也能把你吓得面无血色。” 可恶的安荷,真是一天不损她就不行 “哼,什么吓得面无血色,本公子只是太倒霉,出门被好大一只没素质的猪从天而降砸伤了。”安乐没好气地回答她道。 安荷诧异地瞪大眼睛“这天下竟有会飞的猪” “”有他就在你脚边 这时,某个天杀的大胖子开口了,他不解地望着安乐“咦你小子不是被老子砸中的那个咋地你又被猪砸中一次” 安乐忍不住想掀桌子,内心中咆哮起来fuck you拜托你丫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安荷看看大胖子又看看安乐,顿时了然,叹了口气道“安乐天,你居然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奇迹。” “老子记起来了这妞老子刚才也见过”大胖子指着安婧如梦初醒,狠狠地啐了口口水,嫌恶地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如今是要耍老子来呢” 安婧抿嘴而笑“正是,被你们找麻烦的那位是在下的四妹,被你重伤的这位是在下的三弟,阁下真以为自己能安然无事” 大胖子颤抖的肉脸瞬间变得铁青,咬咬牙狠声道 “哼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了你们告诉你们,懂事地就乖乖地把大爷我放了,不然我们主人要你们好看”既然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大胖子立马撤去惺惺作态的恶心嘴脸,满脸凶恶相。 “略要你什么劳什子主人给,我们本来就很好看。”安乐和安荷不约而同地对大胖子做了个嚣张的鬼脸。 雅儿见状,无奈地扶额:这两个的混世小魔王,吃不得一点口头之亏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不对,将军也不是这样儿的,真不知这俩人像的谁。 “好,有这等坚强意志是极好的,不然在下还怕你吃不消”安婧轻笑,如同清谷里绽放的幽兰,却又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众门将均条件反射地把脖子一缩:嘶,也活该这大胖子倒霉,将军府里何人不知他们这冰清玉洁的二小姐虽性子淡漠,却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特别是对他们这打小体弱多病的三少爷。 “曾攀。”安婧沉声唤出一名门将。 “属下在”曾攀没料到自家二小姐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平日与这二小姐无甚接触,心中喜不自胜,出列拱手恭恭敬敬应声的时候甚至都结巴了。 “你家小齐子出世的时候我们安家都没有什么表示,作为补偿我便把这人送给小齐子它爹了,随便它怎么折腾,但是你们不许把人放跑。”安婧淡淡地道。 其他门将闻言不约而同的襟声了。 “小齐子不是它爹”安乐惊讶地捂住嘴,小齐子的爹在曾攀住的那一带可是名声在外,连她都有耳闻。 曾攀顿时泪目二小姐我家小齐子是头驴啊它是头驴啊它出世需要安家给什么表示而且自从我把它娘给卖了以后它爹整日在发春您您送个男人给它 噫,口味好重众门将十分同情地看着大胖子,看得大胖子只觉头皮发麻。 安乐噗的一声笑出,眼神儿不怀好意地在大胖子的肥臀瞄来瞄去,直瞄得大胖子菊花一紧,似隐约预料到自己的悲惨命运,捂着自己的屁股,双目血红凄厉地嘶吼“你、你们这帮禽兽你们胆敢这般对待我,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我们不是禽兽我们是禽兽不如啊亲你的未来419对象可是头驴安乐幸灾祸的yy着,她可不觉得安婧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这些人凶神恶煞又蛮不讲理,看来平常坏事也不少干,就算不取他们性命也该让他们感受感受什么叫做报应不爽呀哈哈哈 她的二姐平日里并不是这样子的,看似温温雅雅,但是听闻对歹人的手段都是手起刀落十分凌厉,想来是知道她不喜血光,所以这次算是手下留情了,安乐心里一暖,这种被人放在心里在意着感觉让她十分感动。前世她也有个哥哥,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果然还是有个姐姐好啊安乐美滋滋地想到。 雅儿似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突然出声道“那小齐子不是头小驴吗那它爹不也是驴听说还日日发春,叫得南屋街那一带夜里都不得安宁,可有名了。”声音不大,却在众人头上回响着 驴驴驴驴驴 发春春春春 嘭一声巨响,大胖子口吐白沫一翻白眼彻底晕倒在地上。 安荷皱着眉头,挥挥纤手“拖下去,另外找地方关着,这可是小齐子它爹的人,不能怠慢了” “二姐”安乐用甜得可以腻死人的嗓音蹭道安婧身边,巴眨巴眨着眼睛凑到她跟前,一脸崇拜相。 “二姐居然亲自为我报仇,好感动还以为二姐会让我们不要惹事生非的说。” “是不能惹事生非,但我安家的人也不是可任人欺凌的。”安婧眼神深邃地望了安乐一眼便转过身去,却半天未见她脚步迈开。 “二姐”安乐看着安婧轻颤抖的身子,疑惑地绕到安婧身前,却怔住了。 只见安婧紧蹙着眉头,一张美艳的脸庞变得煞白无比,嘴角已然溢出一缕血丝。 “乐天”安婧察觉有不妥,心中暗叫不好,迅速运气在体内运转了一翻,竟然是中了毒了,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但是真的见不得眼前的人儿担心受怕的模样,安婧展开苍白的一个笑颜,轻抚上安乐的脸欲让她不要担心,终究力不从心,身子一歪无力地跌倒在安乐怀中。 只感受到安婧冰冷的指尖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便见她虚弱地跌入自己怀里,安乐愣住,轻声道“二姐” 抱着安婧,怔怔望着安婧原本艳丽却瞬间苍白的容颜。 安乐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她眼睛顿时血红,扭头疯狂地对雅儿等人吼道“大夫都他妈的立刻给我去找大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青澜蚁 漆黑的山洞里。 “废物” 盛怒中的男子猛地飞起一脚,把一名跪着的黑衣人狠狠踹倒一边。 “怎么办事的你娘的到底给我怎么办事的”男子星目圆睁,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边连踹黑衣人一边狠声咆哮。 “少主,请请息怒”黑衣人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子,即使被男子踹得吐血亦未敢躲避那男子的攻击分毫,直到男子停下攻势喘息,他才咳出一口血,用颤抖的手抹了把嘴角的腥血,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道“少主此番少主派属下去跟踪水月宫的人不正是要属下寻下手的机会么刚好碰到水月宫的蠢货们挑拨是非遇着对手,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对方人多势众,武功甚是高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属下此番趁机挑起他们两股势力的纷争,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却未知未知属下到底错在何方属下恳求少主指点迷津。” “你没错”男子转过身来狠狠盯着黑衣人,咬牙切齿地道“怪只怪本少主居然派你这样的蠢货去办事本少主派你去找机会下手,好很好你找到了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用的还是下毒的手法是吧” “没没错。”黑衣人有些惶恐,不明所以。 “但是你下毒用的是本教独门的青澜蚁 你他娘的这叫挑拨离间啊全天下出来混的有谁不知道青澜蚁乃青花教仅有街上的老鼠药一钱能买好几包,你他娘的掏钱买个普遍一点的毒药会死”男子咆哮道。“你还道我们过得还是以前风光的日子人们还谈青花教色变我们剩下的人躲躲藏藏才活到今天,你此举是不是打算把剩下的教众都害死” “这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疏忽,求少主看在属下追随青花教多年的份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黑衣人哆哆嗦嗦,后怕地望着男子,眼中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如果不能求得男子的原谅,他也再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青花教一向的做法,弃子只有死路一条。 “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男子斜睨着黑衣人,恶狠狠地道“你去给我把中毒的那个女人杀了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必须要赶在水月宫的人知道毒是我们下的之前记住,做得漂亮一点,这次倘若再出什么差错哼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黑衣人惊慌失措地应下,衣襟一抖霎时不见了踪影。 瑾德镇某客栈柴房外 两根棍杖起起落落,棒打之声不绝于耳。 安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手撑着头,脸色阴沉的看着远方,她身旁站着的是壹贰叁,只是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安乐身后被安家门将用棍杖打的浑身是血的一名赤膊大汉身上。 “啊”随着一声力竭声嘶的惨叫,那名遍体鳞伤的大汉一头栽在地上,怎么打都没了声气。 “公子,他又晕过去了。”叁用折扇挡住自己说话喷出的气息,俯身在安乐耳边低声地说道。 “用水泼醒继续打,我就不信他们不肯说出真话。”安乐咬牙恨声道。 “已经用水泼醒四次了,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叁理智地提点道。 安乐冷冷地道“那就换一个接着打。” 叁点头,手一挥,很快那名昏死过去的大汉被拖了下去,另外一名完好的大汉被拖了出来。 那大汉满头大汗,一看到安乐的背影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一边死命的磕头一边求饶,痛哭涕流“这这位公子饶命啊毒真的不是我们下的这件事绝对与我们无关” 他不得不害怕,之前的两个弟兄都被这小子给折磨得不成人形,这还不够歹毒,更歹毒的是那小子身旁的一个看上去傻愣愣的年轻人,在把那些挨打的弟兄扔回柴房的时候还随手给他们身上的伤口抹上把盐美名为给他们伤口消毒,痛得那两个弟兄满地打滚啊,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给削了即使是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过日子的,看到他们那副惨状胆都跟着颤了,哪里还敢嚣张。 “哼,无关”安乐冷笑一声,站起转过身来负着手,双目似要喷出怒火,“我二姐就是跟你们交过手后中的毒既然跟你们无关你倒说说跟谁有关识趣的就乖乖把解药拿出来,不然就等死吧你们我告诉你们,我二姐若真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公子这位公子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啊”大汉不住地哀求。 眼看门将们把那大汉按在地上抡起棍子就要打了,这时雅儿提着裙摆一脸着急地匆匆赶来。 “公子,木凛请你赶紧过去一趟。” 木凛在照看二姐,此番找她,想必是有什么发现。 安乐眉头一蹙,应了声好,便拂袖而去。 安乐一走,壹贰叁等人便无措了,面面相觑后,贰一把拉住也欲离去的雅儿问道“雅儿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办” 雅儿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道“问我怎么办把人扔回柴房里去呗公子急在心头这么做也就算了,你们也跟着她一起胡闹,也不知道劝一下,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么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吗到时候人家找我们麻烦的时候有你们几个小鬼好受的”话毕她便一溜烟跑掉了,显然是不打算再在这里训话耽搁时间了。 贰嘟囔道“哼,雅儿姑娘就知道危言耸听,我们公子怕过谁啊” 壹斜了他一眼,哼道“公子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你这家伙不要仗着有公子撑腰到处惹事生非给公子惹那么多的麻烦。”贰这家伙他太了解了,看着憨厚,但是被叁这个腹黑的货带得最近也满肚子黑水了,就拿刚才来说,刚才被贰和门将拖回柴房里的人叫得那么凄厉,准是他心血来潮使了什么坏 叁不理壹贰二人,只直径走到几个门将身前,拱手面带歉意地道“辛苦各位了,这人就劳烦各位兄台送回柴房去。”门将都是安家的人,刚才听他的差遣完全是看在安乐的面子上,所以不论身份,基本的礼数是不可失的。 这里是来客栈时安婧定下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塞满了人,安荷、两三个门将、慕倾嫣、月儿、小白还有坐在床边的木凛,床上躺着的是脸色比纸还苍白的安婧,大概身上的毒实在煎熬,即使昏睡不醒眉头也紧紧蹙在一起。 安乐走近床塌,攥起安婧冰冷的玉手,望着安婧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中很不是滋味。 “公子,是青花教的青澜蚁。”木凛重重叹了口气。她在制毒方面是行家,当她触及安婧的脉搏之时便察觉了安婧身上的毒是何毒。制毒,她的确是行家,但解毒就难说了。你问为什么对于那些独门毒药,人家的方子从不现世,你连毒的成份和量剂都不晓得,人家的毒是你这么轻易就能破解的 “青澜蚁”安荷睁着红肿的眼睛,显然她因为安婧的事也大哭了一场,她闷声闷气地问木凛道“青澜蚁是何物”听着应该是一种生物无疑,难道它和蝎子毒蛇一样都带着致命毒液 “作为一个杀手组织,青花教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显赫,只是行事诡异了些,若他们的顾主不想被杀之人死得那么痛快,青澜蚁便是他们杀人必使的一个手段。”木凛顿了顿,接着道,“青澜蚁是青花教专门饲养的一种毒物,咬了人就会迅速化成一滩黑水从那人伤口中钻入,据说中毒者痛不欲生,浑身都似针扎,此毒三天之内若不解,必丧命” 木凛小心翼翼地拨开安婧项间的青丝,白皙的美脖上一个细小的黑色伤口尤为明显。 木凛盯着那伤口一脸严肃“青澜蚁的毒发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可那个时候近二小姐身的除了公子就再无旁人了,怕是那时有人躲在暗处指尖发力把那青澜蚁送到二小姐身上。”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到底能不能立刻配出解药”安乐转首,一脸恳切地望着木凛道,好似她就是那一根最后的救命草。 “公子,青花教在几年前已经被水月宫灭教了”木凛撇过头,不忍直视安乐满怀期待的脸。 “所以”安乐面如死灰。 “属下已经托雅儿姐姐去抓药煎了给二小姐服下了,但只能暂时压抑住二小姐身上的毒让她少受些折磨,最迟五日之内,五日之内若寻不到解药二小姐就” 香消玉损。 木凛实在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 “你的意思是你没办法解毒”安乐的脸黑了下来。 木凛没点头也没摇头,只一咬牙,径直走出房间去了,答案不言而喻,房中其他人相对无言。 安乐小心地把安婧冰冷的纤手放入被褥中,起身步到慕倾嫣身前。 她哀伤地望着她,这个女人此时没有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只是一脸淡然。也对,怎么能指望她和她一样伤心呢她的二姐不是慕倾嫣的二姐,她和慕倾嫣也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和她一起不过是因为一个约定,一个她和她的约定,等到她替她找到她的师兄她们再无瓜葛。 “那么你呢”安乐望着慕倾嫣的样子很凄然:“你能救我的二姐吗” 她带着祈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揪着慕倾嫣的袖摆,恳求道:“你你不是会医术吗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能帮我救二姐,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喜欢怎么愚弄我就怎么愚弄,我一定不会再跟你斤斤计较的” 安乐哽咽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无能,她娘亲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驭毒高手,留下不少世所罕见的制毒配方和一些秘法,治人的手段肯定也有,可她志不在此,所以几乎都没看过几眼,如果她都学了,说不定现在二姐根本不用躺在床上,性命危在旦夕。 如果二姐可以好过来,回去她一定要把娘亲一辈子的心血都翻出来好好苦读潜心修炼,她再也不想体会这种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的感受了。 慕倾嫣叹气,她直视安乐的双眸,轻声道“你还是赶紧派人去找青花教的人吧,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安乐的眼圈红了,她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现实,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不可能,你明明懂医术,你不能你不能因为我二姐看不惯你就见死不救。”人一旦陷入困境,奔溃之中便容易说出让人难以挽回的话了,平常看起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好像没有什么事会被她摆在心上的安乐也一样无法幸免。 月儿一听安乐这么说就不乐意了,臭着脸走上前“安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小肚鸡肠、有能力却故意袖手旁观” 慕倾嫣把月儿拉到一边,随之冷冷地盯着安乐“原来在安公子眼里倾嫣就是这种人不错,倾嫣是懂医术,但倾嫣不是神医,如若倾嫣身上仅有的一颗金筵清玉丹没有用在你身上,安二小姐的毒当然不值一提,可是如今,请恕倾嫣无能为力” 慕倾嫣没好气地瞪了安乐一眼,便带着月儿径直离去了。 安乐看着又是气,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她的心底都懂,慕倾嫣帮自己是情分,不帮自己也是本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勉强别人为她做事。 安乐的眼眶噙着泪光。 “公子”壹贰叁等人出现在安乐身后。 “去帮我办件事”安乐转过身,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传令影,火速去查下柴房那帮家伙到底什么身份,还有两天之内,青花教的余众给我一个不剩地揪出来” 青花教,我要让你们死 安乐的眸中充满戾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毒发 青铜制大门顶端悬着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清心涧。 夫人多年以前便不与将军同房而眠,这在将军府已不是个秘密的秘密,有人说是夫人怨将军娶了二夫人导致他们夫妻不和睦,二夫人即安乐的娘亲。也有人说他们并非不和,要不然四小姐打哪钻出来的众说纷坛。 总之,这清心涧,便是二夫人入门后,夫人一直以来的居所。 此涧彼那涧,这里没有水,有的只是清静。 夫人喜静,这是将军府上下都知晓的事情,清心涧在将军府就像是一席世间繁华无法触及之地。花,不会在这里盛开;鸟,不会在这里啼鸣;这里有的只是苍劲挺拔的松木,一年四季郁葱依旧,也给这个地方增添不少苍凉。 除了刑傲雪,大概没人想住在这种一起雾仿佛随时能撞鬼的地方。下人们闲着没事也绝对不会随便去清心涧溜达,因为他们怕,怕他们的夫人那个眼神冰冷的女子,不拘言笑、那浑身的气场走过的路仿佛都能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随便扫人一眼,他人都能感觉透心凉,这样的女子即使再美,他们亦只敢用瞻仰的目光去偷偷观望不是。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 刑傲雪坐于桌边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神色冰冷,微风从窗外打进,掠起她颊边的青丝,别有一番丰采。她的美,是一种无关媚态无关风情的美,时年三十又八的她,完全看不出已是三个儿女的母亲,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只比安婧等人年长几岁,所以不难理解安乐每回见到她都忍不住腹诽她死了千年以后被挖掘出来是不是也是一具不腐女尸。 “叩叩叩”窗台被轻敲了数下,接着一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外卷疾而入,随即恭敬地跪在刑傲雪身前,此人黑衣蒙脸,从身形看来是一名女子,虽然外面细雨淋漓,但她却没带进一滴水滴,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 “主子,属下等人已查明二小姐她们的行踪,她们目前身在离京都几百公里外一个叫瑾德镇的小镇,同行的除了四小姐带去的门将外,还有一名紫衣女子带的人和另外三个年轻男子,另外三公子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客栈,并且成功与二小姐等人接头,只不过她们这两日似乎遇上了大麻烦。”暗卫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是何麻烦”刑傲雪的眼帘压下了些,冷冷的目光从窗外转落在暗卫身上。 “四小姐惹上了水月宫的人,而且二小姐还中了青花教的毒” 真是放肆,区区一个江湖小门派,竟然连她的人都敢动 刑傲雪的眼神一凛:“给我用最短的时间内,挖地三尺也要把青花教的余党挖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取得解药,接着青花教的人全部灭掉” “是,属下遵命” “还有”刑傲雪冷冷地道,“如果她们要启程回京,我不想再见到那小鬼,你们可明白我的意思” 暗卫仅迟疑了一下,马上沉声应下,飞身而出消失于夜色之中。 暗卫一撤,刑傲雪的眼神便暗淡下来,满覆寒霜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刑傲雪双手按着太阳穴,眼底一片寒光,安齐侯那个男人情愿派出窝囊的门将前往营救那臭小子也不愿向她借暗卫,明显是不想她知道她们的行踪。 哼,你以为我想知道的事是那么容易隐瞒得住的吗那小鬼即使不死也一定不能留在身边本以为派人伪装山贼去拦截安荷他们拖延他们营救他的时间便一了百了,毕竟很多人进迷雾森林都是一去不复返,怎料这小鬼这般命大刑傲雪目光越来越冷。 安乐天,你要怪就怪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还有你为何偏偏和那个让人头痛的女人长得如此相像 “喂安乐天,喝药了。”安荷推了推趴在安婧床榻边沿睡着的安乐。 推桑了几下,安乐才动了动,抬起头转过来迷迷糊糊地盯着安荷和她手中那碗黑不隆冬的液状玩意,脑子刹那间变得清醒无比。 完全是出于人类对危险事物的直觉以及生命的回归,安乐警惕地问“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喝药药是你煎的”该不会嫌弃她给二姐带了麻烦,要给她投毒吧 安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去你的就你还想让本小姐亲自给你煎药做你的春秋大梦” 话毕她把药碗往安乐身旁一搁,哼道:“是慕倾嫣那女人抓的药,拜托雅儿煮的,说你内伤未愈,不调理恐怕会落下病根子,雅儿煮好了没空,才让本小姐帮忙拿上来的,反正药我是送到了,你爱喝不喝” 慕倾嫣她今天才对她撒了脾气,她要对她投毒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安乐斜眼望着那碗黑不隆冬、连只蚊子从它上方飞过都会突然嗝屁掉下来蹬腿的药,不禁冷汗涔涔,目光转回来紧盯着安荷,安乐咽了口唾沫,有些为难地问安荷道“你喝过没” “你神经病啊你以为这是汤啊本小姐又没事干嘛要喝”安荷俏丽的小脸皱起,嫌恶地瞪着她。 “本公子现在能蹦能跳,吃喝无碍,我干嘛还要喝这种奇怪的玩意”安乐十分排斥。 “呵不喝就不喝,反正到时候落下病根子,也就时不时喷几口血,动不动咳出一块肺罢了,反正痛的又不是本小姐。”安荷一边摆弄她的指甲一边漫不经意地说道。 安乐闻言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紫,最终把手伸向了那碗黑乎乎的药,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端起药就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她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在二十一世纪咳出块肾还能拿去换钱买个苹果手机什么的,在这个地方咳出块肺它太不值钱了,送人炖汤还嫌你的腥,她不能忍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受这等委屈。 但是好苦我勒个去这玩意真的没被加过料这药苦得安乐忍不住两腿犯抽搐。 安荷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对她嗤之以鼻,真不像个男人样。 不过,安乐天这家伙好像不止没有男子的气概,长得好像也不像个男的,瞧瞧这唇红齿白,这花容月貌,这纤长扑闪的睫毛,这高挺的鼻子安荷越是打量就越是看不过去,心想爹爹威武雄壮,大哥也英姿飒爽,怎么就这货长得比她一个女儿家还明艳动人 安荷觉得不行,于是打算逞一时口舌之快:“喂,安乐天,你从小就细皮嫩肉像个娘们就算了,怎么连喝药都这幅德行” “你管不着。”安乐送给她一个白眼,“既然送完药了就赶快走,讨厌鬼”话毕她就动手,把安荷拖起,一把推出门外,飞快地栓上门。 安荷错愕地望着紧关的房门,完全不敢置信:“我好心给你端药,你居然敢这么凶本小姐本来还想说今晚由我照顾二姐的说啧” 安荷作势挥几下拳头,再看门压根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只得悻悻离开。 “就你还想照顾人不把事情越帮越忙就很不错了。”附在门前听到安荷的话的安乐忍不住一脸的嫌弃,不过心底也承认安荷有这心倒是不错的。 “好热”突然,床榻上响起安婧的低吟。 难道二姐醒了 安乐心下一喜,连忙奔到床边:“二姐,你醒了” 没有回应,因为安婧并没有醒,她只是紧紧蹙着眉头,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美艳的脸庞包括露出来的肌肤都呈通红之色,嘴里一味地低声呢喃着什么,安乐依稀听到“好热”两个字。 这是青澜蚁的毒发作了。 青澜蚁的毒一旦发作中毒者会浑身如同针扎,使人痛不欲生。木凛开的药虽然勉强减少了毒性,但毒之剧烈还是让人如身陷火炉。 解药又还没找到,木凛之前开的药是压抑毒性的,再吃恐怕会适得其反,引得毒一下子爆发安乐拨开安婧额前被汗浸湿的发丝,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当真心急如焚,脑子不断地转动寻思着帮安婧减轻痛苦的法子。 冰这个季节,在这种小镇找冰一点都不实际,酒精用酒精擦身也是自古以来帮助人体降温的一个法子,酒精没有可以用酒兑水,可是据说酒精中的异丙醇能迅速通过皮肤吸收,并且大量的局部吸入,易导致酒精中毒和其他危害,在热爱生命的她看来这行不通。 安乐无奈地扶额:“看来只得用那个法子了。” 安乐蹬蹬地跑下楼,其速度快得似一阵风。 楼下掌柜的正在忙活,因为他当时被壹及时扛去看大夫还不至于翘了辫子,他顶着个紫肿的大饼脸坐在唯一安然无事的柜台里数雅儿赔他的钱,安乐奔过时他只觉刮过一阵狂风,霎地把他手中的银票吹了个满天飞。 掌柜的气极,正想抬头呵斥几声,看看是哪个客官没看好的熊孩子在撒欢,结果看到是安乐瘟神般叫人熟悉的背影,霎时如鲠在喉,刚要吐出的话,他马上给自己胸口几拳,硬是给捶了回去。 这家人他是惹不得啊,惹不得小妹是个小霸王,小哥又是个煞星,那做姐姐的瞧着又是个极其护短的掌柜的心里苦,只得自己弯下腰默默地捡着散落在地的银票,现在也就只有这玩意,才能稍微安抚一下他憋屈的心了。 “小二,给我打几桶冷水到天字一号房。”安乐把一锭碎银塞到店小二手中,这店小二便是之前掌柜的唤作二狗子的店小二。 “客官要洗澡是吧好嘞小的这就去打水”那二狗子见了银子比见了亲爹还亲,立刻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拿水桶去了。 吩咐完,安乐一时也得空了。 她坐在楼下等店小二去提水,默默叹着气,抬起头,目光落在安婧的房门上,心紧紧地揪成了一块,心想:希望这般能稍微缓解一下二姐的痛苦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倒霉催的刺客先生 这浴桶是被安乐亲自里里外外洗呀擦呀不下十遍才让小二把水倒进去的,其所用时间和速度看得店小二目瞪口呆,忍不住开口提醒安乐不必如此,道这天字一号房属于上等好房,因此价钱也高,鲜有人住,这浴桶自然也没多少人用过,大老爷们出门除非是掉泥坑里头了不然不管多脏也是懒得洗的,他记得的就只有几位有钱人家的小姐使过这浴桶。 安乐皱了皱鼻子,不以为然只有女生用过怎么了没准还有带妇科病的呢。她这种姐控,自然什么都想给自家二姐最好的,如若不是时间来不及,她定然是要买个全新的给二姐。 这小二收了银子手脚倒也利索,没一会便把浴桶给装满了。 小二退下后,安乐飞快地栓上门窗。 安乐的想法是把安婧泡在冷水之中帮助她的身体降温,这种方法不仅简单还甚有成效,不过,同时也十分尴尬因为她必须帮安婧把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她可不敢把它弄湿,就算安婧还有备换的衣裳,但也没带重样的,待会其他人过来要是发现安婧身上的衣裳不一样了,即使她们在外人眼中是姐弟也免不了被传闲话,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可二姐的名誉万万不能损。 的确,面对这种情况最妥善处理方式是把雅儿或者安荷寻来做这件事,可之安婧中毒后她便心急如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安婧身上,她除了去逼供那帮赤膊大汉便一整天都留在这里照顾安婧,她连雅儿她们有没有帮她订客房都不知道,又如何知晓她们人住哪间房呢又是大晚上的,没准大家都睡下了。安乐是个极其讨厌麻烦的人,如果说要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浪费时间去找人,她情愿一切自己动手,这个时候时间拖得越久安婧受的折磨便越多,这张美艳的脸本应该是淡定自若、浅笑嫣然的,而这时看着安婧不断渗出的热汗,痛苦难耐的表情,她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分钟她也不想拖延 瞄瞄门,栓得那么紧应该没问题。 瞧瞧窗,已经统统关好了也应该没问题。 再看看安婧紧闭的双眼,安乐嗖地扯过一块干净的毛巾充当面巾系好只露出自己一对明亮的眸子这下,就算二姐醒过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发现是她吧遮住脸好歹到时候逃跑了还好意思回来装无辜嘛 安乐把安婧扶起靠着床,一咬牙狠下心,伸过颤抖的双手十分艰难地褪下她的衣裳,女装的确比男装要繁琐些,但怎么说她也是穿过几天女装的人啊,这个怎么可能难得倒她 只是脱着脱着安乐的脸便发生了本能反应面红耳赤。 因为她看到安婧的抹胸了,牙白色的抹胸,正中间绣着的是一个圆形图腾,深蓝色祥云打底,接着便是一幅精美的凤穿牡丹图,华贵而十分漂亮。 咳,没想到平常清冷的二姐,抹胸竟然是走华贵风的呀,我还以为是全白的呢,安乐两耳发热。 只是,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女生的身体,二姐有的她也有,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难为情啊,安乐羞红了脸,心也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最后归根为自己一个单身狗,两辈子都没有机会脱哪个男的或者女的衣服,所以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吧 想到此处,安乐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向安婧瞟过去。 噢噢,原来古代女生的肚兜长这样啊 安乐好奇地眨眨眼睛。 嗯不对,她好像不止在看二姐的抹胸,目光好像还在二姐的脸和锁骨、胸部瞄来瞄去 精致的锁骨,如凝脂的肌肤,还有额前沾了汗的青丝她怎么会觉得竟然有一丝妩媚。 等等,这种心跳加速、有只猫爪在她心里不停给她挠痒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二姐现在是毒发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的是啥到底是二姐中毒了还是她中毒了,好像不正常的那个是她啊 安乐欲哭无泪。 但是行动还是得继续,安乐深呼吸又深呼吸,终于镇定下来,只见她清咳几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三两下完成剩下的工程,然后一股作气抱起安婧飞快地奔向盛满冷水的浴桶,当然这一过程也是用看天外飞仙般的动作来完成的。 直到把安婧送入冷水中,冷水浸到安婧的双肩处,安乐自觉充当柱子的角色趴在桶边送上自己的肩让安婧靠着,安婧的脸依偎在安乐脖子间,鼻息间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项间,安乐瞬间背脊一僵这么多年来,她果然还是不太能够适应被人靠这么近,总觉得,心跳得好像更快了。 算了算了,谁让这是自家二姐呢,有啥不对劲的感觉,还是自己忍下吧,安乐瘪嘴。 安乐轻微转一下脑袋,看到安婧已经舒缓的眉头,安乐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沉重的,此刻鼻子忍不住发酸“二姐,不用担心,再忍忍只要有那家伙在,再加上影的情报手段,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解药弄到手了,青花教那群卑鄙小人” 安乐红着眼睛咬牙恨声道“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安婧的眼皮轻轻颤了颤 泡了大约半个时辰,安乐的肩膀都被枕酸了才感觉安婧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便想把她抱起,手臂刚伸出去却又为难了她刚想起来这里没有浴巾啊啊啊怎么办就这么把二姐抱到床上会把床也给弄湿的,待会让二姐怎么睡 安乐华丽丽石化,想想今天真的够呛的,真想化作一缕孤魂就这么去了思前思后,只得动作僵硬地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来,吃力地把安婧抱起,把袍子裹在她身上就这么把人抱到床上去。 “还好袍子是今天换的,不然擦身的东西都没有。”安乐一边小心用袍子给安婧擦干身上的水渍一边嘟嚷道,用毛巾倒不用她牺牲自己的袍子,可这狗屁毛巾才这么点大,二姐要是春光乍泄她担心自己会狂喷鼻血死在这里,她感觉这世间的美女啊,就是一种连男女都能煞到的一种生物。 好不容易给安婧穿戴整齐,安乐终于也累垮在床边,心想有时间也该练一练,连抱二姐这般窈窕的女子过后她都气喘吁吁手脚颤抖,传出去让她怎么活 歇息片刻,安乐便拎起自己沾湿了的袍子往屏风处走去,打算把它先晾一晾。 安乐看着这屏风却被它吸引住了,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这屏风做得倒是雅致,上面是一幅粉色牡丹图,右上方还有不知何人题的几句诗,整个看起来特别有韵味。 嗯,可以考虑一下,到时候她的醉仙阁的阁楼里也换成这种,毕竟原先的青竹屏风好像也摆了挺久了,也该给客人们换换心情了,总不能只吸引一些心高气傲的有钱人去吃饭嘛,官家小姐们的钱也是得赚一赚的。 嗯等等,怎么中间有一处这么不和谐的灰色污渍吗 安乐疑惑地探过头去,待她看清那灰色的本体是何物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脸瞬间就惨白了 雅儿房内。 “雅儿姐姐,你家公子可真爱干净,安婧姑娘都这样了,她还居然有雅兴洗澡。”月儿坐在桌边撑着脸,巴眨着眼睛对雅儿道。 因为这次的事月儿很快便和雅儿混熟络了,整天雅儿姐姐前雅儿姐姐后的,这不,慕倾嫣一睡下了她便屁颠屁颠地往雅儿这里钻来了,不过雅儿也是喜欢她这般活泼可爱的丫头的,二人共同话题多聊得很开。 “洗澡”雅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有些疑惑。 她膝上的是一件白袍子,正是安乐平日里穿的那件,因为上面有两处破损了,她必须亲自缝好它,虽然安乐不差钱,可安乐的每件衣服都是安乐自己精挑细选喜欢得不得了的,若是就这么不要了怪可惜的,好在她的手艺也是一绝,缝好后并不容易看出之前破损过。 雅儿边挑着针脚,边疑惑地问月儿道“我家公子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月儿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怎么可能看错,方前我就在楼下,看她匆匆下来递给店小二一锭银子,等店小二过去,她自个也提一桶水匆匆跑上楼了,可忙了,正眼都没瞧我一下。”月儿似乎十分不爽自己被安乐无视了的事实。 她十分八卦地继续和雅儿打小报告道“后来店小二就不停地提水上去,我去给我家小姐拿喝的花酿的时候,还听到那个走在我前面的店小二小声口中嘟嘟囔嚷的,说他活了这把年纪都还没见过这么爱干净的公子哥儿。” “这样啊我家公子确实爱干净不错,可这种关头她哪有洗澡的心思等等”雅儿顿住,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心中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莫不是二小姐毒发,小小姐她又找不到我们人,便自个嗯,更有可能是懒得找我们,雅儿摸着下巴一副了然的神情点点头。 她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娃,可是有九成九的了解。 “啊”这时,客栈里传来安乐回肠荡气十分凄厉的一声惨叫。 “公子”雅儿闻声脸色猝然转白,倏地站起冲出门外,从她膝上掉下来的那件白袍静静地在冰冷的地上躺着。 走廊外,拥簇着一堆听到安乐的惨叫夺门而出安家门将,他们正迅速向安婧的房间靠近。 “安乐天,安乐天你怎么了”安荷闻声赶来,面露焦色,口中大喝一声,哐地一脚踹开了门。 门被踹开的瞬间,只见一股浓郁的黑烟喷涌而出,向众人袭来。 “有埋伏”安荷一张小脸惨白,因为太突然,她只能无措地瞪着黑烟向她扑面而来,倏地脑袋被人按了下去,按住她脑袋的人是木凛。 “有毒统统趴下”木凛话刚落音,在场的人轰地一声如同死尸一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毒嘛,当然是和毒烟的距离越远越好。 好一会,毒烟才尽散去,地上的人才陆续爬起来。 “公子”雅儿着急地欲冲进屋去,木凛却一把拉住了她。 雅儿皱眉,望着她道“木凛妹妹你这是作什么快放手,我要进去找公子。”万一小小姐也中毒好及时救她啊 “先等等再进,屋里的还有些许毒没散尽,不过这烟”木凛纠结地皱起眉头,鼻尖隐隐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似乎是公子放的。” “什么” “这是在下做给公子防身的,中毒者会口吐白沫而死奇怪的是,好像还掺杂了另外一种毒烟,中毒者会四肢抽搐,但不至于致命,等等怎么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粉末状的毒这种毒会使人浑身肿胀,中这种毒的人虽然不至于当场毙命,但是由于肿胀十几天才能消去,会给予中毒者心灵十分大的打击,期间不堪忍受他人的嘲笑自杀而死的人也是有的。”木凛仔细观察着屋内剩余的烟向众人解释道。 众人面色煞白好毒 “好你个安乐天居然拿毒阴自己人,看本小姐不把你给灭了”安荷火了,气愤地勒着手腕,打算等屋内的最后一点烟散去就冲进去。 雅儿瞥了一眼安荷隐隐担心的小模样,心道四小姐其实也担心自家小小姐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如果小小姐此刻还在屋内还能活命吗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安。 “我在这”这时,一把声音幽幽地从走廊的拐角处传来,竟是安乐的声音。 走廊是按工字型建造的,安婧的房间比较接近中间,这么说来安乐人离他们只得几步远。 众人迅速围过去,只见安乐只着一身雪白的衬衣紧抱着依旧昏迷的安婧,可怜兮兮地瘫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首先发话的不是气愤的安荷也不是看到安乐安然无事终于松下一口气的雅儿,而是此刻一脸愠色的慕倾嫣,众人这么大动静,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自然也是出来了。 “安婧姑娘的性命危在旦夕,你不好好照顾她居然还有心思这般胡闹”慕倾嫣微愠的神情和不可置信的语气让安乐很受伤,连平常只会笑得一脸妖媚的慕倾嫣都这般表现,大概其他人都认为她在愚弄他们了。 “刚才有飞蛾,我很害怕所以”安乐难过地望着慕倾嫣,声音沙哑地解释道“我我只是想把它杀死,没想惊动你们。” 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第一次看到有人撒那么多的毒药,只为毒死一只小小的飞蛾的。 月儿没好气地道 “飞蛾就这么可怕你一鞋板拍死它不就得了。” 安乐闻言脸色煞白,连忙摇头“我一靠近,它就冲我的脸扑过来了所以我完全不敢动啊,而且一想到屋子里头有飞蛾,我就不敢呆,但是我不进去就没人照顾二姐了。我想找你们来着,但我怕飞蛾会趁我走开伤害二姐,所以只好和二姐出来,再往里面撒一大把毒药先下手为强,就算它不死,我待会再进屋也比较有安全感” 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飞蛾因为她上辈子很小的时候,为了不给自家老哥诚邀她一起看恐怖片的机会,她恳求自家父母亲送她去离家很远的学校读书。 有多远在山区里面。 有多山一到夏天的时候,晚上开着灯自习,一间教室四个大窗,个个都凑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灰的白的蓝的飞蛾,虽然学校特地安装了窗纱,可耐不住飞蛾扑腾时飘进来的灰的可怕,和那种坐在窗前手脚甚多非要去给窗纱掀开一个大洞给自个透气的男同学啊一到晚自习,头上风扇在转,还有十个八个飞蛾在扑着头上的灯飞,见识过好几个被飞蛾身上的粉末沾到脸上的同学,混着汗水脸上过敏瘙痒,挠得那些疤痕是一道又一道的,若是吃了酱油,那些疤痕两个月都不见消。 安乐那个时候,每天晚上在灯管下面写作业写得那个战战兢兢啊,连小脑袋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有一个两个飞蛾被旋转的风扇扇叶打到,掉下来给砸她脸上,再看看窗外黑乌乌一大片在扑腾的飞蛾,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是连一口水都喝不下。 她心如死灰,常常倚在墙上泪流满面,自己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出了虎穴又入狼窝啊,一时也掂量不了到底是被逼看恐怖片比较可怕,还是被几个山里头的飞蛾围攻比较可怕,总之她老哥是她第一个噩梦,她那个学校里的飞蛾又成了她第二个噩梦。 众人抬头看着头上的三尺神明,一脸的无语“” 看在这孩子快要急哭了的份上,要不要原谅他啊 嘭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心想方才也没有其他人冲进去啊。 慕倾嫣蹙眉,疑惑地问安乐道“你屋内子可还有其他人” 安乐茫然摇头“我和二姐都在这,应该没有人了啊。” 那这就奇怪了,众人面色俨然。 待屋内的毒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大伙小心谨慎地钻入屋中。 只见东面的窗被挑开,窗台下不远处好大一只茄子口吐白沫胡乱蹬着腿,没几下就彻底嗝屁了。 这是刺客 众人“” 勉强还能看出个人形简直惨绝人寰啊。 刚才若是贸然冲进来,死成这个模样的便是自己了,众人私心想着不由后怕不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死人钱你也要 木凛上前扯开茄子 的面巾,只见他的一张脸肿胀得如同快要撑破的气球一般,从他脸上的胡子渣勉强还能看出他是个男的。 瞥见茄子男惨不忍睹的遗容的雅儿和月儿顿时互相挽住对方惊恐万分地望望安乐又望望木凛,齐刷刷跺着小碎步迅速飘离她们二人一丈之远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这两个人啊啊啊 雅儿和月儿一个悲壮地比起兰花指遥望远方,一个泪流满面默默抚上自己俏丽的容颜,二人仰天长啸我这花一般的脸若是变成和这茄子一个德性,我就去死 木凛探探茄子男的气息,皱着眉抬头对众人道“人死了。” 众人顿窘能不死吗这一屋子的毒气简直集天下歹毒之大成啊又是发酵馒头一个样,又是浑身抽筋口吐白沫什么的,饱受折磨而死啊这是 安乐吃力地把安婧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便往这边凑过来,望了死去的茄子男一眼,心烦意乱地道“这个可不关我的事,你们都知道我用药是为了杀飞蛾,谁让他自己闯进来的。” 嘴上似乎毫不在意,事实上安乐的心中满是旁人无法察觉的说不出的难受和害怕,她的手在隐隐发抖,怎么也不能平静,在此之前,她连个鸡都没杀过,又怎么能蓦然接受一个活人死在自己的手里 越是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躺在地上死绝了的男人,安乐就越是不知无措。 慕倾嫣定定望着她,叹气道“不必太过介怀,不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来的人显然是见不得光的人,若他不死,谁能料到他的到来是给我们带来厄运还是好事呢” 安荷也把安乐有些惊慌失措地小表情看在了眼内,觉得有些看不过去,她一巴掌拍在安乐的肩膀上,开口道“这位姑娘说得对,不就是误杀了个人嘛多大个事你问问我们在场的各位有几个手上没有沾染着别人的鲜血的你丫的给本小姐挺起胸膛来别老丢我们安家的脸好不好人死了就死了,最多逢年过节你给他多烧几张黄纸不然还想怎滴” “我这不是可能会坐牢嘛”安乐委屈。 “呵,有本小姐在,我看谁敢动你我都还没计较这家伙爬我们房间里来呢,他自己不长眼丢的性命,还能怪在我们头上不成。”安荷叉着腰,义正辞严。 这也算是安慰她吗有人撑腰是极好的,可安荷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安乐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话作回应,毕竟无意间整死了个人,加上这两天的事情那么多,这件事的发生让她的心更乱了,让她一时之间怎么好受得了心中堆积的抑郁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扫荡一空的,不过她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该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了不是吗 “木凛,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雅儿也是个精明的,她目光一挑,示意木凛动手。 “是。”木凛点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手上已经多了一双黑色的鱼皮手套,鱼皮手套并不罕有,但它是每个制毒者必备之物。说到这鱼皮手套,也就是用普通的大鱼除鳞去肉取得一张皮,骨头自然是用不着的,然后用药水炮制,去腥和让它变得无论什么时候都处于柔软状态,之后就缝制成一双手套,它因为有很强的柔韧性不会那么轻易破掉,而且它很薄不似其他布制手套那般厚实,使用者能从指尖感受到手指碰触物体的触觉,最重要的是它能隔绝各种毒物。木凛这时用到鱼皮手套也是防范于未然,以防茄子男身上藏有毒生物或者一触即发的毒药。 “公子,你看这个”木凛翻着翻着突然一怔,把从茄子男身上摸出的一块不大的青铜令牌送到安乐跟前。 “这是”安乐皱眉,认真地打量起这块青铜令牌。突然,她好像醒悟到什么,这令牌是青铜所铸,而上面只得一朵绽开的莲花,一朵青色的莲花,显得十分妖冶而诡异。 “是青花教。”慕倾嫣替她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安乐瞬间勒紧拳头,眼中怒火正盛“好你个青花教下完毒还敢回来,今天毙命于此真是老天开眼” “那啥,木凛是吧你赶紧找找看他身上有没有青澜蚁的解药吖”安荷着急地催促木凛道。 木凛点头,接着把茄子男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摸出几锭碎银、一把小钥匙,一个木盒和三个陶瓷小瓶子,木凛用小钥匙打开木盒子的锁,里边有几只慌忙乱爬的青澜蚁,只见青澜蚁比普通蚂蚁足足大了一倍,浑身透明又隐隐泛黑,特别是它们硕大的肚子,一个黑点在其中特别显眼,想来这便是它们所携带的毒素所在。 木凛把木盒锁好后才转过身来,欣喜而笃定地对众人道“有青澜蚁在就准没错了,因为带着它们的人一定会在身上备着解药以防自己不慎中毒的” 慕倾嫣拾起地上的三个陶瓷瓶子,微微一笑“看来,解药就在这其中。” “不错。”木凛附和了慕倾嫣的话,随之转身对安乐道,“公子,为了预防万一,我需要研究一下瓶子里的东西的成分,可能需要点时间,不过大概一天就足够。”逐而望向慕倾嫣,一向严肃的她难得地展开些许笑容,看来她充分地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融合到自己的世界观里了,但是对于护主的她来说,她的世界观用公子好才是真的好来形容可能更加恰当些。 “慕姑娘,你会帮忙的对吗”木凛问慕倾嫣道。毕竟如果慕倾嫣能帮忙,必定会事半功倍。 慕倾嫣勾起嘴角惬意地一笑“自然,走吧。” 木凛点头,陶瓷瓶子在慕倾嫣手中,所以她捧着装有青澜蚁的木盒急急先行一步了,能越早帮安婧解毒当然是好的。 慕倾嫣倒不似她这般匆忙,她迈着盈盈碎步,走至安乐身边的时候顿下了。 她唇瓣轻启,用细微似蚊语的声音笑着对安乐道“记住,勿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若是你帮我找到师兄,这厢便算还了你的情,若是你不能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这一切,便算你欠我的”她慕倾嫣从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她现在帮安乐做的任何事,都是要安乐承她的情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计较真是白瞎了那么漂亮的一副皮囊。”安乐盯着慕倾嫣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皱鼻子嫌弃。 “三公子,那这青花教的人的尸体怎么处理”一名门将踌躇着走上前来询问安乐的意见,虽然安乐在安家的地位不比安荷,但人毕竟是安乐间接干掉的,若是直接跑去问安荷,那让这位安家三公子得多尴尬。 一想到死的人是那该死的青花教的,安乐心中的抑郁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只见她挑挑眉,潇洒地弯腰把本该属于茄子男的那几锭碎银捡起,接着指着茄子男的尸体轻描淡写地对那门将道“拖出去一把火烧了,骨灰拌饭喂野狗。” 众人好好狠 “兄弟,你们帮忙烧了就好,烧了就好后面的千万别听公子的,她开玩笑的呢,不然后面该她睡不着觉了。”雅儿连忙拦下那位满脸震惊之色的门将说话,自家小小姐的德性她还不懂前怕狼后怕虎的,哪里敢真的学人家去做那歹毒之事 这边雅儿忙着去和门将打哈哈呢,这边安乐则盯上人家原本地上的那几锭碎银了,心满意足地在手里拋着玩儿,是半点都没让人省心。 “喂安乐天,你、你太可怕了死人钱也要”安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人钱”安乐挑眉,“你指我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堆谁说是他的,这是我从地上捡的你哪只眼看到我捡的银子上写着那只死鬼的名字你让他叫一声看看这银子它应还是不应啊。” 哼,老子的精神损失费,只贪他这么一点算少的了,安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心安理得地揣入怀中。 雅儿那头刚忙完,这头转过身又看到自家熊孩子的举动,忍不住嘴角抽搐“公子你一定会遭报应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抠脚大汉 安荷很生气,十分的生气经过昨天晚上的刺客事件,她一夜无眠,时时都处于警惕的状态。毕竟安婧中毒昏迷,负责照顾她的安乐又是只武力值为负数的渣,她担心青花教未见先前的刺客归去会再遣人前来,于是她亲自到安乐和安婧所处客栈房间的上方屋顶蹲了整整一夜为她们把守看风。刺客自然是再没有的,她也松下一口气,可为什么当她今天一大早面容憔悴顶着一对让人不堪直视的熊猫眼从屋顶下来时,入眼看到的却是安乐在楼下精神抖擞无比欢快地啃油条 你问她为什么愤概安乐在啃油条不,那根油条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她精神抖擞无比欢快 “嘭”安荷双掌重重地落在安乐用早膳的桌上,而后嚯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安乐的双眸,乌云盖顶“安、三、公、子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现在精神这么好地在用早膳吗嗯”最后一个音节拖得老长,从她此刻异常扭曲的面容看来,一个回答不小心,明显迎接安乐的将会是凶多吉少的未来。 安乐一扫这两天的阴霾,此时的她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就是随便呲开一口白牙,牙上的光芒都能闪瞎一排人的狗眼,以安荷多年的经验看来,不吃饱睡足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到达这种境界的 经过昨晚的事,负责照顾二姐的她不应该更加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吗为何他一大早如沐春风似地在用早膳而她呢她可是为了她和二姐在屋顶上吹了足足一夜的冷风大好的一朵小黄花都给吹成老菜了为何这丫却这般舒服又、吃、又、睡差别也太他妈的大了 看到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安荷,安乐吓得一口油条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灌下好几口温茶,又死命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才把它给咽下去。 “哈你问我为什么吃早餐”半天才缓过气来的安乐挑了挑眉,似乎十分鄙视安荷问出这种跟人为什么会吃饭拉屎一般弱智的问题,“不吃早饭等于慢性自杀,不吃早餐不仅会伤害肠胃,使人感到疲倦、胃部不适和头痛,经常不吃早餐,还极易产生胆结石,而且特别容易使人显得苍老。长期不吃早餐的人,皮肤干燥、容易产生皱纹,提前老化所以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爱与这张脸的青春永驻,我自然是要吃的 哎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安乐一副看文盲般的表情。 安荷忍无可忍了,拉长娇美的脸大吼道“你这厮呆吖重点不是早膳本小姐是问你怎么能够在出了昨晚那档事后,肩负照顾二姐的责任你还好意思毫无警惕性地睡大觉现在还吃得这么开心” 她一吼,正在算账的掌柜条件反射咻地一下扭过头向她们这边张望,等看清她们只得两个人时才舒一口气继续转回去弹算盘的珠子。 安乐讪笑,心虚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点点距离给安荷看“昨晚我拖了雅儿姐和我一起照看二姐,后来我乏了,便躺了一下下,就那么一下下”其实,她倒头就睡了一夜,但如果让安荷知道,非暴打她一顿再挂在外面的客栈旗子杆上暴晒三天三夜不可嗯,形式所迫,还是委婉点好 “雅儿她好像会武功吧”安荷随口一问。 安乐点点头“对啊。” 我煞本小姐不眠不休在屋顶蹲了足足一夜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荷恨恨剜了安乐一眼,泄愤般捞起碟中一根油条撕咬起来。 “喂油条是我的你要吃不会自己点干嘛抢我的”安乐跳起。 安小四炸毛“何止油条,本小姐还要抢你的卤蛋” 安荷眼疾手快,盯着另一个碟中仅剩的一只卤蛋,咻咻两下从桌上抽出一对筷子就向它直伸过去。 “休想蛋在人在,蛋亡也要亡在本公子的肚子里”安乐急喊一声,伸筷截住了安荷筷子的去向。 “安乐天,你认为你挡得住本小姐吗”尽管筷子被安乐夹住了,安荷还是高傲地仰起头,用销魂的熊猫眼各种蔑视对方。 安乐瞪眼,递给安荷一个让她自行领会的眼神“你可以试试” 于是 噼里啪啦,一场筷子之间的战争拉开了,安荷的身手很矫健,安乐明显处于下方,但她的主要目的是保证卤蛋不被夺,只要挡住安荷的攻势即可,倒还能抵挡得住一阵。嘛,这得归功于她的作战方式,她的作战方式便是拿筷子在卤蛋上方左晃右晃,战略很简单,却能从根本上杜绝了安荷各个方位的来势,但保住卤蛋是暂时的,若要彻底拥有它,当然是把它吃下去 “啊二姐你醒了”突然安乐欣喜若狂地盯着安荷身后道。 “二姐醒了”安荷的眼掠过一丝喜色。 转身背后空空如也 居然上当受骗了她身后哪来的二姐 安荷恼羞成怒地回首,却见安乐得意洋洋地夹起卤蛋就要下口咬了。 “安乐天你居然敢骗我”安荷杏目圆睁,筷子飞快地划出一道半弧直袭安乐的筷上之物。 啪 卤蛋被拍飞,只见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如同天间流星一般陨落,掉进了一张早已等候着的大口之中。 “啊本小姐的蛋”安荷心痛地看着嘴巴的主人嚼嚼几下,把卤蛋吞咽下肚。 安荷嘭地拍案而起,小脑袋猛地一晃冲那吃了卤蛋之人直瞪过去,恨恨地喊道“臭老头你不知道这卤蛋是本小姐的吗你凭甚把它吃了” 那是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瘦削,五官宛如刀刻般硬朗,下巴还有些许胡渣,一对星目明明炯炯有神,却浑身上下缠绕着一种属于酒鬼的慵懒,若他身上穿的不是破旧的粗衣麻布,安乐真就觉得他是电视剧里的那种落魄道士。 “嘿嘿嘿,小丫头不要生气嘛,掉地上怪可惜的,浪费不得,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消灭它了。”中年男子笑嘻嘻地道。 消灭你妹啊吃了就吃了,哪来那么厚的脸皮说勉为其难安乐咆哮 中年男子和安乐她们的距离隔了两张桌子,安乐依稀看到他脚下摆着一双黑色长靴,而对方的脚丫子是光着的,看着对方一边说话一边十分自然地把腿支起放在长凳上,然后一手撑着脸看着她们,一手却垂了下去,这姿势安乐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看到了这丫在大庭广众之下抠起了脚丫吖吖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接着他居然还用抠过脚丫的手指甲剔牙 你妹的会塞牙就别吃肉啊吃肉塞牙缝了你就别抠脚丫啊想吃脚丫直接找个隐蔽的地方用舔的便是大庭广众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围观者肠胃的感受 安乐和安荷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眼睛,安乐震惊得连握着筷子的手都松了,两根筷子啪嗒一声掉下了地。 二人僵硬地把脑袋转回来,安乐把桌上的油条清粥都推给安荷“给你,都给你,我饱了。” 安荷弱弱地道“本小姐也饱了。”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站起,打算上楼去,却觉眼前一花,中年男子已挡在她们身前,嬉笑着说“相识即有缘,你们两个小娃儿别急着走啊,看在你们送我一个卤蛋的份上叔陪你们聊聊” 眼看着那双抠过脚丫剔过牙齿的大手就要往自己头上抚过来了。 “臭老头,你不要过来”安荷哇的一声惊叫,一把扯过安乐挡在身前,头顶在安乐背后,惊慌地冲中年男子摆动一只手“没缘没缘臭老头你赶紧给我们让路” “安、荷你不是很能打吗干嘛要怕他”安乐咬牙切齿小声地对安荷道,这货还真的是没事打三哥,有事三哥上 “很能打怎么样你没看到这臭老头的手抠完脚丫又抠牙吗本小姐可不要跟这么脏的老头打架”安荷都快哭出来了,她想到对方要是故意找茬,安乐绝对是人家一拳就可以干掉的渣,迟早会轮到她的安荷欲哭无泪,偷偷瞥对方一眼,刚好又瞥见那中年男子用抠过脚丫抠过牙缝的手指在抠鼻孔,心更碎了。 因为中年男子在慢慢逼近,安乐只得护着身后的安荷一边后退一边警惕地瞪大眼睛上下审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无比悲催地想道这个是打哪个星球来的外星人啊仪态全无吃了我们一个卤蛋都没跟你要钱,现在还要拦住我们做什么难道要把抠出来的鼻屎擦我们衣服上我擦我们素不相识的,兄台你不要妄想对我们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安乐欲哭无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木凛忆事 “这位大叔,卤蛋的钱不用还了,我们另外有事现在不便与你饮酒畅谈,有缘下次吧。”安乐嘴角艰难地抽了抽,心想怎么古代也有死变态,真是流年不利啊 “呵呵”中年男子又凑近了些欲对她说什么,忽然听到风声,是暗器划破长空狠狠冲这个方向疾射而来的声音 中年男子立刻脚尖一点飞出两丈外,只听笃笃笃几声,四根筷子深深地插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上,直直没入了地中一半。 好吓人的内功。 中年男子瞥了身后一眼,只见不远处婷婷立着三名女子,筷子显然是其中一个紫衣女子徒手打出的,其他二女绝对没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中年男子眼珠轱辘一转,目光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定定落了几秒又撤了回来。 男子嘴角轻勾了一下,他动了,他的身法很快,安乐只窥到一道黑影咻咻地在人和桌子之间穿梭游走不定。 “小乐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安乐只觉得耳边有人惬意地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蓦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那男子的声音,嚯地转过头看去时,却不见有人。 中年男子消失了,包括那桌下他的靴子,客栈里依旧人声鼎沸,吃的在吃,喝的在喝,刚才的中年男子仿佛只是她们几个人的幻觉。 “刚才怎么回事”慕倾嫣、月儿和雅儿走过来询问安乐俩人。“刚下楼就看到那人一副欲要调戏你们的轻佻姿态。”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刚才安荷根本没有提过,安乐心中疑惑。 她不由皱起眉头,摇头道“谁知呢,大概是发酒疯的醉汉。”只是真的如此吗刚才耳边的声音明明是那大叔的,他叫她小乐天,说明他认识她,究竟他是敌是友,到底是巧合在此,还是故意而为之为何骚扰她们一下,看到慕倾嫣等人出现后便马上遁了呢 安乐的答案并没有让这三人满意,遂她们又看向安荷。 “看、看我作甚人又不是本小姐招惹的,那个臭老头吃了我们一个卤蛋就算了,还拦我们的路,谁知道他想干嘛”安荷涨红脸没好气地道,这月儿和雅儿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责她嘛,可那人是她招惹的吗还真当她是整日惹是生非之人不成 “臭老头”月儿好奇地问道,虽然只是远远看到那人的背影,但是人家的头发都是黑的,应该没有她说的年纪这般大吧 “对,就是个糟老头”安荷笃定地道。 “你们看到他的脸了吗”雅儿总觉得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却什么抓也抓不住。 安乐觉得雅儿的表情有点古怪,不由一愣“看是看到了,可有什么问题吗” “没,虽然只是看到一个背影,但不知为何那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雅儿皱眉,脑海中思绪不断翻腾。 安乐诧异,瞪大眼睛“不会吧我可没见过那大叔。”难不成是雅儿哪个老相好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知道她是雅儿的拖油瓶那她也不至于没见过啊 “那有可能是我想多了。”雅儿坦然,“对了,那药经过木凛妹妹和慕姑娘的鉴定,确认是解药无误,现已给二小姐服下,公子你赶紧上去看看二小姐她吧。” “好”安乐欣喜地点点头,一道烟似的穿过慕倾嫣等人,匆匆跑上楼去了。 “我也要看二姐,你丫等等我”安荷急跺脚,也紧随安乐身后跑了。 “真是两个窜天猴,就没个消停”雅儿心累,无奈地摇头。 慕倾嫣的目光从二人的背影方向收回来,浅笑道“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真心不错。” 雅儿闻言心一突,讪笑道“说得对,二小姐和四小姐的感情的确是极好的。” “是啊。”慕倾嫣抿嘴而笑,看向雅儿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雅儿边小心陪笑,边心惊胆战,心想该不会小小姐的身份那可不是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啊,若是传到将军那里,这事儿可就没法圆了,看来得小心这慕姑娘。 安乐和安荷到客栈房间的时候安婧还没有醒来,只有木凛一个人坐在旁边。 “公子。”见到安乐到来,木凛连忙站起。 “木凛,辛苦你了。”安乐看到她眼中的血丝,心中满是愧疚,她和慕倾嫣辛苦熬夜研究解药,她却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大觉,只因知道二姐的事情得以解决了。“每当有什么事情,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听她这样妄自菲薄,木凛的脸色瞬间一沉了“公子你岂可这般说道十二年前要不是因为有公子,我与大哥早就死了,还何来木凛今日能凭借自己微薄之力替公子分忧的机会” 如若没有说到今日这番话,十二年前的事,她当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十二年前。 正逢战乱之际,他们一如既往狠心的爹爹赶着马车带着全部家当,与他新过门的漂亮二房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唯独不要了她和哥哥,以至年少的他们沦落到被人强迫乞讨为生的地步。 “今日若是再讨不到钱,老娘就打断你妹妹的腿”那个恶毒的老妇把他们赶到最繁华的街角,狠狠啐了一口,给她哥搁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她就扭着水桶般的腰身到其他街道巡视她手中别的乞儿去了。 “哥哥我怕”她战战兢兢地缩进哥哥的怀里。 “小荫不要怕,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他们动你们一根汗毛的。”小小年纪的郑屠强装镇定地道,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 她知道哥哥打算带她逃走,尽管每次被抓回来他都会被人吊起来毒打,但她看出他这次犹豫了,因为他担心那个丑婆娘这次会动他的妹妹,比如说真就打断她的腿 两个小孩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缩在显眼的街角,却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甚至有的人更是假装没看见,更别说大发善心往他们的破碗扔下一两个铜板了。 “咕噜”肚子发出了悲鸣,因为他们兄妹二人每日顶着日晒雨淋,最多也只能讨到几个铜板而已,那丑妇人已经三日没有给过他们吃的了,尽管有吃的也是一块馒头和半碗看不见米粒的粥水。 或许他们应该去学着其他乞儿,死乞白赖地抱住大人们的腿乞求他们施舍几个 她四处张望打算寻找对象,就在此时,她发现对面没多远有一个长得粉雕玉琢衣饰甚是华贵的小公子一直皱着眉头盯着他们看,纠结之情溢于言表。 她从没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小公子,小小年纪的她当然不晓得什么叫叹为天人,只是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儿,一下子就呆了。 相比之下,一种叫自惭形愧的东西在她的心底迅速滋生,却又因为对方的容貌和灵动的气质,她渴望多瞧几眼,只是再没有抬头的勇气,说到底她和兄长这样的人,连窥视对方的资格都没有年仅七岁的她已然深知自己和他人的差别地位。 她原以为小公子的皱眉是因为看到衣不蔽体、身上邋邋遢遢的她和哥哥两个小乞儿,自卑地把脸埋入自己哥哥的怀里,心酸无比,她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她想疼爱他们的娘亲了。 娘亲 “喂,你们两个想不想活命,想不想离开这里啊”意料之外的是,小公子犹豫一会儿之后,十分滑稽地迈他的小短腿一路向她们奔过来,蹲在他们跟前很认真地问他们道。 “你你愿意带我们走”郑屠惊讶地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奶娃,有点不可置信。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小孩不满地皱眉。“赶紧的,快决定要不要跟我走,刚才我看那个婆娘那么凶,我也很害怕的好不好。” “嗯”心中填满了勇气,她和哥哥义无反顾地点头,眼中泛着坚定的亮光。 即使现在阜云国乃战乱之际,可在哪里活着不比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天还要遭受各种人鄙夷的目光和他们嘴角嘲弄的笑意。 虽然逃跑的过程有些坎坷,甚至非常惊险,可结局总归是好的。 “以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你们了。”小公子由一名俏丽侍女牵着,十分骄傲得意地笑了起来,煞风景的是他一笑,露出因为换牙而缺了一颗门牙的一排牙齿。 丑妇人的下场是双腿被打断,虽然小公子想过要把她送去见官,只是在知道那个丑妇人出事后,其他乞儿基本都逃了个一干二净,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俩人,证据倒有些不足了,只好不了了之。 后来偶然听说那个断了腿的丑妇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如同他们曾经的那般,在街角摆了个破碗乞求获得路人的怜悯。 只有他们才知道,欲带着他们穿梭于街道偷偷逃跑的小公子过程到底有多凶险,那位小公子好几次险些命丧于拦截他们的丑妇人的杀猪刀下,若不是这俏丽的侍女及时赶到,那个时候恐怕他早已遭到他们的连累,遭受不该受的罪了。 那年她七岁,她的兄长十一岁,而公子只得六岁。 “公子,以后不许再趁雅儿买包子的时候到处跑了。”俏丽侍女叉腰怒气冲冲地埋怨。 小公子耍赖地笑道“没关系啦,反正雅儿姐都会找到我的嘛。” 后来,知道他们是被自家爹爹抛弃才被迫乞讨的经历后,小公子笑嘻嘻地对他们道“不要害怕,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人” 公子曾经这么说过,他说若想忘掉过去,最好方法是一直往前看,不要回头。 他们现在的名字便是公子起的,他说,那样的父亲不配拥有一双那么出色的儿女。 从此。 她,不再是郑荫。 她的兄长,也不再是郑屠。 这天地间有的只是木凛和玄武两个誓死效忠他们的信仰的普通人。 多少年以后,只要她回忆起记忆中那个笑得温暖人心的孩童,无论现在的公子会变成如何,是顶天立地,还是一无是处,凭着当初那份再造之恩,她仍然能够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对任何人道纵然这世间繁华落尽,伯乐再有,公子只得一个,公子就是她的全部啊。 要她舍弃公子,嫌弃公子,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老鹰来信 “木凛,青澜蚁和解药还有吗”安乐眼珠子一转,问木凛道。 木凛从飘远的思绪跳了回来,回道“自然是有的,青澜蚁还有数只,那三个瓶子一个是青澜蚁的饲料,两个是解药,只是不知公子要作何用” 安乐脸色阴霾“还用说嘛,那些多余的人也该蹦跶够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借刀杀人”不做点事情出来,那些闲杂人等还真当她是窝囊废了,对于歹心之人,她下起狠来,可不会有半分心软 数日后,江湖盛传水月宫数人中青花教青澜蚁之毒,水月宫宫主下令追查此事,奇怪的是平日躲得很隐蔽的青花教余众,竟然因为几个外出办事不利落的教众轻易就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所,据说是水月宫的人一路尾随大摇大摆走着的青花教教众而找到的。于是又是一番恶战,托水月宫的福,青花教原本仅剩的一百多个教众无一幸免,纷纷成了水月宫的刀下亡魂,当然水月宫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对于此战,只会有人拍手称快而绝对不会有人为他们其中任何一方势力感到惋惜,因为水月宫和青花教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仗依着朝廷势力在江湖翻云覆雨作威作福,一个则是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杀手组织,任凭哪一方势力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对他人来说都是有益而无一害。 经此一战,青花教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出力最多的除了出面灭掉青花教的水月宫,便是江湖中那个隐晦的情报组织影。 青花教和水月宫的关系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影收到安乐下达的命令后,派人用青花教的青澜蚁去给水月宫的人下毒,做得滴水不漏,而且这青澜蚁只有青花教的人才懂得培植,向来不外传,这样一来水月宫的人如何还能疑他 影作为极其出色的情报组织之一,要查出青花教余众的藏身之处简直易如反掌,再找人假扮青花教教众把水月宫的人引到他们的地盘去剩下事情的发展,便是众所周知的惊天骇浪了。 “二姐,喝茶”安乐十分狗腿地围着除了脸色还些许苍白,其他已然恢复得差不多的安婧,大献殷情。 安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端起她送上来的茶浅尝一口后,心情不由有些愉悦,薄唇轻抿“香气清爽持久,滋味鲜爽味醇,汤色嫩绿明亮,是好茶。 ”这和她平日在这喝的大不相同,瑾德镇也未必有这种上等极品茶饼,想来是安乐费了不少心思弄来的。 “嗯。”安乐笑眯眯地点点头,扑闪着明亮的双眸一眼不眨地直盯着安婧看。 安婧美眸中带着丝丝不解“为何这样看着我” 安乐得意地晃着头:“有个如此漂亮的姐姐,自然是得好好看着啊。” 事实上,安婧能醒过来,她简直欣喜若狂,逢人便说我姐醒了我姐终于醒了你见过我二姐不就是长得特别仙气的那个啥不认识哎,没关系啊,反正也不会给机会你认识,一些不认识的无辜住客路过也被她逮着兴奋地晃悠个不停,吓得人家连门都不敢出了。这还不够,她一得空便寻人拿了些好茶,干脆赖在自家二姐这里不走了。 安婧原本雪白的耳朵微微泛红,她仿若不经意地低头抿一口茶,抬眸问安乐道:“整日没个正经的,你就没有什么正事可以干吗算算时辰,你在二姐这儿也待了许久了。” 安乐认真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对自家二姐道:“你,就是我的正事啊。” 这个家里,唯有二姐这个做姐姐的是真的待她好,从不嫌弃在别人眼中一无是处的她,还常常帮忙收拾烂摊子。二姐待她的好,她都深深地看在眼里,放在了心头上,既然这辈子她只能女扮男装了,那么她便要做好一个三弟该做的事,护着自家二姐,便是她现在和以后都要做的正事。 “真是长本事了,连二姐的玩笑也敢开。”安婧轻飘飘地看了安乐一眼。 安乐皱眉,辩道:“没有开玩笑,护着你就是我的正事。” “护着我你拿什么护,你的命吗”安婧蹙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神色有些俨然。 “我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啊,二姐你干嘛生气”面对突然冷面的安婧,安乐顿时有些胆怯。 “听闻青花教已经毁于一旦了。”安婧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美眸一凛,问安乐道,“你,可曾听说这件事” 安乐闷声道“自然是晓得的。”就是她吩咐人干的,谁让他们那么不长眼,居然对她二姐下手,她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青花教和水月宫的渊源,听说又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让人下起手来自然理直气壮。 “和你可有关联”安婧盯着安乐的眼睛继续追问。 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安乐隐隐觉得自家二姐有些不对劲,顿时便选择缄口不言了。 聪睿如安婧,就算安乐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安婧眉眼有些愠怒“江湖之事,我希望你不要掺和太多。” 你不用管、你不必管、你不要管、你不要掺和太多这样的话,她从二姐身上听到多少回了,难不成在二姐心中,自己也是那的不上墙的烂泥,需要她处处维护吗 安乐有些生气了“二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的人生不用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去走” 就算她没有飞檐走壁提步千里的本领又怎么样,又不代表她一辈子只能做受人保护的娇花。是,有人爱护的感觉是很好,可是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和被囚禁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她就应该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吗她也想为二姐做点什么啊 “我再说一遍,不要去掺和江湖之事。”安婧语气越发清冷,眼神深邃不容置疑。 安乐委屈巴巴地望着安婧,实在不能明白自家二姐为什么对她所做之事那么生气,她帮她出气,不表扬一下就算了,居然还冷言冷语地说她。 安婧见状眉头轻蹙,知道这时说再多,安乐也只有抵抗的心情。 她本就该了解,这个人啊,由始至终都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便有恃无恐,从来没有往长远处去想。 安婧沉默地转过脸,背对着安乐遥望窗外,不愿再和她继续争执这话题了。 安婧的态度很坚决,但安乐对自己坚持的同样很固执。 原本温馨的场面,因为安婧的几句话而滞止,又因为安乐闷闷不乐的离开而结束了。 安婧定定地望着安乐离去的背影,眼神黯了下去,落寞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乐觉得很委屈,她这么卖力地替二姐报了仇了,到头来反而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做的这件事是对的。 她知道安婧是担心她的安危,可她根本不需要所有人都这般处处为她着想啊,她不是个孩子,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低能儿。 她觉得古代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实在太糟糕了,她是练不了武怎么了是会手脚瘫痪生活不能自理还是会大小便失禁不过是经脉受损练不了他们所谓的武功,她便是他们口中的废人,因此就要被束缚,要被关在他们美名为保护的牢笼里一辈子吗 果然,她还是比较适合老老实实地做个生意人吧安乐心情有些低落地想道。 不知不觉走到安荷的客栈房间门口了,突然她听到嚯地一声什么东西被人快速扔了出去的声音,抬眼只见站立在走廊中的安荷慌乱地看着她,又是整理衣襟又是整理发型的。 啧啧,这种奸情被揭发的动作是闹哪样 安乐若有所思地挑挑眉,负着手慢慢踱到安荷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副心虚相的安荷,眼中充满了怀疑。 而安荷更是紧张地望着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干嘛” 嗯有问题 但是从安荷身上再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安乐便探头出走廊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上下左右探视了周围一番。 安荷尴尬地问“你在作甚” 安乐理所当然地答道“找你的情郎啊。” 面对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到以下情景吧 良辰美景,深坠爱河的二人激情相拥,干柴烈火,如胶似漆,正在他们二人陶醉激吻之际 由于少女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貌比潘安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兄长大人到来了少女羞涩不已,只得急急忙忙一脚把爱郎拍飞 考虑到安荷的武力值,安乐觉得可以再给这个故事加多几个字爱郎,卒。 “混蛋”安荷气得浑身颤抖,刷地一下抽出长鞭漫天挥舞,“这是什么破假设本小姐要杀了你” 凭什么她的命运要这么悲催还卒,本小姐卒你个头 “哇开玩笑也不可以啊”安乐惊叫一声,连忙抱头逃蹿。 安乐的脑瓜子转得飞快,安荷这货暴动了,她和目前又闹了小矛盾,看来这种时候只有去找慕倾嫣了思至此,她纵步欲向慕倾嫣的所在之处逃去,安荷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安乐觉得她的人品正是差到极点,眼看离慕倾嫣的房间没多远了,途中一女子突然把她的房门打开。 “咦刚才奴家明明听到有人在惨叫呀。” “嘭”安乐怎么也刹不住车,狠狠撞上凭空多出来的那扇结实的木门上,眼冒金星。 “啊”推门的女子也被那扇门顺势一下子拍飞回房内。 “痛死我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安乐两眼泪汪汪地捂着被撞狠了的鼻子,情急之下,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在逃命中,可这时要爬起来已然来不及了,她扭头一看,透过双眸的那层水雾,隐约可见安荷甩着鞭子带着阴险的笑容步步逼近。 “痛一会儿就不会痛了。”安荷冷笑一声,飞快地出手在安乐的睡穴一点,安乐只觉得眼前一黑困意来袭,立刻倒了下去。 安荷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提起安乐的衣领,又瞥了对面安婧的房间一眼,心想也应该和二姐打一声招呼的。于是她从怀中掏出一柄飞刀,同时从腰间捻起一张纸,夹在在飞刀上面,然后扬手打出,飞刀破窗疾入而再无声,此刻里边的人应该已经利落地接住了飞刀。 安荷把安乐拖回她的房中五花大绑扔到一旁,接着走到书案前,摊开一方书信,用笔蘸了墨,在纸上落笔写下“将归去”三个字,正欲收纸,突然想起刚才她和安乐的那个误会,脸色一沉,咬唇又愤恨提笔继续写道“汝之战鹰,换之,吾若再遇其当信使,炖” 到底是个吝啬的爹爹,他那老战鹰在几年前用作侦察敌军位置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训来送信,天知道那老鹰有多凶残今日取个它送来的信还得与它大战三百回合,连离去之时还不忘把她暴打一顿,这是与她有多大的仇啊要不是她有些功底,在安乐来时她急忙一脚把它踹飞了去,还指不定会被安乐嘲笑成什么样。 安荷把信卷起装入信鸽脚上的小竹筒,接着到窗口把它给放飞了。 “二姐也差不多看完爹爹的信了吧”安荷托腮,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道。“唉,难得出来一趟,我都还没有玩够呢,都是安乐天那个家伙害的” 此刻的安婧手中攥着一纸书信,眉眼平静地向着窗外。 秋猎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回京 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里,坐着安婧、安荷、安乐和慕倾嫣俩主仆五人。马车里的座位呈“ㄇ”型,左右两边坐着慕倾嫣主仆和安婧、安荷俩姐妹,只有安乐一人瘫在塌下。 她因为之前被安荷打晕五花大绑,并且目前还是昏迷之中,头毫无意识地倚靠在马车中间的茶几边上,没想行走中的马车一个颠簸,她便因为惯性一头歪到慕倾嫣的膝上。 原本掀起帘子眺望外面风景的慕倾嫣为此身子一僵,垂下长长的睫毛,回首转动漂亮的眼眸,看到膝上是安乐昏迷不醒的睡颜后,唇角惬意轻勾,视线又交回给了山间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美景,却也未有推开这唐突的人。 “小姐,他他”月儿看到这种状况不禁咂舌,指着脑袋倚靠在慕倾嫣膝上的安乐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儿那个气啊,心中大骂不止,这个登徒浪子晕了还不忘占她家小姐便宜 “无事。”慕倾嫣慵懒地回她道。 而对面的安婧和安荷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都睁开了眼眸。 安婧抬眸扫了慕倾嫣和安乐一眼,眼眸中积聚的情绪有些异样,却又并未发一言,睫毛轻颤了一下,又缓缓合上了双眸。 安荷倒来气了,挑眉斥道“好你个安乐天,如此这般你还不忘享受温柔乡” 慕倾嫣闻言回首,对她莞尔一笑“路途颠簸,有些小碰小搁,也在所难免的。安四小姐若看她个不过去,何不把她的穴道解开” 安荷哼道“你是不了解他,他一个大男人文不成武不就便算了,还整日跟个小姑娘家一样唧唧歪歪,可比本小姐还矫情当日是他从府里逃出来的,现在他若是醒着,我们要是告诉他要回京都,难保我们这一行人不会被他闹翻天。” “哦”慕倾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安四小姐的话,说得安公子似乎一无是处,倾嫣倒真是好奇得紧,难不成这便是你们兄妹不和的原因” 这慢悠悠的一番问话可惹恼安荷了,虽说她是不喜安乐,可在她的眼里,她自己的三哥,她打得骂得,能嫌能唾,可是绝容不得别人小看了去 眼前这女人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是让她越瞧越生气,她盯着慕倾嫣没好气地道“谁说他一无是处了你哪只眼看到他一无是处了即使他文不成武不就,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安家的儿女就没有废物” 慕倾嫣笑眯眯“抱歉,是倾嫣用词不妥了,看平日你对你三哥的表现,倾嫣还以为嗯,原来两位是貌离神合啊” 这女人怎么那么讨厌,拐弯抹角的话怎么那么多 安荷气哼哼“胡说什么,谁和这家伙神什么合了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慕倾嫣笑而不语,并未计较她的小孩子气。 “安四姑娘”月儿突然弱弱地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又干什么这一主一仆真是烦人 安荷嚯地探过脸去,眼里是怒火熊熊在燃烧,瞪眼叫嚣道“你这个放肆的丫鬟,本小姐不叫安四,不叫安四本小姐大名叫安荷定国的安,离诸染污,不与恶俱那个荷” “是是”月儿连声应道,脸上虽堆着笑意,但她的头皮却在阵阵发麻。 毕竟她看得通透,眼前这位大小姐年纪看着虽比她小,但是这火爆的脾气可不得了啊,就连她一个恃宠而骄惯了的丫鬟感受到那气势,都忍不住对她退避三舍。 虽然以自家小姐的身份,也没必要怕谁,但小姐出门在外,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家里面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安家的阵势看起来并不简单,身为一个合格的丫鬟,她可不能给自家小姐添麻烦,所以能忍便忍下一时吧。 月儿忍不住哭丧脸,怎么突然觉得除了安公子,他们家每个人都好可怕啊 看眼前这丫鬟战战兢兢的模样,安荷也稍微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失礼了,她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挺直腰杆整衣敛容:“方才你要禀告何事” 啥禀告禀告你个头姑奶奶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对于安荷的打蛇随棍上,月儿杏目圆睁。 忍,我要忍。 月儿笑眯眯:“我是想道,按时辰算来,安公子的穴道差不多要自行解开了,你要不要再补上几下”哼,要不是看不得这安公子白占自家小姐便宜,想让他多吃点苦头,她才懒得多费这口舌。 安荷闻言挑了挑眉,倒是仔细考虑上这个问题了,她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回头来理直气壮地道“罢了,天色将暗,看周围的情形,今天怕是要扎营露宿,还点他穴道啧,谁有空照顾他,罢了罢了。” 于是乎 安乐苏醒后,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啊我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天哪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靠着这女人的大腿” “安荷你个女流氓女土匪 你们这是绑架严重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快点把我解开,什么要把我带回京都你是不是有病啊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过要回京都我才不要回去给我解开” “雅儿姐木凛 救命啊 ” 真是吵死人了 安荷紧紧握住自己要挥出的手刀,心中不断念叨忍住,忍住不能再打晕他,免得一会儿还得担上照顾这厮的重任 见其他人都没有把她的斥责当一回事,安乐不由红了眼眶,眼眸中隐隐似要喷出怒火,她几经挣扎想摆脱身上的绑绳,却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遂气愤地瞪着安荷“你解不解开玩闹也给我有个底线” 想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人,点她的穴道也就不计较了,居然还绑着她,她是待宰的猪牛马羊吗安乐越是想就越觉得委屈,同时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她的心头,不断冲击她忍耐的底线。 安乐那怨恨的眼神直盯得安荷心头一颤,让她嚣张的气势咻地去了一大截。 “解解就解嘛,那么凶干嘛”安荷不甘示弱,可是又不由顺着安乐的话去做了,毕竟她看得出安乐是真的生气了,平常那么一个嘻嘻哈哈的人,居然也有那么硬气的时候。主要是如果不依着他,万一这小子回去和爹爹告状,那她肯定被狠狠责骂一番,所以她得见好就收,这样即便到了爹爹跟前,她也还有耍赖皮的余地。 也难怪安乐这般生气,安乐作为一个现代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被人打就是被人绑,而这些放在二十一世纪随便哪个人身上都会觉得是耻辱吧,要不是安荷是她妹妹,她何须忍她这么久 安荷有些踌躇地望安乐一眼,不太情愿地伸手帮安乐松开了绑。 手脚的绳子刚被解开,安乐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 吓得安荷面色那个煞白,心道我滴个亲娘哎不就是绑了你一会嘛,这就寻机会要死要活的连声对外面驾车的门将急喊“停车停车快停车” 要想这车驶得那么快,安乐又不会武功,她要是直接这么跳下去后果当真飞同小可但是安荷情急之下没有想到的是,这车驶得那么急,安乐又是冲出去的,让门将急忙拉住马的后果,也是非同小可的 于是,由于马车停得着急,因为惯性原因,安乐就这么直直飞摔出去了。 这下别说人了,就连原本一直趴在马背上的小白都“吱”地一声坐起,吓得猴毛根根倒竖,嘴巴呈0状 “安乐天”安荷吓得汗毛根根竖起。 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试过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就脱离地心引力飞这么高的安乐,这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对天发誓,她只是想冲出车外坐一坐散散火气,你们丫的让停什么车 安乐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安荷这个前世来讨债的,好事没见有我一份,尽给我小命折腾”我的命好苦啊 这力道甩出去,她不死也没有什么用了。见过鸡蛋碰石头什么样吗一会儿她撞上前面的山体,也会变成那样一沱 安乐紧紧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无奈的躯体自由地飞翔。 就在此时,安乐顿感腰间一紧,戏谑的话语从她耳边轻飘飘地传来。 “为何如此颓唐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倒不像你了,你答应倾嫣的事还没办到就想撒手离去,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不用看都知道是何方妖孽了,安乐心下一松,心想自己总算是安全了。 安乐委屈地嘴巴一瘪,嚯地转过头去对那女人吼道“混蛋我压根就没想过要作死” 慕倾嫣勾着安乐的腰,广袖一拂,身形绰约轻曼,不亏是拥有惊人美貌的女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在她做来,便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尘,眨眼间便稳稳落地了。 看着她们安然无恙,车里的安婧偷偷收起畜势待发的内劲,垂下眉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有些深沉的情绪也尽数敛了下去。 “四妹,今天便在这里停下吧。”安婧叮嘱道。 见最大的麻烦已经被慕倾嫣搞定了之后,安荷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二姐。”安荷应道,转身去找后面其他门将去了。 安荷吩咐下去后,所有的门将立刻分工合作,扎营的扎营、捡柴生火的捡柴生火、剩下的分头去打猎去了。 毕竟如今天色渐晚,天已经开始灰蒙蒙一片了,若不赶紧弄些猎物,晚上怕大家只能啃那硬邦邦的干粮了。 安婧一言不发,静寂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用一方手帕来回擦拭她手中的长剑。 这时,雅儿拉着木凛颇为踌躇地向她靠了过来。 “二小姐,不知不知我家公子现在何方” 她们是安乐的人,为了不让她们有机会帮助安乐逃跑,出发前安荷果断没有答应她们要和安乐同坐一辆马车的请求。 要知道她们武功虽不比她和二姐,可安荷仔细了解到,她这三哥废归废,可他的手下之中还有个会用毒的少女,毒这玩意儿可是真真切切地让人防不胜防,比如撒撒毒末,随便喷出一口烟,要弄倒她们这些高手都是易如反掌。 于是雅儿和木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乐被五花大绑放上一辆马车,而她们的马车则被安排离安荷她们的马车隔了好几辆。 之前雅儿和木凛依稀听到前方的马车好像出了什么乱子,可具体情况她们不得而知,又没有听门将们说有什么劫匪,说要问门将们吧,人家又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让二人气恼不已。 雅儿眼皮直跳,十分不安。 所以她一下马车,就眼巴巴地拉着木凛过来寻安婧了,自家小小姐打小就是二小姐的狗皮膏药,和二小姐一起出来,想找自家小小姐,找二小姐就准没错了。 “”安婧沉寂了一会,突然抬手铮地一声把长剑回鞘,剑鞘遮掩下的目光清冷如覆冰霜。 那冷冷扫过来的眼神,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煞气 她不过是随口问句话,就这般凶的吗 雅儿瞧得那个仔细啊,吓得瞬间瞪大眼睛,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住啊是不是咱们打扰到您了” “没有”安婧抿唇,继续一下一下地擦拭剑鞘,半晌,她才声音冷淡地对雅儿她们道“她们在东南方向,你们去找她吧。” “是是”得到回答,雅儿撩起裙摆拖着木凛飞也似地遁了。 “方才二小姐的气场是不是有些可怕”木凛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问雅儿道。 以前在将军府她和雅儿一样住在安乐的院子,也没少见到安婧,以前总觉得这是个温柔如水性格清冷的女子,就在刚才她觉得自己可以对她改观一下,那气场,完全可以冻死个人。 “可不嘛瞧着好似跟那剑鞘有啥深仇大恨似的,方才二小姐剐我那一眼,我现在脸皮子都还生疼。”雅儿抚着脸瘪嘴道,心想肯定是自家小小姐又闯祸了,不然二小姐那么端庄贤淑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她她和二小姐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兔崽子又惹她二姐生气了,人家不经意间把她也给埋怨上了。 唉,生儿难,养儿也难啊。 雅儿无奈摇下头,顺手摸了摸眼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地儿又添了几道鱼尾纹。 因天未完暗,仍可看到河中点点星光,这是一条很宽阔的大河,岸边长草茂密,于晚风中摇曳不止。 安乐和慕倾嫣俩人正是置身在这片美景之中,只不过二人并没有欣赏的雅致。 慕倾嫣表情凝重,先前在马车上,她从安乐和安荷的争吵中得知,安乐这是被安荷等人逮回去参加秋猎了。 春狩秋猎,是皇家的历年来的传统,除了有给皇上和文武百官们消遣散心的用处外,也有练兵尚武的意思,所以历年来一般只有武官或者武生参加,文官向来只是陪同,至于家属之类的,除了皇家人,其他人是不允许带家属同行的。 她看安乐这身板,身无半两肉,怎么瞅都不像是个武生,竟然也能参加秋猎,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只不过,有资格参加秋猎的,想必家中非富即贵,肯定也得和朝廷中人沾亲带故。 她想到安荷等人是京都来的,又是姓安,再看看安荷带来的训练有素被称为门将的手下,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怎么也不应该如此巧合,可若是这个猜测被证实,她要忙活的事情可就多了,慕倾嫣不由蹙眉。 “你,莫不是阜云大将军安齐侯之子吧”慕倾嫣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安乐,眸中是安乐看不透的俨然。 那样郑重其事的问话,让安乐不知怎地,骤然想起以前看的某些古装剧。 xxx是你爹女子目光忿恨幽怨。 不错。男子满眼愧疚疼惜。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是我杀父仇人之子啊我要杀了你女子抱头声嘶力竭。 萍儿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听我说男子紧拥女子。 安乐一个寒颤,从脑洞中回过神来。 “你你和安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啊”她留了个心眼,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慕倾嫣道。 没啥世仇吧她想问却又不敢说。想想自家老爹沙场上叱咤风云多年,下哪能真没几个无辜的魂啊,这现世报该不会要报到她这做女儿的身上来吧 慕倾嫣蹙眉,不解的看着安乐:“我与安大将军能有何关系” 安乐松了口气,挺直腰板:“那我就放心了。对,是我爹没错。” “那,云南慕容家前家主慕容嫔如可是你娘亲”慕倾嫣又接着问。 她没记错的话,听说那安大将军家中就只有两位公子来着。 传闻,那大公子精通十八般武艺,熟读兵书,有万夫不当之勇,二八年时,便从武生中脱颖而出,从当年的六品武官,到现在的官从四品,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堪称虎父无犬子的楷模。 慕倾嫣睨向安乐细皮嫩肉吊儿郎当的模样,只觉不忍直视,连连摇头,什么大公子,不是她啊,不是她。 再说那三公子,知道内情的,方才知道是他娘亲当年怀着他的时候中了奇毒,后来才因此香消玉殒,他也受累经脉受损不能武道;那些个不知内情的,权当是他克死自己的娘亲,为人也不上进,打小就喜欢摆弄一些阴损玩意儿,将军府周遭的百姓都深受荼毒,没有一个不怕了那小祖宗的,如果说大公子是虎父无犬子的典范,那么这三公子就真真诠释了什么叫家门不幸。 那三公子的娘亲真正如何逝世的,慕倾嫣确实不知内情,只是比起那些见闻狭窄的百姓们,慕倾嫣的其他想法则要真知灼见得多,那云南慕容家本就是驭毒世家,他们家中子弟身上有些防身之物很正常,这么一来,当时她捡到安乐时,她身上携带的毒物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慕倾嫣是何其聪颖之人,安乐岂会不知,慕倾嫣既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心中已然有了七分的透彻,她若是对她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显然不合适。 “不错,难不成你和我娘有仇”心中有疑,可也没法,安乐干脆选择直言不讳。 “有仇倒不至于。”听安乐这么干脆地肯定她的猜测,慕倾嫣定定看着她,似乎还有下文。 安乐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慕倾嫣,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深邃难懂。 就在安乐徒然松懈下来,打算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去瞅慕倾嫣时。 慕倾嫣突然幽幽叹一口气,悲凉的目光转而射向水天一色的苍茫“只是如此一来,这天下只怕又要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月夜 这女人怕不是什么神经病吧 安乐一脸嫌弃地斜眼上下打量慕倾嫣,心想:“这天下跟我娘有什么关系,我娘又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 安乐越是想,就越是想不通,这胃口算是彻底被慕倾嫣吊起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鬼,乱什么啊乱”安乐蹙着眉一头雾水地问道,得到的却是慕倾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摇摇头。 见状,安乐忍不住在心中掀桌:我擦你不打算给我说清楚,就不要把话说一半啊吊人胃口可是会怀孕的 算了,不说就不说,还当我稀罕呢,切安乐气哼哼,袖着手背对慕倾嫣,不爱搭理她了。 可事实上,她心里还是挺想知道的。 偏偏人家慕倾嫣还当没看到,正常的不应该过来哄哄人,解说一下不能说的缘由嘛安乐若无其事地偷瞥向慕倾嫣,发现人家根本就没在看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别的地方,哪有搭理她这欲情故纵幼稚把戏的打算 安乐不由表情一垮,这颗八卦的心算是彻底的死了。 算了,就当陪这女人出来看看风景吧,安乐无奈地想道。 谁让她吃了人家那么金贵的一颗药,这人情她还不清啊,都被迫成了慕倾嫣口中的我的人了,安乐有自知之明得很,意思是她现在的身份和月儿这丫鬟没啥什么区别呗,主子在想事情,她一个奴婢不得护在她身边啊 安乐没去打扰慕倾嫣,自己悠然自得地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发呆的慕倾嫣身边玩起了踢小石子的游戏。 虽说人家有武功傍身,比她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可这女人性格如此恶劣,难保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在暗中窥伺,月儿不在,她实在不放心让慕倾嫣一个人留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什么歹人出现,她就算打不过,好歹还能逃跑,去给别的人通风报信请求援助嘛。 安乐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良心的。 俩人不知道就这般无言以对看了多久风景。 直到慕倾嫣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对安乐开口道“天色渐暗了,咱们回去吧。” “嗯。”安乐闷闷地应了一声。 二人一前一后往坡上走去。 慕倾嫣的神色看似有些疲惫,眉间一簇忧愁依旧挥之不去,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后果便是她忽然踩到一颗滑溜的碎石子,脚下骤然一空。 慕倾嫣有一瞬间的失神,忍不住张口低声娇呼,身子不由控制地向后倒去。 这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身上了,安乐大吃一惊,吓得双目圆睁,被慕倾嫣坑惯了的她,霎时百感交集,心想:“我去这货该不会是要碰瓷吧” 慕倾嫣这女人不是会武功吗要是失足摔跤,按电视剧里面讲的,她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克服地球的万有引力,飞快地身体前倾,单手撑地,双脚翻飞,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一个漂亮的跟斗稳稳落地,然后有些得意地冲她挑挑眉吗 哎哎你还不翻跟斗吗还不翻吗你人就要砸我身上啦让我这么个柔弱女子做人肉垫子,你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一秒之后,安乐终于认清了残酷的现实,无奈决定自救,她屏住呼吸,眼疾手快立刻后退两步,稳住下盘一把接住了慕倾嫣。 碎石子比较多,因为后力的原因,安乐的靴子被迫摩擦着地面,哗啦啦滑行了整整两尺。 背后蓦然撞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近在咫尺是安乐温热的鼻息,慕倾嫣一瞬间有些愣神:“你” 安乐憋红脸:“你什么你,你踩到我的脚了,而且是两只”真不让人省心,还以为她会翻跟斗呢,真是高估她了 慕倾嫣耳根微红,立刻移开步子,轻声道“抱歉。” “算了算了,你别走前面了,走前面又不看路。”安乐有些不耐烦。 “对不住了。”慕倾嫣看了安乐一眼,难得示弱。只见她娥眉轻蹙,似乎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刚才的谈话,让她心中浮现了某个解不开的死结,故而忧愁难抑。 真是叫人看不过去。 安乐哼了一声,收回探究的小目光,紧拧眉头负着手,一个人向前默默地走。 慕倾嫣望向那略带怨气的背影,不由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家伙一定还在记恨自己守口如瓶的事,自己又不小心踩了她两脚,没准她打心里觉得自己又是故意的,心里正来气呢。 慕倾嫣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哪怕现在给你说了,你也未必会信,还不若日后静待时机。 慕倾嫣边思虑着,边抬手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上满是小碎石子的陡坡。 “我说你是怎么个事啊让你走前面,你又摔,让你走后面,你又慢得不行我都快要饿死了”安乐三两下就上了坡顶,等了又等,还是没见慕倾嫣上来,她探脑袋往下一看,发现人家还在坡中间一步一挪地走着呢,要多淑女有多淑女。 这个人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如今都敢吼她了,慕倾嫣脸上笑眯眯,心中无比认真地记着仇:“这坡有些陡。” 安乐一点也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为日后的悲壮埋下了苦果,还梗着脖子叫嚣得理直气壮:“你就不能飞上来” “我们慕家虽是商贾起家,可也是书香门第,倾嫣乃大家闺秀,整日飞檐走壁的,终究是不合适。”慕倾嫣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变,并未停下脚下的步伐。 “原来大家闺秀们的偶像包袱都这么重的吗”安乐霎时如鲠在喉,算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安乐只得乖乖蹲在坡上等慕倾嫣。 她单手托着腮,睨着慕倾嫣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把自己嘴上叼的狗尾巴草扯掉扔在地上,跳起来,踩着小碎石哧溜溜几下滑到慕倾嫣身边。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拗气了把你的手给我,我牵你上去吧,毕竟女子的长裙走这种陡坡终究是多有不便的。”安乐无奈地道,话毕,朝慕倾嫣伸出了自己的手。 慕倾嫣有些愕然,毕竟她是认为急性子的安乐会等不及,然后一个人先跑回去的,她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安乐竟然是选择拉她一把。 慕倾嫣郑重其事地看向安乐,而后目光转移到对方的手上。 眼前这个少女的手,不似大家闺秀的柔若无骨、宛如柔荑也不似男子的指骨分明,厚重有力。 但,纤长白皙,很是漂亮,如同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握住,细细欣赏。 慕倾嫣这么想着,也真就把自己的柔荑也递了过去,轻轻覆在安乐微温的掌心上。 “好。”慕倾嫣嫣然一笑 。“那便劳烦你了。” 雅儿很苦恼啊,感觉肚子里一肚子的心酸水在不停翻腾打滚。 她蹲在火堆前一边烤着野鸡,一边盯着正在马鞍旁取水喝的安乐,脑中只蹬蹬蹬地蹦出几个字 女大不中留 话说她和木凛刚走到河边,大老远便看到自家小小姐含情脉脉地抱着慕姑娘,那害羞的劲儿呀,小脸都红了慕姑娘虽然背靠着自家小小姐,但是她作为一个练武之人能放心地把自己整个后背交给小小姐,可见她对小小姐的情深意重。 当时那个气氛暧昧得,吓得她赶紧捂住木凛的眼睛,一把把人给拖走了。 雅儿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毕竟自己家小小姐要真是个男的,便也罢了,可她是个真真切切的女儿身啊,这女人和女人应该不至于吧。 尚未理清思绪,雅儿又无比纠结地看着叉着半只烤鸡从她前方走过向安乐的安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现在怎么觉得是个女的都和自家小小姐有一腿呢 “喂,安乐天,给你。”安荷把手上用树枝串好的烤鸡递给安乐。 安乐放下水袋,用袖子擦擦嘴角,轻飘飘地瞥了眼她手中之物。 安乐可记仇得很,怎么可能轻易就原谅安荷的所作所为,她挑挑眉阴阳怪气地对安荷道“哎呦,安四小姐拿块碳给我啊,是想继续蹂躏本公子还是想赔礼道歉啊” “你”安荷顿时气结,美目圆睁。“什么碳这是山鸡这可是本小姐看你似乎饿得可怜,好心好意烤给你吃的” “不必了,我就是再饿,也不会降低我对食物的要求而去啃一块碳的。”安乐懒洋洋地瞥了安荷一眼,是半点也不给她面子。 其实安荷烤的肉并不算太糟糕,至少肉还是肉,皮还是皮,就是黑了点,吃应该是还能吃的。但安乐痛恨她先前对她的任意妄为,自然是不肯就这么接受她的好意的。 半只烤鸡就想收买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安乐凑过头去,贱兮兮地道“不过呢如果你是诚心诚意和我道歉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把它收下。” “哼那饿死你得了,本小姐就是把它扔了,都不给你”让她跟安乐认错想都不要想安荷气得跺跺脚,攥着烤鸡一溜烟跑掉了。 “略要你管,反正我是饿不死的”她有手有脚的怕什么,安乐嚣张地冲安荷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只是蓦然安静下来,安乐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安乐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飘向许久没有和自己说话的安婧身上,发现对方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只好默默低下头,只觉心中抑郁倍增。 门将们打了不少猎物,有兔子有山鸡有鱼,当然,想吃必须自己动手,和打打杀杀的爷们出门还摆显大少爷大小姐的架子等别人烤给你吃的话,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大小姐的脾气安婧自然没有,但她并没有参与烤肉的行动,此刻她正安静地坐在一颗大树下啃着硬邦邦的干粮。 是路途太艰辛,乏了吗 安乐有些担心地注视着自家二姐。 安乐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拿点吃的过去给她,可是她和慕倾嫣外出,回来得晚,她自己现在也是两手空空,再看雅儿她们,一时半会也烤不出能吃的来,她拿什么去给二姐啊,总不能舔着脸皮去坑安荷烤的那块碳吧烤成那个样子,连狗都不吃,她又怎么可能拿去借花献佛。 不过,二姐好像是偏好素食的,也有可能是吃不惯那些看起来很肥腻的烤肉吧。 安乐歪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起身向东南方向走去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二姐”安乐出现在安婧面前,脸上带着些许局促不安的神情。 她的衣裳有些凌乱和皱巴,双手捧着自身长长的衣摆,而衣摆中似乎装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安婧闻声抬头,温婉的脸,望向安乐的眼眸晶亮清澈,并没有安乐想象中该有的责备。 这让安乐稍微松下一口气。 “二姐,你不太喜荤食,我给你摘了些果子来,总好过只吃硬邦邦的干粮 ”安乐讪讪地笑道。 安家的优良传统之一,便是擅长死鸭子嘴硬,但也会千方百计给别人找台阶下,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人,这一传统,在安乐和安荷这俩兄妹身上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安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问安乐是怎么知晓她不喜荤食的,即使他们一家人十几年来坐一起好好吃顿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坐下。”安婧用眼神微微示意安乐。 “啥哦”安乐看到安婧的态度竟然有一丝松动,心中不由觉得窃喜,马上一屁股墩落在安婧身旁。 “二姐,给你。”安乐开心地捞起一个果子用自己干净的袍子使劲擦了擦,一脸真诚地递给安婧。 安婧接过果子,盯着它有些发愣。 “擦干净了的,不用担心。”安乐以为自家二姐此时的迟疑是因为嫌弃,腮帮不由有些气鼓鼓。 安婧抬眸盯着安乐,眉头微蹙“天那么黑,你还跑去摘这个,你”停顿了半天,话中的埋怨终究忍不住化为发自内心的担心。 看着对方一副惘然不知状况的模样,安婧无奈地摇摇头,询问道“可有哪里受伤” 弄了半天,总算知道原来是自家二姐担心她了。 安乐呲开一口白牙:“怎么会有事,有月光呢,你看” 安乐额得意洋洋地抬起右手指向那夜空中高高挂起玉轮,又冲安婧眨眨眼:“我这双招子可是好使得紧的” “你若真没事,便好。”安婧盯着安乐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 “嗯,真没事。”安乐托腮,笑着冲安婧摇摇头。 见安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安婧无奈,只得开吃起来,她用贝齿轻轻咬开手中的果子,投入口中的果肉有些泛酸,令她忍不住蹙了下眉头,抬眼冲安乐看去,眼神有些幽怨,只是那幽怨稍纵即逝,所以并没有被安乐捕抓在眼内。 好在这果子酸后还回甘,并不算难以下咽,再瞧安乐的表情看上去也还算真挚,不然安婧当真要怀疑她给自己送这果子的用意了。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安乐除了看安婧快吃完,赶紧擦干净一个果子递过去给她外,也没啥事可做的了,于是她东望望,西瞧瞧,便又和天上的玉盘对上了。 原本是百无聊赖地瞅着那皎洁的月亮,后面安乐的眼神却渐渐变得迷离。 兴许是太过专注,所以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这月亮真的好大,好圆,好漂亮。 安乐的眼神光闪烁不定。 那样的高度,仿佛她只需要缓缓站起,轻轻一跳,便能到达那传说中的广寒宫,看到那捣药的玉兔,伐桂的吴刚。 只可惜,安乐她早还在上辈子的时候,就知道月球只有坑坑洼洼的表面,毫无生气,是个荒凉之地,所以她早早就失去了对神话的憧憬,别说让她现在轻轻一跳了,就是给她一火箭她也懒得坐上去。 只是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啊。 安乐紧抿着唇,强撑住蓦然酸痛的眼眶。 她真的好想老妈他们啊,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如果说,太阳只有一个,月亮也只有一个。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对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说一句“我们还是在看同一个月亮吧,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距离并没有很遥远”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十几年了,可每当自己真正感到孤寂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她那霸气的老妈、总是被她欺负的老哥、还有她那沉默寡言却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儿女的老爸 原来有些东西,就算是经过时间的打磨也无法让它消逝,它只会沉淀、埋藏,一旦到了某个时刻,又会偷偷浮起,但是感觉更加深刻,心中更加苦闷,如同被反噬一般。 唉。安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默默地为自己拭去脸上的两道泪痕。 安乐在看天上的圆月,殊不知安婧正在看着她。 看到安乐突然低沉,强忍泪意的模样,安婧的心猛地一搐,心,似乎有些痛 “你”安婧的手心不自觉覆上安乐的右手,眼眸深处,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心疼。 手,突然被紧紧攥住,安乐一惊,转而看到安婧担忧的目光,才发觉自己在二姐面前失神了,忙收拾情绪,强颜欢笑道“二姐,怎么了” “你哭了”安婧蹙眉。 没想到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自家二姐眼中,安乐耳根霎红,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哭” 认真算起来,她这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她都已经是个三十几岁的老阿姨了,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她也得有作为一个老阿姨的觉悟,她怎么能在她看着长大的自家二姐面前掉眼泪 “嗯”安婧的眼神由担忧蓦而转冷。 感受到威胁的意味,安乐马上挺直腰杆,俨然正坐,一脸正色地道:“没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说得那个情真意切,让安婧觉得不信都不行。 可安婧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只是眼前这人不想提,那便不提罢。 安婧的眼神沉了下去。 “那就好。”安婧言道,却没松开安乐的手。因为借着火光,她清楚看到了安乐手腕上的几道暗红还带着些许土灰的擦伤。 摔到了么 安婧的眉头轻轻一蹙,脸上有些动容,眸色却又渐渐暗了下去,突然起身到人群周边捧回一块荷叶。 “果子,都是给我的吧”安婧问。 “啊是的。”安乐呆呆地回答,看到安婧手里的荷叶,倒也十分识趣,还知道把衣摆的果子一个个送到安婧怀里。 “可是,二姐,你真的吃得下这么多吗”安乐眼巴巴地问道。 吃不下的话,不如送小的一些吧安乐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安婧,像极了讨食的小狗,可就是不好意思说。 安婧望了安乐一眼,语气清冷却十分笃定“没问题。” “”安乐悲哀地看着在火堆前坐了一堆的人们吃得好不畅快,而之前放置猎物的那个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再没有剩下的。 看着吃得满嘴油噌油噌的雅儿和嘴巴不油噌的木凛,安乐忍不住想伸长手臂掐死她们。 她刚才真的是以为她们会烤给她,才那么放心的走开的,却忽略了雅儿是个真正的吃货,熟的食物到了她手里,哪能还有剩下的。 我真是遇人不淑 安乐一脸悲容,忽地想起身旁还有安婧,于是她立刻收起悲哀的气场一脸正色。 算了气聚丹田忍住饥饿感 她怎么可以做出饱了自己,然后让二姐挨饿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再说了,这果子原本就是给二姐摘的,虽是熟透了,可依旧有些酸不溜秋,她不吃也罢。 “二姐,我突然起了雅兴,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保证你没听过,哈哈”安乐拍拍手,跳起来,得意洋洋地叉着腰。 “嗯。”安婧目光柔和地转到安乐身上。 “ 你看上面的月亮,很漂亮有没有传说呀,这月亮上面有一座叫广寒宫的宫殿,宫里边有一位叫嫦娥的仙女,说到这嫦娥吖省略n字说到这后羿吖省略n字说到这兔子呀省略n字也有人说玉兔本是后羿,因为嫦娥奔月,而又思念后羿,后羿为了和嫦娥在一起,情愿变成了她最爱的小动物玉兔,可惜嫦娥始终不知玉兔就是她日夜思念的后羿”安乐各种胡扯着上辈子不知道打哪听来的神话传说。 她是有恃无恐的,谁让这个地方那么多节日,偏偏没有中秋节,约莫是这里的人觉得月亮太远了,脑洞追不上那高度,所以提不起什么兴致编神话故事,所以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错了也不打紧。 安婧陷入沉思,那广寒宫虽好,可终究是太孤寂了。 “如果乐天是嫦娥,那”我愿意做那捣药的玉兔。 “咕噜”安婧话刚说一半,不巧的是这时某人的肚子十分不识趣的叫了起来,而且声音还很大。 安乐羞愤地捂脸。 丢脸死啦你妹的,传说中的注意力转移法压根不管用啊那些硬邦邦的干粮又不好吃 现在想想,安荷烤的那块碳还是挺如花似玉的,好歹那曾经还是块肉 安乐一边腹诽,一边又觉得拉不下脸来,真是悔不当初。 真是越想越丢脸。 安乐羞红了脸,连滚带爬地离开有些愕然的安婧的视线:“我不知道刚刚什么声音可能是青蛙叫,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那狼狈的背影,安婧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唇边尽是止不住的笑意,冰雪融化后,一双美眸栩栩发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不死人 黑暗里,一把平静无起伏的声音骤然响起 “主子命令,不可让那人活着回到京都” “是属下等人明白。” 话毕,几道黑影一跃而起霎时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又说到还在荒郊野外露宿的安乐等人。 惨是安乐一个人的惨,哪怕她是百般的不情愿,她的晚饭依旧是啃些没味道的窝窝头加凉白开,没办法,不然她也拿不出去喝西北风的骨气。 其他的人吃饱喝足后,自然是开始就地休息,毕竟人多,安家也讲究,不会让自己的人出门还横七竖八地躺地上歇息的,他们好歹还带了帐篷,虽没有枕被,但休息时能有个帐篷遮风挡雨防蚊虫鼠蚁已经很不错了。 门将们一共搭了三个帐篷,一个帐篷大概能容下五六个人,门将里虽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存在,但这一行人还是大老爷们居多,三个帐篷就必须让给他们两个了。 这就让门将里仅有的三个女门将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了,来的时候还能和安荷挤一个帐篷,如今回程又多了安婧、木凛、雅儿三个女子,她们寻思没准自家身份尊贵的三公子还得跟二小姐她们挤一起歇息,毕竟四个女子中,有两个是他的二姐与四妹,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是他的看护丫鬟,还有一个看姿色没准是他的通房丫头,他们挤一起歇息勉强还说得过去,可她们三人与三公子非亲非故,也去挤着睡像什么话如若让她们去和男门将们挤一个帐篷,那就更不可能的事了,毕竟男女有别,于是她们便自告奋勇为众人守夜。 她们想得倒挺多,可哪会想到她们三公子压根就没有和他两个姐妹睡一起的待遇,且不管安乐乐意不乐意,反正安荷是第一个不乐意的,她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就把安乐的安置问题往男门将那边推。 这可急坏雅儿了。 “四小姐,我们公子不能和门将们睡一起啊,万万不可”雅儿拦在安荷面前,用焦灼的目光对着她,话她不敢说太大声,若是让人听了去遭人误解就不好了。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难不成就他金贵故而看不起我们安家门将”心思单纯的安荷第一个曲解了雅儿的意思,所以完全没有给她好脸色。 “公子她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她”雅儿顿窘,有些手足无措,心想总不能直接和四小姐坦白自家公子也是个女娃儿啊,去和一群大老爷们睡一起可像什么样只好绞尽脑汁地为安乐找借口:“对,她睡觉会打呼噜” “无妨,那些男人打呼噜绝对比他还重,你且安心好了。”安荷翻了个白眼,冲她摆摆手。 “不,不是啊,她她睡着了还会梦游,拳打脚踢的,可渗人了,这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说梦话,您说放她去叨扰门将们,这要传出去不得说咱们将军府欺负人嘛,若是影响门将们的歇息,也不利于咱们赶路不是”雅儿情真意切地诬陷着安乐,向安荷表示安乐的睡相真的很糟糕。 “无事,门将们都会武功,就凭他任凭他梦游的时候有多厉害也是枉然。”安荷完全没当一回事,反正也不是自己和他睡,睡相差也就差呗,估计其他男门将的睡相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梦话什么的,没准别的门将也会,就让他们在梦话里互相唠嗑嘛。 “她不是,那个”看到安荷是落定了心思要把安乐往男门将们的帐篷里送,雅儿真是急得想哭啊,这女子的名声是多么的重要,要是让小小姐这么待一夜,以后要去传出去可不就给毁了嘛 “若是没别的事情,本小姐就先走了。”安荷望着雅儿不耐烦地道,不等她回话便径直走开了。 “是好的。”雅儿垮下脸,摊手向大老远吊儿郎当地站在树下等她消息的安乐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她还有什么办法,人家四小姐都不乐意听她说话了。 安乐意料之中地挑挑眉,都说了她可以自己处理,雅儿姐还非得跑去和安荷交涉,此举除了让大家觉得她这个安家三公子矫情,还能得什么好处 安乐无奈地摇摇头,提步朝帐篷之一走去。 午夜,乌云悄悄覆盖住皎洁的明月,大地渐渐被黑暗吞噬,神秘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营地。 嗖嗖嗖 十几道黑影悄然而至,其中几道身影以敏捷而矫健的身手迅速向三个帐篷靠近,接着纷纷从帐篷的间隙缓缓探出一支竹管,轻轻喷出一口诡异的烟雾。 烟雾渐渐散开来,门将们的帐篷里的打鼾声一下子轻了下去。 至于木凛她们的帐篷,她们并没有着道。 就在迷烟散开的瞬间,木凛霎时便察觉到了异样,倏地睁开了明澈的双眸。 “自寻死路”木凛一声冷哼,眼明手快,运功拂手,扫出一道气劲把逼近众人的迷烟掀退了去,翻手又打出几根毒针,只听嗤嗤两声,帐篷外的人应声而倒。 这一动静,帐篷中其他武艺超群的女子们就不可能不醒了,得益木凛灵敏的嗅觉和对毒物的本能反应,她们避过了一劫,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几人追出帐篷之时,一个帐篷火海一片,一个帐篷里面正血肉横飞,那迷烟里添加了某种特殊的材料,不幸着了道的人别说会昏迷,就算他勉强醒着也使不出内力。 如此看来所有的门将怕都已经木凛蹙眉。 然而这一切,居然就发生在她们眼皮底下 “这些混蛋”看到此情此景,安荷顿时红了眼睛,直咬紧牙关,杀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群黑衣人从前方的帐篷里退了出来,发现安婧等人时他们身形顿了顿,似是吃了一惊,大概没想到他们之中有人失败了,让第三个帐篷的人有幸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这群黑衣人戴着使人毛骨悚然的鬼面具,每个身上都散发着沉重的死亡气息,如同鬼魅一般一声不响站在安荷等人对面不远处,似是知道眼前的人不好对付,所以在静静等待机会。 显然,无论对方有多难对付,他们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些人。 杀 黑衣人动了,齐齐提着沾满鲜血依旧散发着渗人寒光的兵器,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向众人扑来。 “本小姐要杀了你们”安荷气红了眼睛。 黑衣人们的速度很快,可安荷也不甘示弱,长鞭应声出手,鞭梢去势汹汹,猛然向黑衣人卷去,三个黑衣人给她缠上了,安荷以一对三,软鞭一连七八招厉害招数,但都给对方的弯刀挡了回来。和安荷急斗的三人武功均颇不弱,弯刀招招直取她的要害,刀光残影还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扰乱她的气场,眼看安荷渐渐处于下风了,但此时他人都被其他黑衣人缠上无暇顾及到她,她无法,只得自己咬牙吃力应付。 安婧手中的长剑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攻向和她对战的几名黑衣人。这一招,她不留余力,她原以为对方会退避三舍,没想到对方几人不但没有闪避,反而直挺挺地接下她的攻势殷红的血急喷而出,对方却像喷血的不是自己一般继续扑上来。 安婧的神情变得烦躁了,至于原因 安婧一边应对黑衣人,一边向雅儿靠近。 雅儿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她作为安乐的贴身侍女,武功本就不好,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对于黑衣人的穷追猛打,她只好从地上捡了把剑来自卫,用着也不称手,她着实心酸得紧又被逼得节节败退,处境十分狼狈,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剑是其中一位女门将的,而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门将已经和其他两位一样香消玉损了,她倒下的地方还是在离安婧等人的帐篷不远处,身后的几步是她倒下后用尽最后一口气爬行留下的血痕,她甚至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尽自己的职责,告知众人已经来临的危险,只可惜遭受了重伤的她已经力不从心 安婧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居然可以逃过她们敏锐的听觉让她们的人遭此重创,如果不是有木凛,她们此刻怕也已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现在心乱如麻,她想知道是不是除她们之外的人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她看不到那个人 她,是不是也已经 “铛” 雅儿被逼的步步倒退,这时安婧闪身而出,挺剑帮雅儿挡开了敌人的一击。 “乐天在哪里”安婧屏住呼吸,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公子、公子她”雅儿紧咬着着唇瓣,泣不成声,此刻竟已泪流满面。 雅儿的视线落在了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的那个帐篷,这时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该明白,更何况是安婧这般兰质蕙心的女子 心在颤抖,浑身的力气像被瞬间抽走了一样。 “不不可能。”安婧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呢 二姐 二姐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人温柔微笑叫着自己的声音,但她明白那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她已经不在了安婧神色一片凄然,精神恍惚,甚至连身边敌人猛烈的攻击都不顾了,眼中只有那片火海。 安荷吃力地帮安婧挡下几记攻击,看着她渐行渐远,向着那片火海走去,她心急如燎却又无可奈何。 二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我快抵挡不住了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好像还砍不死似的,这可如何是好”月儿冲慕倾嫣哭喊道,她手臂和腿都被砍了两刀,虽然伤口不深,但血那个哗哗地流也够她受的了。 此刻的她呀,心里就只有一个字悔她有好好的山庄不待,出来凑什么热闹都怪那个安乐说帮小姐找方公子,把她们小姐给忽悠出来,只怕她人还没给她们找着,她们的小命就得先交代在这里了 “勿慌,你且撑着。”慕倾嫣安抚她道。 慕倾嫣手上并没有兵器,但她面对围攻她的几人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态,只见她极尽潇洒地将广袖一拂,右腿前伸,上身后仰,双袖翻飞,如漫舞一般美轮美奂,几朵由内力凝聚而成十分精美绝伦的虚幻莲花骤然生成,飘忽不定围绕在她身周,接着她扬起身,双袖一扫,“哄”的一声,莲花散开分成片片花瓣,每一片都散发着如同萤火虫般的光,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被虚幻不定的花瓣击中后,立刻飞摔出老远,狠狠砸出一个深坑。 把内力凝聚成这么精美绝伦的虚幻莲花,再让它成为杀人利器,可以说非常符合慕倾嫣的风姿了,同时这也是她们慕家的祖传绝学,威力惊人,但不会轻易使用,毕竟这个招式极其损耗内力和体力,若不是这些黑衣人太过难缠,慕倾嫣根本不想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招式,一般人中了这招基本上不死也只剩一口气了,可黑衣人飞出十丈外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即便少了胳膊断了腿,由头至终也未曾听他们发出过一声痛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倾嫣美目闪过一丝不淡定,因为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便是那传说中的不死人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月儿,速去把我的琴拿来”慕倾嫣额头渗出了丝丝汗水,刚才那招体力损耗太多了,接下来的,必须速战速决 “是小姐”慕倾嫣的琴搁置在帐篷中,月儿这个伤员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战斗圈,所以撅着屁股拖着受伤的腿一拐一拐逃得老快了,就怕半道又被黑衣人补上一刀。 而另一边,安婧望着熊熊大火,睫毛颤了又颤,眸中的泪滴还是忍不住滑落。 你明明就在里边,可这次我连靠近你也做不到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身影孤独而落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守护者 画面回到先前早一点的时候,话说雅儿和安荷交涉失败,原本她想让安荷同意安乐和她们睡一起的,怎料安荷是眼睛也不眨地直接就拒绝了,不给她丝毫恳求的机会,雅儿无法,只得向安乐表示让她自求多福。 雅儿百般忧心的事,其实在安乐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安乐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心想大不了自己找个树枝丫挂一晚上嘛,可雅儿并不同意,她可不想一早起来看到自家的娃摔在地上成八瓣,所以才有了前面那出闹剧。后来安乐转脑一想也是,况且树上也不见得真的就安全,之前在迷雾森林的树枝丫上可不就有猴子又有蛇的但她脑子灵光乍现,心中又有了其他主意。 安乐眼珠子咕噜一转,鬼点子横生,扬起嘴角,举步便朝帐篷之一走去。 一进去安乐那个囧啊,这横七竖八跟一地番薯似的人是怎么回事啊古人出门连帐篷都带,就是不带被铺的吗不过安乐一寻思也了然了,都是皮厚肉燥所以轻装上阵的大侠啊 行,无所谓,反正她又不睡这 “三公子,真是委屈您了,要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们一起挤。”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比较憨厚的门将笑呵呵地迎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和这位三公子接触得还是少的,不过三公子的恶劣事迹倒真听过不少。这不,就怕这位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嫌弃他们这些大老粗,他被委托代替其他门将先和这位三公子套套近乎。 安乐一脸真诚地望着他,用不大不小恰恰足够让周遭的人都能听见的嗓门道“不不,我睡在另外一个帐篷,因为那边的人少一些。这次大伙为了我的事风里来雨里去的,出了不少力气,也受了不少苦头,这份恩情小子一直铭记于心,我来嘛只是想看看大伙睡的地方怎么样,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回京都后我好上报爹爹让他老人家多注意些,毕竟大伙都是咱们安家的人,为咱们安家鞠躬尽瘁,我们安家对大伙岂能有任何怠慢之处。 ” 安乐的话听得大伙呀心里那个暖和,加上她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诚恳,看不出任何做作,大伙当然相信她的话,互相唏嘘几句后,安乐选择告辞,他们便纷纷歇下了。 安乐出来后,马上又去了另外一处男门将们歇息的帐篷,也是同样一番说辞,和他们说自己会在另外一个男门将帐篷歇息,然后又同样离开,而后她蹑手蹑脚避开守夜的三个女门将,偷偷上了自己白天乘坐的马车,枕着自己的手臂,开始闭目养神。 她一开始没想到马车的原因是安置马匹的地方离他们搭帐篷的地方是有些距离的,毕竟不能让马匹打鼾的声音影响大伙的歇息,虽然比起帐篷,马车四面通风,容易着凉感染风寒,但是睡树上也没差,总好过搁树上睡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弄个半身不遂要强吧。 安乐无奈地叹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违心的话,心里也着实不好受,可刚才那一场戏她非做作不可,因为无论她对外人再怎么差,也不能对自己的人差导致寒了他们的心,毕竟安家的将来还得靠他们守护。好在男人的帐篷有两个,这样一来他们双方都以为她在对方那里歇下了,不至于说她嫌弃他们是下人而不愿和他们同榻而眠。 安乐瘪嘴,心想:各位大哥啊,不是小的嫌弃你们,而是我的构造和你们不大一样,谁让我少了个把,你们就有怪莫怪吧。 安乐和内心的小愧疚斗争着,最后疲倦地蜷缩在马车里进入了梦乡。 安荷和敌人斗得难分难解,不过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身上已有多处的伤口。 她也算是彪悍了,虽然处于劣势之中,但依旧以一敌五,拼着身上何处伤口在哗哗流血的劲儿,硬生生拖住几个不死人,帮其他人分摊了许多难处,即便如此,敌人依然人多势众,她身旁的木凛分担了三个人,雅儿明显靠不住,单是应付一个不死人便十分吃力了。 于是安荷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几个不死人脱离她可以控制住的范围,飞快地向远处的安婧扑过去,她自己却分不得身,不由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安婧依旧在发怔,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逐渐逐近的危险。 “二姐小心身后”安荷红了眼睛,奋力挡开了拦腰攻来的一刀,想冲过去却被对方横扫一击逼了回来,不得已只好冲安婧大吼一声。 安婧闻声娇躯一抖,待她转过身时,几抹刺痛眼眸的寒光却已赶至。 来不及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她仿佛又听到曾经那个孩童笑靥如花的清脆笑语。 清冷女子的眸子变得迷蒙了,似是在此刻透过重重夜色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眼神里流露的是浅淡的哀伤还有一丝温柔。 乐天 “二姐”安荷那瞬间吼得声嘶力竭。以二姐的本事,是绝不至于躲不开的,她到底为何不躲到底为何从方才开始就魂不守舍安荷想不明白,只是心急如焚,当下几乎要哭出来了。 “二小姐” 就在所有人都近几绝望之时 “铮”一记苍劲有力的琴瑟之声幽幽划破长空,于整个夜空中响彻回荡,仿佛连空气都为之一颤。 远处,火光前,一位紫衣女子,一张檀木七弦古琴。 女子魅惑的容颜此时尽是冷冽和俨然。 但见紫衣女子衣带纷飞,席地而坐,以膝为案,纤纤玉指纯熟且优雅地拢,捻,挑,划,拨 ,一个个清冽的音符相继跳出,琴声化作道道波纹散开,如同一汪潭水里,一颗石子坠入其中不经意打破了潭水的平静。 而慕倾嫣,便是那颗改变一切的石子。 似是琴瑟声音起了作用。 “哐当”所有不死人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原本攻击安婧的不死人均肢体僵硬地倒退了几步,抱着头痛苦地嚎叫 “啊啊啊啊”此刻他们的嘶吼,像极动物濒死前的悲鸣,骇人的鬼脸面具隐去了他们痛苦的表情,但从他们竭斯底里的吼叫声和动作看上去,他们似乎头痛欲裂不能忍。 汗,打湿了她的鬓角,却未敢停顿。 慕倾嫣眉头一蹙,加快了指尖撩拨的节奏。 她是担忧的,她现在弹奏的是专门克制不死人的乐谱,但是并不完整,她忧心只重复仙乐一卷,究竟能不能收拾掉他们。 不死人的肢体约摸挣扎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身子一僵,一个个跌倒在地不再动弹。 安荷满腔恨意地走上前,一脚脚飞踹开他们的鬼脸面具,露出他们发黑的脸,安荷伸手试探他们气息,发现他们均已气绝了。 “铮”手轻轻扬起,最后一记天籁为这场硝烟的斗争默默拉下了帷幕。 慕倾嫣身前的柴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火焰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般轻快地随风跳动,这还是女门将们先前为众人守夜而添加的柴火,只是此战过后,风华正茂的她们也不再了。 慕倾嫣的视线穿过跳动的柴火,凝视着周遭一地的狼藉,目光悲悯而深远 此时,隐蔽的某处。 “右司,这是”讶异的语气。 一身黑衣,被称作右司的人认真地打量那一片惨状,唯一露出的一对眼睛显得十分凝重。 到底是何人,竟然让身经百战的门将无一幸存,又让那名紫衣女子仅抚琴一曲便令其通通暴毙 此事绝不简单,必须赶紧回禀主子。 “既然被人捷足先登,安乐天又已身死,我等亦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撤。” “是。” 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隐入树影之中,不见了踪影。 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了,安荷执意要把枉死的门将都带回去,她不允许自己把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弃尸荒野。但是单靠她们几名女子,要把十几具尸体都运回去,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于是艰难抉择之下,她决定把众门将的尸首火化后,携带他们的骨灰回去再妥善处置。 阵阵浓烟升起。 “别人好歹能找到一具尸体,我们家公子居然连把灰都给烧没了”雅儿跌坐在地上,眼睛红肿,目光放空,喃喃自语道。 “明明明明还答应了小姐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小小姐没了,她一人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慕倾嫣开口了“虽生不见人,可不也死不见尸吗,如此这般,你们为何不认为她还活着” 听了这话,安婧暗沉的眸色忽然跳动了一下,微微亮了起来。 “这真的有这个可能吗”雅儿也想骗骗自己,可自家小小姐虽然机灵,逃命功夫还说得过去,可是昨晚那种突发的情况,连门将们都一一死于非命,她又怎么可能逃的过去雅儿越想越扎心,泪如涌泉。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认为咱们应该先在周遭搜查一下。”慕倾嫣垂目,敛去眸中的深沉。 “雅儿姐,咱们不如听慕姑娘的吧,慕姑娘有那般的本事,她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木凛强忍住泪意,攥紧雅儿的手。 慕倾嫣看她给自己弄了个那么高的台阶下,忍不住轻蹙眉头,解释道“昨晚我之所以能用琴音击败他们,非是倾嫣本事了得,只不过是倾嫣恰好知道对付不死人的方法罢了。” “什么你你说他们是不死人”慕倾嫣的话刚落音,雅儿第一个变了脸色。 “不错,想必这个,雅儿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慕倾嫣狭长的眼眸微眯,话中意有所指。 毕竟,守护不死人这份秘密的不正是你们云南慕容世家么慕倾嫣目光灼灼。 “你” 雅儿脸色大变。不死人的事她连安乐都未及告知,慕倾嫣是如何知道的 “仙乐”慕倾嫣缓缓吐出这二字,继续道:“虞滇祭乃我家先祖,吾乃他第四十七代传人。”如果是那个慕容家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虞滇祭是何许人也。 慕倾嫣缓缓闭上眼眸,她袖中暗藏的纤手五指不断收拢,指甲不觉深陷肉中。 眨眼已千年,甚至连血脉都换了他姓,却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纠缠。千年以前的因,却要世世代代的子孙承受恶果,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安婧的神色依旧憔悴无血色,但慕倾嫣的意有所指和雅儿的大惊失色,她都一一看在眼内,潜意识告诉她,她们的隐瞒和其中的欲言又止,怕是和自家三弟脱不了干系,让她十分在意。 她缓缓抬起眼眸投向慕倾嫣,些许干裂的唇瓣张了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何为不死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加上这次死了那么多人,就算她不说,将军府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继续追查的。 慕倾嫣几番掂量后,开口解释道“不死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刀枪不入,不死不灭。但,就昨晚的那些而言,明显不是真正的不死人,如果是完善的不死人,恐怕就连现在的我也束手无策。对方大概是不清楚不死人真正的炼造方法,才会有这些半吊子的产物,如果想炼成真正的不死人,那就很需要得到慕容世家的家主的帮助了,因为传说只有他们历代家主才明晓其中的奥秘,对方绝不会轻易伤了这般重要的人物,所以倾嫣才斗胆猜测,安公子极有可能还活着。”只是去了哪,是否被掳走,那就很难说了。 关于慕容家的消息,她并不打算替安乐瞒着安婧等人,守护不死人的秘密是历代慕容家主的命运,也是安乐穷尽一生要守护的使命,她甚至很有可能会为此丢掉性命。 呵呵,偏偏她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 “这么说,死去的人都是因为安乐天”安荷紧紧勒住拳头,定定望着慕倾嫣质问道。她才不知道什么慕容家主,但是她记得安乐的娘亲就是姓慕容,加上慕倾嫣这么一解释,她还有什么想不通透的她只是心中百感交集,悲愤交加,不敢置信罢了。 “不。”慕倾嫣蹙眉,抬眸望向安荷,眸中充满哀伤,她朱唇微启,缓声道:“还有我” 慕容世家守护的是不死人的秘密,而她们家,则世代守护的是毁灭不死人的仙乐曲谱,那是唯一克制不死人的方法,如果歹人对不死人感兴趣,又岂会放过她呢。 “总而言之,如今不死人现世,若不是出之慕容家之手,那这天下怕是真的要大乱了,阜云、北曙、火闫、罗九四国恐会面临战乱纷扰不说,就是这整片江湖,从此也不会安宁”慕倾嫣叹气,继续道:“今日之战,不过是个开始。”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慕容世家守护的不仅仅是不死人的秘密这么简单,更是世间的和平与权力。 这人的心啊总是贪的所以硝烟的斗争才没有尽头。 听了慕倾嫣的推断,大伙本以为安乐被掳走了,不管是推测也好,愚蠢地给自己希望也罢,她们当中还是有人真心实意想安乐好的。 几人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还是听从了慕倾嫣的建议,火化众门将的尸首的同时,马上在周遭四处搜索安乐的踪迹,结果不找不知道,一找竟然发现了马车上被人点了睡穴的安乐,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避过了一劫 可到底是何人故意点了她的睡穴,就不得而知了。就算她们心生疑虑,也无从追究,就和当初迷雾森林那封故意模仿雅儿笔迹,被送到影内部帮她们求救的书信一样,让人百般摸不着头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目前应该没有恶意,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暗中帮助她们。 不管那暗中相助之人安的是什么心,因为被人点了穴道,所以并没有人去探究安乐为什么会在马车里。于安乐而言,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尽管就算如今追究这些,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她先前内心的小九九,至少不会被人察觉。 陷入昏迷的安乐,柔顺的青丝散落开,阳光透过竹制的帘子,在安乐的脸上落下点点金光,她安静得如同熟睡的孩童,浑然不知就在昨晚,离马车二三十丈远的地方发生了一场恶战,那些憨厚朴实的笑颜在她醒来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安婧初见马车里熟睡的安乐时,是怔住的,待反应过来眼前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她曼妙的身姿化作一阵清风扑上去,拥紧了安乐。 感受到安乐的脸搁在自己肩上的温度,她的泪水忍不住漱漱地落下,她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生怕会突然断掉的那根弦,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松下来。 “真的是太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千年传说(番外) 一千三百多年前,由于天灾地变,导致北部洪水泛滥,南边旱魃为虐,霎时间天下哀鸿遍野、 疮痍弥目 ,众生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各个小国和各地部落甚至为争夺一席资源富饶之地大打出手,当时以南方的越氏王朝和北方的尤溪部落斗得最为激烈。 尤溪部落的族人天生神力桀骜不逊 ,几乎个个能以一敌百;而相比起尤溪部落的那些天之骄子,作为平凡人的越氏王朝将士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这场战役之所以能延续这么多年,完全是归功于越氏王朝的人力资源充沛。 但,就在战争爆发的第三年,国库空虚,士卒的大规模伤亡,渐渐的,这一切变得不再是越氏王朝可以承担得起的了。 眼看越氏王朝被尤溪部落逼得节节败退,险境横生,于是统治越氏王朝的南耶王求助于当朝国师虞滇祭。 国师滇祭,几乎同等越氏王朝的神般的存在,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但人们对他的认识仅限于巫山派流传至今的千机刹中所述aquot虞也,祭神氏,美如温玉,面若桃花,笑即惑众生。以箫为刃,弑妖无数,百姓敬之,美誉其乃仙者下凡尘,辅天下而救苍生。aquot 当时祸害越氏王朝的旱魃正是为虞滇祭所杀,虞滇祭和旱魃大战七天七夜终使其消失殆尽,此战的动荡甚至惊动了四方诸国。其时虞滇祭虽胜,却元气大伤,命悬一刻,后被属下送回神坛休养了足足两年之长。 被南耶王托付重任的虞滇祭深知己方势力的软肋,人虽多但兵马弱,这种劣势实非一时一日可颠覆,但战事告急、迫在眉睫,于是他不顾自己大伤初愈,硬是启程去一个叫无为岛的地方。 他此行是寻找自己的师兄鬼医多骆,想借着他师兄的盖世医术看是否有法子让越氏王朝武力大增,毕竟他的师兄的本事千奇百怪,他心想没准他师兄能有奇特的手段,加上他的法术,最后寻到激发人体潜能的办法。 当时他赶到,恰好偶遇当时为和多骆探讨医术而滞留在无为岛上的一对年轻夫妇。这对夫妇乃当时赫赫有名的娄岚族族人,娄岚族人擅长使毒,十分护短且心狠手辣,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在当时甚至有特别警示世人的标语aquot宁葬豺狼口,勿挡娄岚道aquot意思是就算走其他的路会惨死在豺狼虎豹的口中,也千万不要和娄岚族的人争走同一条道,因为后果会超乎你想象之中的严重 虞滇祭初见那对娄岚夫妇恭谦有礼,又和自己的师兄交情不浅,便放下身段邀请他们一同钻研此道,毕竟娄岚族人的本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若有他们相助,如能攻成,应该也是事半功倍。这对娄岚夫妇对医术的热衷和对新奇事物的向往,使得他们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半年后,虞滇祭返朝,之后越氏王朝如同在一夜脱胎换骨不但强势地一举击败尤溪部落夺回领土,甚至还让尤溪部落在和越氏王朝的最后对战中变成了历史,尤溪部落十万壮士化为遍地白骨,而越氏王朝仅一万将士,伤亡人数却为零 这一事实让乱世中人感到震惊莫不是越氏王朝的士卒统统变成了嗜血的修罗侥幸在那一战中逃生的尤溪族人回忆当时还心惊胆战,他们对那一战的越氏王朝的士卒描述是aquot面如死色,刀剑不入,走行如风,取性命于弹指瞬间。aquot这一说法更肯定了人们心中的想法。必是嗜血修罗无疑 殊不知越氏王朝的士卒并非化身修罗,而是变成了一种和修罗差不多的东西不死人 不死人,特殊药物和神秘巫术结合的诞生物,不死不灭,刀枪不入,甚至无需进食喝水维持生命,哪怕变成一具干尸,只要有施术者的意念在控制,不管施术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强他们真的很强 但不可否认的是,变成不死人的人统统失去了自主意识,换句话来说,他们不过是一具具强悍却只能任由他人摆布的尸体罢了 越氏王朝和尤溪部落的最后一战,使得越氏王朝的一万无辜将士变成了骇人的怪物,虞滇祭终日活在愧疚之中,但成大事必有牺牲,如能以此之躯保家卫国,使得越氏王朝的百姓安居乐业倒也不负将士们的牺牲。 怎料,这天下依旧烽火连天 原因是南耶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性情大变,从前恭谦贤明的他现在一如换了个人,暴虐、残忍毒辣。在他的统治下,越氏王朝频频出兵攻占他国,他已经完全沉溺在不死人将士带给他的成就感当中。 他再也看不到其他 虞滇祭以国师之名多次劝阻,结果南耶王勃然大怒,用以下犯上之名撤去虞滇祭国师之位,下放入狱。 王权的威严注定不死人的施术者不可能只是国师一人,因为王是不会允许有人踩在他的头上,以一人之力把握他的国运的。虞滇祭当时归来之时,便把炼不死人的方法和驱使不死人的方法都教给了他身边最信任的五个弟子,由他们去炼造不死人,他以为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是值得他信赖的,怎料在权力与金钱的诱惑之下,人性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那几个弟子表面上听命于他,事实上早就被南耶王威逼利诱暗地拉拢了。既然还有其他施术者,那么国师滇祭对南耶王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于是虞滇祭锒铛入狱。 被带走的时候,虞滇祭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自己的入狱、将被处以极邢,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当时虞滇祭只是浅浅地瞥了南耶王一眼,但这个眼神,南耶王将一生难忘,因为他的眼中有失望、有怜悯、还有决绝 不过当时的南耶王并没能看懂。 如果南耶王知道虞滇祭即将要做的事情,他想,他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 月的光华映照着整片王城。 这一晚,城楼之上。 男子一头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他的衣和发都飘飘逸逸,衬着屹立在城墙之上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神威。 他,是越氏王朝的国师,他想去何处无人可挡。这世上,没有可以困得住他的地方。 虞滇祭把怜悯的目光投向远方。 从这里看王城,很美,如果那些草庐都能点上烛光,或许会更美,可是百姓们还点得起蜡烛这种东西吗或者说,他们还有明天吗 南耶王要攻陷他国,他在不断扩大不死人的数量,不知多少无辜成为了他野心下的牺牲品,又不知多少百姓为纳征战的税而食不果腹、横尸遍野。 虞滇祭修长的手一翻,一把跟随他多年的长箫出现在他的手中。 凄清的箫声幽远响起,于整个王城之上回荡不止。 箫声幽怨悲凉,若虚若幻,低低回旋在夜空之间,如述如泣,一声声敲击人们的心房,闻者无不黯然泪下。王城之内各家的百姓纷纷巴头探脑或者相互奔走,欲找寻箫声的来源。 箫声惊动的不止百姓,还有南耶王和宫内守卫,别人不知晓,但他们怎能不知这能传方圆十几里的箫声为何人所奏 可正是他们的国师滇祭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男子他们实在太天真了,居然以为重重牢狱可以束缚越氏王朝的传奇 明显的,虞滇祭逃了出来,不仅逃了出来,而且不知道在通过这萧声弄什么把戏。 南耶王心中顿时腾起一阵不安,气急败坏地遣人去寻那虞滇祭,下旨就地正法 箫声幽幽响了大半夜,似是察觉了南耶王的意图一般,忽然在一声悲鸣后彻底噤了声气,若不是人人耳边余音还在回荡,相信很多人都会以为这是幻觉一场。 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不是一般的箫声,这是虞滇祭为消灭不死人而特地筑的乐谱仙乐,你以为它仅是一首诡秘的曲子,可骇人听闻的是,它令数万不死士卒在一夜之间统统变成了一堆白骨 虞滇祭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造不死人的秘籍,除他之外的几名造不死人和控制他们的术士在一夜之间暴毙身亡。 南耶王在次日看到化为遍地白骨的数万不死人,悲痛欲绝,当场喷出一口腥血,病卧床塌数日不起,膏石难医。 很快,越氏王朝的利刃不死人一夜尽毁的消息传遍天下,于是曾被越氏王朝欺凌的各小国和各地部落纷纷发兵攻陷越氏王朝。 不过两月,越氏王朝,亡。 在那之后,很多人都看到一位貌美男子悠悠地骑着一头骡子,往着那传说之地而去。他的腰间别着一支看去有些年头的长箫,男子的一颦一笑让人们失神,让星辰失色,同时他散发的气息又今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他一路上都浅浅地吟唱着同一首怪异的调子 尘归尘,土归土 亡者息,生者安 南边以南,北边以北 饕餮至,六道殇 贪难断,欲难抑 天上天,人上人 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尘归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疯道‘离愁’ 幽暝巅原是一座无名山峰,巍峨耸立万丈高,阴暗寒湿,山间常年云雾缭绕,实是一个诡异之地。幽暝巅山势危耸,高不可攀,但外界并不是没有人想一探它的神秘,只是数年来不管是山勇匹夫还是武功高强的江湖游侠,不管去多少,攀山之人均是一去不复返,不知生死。 但也有一名乡里人在数年之后,在他乡发现某个面善的攀山客,苦思一番不由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多年以前在幽暝巅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这位攀山客一意孤行要往幽暝巅上去,乡亲们是怎么劝也劝不住,于是就再也没看到他下来。 出于好奇心,这位乡里人就忍不住与攀山客打听起当时的情形来。怎料问起幽暝巅,这个攀山客却是百般茫然表情,一问三不知,并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从没踏足过幽暝巅。 那名乡里人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心头小鹿一顿乱跳,联想到过去常常有乡人目睹大群比人还大的不明飞禽从幽暝巅迅速掠出消失不见这乡里人心想那山上八成是有什么妖魔鬼魅啊把攀山之人都给吃了,就算侥幸逃脱也定让那孽障给施了什么法术使之记忆全无就如同眼前这攀山客一般 于是这名乡里人回到乡里后,跟乡人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乡人们顿时面面相窥,惊吓不少,即时下令把幽暝巅列为禁地,连外来客听说了传闻欲进幽暝巅一探究竟的,都纷纷被他们规劝住,再后来几乎再无人敢随意踏入此地。 后来才有人为这座无名诡山起了幽暝巅这个名字。幽暝之巅,暝有昏暗的意思,幽暝通幽冥,提醒外乡人这座山十分凶险,有去无回。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幽暝之巅中不仅有活人,还是一群并不简单的活人。 “春去秋来老将至 ,为何未见君归时” 悬石之上,一名手持拂尘的年青男子对着遥远迷蒙的横亘蜿蜒群山和看不到边的天际幽幽叹道。 “你这牛鼻子,不管你怎么瞧,公子都不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当初说这个地方风水极好,十分有利你布天南地北阵的时候就该想到,幽暝之巅公子一个人上不来,就如同无人相助,我便下不去一般。”男子身后一名坐在铁铸轮椅上的少年很不客气地打击他道。 少年挑挑眉头,心想且不说幽暝巅的吊篮十分隐蔽,单是吊篮的所处高度就足够让不会轻功的公子望尘莫及了,上回就连那雅儿姑娘都蹦跶了好几回才够得着,这牛鼻子居然还整日搁这儿,日盼夜盼地盼公子来给他送酒喝 说到这里,应该有很多人都猜到少年口中的公子是何许人也了。 不错,这幽暝巅正是安乐麾下的情报组织影总部的所在之处。 隐蔽,只是安乐决定把影筑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则是她在数年之前偶遇到曾轰动整个修真界的道人离愁。 离愁的道术可以让慕容家的情报组织如翼添虎,唯一不好的是他需要找个很高很广阔并且气场很混乱的地方布他自创的天南地北阵,于是影内人员有三分之一不得已成了山顶洞人,住在这阴暗寒湿的幽暝巅之上帮助离愁维持阵法的主要运作,以及整理收集到的四海八方的信息。 这天南地北阵是由漫天铁链、吊在铁链上的小纸人以及被几张超大的黄符围绕的一个八卦图组成,上面的小纸人据说差不多是充当信使的角色,负责收揽四方的订单和最后给顾主答复。 安乐本是绝对不信这种事的,她是穿越了不错,可她兢兢业业地活了好几年,也没见过身边哪个大妈可以踏剑飞行,也没见哪个穿着肚兜的小屁孩可以口吐三味真火啊,她不可能是穿越到了什么修真世界嘛。 可眼前这个老大哥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他自己会法术,还是修真界的翘楚安乐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心想敢情中二病真是不分现代还是古代的。难不成一个破阵还能变出很多个手机和中国电信但是看离愁自信满满的样子,她便忍痛掏了一大笔钱放手让他去干了,毕竟连被狗踹死然后穿越这种事狗血剧情都有,那也许离愁是真的有其他什么本事呢,毕竟这事要是成了,获益最大的可是她啊。 但是修真什么的,是不可能有修真的啦,要是真的有什么修真者,当初四国战乱还用打得死去活来的那些国君们出钱请几个修真者,让他们勾勾手指头不就可以弄死一大片安乐先入为主,对自己的想法自信不疑。 但当她亲眼看到一个棺材店里的纸扎小人抱着一堆银子屁颠屁颠地向她奔来时,看着那销魂的腮红,似笑非笑的诡异眼神安乐顿时就眼白一翻,晕倒在地,历时半月都要雅儿侍寝方能入睡有没有修真者她不知道,但是特么的真的有鬼啊 殊不知,那只是离愁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原本是弄它出来给自己打打下手,做做杂活的,顺便逗逗安乐,怎料没差把小时候的安乐吓了个半死。 离愁,天生的道人,各种道术仅在他七岁之时便运用得出神入化,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他弱冠之年他的修为在宗门之中几乎无人能及。令人费解的是,这样的一个天降奇才却给所在宗门一朝扫地出门了,至于原因似乎并没有外人知晓。 “唉,拾肆弟呀,瞧你这张嘴儿,怎地说起话来就跟针一般扎人心贫道之所以这般郁郁寡欢,实在是昨夜里贫道夜观星象,又细细掐指一算,得知乐天最近会有一大劫,倘若无人与她化解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呐”离愁一脸忧色,转身郑重其事地对少年说道。 “贫道”少年的脸部肌肉一僵,这个人上次自称贫道的时候 “难道牛鼻子你又想”少年诧异的话语尚未落音。 只见男子突地仰天一声长啸,一只神采飘逸的仙鹤展开美丽的双翼飘然而至。这鹤头顶羽毛鲜红,脖项修长,羽毛洁白,外形看似和一般的丹顶鹤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最大的区别是,这只丹顶鹤可比一般的丹顶鹤大了足足好几倍 “哼,兄弟有难,我离愁怎可坐视不管,何况小乐天她还欠本大爷十坛好酒本大爷此番顺便给讨来哈哈哈” 男子仰大笑,不等少年回神,立刻提步飞身坐上仙鹤的背部,仙鹤也十分灵性,眨眼便带着男子展翅高飞隐没于山间缭绕云雾之中。 我就知道 少年一脸懊恼,立刻千里传音知会影的其他人前去追踪。要知道,没有离愁摆弄他那些纸片小人,影上下只会变得一团糟,这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很快,收到少年的吩咐,几条黑影迅速从他头上掠过,唰地一下展开身上跟风筝一般的机关翅膀向着离愁消失的方向追去。 少年的视线一直随着那几道黑影远去,直到他们都失去了踪影,渴望的眼神转到自己的腿时,憧憬褪去渐渐变成了一脸落寞,哪怕他的双手制造再多的机关,也始终代替不了他这残缺的双腿。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离愁那家伙啊。 少年双手缓缓转动着轮椅的轮子,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 往年的秋猎,选人只限于皇家和武将,今年却不知作何,因皇上的一帖皇榜,整个京都所有青年才俊富贵公子都被勒令必须参与此次秋猎。虽说皇上的官方意思是为了迎接罗九和北曙两个邻邦的使者,让他国见识见识阜云男儿的风采,可是连安乐一众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也榜上有名,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安齐侯深深的觉得安乐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放出去少不了给安家丢人现眼,无奈抗旨不遵是死罪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他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拿此事作文章。于是在离秋猎还有一个月之际,便命令自己的小女儿不管用何方式都得把那不肖子带回来。毕竟不调教调教,他是真的不敢把这三儿子给放出去啊 所以,安乐被强行带回来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地狱去秋猎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于是她的大哥安昊天被她老爹派来负责训练和监督她。 得知这个消息,安乐没差当场哭出来,整个将军府有谁不知道她这大哥有多不待见她啊,让他来教她,她这分明是离死期不远了啊 事实证明,她的推断是十分正确的。 第一天,安昊天的虎目冷冷地扫视了安乐一眼,一句体虚力弱,废物,便决定了安乐未来一个月的悲惨命运。 她不得不每日卯时爬起来和新入府的门将们一起长跑、提枪苦练,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参加个打猎,有什么扛支十几斤重的长枪挥舞的必要,巳时安乐还得练习骑马和射箭,直到日入时分一天的训练才算过去,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苦。 安乐是谁啊从来都只有她为难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允许安昊天那个讨厌精拿着鸡毛当令箭,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了 于是安乐当场就愤起了。 “我不干我去参加秋猎也不过是一个走过场的,我体虚力弱怎么了我又不用行军打仗,为何我还要跟将士一般吃尽那苦头”第一天之时,安乐听到她的大哥安昊天对她的恶毒评价以及给她定下的一堆训练后,不敢置信过后,忍不住当场就撒起泼来。 毕竟她一个小女生,那般整法她的命不得去四分之三条秋猎才忙活一天,却要她痛苦挣扎一个月,分明是要她死啊这是 安乐忿忿不平的话刚落音。 安昊天的眼神顿时一凛,当着二十多个新门将的面,猛地拎起一根长棍,嚯嚯打了两圈棍花,接着狠狠一棒落在安乐的小腿上安乐经不住这一棒,膝骨狠狠搁在地上,那痛楚难以言喻,膝盖仿佛粉碎了一样,安乐一声痛呼之后,眼泪立刻汹涌而至。 天杀的,顶嘴居然还有家暴等着安昊天,你会嫁不出去的 众门将眼睁睁地看弱不禁风的三公子挨这一下,大伙的腿骨都不由一痛好重的手法好狠的大哥 安昊天黑着脸色,居高临下地用长棍指向安乐,眼神阴鸷意有所指:“我安家男儿本就该如此,岂容得你啰嗦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条烂命很值钱,用多少人命去填都无所谓” 安乐知道他指的是那些死去的门将,毕竟事关紧要,不死人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但那些门将都是真真切切地死于非命了。 其他人都道她们在回京都的道上被不明势力袭击,门将一等因护主而不幸身死。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连那只白猴都一身的皮外伤,偏偏只有不会武功的安乐安然无恙,难免会落人口舌,让他人觉得她的命就是众人拼死换回来的,众人就是因为要保护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她才会死于非命的。 不错,那十五名门将算是因为她才惨遭横祸,他们就是因为不够强,而她比之他们,更弱要不是那天侥幸,她怕也早变成一堆随风而去的灰了。 当雅儿告知她当时发生的事情之后,安乐深深地觉得她就是个冤大头,什么不死人的秘密她死去的娘亲压根没告诉任何人那东西藏哪儿,她却还得为此担上性命之忧她其实并不想背着废物的骂名过一辈子啊,为何她没有生在一个可以允许她做个平凡人的地方 经过这次的事件,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而倒下了。 想到此处,安乐不禁紧紧勒住拳头,眼中一片坚定。 练就练嘛,谁怕谁啊 于是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十来天。 这日,雅儿欲去大佛寺上香,她想邀安婧、慕倾嫣二人一同前行,毕竟她左看右看,除了这俩人,她身边也再找不到一个闲的了。 就说那木凛丫头吧,一回到京都便立马去帮她哥哥玄武的忙了。玄武一直忙于醉仙阁、若灵坊、花满楼的事务,总之安乐一旦不在京都,这些活都得他干,如今安乐虽然回来了,可因为秋猎的事一直忙于训练,所以还是得他去跟进,木凛身为自家哥哥的小棉袄,自然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负责打下手,是绝对没有时间去陪雅儿上香的。 而慕倾嫣主仆,因着安乐先前答应帮慕倾嫣找人,所以也暂住在将军府中,加上发生了不死人事件,慕倾嫣作为紧要人物之一,安乐也不放心让她们二人独自住在外头。所以当雅儿要出门之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慕倾嫣,也正好带她们主仆俩看看京都的风土人情嘛,不想慕倾嫣似乎对拜佛之事并不多感兴趣,只是抚着手中的琴,茶香氤氲间,含笑婉言谢绝了。 至于安婧吧,雅儿其实是不太敢接近的,无奈上次不死人事件,她实在是怕了。她虽然会武功,其实也没比安乐好多少,最多只能撂倒几个普通汉子,哪里是那些不死人的对手。所以她生怕身为安乐贴身侍女的自己一出门就被歹人掳走,所以为了自个的人身安全,她势必要找个身手好一点的人护着才敢出门的。她瞧着自家二小姐这身手,以及上次二小姐误以为自家小小姐遭了毒手的表现,雅儿觉得还是可以请她帮帮忙的。于是她就舔着脸皮去和安婧那么一说,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自家这二小姐性子向来冷清的,搭不搭理她,是一回事,会不会答应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却没想自家这二小姐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地想了想,竟然给应下来了。 真是让雅儿受惊不少,虽然有人护着她是好事是吧,可她也不太擅长和安婧打交道呀。 于是,二人一路无言。 大佛寺在城南山外,二人坐马车约摸用了一炷香时间。 下车的时候,雅儿紧紧盯着安婧手中的长剑,不由咽了口口水“二小姐,前来参佛之人是不可携带兵器的,据说戾气会冲撞佛门的净气,要不您您”她也说不出让安婧把剑交给车夫暂且保管这种话来,生怕这位二小姐一个凛目把自己钉死在这佛门前。 安婧瞥了眼手中的兵器,语气寡淡地回了她一句“无碍,我来并不为参佛。” 雅儿顿囧,这人来寺庙不是为了求佛,这是想做什么 但她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再半个月后就是秋猎,心想就小小姐往日有意无意地得罪过那么多人的情况看来,她还是赶紧去烧香拜佛祈祷佛祖保佑小小姐秋猎的时候不要被人射成刺猬吧。 雅儿在大殿上香许愿的时候,安婧便不知去向了。 安婧消失了约摸有一盏茶的时间,等该下山的时候,她倒准时出现在佛寺门口候着。 雅儿也不知道她是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但是她出来的时候,远远瞧着自家二小姐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像是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直冻得雅儿的胆儿直哆嗦,心中暗暗叫苦,自觉这回去的路是更艰难了。 安婧的脸色看着很不好,特别是在下山的时候还被一个摆摊算命的给叫住,脸色直接由覆冰转黑了。 果然,今天不应该来的安婧攥紧了手中的剑鞘。 “前面两位姑娘,算命不不准不要钱”爽朗且欢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必。”安婧冷冷地转身,避开拦在她身前的年青道士。 对方是个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道士打扮,配上那副轻佻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骗钱的术士,估计一脱口也是要对她说些不中听的话,安婧这样私心想着,脸上更是不喜了。 “哎哎,这位姑娘,先别急着拒绝贫道的好意嘛,贫道掐指一算,算出你今日是必需算命的,不可推辞啊。”离愁撇嘴笑笑,看向安婧的眼神里尽是意味深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两卦 “姑娘,你需要算卦的”离愁意味深长地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怎料 “不必。”安婧表情冷淡,眼神坚定,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并且绕道就要走。 “哎喂喂喂,姑娘,贫道这是不要钱的”离愁心想,这姑娘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居然没有被他的赤诚相待打动。 眼看着她渐行渐远,离愁真是按捺不住了,只得可怜兮兮地冲着安婧的背影嘶吼起来,试图挽留住她的脚步。 “谢了,可惜在下并非欺民霸市之辈,怎好让阁下做这般吃力不讨好之事。”安婧淡淡的话语遥遥传来,离去的脚步未见一丝停顿。 你也知道我吃力不讨好,咋也不给个好脸色哦离愁心酸极了,他瞧着这姑娘就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但万万没想到,就连他亲自出马居然都这么难糊弄。 眼看着安婧和雅儿的背影渐渐远去。 离愁一颗自负的玻璃心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向安婧离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僵硬了半天都收不回来,喃喃自语道: “好狠心的小姑娘竟然完全无视一位古道热肠的前辈伸出的援手” 离愁觉得不行,这样子下去他要筹备之事定要黄,他一旦不能扭转乾坤,小乐天的花好月圆怕是要凉,这样的话他不好去讨酒喝的呀。 可他是谁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离愁啊,这世上就还没有他办不好的事情,不就是一张脸嘛,他干脆豁出去了 “小姑娘你等着,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够逃过本大爷想给的卦”离愁气哼哼地甩动着手中的拂尘,负气地冲着安婧远远的背影吼起来。 完了事,他终于舒了心,心平气静地转过身。 但不知何时,他身后竟然围了一大堆看八卦的香客。 看到此情此景,离愁的额头顿时隐隐有根青筋在噗噗跳动,一股不详的预感打心底缓缓腾起。 果然,他最不能忍耐的事情发生了。 眼瞧着围观的香客嘴巴纷纷动了,果真是一言不合,那唇枪舌战突突地就往他身上怼来。 “哎呀哎呀俺就杵这儿瞧了半日,寻思着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何药,如今一看,果然是个骗钱的假道士,你瞧他长得就一副不怀好意模样,还想对人家姑娘家强买强卖呢。哎哟,你还别说,咱们可得离他远一些,不然就咱们这不利索的腿脚,被逮住了可就逃不了啦”其中一位手挎着香盒的大娘对她身边的姐妹这般窃窃私语危言耸听道,还煞有其事地攥紧她小姐妹的手倒退几步。 气得离愁顿时就攥紧了他的拂尘柄我说,大娘你这倒退的几步是认真的吗还腿脚不利索呢,瞧大娘你这壮实的二头肌,差点儿比我的腰都还粗那一拳头呼过来,还指不定死的人是谁呢,我能活到去拽你们脚的时候吗 那大娘不负责任的诽谤,是把离愁气得嘴巴都给歪了。 “可不是么,没准还是个登徒浪子,看人家姑娘漂亮呢,便想对人家纠缠不清,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就是呀,要裘姐我说,这真是个不识趣的牛鼻子,不在道观里好好待着,竟然敢到佛祖的地盘抢生意。这牛鼻子眼睛看着蹭亮,事实上怕也是不太好使啊。” “哈哈哈哈哈咱瞧着也是这个理儿” “” 听到这些个嚼舌根的,离愁额前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要不是怕事情闹得太大,他真想把当年吓到安乐的那个纸扎人搬出来,把这群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省得他们有那么多力气口若悬河 啧,这俗世就是麻烦。 可怒也你们这群俗人人人 将军府中。 刚入夜,安乐便早早歇下了,毕竟白天的训练让她实在难以吃消,也没得那个力气去处理自己麾下的那些事务了,便暂且全权交与玄武负责,她自己则舒舒服服地洗漱完,便心安理得地爬进了自己的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她并不知道,即使是在这个让人倍感孤寂的夜里,某处依然有一个人因为她夜不能寐。 安婧蹙着眉,美艳的脸上满是纠结之色,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锦囊,里边装的是她今天在大佛寺弄来的护身符。 蓝色,是安乐最喜欢的颜色。她说这个颜色最是沉稳,因为天空和遥远的大海都是蔚蓝色的,它是最冷也是最博大的色彩,是一种安详与洁净的象征。 安乐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安婧不知怎的,便给记下了。 在上大佛寺的路上,有许多贩卖一些小玩意的商贩在路两旁摆摊儿。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状况的她,仅一眼便在某个摊位上看到了这个绣着平安图腾的深蓝色锦囊,便蓦自买了下来。 她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在今天回来后就去找安乐把锦囊送与她,却不曾想到,当她看到因为训练而弄得一身瘀伤的安乐,在慕倾嫣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呈现出的那一脸的羞涩,令安婧觉得十分刺眼,于是她连招呼都没打,当即攥紧锦囊冷着脸色转身离去了。 她的性子一向冷清,却不知怎的,那一幕让她完全没有办法保持理智,她甚至气闷到想把手中的锦囊有多远扔多远。 她沉了几次气,终于把情绪平复下来。 她黯然想起,安乐并没有错,由始至终错的都是她,不能保持理智,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她的心思千回万转,最后她心想,这终究是她一心想给那个人的东西,还是给她送过去吧,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 安婧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锦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眸色越发黯淡,最终下定决心般把锦囊紧紧攥在手心里,换了身夜行服后便打开房门径直向外走了出去。 她的庭院离安乐居住的并不甚远,只隔了一个大花园,路上遇到两队巡逻的家将,都被她敏捷地躲过了。 闲话,当然是能避免便避免。 没稍片刻,她便来到了安乐居住的地方,竹叶沙沙摇曳的声音掩盖去了她微乎其微的落地动静。 安乐的院子是府中最小的,从前是她娘亲居住的地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有邢傲雪有意无意的压制,她娘亲的日常用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资源,好比这个小院子,哪怕是留给客人居住的宅院,也比这边大上许多。不过好在如今院子的主人会过日子啊,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院子里什么凉亭假山,青竹流水,是应有尽有,都是安乐这些年来精心布置的,异常精致,让人身在其中都忍不住心生愉悦。 因安乐除了雅儿之外,便没有其他贴身侍女了,身边也只有木凛和玄武两个保护她的,所以她的院子中住人的房子就只得那么几间,雅儿木凛便被安排在其中,玄武则被安排得稍微远了一些,这边若是没有什么大动静,一般他是察觉不到,基本只能靠木凛帮忙保障安乐的人身安全,没办法,毕竟男女有别嘛。而木凛呢,她是擅长驭毒的,拳脚功夫没有玄武了得,内功也不如玄武深厚,这就意味着,像安婧这种身法极其好的人来了,她基本察觉不到的,她那份谨慎在安婧的身手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夜已经深了,除了院子小路边的几个石灯笼中还有柔和的灯火光,附近的几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了,其中居中的一间便是安乐的居室。 似乎是打小养成的习惯,无论四季,安乐歇息的时候总喜欢把门窗栓得紧紧的,连只老鼠都钻不进。但安婧不是老鼠,飞檐走壁对会武功的人来说本就手到擒来,揭开屋顶的几块瓦片然后不发一丝声响落入屋内同样轻而易举。 安靖把东西搁在桌上的茶杯茶壶旁边后,本打算就此离去,但想到安乐就躺在她身后的床榻上,倒不想那么快离开了。 她想多看她一眼。 止住脚步,转身,面巾覆盖仅露出了一双美眸此刻闪烁着犹豫的亮光,几经挣扎,安婧还是提步走近了床榻。 安乐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房内多了一个人,她没有煞风景的打鼾声,这让安婧觉得她的睡相要比外面她精心布置的景光赏心悦目多了。 安婧觉得安乐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栓好门窗真的是十分明智的一个习惯。 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真的让人很容易便产生有犯罪的冲动,哪怕对方是她,一个女子。 眼前的人簪子除下,不被束缚的柔顺青丝四散开,却使得青丝的主人莫名少了分清醒时的放浪不羁 ,多了一丝勾人心弦的清魅,吸引着安婧不断靠近不断靠近 心,突然有种悸动,她取下自己的面巾,她想看清安乐的脸庞。 眼前的这个人她现在分明触手可及,可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遥远。 困惑,犹豫,心酸,难过她苦心建了那么久的堤坝,终是耐不住这万般纠结情绪的翻腾,彻底崩塌了。 她凝视良久,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是泪水,缓缓浸湿了她的眼眸。 她的纤手小心翼翼地碰触到安乐的脸庞上。 她含泪扯了扯嘴角笑了。 也只有此时,这个人是属于她的吧她就安静地躺在此处,眼中不会倒影着其他人,也不会为其他人而笑,也没有存在于某些人慌乱急于掩饰的眼底深处之中。 瞬息之间,她想到了太多太多。 许是对未来的无措,许是对自己无法把握的事物勇气的缺乏。她噙泪的眼眸底下此时是一分挣扎几分无措。 她知道的啊,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她们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她一直想的是,自己只要能好好地守护她就好,看着她的笑容,偷偷享用对方只是出于姐弟情义才给予的温柔 她只想一直守护她,即使有一朝她会嫁为,成为人母,她只要还能待在她身边就好。 可是,如果连命运都说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悲剧的收场,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星辰遥望,天各一方,会有交期,只盼来生。 施主施主 这是一支下下签啊下下签啊 今日那老和尚的话,就像个噩梦般扰人心弦,并且千回百转挥之不去。 安婧后悔了,倘若她只是拿了平安符就走,没有因为心底的一抹犹豫而去求那一支姻缘签的话,她现在又何苦沦落到这般田地呢 什么来生,她才不稀罕什么来生,她只要她 安婧低头抿唇,泪水滴滴落下 安乐忍不住蹙起眉头,因为她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似乎是一个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听起来十分伤心和忍让,让安乐莫名的也产生一种心酸的感觉。 睡梦中心酸心酸着,她蓦然惊醒 不对,她房间里哪里来的女人啊而且这声音近在耳旁 她顿时毛骨悚然,陡然睁开眼睛,没想映入眼帘的,是安婧美艳却梨花带雨的容颜。 “二姐,你”安乐万般讶异,脑子差点绕不过弯儿来。 天亮了吗 不对,她梦游去给二姐开的门吗 真是见鬼了二姐怎么会在她的房内,而且还哭了还是她在做梦一定是的因为二姐根本没有理由会跑来她房间哭啊。 这感觉这么真实,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安乐心中纠结上了,又不好意思当着安婧的面狠狠拧自己一把,主要是,她怕疼,没有自虐那癖好。 她心想应该是做梦了吧,毕竟眼前这情景的可能性在现实中根本不成立啊。 但,就算是做梦,看到梨花带雨的二姐也够让她手足无措的。 “二姐,你你怎么了”安乐心中有些不忍,连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安婧因为安乐突然醒来而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但此刻她清楚看到对方温柔中又带着一丝担忧的眉眼。 她承认 她终是彻底沦陷了。 什么伦理,什么卦象,她再也不想纠结这么多,只要眼前这个人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还可以一直注视着这个人,哪怕只是这个人的背影,结局是哪一个,又何妨呢 “乐天。”安婧攥紧安乐扯着袖子想要帮她拭去泪水的手。 看着眼前的人,安婧的眼底一片迷蒙,她双膝搁在床榻,身子渐渐向前倾,右手不知何时已环上她口中所唤之人的腰。 “二二姐,你”看着越凑越近的安婧,安乐心头不由一阵紧张,完全不知道自家二姐要干什么,心想这梦也未免有点离谱吧,这是要干啥啊,不会是想让自家二姐用这种姿势给她来个头锤或者扇她个嘴巴子吧她内心其实有这么嫌弃自己吗 安乐紧张之余,有些无措,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无所适从,大脑一声轰鸣,整个人直接当机。 安婧用她清泌冰凉的唇堵住了安乐接下来要说的话,安乐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这这这触感 如果说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安乐怔住的瞬间,她的呼吸便被夺去了。 对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微凉的唇轻轻压迫她。 安乐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场石化了,她虽然不敢动,可自家二姐那糯软的唇,轻轻的碰触,温热的气息,无不让她心跳不断加速,心跳声如雷轰。 良久,唇分,安婧美艳的脸微红,像极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似的娇羞。 安乐怔怔地看着,满脸通红。 她的心头小鹿不住乱撞,在小鹿差点要撞死了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啊难道她的内心底下真的是太过分了,二姐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亵渎二姐如果现实中的二姐知道,那她该多伤心啊。 想到此,安乐的神色有了变化,凝视着那个一向清冷的女子,眼中尽是凄然和无措。 只是这样的她,在安婧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了。 果然 讨厌这样吗 看着安乐悲伤的神色,安婧的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乐天,你大概觉得我这个二姐很恶心吧 心,居然这么痛。 罢了罢了 安婧黯然神伤。 最后映入安乐眼帘的,是安婧伤心欲绝的神情,下一秒她只觉脖后一痛,突地困意顿生,很快眼皮便拉耸下来。 安婧接住倒入她怀中的安乐,她的下颔轻轻搁在安乐肩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昏迷的安乐说话。她含泪温柔一笑 “在瑾德镇的时候,你那般代我对付青澜蚁的毒方才,你我算是扯平了罢。” 安婧回到自己的闺房时,陡然察觉自己桌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顿时脸色一沉,没想到她去给人送东西的时间里,她的闺房竟然也来了给她送东西的访客。 她马上运气凝神,仔细查探,却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人,想来对方是在她回来之前便已经走了。 究竟是何人安婧看向桌上的东西,不禁陷入深思。 只见桌上一张纸被压在一个倒置过来的茶杯下,纸上是龙飞凤舞的一首诗 山黛叠翠微, 盈盈水清浅。 日暮苍山远, 风吹浮云散。 竟是一首关于姻缘的诗,整首诗透露的意思大概是未必无缘。 落款是一个叫离愁的人。 回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纠缠她的道人,安婧不禁神色俨然起来,没想到遇到的还是个大人物,把卦扔到他人家中还敢落落大方留下大名的,果然也就只有江湖人称疯道的道人离愁了。 据安婧的了解,这位道长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门何派,他的功法也十分神乎其技,据说擅长使用符箓,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几乎惊呆江湖中人,毕竟轻功好的人大有人在,会潜水遁地功法之人也不是没有,可是像他这般手段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早年有些老前辈质疑过那是障眼法,毕竟这位离愁道长成名之时,在其他人眼中还是个黄毛小子,不过在离愁手上栽过几次跟斗之后,便彻底噤声了,有的甚至心灰意冷,退隐了江湖。 后来有人看他常年一身道长打扮,便猜疑他是道教中人,毕竟道家学渊深不可测,有的甚至擅长斩妖除魔,抓鬼驱邪,虽然他们没见过什么妖魔,但是也不能说人家没有啊,想来自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比较的。 这离愁当年也没有其他什么爱好,因他算卦也是一把好手,所以看到眼缘还行的人,便喜欢给他人算上一卦,人家若不愿接,他还会追着把卦送到人家,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他算的卦,真是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灵验,因有他的指点,不少人躲过了凶险,得到庇护。所以人们对他的震惊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甚至很多达官贵人不惜耗费巨款,满天下地找寻他的踪迹,希望他能为自己算上几卦,以求自己的余生能够逢凶化吉一路平安。只不过离愁的踪迹一直飘忽不定,甚至在好几年前直接销声匿迹了,让许多求卦之人都死了心。 安婧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无意中遇到这么个大人物,而且被追着递姻缘卦,震惊过后,她又沉默了,这离愁道长算卦一向算得精准,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比如,她心悦何人他所做的这些是否就真的没有任何目的 安婧的心情复杂极了,蓦地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的离愁躺在光洁的琉璃瓦屋顶上,手中执着一个酒葫芦,脑袋慵懒地倚靠在屋顶的石狮旁。 他遥望着皎洁的明月,不时抬头灌下几口烈酒。 他抹了把嘴角,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那苍茫夜色。 带着几丝醉后的迷蒙,他咧嘴笑了“师叔啊师叔,为了你们家小乐天,弟子我连月老的差事都干了” 笑完,心中却是无限的惆怅。 可你老人家又在何方呢 又到底何时,才愿相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别离 花满楼的人都是绝色美人,他们或者她们无不圆滑甚懂人心,来来去去的人他们均应付自如,但比之一般要腆着脸皮看人脸色吃饭的青楼女子小厮们,花满楼的美人们地位显然高贵冷艳很多,因为他们不用畏惧权贵,不必看人脸色委屈求全,至少一般无关国事皇室的权贵,他们是不怕。 谁都知道阜云国的丞相左千刃权倾天下,但是曾几何时,只手可以遮去阜云半边天的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侄儿在刑部侩子手的刀下人、头两分家。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左千刃的侄儿仗着有个当丞相的叔父,便整日在外边作威作福,没少人吃过他的亏。 那日他调戏花满楼的姑娘、占人家姑娘的便宜,没一会儿他便被花满楼的看守揪住狠狠扔出了门外。左千刃的侄儿觉得花满楼的人害他失了颜面,于是在花满楼的门外大声嚷嚷扬言要报复。 当时花满楼的管事李嫣嫣只是杵在他身前,身姿婀娜,满眼轻蔑地看着他,随即冷冷一笑,朱唇轻启“恭随尊便”呵,丞相的侄儿她还真没有放在眼内。 结果,那人还来不及报复,很快一份关于他这些年来犯下的案子的罪证便被一位不知名的小厮送到刑部,据说是受人所托,放下东西后很快便消失了,后来刑部的人便再也寻不着这小厮的踪影。不说其他,单是上面强抢民女和牵扯了好几单人命的案子就足够让左千刃的侄儿死好几次回了。 丞相左千刃得知此事马上就插手了,原本刑部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份上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刑部的人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还准时把他的侄儿问斩了,比起刑部平日对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这次坚决硬朗的态度明显事有蹊跷,只是其中隐情不为外人所道罢了。 此事之后,某场开场白中,花满楼的管事李嫣嫣曾笑眯眯地警告过其他客人“若非楼中的孩子同意,各位看官最好连他们的一根手指头都不要碰,否则”后果自负。 所有人不由想到之前那位仁兄的下场,明眼人都应该知道这和花满楼绝对脱不了干系,花满楼背后的势力应该很大,大到甚至可能牵扯到皇家,否则怎会连丞相的人都敢动这花满楼的人真是太傲了,按理说一群卖艺的居然是这种傲骨铮铮的态度,早就该倒闭了,偏生人家至今还屹立不倒,当然,人家也是有傲气的资本的。 花满楼,七天一盛宴之地,这里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里有故事、有天籁、有激情,有举世无双的演出,她们用的乐器,人们是闻所未闻的,无不津津乐道;她们演绎的故事,人们总能意犹未尽,有的更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们的乐谱和曲子举世无双,让许多乐师都为之痴狂,乐此不疲。 花满楼,是权贵们面子的体现,权贵们最瞻仰的便是面子,所以他们喜爱这里,哪怕他们有时候不得不为一个座位执下千金,他们也是觉得值得的。 这日,恰好又逢花满楼的盛宴之日,其中人声鼎沸,早已充斥满衣饰华贵的公子小姐、达官贵人,有的已然落座,和自己周边相熟之人有说有笑;有的则驻在大门之处带着期盼和着急的心情亲自迎接自己中意的人;亦或是面带喜色地在一旁恭候自己约好的贵人。楼中一队队鱼贯来往的俏丽侍女们忙得不可开交,她们手里有的端着的是香飘十里的美酒琼浆,有的端着的是色香味俱全的玉盘珍馐,她们整然有序地穿梭在桌与桌之间,再把手中的美酒佳肴放置到指定的桌上,继而恭敬退下 。 花满楼很大,分好几层,格局布得比较用心,无论来客处于哪个角落,都可以畅心欣赏精彩的表演。 这时,二楼雕工精致的某处木榄旁,两名员外打扮的人正眉眼带笑地注视着楼下簇拥的人头。 “我说老钱啊,听闻令郎上回和老夫的犬子来了一趟这花满楼后,回去可敲坏了好几个花鼓啊。”忽然,身量高一点的老者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可不是么,自那日回去后,也不知道他中的是哪门子的邪一天到晚沉迷于此道,弄来几个破鼓敲个日出日落,结果孩子他娘被闹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老年人嘛,脾气燥,忍无可忍后就撒着脚丫奔出院子一棒槌把那不争气的孽子给打晕了。后来不知怎的,这事儿就给传开了,老夫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哪,唉这不,听闻刘兄你这次也来凑热闹,老夫也巴巴地赶来看它个究竟。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也只是个布置得很不错的青楼馆子而已嘛。”肥胖的中年大叔挺着个大肚子气哼哼地诉苦道,顺便表达一下自己对花满楼的感想。 老者听了肥胖大叔的话后,脸瞬间有些僵了,忙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压低声线提点道“此言差矣在这花满楼之中,有些话可万万不当乱讲贤弟你忘了从前那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儿了”那事儿,指的自然是丞相的侄儿因为得罪花满楼,最后被送上了断头台一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花满楼的手笔,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么一回事啊。这花满楼身后之人,连权势滔天的丞相都敢开罪,如果对方要整他们这两把老骨头,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肥胖大叔霎时便知道自己失言了,满脸的尴尬,忙拱手道:“是是是,是愚弟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失言了,多谢刘兄提点啊” 老者这才松了一口气,像要故意岔开话题般,和气地指着楼下的一块百花争艳的大型屏风道“说起来,老夫上回来时,那块地儿还是用轻纱遮掩的,毕竟上回刚开始出场的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舞姬们,那一场舞,真真是惊艳了四座,老夫至今记忆犹新,这次这般的布置,不知道到底又会有怎样的演绎,着实令人期待啊,哈哈哈” 语顿,老者拍着肥胖中年的肩膀似乎语有所指“这花满楼做得一手好生意,每回都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观幕,他们独特的乐器和各色人才显然是占色不少,但他们背后势力的影响也不容轻窥哪。” 离那二人约莫有几丈远的一名紫衣女子显然耳力很好,清楚地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紫衣女子不由唇角轻勾,有些玩味地低头浅酌了口手中的茶水。 她这一桌虽在算是比较偏僻的角落,但是一只猛吃猛喝的白猴可算是为她们赚足了眼球。 “小白你吃这么多的香蕉又喝酒,不怕拉肚子吗”安乐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盯着某只猛吃猛喝的白毛猴子,心想真是亏大发了,她这酒中仙很贵的好不好怎么会有喜欢喝酒的猴子啊还这么能喝 “你不必担心,我们家小白消化很好的,不然它哪来这么好的身材。”月儿瞪眼,心想我们小白不就吃你几十斤香蕉喝了你几坛酒吗瞧你这厮心疼得 安乐的目光可怜兮兮地转到月儿身上,木讷地道“话说,我分明只邀请慕倾嫣一个人,为什么还有你和小白两个拖油瓶”这一人一猴还这么能吃 “哼,还不是瞧你平日里对我家小姐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就不怀好意,试问本姑娘怎么放心让我家小姐与你单独相处万一你是想对我家小姐图谋不轨咋办,咱们自然是要来看着你的”月儿说得头头是道,还理直气壮地把下巴一翘。 呵,谁想对谁图谋不轨啊就冲慕倾嫣这武力值,她才是最应该担心被图谋不轨的那个吧谁还不是个仙女来着。 安乐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一脸的生无可恋“你真是让我深深地感受了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也就月儿这个愣头青,在看过她女装之后,还能坚定不移地认为她是男扮女装了。 “都说不入花满,不知仙境,安乐你这般破费,又假装得病躲过你大哥的训练,应该不单单只是想请我陪你来这儿体验一下仙人般的生活吧”慕倾嫣微微抬眸,单刀直入问出重点。 安乐讪讪地笑着对她道“不是和你说待会再告诉你吗”她要是现在就实话实说,她真怕慕倾嫣待会吃不下饭。 慕倾嫣唇轻触茶杯,余光瞅着安乐明显有所隐瞒的脸,声音沉了下去,脸色变得有些冷“你大概不曾知晓,我最讨厌之事,便是被他人当作棋子,困在棋局之中。” 那伤人的语气,让安乐的心脏忍不住一搐,她分明没有恶意,慕倾嫣为什么要这样恶意揣测她,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原本就是这样,看似游刃有余,其实最是缺乏安全感,所以有时候说出的话容易让人生气,她现在就忍不住甩袖子走人了。 她要忍,对方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安乐忍住委屈,在心里委屈巴巴地自我慰藉。 “慕倾嫣,我不会害你的,无论何时”安乐虔诚的目光地对上慕倾嫣的双眸。 慕倾嫣的眸色波澜不惊,正如她这个人始终让人看不透。 安乐可以理解她的不信任来源于何处,越是了解到不死人的恐怖,就越是明白人的野心有多大,人们有多想得到不死人的秘籍,他们就有多想毁灭仙乐,她们两个随时有生命危险和灭族之危。虽然她们一个是仙乐曲谱的守护者,一个是不死人的守护者,但是她和慕倾嫣不同,她有的是慕容家这个强大的后盾,有的是慕容家忠心耿耿的长老们在维持一切;而慕倾嫣,纵然家财万贯又如何她爷爷身体一直很不好,想必她从小就要扛下不少重担子,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被身边的人出卖,所以她这种女子绝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好比她们曾经出生入死,即便同背着使命的她,在她的眼里终究不过是个他人。 慕倾嫣可以不拿她当一回事,但她不能不拿慕倾嫣当一回事啊,毕竟现在她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大腿,慕容本家虽是后盾,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嘛,她的小命想要活得长长久久,少不得要讨好慕倾嫣,把她留在身边,她就不怕那些不死人来找她麻烦了,安乐的小算盘打得咔咔响。 所以就算这女人再给她脸色看,她也是勉强可以忍受的,安乐背过身去心酸地抹了把辛酸泪。 月儿见气氛不对,那是相当自觉地把自己当成是空气,不声不响地把脸埋入茶盏中,咕咚咕咚地喝起茶来。 终于 慕倾嫣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魅惑人心的姿态,她挑起目光示意安乐“喝茶” “哎,我说的是真的,你这女人不要无视我啊。”瞅着她那敷衍的态度,安乐忍不住噘嘴,慕倾嫣这女人也太难伺候了,戒心居然如此之重。 安乐暗自琢磨,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让慕倾嫣认同她这个小弱鸡确实是自己人,不然就慕倾嫣这种性子,说不定遇着什么危险,肯定等她被打个半死,确认她不是装的,才肯出手相助的。 毕竟这女人根本不是一般人啊,相处久了之后,某次月儿那臭丫头说漏嘴了她才知道,当初慕倾嫣救她根本不是出于好心,只是猜疑她也是对仙乐有所图谋的人,所以才把她捡回去的,是为了放在身边好观察,后来估计是怕她真的死掉不好问话,所以才出手拉她那破身板一把,想想自己那时候感恩戴德的模样,安乐就恨不得自插双眼。 算了,当初的事就不提了,虽然慕倾嫣现在还不足够信任她,但是她对她好像还挺好的,好歹还会拿药给她擦呢,想想那辣手摧花的安昊天,又想想那没心没肺每天睡得比她还早的雅儿,雪中送炭的慕倾嫣在安乐的心里简直美得跟朵花儿一样。 所以她觉得慕倾嫣这条大腿非抱紧了不可,身边这一圈人,看来看去,还是慕倾嫣靠谱一点,所以安乐决定豁出去了,哪怕不要这张老脸了,也要讨好慕倾嫣。 安乐咬牙切齿信誓旦旦地表达自己对这个同盟的忠心:“纵然天下人负你,若然还有一个人站在你身边,那人一定是我”首先,得坚定自己是慕倾嫣身边的第一班交椅的身份花言巧语也在所不惜 闻言,慕倾嫣的动作微僵,良久才有些戏谑地摇头轻笑“安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诗词不精通,难道你想说的不是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么” “不,那是傻子才说的。”安乐挑挑眉,她又不是蜡烛,可别指望她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她自己的定位明确着呢,她可是有利才图的商人。 慕倾嫣惬意地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挤出了两个字 “呆子” 安乐瞪大眼睛“”慕倾嫣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她怎么被吓得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呢 再三犹豫,安乐还是决定说出原衷,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人家慕倾嫣不乐意,那她也就不再顾及她的感受去拖延时间了:“事实上,我帮你找到了你师兄。” 安乐郑重地道“前段时间,我手下的人都忙着遮掩不死人的消息,最近才得空,我便差人去查了,查得整个阜云里叫方扬止,根据不完全统计,一共有八十几位,完全符合你所说条件的其中的确有一位” 慕倾嫣静静地听着,眸色渐渐沉了下去,脸色也不是那么的好看了。 安乐托腮,指尖有节奏地点着桌子,估摸着时辰,心想这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驸马,请入座。”就在这时,略安静的二楼中一声低沉的男声暮然响起。 安乐一听到声音,便立马挺直腰杆,目光穿过月儿,落在了离她们隔了三桌的几个人身上。 慕倾嫣见状,视线也不由越了过去,蓦然怔住了。 那么多人当中,唯有那一抹白色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那人依旧没变,喜欢白衣白靴,依旧丰神俊朗,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同的是,他身旁那一声声驸马 “他们是罗九国的使者,介时会观赏我们阜云国的秋猎大会。喏,你看那位,便是罗九国瑛长公主的驸马方扬止,也是恰好他们来咱们阜云了,不然咱们的人怕还得多找他一段时日”瞅着慕倾嫣有些失神的模样,安乐心中有些发酸,或许这便是她一直隐瞒着消息,直到见到人才肯告诉慕倾嫣事实的缘由吧,毕竟她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已为人夫,心中一定不好受吧 “原来他在罗九国做了驸马,难怪我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他。”慕倾嫣自嘲道。 “小姐。”月儿担忧地看着她。 “我们走吧。”慕倾嫣幽幽开口,“坐的如此近,小白太显眼了,莫让他看到。” “是,小姐。”月儿说着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背向方扬止。 慕倾嫣轻轻为自己戴上面纱,眼神有些受伤。 “你们要去哪里”安乐觉得喉头有些噎住了,慕倾嫣刚刚说的我们,显然是不包括她的,她的心有些慌,没由来的。 “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她忍不住快嘴多问一句。 “不了,如今师兄已然找到,我等另有要事,自然告辞,不便再打搅贵府了。”慕倾嫣道。 安乐急站起来,面向慕倾嫣,不觉手已偷攥成了拳头“急到连陪我看场戏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有,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说了,就算慕倾嫣不护着她,她也真心实意地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她愿意护着她,可她呢她真的有想过她吗 眼看着这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转身就要撇她走人,她心里委屈极了,不是不知道终会离别,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我们会再见面的。”慕倾嫣自然明白安乐说的是不死人的事,她的双眸敛去黯然的情绪,转眼间流转着浅浅的笑意,她的话似在安抚安乐的情绪,又似在许下谨慎的诺言。 眼睁睁看着慕倾嫣和月儿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安乐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当真如同被剐去一块般,落空空的令她无比难受,看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想起这些日子慕倾嫣弹的琴,为她敷的药,她的心更闷了。 安乐失落地坐了回去。 慕倾嫣离去的方向早已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可安乐依旧盯着那个方向发呆。 直到一个美貌的女子摇着宫扇满脸喜色,兴冲冲地向她走过来。 “公子,公子,姐妹们听说你来了都兴奋得不得了,都说要好好上戏。公子,今日上的菜色如何听说公子今天带了客诶不是说有两个美貌女子和一只猴子吗”她还想瞅瞅那通灵性的猴子呢。 “走了。”安乐有气无力地回道。 如今不过才午时,安乐沮丧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咒骂“丫的,还会再见面下辈子吗都是些没良心的一帮你找到意中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慕倾嫣,你个坏女人重色轻友,丧心病狂连饭都不陪我吃一口” 正咒骂着,忽然路上一大坨正在努力挣扎的物体吸引了安乐的目光,而且对方也很难不让她注意到,那么大一坨,穿着道袍,长得还那么像那本应该在幽暝山上给她打工的无良道长。 走近一看,居然真的是离愁那丫 “离愁,你怎么会在这儿”安乐大吃一惊。 离愁一见安乐,脸上又是悲又是喜,连忙扶着腰极度痛苦地爬起来“哎呦,是小乐天啊,看到你真的太好了本大爷的腰,要断了,要断了,快快扶我一把” 那模样瞅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像极了要碰瓷的老头子。 所以安乐伸出援助之手前暗暗发誓,如果他敢讹她,她就用失传已久的断子绝孙脚让他悔不当初。 “哀嚎什么我问你怎么会在这”安乐咬牙切齿,一把揪住离愁的衣襟。离愁这家伙真的是,不知道他一走,幽暝巅上面都得乱套吗 “我自然是来给你化解劫难的。”离愁察觉到安乐突突的杀气,马上信誓旦旦地向安乐表示自己纯良的动机,绝对不是为了讨酒喝。 “那你倒说说,为什么会躺这地上”安乐瞪眼,她的劫难莫不成就是这块地儿她还能一跤摔死在这里不成 离愁苦巴着脸,指了指上面最高的一个屋顶“昨晚在上面赏月,不小心喝多了,结果刚刚醒来,一脚踩空,便从上面滚下来了。” 安乐一脸的嫌弃。 离愁扶着腰,嚯嚯左右甩头飞快地查勘了周围的状况,急声对安乐道“快,趁没人,赶紧送我去看大夫,不然本大爷的一世英明就毁了” 那模样要多怂有多怂。 “靠” 安乐活这么大把年纪,就没见过这么蠢的道长还说帮她化解劫难啊你丫就是世人的劫难吧 话说,她记得这二货还有个鹤做坐骑的,有鹤不用,还要她扶这货就是来讹她的吧算了算了,那只仙鹤那么大,也太引人注目了点,吓到人家小老百姓也不好。 “还是我背你去找大夫吧,瞧你痛的,肯定伤得不轻吧,小心走着走着腰就折了。”扶着离愁,半天才挪几丈远,安乐彻底无语了,这速度跟爬的有什么区别 她还得回去装病呢,哪里有时间给离愁这家伙耽搁,万一被大哥发现她跑出来了,那明天的训练绝对要变她的葬礼 “真的假的”离愁一听安乐说腰折,他自动脑补成自己走着走着就变成两截,腰真的痛得不行,没准真的骨折了,他怎么会想到铁打的自个,居然也会摔伤可是他又瞧瞧安乐这小身板,便有些于心不忍,他自己有多高大有多重,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老哥你怀疑我是不是跟着我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安乐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一脸自信地上下打量离愁的身板一眼,鼻子轻蔑地一哼,这丫再重还不是一百几十多斤的人,不是她吹,这段时间她可不是白锻炼的。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练到她如今能挥舞十几公斤的大刀来几招的这个份上,所以她膨胀了。 “行行行,那你背,让你背。”离愁一咬牙,选择信了安乐的邪。 一个豪气万千,一个病急求医。 结果,安乐刚把离愁搁背上,马上给跪下了咯叽一声膝盖撞大地,声音好不清脆 安乐不敢相信这个现实,顿时瘪着嘴,泪水滴滴落下。 离愁惊呼“怎的哭了是不是摔得很重”他就知道这货不靠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自己居然陪她一起胡闹。 安乐抹了把泪,把手伸向离愁“扶我一把,咱们去看大夫吧。” “我的腰”离愁为难,他也不是很方便扶人啊。 “让它折本公子的腿不也瘸了你没事长那么大只干嘛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那只鹤的感受”安乐的心情糟糕透了,原本慕倾嫣走得潇洒就让她够难过的了,没想到这边装逼不成反受伤,心就更难过了,想想自己还真是做什么都不成,加上膝盖又贼痛,干脆泄气,疯狂甩着脑袋叫嚣起来,撒起了泼。 “行行行,别叫了,走走走”离愁认命地搀着自己的老腰,伸手去搀着安乐。 于是两个难兄难妹互相搀扶着,一个扶腰,一个摸腿,哎呦哎呦一路痛叫着去寻了大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秋猎大会 很快,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阜云的人们终于迎来了盛大的秋猎大会,特别是今年,因着有罗九和北曙两个邻邦的使者观赛,所以这次的秋猎规模有些壮大,热闹程度亦是空前绝后。 安乐一身得体的盔甲,高高坐在名为紫燕骝的马上等待秋猎的开始,她扫了一眼簇拥的人头,以及蠢蠢欲动的参赛者们,围观人中的有男有女,但无一不是有权有势;参赛的人也有很多,其中不乏有和她一样手无攥鸡之力的人,但安乐看得出他们通通背景不可小窥。 隐隐的,安乐似乎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比起简单的秋猎,这难道不更像是在拉拢势力吗 安乐眯起闪烁异光的眼眸,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了丝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 “安乐天,你给我下来” 一声低吼蓦地打断了她的思路,对方的语气里渗着深深的寒意,那张黑着的脸此时只能用难看得不能再难看来形容。 安乐就不明白了,她这位便宜大哥怎么就总爱来挑她的毛病,并且都是一副是她在找他麻烦的表情。他之前咬牙切齿地警告她不要在秋猎大会乱来以至于丢了安家脸面,她不就勉为其难地应下了,在这坐得好好的他这是又有什么意见 安昊天不得不承认,安乐再一次成功地挑战了他的忍耐极限,如果不是他这次肩负保护皇上的责任,必须以皇上的安危为第一不得参赛,他安家何时轮到这个肆意妄为的小子出来丢人现眼,这个连基本礼数都不懂的家伙,真是叫人忍无可忍。 好比现在,按礼来说所有人都应该坐在安排好的地方恭候皇上到来,唯独他这个三弟一枝独秀在这里骑着高头大马左顾右盼前瞻后顾,引来多少嘲讽的笑声而不自知,还非得他实在看不过去了过来提醒。 这小子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安昊天强压下心头怒火,到底是安家的面子比较重要,所以他也不愿再多斥责,免得让旁边若无其事偷听的好事者听了去,日后嚼舌根子。 “坐到那边去。” 他阴沉着脸,递给了安乐一个眼色。 安乐挑眼看了看安昊天说的地方,只见那里坐了礼部尚书和邢部侍郎两家的几个公子。 显然,高高骑着大马的她是很显眼的存在,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齐齐用一脸鄙夷来迎接她了,狠并准确地传达了他们完全不欢迎她和他们一起落座的态度。 安乐白眼一翻,哼,你们不欢迎我,我还不乐意和你们待呢。 瞧这几个纨绔子弟穿得花花绿绿的,跟个花毛孔雀似的,不说他们是参加秋猎,别人还道他们是在逛窑子呢,和他们坐一起,安乐都嫌掉衣品。 安乐挺了挺笔直的腰杆,十分满意自己这一身干净利落的盔甲。 纨绔,大多数指的是有钱有势人家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是不怎么招正经人待见的。安乐家有权有势不错,但是她花的钱都是自己一手挣来的,虽然表面上她游手好闲,但是背地里干的活儿可多了,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和京都的纨绔子弟们厮混,所以严格来讲,她没有被人们划分为纨绔。 尽管这样,在人们眼中她也没多讨人喜欢,虽然这娃儿不逛窑子吧,但是整日拎着她那装着毒物的小腰包在京都里横着走,什么看不过去的就去说一嘴儿,什么劝不动的就让玄武揍一揍,或者她和木凛去把人家毒一毒,从小到大得罪过的大人物绝对不是十个指头可以数得清的,惹事生非的能力可是一点都不比那京都第一纨绔差,人们几乎都是谈之色变,就连寻常人家说起她都热泪盈眶,因为这娃太能折腾了,误伤他们的次数实在是高啊 所以她和京都那几个特别能找事的纨绔子弟并列成为人们口中的鬼见愁,人见人怕。 尽管这样,她和那些纨绔也没有一丝的同病相怜之情,反而因为没有什么交情,都互相嫌弃得很,一般纨绔嫌弃她是小妾所生,放不上台面,安乐更加嫌弃这些纨绔一把年纪了还在啃老。 所以很容易就造成现在这种互相嫌恶的局面。 “不必了吧,本公子貌似很不受他们的欢迎也,我看为了避免大家难堪,最好还是保持现状吧。反正在你们看来,安家的脸面被我丢得还少么,何须在乎这一回。”丢给那几只吹胡子瞪眼的家伙一个挑衅的表情,安乐十分傲娇地谢绝了安昊天的安排。 安昊天满脸阴霾地瞥着她,现在这种场地,他不满的情绪着实不便发作,虎目中翻腾的波澜最终化为一声冷哼。 “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安昊天狠声警告道,“不然回去有你好看” 安昊天的话说完,因身上还肩负守卫皇上安全的重任,便转身径直离去了。 略略略安乐毫不客气地冲着安昊天的背影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这场小意外结束后,也没有其他人来找安乐的麻烦了。 坐马上的安乐看着像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人群,但波澜不惊的眼眸底下似乎又有别的用意,她的视线在四面八方的人群中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寻的人。 她眼眸中暗藏的专注渐渐被失落掩盖。 她黯然垂下头。 二姐看来是真的不会来了。 那个似梦非梦的吻,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包括二姐那糯软的唇,微羞的脸她次日蓦地惊醒时,房门窗都还关得牢牢的,没有一丝被闯开过的迹象。 那么这应该是个梦吧,她心惊胆战地安慰自己道。 可就算是个梦,她也不能容忍自己亵渎了二姐,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家二姐,辜负了二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爱护,一想到自家二姐知道自己梦中那样待她,她清冷的脸庞上,可能会充满厌恶的表情,安乐就开始额冒冷汗。 所以那日之后,安乐便开始有意无意地,一直对安婧避而不见,她觉得可能是平日里见自家二姐的次数太多了,春梦这家伙才会把主意打到她二姐身上。 最主要的是她一看到自家二姐,就忍不住回忆起梦中那些细节,她就忍不住两耳发烫,心跳加速,她怕二姐会发现什么端倪,也承受不住自己这种自责的情绪,便干脆先对自家二姐敬而远之,自己想法子调整情绪去了。 于是,她再见安婧已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就在昨天,二人相遇在清心涧门外。清心涧是安婧的娘亲刑傲雪住的地方,安乐单纯只是路过,而刑傲雪是安婧的娘亲,也是授于她武学的人,平常刑傲雪除了考验安婧武功长进与否还常常给她派遣各种各样的任务,有些是关于将军府手下产业的问题,有些是关于将军府和她手下势力的一些事情,所以安婧会从刑傲雪住的地方出来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意外。 蓦然见到安婧,安乐的背脊有些僵硬,她讪讪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二二姐,好久不见。”尴尬的语气袒露无疑。 安婧轻轻一笑,美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我原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假装看不到我,再次转身离去”安乐躲着她,她怎会不知道而她,又何尝不是想逃开,避免二人见面之后的尴尬呢 她最近主动揽下的事情那么多,似乎没有在这里扯谈的时间了,所以她也没想和安乐多聊,如今这种气氛,还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安婧提步从安乐身边走过,似乎想起什么,步伐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唇瓣微启,说了一句“明日,别忘了带护身符。” 安乐陡然眉头一跳,这句话回答得飞快:“雅儿姐给我求了一个,昨日才给我,我一定会记得带好的。” “是吗那就好”安婧的语气清冷不变一成,却带了丝别人难以察觉的颤抖和失落。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了。”安婧抿唇。 “二姐”听安婧这么一说,安乐急急叫了声。 安婧刚提起的步伐又落了下来,转身平静地看着安乐“三弟可还有事” 看着安婧清澈的眼眸,安乐心中越发忐忑,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出一句全话,面上带了丝隐隐期待“明天,二姐你会去秋猎大会吗” 看着缄默不言的安婧,安乐脸上的期待缓缓退了下去。 她无力地补了句“爹爹、大哥和四妹都在,所以,我想二姐也应该去的” “不去了。”安婧脸上带了丝歉意,“近日事情颇多,暂且走不开。” “你”安乐蹙眉,心中是说不尽的失落。从小到大,她从来未觉得自己离安婧这么遥远过,明明这人就在眼前,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问不出口,实在张口难言,她们为何会变成这般田地。 安乐十分幽怨地盯着安婧,她是有她的缘由暂且避开自家二姐不错,可为何二姐也在生分她。 短暂的沉默,终是安婧一脸歉意先行离去。 “安三公子,怎的一脸落寞这可不适合你啊。”正当安乐自我安慰之时,一把戏谑的男声从她身侧幽幽响起。 关你屁事 安乐正在独自思量,不想却被人打扰了去,于是嚯地转过头,打算甩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一记冷眼,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哑了。 皇皇上 对,这是一个穿着屎黄屎黄哦不,穿着明黄明黄皇袍的皇上,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是个看上去很有威严的青年人,安乐之前是没见过皇上的,但他穿着皇上必备套装,不像是假,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一大堆文武百官啊啊啊仔细一看,连人家北曙的使者也跟在他身后,是皇上无疑了。 最主要的是,她老爹还在一大堆文武百官当中冲她横眉怒目,明显被她现在的行为气得不轻。 妈呀,她见都没见过这个人,他怎的知道自己是谁,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对自己指名道姓,真是糗大了,安乐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不知何时,在场的所有人统统跪倒在地了。 安乐陡然醒悟过来,忙哆哆嗦嗦地爬下马,跪地跟着喊了个万福。 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她这辈子还没跪过其他人呢,她如今不想跪也没办法,眼前这个可是这个国度的大老板,对方随便一个眼色,她的人头分分钟能落地。 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安乐暗自安慰自己,头埋得更低了。 “都起来吧。”麒泫意味深长地盯了安乐片刻,这才对众人摆摆手。 “说起来,罗九的使者还没到”麒泫携着文武百官以及北曙使者落座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盯着罗九国使者空空如也的席位,脸色十分不善。 敏锐地察觉到麒泫隐隐的怒气,旁边的太监赶紧扯着他尖锐的嗓子解释道“皇上息怒,方才罗九使者遣人送话来了,道是路上有事儿给耽搁了,处理完便马上赶来。” 麒泫一声冷哼,脸上如覆一层厚厚的冰霜。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罗九国的使者才姗姗来迟,来人约摸十来人,清一色劲装。 领头的罗九驸马,正是慕倾嫣的师兄方扬止,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此刻笑容可掬,加上一席白衣,衬得他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下凡,引得不少在场的姑娘面红耳赤、偷偷侧目。 安乐完全没有一般姑娘家见到帅哥的喜悦,她反而心中十分不爽。 罗九国的公主她是没见过,并不知道对方是方是圆,但是她觉得像慕倾嫣这样完美的一个女子如此喜欢这个人,找了他那么多年,他却视而不见,多少年后居然还一跃成了罗九国的驸马,所以在她看来方扬止和渣男没差,再看看那笑容,真是怎么看怎么虚伪,慕倾嫣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他。 哎,怎么又想起她来了,安乐无奈地摇摇头,哀叹一口气,人家喜欢谁关她什么事嘛,自己这心眼儿也是越来越小了,不过她确实不能释怀慕倾嫣弃她而去这件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波澜四起 “方驸马,看来尔等在我们阜云真有不少相熟之人,连此次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也有人胆敢耽误驸马的时间。”罗九使者迟迟才赶来,麟泫作为一国之君在场足足等了他们大半个小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毕竟等人事小,失了国体事大所以说他心中没气是完全不可能的,就在罗九使者们献礼作揖之时,麟泫不禁一语双关地冷冷笑道。 方扬止垂目,唇角扬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傻子都能听出来麟泫话中的讽刺之意,聪明如他,他又怎会不懂,只见他拱手道“陛下多虑了,方才扬止的马车蹭到一位老婆婆,扬止心中万般过意不去,于是不顾手下的劝阻,坚持要先送那位老婆婆去看大夫,这才让大家久等了,扬止自知罪该万死,陛下要如何处置,扬止都甘愿受罚。” 此刻城东 “雅儿姐,为何前面围了那么多人” “不晓得,我们上前看看吧。”街上走着的木凛和雅儿二人忽然被前方涌聚的人群给吸引了去。 只见人群团团围住一个四十多岁衣饰光鲜的中年妇女,而中年妇女则躺在地上死死捂着大腿“哎呦哎呦”地打滚个不停。 “哎哟,这不是玉翠楼的老鸨吗这是怎么的了”雅儿见状大惊失色。这玉翠楼正是她们花满楼最大的竞争对手青楼,所以这位经常冲她们花满楼的艺师和舞姬耀武扬威的老鸨,她也是常见的。 “她呀,算是今日出门倒霉,刚拐个弯儿就被一辆带头马车给撞了,连对方人影儿都没看清楚,这会儿都没人敢去扶呢,都怕被她给讹上”一个好心的嬷嬷给她解释道。毕竟这老鸨品行不太好啊,平日里没少有人吃她的亏。 画面又转回秋猎大会这边。 上镜的是安乐那张悄咪咪为皇上抱打不平的脸。 甘愿受罚个屁,都说得别人不得不原谅他,皇上怎么可能还好意思重罚你安乐忍不住腹诽,暗自翻了个白眼。 因为她爹安齐侯的到来,后来她也不敢多放肆了,灰溜溜地夹起尾巴,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旁边是几个憨厚的书生,也不知道是哪几家的公子,一看到安乐向他们走过去,并且就在他们身边稳坐不动了,脸上立刻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连菊花都夹紧了 会下毒会下毒会下毒 春花街春花街拉虚脱拉虚脱 那些个传言如同魔音绕耳,这几个胆小如鼠听过安乐名声的书生被吓得纷纷抖得跟筛子一样,身边简直就跟坐了个阎王一样好吗 此刻,皇上身边的老太监拿着圣旨开始代替皇上宣读起一大堆文绉绉的话,无非是从古至今都少不了的活动开场白。 安乐听得昏昏欲睡,便闲出双手托着腮,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真睡着了,给一头栽下去。 “安乐天,屁股挪一下。” 忽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安乐头上响起,安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仰起头,只见在斑斓的阳光映照下,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撑着腰杆,得意洋洋地俯视着她。 那漂亮得和花儿一般的脸庞,安乐真是越瞅越觉得眼熟。 安乐蓦地瞪大眼睛,认出人来了。 夭寿了这不是她家小妹吗 女扮男装想干啥呀 之前安乐一直没看到她的踪影,没想到这时她竟然偷偷出现在安乐身旁,并且理直气壮地示意安乐给她腾点坐的地方。 这可不是能闹着玩的场地好吧 安乐被吓得瞳孔聚缩,嚯嚯左右摆头,仔细偷瞄了下周围的情况,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对着那个老太监,她这才松下一口气,但内心依旧十分不安,因为那台上可坐着一位阎王爷啊若是有什么差池,他们这些人脖子上的吃饭家伙可不一定能保 这突然间蹿出这么大一个变数,可不把安乐给吓死了吗女扮男装不是什么事儿,可怕就可怕在,这个人是安荷啊任性妄为惯了的小辣椒安荷啊这根本不是一位她能掌握的大爷 安乐觉得自己头上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不就是没认真听人家太监读圣旨吗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这个小辣椒女扮男装去别的地方溜达也就算了,居然一心往她这边钻 安乐飞快地给自己掐了个人中,使劲让自己缓缓。 安荷一脸看智障的模样看着她。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安乐,拼命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揪着安荷道“安荷你想气死咱爹是不是你不知道秋猎大会男子方可参赛吗” 看这丫头一身男子劲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而且 少女啊,你重视一下你的胸行不行你真以为它们是热水袋吗女扮男装连胸都不裹一下,还有这水嫩的小脸蛋儿,我去,竟然胭脂都不抹掉 你这人快走开啊不要害我也暴露了身份 安乐欲哭无泪,内心表示十分惊恐和绝望。 “不知道。”安荷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自顾自地撑着娇美的脸蛋,目光落在遥远的远方,就是不看绝望的安乐。 安乐嘴角抽搐几下“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可是已经晚了。你想想看,本小姐的马就在那边,现在还由宫里的人看管,牵不得走,待会要是有人发现多出一匹马来,他们若是追究起来,本小姐就会被判欺君之罪,咱们安家还会被诛九族,你说本小姐能怎么办呢”安荷嚣张地挑起眉,话语间表示她是骑虎难下,而脸上则尽是得逞之色,一点也没看出她有多为难。 你不来不就好了你到底来这干嘛呀 安乐绝望地捂住脸啊啊啊啊啊啊这货绝逼是故意的完全没有廉耻之心啊这个死丫头 “你到底怎么混进来的”安乐心灰意冷,她原本自己一个人参加秋猎就挺好,如今又要照看多一个拖油瓶,她心好累啊 “嗯,也不是很难。就是秦员外家的大公子在参赛之日,从玉翠楼出来后,便醉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本小姐心地好嘛,便好心地把他扔到一间破庙里,让他不至于被心存恶意的歹徒害命,再好心地借了他身上的腰牌帮他参赛,使得秦员外家不至于担上妄顾圣旨的罪名,本小姐这分明是在做好事,你说呢”安荷转过脸,情真意切地看着安乐。 事实上人是被她差人灌醉的,但她脸上就是写着大大四个字心安理得。 “”安乐嘴角抽了抽:我看你完全就是那个心存恶意的歹徒 “秋猎大会,正式开始”又长又臭的开场白,终于在安乐和安荷呲牙咧嘴争斗的过程中结束了。 随老太监尖锐的一声令下,参赛的少年英豪们纷纷兴致勃勃地跨上了属于自己的高头大马,负责捡猎物的小太监们也紧紧跟随他们身后,眼看比赛便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方扬止唐突地站了起来,冲麟泫优雅的作揖道“陛下,扬止久闻阜云的男子骁勇善战,而我罗九只女子貌美响绝诸国,据说这样的说法,四国人尽皆知。遂扬止此番带了几个不成才的手下前来,他们仰慕贵国的英雄豪杰已久,一直渴望有个切磋的机会,还望陛下看在他们一片豪情的份上,恩准他们参赛。”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此次秋猎不会武功的柔弱书生不在其数,但是会几把刷子的人也不少,竞争力之大眼前可观。 罗九的那些随从一看就是会家子的人,他们的加入会让比赛的竞争激烈更甚不说,若然获胜,还彻底打了阜云的脸。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安齐侯率先站了出来,对方扬止怒目而视,“皇上,之前皇榜有言,秋猎获胜前三员,获官五品不等,万一罗九的使者之中有获胜者,我阜云岂不是要给罗九的使者加官进爵他等非我阜云国人,岂可胜任” 当初四国战乱,就属阜云和罗九的斗争最为激烈,后来虽共同签订了和平协议,可事实上明争虽没有了,但暗斗还是有些许的。就算安齐侯不去计较当初死在罗九马蹄下的将士亡魂有多少,他身为一国大将,也绝不可能让罗九的爪牙有机会渗透他大阜云国的朝堂 “不错” “望皇上三思啊” 一些思想还算清明的官员们也纷纷表示自己的立场。 麟泫眉头紧蹙,他压根没想到方扬止会有这么一出。 实话说,这秋猎大会确实是他拉拢势力的一个手段,来者非富即贵,各有背景,任凭哪三方获胜他都只赚不赔。 毕竟如今丞相势力大增,偏偏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来动他,眼看双方势力日渐悬殊,丞相若暗藏反叛之心,他将来如何能抵挡所以他必要使一些手段看来增加己方势力的,但是这个势力范围中,绝不包括罗九之人 罗九的随从们明显都不简单,必是方扬止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可谓有备而来 这罗九的人,果然是一心来搞事情的,麟泫咬牙,暗暗收紧袖中的拳头。 阜云的参赛者之中不是没有能者,但是有罗九这些有备而来专门搞事情的人参与,他阜云的人获胜的难度势必大大增加。 罗九的人一旦获胜,他必定是功亏一篑,不仅给了罗九的人一个留在阜云的借口,还真真切切地打了他阜云国的脸如今四国看似和睦相处,实则背地里波澜暗涌,若是让他罗九的人长居他阜云此地,加上个居心叵测的丞相,阜云恐有大难 麟泫愁肠百结,他一瞬间便把事情想得很长远,但是都不无道理。 他作为一国之君,任何一个抉择都马虎不得。 他正欲借口推辞方扬止的请求。 底下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突然举步站出。 “皇上,臣以为,皇榜之中并没有写明非本国之人不可参赛,皇榜乃皇上的旨意,金口已开,此番皇上若是推辞,恐有不妥” 左千刃又是你麟泫心中怒火腾起,瞬间勒紧了拳头。 他眼前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阜云的当朝丞相左千刃,仗着势力日渐壮大,朝中很多大臣也被暗中拉拢到他那边自成一派,向来喜欢和安齐侯作对,是哪哪都与安齐侯不对付。 “左丞相你”安齐侯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说话的中年男子。 “老夫说的是事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当今圣上。将军极力反对,莫不是想让皇上遭人话柄,故意陷皇上于不义之中”左千刃振振有词,斜眼看着安齐侯,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 “你”安齐侯当真是有口难辨。 “哈哈哈,丞相不愧是丞相,说话办事果然公道。”方扬止哈哈大笑,说完他转身面向麟泫,意味深长地道“陛下,可见扬止并非存心冒犯,还望见谅。” 方扬止和他阜云这位好丞相里应外合一唱一和,硬是把麟泫这位国君抬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麟泫还能说什么 麟泫面色阴沉不定,片刻后,终于冷声应了下来“好,朕准了。” 语顿,他咬牙哼道“但还望方驸马注意分寸,适可而止”这一句,当然是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谢陛下”方扬止缓缓勾起嘴角。 好就好在,这罗九的使者欲要搞事,人家另外一个远道而来的北曙使者则还算礼敬,除了言语上表达了一下关心,并没有落井下石也去参一腿的打算,这才不至于让这场好端端的秋猎大会看起来像一锅乱粥。 骑马上的安乐此刻表示对皇上深深的同情唉,皇上立旨之时又怎么会想到罗九驸马脸皮如此之厚呢所以说,这皇上也不好当啊,身边的勾心斗角如他的家常便饭,连写个皇榜都要被人挑毛病。 不过那边的那男的是谁,干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 安乐眉头蹙了起来。 安乐旁边的安荷也注意到有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了,不,准确来说是盯她这位三哥。 噫这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吧她扭头看了看自家唇红齿白的三哥,又扭头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 只见那男子面如刀刻,棱角分明,眉眼间却隐隐带了丝戏谑,还有针对她三哥的毫不避忌的挑衅。 安荷放心了,这人应该是来找茬的。 她瞅着那人眼熟,后来脑子一灵光,终于把人给想起来了。 是个美男子,可惜啊可惜,是爹爹的死对头丞相之子左雁山,这么明显的挑衅她三哥,想必没有好事。 这左雁山文武双全,武艺不在她大哥之下,若是存心对她这三哥不利,对方一巴掌呼过来,自家这三哥可就扁了 安荷于心不忍地回望安乐薄弱的身板。 又想想自己是为何而来的,安荷无力瘫倒在马背上,重重叹出一口气。 唉,一条六道鞭怎么就这么难赚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敌与敌 半月前。 安荷有意地在将军府中蹲守了安婧的踪迹很久,只是安婧事务繁忙,行踪不定,她好几次都徒劳无功,竟然都寻不到自家二姐的芳踪。 这会儿,她终于瞅准了时机,眼看着自家二姐刚从清心涧出来,她便马上扑了上去,亲昵地抱住了自家二姐的手: “二姐啊二姐我的亲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安婧冷不防被跳出来的安荷吓了一跳,毕竟这附近下人们人来人往,她也没有特地留心身边是否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潜伏着。 她眼看自家四妹这难得的阿谀奉承小模样,心想该提防的居心叵测之人是这个小妮子没错了。 “四妹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这个小妮子,每逢在外面闯什么祸,需要大哥与她帮忙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也是这副讨好的小模样。 “也不是说什么要紧之事啦,只是听说你和娘亲都与天下闻名的巧手天工孔胧老先生颇有交情,据说你们位列前茅的暗卫们所用的武器,很多都是出自这位老先生之手”安荷有些心虚。 “所以,你可是又打起了什么坏主意”安婧心中了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可哪有什么坏主意啊,二姐说话真是好生伤人心我就是一时想起那位先生了,又想起你们与他颇有交情。娘亲那边,四妹是万万不敢叨扰的,所以能不能拜托二姐请孔胧老先生帮忙为四妹打造一条长鞭”安荷小心翼翼地扯着安婧的袖子,眼巴巴地恳求道。 她随身携带的那根长鞭,之前在不死人事件中变得破旧不堪,即使它陪伴了她几个春秋,她也不得不把它抛弃了。这半月来,她看遍了京都打造兵器的工匠的手艺,居然寻不到一件合她心意的。 不得已间,她回想起以前来访的一位慈祥的老先生,听闻他因打得一手好兵器而天下闻名,倘若有他出手相助,她便可节省不少折腾的功夫,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她身为一名学武之人,兵器一事岂可马虎 美人如画,面对自家四妹的撒娇般的恳求,安婧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清冷的容颜分明带着一丝惬意。 安婧唇角轻勾,缓声开口道“几年前之事,难为你还惦记着,当年孔胧老先生来访,对你甚是喜爱,曾许诺说在你二八年华定送上一份大礼,只是如今期限未至,四妹你让二姐如何好意思去催促人家老先生呢” 安荷不忿地跺跺脚“二姐,我还有半月就年满二八了” 安婧淡笑依旧,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我的好二姐孔胧老先生都好几年没来府上拜访了,没准早就已经忘记当初对一个小丫头的约定了你也知晓,自上回送安乐天回来,四妹我便失了趁手的武器,难不成真要四妹拿集市中那些劣等兵器来将就那可如何使得”安荷失望地皱着眉头,腮帮子气鼓鼓。 “拜托二姐出马,也不是不可以”安婧悠悠地道。 闻言,安荷失望的眼神蹭的一下亮了。 安婧语顿,微微抿嘴“只是你应当知晓,有一句话叫无功不受禄,我们安家身为将门之后,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可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若是你为我们安家或者将军府办成任意一件大事,让姐姐代为跑孔胧老先生那一趟,又有何难。” “啊二姐,你这不是为难四妹么,你明知娘亲她还不肯让我涉足将军府的事务,我这会儿哪能干什么大事嘛。”安荷顿时觉得自己的命更苦了。 “只一件事情罢了。”安婧清冷的容颜微微浅笑,眸色深邃,看在安荷眼中有些许提点的意思。 安荷可怜巴巴地转动眼珠子,沉思自己到底可以做什么,毕竟将军府有大哥和二姐在,根本没什么事情是需要轮到她出马的。 大事最近将军府哪有什么事儿啊虽然是听说近日府中换了一批更健壮的战马,也算是她们将军府平淡无奇的日常中一件大事了,可也没她啥事儿啊,总不能让她堂堂一个四小姐去给将军府的战马们铲马粪吧倘若真是如此,这身份待遇降得未免也太狠了点吧安荷左右为难。 她是左思右想,终于脑子一个闪灵,忍不住激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呀将军府是没啥事,可安乐天那家伙可不正有事么那家伙好歹也算是安家的一员啊,保他一命总算是大事吧。 “二姐我想到了”安荷欣喜的叉起腰,得意洋洋地道,“最近安乐天不是要参加秋猎么那个纨绔子弟身无旁技,偏偏又心高气傲,到处招惹是非,没准还有人趁秋猎混乱趁机对他打击报复呐,本小姐呢,就看在他是我们安家的人和六道鞭的份上,就护他一次周全二姐,你觉得如何” 六道是她给即将到手的鞭子起的名字,孔胧老先生所铸的兵器一向不命名,对于囊中之物她可是信心满满的,于是她就不客气地先行给鞭子想好名字了。 安荷话毕,安婧清冷的容颜不禁有一丝动容,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人的音容,明明想远离,为何偏偏她又冷不防从别人的口中、从她的记忆里跑出来。 那个人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低低消失在安婧紧抿的唇间。 良久,安婧勉强展颜轻笑“如此,甚好” 以上,便是安荷千方百计混入秋猎大会的缘由。 不过,她如果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如此没用,她当初还不如选择去和下人们一起铲马粪 “安乐天,你实在是太没用了”看到安乐的箭不知道第几次射偏落空,被小太监捡回来后,安荷的气就不打自来了,“别人都捡回来一大堆猎物,你的怎么就只有空箭亏你还练了整整一个月干什么吃的去了” 安乐瞥了她一眼,心虚地清咳几声,替自己辩护道“箭靶是死的,它们是活得,它们老是跑来跑去的,很难打中的嘛,我又没有那个本事让它们乖乖站那里等死,还能怪我咯” 啧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安荷一脸嫌弃地盯着她。 “哼,不过是借口”安荷白了安乐一眼,干净利落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根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支箭从她手中光速飞了出去,哧溜一声没入草丛中。 只听咯的一声惨叫,草丛中远远传来扑打草垛和挣扎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安荷的箭扎中了。 捡猎物的小太监眼色伶俐,马上跺着小碎步跑出去,并且很快带回一只身上插着箭、腿还在不停地抽搐的山鸡。 看着自己射得的猎物,安荷满意地收起弓箭,趾高气昂地扬起小脸。 安乐嘴角隐隐发抖挑衅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现在的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给点颜色她瞧瞧,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尊老 安乐不甘示弱,举目四下搜索目标。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了一只匆匆蹿过的红毛狐狸。 她咬牙,拉弓、上弦、瞄准 眼看着那长弓左右移动着,然而那手中的箭迟迟不见发出。 安荷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安乐的箭心,奈何就是不见她动手,她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了好么,干什么呢这是 安荷忍不住凶巴巴地瞪向安乐了。 只见安乐紧紧蹙起眉头,不难看出她此刻内心些许纠结和踌躇。 不知怎的,安乐竟然狠不下心去,刚才那红毛狐狸逃窜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她总觉得那湿漉漉的小眼珠中,其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有慌张,有无措,有恳求。 她缓缓垂下手 “安乐天,你到底能干嘛”一直袖手旁观的安荷再次动了火气,要不是她的兵器不在手,此刻她真恨不得一鞭子甩她下马,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我还是找山鸡去吧”安乐叹口气。她有什么办法,这些小动物就像带了灵性一般,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实在无法对它们痛下杀手,要知道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可是连只鸡都没宰过。 真不知道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非被揪来参加这种破秋猎大会,人家这些生物活得好好的,这些人非来取它们性命,又不是缺那口吃的。 安乐怏怏地把缰绳一甩,领着自己的随从独自远去。 安荷这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三哥还是个菩萨心肠呢,射不射得中是一回事,人家这是压根下不了手可真是妇人之仁哪天这家伙要是真不幸被送上战场,估计也是个活活被别人扎死的货,弱肉强食这关都过不去,谈何为天地立心 她们安家哪个不是狠货色,就不说像她爹爹这种半生戎马,刀下斩过无数贼子宵小的大英雄了,便是她二姐这种看着冰清玉洁似乎一尘不染的女子,为了将军府的屹立不倒,也是杀过人不眨眼的,怎么就她这个三哥,心慈手软,人还废柴,跟被捡来的一样,哎 “喂你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最多本小本公子不奚落你就是了”眼看着安乐策马越跑越远,安荷不禁语急,连忙策马追上去。 安乐完全无视安荷的叫唤,自顾自跑远了去,她内心还觉得有些惆怅,刚才逗安荷玩儿也就算了,这要她真的杀生,这是箭头怼着哪只她都下不了手。 她举目四看,周围鸡飞狗跳,风中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来往奔腾的马匹后面,很多都挂满了猎物,有的还在滴答淌着血,很多都死不瞑目睁着无焦点的眼珠子。 她忍不住有些想吐,又想到这片森林的生物被王允许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和生活,仅仅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和消逝能够满足人们炫耀和狩猎的欲望,她的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果然,她与这个世道的人还是有差距的,面对那些死气沉沉的箭靶,她的感觉还未曾这般强烈,对于那些活蹦乱跳的生命,她要如何狠下心才下得了手 上辈子的教育是深根固蒂的,哪怕她是再世为人,她又怎么视得了生命为儿戏,那些可怜的动物为逃命而苦苦逃命,而他们这些狩猎者只为一时的愉悦而拼命追逐,拉弓上弦,一命即逝。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轻易去抹杀生命,哪怕是上一次在瑾德镇她意外弄死的刺客,她虽一直说服自己他死有余辜,却也后怕地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梦里都是那个刺客圆碌碌的肿胀模样,一直紧追着她跑,让她给他偿命,多少个夜里都让她饱受惊吓,惊醒过来。 安乐叹气,心想着要不去偷几只别人马背上的猎物滥竽充数算了,身边这一两个小太监估计给点掩口费也能行。 她之前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对山鸡下手了,毕竟这也算是家禽,平日里的餐桌上也见多了,也不至于有太多愧疚感,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奈何她这不是射不中嘛 堂堂将军府三公子,两手空空地去交差,可像什么话,她被人小瞧了不打紧,可是将军府万万不能被人小瞧了了去,那可是祖祖辈辈,包括她便宜老爹,用血肉铸起来的招牌,整个阜云仅此一家,别的将军的府邸只能用姓氏命名,只有她家能叫将军府呢,每逢想起这个,安乐的脖子便硬气不少。 所以这块招牌,她说什么也得护好了。 正当安乐陷入沉思,想着要上哪里捞几头猎物之际,身后一马蹄声踏踏几下然后滞止,一声冷笑随即响在离安乐三丈远处。 “呵。” 这片地儿明明那么宽阔,可安乐就是蓦地背脊发寒,觉得那声冷笑就是冲着她的后脑勺戳上来的。 安乐疑惑地调转马头。 嗬,是个眼熟的人啊,这不是安荷说的那谁吗 哦,对,听说叫什么雁山。 她抬眸看去,只见对方戏谑的神情一如秋猎大会开始前。 “你有事吗”没事就快滚,这嚣张跋扈的姿态是怕谁看不出你对我有意见呢。 安乐挑眉,她实在看不惯这个一直对她吹胡子瞪眼睛的男人,哪怕对方是个帅哥。 “阁下真是心软啊,有豺狼虎豹不寻,单在这苦苦寻找那大家都看不上眼的小山鸡,就好比方才,明明可以给那红毛狐狸致命一击,偏偏不忍心下手。”左雁山缓缓勾起嘴角。 “你在跟踪我们”听他描述得有板有眼,安乐不禁黑下脸色。毕竟冲她吹胡子瞪眼睛,她尚且能忍,但一想到他还在一旁暗戳戳的偷窥,这就不能忍了死变态啊这是她和安荷都是男装,他这是看上谁了 左雁山意味深长地盯着安乐,伸手摸了摸自己两鬓的青丝:“跟踪阁下言重了,左某不过是恰好就在你和秦公子附近,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罢了。” 秦公子说的便是女扮男装,借了人家秦员外家大公子腰牌来参赛的安荷了,想到安荷没有被识穿身份,安乐暗暗松下一口气。 左雁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安乐身后两手空空的小太监们身上,顿时忍不住面露讽色。 估计是想起还在和人家对话中,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这才把脸上的讥讽收了收。 他把视线抬到与安乐平视,慢里斯条地道“啧啧,堂堂将军府家的公子,居然至今还是两手空空一直看着的,知道是阁下心慈手软不忍下手,那些个不知道的,还道是阁下你看不上皇上吩咐举办的秋猎大会呢要我说,那些不过是些畜生,阁下须要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它们若自己不能自保又岂能怪他人心狠手辣。” 所以,管你屁事干啥逮着我一直啰里啰嗦安乐暗自翻了个白眼。 “本公子于人于事于物如何,与你何干”安乐没好气地怼回去,安荷和她说过这人是丞相之子,丞相和她老爹向来是死对头,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他的儿子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无关”左雁山心中呵呵冷笑几声,怎么可能无关 但来日方长,他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和这人逞一时口舌之争。 策马离开,左雁山远远地看到安乐盯着其他地方一脸漠然,不由嗤了一声,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太监们“待会本公子打的猎物,你们偷偷给那小子的小太监们送过去些。” “这”小太监们顿时语噎,纷纷面面相窥,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左公子这,这可是作弊呀倘若被皇上发现,小的们这项上人头恐怕就” “本公子不说,尔等不说,那小子那边的小太监们不说,还谁会知道不依照本公子的意思去办,就是瞧不起咱们丞相府的人等秋猎一结束,你们几个一样难逃一死。”左雁山冷笑道。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还请左公子海涵,千万饶命啊”小太监们听道左雁山的威胁,一个个几乎吓得屁滚尿流欲哭无泪,忙不迭地跪下叩头领命。 左雁山满意地抽出一根箭,瞄准了树上一只黄鹂,蓄势待发。 哼,安乐天 想着那个看似不韵世事的少年,左雁山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手中的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树上的黄鹂应声掉落。 作为我左雁山的对手,我岂会允许你是大家眼中的废物我要把你捧到一个和我一样的高度,然后再狠狠的把你摔个稀巴烂 想到以后,那个少年狼狈不堪的模样,左雁山就忍不住昂首放声大笑,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打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取舍 嗖 穷辟小巷里,一条黑影一只手捂着胸口,从各个屋顶飞快地掠过,急促的步伐略微凌乱,看似受了不轻的内伤。行了约摸半柱香时间,黑衣人突然步子一个颠簸,似是内力不支,不得不翻身落地,寻了个偏僻的死巷子,扶墙而立,面巾除下,露出一张冷艳的脸,黑衣女子面色苍白,柳眉紧蹙,似是在极力忍耐,终不敌喉间那一口腥甜,一缕鲜血缓缓自清冷女子的唇角溢出。 哗啦 突然一声细微的动静响起,尽管所受之伤不轻,黑衣女子还是条件反射地警觉起来,手中之剑立刻闻风出鞘。 “小、姐”只见不远处是个死胡同,而一名浑身是伤的少女虚弱地睁着杏目,泪流满面,口中轻轻唤道。 少女此刻也知道有陌生人到来,但泪水和失血过多已经让她无法看清来人的脸了,是敌是友是过客,还有什么意义吗她家小姐如今身陷歹人手中,怕早已凶多吉少,真不该嘲笑小姐多虑,真不该在他对小姐下歹手前还一直深信那披着狼皮的伪君子 千个万个不该 竞争激烈的秋猎大会,最终在黄尘滚滚以及夕阳西下完美地拉下了帷幕。 许多少年英豪都丰收颇多,但是也不乏囊中羞涩和两手空空的,不管怎么样,丑媳妇终要见公婆,最后他们的收获都被一一统计起来,给皇上呈上去了。 “现在宣布狩猎最终结果”终于,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扯着嗓子开始宣布结果。 “元家公子狐狸八只,飞禽二十;黄府嫡系孙虎豹一只,野猪一头,狐狸十三只” 狩猎的统计结果,明明是从最差的一路开始宣读的,安乐却迟迟没听到自己的。 安乐鼻子一哼,悻悻地想道黑幕一定是黑幕都黑到没人肯给我统计数量了 她好不容易抓的那几只山鸡,五个手指头都数得清,要不是有黑幕,黑到连统计数量的小公公的良心都没了,她怎么可能连名字都没有 这耳听着就要念到头了,安乐生气极了,准备拍案而起,去找刚才帮忙捡猎物的两个小太监算账。 要知道她原本是打算去顺别人几只猎物滥竽充数的,但是想起自己头上挂的是将门之后这块大招牌后,可不就有偶像包袱了么,哪还好意思去偷鸡摸狗啊她是千辛万苦亲自去寻的山鸡窝亲自爬的山沟沟亲自捞的它们的蛋亲自把它们活抓去绑的爪完全没有假手于人为了活抓那几只山鸡,她跑得腿都要断了 那两个小太监只是帮忙拎一下而已好吗难道是给拎到锅里去了居然没有帮她拿去上报 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安乐越想越气,于是猛地跳起来,准备用目光搜索那两个小太监的踪迹,不揍他们一顿实在难解她心中之气。 就在这时 “将军府三公子”正在宣读狩猎统计结果的公公突然的语噎。 众人听见也呆了,啥安三公子这不是读到第一名了么,有这位将军府三公子啥事儿 震惊的还有宣布结果的公公,他嚯地抬起了他势利的绿豆眼,不可置信地瞄了瞄在一大波粗汉中瘦得尤为像根瓜的安乐,这位三公子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毕竟朝中很多大臣都对这位三公子颇有微词,常常和安大将军控诉他的罪证。 不是听说这位声名狼藉的三公子连大将军的半点英勇都没学到吗 公公谨慎地重新把名字认真看了一遍,这会更加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太监,只见他清咳几声继续念道“将军府三公子虎豹三只,野猪四只,野牛一头,飞禽三十只,豺狼二十五条” 这下不止人群沸腾起来了,连安乐自己都不敢置信。 安乐一脸愕然这一大串的数据是怎么回事。我滴公公哎你说的到底是哪位啊你确定没有老花眼看错名字我可是只活抓了四只山鸡 直到这位公公宣读完毕,人群中隔得老远的左雁山和安荷同时表示不淡定了“我记得我并没有扔那么多东西过去” 难道那家伙真的是真人不露相 左雁山和安荷不约而同地内心复杂极了。 出乎预料的结果,所有人最不看好的将军府三公子勇夺了第一,丞相府的公子以比将军府三公子少了一头虎豹的成绩位居第二,排第三的是今年的新科武卫。 至于罗九的人,则全部在前五之后,说好的前三名可以封官加赏,如今是一个都没他们罗九啥事儿,这让方扬止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废物”待罗九的侍从回到他身旁之时,方扬止如是哼道,眼中阴霾涌聚,“早知道就带国师来,国师一个顶你们十个” 侍从们只得悻悻垂首,要知道不是他们无能,而是这阜云国人太卑鄙,他们一旦瞄准哪个猎物,便马上被抢走,他们能保住手头上那么多猎物已经算很了不起了,这些阜云人压根不欢迎他们这群唐突者参赛,于是心照不宣地合起伙来给他们穿小鞋呢他们区区八人,又如何应付得了对方一百多人的人海战术没想到这阜云人平日窝囊,到被挑衅的时候倒是挺齐心排外的除了抢猎物,偏偏他们也没干啥出格的行为,所以他们根本抓不住这些阜云人的把柄,他们只得敢怒不敢言。 麟泫看到前三名都是自己阜云国的人,总算彻底放宽了心,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脸上直接笑开了花,拍手大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大伙看看咱们丞相和将军这两家的公子,果然不负朕的厚望” 明明是一番赞赏的话,可还是让左家父子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左千刃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孩儿竟然会败在他的死对头的三子手上,关键对方还是个一阵风都可以吹倒的毛头小子 左雁山也为自己的行为悔穿了肠,早知道那小子这么深藏不露,那些猎物就自个留着了那么第一还不是他自己的了么想他聪明一世,竟然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分明亲眼看到那家伙连只山鸡都射不中 传言不也是说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到底是哪厮说的,看老子不一巴掌呼死他 更可恨的是,他根本不能公之于众说安乐天那厮的收获至少有一半是他的成果,白白让对方捡了个大便宜,现在对方铁定春风满面好不乐哉 总之这个结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安乐她爹安齐侯在席上如今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可安乐愁啊她哪知道这是咋回事啊关键是她也不能说什么,一来是她压根毫无头绪,二来要是让她爹知道她事实上只抓了几只小山鸡,他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她待会回去就能被揍得有多惨 权衡过利弊后,安乐决定先缄口不言,反正她也没承认过这是她的成果,日后哪怕被找麻烦,应该也能勉强被网开一面吧 “前三甲上前听封”宣旨的公公掸子一拂,公鸡嗓拉得忒长。 安乐跟在其他两位凭实力取胜的大兄弟屁股后面战战兢兢地跪好,内心惶恐无比。 她虽然不说,但是她也怕呀这些不知道怎么多出来的猎物,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作弊啊作弊说不准就是哪个冤家挖出来的坑让她跳的,往后一个欺君之罪扣下来,她岂还有完肤 所以,赏赐可以有,让她当官,那是不行的。 安乐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想着如何去委婉推辞掉这所谓的官位。 左思右想,安乐决定先试着婉拒一下。 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试着强作镇定,起身上前一步说话,有些僵硬地道“皇上,那个小人无德无才,文武不就,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依小人愚见,不如随便给些赏赐打发小人罢,至于这官位,应当把机会留给值得的人。” 伴君如伴虎,且不说她厌烦官场的勾心斗角,她一女扮男装之身,步入朝廷一旦被揭穿就是一个欺君之罪,她怎么会蠢到自己去招惹那地府的阎罗王。 到底是哪个蠢货要害她的性命害得她如今如此烦恼,她虽想给将军府争口气,可也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啊。 似是感应到安乐的怨气,安荷咻地背后一凉,一个喷嚏打出,揉揉鼻子,有些心虚地瞄了瞄周围的人“这都是为了武器武器不对,是为了做好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要知道她方才多艰难才瞅准机会,打晕了一个搬猎物的小太监,偷偷换上他的衣物,瞒着周遭的所有人,悄悄把自己打的那些猎物不断地往安乐猎物区里搬,她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搬完之后,左雁山安排的那些人手也在不断往安乐的猎物区这边搬,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哼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全京都上下,有谁不知安将军的三子不学无术,整天捣鼓些奇怪的玩意,弄得民声沸沸扬扬,百姓苦不堪言。此次获胜也不知道使的什么肮脏手段”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的正是儿子曾经被玄武打得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的户部。 只见他气得涨红了一张老脸,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皇上此人一旦录用,必将天下大乱啊” “皇上” “皇上” “皇上三思啊” 户部一跪,顿时周围又扑通扑通跪下了一圈,个个激动得涕泪齐流,无一不是一副欲要录用此人便先从老夫尸体上踏过去的模样 安齐侯一双虎目粗略地扫了一眼跪着的人,都是些曾和他告过安乐罪状的老臣,不由无奈地扶额,几个大字硬是按捺不住,从他心底一路挤挤挤挤上他的脑门 家、门、不、幸 麟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居然有人给官他当都不乐意当,而且还有一大堆人拦着不让他当的,于是便意味深长地开始打量起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来。 仔细看看,这将军家的公子们长得可真不得了,长子俊武不凡,三子则美得像朵花儿般,倘若不是生为男子,必定是一位祸水红颜。 他的目光一路扫过去。 等等,这位新科武卫是怎么回事 麟泫的嘴角有些扭曲地抽了抽,心想:莫不是断袖 镜头一转,只见安乐身旁的威武男子有些呆滞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儿,从未特地注意任何人的他,在那惊鸿一瞥后,竟无法控制自己把目光从这人身上移去。 这世上,竟有让如此惊艳的男子新科武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迟迟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安乐并没有留意有谁谁谁在注意自己,听到众臣的指责的她,此刻不但没有难过,反而窃窃自喜,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哎哟喂,这是天都要助我 对啊对啊,你们快点都反对 皇上,民心啊民心,要注意民心可不能为了我一个子民去开罪那么多臣子,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艾玛,以前的板子可算没白挨 只是外表上,她还是要装出一副难过低落的样子的,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其实欢喜得很。 嗯现在开始假设自己丢了三百两银子好了。 安乐单是想想自己丢了那么多钱,便觉心中一抽,演技便上头了,霎时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新科武卫孔秋笙看到那面对千夫指责,显得十分失魂落魄的少年,不知怎的就心生出一股怜惜之意,他咬咬牙,抱拳站了出来“皇上,臣认为各位大人的做法恐有不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咱们岂能因为一个人过去犯下的错误,而剥夺他以后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fuck怎么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 安乐嚯地转过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老兄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嘛你这么有正义感,你爹妈知道吗赶紧走开好吧 然而这副情景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带滤镜的孔秋笙眼中,又是另外一个风景了。 他眼看那黯然的少年因为他的话而瞬间明亮的双眸,他又愣住了,忙使劲甩甩头,想把心中莫名的异样感觉也给甩开去。 “尔等不必再说了,朕已然有了主意。”麟泫沉声道。 他用凌厉的眼神来回盯着安乐打量看。 用安乐的话来形容,犹如被拍了x光片一般,仿佛连骨头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安乐有些不安地收了收肩膀。 “安乐天,朕让你自己选择。你,可愿入朝为官。”久久地,麟泫发话了,不怒自威,毕竟他身为帝王,也是不常被人拒绝的。 安乐低头不语。 她很清楚,她已经没有能回去上辈子的世界的可能了,她必须在这个不知名的异世步步为营。 上辈子的家人不再,哪怕她心中再惦念,他们也残忍地成为她的过眼烟云。 这辈子的一切,荣华富贵,手中权势,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而她眼前正摆着这些机会,她只要动动口就可以拿到 她不知道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们是有多在乎这些,但是如果这些会让她丢掉性命,失去自由,她又何苦抓住它 安乐深深一拜,低下了头,任谁也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小人不配” 她叹息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梦魇 你这样做,值得吗 使人感到无尽恐惧的黑暗中,一把冰冷的声音如是问道。 汗水打湿了女子的双鬓,沉重的呼吸一下下地拍打她的胸腔,刺痛着她的肋骨。 她祈祷,她恳求,她希望正在说话之人,能够停下来。 但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待她如此,她知道吗 “不要不要再说了” 她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 冰冷的语调,依旧在平静地述说一个残忍的事实。 她不清楚你对她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你为了她到底付出了多少 “不要以为你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我的眼睛,那个女人的儿子,你绝对不可以再接近,否则他的下场就只有死”女子如是道,声音冷得如同连流动的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娘”清冷女子湿了眼眶,美眸中有泪花闪动着。 “你要做的,是好好走娘亲为你安排好的路你已然不小,你有大好的前程,以后为娘的就是你的,我决不允许你自毁前程”女子一个凌厉的眼神向清冷女子投去。 清冷女子内心有些畏惧,避开了她如刀刃般锐利的目光。 “如果娘亲说的大好前程,是要婧儿嫁与那窦将军之子为妻,婧儿情愿一死。”清冷女子轻轻倒吸一口气,用平静的语调诉说她的抗拒。 对此,女子以一声冷笑回应:“你打小就跟着我,我原以为,你会是我膝下三个儿女中最为懂事的一个,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如此。” “想必你也知晓,那位窦副将手中兵权紧握,他的为人尚且还算正直,无奈为官之道还是过于狡猾,他的立场不定,始终是个问题。”女子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唇间带着一抹讥意,“你爹虽为大将军,兵权却几乎被此人瓜分了一半去换句话说,你爹与丞相现在的局面就像一把正努力保持平衡的秤砣,此人正是打破平衡的关键,如不能拉拢他,一旦让他成了丞相的人,我们这将军府,必死无疑。” “联姻并非万全之策,却是最快速的法子。何况窦将军之子一表人才,也算是人中之龙,与你勉强也算是般配,联姻一事若是谈拢了,相信拜堂之日也不会太远,你准备准备。”意味深长的一瞥,让被盯之人寒透了心。 “你,也正好死了那条任意妄为的心。”或许这句话才是重点,女子无声的冷笑更加瘆人。 “娘亲”清冷女子欲要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但是心中的酸楚已经突破了她忍耐的防线。 她泪如雨下。 想到要被迫和心爱之人分开,她此刻想到的,竟是与那人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你便是我二姐”记忆中那胖胖的孩童好奇的眼神,她依旧记忆如新。 当时那孩童用着幼齿的口音,说出了一句她听了想直接用刚学的掌法把他拍扁的话。 “我还以为我的二姐会长得像只大猩猩差不多。”那小豆丁兴致昂然地道。 那会儿,她还小,她很小的时候,学识是由她的外祖父负责启蒙开导的,她毕竟是下一任暗卫继承人,邢府也是相当重视的,所以她在五岁以前,一直待在威名远播的邢府之中接受指导。 那时,大概是将近某年的年关吧,她被送回将军府团聚。 虽是暂时被送回来将军府了,可在她眼中,和在邢府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外祖父与娘亲都是一样的性情难琢磨,不好应付。 可在邢府中,好歹还有疼爱她的外祖母,而在将军府,她反而好像什么都没有。 爹爹忙于公事,娘亲又独自住在清心涧中。 谁也不曾抱抱她,俯身多瞧她一眼。 所以她非常不开心,哪怕是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中,她也是每日刻苦地埋头练功。 于是,某日在园中练功的她,便遇到了自己的三弟,就是那位传言中出生不久便克死了自己娘亲的三弟,听说目前由一个陪嫁丫鬟抚养着。 在这之前,她们都是素未谋面,她当时分明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哎呀,太好了,我也有姐姐了”见她没有回应,下一秒,小豆丁眼珠一转,像是自顾自化解尴尬地笑起来。 他笑得如花儿一般,十分无害,但她看在眼内,就是觉得假,非常的假。 她虽从小身处邢府,有些传闻她还是听说过的,别的人都道是她这个三弟克死了她自己的娘亲,事实上,知道她这位姨娘死于奇毒的人,都认为这位姨娘的死与她娘亲有关。 换而言之,她是她这位三弟的杀母仇人之女,也就是他的小仇人。 她这位三弟此时对她的笑,又怎会是真心的笑,想来是奈何不了她的娘亲,便来寻她的乐趣罢。 想到此处,她也没有给对方一个好脸色,只是默默地负起手中的木剑,屹立在原地。 但想到他始终是自己的弟弟,出于小孩性子的好奇,她按耐不住,偷偷多看了他一眼。 只见她这位三弟,头发有些蓬松,扎着一个小小的高马尾,有些古灵精怪的小模样,穿着虽不甚华贵,做工却是十分精致,眼看他小小的个头还没有她的肩膀高,长得却是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十分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更是忽闪忽闪的,似乎载满了星辰。 竟然与她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姨娘长得十分相似,在她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她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 所以这个与那位姨娘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小豆丁,恐怕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儿了。 她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心动,特别想伸手捏捏眼前这个小豆丁软乎乎的小脸。 但是她良好的教养,使她及时止住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是忍住了,可是对方没忍住啊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眼睛亮晶晶地在打量她。 最后这个小豆丁还忽然咧嘴坏笑,眉眼一弯,忽然扑上来,踮起脚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这个眼看着人小鬼大的小豆丁偷香完,马上冲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咯咯地笑着跑远了去。 她惊愕住了,摸了摸脸颊上的口水,待反应过来后,她又是羞又是怒,小小的人儿攥着手中的木剑一时不知所措。 这放在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中很正常,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与人这般亲近过,所以认为自己被冒犯了,想追上去教训一下那个小登徒浪子,可是想到这个小豆丁也是她爹爹亲生的,爹爹事务繁忙不常管教他,她眼看自己的娘亲似乎对这个小豆丁确实也厌恶得紧,她还去揍他,似乎他就更可怜了,如此一想,似乎还是她的不对了,左右都不得法,最后她只能自己委屈巴巴地咽下了这口气。 这个三弟一点也不好她现在不喜欢他,以后也不要喜欢他 她有些委屈地想道。 反正她以后在邢府跟着外祖父外祖母,也不会再见到这个讨人厌的小豆丁了,就算是回来,她也不会再见这个无礼的家伙 她想确实是这么想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满是决心的小算盘,最后居然被她的外祖父给打乱了。 一晃又过去半年,她功课终有所成,便被外祖父送回了将军府,日后便是由她娘亲邢傲雪去指导她武学了。 只是不知为何,外祖父当时还特地吩咐,让她留心一下她这个三弟。 所以她不得不再去关注那个无礼的小豆丁,出于对她自己当时决心的尊重,她并没有选择靠近外祖父吩咐她特别去注意的这个人,而是平日里有机会的话,她才有意无意地多瞧他两眼。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因为外祖父当初的那一句嘱咐,她竟然会从此迷失了自我。 时光荏苒,从一开始无意的注视,到后来有心的接近。 在飞逝的时间中,她竟然好像渐渐喜欢上当初那个偷亲她,冲她做鬼脸的小豆丁了 这份感情,她是始料不及的,等深刻意识到之时,早已无法抽身。 她清楚的知道,她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可她就是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是她一直默默地放在心上的人啊,岂是说能放下便可放下的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缓缓闭上眼眸,眼角划下一滴清泪。 “娘亲要把女儿许配给窦娄,无非是想借安窦家两家的势力,铲除眼前朝中可能对我们将军府产生威胁的一切障碍。所以,婧儿斗胆发问一句,如若这些障碍,单凭女儿一人之力便可消除呢”清冷女子抿唇问道,重新睁开的眼眸清亮,眼神坚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哼,口出狂言。”女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言简意赅,“你办不到,况且,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可不是问你意下如何,而是要告诉你你别无选择。” 女人毫不留情的讥讽“不过,你可以选择试试,若是在你爹拉拢到窦简后,你依旧证明不了你有为安家挡风挡雨的能力那么,你该知道如何。” “我” 渐渐地,一切,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把冰冷的声音又骤然响起。 你听听啊,连你娘亲都如此狠心,你的付出有何必要呢你爱的人,不知你所爱,你至亲之人,不知你所想,你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语调由冰冷变得越来越带嘲讽之意,声音也越发尖锐,似要穿透她的耳膜。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求求你”她忍不住哽咽,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令她感觉到自己此刻已泪流满面。 陡然的惊醒,她蓦地睁开饱含泪水的眼眸。 “怎怎么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像刚从睡梦中惊醒弹起来一般失措。 当然,伴随着这把惊慌的声音响起,安婧感觉自己的胸口顿时一轻,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安乐天”安婧气红了耳朵,咬牙切齿。 同样在安乐的住处里照顾月儿的雅儿和木凛,瞬间背后一凉。 木凛哆嗦了一下“雅儿姐,今日这风倒是挺大啊” 雅儿缩了缩肩膀“可不是么,都这么晚了,公子人还没出来过一趟,怕是要在里面照顾二小姐一整宿了。只愿她呀,千万争气点儿,可别在照顾人家二小姐的时候给睡着了。” 木凛好奇地问道“睡着又能如何” 雅儿一时语噎,觉得那似乎是个可以说很久很久的故事。 她思考良久,终于开始认真地给木凛叙述起哀肠来“说起来,那时你与玄武都远出习武了吧,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自然。这么与你说吧,你们公子她呀,睡觉时就喜欢抱着点什么东西睡,没抱着压根睡不着。在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还非得要你姐姐我负责侍寝,你也知晓,你们公子她打小啊,那小模样就生得极好的,长得白胖白胖还软乎乎,瞅得姐姐这个心肝都软了,她的请求,咱们这些做大人们的有几个能拒绝得了嘛。” “结果不陪她睡还不打紧,一去给这小兔崽子守夜,差点就要了姐姐我的老命那时我呀,不知怎的,就总觉得睡觉时喘不过气儿,天天做噩梦还不带重样的,差点就因为睡眠不足,憔悴不堪,变成了丑妇,终于某日不小心晕倒在街上,让好心人给送去瞧了大夫,调理了好一阵子,才有今日我这活生生一美人儿站在这里和你诉说她的悲惨往事”雅儿埋脸嘤嘤嘤。 “这与公子何干”木凛还是不明白。 “你姐姐我那是被压成那样的呀你们公子睡相差,每宿都像个八爪鱼一般趴在姐姐我身上又是个小胖崽子,可不就把我这弱女子硬生生给压坏了么”雅儿没好气地道,“后来得空了,给她做了一抱枕,我那才算是解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每宿房门都栓得那般紧固,姐姐我呀也再没啥机会去给她盖盖被子啥的了,所以如今公子这人虽大了,那坏毛病改没改却是不知了,我可不就得替二小姐忧心嘛,那二小姐可还受着伤呢,咱们公子这吃没吃相,睡没睡相的,可别一个不小心睡着,就犯那毛病,把人家二小姐给压坏了。”雅儿这话说着说着,听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惆怅了。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小小姐也这么大了,雅儿暗自叹息。 木凛:“” 有道理。 可听方才公子房里传出的动静 这习惯八成是没改 木凛一本正经地抬起脸:“咱们继续照顾月儿姑娘吧,刚脸擦到哪一块了”知道了公子的糗事,怕会被灭口的吧 “二姐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不不对,我没想要抱你”安乐惶恐不安地对上安婧恼怒的一双美眸,艰难地解释着怎么一睡就睡到人家身上这个事实。 安乐额冒冷汗,明明守着二姐好好的,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睡着就睡着,什么时候还趴到二姐胸口前睡着了 趴就趴了,怎么还专挑人家受伤的地方趴 她偷瞄一下安婧脸上的泪痕,心中很不是滋味,加上自己方才依稀听到的,那有些哽咽的梦呓,她便觉得自家二姐八成是做噩梦了。 不过呢,她是不是始佣者也不好说,但是应该也是有那么几分干系的,毕竟她曾听说过一个人若是被压着心脏就特别容易做噩梦。 安乐冲安婧笑得一脸尴尬和僵硬。 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端着旁边的凉水出去了,再回来时端着的是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 她把毛巾放温水里揉了揉,拧干后伸向安婧。 安乐专注而轻柔地给安婧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恼怒的美眸渐渐转平静,明亮而复杂地凝视着她。 “你为何会在此”安婧的声音有些冷清,也有些轻。 安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为什么不能在此,这是她的房间好不好 “这是我的房间”安乐无奈地道。 “那”安婧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是雅儿姐,她发现你与月儿晕倒在咱们院子里,月儿浑身是血,而你貌似又受了很重的伤,都快把她们吓坏了。”安乐抿嘴,脸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二姐一向不喜欢她过问她的私事,可她终是按耐不住,抬起脸急问出声:“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 她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可是在这里一整夜了”安婧安静地注视着她,美目里隐隐有一丝亮光在跳动。 安乐不明所以,呆呆地回她道“是啊。” 她一从秋猎大会回来,就被雅儿火急火燎地拖了过来照顾二姐,这一待就待了一整宿,最后不敌白天的劳累,才不小心睡过去的,她容易嘛 安婧垂下眼眸,忽然有些悲戚地别过脸去。 “照顾我的这些事,交给姻她们就好,你把我送回我那儿吧。” 姻是二姐这两年才有的婢女。 二姐竟然情愿让别人去照顾她,也不愿她来照顾她 多么明显的疏远离啊。 安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想想最近二姐对自己的态度,她便再按耐不住了,提高了音量,有些艰难地问道“二姐,你到底为何要这般远离我我到底是做错什么了”她之前因为个人原因,是有疏远过二姐,可自己这会儿不是都已经在给她示好了吗为何二姐还是要这样对她冷淡 “二姐,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气你了,你不要这样不想搭理我好不好”安乐十分难过,攥紧安婧的袖子。 安婧面色悲戚,默默地看着安乐,她最是看不得这个人难过,可是 “不是你的缘故,是二姐不好”安婧难过地抿唇,浸湿了眼眸。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就把你送走。”安乐恼羞成怒。 二姐想远离她,她就偏不要她得逞 安婧敏捷地察觉到什么,忙急出声止住安乐:“与你无关,你勿要多管闲事” “怎么可能无关,你可是我姐姐”安乐生气了,二姐可是她唯一的姐姐,她放在手心里护着都来不及,哪容得下别人对她肆意妄为 是啊她是她姐姐她是她的亲姐姐 安婧觉得心痛得更厉害了。 见眼前的人儿一声不吭,安乐气哼哼地一甩袖子就要走:“算了,你不想亲口告诉我,我还是一样有办法知道,你就留在这儿养伤,哪也别想去。”她的人,哪个都不许外人欺负了去月儿的怨,她会替她报二姐的仇,她更要替她报谁伤了她的人都不行 安婧见状,连忙一把扯住她“我只是一时大意任务失败罢了,你不许插手此事,你可是要不听话,决心让我担心” 安乐最是看不得自家二姐难过的样子。 所以,她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她盯着安婧苍白的脸庞,思索良久,她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轻轻一笑“好,那便依你。” 既然二姐这般强烈要求,她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发誓,她不会插手。 她就只插个脚儿。 安乐去了安婧的住处,把服侍安婧的两个小丫头叫醒后,吩咐她们去她的院子好生照看安婧,她这才放心走出小筑。 黑暗中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钻出,紧紧尾随她身后。 走着走着,安乐止住了脚步。 她垂目低唤了一声“玄武。” “属下在。”一把沉稳的男音响起,尾随之人现出了身形。 男人一如既往的面瘫,挺直的腰板,双目炯炯有神,坚定地盯着前方矮自己一个头的主人。 “你托影内的人去查查,我二姐怎么受的伤,谁让她受的伤,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安乐眸中冷光一掠而过。 敢动我安家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何等神圣 “是。”玄武点头,身形一动,霎时不见了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断袖男 “安司隶,请等等在下等等请等等” 邢部大院小道外,一前一后相隔甚远的两条人影此时成为了人们眼中一道别致的风景线,后面的那位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他一路快步追着前面的人,一路高声呼喊着,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只是不知怎么的,对方却像没听到似的越行越快,真是好让他一番苦追。 “安司隶”安乐一边不断加快自己前进的步伐保证自己不被追上,一边怂肩扮鬼脸,阴阳怪气压低声音学着身后的人呼喊的腔调,终是受不了自己,白眼一翻。 神经病啊,锲而不舍地追这么久,拜托饶了她吧 真是托得这位新科武卫兼新任骑都尉孔秋笙孔大人的好福,连累她今天天还没亮就不得不早早起来到这狗屁邢部报到。 为何这般说呢 这就得从昨天的秋猎大会说起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中作梗,害她莫名其妙地得了个第一,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让她避之不及大臣们纷纷声泪俱下以死相逼地表示反对,再加上她急中生智,逢场作了几个自知理亏的戏,在这件事上,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做出格的地方。 毕竟不是她抢了这大大的荣誉然后又老不稀罕皇上您老人家许的官位啊实在是这些大臣们他们说要死啊她也是没办法 这眼看马上就可以诱导成功皇上随便赏她些金银珠宝草草了事了,但是这位一起跪着的新科武卫孔大人他不乐意了 不知道是被什么鬼上的身,这位孔大人突然嚯地站起,义愤填膺,两眼直勾勾瞪得老大,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一开口就吧啦吧啦什么君无戏言,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岂能介意此等小节,差别对待寒尽天下民子的心 顿时说得人家皇上都没脸下台了啊只得大手一挥,金口一开,赐封安乐为司隶校尉,赏银一千两赐封左雁山为司隶校尉,赏银八百两新科武卫孔秋笙擢升骑都尉,赏银五百两。 司隶校尉,上五品武官,隶属刑部,游走于朝廷各大处理罪行的一系列机构,是以调查和负责抓拿奸佞小人和不法之徒为首任的一派,所以司隶是对这一类人的统称,而非指单一的一个人。 骑都尉,上五品军官,也是职位的一个统称,非单指一人,他们拥有调动小部分兵力的权力,负责皇宫的主要安全。孔秋笙原就是武官,也是负责巡逻皇宫的,但属于下五品官位,这次升一级官阶,职责虽没有多大变化,不过管的人变得更多了,权力也大了些,这要是换在其他人身上,也是求之不得的。 秋猎大会对于一些人来说有喜有悲,悲的是那帮老臣,当中当然也包括安乐,她老爹倒是喜打心儿来,笑得那个见牙不见眼,一众武官围着他道喜道个不亦乐乎,他自是无暇顾及沉默的安乐的。 安乐甚至很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姓孔的搞的鬼,所以脸色很不好地一直盯着这个男人看,试图看清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怎料还未来及思出个好歹,对方就扭脸偷偷看过来了,刚好被安乐抓个正着,于是安乐看到这个姓孔的方脸刹那间就涨红了,即使他慌慌张张飞快地转过去假装若无其事,安乐还是可以从他发鬓间看到他羞红欲滴血的两耳。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她这是被人看上吗 安乐低头摸摸被自己裹得平平坦坦的胸,扬扬自己淡漠却但又不失英气的眉并不,她分明掩饰得很好嘛,不应该会被看出是个女的呀 她再把对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 只见对方小麦色的肌肤,硬朗的五官,壮硕的肌肉,娇羞的表情 我去真是怎么看怎么gay里gay气。 安乐坚信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基佬,她欲哭无泪,简直想当场瘫软在地上,撇去对方待定的性取向不说,这丫完全不是她的菜啊虽然五官端正,牛高马大,看着却傻不拉几的,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喜欢她,她心里便觉得奇怪得很。 不不不,或许是误会呢但是一见钟情,然后想方设法讨好对方这种桥段不是很常见吗这么一来她的名单上多出来的那一大堆猎物也有了很好的解释,我擦,这么一说来,这货真是害她不浅啊 不不不,也不一定,也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呢何况他们负责的工作差一个天一个地那么远,一个在刑部一个在皇宫,说起来还挺难见面的,而且看这人轻易地就羞涩成这个样,相信日后连开口搭讪都不敢,有什么念头日子久了也会胎死腹中,想必不是什么难缠之人。 慢慢地,安乐也算是想开了,既然推脱不掉,那就唯有接受呗,再重新审视一下这份差事,好像也还算有趣,既不用跟那些老头子们一起上下朝,也可以遇到很多好玩的大概,权当是去长长见识罢,人家要是觉得她毫无用武之地,日后也自会看着办。 她何必庸人自扰之啊 安乐非常大度地自我开解一番,顿时豁然开朗,一时间感觉全世界的空气都变清新了不少。 于是在秋猎大会彻底结束后,她便屁颠屁颠地牵上自己的小紫,一颠一扭的扭回了家,心情看上去还算不错,毕竟她虽然不太满意自己被强加了一个小官职,但人家皇上还赏了她一千两白银呀,一想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她想不开心都不行 她回到将军府后已是饭时,刚一脚迈入府中,马上就被告知她二姐和月儿均身受重伤的消息,当时那份捡钱的喜悦霎时便被惊慌失措冲得烟消云散了。 雅儿在安乐回来之前,已经请来将军府中的郎中看过安婧以及月儿二人了,这二人伤得虽重,但只要悉心调理,性命还是无忧的。她见安乐急得眼眶都红了,便把郎中的那一番说辞都说全数给她听,还想借此安慰她一二。 结果安乐这一听,更不得了了,须要悉心性命才能无忧,她家二姐这是伤得得多重啊心里更加放心不下了,于是一整晚都待在安婧床沿边照顾着,不想却因为白天太劳累了,导致在照看安婧的期间不小心睡着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已是亥时,算精确一点的话,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了。 因为姿势不佳,所以睡眠质量并不是那么好,还苦逼地被告知第二天要早早起床准备去刑部报道的事宜。 所以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十分糟糕的,直到次日起来,那深黑的眼袋都快要扒拉到地上了。 “啪嗒、啪嗒、啪嗒”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缕缕散发着清晨独有气息的微风带着几片枯叶呼啸而过,然后落叶重归落地,一下下的马蹄声渐响渐近,枯叶就像照应这不紧不慢的节奏似的微微动了动,接着又飘起跟着这股凉风开始了新的旅行。 远远的街道,一个表情冷峻的青年缓缓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向这边驶来。 车是好车,马是好马,车夫又是一位长相一流气质上佳的小哥,路上仅有的几位行人无不向马车投去好奇的目光,心里只道:这车里坐的,该是多尊贵的大户人家的老爷啊 可惜的是,这车上并没有什么老爷,有的只是一个哈欠连天的半大小子。 马车中的安乐,此时不仅困,起床气亦还未消,所以脸色臭得很,嘴里正呶呶不休地和帘子外的玄武吐槽这邢部到底有多不通人情。 “这个时候狗都还没醒呢你说这刑部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啊报个道还挑大早上他们不用睡觉,我还担心这个时候出来会撞鬼呢”安乐咬牙切齿。 “公子,一日之计在于晨。”坐在车外赶车的玄武闻言,木讷地回应她一句,他一直有早起练功的习惯,自然是无法指望他能了解安乐心中的怨念的。 “我说,玄武你可真是个死脑筋,人睡不够可是会死的,你真的以为是我贪睡吗不是,你家公子我不过是在合法维护我睡觉的权力”安乐诲人不倦。不过想教化如木头一般耿直的玄武,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她只得无奈地摇头摆手,不再语言。 安乐开始盯着随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的帘子放空,渐渐地眼皮也重了起来。 她侧卧在马车里,身上着的是司隶独特的装束,衣袍是缎子质地,墨色打底,袍内露出墨色镂空木槿花的底绣,腰间别着一把用于防身的精致匕首,旁边还紧紧系着一个黛蓝钱袋,她墨色的头发梳成一个半披的马尾,先前的木簪现在换成了一条精致的墨色金丝发带,华贵的发带搭配着额前散落的青丝,沉寂中别是一番妖娆。 这身衣服是昨晚锦绣坊急急赶制完,差小厮送过来的,连身段都没人替她量过,也亏得这锦绣坊的师傅能做得如此合身,想来昨日的秋猎大会应该也是有锦绣坊的官员在场的,而且对方必定是眼光毒辣如尺,才能做到这种境界,真不亏是百年来专门负责达官贵人衣饰的官坊。 只可惜在她的若灵坊崛起后,达官贵人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都转向了若灵坊,这锦绣坊如今便只能靠做些官吏的制服维持日常,若不是有朝廷养着,怕在早几年前就关门大吉了。 说起来,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以及她从慕容家继承下来的庞大情报组织影,这一切的一切,都常常让安乐感觉恍若梦中。 前世的死亡并没有让她感觉有多真实,事实上她不太相信自己被那么瘦弱的一只流浪狗踹一狗腿子就这么去了,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亦或者自己只是不小心摔坏了脑袋,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从而活在自己脑子杜撰的世界中呢 她有时候很迷茫,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说她现在经历的这些都是现实吧可又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可如果说是梦,那她为何一直不见醒呢 只不过,倘若现在真的是南柯一梦,最后她清醒过来的话,她依旧还只是那个长相勉强还算中上,一心埋头苦学的普通艺术生而已吧,现在艺考生压力那么大,纵使你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未必可以获得应有的回报,有的到头来甚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大学毕业该拿什么换饭吃都不晓得的大有人在。 所以,就算这是一场梦,她其实也是打心底不想醒的。 这个地方虽不及现代那个世界来得安逸,确实存在着危机四伏,你讹我诈,你走出这个门,说不定哪天便会死于不知姓名的人手里,就如同她这一世的可怜娘亲一般。 只是这一切,于现代的社会里又何尝不是呢 至少在这里,她付出的汗水和心血都得到了回报,这是她所欢喜和庆幸的,所以才会让她时常或得或失,担心这是昙花一现,亦或者只是黄粱美梦一场,唯恐自己哪怕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眼前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一直以来,她其实是心有不安的。 毕竟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少女,即便拥有两辈子的见识作资本,她也还有太多的路没有走过,还有太多的事没有经历过,人生难免也与其他人一样曲折遭遇颠簸。 在现今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她感到安心的,怕就只有从小对自己关怀备至疼爱自己的二姐了吧。 只是,为何她们二人越是长大,便越来越似要形同陌路了呢 想到最近自家二姐对她的疏离,安乐便觉得鼻子发酸,眼眶都忍不住湿润起来。 “公子,公子,醒醒”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玄武的呼唤声。 安乐缓缓睁开眼眸,若无其事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问道:“到了” “是。”玄武低低叹了口气,冷峻的五官此刻柔和了些。 “公子莫不是思念慕容大人了”眼角瞥见安乐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泪痕,玄武心中有些唏嘘,不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在情商为负数的他看来,唯一能让他家公子伤心的,大概也只有那位早早逝去的上任慕容家主了,最近牵扯出一系列的关于慕容家的事,难免令人触景伤情,他认为自家公子有时候想念一些逝去之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安乐怔怔地道:“呃也不是没有想。”这股心虚感是咋回事 大抵是突然提到她娘亲,她却发现连自己娘亲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吧。 安乐落寞地垂下眼眸。 那会儿她初来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只会吃喝拉撒又嗜睡的婴孩,哪怕她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也不得不妥协于寻常婴孩的体质,那会儿她清醒的时间极少,其结果便是,她还来不及好好地看看那个有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怀抱的美妇人,她便不在了。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特别是那会儿战事又还未定,她家老爹常常被派出去平定四方,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她老爹为她娘亲亲手栽种的梅林下,更是觉得自己像根草了。 别的小孩儿饿了有人哄饭,冷了有娘添衣,她虽然也有雅儿同样照顾着,可那感觉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娘亲的事,雅儿像是故意有所隐瞒,对她鲜少提及。 雅儿不愿多说,她便也懒得多问,毕竟人都不在了,了解再多又有何意义。 只不过,她凭自己片片断断零碎的了解,大体得知她娘亲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武功了得,还会驭毒,来自背景神秘的云南慕容世家,在江湖中可谓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且让人折服她的本事之前,更震撼人心的,是她风华绝代的相貌 只是,这样的美人儿不知怎么的就安定在这将军府嫁与她爹为妾了。当然,这也不是说她老爹就很差劲的意思,她老爹年轻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一笑一颦,手中斩马刀刀起刀落,迷倒一大票花痴少女不在话下,倒是现在年纪大了,就越看越是像拱白菜的猪了 曾听闻她与她娘亲长得十分相像,她有时候无聊了也会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的脸想象她娘亲当年的绝世芳华,不过实在难以描绘出这一代奇女子的风采。 想念吗想念倒是极少的,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若是非要说个关联,大概便是代她好好照顾慕容家这份责任,以及查出当年让她香消玉殒的罪魁祸首了。 只是没想到查凶手一事竟会如此的棘手。只有少数知情人才知晓慕容嫔如是死于奇毒的,当时将军府和刑部都有人着手去查的,毕竟以安齐侯对慕容嫔如的疼爱程度,知道她死于奇毒之下,便不可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包括很多年后安乐接手影,重整影这个组织后,同样差人去查探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均是一无所获。 当年负责慕容嫔如孕期膳食和汤水的好几个老婆子和丫鬟突然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精光,据说等慕容嫔如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毒时,早就为时已晚。慕容嫔如本就是个用毒的高手,可以说慕容世世代代是一个驭毒世家,歹人的毒竟然可以让她服下才后知后觉,可想而知这毒的厉害。 当时很多矛头是指向刑傲雪的,这也是导致刑傲雪和安齐侯关系恶化、多年以来不冷不热的主要原因。众人都道因她善妒,痛恨慕容嫔如抢了自己的夫婿而痛下毒手,动机的确是十分充分的,加上有她背后的势力撑腰,那些侍女又被杀了,来个死无对证,谁人能奈她何。 所以,这单悬案恐怕到现在都还保存在刑部的内部深处吧,安乐叹气。 “如果能够渗入刑部,想必总有机会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玄武认真地道。 “十几年前都无法结案的案子,哪能说破就破。何况幕后指使者不都明明白白地知晓嘛,至于整件事情的过程不知道也罢。”安乐拧眉,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冷冷冰冰的女人的脸。 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牵绊真是神奇,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二姐这种温柔女子的母亲呢 “你先回去,也不知道今日要在这里耽搁多久,你就不要等了。”安乐吩咐道。刑部管理森严,非朝中官员,闲杂人等以及随从是一律不准进入的。 “不,属下的职责是护公子的周全,属下哪儿也不去,且在此等候公子便是。”玄武一字一顿。 “好吧。”安乐从小便有人左右相随,单独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时其实也会有小小的不安的,包括她现在要一个人进去这严肃庄重的刑部,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心中七上八下的,如果有玄武守在外面的话,多少也让她些许心安吧。 如果说睡眠不足让她哀怨难平的话,那么这孔秋笙大概同等她一出门就踩中的一坨狗屎,安乐一进这辉煌大宅远远地便看到那姓孔的在远处侯着了,在紧张地来回渡步,似是等候已久。 “这丫根本就没睡吧”安乐心中咆哮。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在这,身为骑都尉的他不在皇宫上班跑来这干嘛传递皇上的旨意传旨这事儿皇宫里头有几百个太监在候着,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啊工作上的事,他们隶属的两个部门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他到底是想干嘛。 “不是找我的不是找我的绝对不是来找我的”安乐一边自我催眠着,一边蹑手蹑脚想避开孔秋笙从右边的长廊绕过去。 孔秋笙毕竟是练武之人,耳根一动,很快发现了偷偷溜走的安乐,一脸兴奋地冲安乐僵硬的背影挥手:“安司隶安司隶在下是孔秋笙啊” 我管你谁生的 安乐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想搭理这个人,潜意识告诉她一旦搭理了,日后便会后患无穷,于是只得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低头匆匆赶路,这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不管怎么说,她实在对这男人的菊花不感兴趣掩盖了十几年的秘密,可不能败在这里,特别是昨天才被封了个官儿耍耍,尽管不是她情愿的,但她可不要为此掉了脑袋。 “安司隶,安司隶”身后呼声不断,恍似黑白无常招命。 安乐只觉得无比头痛,左思右想,心道与其拖泥带水,不如速战速决罢。 于是她深呼吸,微笑,转身 “啊哈哈哈原来真的是孔都尉在叫我啊,我寻思着孔都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咱们刑部这地儿,还以为是幻听呢。”安乐尴尬地搓搓手。 追上来的孔秋笙既不腿酸也不气喘,见安乐停下来和自己说话,眉里眼里都是惊喜:“是是在下怠慢了,实在没想到安司隶还记得在下” “哎呀,当然记得了瞧孔都尉说的。”她能不记得吗丫的昨天才见的面儿 “不知孔都尉今日来找在下是有何要事”安乐一脸真挚。 “要事倒没有,只是希望能和安司隶交个朋友。”孔秋笙脸上又泛起莫名奇妙的红霞,吞吞吐吐地道,“不知怎的,昨日秋猎会上一见,在下觉得和安司隶甚是投缘” 投缘个屁,她昨天压根一句话都没有和这人说过好吧 一大早就来候着,和她说交朋友交什么朋友,男朋友吗 “哎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孔都尉言重了。”安乐伸爪重重地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孔秋笙的肩膀,表示心领神会,“何况这次也多得孔都尉挺身而出,咱们才有同朝为官的机会不是,这恩情我深深地铭记在心,等哪天有机会,兄弟我定要邀兄台你喝上几杯等我一定得等我啊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在下先走一步,咱第一天过来就迟到,邢府的前辈们若是看到,影响不好。” “哦,好好”孔秋笙只当自己如在梦中,惊喜得只剩下机械式的点头。 眯眼一笑,转身顿时松下一口气,安乐抹了把冷汗,飞也似的遁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任务 你妹啊所谓的报道,就是天正黑、鸡还没打鸣,就让她穿身小官服赶车出发到达此处,坐张小板凳竖个小耳朵挺着小腰板儿连杯茶都没有,就只为听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地背法律法规吗 安乐感觉自己的麒麟臂马上就要发作了,她发作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身而起冲这老头儿后脑勺一巴掌拍得他高血压晕倒在地。但是想想后果,安乐还是选择默默吞回喉头那压抑着的,快要狂喷而出的那口腥甜。 毕竟,受这非人般的虐待的不止她一个,这么一想心里可就舒服多了。 安乐眼神默默往右一斜,旁边坐着的是同样被召来开会的左雁山,满脸阴霾的丞相之子脸黑得几乎要低出墨汁来,脸色难看至极,一双眼眸迸发带着些许忍让的怒意。 “本官说了这么多,两位司隶可记清楚了”副判一捋花白的胡子,张着浑浊的双眼瞪着安乐和左雁山二人:“需得在其位谋其职,兢兢业业,保家卫国,为国为民,不可目无王法妄自非为,不可”念念叨叨了足足三柱香的时间,眼看着这老头儿有感而发又要从头唠叨一遍。 安乐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压根喘不过气来,心想这老头子真是比唐僧还能絮叨,这重复一遍又一遍的,换哪个受得住啊 这下连阴沉的左雁山也再按耐不住了,怎么会有如此啰嗦的死老头 他大袖子一翻,起身毫不客气打断了对方,沉着脸色道:“林大人,你说的下官都记下了,不必再说第三遍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这便告退回去,跟家父请早安了。” 副判顿时吃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半晌说不出说话来,缓了一下,嘴里才开始嘟囔道:“哎呦,年轻人就是心急都不乐意听如今的老人家多说几句话儿了。”可是他有啥办法人家老爹权倾天下,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他一个副判了,若不是为了他头上这顶的官帽子,为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要不是非走一走这场子不可,左雁山这老虎崽子的屁股他一点都不想摸。 左雁山见这老头儿嘴里嘟嘟嚷嚷的,又听不清说些什么,便更加不待见他了,转身就要走。 副判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拦住他:“左司隶且慢。”毕竟上头交待下来的最重要的事,他都还没给这二人交待呢。 左雁山眯起狭长的眼睛瞥向他,虽然紧抿着嘴没说话,但安乐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了内容:你这糟老头儿要是再说些不知好歹的话,你就死定了。 左雁山一双犀利眼中表达出的内容,副判也是瞧个真切的,便不敢再耽搁了,化解尴尬般清咳两声,连忙从袖间摸出两卷公文分别交到安乐和左雁山二人手中。 副判一改那浑浊的眸色,俨然正色道:“这是两位司隶新官上任的第一宗案子,还望二位这便速去执行,切勿走漏了风声,否则后患无穷啊。”那一抹意味深长,也深刻地提醒二人这卷轴中的文章的重要性。 安乐将信将疑地接过卷轴,被副判这么一说,她简直觉得压力山大,打开一看,她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了。 安乐不知道左雁山那卷轴的内容是什么任务,她只知道她接了个大麻烦,这个大麻烦就是要去监视罗九国使者一行人在阜云国期间的一举一动特别是罗九国驸马和那一同随从而来的罗九国国师,下到他们带来的随从丫鬟,上到他们的罗九国驸马,哪一个不是身怀武功一个至少能打死俩的让她一个瘦胳膊瘦腿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女生去监视 妈啊,这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啊 安乐盯完公文,抬起头来一脸生无可恋,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回府的路上,她的心情沉重无比,使得赶车的玄武不由多看了车内两眼,终是未敢多问。 安乐依旧在想着公文上的内容。 让她去监视她要如何从这密不透风的的防范把眼睛探进去,那可是连影都探不进去的地儿,因为她早就找人去探过了。 昨晚月儿醒来时,她从她口中得知慕傾嫣被方扬止掳了去,她虽不肯言明其中的细节,但看她都伤成了这样,想必慕倾嫣已经是凶多吉少。若是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慕倾嫣是她应付不死人要抱的大腿啊,所以她不可能不管的,当即就找人去驿站那边打探消息去了,却没想到被告知驿站那边的守卫固若金汤,而且还有暗哨,根本没法偷偷查探消息。 为了这事儿,她正愁着呢,没想到第二天这一纸文书就下来了,愣是被朝廷赶鸭子上架。 连影都整不好的事,朝廷这是想让她咋弄啊还让她别走漏风声敢情就是让她别告诉其他人,就让她一个人静悄悄地被人锤死在驿站里的意思 安乐心里苦逼极了,她以前在京都街上看到别的司隶,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各种小弟去抓人的,而且不是什么大案子的话,通常都用不着他们出马,所以司隶们的小日子都清闲得很,怎么到她这儿,第一桩任务就让她去龙潭虎穴里盯梢那是她这种小弱鸡能干的事儿吗怎么也得派大内密探这种高手中的高手去吧 这皇上用人还真是半点都不带浪费的,安乐不忿的想道。 马车嘠然而止,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将军府了。 玄武得去马厩安置马车,所以安乐只得独自一人先行一步,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烦躁的缘故,右眼皮竟然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大事还没开始办呢,就这么不吉利还得了 安乐鼻子一哼,气恼地一把把右眼皮捂住了,跳,让你跳,跳个屁。 只是须要知道,命途之所以多舛,是一些旦夕福祸并不是你想避免就可以避免得了的。 她刚一脚踏入自己的别院,便觉耳边突然虎虎生风,心中暗觉不妙,但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听砰的一声,脑袋一痛,一只盛满酒的酒葫芦便硬生生砸中了她的脑瓜子,然后掉落在地上滴溜滴溜直打转。 安乐那个痛啊,是浑身颤抖,霎时便松开了捂眼的手,蹲在一旁紧紧捂着自己的脑瓜子,泪流满面。 她歪头看清楚屋顶上的人后,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臭离愁,你这个疯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睡我家屋顶你这破酒葫芦都砸到我脑袋上了上次是你的臭靴子,上上次是你几斤重的拂尘你就是收了别人的钱,存心来害我的性命的吧每次砸中的都是我,这你说得过去吗你绝对是故意的” 安乐心里气不过,一手捂着头上肿胀的包,一手抓起地上沉甸甸的酒葫芦不由分说往屋顶上扔。 只见袖子翻飞,一只修长的手探出,婉转地消去酒葫芦飞过来的劲道,潇洒地把它牢牢抓于掌中,男子优雅地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辣酒。 “哎哟小乐天怎么这么说人家,人家真是好生委屈好生伤心好生无措啊”离愁挑了挑眉,搞怪地比着兰花指,故作姿态地道,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显示出他所谓的慌乱。 矫揉做作,惺惺作态安乐恨得咬牙切齿。 不用说了,看这家伙没半点愧疚之心,她可以很肯定,离愁这丫就是故意砸她的 “我没空跟你玩闹”安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二姐的事没个眉目,慕倾嫣的事也尚且没个着落,我自己也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没空陪你喝酒,你快回你的幽暝巅去”省得留在这害人 离愁闻言立刻拉怂了一张俊脸,纵身打屋顶一跃而下,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啊,枉本大爷一大早还巴巴地跑来想告诉你些小道消息,万万没想到,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你这就要赶我走” 安乐斜眼睨着离愁,冷笑几声: 你丫睡着了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这酒葫芦没差把我的脑袋砸凹一个坑好吧而且你这个变态,从头到脚哪一番像是刚睡醒的人说难听点,就是醒着明着砸暗器谋财害命 离愁对安乐内心的吐槽简直心领神会: 小样儿,竟敢嫌弃本大爷 他巴眨巴眨眼睛,负手而立:“哎呀,看来有人这是不想听关于她宝贝二姐的事了呀” 听到敏感的字眼,安乐瞬间竖起两只招风耳:“啥事儿,你说来我听听” “可我心痛实在是人家一番好心没想却被当做狗肺”离愁痛心疾首状。 真是让人受不了。 安乐白眼一翻,默默比出两根中指:“两壶酒中仙,收买你的心。” “少来了,你都欠本大爷十坛了,什么时候有兑现过”离愁气愤填膺,一巴掌拍开安乐的爪子。 “等这段时间事情完了,我就带兄弟姐妹们陪你去醉仙阁喝个够,什么酒什么菜都任君挑选。”安乐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给离愁开空头支票。 虽然同样没啥可信度,但是胜在话说得好听,离愁这心里听着舒坦。 “这还差不多。”离愁傲娇地理了理衣襟,拂尘一扬,瞬间恢复仙风道骨。 “你吩咐影办的差事,他们都办好了,据说如今情报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叁他来找过你,不过碰巧你不在,见我闲着没事干,便让我帮忙转达一下讯息,汇报说你二姐最近着手的事情,基本都是些拉拢小势力或者铲除一些对将军府不利的因素哎呀,说起来你二姐何事都亲力亲为的表率,实在和某人有着天镶之别啊。”离愁唉声叹气。 “喂,你有必要随便说件事儿,都明说暗喻我不行吗信不信我一把老鼠药毒死你,再另请高明啊”安乐脸色不善,缓缓抽出腰间的匕首。 “啊哈哈哈有事好商量嘛,别紧张,说得又不是你,你不要有被害臆想症。”离愁连忙陪笑,拍拍她的肩,充分体现你好我好哥俩好的社会新风气面貌。 安乐鼻子一哼,这才咔嚓一声把锋利的匕首插回去。 离愁终于恢复了一本正经,朗声道:“如今这种局面,阜云国的丞相暗地里的势力可谓是越来越大了,这小皇帝也不知道是人傻还是胆子大,竟然放任不管之,如今为官者,可谓是人人自危,难怪你家二姐要为了将军府到处奔波拉拢盟友,想必丞相如今的势力,已然是能压上你们将军府一个头了” 安乐神色俨然,有着不同的看法:“人家皇上哪是傻啊精明着呢,这秋猎大会不就巴拉巴拉拉扯出了一大堆势力,暗地里这个给点好处那个给点好处,人心还不是手到擒来,皇家最擅长就是这些手段了。” 说多了,竟然也有些口渴,安乐便拉扯着离愁到不远处石桌坐下,熟练地沏上两杯茶。 “哦这其中的奥妙我可没想到,只道是那小皇帝在宫里闷得慌才找机会弄出的幺蛾子呢。”离愁惬意地抿了口茶,茶是好茶,只是觉得茶有点凉了,还没有他的酒好喝,不过既然是安乐沏的,他不喝岂不是很不给面子,只能勉强将就了。 “少来,这世间还有什么你想不到的事情。”安乐不由白了他一眼,真是受不了他这幅嘻嘻哈哈啥都不当真不放在心上的浪荡模样。 离愁哈哈大笑:“算命者命难自算之,这天底下本大爷知道的事情多着,不知道的事情同样也多着呢,何况也不是什么事我离愁都要去掺上一脚,算上他那么一卦的。” 安乐脸上终于掺杂了点笑意:“我就喜欢你这耿直的劲儿,除了我的事你通通都不上心,要不是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之人,我还真以为你暗恋我呢。” 听了安乐这一番说话,离愁不由眼神一黯,但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是以安乐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 离愁若无其事地对安乐抛了个媚眼:“哎呦谁让你是本大爷拜把子兄弟呢,大哥不罩小弟天打雷劈啊。” “你这么厚的脸皮,雷公都怕。”安乐撑着脸,无奈地翻个白眼。 “不闹了,说回正事。”离愁正色,皱眉道,“我们的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勉强可以看出当晚你家二姐是从驿站负伤逃出的,现在驿站里住着的,正是罗九国使者一行人,当时罗九国的驸马带了部分随从参加了秋猎大会,驿站留下的只有几个丫鬟和一些守卫以及传闻中十分神秘的罗九国国师。你二姐她身手不凡,竟然能使她负伤,看来罗九国带来的人都不容小觑,尤其是那国师,我竟然都算不到他什么来头。” “可是我二姐去那驿站做什么”安乐紧盯着离愁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你问我啊”离愁笑眯眯地问。 安乐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离愁一巴掌挥向安乐后脑勺,脸皮拉一丈长:“本大爷怎么知道能帮你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有本事直接问你二姐去。” 安乐吃痛,捂着头:“你这家暴男,你肯定嫁不出去的我要诅咒你单身一辈子”好拍不拍,刚好拍在她刚才被砸的大包上,还说不是故意的 离愁毫不在意地用拂尘柄戳了戳安乐额头:“你二姐啊,或许在找人,又或许在找某样东西,做大哥的只能好心提醒你,莫要去趟这淌浑水,想想你手下能人虽多,却有几个真正身手比你二姐和那慕姑娘强的” 安乐脸色一僵,没想到离愁竟然知道她存了救慕倾嫣的心思。 安乐沉吟片刻,摸摸手中的卷轴,说道:“怕只怕,已然避无可避了。” 驿站这一站,她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宴席 赶走了离愁,安乐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起身徒步向院外走去。 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看来,定是邢傲雪那女人又给了什么任务给她二姐,将军府一向是她老爹主明、邢傲雪那女人主暗的分工合作,直接问邢傲雪那女人是不可能的,她还极有可能一踏进她的清心涧便被毁尸灭迹再无命出来。 安乐单是想想这个可能,便忍不住浑身一颤打定了主意,心想还是去找自家便宜老爹吧,没准还肯说出点什么来。 问过下人,得知安齐侯在他的书房,安乐便负着手悠哉悠哉地往书房方向走去,蹑手蹑脚地到达书房门前,玩心大盛的她本想来个排山倒海把门撞开,吓她爹个措手不及。 不想一把冷心彻骨的声音在书房内蓦然响起,反吓了安乐一大跳,她顿时手手脚脚都不知道该置于何处了。 “我已经和婧儿说过此事了,她没有异议。”安乐仔细一听,竟是邢傲雪那女人。 “婧儿一向乖巧,这次也一如既往的识大体,真是难为她了,窦娄那孩子一表人才,性情温和,想必会好好待我们婧儿的,是我们欠了婧儿的,还望她能体谅老夫一片苦心。今晚我便设宴请窦副将军一聚,还望夫人赏脸出席。”安齐侯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不少。 “这是自然。”邢傲雪淡淡应下,眼角却带着不动声色飘向门外,唇间勒起一抹冷笑,似乎早就察觉到那道门后藏着什么人。 而门后的安乐,很快察觉到自己似乎偷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不得了的程度大到让她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脑子中轰轰作鸣不止。 安乐失魂落魄地转身,身子一趔,跌跌撞撞地离去。 她根本无法消化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窦娄 二姐这是要嫁与他人为妻了吗 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堵 美人苍白的脸色,一袭白衣坐于落花下,恍若天仙。 此时,一片稚嫩的花瓣缓缓飘落到美人纤细修长的指间的茶盏茶水当中,美人垂目静视着。 安乐驻足,有些失神的远远看着这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远处身影的主人纤弱得仿佛一捏就会碎,让人不禁无比的怜惜,以前总觉得二姐犀利至极无所不能,却不曾想到她再厉害也是女子一个,终有软弱需要人疼惜之时。 安乐眉头紧锁,她找遍了整个将军府,好不容易才在这片清净的地方找到安婧,见她穿得十分单薄,安乐的一颗老妈子心忍不住又发作了,忍不住几步走到安婧身旁开始唠叨:“二姐,你的伤势还未痊愈,还需得好好注意身子,何故出来吹风” “不碍事。”安婧淡淡地回道,手指只轻轻撩拨细数着桌上的落花,表情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她这样淡漠的姿态,好像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姿态,令安乐觉得十分刺眼,心中难受得很,陡生起一股不忿来。 “听闻二姐要嫁与窦娄为妻,可确有此事”安乐咬牙,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是怪罪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没人告诉自己,还是觉得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姐被人抢了,如同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小孩一般心情 不,她很清楚自己是个成年人,不可能会出现这般幼稚的情绪,她应该还是偏向前者,气自己活得像个外人。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为什么都瞒着她 但安乐此时还不清楚的是,就算安婧亲口告诉她,她还是接受不能的,因为她似乎混淆了本质。 安乐赌气的问话,令安婧的背影明显一僵。 一不小心捏碎了指间的花瓣,安婧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安乐在等,她在等安婧的一个否认,但她终究是失望了。 “嗯。”安婧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了回应,淡淡的语气,背对着安乐,使得安乐看不清她是何表情。 “二姐可喜欢那人”安乐不甘地追问。“如果你不喜,我可以” “算不上讨厌。”并没有让安乐说完,安婧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喜欢又如何呢,不喜欢又如何呢,任务失败了的她,已然没有反抗的资格了。 她不敢转身,只怕看到那人的眉眼会忍不住落泪,这份心情终是只能默默埋葬在心里了。 落寞在蔓延 安乐有些生气了,她非常不满意安婧的这个答案:“从未听二姐提起过此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 安乐竟未留意到因气愤,自己把别人的意思理解得多么扭曲。 安婧说不讨厌,也并不代表她喜欢,毕竟那窦娄只是她听过名字的一个陌生人,何来喜欢。 但安乐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二姐一下子就变成其他人的了,这些年来虽说是自家二姐一直护着她,可她一直以来又何尝又不是一心一意地对二姐好。 她这时最深刻的感受,便是自己一直细心呵护的花儿,马上连盆都要被人端走了。 安乐看着此刻安婧单薄的背影,心有不甘,她分明想把二姐养胖一点的,可是以后没有机会了。 终究是有人代替了她。 她来这个地方那么多年,也就二姐对她还算关怀备至。 可她终究还是被她狠心抛弃了。 以后二姐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安乐越想越不甘心,竟有种想紧紧抓住自家二姐白皙如雪的手,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这样便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可是她不能 意识到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有些不对头,安乐不安的目光顿时有些无处安放。 她归根为自己的霸占欲太强,只想在被二姐当成变态之前快点逃离这里。 “听说爹今晚会宴请窦家父子,三弟也想见识见识我的好姐夫是何等风采呢。”安乐深呼吸,佯装轻松的语气,当然其中也有些负气的成份。 “晚上见吧。”安乐话毕,僵硬着背脊转身离去了。 伤到安婧的,不止是父母的大局为重,更是某人脸上于她来说十分刺眼的轻松。 原来终究还是她一厢情愿。 咯一声,轻落了手中的杯盏。 良久,良久。 静坐。 白衣,美人,落花,泪覆 “木凛哪,你说兄弟姐妹之间想搂搂抱抱的行为正常吗”安乐紧张兮兮地追问木凛,试图为自己那不应当的想法来个自我开解,但她是讲道理的人嘛,所以便暗搓搓地去打听别人是怎么想的,没准别家兄弟姐妹也是这样呢 木凛放下手中的药篓,思考良久,脑海中浮现自家兄长那木头模样,当机立断,摇头道:“不正常。” 男女七岁不同席嘛,她都十来年没和自家兄长拥抱过了,想搂搂抱抱那不可能,往后余生她都不想,因为那会显得她很弱小,她现在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别家小姑娘一样和自家兄长撒娇卖萌,她不是这样的人。 木凛这边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安乐不死心,她坚决的觉得自己不可能是变态,这世上肯定会有人和她一样有这样冲动想法时候的 于是安乐又东摸西摸,摸到了雅儿身边。 “雅儿姐,你有兄弟姐妹吗”安乐撑着脸,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正在搽拭古董的雅儿。 “有啊,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雅儿爽快的回答,毫不吝啬地回答安乐的问题。 “那你觉得兄弟姐妹之间搂搂抱抱的行为正常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后。”安乐巴眨巴眨着眼睛,话语间特别声明成年人三个字。 “呵呵关于这个问题。”雅儿笑得格外迷人然后笑容转僵硬,“我八岁就被爹娘卖进慕容府做丫鬟了,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嘛,我觉得不正常的。”她衷心地觉得,谁家兄弟姐妹一把年纪了还搂搂抱抱的,又不是低能儿。 安乐颇为忧伤,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是姐控晚期,膏石无医了,也没个可以倾诉的人,于是越发觉得内伤。 入夜。 将军府人声鼎沸,上上下下都在为宴席打点着。 安齐侯正携人匆匆往门口快步走去,似要迎接什么人,路上偶遇百般无聊的安乐,也一并拎了出去。 “今晚你可莫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的可都是将军府的贵人。”安齐侯原来是不放心,特地警告自家这最让人头疼的三儿来着。 安乐暗地里翻翻白眼,什么贵人,不过是卖女儿的勾当。 安乐冷冷地道:“他人若是不惹我,我自也不会挑事。” “你”安齐侯语噎,恨铁不成钢的感受更甚,“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和你二姐那般懂事为将军府顶起一片天” “又不是我不想顶的,这不是咱将军府用不上我嘛。”安乐撇嘴,她说的是实话,将军府明里的大事她大哥安昊天包揽了,将军府暗里的大事她二姐包揽了,将军府的小事她四妹安荷也给漏捡了,她就一大闲人,所以才有那么多时间去弄自己的事业,又不是她不想管将军府,分明是插不上手嘛。 “你这兔崽子,就你牙尖嘴利你待会干脆少说两句话,可没人当你是哑巴。”安齐侯气结。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痴心妄想,就这小子的混模样,能指望他为将军府顶起一片天没给人家天捅一大窟窿就不错了 “哦。”多说也无益,安乐便没想继续怼自家便宜老爹了,脸上佯装服了个软,乖乖跟在安齐侯身后,只是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向何方。 安齐侯领着安乐候在将军府大门前。 等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北方出现了两顶轿子,一摇一晃地晃到了将军府门口。 安齐侯迎了上去,轿子旁的小厮急忙撩起帘子,下来的是安齐侯官场上的两位好友,安齐侯与他们嘘寒一番后,便差下人把人送了进府中。 期间父子二人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几位比较有身份的官人和商贾,安乐许久未见的贤王爷居然也在宴请的人当中。 “哈哈哈,一个不留神,贤侄都长这么高了,看来最近这几年的收获真是不错,啊”贤王爷一语双关,冲安乐愉揶地抿嘴一笑。 什么不留神,这不是年年都见嘛 安乐狠瞪了贤王爷这个生意合伙人一眼,一看到他,她就想起这些年每年给他送出去的钱,顿时肉痛得很,捂着心口赶紧差人把这尊大佛给送进府里去了。 良久,街头两辆马车缓缓驶来,到安齐侯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分别走下来一对中年夫妇和两个年轻男女。 安齐侯快步迎上去,笑容满面:“哎呀,窦将军,真是让在下一番苦等啊” “府上有事情给耽搁了,遂来晚了,还请多多安将军多多担待,多多担待啊。”看着有几分正气凛然的中年男子连忙拱手,然后让出身后的妇人跟大伙介绍,“这是内人徐氏。” 风韵犹存的徐氏上前道了个万福,眉眼间尽是笑意。 “这是老夫膝下的一对子女,犬子窦娄,和小女窦灵珑。”窦简颇为自豪地介绍他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 也难怪,男的俊朗非凡,女的俏丽可人,带出来自是给窦简添不少面子。 “给伯父请安。”窦娄和窦灵珑两兄妹乖巧地上前作揖。 这窦娄便是今天的主角,看他约莫二十有三,和安昊天一般的年纪,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头戴冠帽,一身干净整洁的书生袍,像书生却又没有寻常书生的那股呆气,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确实能迷倒不少无知少女,很容易让人好感度横生。 这便是二姐要嫁的男人盯着他,安乐只觉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发难止,怎么看这人就觉得怎么不顺眼。 “好好好。”安齐侯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位可是安昊天安大公子”徐氏看向安齐侯身后的安乐,轻柔的声音明明朗一提点。 窦灵珑好奇的目光也随之飘了过去,毕竟这安将军身后的这位公子哥儿生得真是太好了,很难不引起她们的注意。 “不不,这是老夫膝下的三子安乐天,让大家见笑了。”安齐侯拍拍安乐肩头,示意她行礼。 见什么笑,我很丢人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乐不忿地拱了拱手,但礼还是不可失的,于是敛下心中的不满,也对窦将军和徐氏请了个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明 今天的这场宴席,说是一聚,以表昔日情宜,虽没有明说,但所有的来宾无不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窦将军和安大将军两家人的联谊。 待众人都落了座,安婧一身白衣华钗姗姗来迟,冷艳高贵的脸淡妆轻覆,绛唇朱砂一点红,那气质,那风华,无不惊艳了众人的眼。 这一切都让邢傲雪很满意,也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小女子安婧向各位请安。”安婧脸上没太多表情,但仪态举止都十分得体。 窦娄只看呆了眼,他虽曾听闻安家二小姐的美不可方物,但没想到竟是这般绝代芳华。 安乐看到安婧今天的装扮也不禁一愣,只因和她平日里确实大有不同,如果说她二姐平日里是清冷的冰莲,此刻的她便是湖中惊艳世人的一朵艳荷。 只是一想到自家二姐这番用心竟是用在今时今日这种场面,安乐顿时觉得抑郁至极,似乎心头有根刺越扎越深。 俏皮的安荷见到安婧进来后,赶紧迎了上去,目光在安婧身上滴溜溜不住打转,兴奋地嚷嚷道:“二姐,你今天真的特别特别漂亮” 安婧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待目光落在淡然的邢傲雪身上,眸中流光不由暗下几分。 安婧的位置被安排在窦娄的旁边,安齐侯怕安乐捅什么篓子,所以给安乐安排的座位,居然是在安婧窦娄二人的对面,腿踢不着,手够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的一个距离。 于是安乐总能时不时的便看到窦娄各种献殷勤给安婧前前后后夹菜,那股热情的劲儿和那张俊美的面容,让她看着真是食不下咽如同嚼蜡,尽管安婧只是好意微笑,一块都没动,却也够安乐恨得牙痒痒得了。 小样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献什么殷勤,夹什么菜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安乐是越看窦娄就越来气。 然而只有怨念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想做点什么都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她根本够不着安婧,想先帮安婧夹菜把碗填满,让窦娄无机可乘都没办法。 当然,有邢傲雪在这盯着,她哪里有那个捣乱的肥胆啊,她家便宜老爹也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安乐气郁难舒,后来她觉得宴席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便偷了一坛酒溜了出来了。 常年和离愁那酒鬼混迹的安乐其实已经练就了个不错的酒量。 只是为何今日,才一坛酒她就觉得开始醉了呢 酒除了味道闻着还行,其实并不怎么好喝,特别是今天的酒,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不知道是酒苦,还是心里苦,安乐心中难过得紧。 为何听到二姐要嫁人的消息她会这么难过 简直叫她想大哭一场,可她能做什么呢 一直以来,邢傲雪的决定她从来都无力回天,她可以怎么做,她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二姐 她知道她决不应该存着这么自私的心思的,可她就是不甘心 安乐缩成一团,躲在非常不惹人注目的亭榭角落里,呜呜地哭得很是伤心:“你明明说过要一直保护我的都是骗子你若嫁人了,我该怎么办” 自从听到安婧要联姻的消息后,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如此孤单,她觉得自己既自私又丑恶,又委屈又难过。 因为作为她的妹妹,她竟然十分不希望安婧嫁人,她一点都不希望有朝一日安婧于她,只属于她的温柔易了主,但安婧已经双十年华了,换成普通百姓家里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如果不是这些年一直为将军府出生入死,这般的美人儿哪里会留到现在。 红颜易老啊,二姐的幸福哪里容得下她任性耽误,可哪怕二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然不会让别人委屈了自家的二姐,可为什么二姐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可以怎么办。 她只能躲在这里,抱着自己别扭的小心思,像个受伤的动物独自舔舐着伤口。 老实说起来,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她都可以当安婧的阿姨了,她偏偏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此眷恋和妄想独占这个人的温柔。 忽然之间的,安乐意识到,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因为这感觉稍纵即逝,她刚想去抓的时候,却又抓不住了,只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因为她原本带的那坛喝完后,又出去扯住小道外路过的小厮,让他们给她搬酒来,最后是喝得亭榭里一地的酒坛子。 安乐一边落着泪,一边迷迷糊糊地躺在亭榭的石凳上睡着了。 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接近,敏感的安乐皱了皱眉头。 是谁她有些迷糊地想道。 脸上突然而来的冰凉的触觉,使她同样冰冷的脸缓缓恢复了些许意识。 一声浅浅的叹息响起:“在此处睡觉,可是会着凉的。”柔和的语气,如同山间流水一般沁人心脾。 听到声音,安乐如扇子般的长睫毛轻轻颤抖起来,勉强半睁眼眸。 良久映入眼帘的,是安婧那熟悉的娴影,脸上的冰凉,正是来自安婧纤细的指尖。 “你不是要嫁人了么何必还管我”强撑起身子,安乐有些怨念地瞪着她。 安乐的赌气,让安婧脸上有些意外。 “不要靠近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安乐狠下心来,不着痕迹地甩开安婧的纤手。 “我”安婧美艳动人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无措和受伤,她轻轻垂下眼帘,“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此处这般,担心你身子会有碍罢了,你从小身子骨便弱,发个烧都会烧得不省人事,就连伤风着凉寻常人三两天便能好,你却常常一个月都不见好转。如若你不喜二姐近你身以后二姐多注意便是了,你莫要再气了。” 话语间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直直融化了安乐焦虑的心,却也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安乐似乎也隐隐看到安婧美眸中闪烁的泪光。 这让安乐十分难受,她其实最见不得安婧伤心难过的。 眼前的这个清冷女子是多么的纤瘦,似乎风吹就会倒,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拿来放在心尖上疼的,二姐无论什么时候都心系于她,可她却狠心对她说出那般让人难过的话。 这不是平日里的她,却更是伤人。 安乐的心有些自责,其实二姐有什么错,她凭什么对她那般放肆,因为知道她始终会包容她吗可是又有谁来慰藉自家二姐心中的苦涩 她不忍让她难过落泪。 安乐的掌心覆上安婧冰凉的手,缓缓撑起身子,抱上对方的腰,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对方柔软的身子顿时一僵。 “二姐,莫要哭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安乐哽咽道。 “我会改的,你不要和前段时间一样不理我好不好”她轻声呢喃。 “好”轻拥抱着她,安婧紧抿着唇,没有一丝的犹豫,柔声细语地回应安乐道。 “你不要嫁给那窦娄好不好”安乐紧紧抓住安婧的衣襟,这会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这个问题始终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对于二姐要嫁于窦娄为妻一事,她只想听到二姐说一个不字,一个不字足矣。 “好我们回去休息吧,二姐送你回去。”安婧柔声安慰,犹豫片刻,终是抚上安乐的背,轻拍着。 安婧回答得太干脆,以至于在安乐耳中听起来有几分敷衍的成分。 “不许蒙骗我”于是安乐不甘心地道。 她无力地靠在安婧的颈间,竟然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浑身发软,意识也渐渐模糊下去了。 感觉到腰间那人的手劲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滑了下去。 “嗯二姐不骗你。”安婧闭上美眸,悄然滑下一行清泪,她想到今天的宴席,却只有无尽的惆怅。 她如今已然没有反抗她娘亲的能力,她知道安乐醉了,和醉酒的人是较不得真的,所以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去说罢了,但她想说的是,哪怕她的人嫁于了窦娄,她的心也永远不会在他那里。 如果她能有其他办法,该多好 如果她能一直留在眼前这个人身边,该多好。 安婧泪如涌泉。 身边的这个人,她是真的不愿放手。 可是 她已无能为力。 眼前的人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她这份心意,她说不出口,怕说出口便惊吓了她,更怕看到她厌恶的表情,那将是锥心刺骨之痛。 千错万错,都不过是她一人的错,是她先动的心,又始终舍不得这份情,便注定要承受这些苦涩。 她心有不甘,但更多是无奈,是否这辈子,她们二人只能是这般了 想起娘亲的决绝,和爹爹的大局为重,以及那窦娄炽热的爱慕目光。 安婧目光哀伤,那些都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大概,她们二人真的只能是这般了罢 安婧笑了,笑得很美,却十分绝望。 安乐不轻易醉,但是一旦醉了,酒品就会非常差,没错,她会撒泼。 安婧只是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感慨了一下人生,结果一晃神的时间,突然自己被人狠推了一把。 待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然被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下,始佣者便是刚刚哭得死去活来安乐。 “乐天,你怎么了”不知为何,不是第一次注视这对清亮的双眸了,眼眸的主人靠得很近很近,而且越来越近,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脸上有些慌乱。 安婧略为凌乱的呼吸打在安乐鼻翼上,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让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安乐神差鬼错的对着安婧柔软的唇瓣吻了过去。 生涩地品尝着香甜的唇,安乐的呼吸急促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眸间轻轻地颤抖着。 安婧震惊地张大漂亮的眼眸,意识到唇间撩人的酒香,一抹绯红悄悄爬上她原本白皙的脸庞。 “呃”安乐的手不经意抚上安婧胸部的柔软,安婧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发出娇羞的声音,安婧羞愧难当,顿时一把推开了安乐。 安乐一后脑勺搁在石柱上,痛得马上酒醒了一半,看着安婧娇艳欲滴的红唇,想起刚才自己干的荒唐事,顿时脸色一下子绿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方才在作什么”安婧努力平息自己凌乱的呼吸,佯怒模样瞪着安乐。 “我,我不知道”安乐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她心中苦不堪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她刚才迷迷糊糊地,只是觉得面前的东西香软无比,像极了元宵节的汤圆,谁看到碗里的汤圆都想咬一口吧何况她只是亲一亲而已啊谁会想到那竟然是 安乐她发誓她平日里喝醉了酒都是拖着别人一起背八荣八耻的,怎么到了二姐这就动手动脚了,她还是男子的身份啊她还是她的三弟 二姐此时一定觉得她是个变态,一定觉得她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安乐又无措又心惊,只觉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我昏了头了”安乐越想越后怕,对着安婧狂磕了几个头,马上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安婧望着落荒而逃的安乐,默默捂上自己依旧狂跳不止的心,美眸中覆上一层复杂的情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夜探驿站 黑暗的地牢中。 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被五花大绑缚在一根木柱上,华贵的紫衣被一道又一道带血的鞭痕撕扯得破败不堪,凌乱的秀发随意披散开,曾经的风华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狼狈和倔强。 “师妹啊,今天依然也不肯说出仙乐第一卷的下落吗”白衣男子玩弄着手中的折扇,来回不停渡步,注视着伤痕累累的紫衣女子,一脸玩味。 “无耻之徒,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关于仙乐的下落。”慕傾嫣冷冷地盯着方扬止,眼中满是不屑。 “我觉得我都已经够有耐心的了,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你为何却这么不识时务。”方扬止恶狠狠地道,用扇子挑起了慕倾嫣的下巴。“好歹是师兄妹一场,我有意护你,但你也不要不识好歹。” 是啊,潜伏她慕家七八载,竟然是一心要盗取她慕家世世代代守护的秘宝,这样的耐心谁敢说不佩服。 “区区一个贼人,杀我慕家人,窃我慕家物,有何脸面自称我的师兄。”如今来逼问仙乐第一卷的下落,想来当年爷爷身上的第二卷定是落到他的手中。 “我当年也是骑虎难下,是,我承认我是伤了你爷爷,但是我有取你爷爷的性命吗没有吧那些丫鬟下人的性命就跟蝼蚁一般,反正有钱就能买一大把,根本死不足惜,何须为了这些人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宜要知道那都是他们的命,怪不得我,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师妹啊,我对你始终如一,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下呢”方扬止反复规劝。 “要我原谅你,除非你死。”慕傾嫣冷笑。 “哼这便由不得你了。” 方扬止见之前打也打了好几天,骂也骂了好几天,如今他亲自过来好说歹说大半天,慕傾嫣依旧不肯买他的账,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开始恶声恶气:“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窥伺你的美色吗不是人人都似你师兄我这样美色当前坐怀不乱的,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不为你这幅皮囊着想也为你慕家的名声想想别到时候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念旧情没有提醒你” 大袖一甩。 “把门给我看好了,飞进去一只蚊子我都要了你们两个的命” “是” 方扬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慕傾嫣缓缓闭上眼眸。 月儿 小白 你们可还好 当时未能看清这人的脸皮,贸然前去质问,不想中了暗算,眼睁睁看着月儿被伤得危在旦夕,小白也被一掌击中要害不再动弹,自己也被俘虏到此这一切全因她记忆中的那个爽朗少年,竟然是只披着伪装的恶狼 真是可笑至极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的是安乐的笑脸,慕容家藏有不死人的秘密,她真担心安乐也被牵扯到其中。 愿你一直安好。 夜幕降临,天空也随之撒起了黄豆般的大雨。 “轱辘轱辘轱辘”两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推着满满一车货物的男子艰难地在雨中行走,好不容易地在驿站门前停了下来。 “什么人”驿站的门卫亮出武器,喝道。 来人慌忙扶了扶斗笠,露出一张平凡的年轻小伙的脸,连忙点头哈腰:“官爷,小的们乃鸿福坊打杂的小厮,应朝廷那边的大人们要求来给驿站的各位官人送大米的。” “鸿福坊哪里的以前不都是陈记的送吗”门卫瞪目。 “官爷少安毋躁,咱鸿福坊啊就在那城东,虽是新开张不久,但是咱们的大米粒粒圆润饱满,平日里大伙们的口碑是极好的,可不比陈记的差呢官爷,再加上陈记的陈老头的媳妇儿这几天要生娃了,陈老头急着要抱大胖孙子,所以把陈记关门歇息几天,这会儿全家人都围着他们家的媳妇儿转悠去了,这才轮到我们鸿福坊有这福气给各位官爷送米呀。”小厮满脸的憨厚,傻呵呵地回道。 “行行行,大米推过来看看。”门卫不耐烦地挑眉。 “是。” 门卫掀开货物上面一层又一层的遮挡物,各袋均捅了一刀,看到漏出的确实是些许白花花的大米,这才放松警惕。 其中一个门卫拍了拍货物,面色稍缓:“莫怪哥们儿几个多事,实在是这驿站里面住了得罪不得的人物。待会你们两个进去切勿乱走乱看,不然小心脖子上的吃饭家伙不保。” “是是是,小的们不敢”两个小厮闻言均是一惊,连忙点头哈腰,看样子吓得不轻。 “进去吧,进去一直走,走到内花园左转,再走八十多丈便是厨房。” “是是是,多谢各位官爷” 吱呀 推开厨房的门,来人除下斗笠,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大米推车搁到一边。 “哼,就这防守,本公子才要担心你们脑袋不保呢。”刚才说话的小厮一改憨厚之态,脸还是那普通的脸,眼眸却清亮无比,带着些许狡黠,正是易了容的安乐。 “真是多亏了千面你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啊。”安乐得意地拍了拍身边的男子。“带你随行真不愧是杀人越货的最佳选择。” “言重了。”男子低头,一把清脆的女子声音轻响。 “呃你这个糙样子就不要用本音说话了。”安乐汗颜,总觉得像人妖。 “明白。”瞬间变成一把沉稳的男声。 说道这三千面,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姓甚名谁,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师出何派,亦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更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面目,平日里是以一张鬼面面具示人,揭下面具,翻手覆袖,只风驰电掣间,是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脸庞,可以是男,可以是女,可以是俊美青年,可以是绝色佳人,也可以是巍巍老朽,故江湖人称三千面。 “还好千面你回了阜云,不然这次的事情我真是一筹莫展啊。”这个时间厨房里已然没有什么人,二人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空余时间一边细声的交谈。 说起不久前得了副判给的监视任务,安乐本是不想亲自前来的,但是想到了离愁说的话,想到安婧在此处受的伤,想到她可能要找的东西,她却不想假手于人了。二姐的仇她必要报,二姐要的东西,她也一定会帮她拿到。但是驿站防卫森严,思来想去,一连好几天都没寻到个万全之法,就在此时,安乐竟然收到了三千面飞鸽传书,告知自己要回阜云的消息,安乐欣喜若狂,一下子便紧紧揪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关于三千面,她从小喜欢周游列国,充分运用自己的才能劫富济贫,天生一个做间谍的料子,那身手在江湖上也是可以排上名号的。能有幸认识她这号人物,也多得那些年安乐拜访的奇人异士积累的人脉。安乐记得上一次她离开阜云不过才年仅十四岁,如今都过去七八年了,说句没良心的,她要是再不回来,安乐估计都快要想不起她了。 “千面此次回来也不为别的,只是躲一个人。”三千面无奈地说道。 “哦我家千面这是惹上了哪家的青年才俊啊”安乐嘻嘻一笑,没皮没脸的。 “是一个女子。”三千面毫不忌讳地和她说,足见她对安乐的信任。“乃火闫国的一个商贾千金。” 安乐瞬间语噎。 “江湖险恶,有一次任务中我不小心中了销魂蚀骨散,那是江湖正道非常不齿的一种毒,中毒者三个时辰内须得欢合,不然定会化成一滩血水,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商贾小姐好心救助于晕倒在她府中的我,我却因毒性发作误将她”三千面此刻说起来仍然十分悔恨。 安乐咋舌:“欢欢合那你不也吃亏了,一来一往不都扯平了,有啥好理亏的,再换一张脸便是,何必千里迢迢躲回到阜云。”话毕,安乐默默转身捂住自己的良心,好不心虚,这个时代的女子最是注重贞洁了,安乐是怕三千面一时想不开才会这样安慰的,事实上她也怕啊想想这什么下三滥的鬼药,也不知是哪个龌蹉色胚造的,安乐摸摸自己花儿一般的美貌,觉得非常有必要回去给自己房间的门门窗窗加多几道锁。 “被看到真身了,师父临去前传给我的鬼面具逃走匆忙间也落那里了。”三千面沉默片刻,说道。 她师父曾说过,一个出色的易容者,一旦自己的真容被公诸天下,那么离死亡也不会太远了。 安乐闻言,表示羡慕妒忌恨,她也只是听过三千面的本音,从没见过真面目的说。 “被一个女子想来她的内心是十分痛苦的吧。”三千面叹气。 安乐汗颜: “”别人痛不痛苦她不管,你不要痛苦到现在就以死谢罪就成。 想想吃干抹净然后逃之夭夭这种事,不正是自己日前做过的事回去的话,怕是会被二姐一剑了结吧。安乐眉头不安地一跳,回想起前几天自己喝醉酒做的荒唐事,仍然心脏怦怦直跳。 “你对那女子有什么想法吗”安乐小心翼翼地试探。她是非常开明的,反正又不是自己遭这罪,商贾的千金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有想法就收了呗,何必在这顾影自怜,真叫人看不过去,何况这货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还是个单身狗。 “能有什么想法”三千面迷茫地望着前方,“大家都是女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哀伤的语气,只听得安乐的心凉了一大截,不知为何,她想到了她和二姐,胡乱地甩着头,想把这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 二人几下收拾完自己,开始办正经事了。她们此行主要是为了营救慕傾嫣的,至于什么卷轴什么任务什么监视,让它们通通死一边去吧。 三千面除了在易容术上有很大的造诣,在身手上同样也是十分了得的,这就是安乐为什么只带她一个人前来不多带几个身手好的,因为实在没什么必要。 她们二人此刻正隐匿于隐蔽处。 驿站的守卫非常严密,每隔半盏茶时间便会有一支巡逻队经过,而且据三千面观察,屋顶上还有为数不少的暗哨,外人想要在这里面做点什么实在棘手。 “不弄点什么动静,怕是很难打破这滴水不漏的局面啊。”安乐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眼睛嘀咕一转,不禁想到了刚才路过的马棚。 干草堆积成山,还有十几二十匹欢跳的骏马 可不正是制造混乱的好去处。 安乐把点子和三千面一说,一拍即合,三千面立刻表示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便往马棚那边摸了过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寂夜里,远远处传来打更公卖力拉扯的嗓门 忽地。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哪”驿站的下人们乱作一团,如同热锅里的蚂蚁。 “这是怎么一回事” “马儿都发疯了快来人拦住它们啊” “快救火快救火别都愣着赶紧的惊扰了罗九国的贵宾们这些罪名你们担待得起吗” 顿时人来人往,人声吵杂,谁也没有留意到假山后边悄悄钻出的两个守卫。 两个守卫两张普通的糙脸相互一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一回事”方扬止和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楚脸庞的黑袍人闻声走出来,拦住一个下人质问道。 “回回驸马,是驿站西边的马棚着了火,火势猛烈,再加上马儿都发了疯四处惊走,现在驿站内一片慌乱。” 方扬止思量,随即一惊,挥手大叫道:“不好快派人去加强把守书房和地牢” “是” “驸马是觉得有人乘机捣乱”黑袍人声音沙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扬止狰狞着表情,“咱们不远万里来到阜云千辛万苦收集到的东西,可不能功亏一篑,再者前两日不也有胆大妄为之徒夜探驿站,虽被国师你所伤空手而去没有得逞,但是咱们也不能够怠慢,马棚决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火,没想到加强了防备依然有人钻到这个空子”咬牙切齿。 “驸马说的是。”黑袍人冷冷一笑。“只不过,谁人想从我九道斋的地盘拿走什么东西,他也总得留下点什么。放心,本国师早有准备。” 方扬止闻言,紧张的面容放松了不少:“扬止自是信得过国师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吓魂阵 “师兄,为什么你给师叔准备的纸符总是特别的多” “因为师叔需要这么多啊。” “师兄,你给师叔准备的饭菜也特别多” “因为师叔那么高大需要吃这么多啊。” “师兄” “咋滴啦” “你是不是喜欢师叔啊” 月光直直打在男子如刀削般俊朗的容颜上。 男子困扰地皱了皱眉头,良久,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明亮的眼眸,幽幽叹了口气。 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怎的还能梦到。 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咕咚狠狠喝了几大口。 此时,男子腰间的铃铛突然无风自响,而且摇晃得越来越剧烈。 那里面种的,是某个人的生死符。 “啊麻烦的事儿又来了,本大爷这劳碌的命。”男子伸了个懒腰,无奈地叹道。 轻松用迷烟放倒了十几个守卫。 安乐救下昏迷的慕傾嫣,心疼地打量这大好的美人儿被折磨得这般伤痕累累,不由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把慕傾嫣交到三千面手里,一脸郑重:“千面,慕傾嫣交给你了,麻烦你帮我安全送她到花满楼好生照顾。” “安乐,难道你是想”三千面诧异地瞪着安乐。 刚才方扬止和黑袍人的话,趁着混乱路过的她们是听到的。 “此处并无甚意外,那么那黑袍人定是在所谓的书房那边布下天罗地网或者什么陷阱,你一个文弱女子,万万不可。”三千面自是知道安乐真正身份的。 “他想要留下我,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安乐抛了个媚眼,“放心,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精明能干的。”个屁。 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三千面放心,把握什么的犹如浮云,只是她们不能把命都留在这里,慕傾嫣总得有人送出去。然而,她们闯一次驿站容易,闯第二次恐怕就真的难于登天了,二姐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想帮她得到,至少不要让二姐的伤白挨。 看着一张粗糙的大汉脸冲自己抛媚眼,三千面忍不住想吐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啊。”拍拍三千面的肩,安乐一溜烟跑了。 “喂”三千面看着转眼消失不见的安乐,又看看怀中受伤的女子,一时之间也没个法子,只是满满担心。 “唉。”留下一筹莫展的一声叹息,三千面抱起慕傾嫣隐于黑暗中,悄然地没了踪迹。 回去怕是要被那叫雅儿和玄武的活活打死了 安乐远远看着一对巡逻兵路过,然而一片漆黑的书房外还有重兵把手。 不知道找到那东西二姐是不是就不用嫁与窦娄为妻了。 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有模有样地向书房走过去。 “你们几个,刚才驸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抓到刺客了,是以刺杀驸马和国师为主的,现在最主要就是保障驸马和国师的安全,为了防止刺客还有余党,现在命你们几个速速去保卫驸马”这身衣服有别于其他小喽啰,想来应该是较于有身份的人物。 “是”守卫开始撤走了。 “王队长,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一个年纪稍轻的守卫停下来,疑惑地问安乐。 “混账刚本队长扑在救火前线,吸入那么多的浓烟,嗓子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小子还来存心捉弄几个意思不快去执行任务,是想挨板子还是怎么滴”安乐佯装发怒,横眉竖眼,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是是是,队长息怒。”年轻守卫连忙低着头赶上撤走的队伍,挠挠头,嘀咕着“这队长真是越来越凶了” 时间无多,安乐必须速战速决。 安乐皱眉,屏住呼吸,顶着脑海中万箭穿心的想象颤抖着双手推开了门。书房里并无甚异样,作为驿站的书房没有太多书籍,只有寻常的一些字画和笔墨纸砚。 轻轻带上门,安乐开始蹑手蹑脚四处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物。 但她毕竟是在21世纪活过,看过青春偶像剧,煲过悬疑剧,追过武侠剧的机智少女。 于是她又开始东摸摸花瓶,西转转砚台,妄想找出个机关来。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她又想啊,方扬止他们毕竟是暂住,应该不会那么大动作弄什么机关和地下室什么的,于是她的目光落在墙上那一排又一排的字画上。 上前一摸,实的;再换一幅一摸,实的;再换一幅摸,实的;再摸,空的安乐大喜,一把掀起这山水画,只见山水画后面挡住的是一个半米大小的洞,一个由黄布打包好的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静静摆在那里面。 拿还是不拿呢拿的话飞出暗器如何是好呢安乐陷入苦思。 这时,远处传来了些许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书房离看到方扬止他们的地方并不甚远,怕是那些守卫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去而复返了 安乐一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一侧,一手掀着山水画,一手飞快地抓出包裹。 没有任何暗器飞出来,但安乐总觉得刚才抓包袱手不小心碰到什么,至今还有异样的触感 片刻,安乐小心翼翼地往里探望,等伴着月光看清里面是何物后,安乐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里面竟有一个女人的头颅一个从人身体上砍下来的头颅,蓬乱的头发,黑白分明的双眼似乎正带着不甘死死盯着安乐,血肉模糊的面容,舌头带着黏糊的红色液体吐出一尺长。 砰砰砰砰安乐只觉得惊吓的心脏似要不听话地直接从胸膛跳出,身体里的血液也在四处乱撞,安乐颤抖地举起那只不小心碰触到女人头颅的手,看着上面沾染到的血和女人头发,终是受不了打击,白眼一翻,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片如同血雾般的红色咒文就围绕着安乐缓缓飘了起来,如同互相缠绕的链锁一般。 “抓住入侵者” 守卫一窝蜂破门而入,但是当看到这个诡异的场景时都纷纷吓住了,没有一个敢冲上前的。 这时,方扬止和黑袍人撩起袍摆迈进了门口。 见状,方扬止又是惊又是气:“那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国师你居然如此放心拿我们真正的东西做诱饵。” “驸马你永远都不会想看到的,哈哈哈哈”黑袍人见猎物已然上钩,得意的开怀大笑。 方扬止正要上前一步,黑袍人嚯地伸手拦住了他:“这吓魂阵可犀利的很,劝驸马要是不想成为失了魂没有自理能力的废物,还是不要再往前了。” 刷刷刷 黑袍人话刚落音,那些守卫立刻齐刷刷退出了书房,方扬止不想失了面子,但他更不想丢了小命,犹豫之间已然后退了几步。 “哼,让本国师看看这只倒霉的兔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黑袍人眯了眯眼睛,一步步接近晕倒的安乐。 “天支地干,子丑辰时,五方冥灵,八方诸神,急急如律令破” 就在此时,屋顶响起一把清亮的男声,一道金光乍一闪而过,犹如电闪雷鸣,整间书房轰然倒塌 在场的人纷纷争先恐后退散开来。 一声悠长的鸟鸣刺痛人们的耳膜,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刷的一声掠过众人的视野,一并带走了地上的安乐和黄色包裹。 “鹤鹤是只很大的鹤”人们叫嚣。 “来来来,到我这里来。”刚才的男声又响起,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尘埃中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叮铃铃 叮铃铃 他不住摇晃着指间的铃铛,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人们定睛一看,竟是在呼唤刚才地上人躺的地方的一个白色的雾状物体,那物体直直漂浮着,像极了一个白衣白发看不清楚模样的少年,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想过去,却苦于被红色的咒文困着始终不得脱身。 “师兄,多年未见,不想你依然还活着。”黑袍人看到来人后,一脸的阴霾。 “你是九道斋”离愁迟疑,不敢肯定,眼前人的气质和记忆中的孩童简直天壤之别。 “不是我还能是谁,呵呵呵” “你为何在此还有,为何要设这等恶毒的阵法害人你忘了天山派修仙习道的初衷了吗”离愁眸中满满的怒气似要喷涌而出。 “呵呵,我为何在此还不是因为你我的好师兄啊啊哈哈哈”黑袍人的模样频临疯狂边缘,刷的一下扯下兜帽,露出一张凹凸分明伤害累累不堪入目的脸庞,这张脸别说看出个人样了,连适当的岁数都看不出来。“看到没有我这个样子全都拜你所赐你以为当年只有你被赶出天山吗少给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了” “我只问你一句,当年为何不肯听我的劝说收敛一下你的心直到逼走了师叔,更甚暴露你痴慕师叔的事实,被赶出师门。是,你是可以轻轻松松空手出门,终于如你所愿可以去找你云游四海的师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一心修仙想造福苍生,却要被你所累就因为当年与你关系最要好,就要被当做和你一样的另类被师兄弟们欺被师兄弟们凌辱,更有甚者推我进熊熊的火炕恨不得烧死我,看看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不是很威风啊所以啊,我把那些人全都给杀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感情之事,岂是想弃便弃的离愁悲痛地注视着眼前陷入疯癫的人。 “我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离愁心痛地看着昔日乖巧的师弟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你不知道天纵奇才的离愁,掐掐手指便可知晓世间万事,为何不坦诚点你除了会关心与师叔有关的事情,还会关心其他吗”九道斋字字穿心,怒睁着血红的眼睛。“你可知道支撑我带着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模样活到至今的唯一动力的便是找到你和师叔,将你们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是何苦师弟,把这个无辜的魂魄放了,师兄的命,你要便拿去。”离愁哀伤地道。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九道斋仰天大笑,“差点忘了,你到此处是为了解救这个可怜的小白兔的但是你想要,我也不一定会给啊,你的命迟早是属于我的,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你想要我便撕碎他” 顿时,飞沙走石,狂风骤雨,那颗女人头颅不知从哪里滴溜滴溜滚了出来,脸正对着方扬止等人,眼睛直勾勾瞪着他。一不小心的对视,方扬止只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干呕不止,旁边的一干侍从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了,他们不是没见过人头,只是没见过这么恐怖诡异的,连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眼根子生痛似要滴血。 吓魂阵的咒文越收越紧,安乐的魂魄此刻已跪倒在地捧着头无声地作挣扎状,不难看出她很痛苦。 “住手”离愁急急一声暴喝,扬手一道金符狠狠打出,吓魂阵的咒文却只是摇摇晃晃消散片刻又恢复了原状。 “师兄,说到底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别忘了当年你的出色震惊武林,然而我的资质也并不差。”九道斋狞笑,“这个魂魄,我九道斋毁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慕容渊 “呵呵,一别经年,师侄如今好大的口气。”忽然,低沉的一把男声响起,一条人影竟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另一侧的屋顶上。远远的只能瞧见其身形和一身放肆的粗衣麻布,始终未能看清其真容。 “师叔”九道斋和离愁均是一惊。 若是安乐还醒着,定然会气得七孔生烟,破口大骂,因为这货不是瑾德镇客栈戏弄她和安荷的邋遢大叔还能是谁 九道斋是惊,离愁是惊中带喜,望过去的眼神中还带着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 方扬止好不容易止住干呕,这会儿盯着人影虚弱地冷哼道:“今天这小小驿站可真是热闹啊,熟人归熟人,相聚归相聚,可莫要失了分寸。”自是提醒九道斋他们还有东西在离愁手上。 “这是自然。”九道斋恨恨地说。 “离愁,你的修行怠慢了,你师弟如今的造诣都能够与你平起平坐了。” “是,师侄知错了。”离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已有些许哽咽,再一细看,竟连眼圈都是红的,只痴痴地望着那个人影,眼睛都舍不得一眨。 一别十几载,谁能想到相遇竟是这般田地。 “师叔,你十几年来都那般狠心舍不得现身见一见我这痴情的师兄,如今倒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出来了”九道斋冷嘲热讽。 “为的就是你缚在吓魂阵里的这把风,我云南慕容家什么都不会,就是会护短。九道斋,你若是决意要伤害我外甥的这一魂一魄,休怪我不顾师叔侄之间的情宜你可决定好留下哪条腿”慕容渊的声音越来越冷。 没错,这人便是慕容家至今的二少爷,安乐生母的亲生胞弟,名曰慕容渊。慕容家的家业世世代代都并非传男不传女,皆是能者居上,慕容嫔如一代奇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但武功了得,更是把慕容家的毒学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得云南慕容家的名声空前绝后,鼎盛一时。而他虽比不得自己的姐姐,但天资却也是极高的,只不过他不愿被束缚,他生性好玩,喜云游四方,于是年少之时便拜在了天山派门下,一边修道一边游历天下,极少回到门派和本家中。 慕容渊乃天山派已然仙逝的拜砚真人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为人跌宕不羁,却惊才风逸,当时在门派中威望甚高,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骖风驷霞,常年不见其踪影。这离愁便是他游历途中捡到的一名弃婴,因算得这孩儿与自己八字不合,终是未收为徒儿,转交给了自己的师兄照顾。兴许是这样,离愁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放很多目光在他身上,有尊敬,有崇拜,有佩服直至,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爱慕,这才惊觉当年算得的八字到底哪里不合了匆匆逃离十几载,今日若不是形势所逼,他也不想现身在这孩子面前。只是,这九道斋已离经叛道,修得一身邪门歪术,加上手段毒辣,离愁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他不可能拿自己姐姐的独子的性命来做赌注。 “哼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正好省了我满天下寻找的功夫,我先杀了你们这对邪魔外道,再屠了这个魂”九道斋指着离愁,紧盯着慕容渊,面目狰狞地大吼道。 慕容渊目迸寒光“嚣张狂儿” 只见慕容渊一顿足,飞身而下,左手飞快地捏了个指诀往剑上一抹,顿时手中的长剑熠熠生辉。 一声龙吟,眨眼间慕容渊的剑竟带着呼啸疾风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九道斋鹰目一凛,倒退一步迈开腿,冷笑一声:“来的正好”顿时运起乌黑的蛇头杖咯噔就是一挡,兵器不忿地碰撞在一起,摩擦出一拨又一拨的火星,同时两人身周的强劲气流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带起一阵狂风走石,那些个没抓稳东西的护卫一下子就给刮飞开去,更有甚者被凌厉的风舌割得血肉横飞,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 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哼,师叔,难得一聚,不若让师侄来试试师叔如今几斤几两如何”九道斋阴森森地道。双手却并不怠慢,蛇头杖转了个圈,狠狠逼开了慕容渊的利剑,口中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只见一股股骇人的黑气从他的眉心钻出,渐渐缠绕在他身周,只见他五指聚拢,转化成爪,黑气竟然幻化成一条近二十丈长的庞然大物,浑身散发着一种叫人恶心不已的腥臭,身长若蛇,漆黑的鳞片片片竖起,此时正张牙舞爪,狰狞万分,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四爪恶蛟只见其硕大的身子放肆地胡搅蛮缠,周围的房子顿时轰隆隆被毁去了一大片,恶蛟凶横地仰天一声长吼,直叫人震耳欲聋,耳膜都几乎要被刺破。 “啊啊啊啊啊啊妖怪啊妖怪” “快逃啊” “这是什么怪物” “谁谁踩到老子的手指了让老子起来” 如果说刚才慕容渊和九道斋的一击让人们胆战心惊,这下可真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了,普通了一辈子的凡人哪里曾见过这等传说中的怪物顿时一窝哄地逃开了去。 慕容渊面色顿时一变,不可置信地斥道:“你这厮竟然收服了这般害人的孽畜据为己用” 恶蛟并不多见,几乎是活在传说中的生物,但是一旦出现,必定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哪怕慕容渊这么多年来一直云游四方,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事物,但恶蛟还是第一次见,若不是这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模样和百妖神鲁里面描述的一样,他也未必能认出。传闻恶蛟生性最是贪婪淫邪,喜欢潜伏在江河湖海之间兴风作浪,吞噬过江或者靠近江边的百姓,特别钟爱女子的血肉。寻常百姓们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都是靠山吃山近水喝水,渔民们世世代代都是靠这江河打鱼为生,离开不得,每逢恶蛟觉醒作恶之际,愚昧的百姓们会误认为是河神发怒,为求自保,以为河伯娶妻之名义,每年源源不断的供奉不少可怜的女子给恶蛟填肚子,是以恶蛟会越来越强大,如果没有什么有道行的人打搅,存在上千年的恶蛟也是有的。 看这恶蛟的身形已经不下五百年的年份了,早已进化得了心性,却不知九道斋是使了什么手段收服了这等妖物,但是豢养这般的孽畜平日里少不得要杀人给它填口腹,有点修道之人气节的都会被气得不轻 “这百年恶蛟乃罗九国为祸一方的妖物之首,想我差人往那赫赫有名的黑水江里投了整整两百多个活人才诱得它钻出水面。”似是知道慕容渊所思,九道斋桀桀道出,“我的天魔功法最是适合御物,有了它,我简直如有神助师叔你如何也不会想到,我就是为了这一天,就是为了尔等特地准备的,我等了这么多年,今天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我这条老命,你居然敢这般在阜云国这般大动干戈”慕容渊摇摇头,觉得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桀桀桀桀我如何不敢,阜云国君小儿我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只要你们都死了,一切都值得” 慕容渊不忍再看九道斋这般疯狂扭曲的模样了,持剑便向九道斋刺去。 “师叔要动我,我这宝贝跟宠可不答应。”九道斋冷笑道,等的就是这一刻,挥起蛇头杖狠狠一挡,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飞快地结了几个手印,一串又一串红色的咒文竟然以眼看得见的形态迅速包围住了慕容渊。 慕容渊眉头一跳,暗叫不好,手中长剑寒光正盛,却如何也砍不去这诡异的咒文,咒文就如同没有实体的虚无之物紧紧缠绕自己的身周。从未见过这般的手段,慕容渊在思虑这咒文的同时,也担心九道斋暗下杀手给他搅拌子,于是轻足一蹬,眨眼间便跳离了十丈开外。 九道斋却也不追,十分满意慕容渊稍失了分寸的模样,落井下石地嗤笑道:“师叔勿慌,这咒文自然取不得你的性命,不过却能让恶蛟暴躁如雷,天涯海角也非取你狗命不可,嘿嘿嘿” 想来这红色咒文竟然有追踪和激怒恶蛟的作用 果不其然,慕容渊脚还未站稳,便觉背后一声地动山摇的长吼,一阵阵腥风直吹得他后脑勺生痛,扭头一看,恶蛟的血盘大口已然迎面扑了过来。 “休要伤我师叔”离愁原本是一直在破解吓魂阵的,却也暗暗留了一分神在慕容渊身上,见状不由勃然变色,一张爆破符风驰电掣般往恶蛟张开的大口中打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恶蛟“嗷”的一声痛呼,被逼退了开。 慕容渊心情复杂地瞥了离愁一眼。他是剑修,剑修威力巨大,是以不变应万变,但是并不如符修灵活,剑修若然不及设防,突地被近身,少不得一翻恶战身上被添几道伤口。然而符修就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符修尤其擅长履机乘变,眼观六路,虽威力不及剑修强悍,但是符箓可以增添伤害,亦可以限制敌人的行动,离愁便是个符修,而且这小子更是个天才,不仅对各种阵法手到拈来,一手虚空画符出神入化的本领当年便已经震惊了整个修道界。 有他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慕容渊也不是不会使符,但是他在符箓方面的造诣远不及剑道般卓着,他不似离愁般有虚空画符的本事,总是随身带着一大坨符纸总让他觉得要多累赘有多累赘,在门派的时候身份使然没有办法,当年离开门派后,等最后一张符纸也被他擦完屁股后,就再也没有备置过了。 想他一世英名,怎好拉下脸来让自己的师侄相助,更别提这是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小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路且长 “不必汝辈多事,这厮想要伤我没那么容易。”慕容渊冷哼。 离愁心下一片苦涩,师叔总是对自己拒之千里之外,他不求慕容渊能接受自己,他只希望能有一天和他重逢,能够允许自己待在他的身边,这便够了,这也是他一直守在安乐身边这么多年的原因,他觉得在有生之年只要跟着安乐,总有一天可以与他相见,却恰恰忘记了慕容渊的高傲,他连接受他这样的人的帮助都觉得是耻辱,怎么可能允许他待在他的身边怕只怕此事一结束,他便又会飞快地消失无踪,无迹可寻。 离愁痴痴地望着和恶蛟纠缠在一块的慕容渊的背影,他甚至自私地想道,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就算是只能这样看着这个人的背脊,都叫他安心落意,满足万分。只是转念想到安乐的处境,他无奈地叹一口气,如果安乐有什么三长两短,师叔定然不会放过他的,只怕怨他会比怨罪魁祸首九道斋更甚。 “师叔,我真希望有一天,不透过任何人的身躯,你的目光可以穿过这世间一切然后落在我的身上”离愁哀伤地低喃道。“我做的那么多,从来都只求一个,希望你永不负我但是我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他轻叹一声,转过首,目光落在吓魂阵中瑟瑟发抖的白色少年身上,吓魂阵红色的咒文依旧诡异地在流光微转,飘出的红色雾气隐隐形成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女鬼面孔,它正在愤怒和凄厉地嘶叫着,每吼出一声,白色少年的痛苦便似增多一分,现在已经无力地卷曲成一团了。 这个阵恶毒之处,就是把八字全阴的女子活活虐待致死,血为文,肉为鼎,并且将死之时一刀割下她的头颅,让其在还有感觉之时便怨气冲天,困在这个阵中不得超生,这样炮制出来的恶魂是没有太多意识的,能记得的,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怨念,如同恶毒的人间兵器,每一个踏入此阵的人都将被厉鬼泄愤活活撕裂而死。 此前离愁一直在布阵,试图用往生咒超度这个死于非命的可怜女子,若不是刚才迫不得已被打断,把握应该是有八成的,不想往生咒突然中断,如同送人送到天边,忽地又狠狠把人摔了下来,换做是他人,是决计无法超度吓魂阵的祭魂的,但是他可是离愁啊,单是感受他的气场都得知他道行不浅,成功率那绝对是极高的,这个连鬼都知道,都说送佛送到西,中途停滞乃是大忌,怎能不激怒这个差点就能被超度了的女鬼如今正主正在阵里面扬着一张苍白渗人的大脸庞上蹿下跳哭着喊着要带安乐一起走虽然也不知道她被困在这阵里能往哪里走。 吓魂阵的计算十分周密,念往生咒的机会只能抓住一次,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故技重施了。 离愁紧紧地抿着两片薄唇,两道俊秀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为今之计,只有用他的血把这吓魂阵的咒文重新篡改一遍,没有时间让他去找别的替代品了。只是这个阵的怨气有多深,对血肉的索取就有多贪婪,这看似无穷无尽的怨气,而他又是否能够支撑得住 眼看安乐的魂越来越虚弱,已经有渐渐变透明的节奏,离愁心头一紧,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左手飞快摸出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甩开大摆袖就是往自己右手心狠狠一刀扎下穿了个透,一声闷哼,鲜血溅开,晕染了原本光洁无比的道袍。 离愁忍着痛,哆哆嗦嗦地举着插着匕首的右手向红色咒文渐伸渐去,好看的前额此时布满了颗颗豆大的冷汗。右手刚一靠近咒文,似乎闻到了离愁掌上的血腥味,立刻如狼似虎地把鲜血都吸了过去。 不够不够不够还要更多更多 咒文如同有生命一般,无处不在向离愁叫嚣着,甚至让离愁有一种它们深深地钻进了他的毛孔,并且在放肆地刨着他的肉,索取他的血。 离愁咬着牙,把心一横,竟然把右手掌上的匕首狠心用力转了又转,再一下子拔出,手起刀落地又往白皙的手臂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一声惨叫撕心裂肺地吼起,鲜血如同泄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这可就不是两壶酒中仙可以补偿的了 离愁的眼前黑了黑,好一会儿才背过气来,他咬咬牙苦笑,却还不省心地开起自己的玩笑,惦记起安乐许诺的美酒来。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难看得骇人,离愁打小就修炼,身体不知道比一般凡人强多少倍,他不对自己狠点还真看不到几滴血,离愁痛得几乎昏厥过去,却也不敢昏,颤抖的左手从怀里摸出几张黄符拍在红色咒文上,红色咒文摇晃了摇,又恢复了原状,离愁不敢怠慢,趁适才咒文仅有的一丝松懈,一缕血丝悄悄地钻入了阵中,离愁眼观鼻鼻观心,坐了入定。 离愁的惨叫声惊动了正在陷入苦战的慕容渊,扭头便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以及几乎被染成血人的离愁,吓魂阵里的安乐的魂魄还一动不动的,顿时认定是九道斋搞的鬼,不由怒火丛中烧,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疯狂,速度顿时快了一倍不止,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骤然运起十层的气,剑花翻飞,竟然一剑硬生生取下了恶蛟的一只前爪 恶蛟吃痛,嗷地一声重重坠下地面不断翻滚,根本不及理会九道斋的任何命令了。 “九道斋速速来受死”慕容渊立在一长杆台上,横眉立目,剑指天下,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怒不可遏地道:“你欺师灭祖便罢,我唯一的亲外甥和弟子的性命也是你这般的下三滥可以惦记的” 九道斋心痛地看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恶蛟,抬起头恶毒且不甘地瞪着慕容渊,他的天魔神功只有才御物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论赤手空拳他根本不是慕容渊的对手,他本以为有这千辛万苦寻来的恶蛟可与他一搏,却不曾想这恶蛟竟然会一受重创就完全不顾于他的状况,果然是有心智的妖物最难掌控,让他又是惊又是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见他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眼珠一转,慕容渊便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了。 “孽障休想逃走”慕容渊大喝一声,飞快地一蹬脚,一跃而下。 “桀桀桀你留不住我的”九道斋得意地笑开,黑袍翻飞,恶蛟立刻化作一道黑气被收了回去,九道斋蛇头杖往地上一顶,一道道灵光如同湖面的涟漪一般围绕他脚下散开。 他竟是早有准备,在驿站内埋下了传送阵。摆布传送阵的用料价值不菲,并且一摆就需要摆两个,一个用于传送,一个就埋在百里之内用于传出,寻常修道之人哪里用得起,就算用得起又有几个人舍得用,想来九道斋也知晓阜云一行并不会太太平和顺利,竟留了这般大手笔保命的一手。 “混账”慕容渊气急败坏地扑向九道斋,却并未能拦下他,只堪堪地割下他的一片衣角,人就消失不见,让他逃之夭夭了。 突然像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向离愁那边跑去。 “你待如何”他担心地看着闭着眼睛、脸色白的像张纸般的离愁,离愁却并未响应,仿佛老僧入定了般充耳不闻。 慕容渊左看右看,思虑片刻,便大概晓得离愁这是在以血破阵了,偏偏他又并不精于此道,帮不得手,留着络腮胡的英俊脸庞此时布满了焦虑。破阵之时,也是最忌他人的干扰的,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就会被卷进阵中成了祭魂了。 慕容渊把剑插在身前,守在离愁和安乐二人身边,打算为他们护法,以免有他人的惊扰。 天又阴云涌聚了,雷声轰隆,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 “唳”一声悠长鹤鸣,离愁带来的那高大仙鹤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长长的鹤嘴里还叼着安乐心心念念的黄色包裹,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眼珠子怯生生地望着慕容渊。 慕容渊只觉得好笑:“打斗之时,就数你跑得最快,曲尽人散之时,回来最快的也是你。” 都说物似主人形,这鹤倒真有几分离愁贪生怕死的风骨。 记得想当年他还在门派之前,离愁还是个怯生生的少年,虽天赋异禀,却因为害怕疼痛受伤,每次战斗都是躲在师兄弟身后,结果最后成为全门派能把符箓扔得最远的那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同时,也成为天山派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 慕容渊注视着在雨滴中渐渐晕开的血水,良久,目光转而又幽深地落在离愁苍白又坚定的侧颜上,沉重而又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他,但 “除了辈分,我没有什么是可以给你的。”慕容渊任由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心中一片冰冷。 直至寅时,天灰蒙蒙一片了,雨也渐渐小了。 就在慕容渊严重怀疑这两人会不会已经在雨中死于非命的同时。 离愁动了动喉头,发出一声浅不可闻的呻吟,只见他头一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般往一边倒了下去,同时吓魂阵也发出一阵白光,缓缓消散,原本吓魂阵的范围内也静静地卧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原来还活着,慕容渊心下松了一口气,走上去瞪着安乐脸上的伪装,随手就是一巴掌,拍飞了那伪装的面皮。 实在太丑了 慕容渊一手抬起离愁放自己宽厚的肩上,一手捞起安乐夹腰间。 “走吧,咱们一起回家。”慕容渊叹息道。 雅儿那丫头看到自己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其实现在也不是最好的现身时机,但是这天下已经暗暗开始翻起惊涛骇浪了。 慕容渊百感交集,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结束,这或许只是一个新的故事的开始。 路,且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结界 在三千面背着遍体鳞伤的慕倾嫣出现在自己眼前,非常委婉地表达安乐被留在了驿站里的时候,雅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木盆骤然脱手,泼在地上的水如同泼在她的身上一般,直接来个透心凉。 看着六神无主,怎么叫都回不了神的雅儿,三千面无法,只得自己去安置昏迷不醒的慕倾嫣。 “雅儿姐姐莫慌,待我安置好这位姑娘,马上就去救她。”路过雅儿身边,三千面心中满是愧疚,只得真挚地安慰她道,“乐天七窍玲珑,千伶百俐,定然不会有事,我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这这可怎生是好”一想到安乐在驿站里一个人无所依靠,而且明显地危在旦夕,雅儿便万念俱灰,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觉得自己十分有愧于慕容嫔如生前所托,“慕姑娘这等高手都在那吃人的地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小小姐竟然要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小姐啊雅儿该怎么办哪”想去救安乐,但是想想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雅儿只觉身心交瘁,哇的痛哭出声。 “夭寿了,小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让慕容家如何是好啊这娃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平日里逃命比谁都快,怎的偏生今天如此不懂事啊”雅儿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哀莫大于心死。 雅儿哭得呼天抢地了半天,直直抹了半盆眼泪后,霎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时间太过紧迫了,思前想后也不得个法,只好撩起裙摆风风火火去找木凛和玄武二人。 木凛和玄武一听原委,这还得了马上便各自召集人马去了。 雅儿和木凛是同一波人马,他们决定分头行事,一波人马从正门破门而入,一波人马从后门静悄悄潜入,慕倾嫣被劫回,想来驿站早已乱成一锅粥,他们大可方便行事。 夜幕中,两队人马悄悄隐没于夜色之间。 透着些许血色的圆月,给这竹林带来了无限的阴森。 铮 一道剑光划破了长空。 几起几落,剑气横生,凌厉的剑光残影让人目不暇接,带起漫天的干枯竹叶,一个清绝的女子正在其中持剑穿梭。那身影,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姣花照水,动身移兮恍若仙。 女子转过身,青丝轻拂过,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看着飘零的落叶,脸上似有点点凄色。 将军府其实挺大的,毕竟住得靠山,除了邢傲雪的居所有一片孤傲的松林外,府内还种植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花树,甚至府西还有一大片竹林,这是安婧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她的心很不安,所以即便是如此晚了,她也来到了这,做自己最喜欢的事练剑。她以为这样便可以一如既往地心静,但是她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白天里,娘亲的步步逼近,让她无计可施。邢傲雪竟然选择让她和窦娄下月初三便完婚,如此着急,让她一口气哽在喉咙,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 说起来挺嘲讽,平常秀外慧中的她在此时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她太没用,而是她的娘亲邢傲雪太有手段,紧紧抓住了她的软肋 娘亲竟然知道她喜欢自己的三弟。 安婧紧紧攥着剑柄的手有些颤抖。 她作为邢傲雪指定的下任继承人,邢傲雪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对待她一向恨之入骨的安乐就很难说了,她并不知道自家的娘亲为何会对安乐有这么深的恨意,因为慕容嫔如可是姨娘都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邢傲雪是个性情难测之人,她恨安乐,却也让她放荡不羁地活了这么多年,若说她不恨,安婧分明能常常感受到她对安乐强烈的杀意,总而言之,邢傲雪非常不喜安乐,更别提是知晓安乐将会成为自家女儿的绊脚石。 只要她娘亲想,安婧毫不怀疑自家娘亲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取了安乐性命的能力。 所以,她都听她的,她只能听从她的 求只求,那人的一世周全。 只可惜,她从未懂她的心意只可惜,她从未敢有勇敢 安婧紧咬着唇,泪已到了腮边。 月下,长剑而立,女子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既倔强又孤寂,叫人无比心疼。 刷刷 这个竹林鲜有人至,虽片叶不沾身,可安婧分明在风声背后听到几道衣襟摩擦的细微声音,这是有人在附近轻功掠过。 这种身法不是暗卫,更不可能是门将。 “咔”小心翼翼地把剑收入鞘中,安婧一双美目若有所思地望着声音消失的方向。来路不明的人,加之那是离开将军府的方向,安婧始终放心不下,遂运气偷偷跟了上去。 远远看到对方有五六个人,全部都穿了黑色夜行衣,看身材有男有女,用轻功赶了差不多一炷香的路,竟然都不带喘大气的,看上去身手非常了得。 “还要更快,刻不容缓,公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一把低沉的男声低低吩咐道。 “是” 众人的衣襟随风翻飞得更快了。 安婧心头一颤,刚刚那领头的人声音好不熟悉,可不正是安乐平日里身边待着的那位叫玄武的年轻人 乐天 安婧心下一阵惊慌,呼吸顺带一滞,气息乱了,就是这么一失误,叫让前面的几个人察觉到了。 “玄武哥,后面有人跟着咱们。”一把悦耳的女声提醒道。 玄武皱眉:“不必分心,继续前行,公子那边耽搁不得。” 这个气息,想来只有二小姐了。 “是” 从将军府到驿站,其实是有非常长的一段距离的,从三千面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赶回,又从玄武木凛等人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赶去,时间竟然也到了子时,等众人疲惫不堪地赶到时,却一头撞到了透明的结界上,纷纷摔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玄武木讷的脸难得黑了。 明明后门就在眼前,却始终不得其入,手往前碰触,分明空无一物,却眼睁睁地看着手无法再挪过寸毫。 玄武围绕着驿站摸了一圈,发现介是如此,还在前门遇到了手足无措的木凛一行,木凛他们是骑马到的,比玄武他们要快些许,此时同样是无计可施,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 “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木凛着急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以前跟随师父的时候,曾听闻遥远的蓬莱岛有人会奇门遁甲之术,还有离愁道长的天山派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法术,世上奇人异士甚多,不知是否”玄武虽然看上去十分木讷,但是思路却是十分通透的,心中猜测离愁的可能性更大。 玄武从小和安乐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离愁的本事,也知道他有多爱护安乐这个小弟,待在离愁身边,任何闻所未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恰好离愁最近就从幽暝巅上逃了下来,这个无形的障碍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他之手,或者和他一般本事的人。 这个结界确是离愁在恶蛟出现后急急忙忙布下的,一来是为了防止恶蛟逃离驿站,去祸害附近的建筑,二来也不希望里面的打斗声音招惹附近的百姓围观徒增是非,进进不得来,出出不得去,先行一步逃离的人还好,没有逃出驿站的人们只得吓晕的吓晕,躲的找地方藏躲,除此之外无计可施了。 安婧跟随玄武来到了驿站,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安乐竟然深陷驿站之中里面有着什么人,没有人比安婧更清楚了那是人吗分明就是妖怪,安婧的武功在江湖后起之秀中可是排的上前五名的,心里有足够的自信潜入驿站而不被发现,岂料竟然有个黑袍人察觉了她,一挥那诡异的黑杖,便一簇又一簇的黑气涌向她,隐约间似还能分辨出五官,触之则如同被千万锤击打中一般,亏得她拼尽最后一口气杀出重围。安乐追问的时候,她选择碱口不言,一来是不想安乐冒险,二来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单是一回想,便让她的内心狂跳不止,如今伤势未愈,却又不得不来到这里。 之前遇到的不死人,最近遇到的神秘黑袍人,以及现在诡异的无形障碍,一件又一件古怪的事情发生,安婧觉得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让她心中有气,一身傲人的本事,竟然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毫无用处。 木凛和玄武等人正一筹莫展,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一剑又一剑,倔强地一剑接一剑劈在无形的障碍上。 安婧咬咬牙,她的剑气,可以一下子砍断三丈顽石,只要坚持,一定可以破开这障碍 等我 “二小姐”雅儿看到安婧的出现先是一怔,复而被她的执着感动得泪眼朦胧。不论邢傲雪对安乐怎么样,但这二姑娘对这个弟弟真真是极好的。 “我等不可毫无作为,我们也动手”见状,玄武也挥手喝道。 于是,待慕容渊扛着离愁和安乐走过来时,便目瞪口呆地看到一群黑衣年轻人冒着雨在大门外开上蹿下跳龙飞凤舞。 我天山派的结界,岂是尔等寻常兵器可破的。 慕容渊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把离愁和安乐放下,慕容渊执着长长的剑柄,一道长光划过星际,结界当啷一声碎成片片星光。 结界外面是看不出里面的状况的,所以当结界破开,慢慢消散,莫名出现一个衣衫褴褛手持长剑的男子和两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血人,以及还有只异常高大的鹤的时候,众人均是一愣。 “你们要找的人都在这,需得带回去好好救治。”慕容渊沉声道。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们所谓何事”玄武英俊的脸上布满了郑重。 “呵,小娃娃,疑心倒挺大。”慕容渊冷笑。 “你是慕容少爷”看着熟悉的脸,雅儿突然惊叫出声。 “许久不见呐,雅儿丫头。”慕容渊展颜,哈哈大笑。 “呜呜呜少爷,这些年来您都去了哪里啊,知不知道我们受了多少委屈”雅儿泪眼婆娑,扑了上去。 慕容渊瞬间觉得肩膀一沉,自己仿佛被一个千斤重的八爪鱼紧紧勒住了喉咙,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开,只好憋着气拍着雅儿的肩膀不断安慰。 木凛和玄武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着抱在一起的二人,表情就跟吃了屎似的,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小女人姿态的雅儿,毕竟平常的她就像个泼妇。 见状,慕容渊无奈地摇摇头,他一直把雅儿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雅儿和他以及他的姐姐慕容嫔如共同一起长大,其中的情份他人自是无法体会。 安婧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侧身欺上去,用颤抖的纤手翻过了地上较为瘦弱的少年,看着那张熟悉却不省人事的脸的时候,安婧的眼泪唰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慕容渊安慰了雅儿大半天,好不容易把她拉开,刚转身想一把捞起安乐时,却见安乐身边有个妙龄女子在暗暗掉泪。 这可不是邢傲雪那女人家的二丫头 “哎,我说你这小丫头,这一身的血又不是我大外甥的,他又没死,你哭得这么伤心干什么”慕容渊皱皱眉,不忍地道。 “她还活着”安婧抬起头,刚才一探分明没有了气息,有点不可置信,眼中的泪光明晃晃花了众人的眼。 “他刚丢了魂,现在没呼吸很正常的,待会魂稳了就好了,他这是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子,先天性气不足,体质更是差得离谱,加上被雨淋了这一宿,再不带回去好好救治,恐怕就真的要归西了。”慕容渊难得好声好气解释,逐而像想到了什么,不禁暗自叹口气,离愁这边的状况就难说了 想了想,神色不禁又暗了几分,哪怕是修道的人,流了这么多的血也是会死的。 “既然你们来了,我外甥就交给你们好生照料了,我须得带离愁去圣手门找一位故人,不日后将回来与尔等共商大事。”慕容渊叮嘱雅儿道。 “少爷,您真的还会回来吗”雅儿楚楚可怜地望着慕容渊。这么多年来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安乐,这下她就盼着慕容渊这个做舅舅的能回来看着安乐,她好休个假儿。 慕容渊虎目中带着点点笑意:“我何时骗过你” “不骗,那您在瑾德镇不敢相见”雅儿一针见血。就说当时怎么觉得这人的背影如此眼熟,可不就是眼前这人吗打小都看了十几年怎能不熟 慕容渊笑容一僵,搓着手期期艾艾地道:“那那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难不成等雅儿老死的那天才是时候吗”雅儿伤心地抹着眼泪,“但愿少爷能遵守诺言,小姐去世的时候,我让长老们派人满天下的找您都寻不着,慕容家的旁支还对主位虎视眈眈雅儿一个小丫鬟,就带着不足月的小的小公子,您知道我有多无助吗” “雅儿,相信我,我定会为姐姐讨个公道的。”慕容渊幽深的眼眸,目光灼灼的正视着雅儿的眼睛。 “好”雅儿一愣,止了泪水。不知怎的,听到这如同宣誓般的虔诚话语,再说不出更多的抱怨来了。 “唳”仙鹤拍了拍翅膀,啪嗒一声将口中的黄色包裹扔到昏迷的安乐身边,用脑袋拱了拱慕容渊的手。 慕容渊看了它一眼,又望望微微泛白的天边,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真是畜生都比人有情义啊。” 抱起离愁,稳稳地放在鹤背上,慕容渊食指和中指往上一挑,背后的长剑破鞘而出,稳稳飘在他的身前,慕容渊一脚踏上去,这下众人看着他的眼珠子都纷纷要掉出来了。 “小丫头,好生收好这包裹,这包裹可是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用生命换回来的。”慕容渊言有所指,冲安婧一笑,脚一点,两人一剑一鹤很快消失在天边。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众人下巴都惊呆掉在地上。 御剑飞行他们练剑二十载,为何从不知道剑还有这般的操作 安婧心情复杂地盯着地上的黄色包裹,潜意识中她仿佛暗暗知道那是什么,只需要等她亲手打开确定而已。 她的心中纠结万分,她总觉得这个慕容渊似乎很不简单,好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三槿竹钩 不出所料。 安乐还未回到府上,还在路上的时候便发起了高烧,并且高烧不退。连夜把昏迷的安乐也送回了将军府,如此一来,将军府就有三个瘫着等人伺候的病号了。 月儿,遍体鳞伤,即便被木凛处理过了,依然不幸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 慕倾嫣,重伤,伤口感染,也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安乐,无伤但内耗损大,原本就体弱,还活活在冰冷的雨水里泡了一夜,如今高烧不退,眼看着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一夜之间,全城的药铺的大夫都被人敲破了门强行拖去了将军府。 拂晓,晨雾缥缈。 将军府中。 十几个高矮肥瘦年龄不一的医者唯唯诺诺地缩到一块,看到周围站了一圈带刀持剑的侍卫,一颗小心脏都要被他们自己捏碎了,一个个被吓得那个老泪纵横,哀嚎不止。 “官爷为何要抓我等前来,老夫一生坦坦荡荡从未犯过事啊” “是啊是啊” “老夫救死扶伤几十年,从未伤过一人性命” “不错,不错” “官爷明察啊” “饶了小人性命吧” “官爷” “住口你们中间给我找出一个最好的大夫来让你们来救人的,又不是上断头台,怕什么治好了百两银子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雅儿气急败坏地一巴掌重重落下,直直拍裂了石桌,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武功可以如此高强,“你们统统都别想活命知道吗” 前段时间府里的医师告老还乡,将军府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又长得贼壮实,随便一个丫鬟都能打死一头牛,一时之间管家也没想到要招个医师回来,于是等真的急病需投医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一个靠谱的人来处理。虽然安乐这么多年来有什么小疾小病都是由木凛这个制毒药的照看的,可这人眼瞅着就要没气了,木凛哪里还敢用自己这两把刷子医术去耽搁于是把雅儿气得下令把全城的药铺医师都给抓了来。 十几个医师被雅儿一个恐吓,齐齐噤声了,赏银虽丰厚,可也得有命花啊看这家人的架势,怕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若是贸然冲着丰厚的赏银挺身而出,若是治不好,怕只会落个身先士卒的下场。 “尔等简直妄为医者”突然,医师中,一位年逾古稀鹤发童颜的老者缓缓站了起来,对着其他唯唯诺诺的医者丝毫不吝啬脸上的失望之色,只见其侃侃而谈,言辞犀利地指责他人道:“何为医者医者仁心,大医精诚;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此谓之医道。作为医者,需心怀天下百姓,悲天悯人,自个的生死亦可置之度外。然,尔等如此这般的行为,和鼠雀之辈有何区别” 硬是把其他郎中说得愣头愣脑的。 “老人家,四海八荒的和平需要您,我看就您了”乍一看,雅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地对侍卫做了个手势,“拖走” “哎哎哎,老夫腰不好,汝让老夫慢慢行呀大闺女”老医师整个人被粗手粗脚的侍卫从人群堆里揪了出来,整把老骨头都不太好了。 安乐的房中。 “二小姐,您去休息吧,您都守了公子许久了,公子有我等照看着,雅儿姐已经去请大夫过来了。您莫要累坏了身子,不然公子醒来看到您这样,会责怪我等不懂事的。”木凛苦口婆心地劝安婧道。 “无碍。”安婧道。 “不如您先去吃点东西吧,省得饿坏了身子,我等不好和公子交代。”木凛急道。 “不必,我不饿。” “一夜劳累,一身的风雨,您看您衣服都湿透了,您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木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安婧叹了口气,摇摇头。 “二小姐”木凛简直要用哀求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安婧紧握着安乐的手,目光始终落在眉头紧蹙的安乐脸上,带着几分木凛看不懂的深邃和哀伤,轻声回道:“不必理会我,我只在这守着,等她好些了我便走,在这之前,我哪也不去。” 看着安婧憔悴的容颜,固执的话语,木凛又是几分感动又是几分憋屈,感动的是这冷漠的将军府里果真还有一人待公子好,憋屈的是雅儿姐都要领着大夫来了,二小姐这人她还没能撵走,万一等大夫过来一摸个脉相,脑子又不太好使的,脱口而出就说什么“这位姑娘也是命不该绝”被二小姐听了去,恐怕公子就真的要死绝了啊 公子的身份既然不打算和二小姐言明,她作为知道真相的二人之一,定是要和雅儿姐一起拼死维护公子的身份的。 木凛急得团团转,脑子千转百回,也不得个法,不安地摸了摸腰间皮夹中的迷魂烟心中腹诽道,莫不是真的只能用这个可是且不说二小姐武功高强,这个有没有用不说,一旦用了这个手段被发现,自己怕也是会在将军府待不下去了啊。 “老人家,我和您说啊,里面那位身份尊贵,也没啥外伤,您摸摸手把把脉就成了,不要随便看她的脸,我家主子会生气,这边院子里前两天就有两位姑娘因为不小心瞧多了她一眼,就一眼,直接被拖去打得吐血了,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您老待会也帮忙看看去,毕竟出了人命也不太好” “好好” 正在木凛焦灼之际,雅儿扶着一位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过来了。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这”一看见床边的安婧,雅儿不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安婧美目一抬,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木凛一脸无辜地对着雅儿巴眨着眼睛,见安婧此刻转了身,遂侧身飞快地把纱帐捋了下来,只露出安乐洁白纤细的手腕。毕竟安乐常年在京都到处撒野,没几个人不认识她的,要是让这大夫认出来,也是个大麻烦。 “啊没事,就是刚刚急急忙忙赶过来,好像看到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九儿在府内到处找您,好像说大夫人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要找您。”被安婧清亮的目光盯得心虚,雅儿急中生智,只得结结巴巴地杜撰出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 “九儿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找二小姐如此之急,想必是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吧”木凛乘机添一把火,和雅儿配合得天衣无缝。 安婧沉吟片刻,终于起了身,淡淡地道:“好。” 闻言,雅儿和木凛心中暗自一喜。 突然安婧脚步一个踉跄,木凛吓得赶紧扶住她。 “二小姐,您看您,脸色都苍白了,您该不会也染了风寒吧您原本身上的伤就没好,还一直在照顾我家公子。”木凛担心地道。 “没事。”安婧淡淡地道,不着痕迹地推开她。 待安婧挺直的身姿,曼妙的倩影渐行渐远去。 雅儿和木凛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是有苦说不出。安乐有多怕邢傲雪,她们也就有多怕安婧,从来都不敢冒犯她,虽然安婧对安乐很好,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嘛,二小姐对她们这些下人肯定不会那么宽容啊,一旦这位二小姐冷若冰霜起来,那气场真的是让人胆战心惊,无人敢吭声。在雅儿看来,安昊天、安婧、安荷这三兄妹里,安婧是和邢傲雪最为相似的,这也是不管安婧对安乐多好,她也始终无法放心的原因。若是安婧转身发现她们二人是骗她的,她们俩人还真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雅儿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慕容嫔如的遗愿,这么多年她们也走过来了。为了利益,邢傲雪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卖了安心数钱的人,安乐原本就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要是被她发现是女儿身,哪还得了想必转身就给哪位官员送去换取关系了,一想到自个一手带大的孩子有可能会被这般对待,雅儿就气愤填膺,不能自已。 “咦这位姑娘的脉相不太可能吧”颤颤巍巍地伸过手去,安静地帮安乐把着脉,良久,老大夫突然皱起眉。 “怎么不会是喜脉吧”雅儿恐慌地扑过去。自家养的大白菜,在她眼皮底下说拱就被拱了 “这倒不是。”听老大夫这么一说,雅儿才如释重负。 “这位姑娘脉相奇异,想必是尚在胎中便有所损伤,她应该是无法凝聚真气的,偏偏她体内还有一股真气在流蹿,若是少了这股真气的补助,她这么虚的身体此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老大夫娓娓道来。 “莫非是慕容老爷”木凛狐疑地问道。“公公姑娘又不习武,哪来的真气呢” 雅儿皱着眉头:“可能吧,少爷看着三大五粗的,有时候还是挺细心的。” “这姑娘也是命苦啊,她这样子的身子,不病则已,一病就几乎能要命。”老大夫一边把着脉,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以前公姑娘有个什么小风寒都得调养月余方可痊愈。大夫,这可有缓解之法”木凛虚心请教道。这大夫似乎是有几分本事的,远比以前遇到的一些江湖游医懂得多,往日那些大夫都只是说公子身体虚,让吃这个补那个补,却毫不见成效,也说不出个然来。 “这打娘胎落下来的毛病,哪是尔等想去就能去掉的,中了三槿竹钩的毒,人还能活着就算不错了。”老大夫挑眉道。 “三槿竹钩”雅儿敏捷地抓住了几个字眼。“这是何物” 老大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三槿竹钩仅生长在火闫国的蜂花谷,它的花芯毒性强烈,碾制成粉的话,加入饮食之中,无色无味,误食者会日渐筋脉寸断,修为顿失,最后痛苦而死,让一个人死不难,难在如何让一个谨慎的高手陨灭,这三槿竹钩便是这等的用处。老夫也是年轻时候周游列国,途经蜂花谷的时候听闻的,三槿竹钩难寻,百年才开花一朵,所以天下间鲜有人耳闻。” 雅儿的心脏怦怦直跳,十几年了,她终于抓住了久违一抹的线索。 火闫国,蜂花谷,三槿竹钩 “这姑娘也是命不该绝老夫且开几方药,尔等速速煎了先把这烧给退了。” 木凛汗颜:“还真有这句话啊,这是什么行走江湖的必备话术吗”幸亏最后支走了二小姐,要不然现在可难办了。 雅儿接了老大夫写好递过来的药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把药方递给木凛抓药,连忙问老大夫道:“老人家,我家小我家小姐先前有一次也被伤得极重,后来幸得一位懂医术的姑娘赠了一颗金筵清玉丹调养,那次的伤势好得是极快的,不知老人家可曾听说过这金筵清玉丹这里面可有抑制三槿竹钩的毒或者有缓解的功效” “身为医者,自然是听说的。”老大夫一脸深沉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缓道来。“传闻金筵清玉丹是出自南星大师之手,他虽身在空门,但是对医术却有极高的造诣,他一生救人无数,这金筵清玉丹乃是他耗尽毕生所学,才制得三颗,传闻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但是如此贵重的东西,那位姑娘说送人就送人了”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睛,心痛地捂住心口,居然还被吃了,这是多少医者穷尽一生都看不到的珍宝啊如果老夫可以摸一下,或者闻一下,定然可以 雅儿一脸冷漠地看着这老头在内心痛苦地演着独角戏。 老人家捶胸顿足痛心疾呼了许久,这才发现现在还没有回答别人的问题,老脸一红,不由咳嗽几声:“老夫听是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识过嘛。要不然这样,你去找那位姑娘问问她还有没有,有的话送一颗来,老夫研究研究,老夫就住在城北的回春堂,随叫随到。” “老人家啊,您还是回回春堂搓脚丫子吧啊,隔壁还有两位姑娘,劳烦帮忙看看,先住下两天,我们小姐这两天若是没事了,赏银您到时候一并带走吧。”雅儿二话不说,帮忙提起药箱,搀着老大夫颤颤巍巍地往慕倾嫣和月儿修养的地方走去。 “老夫真的可以随传随到。”老大夫一边走,一边扭头不甘心地问道。“难道真的一颗都没有了吗半颗也行啊。” 雅儿一边扶,一边劝道:“老人家啊,要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可以一帆风顺的,所以有些东西您听听就好,不要太过执着,您都一把年纪了,要学会放下,知道吗” 暗地翻个白眼:我要是还有那玩意,这百两赏银都省了。不过,日后再找机会问问慕姑娘也好,说不定小小姐还真有救了。 这小小姐也算是小姐最后的牵挂了。 雅儿幕自叹口气。 一个人影从拐角处现身,望着那远去的一老一少,美眸中的深沉越凝越重。 “所以,不是单纯的身体不好”似在喃喃自语,转首看着房中被纱帐遮挡住的人儿,安婧的眼中闪过一抹酸楚。 她没记错的话她其中一位舅舅可不正是火闫国蜂花谷的谷主吗 这是机缘巧合,还是处心积虑 “乐天”轻伏在安乐身边,安婧绝美的容颜此刻如同冬雪中的水仙一般,美好却脆弱。 木凛的药还没有抓回来,安乐难过得眉头紧紧拧到了一块。 二人纤细白皙的手指交合在一起,继续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真气,安乐这才舒了眉。 安婧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安乐如画般的眉眼,叹气道: “一切失去你的可能,我都不允许。你可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交锋 七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微微灰白的天际,仅仅维持了半天的阴沉,却又忍不住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个清冷美人执剑静静地伫立在窗台边,定定地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把远处葳蕤的松树打得七零八落。 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越是接近,响动便越是微弱,直至声音仿佛消失不见,清冷美人适时转过了身,缓缓低下了头。 “娘”她轻唤道。 一个锦衣华服的冰冷女人默默出现在她的身后,高贵而冷艳。她的身后还紧跟着两个一左一右恭敬地垂眉低眼的黑衣女子。 女人的神色似有些疲倦,却仍然盖不住满脸的寒意,只见她用一种非常严谨且端正的姿态缓缓坐落红木桌旁,她身旁的其中一个黑衣女子非常有眼色地上前为她沏上一杯温茶。 杯盏中,缭绕的雾气缓缓升起,穿过淡薄的烟雾,女人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清冷美人身上,对上美人清亮的眼眸,她的眸色越凝越重,隐隐有一种危险的锋芒在其中跳动,亦欲爆发。 空气似凝结了一般,让人几乎要气滞。 打量片刻。 终于,女人一声冷笑,朱唇微启:“你现在是翅膀硬了。” 寒意侵骨。 “婧儿不敢。”清冷美人只觉不寒而栗,恭敬地回道。。 “哼,不敢”邢傲雪凌厉的丹凤眼微微扬起,“可我记得我曾说过,你在下月出阁前未经我允许都不可肆意走动,然而暗卫却禀告说你前两日晚上又去了驿站若是不敢,这般的放肆却又是为何” 安婧的睫毛一颤。 “莫不是还存着什么小心思”邢傲雪探究的眼神冷冷盯着她。 安婧抿着唇:“女儿未敢” 邢傲雪微眯上细长的眼眸,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娘亲之言,婧儿时刻谨记在心。只是,曾记得娘亲许诺过,女儿若是能够力挽狂澜,便允我不予窦娄为妻不知娘亲的诺言,可都还作数”垂着眸,安婧的手在微微发抖。 “可是,你已然败了。”邢傲雪挑眉。 安婧平静地看她一眼,转身从地上拎起一个黄色包裹置于桌上。 看着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邢傲雪的凤眸中顿时精光乍现。 “这是” “罗九使者一行在我阜云收集的不利于我朝大小官员的情报皆聚于此女儿想,比起得到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小女子,窦将军肯定更愿意得到的,是这些他这辈子做梦都想抹去的记忆。”安婧清丽绝美的容颜似乎在发光,她的声音婉转动人,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女儿是您指定的人,我等若是处于有利地位,实在没有必要再送一位继承人出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挣扎一下。 邢傲雪的性情难测,一般她决定好的事情,任谁都改变不了,但她也是个聪明人。 邢傲雪的眸色冰冷,闪烁不定,似在估算着得失,又似在思虑着什么更加长远的事情。 气氛一直沉寂了很久。 谁也没有说话。 安婧脸上虽不动声色,事实上心中揣着的是如覆薄冰的心情,她怔怔地看着鞋尖,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婧儿啊。”突然,邢傲雪缓缓抿了口茶,抬眼,“你可知,为娘为何在这院子中栽满松树” 安婧略带疑惑的抬起头,转首望着在滂沱大雨中被凛风刮得左摇右摆的苍松,沉吟道:“松万年长青,高风亮节,其中的气节,自是惹娘亲欢喜。” 邢傲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直地笑开,笑得安婧心中不住发颤。毕竟,邢傲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邢傲雪笑得呈美,却化不开她眸中的寒意,她低头笑了半晌才收了笑容:“婧儿啊,你和这满院的松柏很相像,你和它们一样,傲然屹立、坚韧不拔,但我绝不允许你和它们一样,傲霜斗雪”你必须畏惧严寒,也只能畏惧严寒。 邢傲雪又开始打起哑字谜,显然,安婧的话让她不悦了。 “这满院的苍松,是因为得我的允许,它们方可在此向世人展示它们的高风亮节,倘若哪天我不欢喜了,换成一池荷塘也未必。”邢傲雪的声音清冽,话中有话,冷笑地看着安婧。“这么多年来,我对荷儿不闻不问,让她天真无邪地度过豆蔻年华,并非她毫无用处,而是一直以来有婧儿你在苦苦支撑。但,并不代表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我能培养起一个你,也自有手段培养另外一个更出色的安荷。我邢傲雪不止一个女儿,最不缺的也是时间。所以,永远都不要认为你有资本和我抗衡。” 她邢傲雪,从不接受任何威胁。 多年的忍让,原来并未有几分份量 安婧紧紧捏起拳头,紧了又松。 “是”忍着眸中难堪的朦胧,缓缓屈身,回道。 “窦将军那边,为娘自会去说明,此事就此作罢。原本窦娄那厮,风度有余,气度不足,倘若真较起真来,他怎配与我蕙质兰心的婧儿并肩同行,如有选择,为娘自是不会委屈了你。我的婧儿,始终只有逸群之才方可配得起啊”邢傲雪撤去一身凌厉,疲倦地闭上眼眸,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揉着涨痛的太阳穴。 每逢雨季,邢傲雪的头总会欲裂般头痛不止。 “娘亲可是头疾又犯了”难得看到邢傲雪露出一丝虚弱的模样,安婧忍不住发问,这个人虽有不好的地方,可终归是自己的母亲。 “许多年了”邢傲雪叹口气,“也就唯有你外祖父府上的那个老医师配的药还好使些,许是近日湿气过重,这老毛病也是越来越频繁,你外祖父前段时间差人送来的药都熬完了,想必你也有几年未去探望那两位老人家了吧,不如这次你便去代为娘跑一趟吧。” “我娘,能不能换九儿去”安婧闻言瞬间脸色煞白,惊愕之余,忍不住推辞道。 “怎么,你就去不得”邢傲雪眸中寒意透骨,正言厉色道。“你外祖父可算得你半个先生,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可是我们刑家的人。”她咬牙切齿,特别强调后半句。 “女儿明白”安婧心下一片苦涩。 一想到记忆中那个风仪严峻凛然不可犯的老人,安婧便觉有股莫名的压力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或许是不敢面对,也或许是打心底里不知如何去面对他们 毕竟,不知道何时开始,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已经背道而驰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记忆里,那样可怕的一个人,在知道一切事情之后会如何处置她们 安婧六神无主地走出清心涧,执剑的纤纤玉手也如同她此时的心一般,微微发着颤。 出了清心涧,安婧又习惯性地去看望安乐了。 她去的时候,安乐依旧未苏醒,这已经是她昏迷不醒的第四天了,依旧不见有转醒的迹象,这让安婧十分担忧,但好在那个老郎中信誓旦旦地和她们保证过,说安乐只是底子薄,需要多多进补,性命是暂且无忧的,加上慕容渊也和她说过,说安乐是失了魂,所以她如今有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 人,明明就躺在她的眼前,可她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因为昏迷不醒的安乐不会对她笑,不会对她哭,亦不会对她耍无赖,更不会安慰她。 安婧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安乐的存在则填补了这个空缺,她此时很想安乐能醒过来,然后能抱抱她,可是安乐似乎并不能。 回想起方才和自家娘亲的对峙,她如今才觉得后怕,忍不住低下头,浑身颤栗起来。 一双纤弱白皙的手默默地覆上她正在不安颤栗的十指纤纤。 安婧飞快地回过神来,惊愕地望过去,对上一双载满疼惜的眼眸。 安乐昏迷了四天,方才终于醒了过来,一眼看到的便是失魂落魄的安婧。 她握住安婧还在颤抖的手。 安乐苍白的脸色,有些无力的靠在床沿边,心疼地看着惴惴不安的安婧,柔声问道:“怎么了,又在害怕了不要怕” 我不是曾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么 她的二姐,冰清玉洁,顶天立地,所向披靡,却没有人知道她打小一旦害怕到极点便会惶恐不安,浑身战栗个不停的毛病 ;后来她长大了,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却仍改不掉一恐慌就手颤的小动作,约莫是被邢傲雪吓得多,抖着抖着就习惯了。 邢傲雪,那是怎样一个母亲啊。 安乐叹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那年少时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缓过来的安婧,定定看着安乐,轻声道。“小时候,你也是这般与我说的” “二姐,你也还记得”安乐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向天花板。小时候说说也罢,毕竟都是小朋友,差距不大,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姐现在长成了拔群出萃的人物,而她依然挨不起邢傲雪的一巴掌,如今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有点像妄言了。 “你说的,我都记得。从前的记得,现在的也会一并记住。”安婧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安乐,缓声说道。 安婧美眸中的那一抹忧伤,直直看进了安乐的心里,心头不由一窒。 你为什么好像在难过 是因为邢傲雪,还是因为我 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几个字,让安乐原本微微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宴席醉酒对二姐做的荒唐事,心里更慌了,之前的事情,为什么二姐不追究是难以启齿,还是只是看在她身体不便的份上暂且不提若待日后兴师问罪,二姐是否会当她是变态二姐这么难过,是否也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冒犯先入为主觉得是邢傲雪又对二姐施压,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冒犯才让二姐如此为难和害怕呢 和傻子一样,还追问二姐为什么在害怕为什么在难过怕不是因为自己吧因为自己之前唐突的行为却因为自己是她的三弟,她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恐惧或者厌恶来照顾她 眼眸微微一暗。 她好像,突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 有些问题,仔细冷静下来细想,竟然觉得答案明朗得让人觉得可怕。 为什么自己听到二姐要嫁人时会那么难过和不知所措,为什么总是时不时想抱抱二姐,为什么当时酒醉壮胆会有亲吻二姐的冲动 这一切的一切,不管她是作为三妹,还是三弟,都是不应该妄想的,前世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所以姐妹间的情谊她并不怎么了解,但是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啊,就算真的有霸占欲作祟,也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妹妹应该对自己的姐姐产生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安乐开始隐隐察觉这根本不是霸占欲的问题,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这样子的冲动。 所以,难道由始至终,是因为喜欢 她喜欢二姐 安乐如同被五雷轰顶。 安乐心情复杂地看了安婧一眼,又垂眸看了看安婧的纤纤玉手,心仿佛在滴血一般,缓缓将自己的手挪了开。 “怎么了”安婧并未在意安乐的动作,只是敏感地感觉到了安乐的情绪在变化,有些不解和担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安乐苍白的脸色,无力地道,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她好像看到德国骨科的主治医生在向她招手了 且不说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单是自家便宜老爹若是知道自己存有这样的心思,肯定也会把她打个半死,挨打不可怕,可怕的是将军府地位德高望重,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面的每个人,她更害怕因为自己导致二姐会落人口舌,她将会是将军府负责暗卫这一边的继承人,看得见的刀光剑影她挡得,可那唇枪舌剑,因为流言蜚语背后使的坏,她如何一一挡得 她,根本不应该让这种念想继续存在 “二姐,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安乐有些失神地打发安婧离去。 “好,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安婧微微蹙着眉头道。 “嗯。”看着安婧远去的身影,安乐的心中如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她,竟然毫无防备地就让自己的二姐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不是她可以拥有的,她们是姐妹,这种感情有违伦常,她们绝对不会被如此保守的阜云所接受。 意识到是这样的感情,她无处安放。 缓缓闭上眼睛,如果当时没有那次在竹林相遇,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如果没有多管闲事,就不会有拖欠;如果没有互相的拖欠,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安乐认真想了想,好像真正和二姐熟络,还是她6岁的时候。 那年,那夜,月光正好,她是瞒着雅儿偷跑出去打牙祭的,因为雅儿嫌弃她胖,给她投喂了整整一个月的空心菜、大白菜、小白菜、兰花菜、包心菜吃得她整个人都差点绿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话说小孩子有点婴儿肥不是很正常吗但是雅儿不依啊别家的孩子一年换一次新裳,她们家这小胖子三个月的就塞不下了裁新衣裁得她那个老眼昏花青葱十指都要断了她这花一般的年纪,慕容府高等丫鬟,难道她接下来的余生就要沦落到做一个整日做衣服的黄脸婆还有啊,小小姐你前半生要做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已经很凄惨了,你就不要再吃成一个女扮男装的女胖子了好吗动嘴前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于是安乐苦不堪言的减肥计划开始了,按照雅儿精心匹配的食谱,未来几个月里安乐绝对只会光长个头不长肉,这菜谱哪哪都好,就是没有安乐心心念念的肉,那一丁点儿的肉沫,她刚含到嘴里,还没有尝到啥味道的就在嘴里化了好吗好不容易又熬到雅儿去私会慕容家那几个来访长老了,雅儿前脚刚迈出将军府,后脚安乐就带着木凛、玄武俩人搭着人梯翻墙去酒楼放肆地海吃海喝了。 月光幽微,青石铺就的长巷,灰砖琉璃瓦墙角边,一个满脸稚气的高个子少年挺拔的靠墙而立,头上稳稳顶着一个可爱动人的小女孩,小女孩肩上还摇摇晃晃叠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矮子,正努力够着墙头往上爬。 “公子,我们为何要从这边的竹林翻回去,从咱们出来的那堵墙回去不是更近吗”木凛瘦弱的小个子努力支撑着肩上的重量,这时感到有些不解,奶声奶气地问踩着自己肩膀的小人儿道。 “这你就不懂了”安乐使劲往墙头跨着自己的小短腿,气喘吁吁地解释说。“这会儿雅儿姐有没回来还不知道,那堵墙离咱们院子那么近,万一被她逮到我们偷跑出去大吃大喝,你公子我的碗里未来几个月怕是连那一丁点肉沫都没有了,可懂” 安乐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解下身上的绳索,结结实实地绑在离自己最近的一角垂花柱上,笨重地扛起绳子冲玄武那边扔了下去,利落的少年揪着两指粗的绳子,背着自己娇小的妹妹蹭蹭两三下便爬了上来,玄武先行跳下墙脚,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把往下跳的安乐和木凛一一接住放下地。 她豆丁那么一点儿的个子,从近三米高的墙头扑下来,安乐的腿都吓软了,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惊魂未定的心情。然而一转首,安乐马上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离这破竹林最近的墙爬回来了。这被月光映得蓝灰蓝灰的竹林,每处阴影交接处都似伏着一个阴森森的人影在对她虎视眈眈,虽然明知道那些摇摆不定的只是竹枝叶,但这烟雾缭绕远远还带着逆光的气氛特么怎么看都像是会撞鬼的地方啊 安乐惶恐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紧紧挨着玄武揪着他的衣摆不放。 玄武只觉眼角一花,便走不动路了。 举左脚,左脚抬不高,举右脚,右脚拔不动,少年十分无奈地看着死死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两个小矮砸,这一左一右的腿部挂件倒也对称得很“木凛,你这样哥哥就走不动了。” “但是,哥哥,木凛害怕”木凛抬起头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对着玄武巴眨眼睛。 虽然安乐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两世为人心理年纪加起来都快二十好几了,抱着一个十一岁的少年的大腿不放是十分没面子的行为,但是她着实怕鬼啊连被狗踹一腿子就穿越的荒唐事情都有,这个世界还有啥没有的 于是,她也抬起头十分无辜的瞪着玄武,瘪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要溢出泪珠。 卖萌,她也会的好吗 “公子”玄武无奈地叹口气,“不要抱腿,抓着我的手罢。” “哦” 玄武一手牵一个牵着两个小矮砸,寻摸着安乐院子方向走回去。 竹叶唰唰地在摩擦摇摆。 安乐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那唰唰的声音中,隐隐还有一个在低声呜咽的声音,随着风声时远时近。那时玄武还没开始习武,耳朵钝得很,安乐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明明她有时候还可以听得很清晰,玄武偏偏憨厚地摇头说没有。 安乐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时运低但咋就她时运这么低 “快走”安乐头皮都发麻了,开始嫌弃玄武走得慢,狠狠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便自己低着头闭着眼睛撒着她的小短腿一路往前狂奔跑开。 这竹林的范围也就几百米长,跨过竹林便是灯火通明的院落,她就不信这个邪 “公子前面”玄武突然呼喊一声。 话刚落音,安乐便一脚踩空,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啃了满嘴的泥。 卧槽我已经很害怕了你丫为什么还要吓我 安乐不忿地捶了几下地,恼怒地抬起头,吐出几片竹叶,正想教训教训玄武 一个近在咫尺蜷缩的背影抢先闯入了她的眼。 一阵凉嗖嗖的阴风,撩起那个背影的黑色长发,撩起了那溪间流水般的白纱 像极了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默默蹲角落里的贞子 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顿时让安乐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吖吖吖”此刻,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白衣飘飘的一团,安乐觉得自己的眼白都翻得可以看到头顶了。 实在是有口难言 安乐一个人孤苦地指着白影,在阵阵阴风中颤颤巍巍抖了半天的腿,玄武和木凛这才追了上来。 “公子,你可还无恙”玄武担心地问道。 安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生无可恋,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我只想知道你们能看见她吗” 玄武和小木凛转头望去那白衣黑发,两张小脸也是煞白煞白的。 “看得见,刚刚哥哥就想提醒公子来着。” “那你们快看看,这是人是鬼啊”泪流到了下巴。 “公子,勿慌,这是个人。”玄武把安乐护在身后,观察了片刻说道。 “好像还是个小姐姐。”木凛嘟嘴道。 小姐姐这脸都埋到膝盖里头了,你们是怎么看出这是个活人,还是个小姐姐她蜷得跟个汤圆似的,你们还看得出男女的吗安乐惊恐地看着他们俩。 “我阿嫲说了,鬼是没有影子的,可她有。”似乎看出了安乐的疑惑,玄武木纳地解释道。 “公子,这小姐姐抖得比你还厉害呢。”木凛天真烂漫地道,往白影靠上去,用小手戳了戳那女孩的肩膀。“可能她还比较怕你。” “胡说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已经是这么抖的了” 安乐放宽了心,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埋头抽泣的女孩,这抖动的弧度要是再严重些,都可以和羊癫疯媲美了。 是害怕还是有病哪有人三更半夜跑到竹林里面偷偷哭的嗯,应该是脑子有病。 瞧这身绸缎可不是府里的丫鬟穿得起的,安乐眼睛厉害,一眼就看出这用是锦绣坊上好的布料,因为去年雅儿掏钱买了一匹差不多纹路的,一直心疼到现在。 话说起来 这发饰这装扮这年纪 年纪轻轻就被打扮得跟服丧似的禁欲系小丫头,府里头不就有一位吗 安乐凑上去,缓缓挑起眉“你是我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那年少时(二) 安婧打小就被邢傲雪放在清心涧悉心栽培,邢傲雪对她管教森严,她是没有什么童年可言的,小小年纪终日不是学这个便是学那个,所以府里的人很少可以在府内别的地方见到她,除了过年和某些宴席不得不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之外,一年到头安乐可以见到安婧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所以有时候安乐差点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姐姐。 白衣小姐姐对安乐的问话充耳不闻,依旧在埋头低声抽泣。 “切,真不愧是邢傲雪教出来的,一样没有礼貌。” 见小姐姐毫不理会她,安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向来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更别提这个小姐姐是邢傲雪的女儿,雅儿整天在她耳边洗脑,说邢傲雪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所以连带她的儿子女儿安乐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安荷要不是整日都缠着她,她是半点都不想理会的。 安乐拍拍屁股站起来打算一走了之,却眼尖地看到安婧被风撩起的衣袖下,白皙的手腕上隐隐有些青紫的一道道,月光下看得也不甚清晰,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凑上去细看。 这是淤痕 安乐伸出手去戳了戳那痕迹,小姐姐被碰触到后,瞬间浑身又是一颤,给人感觉似乎是因为过于疼痛。 安乐不可置信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夭寿啦邢傲雪狠起来连这么好看的小女孩都打”轻轻一碰就痛成这样,这得打得多狠啊 这个时候安乐还是一个小豆丁,还没有什么闯祸的本事,所以这日子过得中规中矩的,还没有挨过邢傲雪的板子,此时看到自家二姐居然被打得偷偷躲在昏暗的竹林里面哭,霎时觉得这个小姐姐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安乐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来说,怎么能放任一个满身伤痕哭得这么无助的小女孩蹲在这种鬼地方哭呢,内心踌躇了片刻,安乐觉得不能不管。 “喂。”安乐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用小小的手摸了摸小姐姐的头,“别哭啊,是不是哪里痛我带你回我的别院里擦药啊” 还是没有回应 “喂,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啊,哭得这么难听,女鬼都要被你吓跑了。”安乐戳了戳她。 还是没有回应 我忍 安乐又翻了个白眼,努力搜刮着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必需有度量。叹气,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情愿待在这种阴森的地方都不愿意回去,应该是非常无助和害怕吧。 “好了,好了。”安乐一屁股坐下来,一把抱住白衣小姐姐,不停地抚着她的脑瓜子和后背,“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在微博上看视频的时候,看到一个外国美女就是这样子安慰一只看上去哭得十分委屈的二哈的。嗯人也差不多吧,谁让她上辈子是家里最小的,安慰小孩子她没有经验啊对付那白胖白胖的小安荷,哭了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再不然可以投喂糖葫芦解决,难不成她还要把一个比自己大的小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想想就觉得画面辣眼睛。 一直安抚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安乐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小姐姐的情绪终于缓了过去,安乐觉得怀中的人儿镇定下来了。 怀中的脑袋动了,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缓缓抬了起来,闪闪发亮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安乐,似在打量,又带了点懵懂。 小姐姐明眸皓齿,竟然生得十分好看。 安乐虽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此时也觉得心脏像被打了一枪,小姐姐梨花带雨抬头的瞬间竟然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上一次见面似乎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而小姐姐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了。 安乐忍不住摸摸自己花一般的脸,又看看小姐姐的脸,突然想惊叹安家基因的强大,不管是自己这张脸还是邢傲雪的三个儿女,瞧现在一个个的小模样,长大之后必定都是俊男美女。 “你是三弟吗”小姐姐有些怯生生地问道。那种明明是个怕得要死的小孩子,却偏偏要装成个小大人般的谨慎模样,让安乐觉得十分好笑。 “是啊。”安乐上下打量着她,有些故意的戏弄意图,“你干嘛在这里哭,不知道吓到我了吗” “失礼了,只是我一想到明天要被娘亲送到狼堆里面,我就害怕,我娘亲让兰姨去山里抓了好多狼回来,说明天要让我去练手那些狼那些狼”小姐姐给安乐赔了个不是,接着陷入语无伦次中,看上去惊恐万状。 “啥狼狼堆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煎堆吗”安乐三人闻言顿时瞠目结舌。让一个8岁的小女孩和狼练手练命吧这是 “那你身上的这些伤,难道是因为你不肯去,被打的吗”安乐不由问道。 “不是,这是前些时候练功因为练不好,被兰姨打的兰姨奉母亲之命监督我的学业不怪兰姨,是婧儿愚钝” 安乐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幸亏当初是投胎到了隔壁,若是一个不小心投胎做了邢傲雪的女儿,现在估计她都已经在地府排队领孟婆汤了。 “我勒个去,你是你娘从垃圾堆捡来的”单是听听,安乐便觉得怒火中烧了。这可不是虐待儿童吗人打也就算了,还要丢狼圈里头,这姑娘莫不是被当狼食养了这么多年吧 这个好歹是自己的姐姐,安乐怎么能坐视不管。 安乐认命地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问小姐姐道“知道狼关在哪儿吗” 小姐姐迟疑地点点头。 漆黑的山洞里。 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目光穿过牢笼,凶狠狠地瞪着山洞口上俩大俩小四个孩子,龇牙咧嘴喉咙不断发出骇人的低嚎,铁笼子被撞得哐哐作响,一下比一下狠,仿佛个个都想要破牢而出,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一片片慢慢享用。 安乐咋舌,也不敢太靠近,小心翼翼地举起刚刚偷偷从府里顺来的一个手提灯笼远远照了照,不看还好,一看这里面竟然有二十几只狼分别分了三个大铁笼关着,看上去还像是被饿了好几天的了,个个目露凶光地死死盯着这白白嫩嫩的四个娃,竟然都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了满地。 安乐再次郑重地打量了一下自家二姐小小的身板,觉得完全不够它们塞牙。 小姐姐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小小的身躯又害怕地颤抖起来了。 狼都困在这,而且还被故意饿着它们,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明天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要往里面丢了,不知道邢傲雪这算是什么教育方式,但是安乐觉得可怕得头皮发麻了。她既然做的出一次,以后肯定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可能更加极端,安乐心寒至极,越发觉得这个小姐姐可怜。 “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乐紧紧抓住小姐姐的手,试图把她从恐慌不安的情绪中拯救出来。 “嗯”小姐姐带着哭腔,紧紧抱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安乐,直直抱了好一会儿才肯放开。 “公子,我听雅儿姐姐说大夫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来这里被抓到,会不会被打死啊”木凛圆圆的小脸蛋皱成了包子,十分担忧地问道。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办完事就跑,死无对证。”安乐下定决心,对玄武说。“把东西给我。” “公子,让我去吧我是男子汉了,我不怕。”玄武恳求道。 “啰嗦,我也不怕的,把东西给我。”安乐瞪眼。 玄武再三犹豫,终于解下了身上的一个包袱,打开递给了安乐。 “唉,本来还想带回来藏好,瞒着雅儿姐偷偷吃的”安乐恋恋不舍地盯着包裹里用荷叶裹着的两只黄澄澄的烧鸡,感觉心好似在滴血。一狠心,别过眼去,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药粉,递给玄武一个眼色,少年心领神会地蹲下来把两只烧鸡拆成一个个零件。 “这是什么,可以吃吗”木凛天真地问道。 安乐一边往鸡块上均匀地撒着细细的粉末,一边嗔怪地拍开木凛偷偷伸过来小爪,道“不能吃,这可是本公子前些日子才学会制的泻药,一丁点都够你拉七天七夜了。” 和所有武功高强的高人都不甘心自己的武学被埋没了一般,她的娘亲慕容嫔如想当年在怀着她的时候,就把毕生的所学和对毒学的见解都杜撰成了一本书,由雅儿保管着,都是让安乐将来学的,可安乐根本志不在此,在雅儿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学了一些皮毛,比如泻药。 “可是,它们会吃吗”小姐姐不安地问道。 “当然会,这个药方可是出之我娘亲之手,岂是凡品。我娘在笔记里面说了,这种口服的,必须要要做到面面俱到,加在食物里,香味鲜到你欲罢不能,这些狼都饿的两眼冒青光了,由不得它们不想吃。” “早知道就好好学了,学好了到时候养一只蝎子做宠物,一只蝎子就能把你们全撂倒了,再不然还可以放放毒烟,哪像现在还要赔上我两只鸡”安乐悻悻地往鸡上撒着药粉,一边撒一边心痛得想哭。 第二天,清晨。 清心涧中。 一个巧丽女子风风火火地往内院中走去,直到走到凉亭中一个低头喝茶的冷美人跟前,才停住脚步,满脸着急之色。 “主人” “可是婧儿那边可准备好了”邢傲雪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斜睨着那女人。 “小姐还没有过去,但是属下刚刚过去看巡查狼群那边,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张口结舌,成何体统”邢傲雪厉声道。 “发现狼没了” “放肆”邢傲雪狠狠撂下手中的白玉茶杯,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戾气。“到底怎么一回事” “狼群不知为何互相撕咬,死的死,伤的伤,死的尸体都已经僵硬了,应该是昨晚就开始了,活着的也仅剩下五只,奄奄一息,腹泻不止,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了。”女人解释道。 邢傲雪眸中阴霾涌聚“哼,狼是最有秩序的族群,是最团结的畜生,怎会互相厮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会不会是” “婧儿她不敢。”邢傲雪黑着脸,“定是另有其人,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我的头上动土了。” “随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邢傲雪冷笑道。 “是。”女人恭敬地低下头。 山洞中。 邢傲雪冷冷的盯着还活着的狼片刻,眼神又微不可察地在地上些许泛白的地方闪烁了一下,大袖子一拂便离去。 当天将军府中便有两个丫鬟因为近日身体不适,有过去药铺的记录,便被清心涧里头的人拖去严刑拷打审问,直直打了个半死,最后直接丢出了将军府后山。 安乐、玄武和木凛三小只听到传言后,吓得躲回屋子里盖着被子瑟瑟发抖。 这个邢傲雪,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困住狼的山洞比较偏僻,根本没有人把守,单是想靠地上遗留的些许粉末,想找到涉事者根本难于登天,所以邢傲雪根本就没想找到真正的始佣者,她只需要罪魁祸首心生恐惧。 这是打安乐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也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如此可怕 很长一段时间,安乐闭上眼睛都可以梦到这两个无辜的丫鬟浑身是血地找她哭诉,找她索命,安乐打那之后的每日都过得胆战心惊的。 她曾让雅儿当晚偷偷去后山看看那两个丫鬟是否无恙,雅儿却不小心发现暗处有将军府的门将在埋伏,最后不了了之。直到一个月后,后山再次恢复寂静,再无人问津,安乐这才敢带着木凛、玄武、以及雅儿来到后山来给其中一个丫鬟收尸,另外一个丫鬟命大,被扔去后山的时候一路滚落到山下的溪流,被冲去了其他村落,虽然瘸了一条腿,却捡回了一条命,安乐差人找到她,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 另外一个丫鬟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的尸首已经高度腐烂了,但安乐还是可以清楚看到她死不瞑目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她扶着树干呕了很久,最后还是和雅儿一起,亲手把这个可怜的丫鬟埋葬了,在她的墓前十分伤心的哭了整整一夜,最后内疚得哭晕了过去,才被雅儿抱了回去。 原本她以为她可以在这个世上,一直努力建设她的生意王国直到死去,后来却因为这件事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人如果没有武力和势力,根本就是一个可以被人掌握生死大权的废物,随时都有可能飞来横祸被弃尸荒野,哪怕自己是无辜的,也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所以后来她让玄武去习武,让木凛和自己一起学习慕容嫔如的毕生毒学,她希望自己将来有能力反抗不幸。 后来,她偶尔能在清心涧附近或者那片竹林里遇到过白衣小姐姐,原本经过那件事之后,安乐是压根不敢再靠近她了的,但是后来好像慢慢发现,好像别人也根本不敢靠近她。 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到她白衣下的伤痕,偶尔看到她在府中荷塘边,孤零零地屹立着,静静眺望着远方的背影。 安乐有时候偷偷在背后望着,总有种错觉,觉得小姐姐的背影单薄得眨眼便会随风消逝。府里,只有她的二姐一个人没有玩伴,当别人还在被窝中醉生梦死的时候,她的二姐便要在邢傲雪侍女的督促下习武,不管是因为失误导致的伤,还是因为做不好挨打收的伤,只要不是危及性命便没有人给她处理,因为邢傲雪根本没有给她安排哪怕一个贴身侍女。 安乐突然间有些可以理解当时那个在竹林中哭得十分伤心的小女孩,她承受着根本不应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沉重,她的肩上,是整个将军府的未来。 安乐觉得这样子下去,她唯一一个姐姐的下场不是被折磨死,就是变成和邢傲雪这种可怕的老女人一样。一个邢傲雪的嘴脸已经让安乐的心灵难以忍受了,变成两个的话,安乐觉得她可能会瞬间疯掉。 于是从一开始的疏离,到后来偷偷给她送跌打损伤药,到小姐姐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偷偷迷晕门将,给她送吃的,到邢傲雪给她安排了什么难题的时候,她偷偷帮忙解决大部分事情没少干,可是能被抓到的把柄却是越来越少了,她和邢傲雪之间,就像游击战一般。 后来,等安婧终于被允许从清心涧搬离出来,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三弟,我以后一定要学好武艺,好好保护你。”还记得,小姐姐曾嫣然一笑,如此许诺道。“定不会再让你哭了。” 她和二姐,一直就是互相拖欠和被拖欠,互相救赎和被救赎的关系。 直到现在,安乐闭上眼睛还能常常梦到那个死去的丫鬟死不瞑目的眼神。 这辈子,这份感情,应该被埋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拒绝套路 午力年七月,阜云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贤王府郡主因病香消玉殒,贤王爷痛失爱女,举国哀悼;其二是罗九使者将驿站毁于一旦,逃之夭夭,疑是摒弃和平协议,向阜云下达开战战书,国君麟泫闻消息勃然大怒,遣使臣出使罗九究责,一时间百姓们人心惶惶,生怕又迎来颠簸流离、将士们马革裹尸的日子。 京都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终于迎来了凉爽清明的晴天。 将军府三个瘫尸的如同春后新芽一般,自安乐首先醒来后,终于纷纷苏醒了。 月儿就是个丫鬟的命,醒了之后根本无法心安理得地躺着,端个茶都手抖,还死活要爬起来侍奉慕倾嫣;慕倾嫣也是个躺不住的主,伤得重自个起不来身,偏偏又极其顾及颜面不让人抱不让人扛,每天喝完药,便如病中西施一般,柔弱地靠在枕边如弱柳扶风,似蹙非蹙秋波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看得连雅儿一个送饭的女的都忍不住怜惜得肝肠寸断,天天跑去给安乐吹耳边风。 安乐只听得直翻白眼,腹诽道:“故作姿态,她分明就是闲得慌的好吧” 她可没忘记当初慕倾嫣能动的时候,听到方扬止的消息之后提着裙子消失得有多快。之前那么多活生生的门将,因为不死人全都死了,更得知不死人与自己的家族历史有关,吓得她那段时间寝食难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在不死人的刀下嗝了屁,这位姐姐可是关键人之一,纤纤玉手撩个琴就能让他们死翘翘,可这位姐姐跑路的时候头都没给她回一个,为了这个她伤心了好久好吗 “唉,要说这慕姑娘也是可怜啊,你说她好不容易找到偷了自家东西的小偷,东西要不回来不说,还被掳走一番,女儿家家的,现在身上的伤痕深一道浅一道的,看着就怪吓人,也不晓得是否会留疤,难怪她会伤心。”雅儿一边低头擦着安乐房内的古董物件,一边感叹道。 安乐竖起两只耳朵,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什么小偷那个什么罗九驸马不是她的心上人吗” “听月儿说呀,这个方驸马是慕姑娘的师兄,好像很多年前她们家死了很多人,就是因为他的缘故,她们家还为此丢了东西,找了这祸害很多年只可惜,最近才知晓他假仁假义的真面目心真狠啊,你说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他都能下这般毒手,作为一个男人,他是怎么想的” 安乐头痛地扶了扶额,竟然发现自己久违的良心在隐隐叫嚣,怎么觉得四舍五入之后,好像是她害了慕倾嫣似的。 想想慕倾嫣虽然人不怎么好,老喜欢戏弄她吧,但是好歹帮她疗过伤,救过她的小命,还带她找二姐,她被死胖子压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也是她眼睛都不眨地就把金筵清玉丹拿出来救她,虽然慕倾嫣家里有钱宝物手到擒来是吧,但是金筵清玉丹这种玩意可算是她自己的第二条命啊反倒是自己,帮她找个人还跟送羊入虎口似的,让她落了一身伤回来,虽然不是她打的,但是和她也算是有间接关系,这么一对比下来,安乐觉得良心更痛了。 “她最喜欢弹琴和跳舞了,你们没事多陪陪她跳跳广场舞,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多陪她说说话,不要让她胡思乱想,让她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如果还是不见好转的话,多半是大姨妈来了,请给她煮几碗红糖水。”安乐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慕姑娘腿都伤了,哪里还跳得起来啊。”雅儿一双妙目白了她一眼。“我和月儿合计着抱她出来散散心,结果还被她瞪了一眼。” “腿都折了”安乐失声道,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卧槽,她不过是帮忙找个人,这就害人残废了不会要养她一辈子吧这该死的方扬止,下次看到他定要让玄武把他拧成一条麻花 “折倒是没折,但是受苦的日子里硬是站了那么多日,现在是动也不能动了,大夫说是小腿经络不畅,需得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不然说不定就真废了。”雅儿叹气道。 “那可不成,必须得好好照料她”安乐双手交叉惶恐地护住胸。 慕倾嫣腿还没废呢,这二十岁都还没嫁出去,这腿要是真废了,这姑娘怕是真的没人要了,万一她家爷爷追究起责任,让她娶了她怎么办毕竟这古人的脑回路最可怕了,动不动里就要人以身相许。 她也一连躺了好多天了,因为被吓魂阵里的女鬼勾魂的后遗症,现在手手脚脚都不大有力,走几步就腿软,雅儿看着就不放心,死活把她按在床里。 可是她那堆生意啊,她再不管都快要倒闭了她的醉仙阁没有她去品菜式,已经很久没有上新菜式了她的花满楼没有她默写曲子,已经有两期没有上新曲子了她的若灵坊新款式没有她过目,也很久没有上新款了她的影因为离愁擅离职守,在江湖上的声誉已经沦落到徒有虚名了再想一想前两天玄武偷偷告诉她,玉翠楼那老鸨不知哪儿弄来几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把京都有钱的死宅们都捞了去 安乐越想就越觉得心口绞痛 安乐觉得她和慕倾嫣都急需两把轮椅,她要转着轮椅去打理她的生意,至于慕倾嫣,爱哪哪去,别让她憋出心理疾病和把腿伤养好就成。 只是,这个古代连轮椅都没有,腿脚不便利的人都是坐的辇子,穷苦一点的就只能靠爬和别人背的,情况再严重一点的话,就只能足不出户了。影的组织里面有一位少年,是北曙国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晏裔座下的弟子,也是极其有天赋的一个少年,当年随晏裔游历的时候,一时大意之下被晏裔的仇人抓了去,挑了脚筋欲以此威胁晏裔办事,后来事情虽然得以解决,但双腿皆废的少年却从此一蹶不振,虽然去哪里都有仆人与辇同行,但是终归不如自己的双腿如意,晏裔疼爱弟子,发誓终其一生都要为自己的弟子发明一双可以自由行走的机关腿。那时晏裔和离愁是难得的知己,时不时就带着自己的徒弟到幽暝巅串个门啥的,一不小心就和监工的安乐撞了个正着,那是安乐第一次看到辇子,毕竟这个时代都是以轿子为主,轿子一般是出门用的,一般不往屋子里面扛,而辇子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眼睁睁地看着四个油腻的壮汉用辇子扛着一个郁郁寡欢的少年飘飘然而来,安乐用惊为天人的眼神死死盯了他们好久,晏裔见她吃惊,坐下伤心地解释一番过后,安乐才转过头来惊愕问他道,你在给你徒弟装个腿前,难道就没想过给他做个轮椅坐坐换哪个男的吃喝拉撒身边都有四个壮汉跟着,换谁都想死啊,连方便的时候都会觉得背后菊花一紧好吗和晏裔解释过轮椅的基础构造后,晏裔顿时两眼放光,一拍即合,从此这个时代的第一把轮椅终于得以现世。 如果安乐知道自己也有坐轮椅的一天,一定会让晏裔多做几把轮椅作为她贡献了脑回路的报酬,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这晏裔早不知道去这天下哪个地方研究他的破铜烂铁了,幽暝巅也远得很,时间方面根本指望不了那轮椅少年帮忙弄。如今必须得她亲自来弄,可她和轮椅实在是不熟啊虽然是人都知道它是两个轮子一个座位,但是细节方面还真是难为人。 安乐愁眉苦脸地看着雅儿“美女啊,我去一下书房行不行” 她都快要发霉了,研究一下轮椅造福一下苍生也不错啊。 雅儿瞪眼“不行你丫还真以为我是来给你擦摆件的么我就是来看着你的,你身子没养好之前哪都甭想去” “可我的生意都快要没了。”安乐可怜巴巴地道。 “我们慕容家家大业大,养得起你。”雅儿哼道。 “我当初要钱起步生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安乐不忿地冲雅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想当初雅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就剩安乐娘亲这么点嫁妆了,让她省点花,害她厚着脸皮去翻滚卖萌故作高深算计贤王爷的钱,一度还非常恐慌地觉得慕容家几个长老是家里掀不开锅千里迢迢跑来向她追债的。 雅儿听了老脸一红,辩道“你当时那么小的一个娃子,又要那么多钱,谁真敢给啊” “人家贤王爷就给了。”安乐得意地昂首。 “哼,那人多半是脑子不好使。”雅儿声若蚊蝇。 “你说什么”安乐挑眉。 “没有什么。”雅儿若无其事地抬头道。 安乐叹气,缓声对雅儿道“真的不闹了,我是要办正经事,我就琢磨点东西,雅儿姐你帮我找人做出来就行。” “好吧,可是不许待太久。”实在是拗不过她,雅儿不放心地叮嘱,擦了擦手,向安乐走过去。“我扶你去。” “我就知道雅儿姐对我最好了。”倚着雅儿的手,安乐甜甜地卖着乖。 “以前不都是说你的二姐对你最好吗”雅儿嗔怪道。 听到熟悉的字眼,安乐不由神色一黯,不过只是瞬间,便恢复了笑颜“哪儿的话,你们对我都很好,都是我亲人。” 那日之后便没再看到二姐,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 二姐,你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投其所好 这天,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 慕倾嫣安静地倚在枕边看着手中的书,突然外面传来喧闹吵杂的声音,不由柳眉轻蹙,抬眼便看到安乐得意忘形地坐着奇怪的椅子,在双手满载的家丁们的簇拥之下,被木凛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换了一身女子装扮的三千面。 “大美人,看到我开心不开心啊”安乐冲慕倾嫣抛了个媚眼。 “意料之中。”慕倾嫣闻言,不由抿嘴一笑。“倾嫣还道谁敢在此大声喧哗,想来也就只有你这个三公子了。听闻你在驿站之中受伤颇重,不过看你还有调戏民女的气力,倒像是无恙了。” “你哪是民女啊,魔女还差不多。”安乐不怕死地哈哈大笑道。 气氛突然地安静。 慕倾嫣朱唇一勾,对安乐招了招手“你过来。” “啊怎么了,有话要和我说吗”安乐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自己手动转了转轮椅的轱辘向慕倾嫣靠近了些许。 “再过来点。”慕倾嫣道。 “干干嘛啊”安乐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似乎再挪过去点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了。 “怎么,你很怕我吗”慕倾嫣挑了挑眉,虽然伤后未愈,脸色还有些惨白,但是依旧挡不住魅惑的容颜明艳动人。 “胡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会怕你”安乐鼻子翘上了天。 “那再靠近些,我有话与你说。”慕倾嫣道。 “这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安乐摆了摆手,笑得有些狡黠。 “好,你很好”慕倾嫣笑着,突然五指化爪,一股疾风扑向安乐,正要撞上去,突然又化为一股凶狠的吸力,直接把安乐连人带轮椅都吸了过去。 五指纤纤,直接狠狠拧上了安乐的耳朵。 安乐痛得哇哇大叫“雅儿姐说谎你这手劲哪里有半分快要死的样子还开外挂用武功抓我。” “本来是快要死的,但是今天看到你又活过来了。”慕倾嫣松开了手,揶揄地冲安乐道“方才,你说谁是魔女来着” “我,我是魔女。”耳朵摆脱了魔爪,安乐连忙转着轮椅的轱辘,远离慕倾嫣三尺之外。 这一动作,弄得一屋子的人皆笑非啼。 安乐揉了揉发热的耳朵,忍不住内心咆哮起来。 卧槽,她的耳朵这辈子还没有人拧过呢,以前这女人只是动口,现在都动手了,真不知道她以后会嫁给谁,嫁谁谁倒霉。 至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杜绝古人的套路,绝对不能让慕倾嫣腿瘸了,且不说会不会被套路,她如果成了瘸子,对于以后遇到危险也是不方便带着她跑路的。 “嫣嫣啊,你觉得我坐得这把椅子如何”安乐一脸献媚地冲慕倾嫣拍了拍自己坐的轮椅。 慕倾嫣忍住从头起到脚的鸡皮疙瘩,认真打量着安乐坐的轮椅,娓娓而谈道“你这椅子虽然生得稀奇古怪,但是如若倾嫣没有看错的话,这用的应该是上好的铁桦木,这铁桦木质地最是致密,而且非常坚硬,单是这份能把铁桦木做得这般精致的手艺,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而这垫子,用的是若灵坊上好的绸缎,做工精细,花纹大气细腻制作者可谓是十分用心。” 字字攻心,安乐捂着心口,老泪纵横怎么能够不精细怎么能够不用心这是雅儿花了她五千两银子找大牌木匠做的除了这轮椅上面的垫子是她若灵坊的不用钱,其他哪哪都花钱 虽然她是有吩咐雅儿姐做的好一些不要丢人,但是也不用花她五千两银子啊等她有力气走路了拿来当滑板溜吗 “好了好了,我只是问你它好不好看,方不方便,不用说得那么仔细”安乐悲痛欲绝地擦了擦眼角。 慕倾嫣说得越仔细,她的心就越痛,她自己买东西从没买过这么贵的,她可是死抠门到为了捡那一枚破硬币,飞来横祸被狗一腿子踹死,结果被穿越了古今第一人。 “好看,也方便。”慕倾嫣重新打量片刻,认真地回答道。 “那正好,我这儿刚好一不小心多做了一把,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送给你了。”安乐喜上眉梢,拍了拍手,木凛点了点头,出门推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铁桦木轮椅进来。 安乐冲家丁们递了个眼色,家丁们了然,纷纷把手中的东西托了上来。 东西多得慕倾嫣目不暇接。 “嫣嫣啊,这个呢,是用上好的桐木做的古琴,虽然比不得你去找方扬止的时候不小心丢失的那把,但是这把古琴泛音幽雅空灵,散音深远雄浑,也是大师们不可多得的佳作之一,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坐着这把轮椅去我们外面的亭子弹个琴。”安乐笑了笑,递给慕倾嫣一把精致的古琴。 “这个呢,我管它叫桃花膏,用的是桃仁,红花,苏木,当归,没药,姜黄,蒲黄,藕节,三七,乳香,三棱,莪术,泽兰,刘寄奴,白芨以及其他一些极其名贵的药物熬制而成,取其精华做成的膏药,可内服外用,活血化瘀,生肌通络,嗯还挺香的,平常没事当甜品吃还能美容养颜,这是我翻了我娘亲好久的箱底才找到的药方做的,你平常没事的时候呢,就可以把它抹在你的手手脚脚上,然后再吃个包子,坐着轮椅,到外面弹弹琴”安乐随手递给慕倾嫣一个碗那么大的陶瓷瓶。 “还有这个,这是若灵坊新制作的毯子,用的是上好的羊毛,针脚细致,不缩水不褪色,最重要的它是不掉毛,手感细腻柔和,男女老少皆宜,正合适秋季这种多愁善感,湿润微凉的天气。你没事的时候呢,就可以坐在轮椅上盖着它,去亭子里面吃个包子,喝喝茶弹弹琴,这样子的人生也是极好的。”话刚说完,安乐又递给慕倾嫣一叠精美的羊毛毯子。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安乐前赴后继地不断地给慕倾嫣安利各种吃喝玩乐的玩意,如果不是床上面不方便放她送过来的放水果和糕点,慕倾嫣整个人都要被她送过来的东西埋没了。 安乐巴眨着长长的睫毛,捧着脸冲慕倾嫣笑道“嫣嫣去亭子那边谈个琴给我听吧我也好久没有听过你的琴声了。” 慕倾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道“好好” 远处,弯弯曲曲的之字桥直通向古色古香的亭子里,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灰色亭顶上,棕红色的圆柱泛着亮光,而桥下是碧波轻漾的池塘,水中活泼的锦鲤群正在浮萍下徐徐打转。 凉亭中轻纱摇晃,隐藏在其中的人影若隐若现,一声声悠扬悦耳的古琴声从中荡漾开,余音缭绕,如缕珠落玉盘。看着那闭月羞花的美人此时无比醉心于自己指间流过的天籁之音,安乐笑得一脸得逞。 对嘛,多呼吸下新鲜空气才利于病呀,这世界上哪来的宅女啊哪来的顾及面子啊小样儿,一个二个都不知道投其所好,看慕倾嫣之前去哪都抱着她的琴,分明是乐痴一个,极其忠于乐道,一天不摸她的琴估计都想疯。 安乐一边和三千面以及木凛一起吃着甘甜的菩提,一边正沾沾自喜着。 突然耳边传来啪嗒啪嗒小跑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个冒失的丫鬟在赶时间,正想八卦地扭头看看。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直直冲安乐门面飞扑过来,搂着安乐的脖子哇哇大哭。 “呜呜呜呜姐姐你是不是不要皋儿了他们都说姐姐不要皋儿自己走了姐姐,皋儿好害怕” 感受到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凉热交加地抹在自己的脖子上,安乐腰脊一僵,手中的葡萄掉在地上弹了弹,然后滚落在地滴溜溜打着转。 tf姐姐 她原来还有弟弟的吗 安乐一把把小男孩拉开,惊恐地上下打量着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脑子里又唰唰唰地刷出安昊天、安荷以及二姐三个人的脸 仅是这个程度的颜值不像是她安家的孩子啊 难道像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贤王爷 “你是哪家的熊孩子啊怎么见人就叫姐姐你看我穿成这样,是随便能被你叫姐姐的人吗叫哥哥”安乐提着小男孩的领子,皱鼻子不满道。 “皋儿不你就是姐姐你笑起来和姐姐一模一样你就是姐姐”小男孩挣扎哭诉道。 “叫哥哥,不然把你扔水里喂鱼。”安乐凶神恶煞地威胁道,揪着他的衣襟作势要把他拎到亭子外的湖面。 虽然她本身就长得花容月貌是吧,但是阜云不乏有长相阴柔的美男子,就整体来说安乐觉得她女扮男装是非常成功的,但是人前身后被一个小屁孩直追着叫姐姐,如果被有心之人惦记住了,安乐觉得她以后的人生可能要玩完。 “公子,见好就收,这小孩儿会武功,而且还不弱”木凛小心翼翼地凑到安乐耳边,悄声劝道。 她作为安乐的护卫,是有责任保护安乐的安全不让任何陌生人随便靠近她的,可是刚刚她只是觉得耳边微响,眼前一花,这小孩子竟然已经直直扑进了安乐的怀里,她拦都来不及拦,幸亏这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如果是心存歹念手持匕首的恶人,木凛真的不敢想象,不禁觉得心有余悸。 安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哭得直抽搐的小屁孩,怎么看都只有五六岁不谙世事的样子,武功还不弱这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的吗 安乐轻咳一声,把小男孩放了下来,笑得一脸温柔,和刚才仿若两人“不好意思啊,看小弟弟你太可爱了,没忍住就想逗逗你玩儿。”随手帮他抚了抚被自己揪乱的衣襟,这才发现这小孩子一身宽大的白色麻衣,额头还缚了一条白色的头巾她没记错的话,这特么不是丧服吗 这小孩子哪来的为啥穿着丧服就跑人家家里来啊随便跑人家家里也就算了,为啥还死抱着她不放看他哭得要断气的小模样,八成是觉得自己长得像死了的那个啊 安乐吃惊地瞪大眼睛,默默地把小孩子放下来,非常虔诚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跟见鬼似的用屁股使劲挤着轮椅,手疯狂地转着轱辘,飞快地飘移到离一身丧服的小男孩三尺外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看到她这样突然的疏远,不明所以的小男孩觉得内心十分受伤,眼看着瘪着嘴又要哭了。 “小孩,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找你家人好不好”三千面最近是一副仙姿佚貌温柔贤惠的年轻女子模样,安乐看到她在耐心哄着那小男孩,真是越看她就越觉得她有当人贩子的潜质。 “皋儿是和父王一起来的,但是父王去见一个大胡子叔叔了,皋儿便自己跑出来了皋儿不要找父王,皋儿要姐姐,皋儿要姐姐呜呜呜”眼看着被三千面搂着的小男孩一边哭着一边又向安乐努力的伸出小手,安乐无奈地往身后缩了缩。 父王还是父皇还有姐姐这孩子口齿不清得,安乐疑惑地琢磨着。这皇上今年才芳龄二十又四,虽然妃子众多,但是一直忙于国事,生的几个孩子都还在喂奶呢,没听说有这么大的皇子啊而且这阜云国的皇家人都奇葩得很,光生儿子不见生女儿,女儿家在皇家里是稀罕之物,目前皇家是没有公主的,只有郡主,安乐掐指一算,有前车之鉴,这皇上那么晚才成亲,怕是得努力到四十多岁才有可能生得了女儿吧。如果这小孩子说是父王阜云就只有贤王爷一位王爷,他十三岁就成了婚,到现在膝下的儿子多得可以凑两三桌搓麻将的了。 贤王爷之所以举国闻名,一个是因为他才貌双全,足智多谋,年纪轻轻就成为阜云最大的米商和布贩,这两样任何百姓都离开不得的生活必需品都被他一人垄断了去,其二便是他是出了名的女儿奴,别人都是重男轻女,他却极其重女轻男,连生了八个儿子,直到二十三岁的时候才得了一个女儿,欣喜若狂,视如珍宝,封号箜篌郡主,以乐器为名。 郡主生得柔美清澈,温婉贤淑,只可惜打小就体弱多病,贤王爷舍不得她吃苦,并没有给她招驸马,所以直到她芳龄二十又二,还是待字闺中。 传闻贤王府的儿郎们个个十八般武艺俱全,别人家的儿郎能文善武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贤王府的儿郎们一身武艺却都是为了围着他们唯一的妹妹转乎,真是让外人羡慕不已。 安乐当年和贤王爷达成合作关系之后,等花满楼局面基本稳定下来之后,她一年里就得亲自去给贤王爷送两次分红,这么多年下来,贤王府她混得熟络得跟自家一样一样了,而且安乐那一张小嘴打小就甜,把人家正王妃哄得那是贼开心的,如果不是贤王爷嫌弃自己儿子多死拦活拦着,正王妃前几年里就直接拍板认她做干儿子了。 王爷和王妃她是常见,但是王府的几个王子和郡主她没见过啊。 安乐自从听说过箜篌郡主之后,一直都想一睹她的真面目,因为传闻她竟然有八个哥哥,虽然其中有几个哥哥挺混的,但是个个都继承了贤王爷的颜值俊秀英隽,除了泡妞,每天的乐趣都是变着法子哄自家妹妹开心。 这箜篌郡主一生下来就惹得这天下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哪 安乐就是其中一个她特别特别想看看这个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银河的女人长啥样。 于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大手笔花三百两银子买通了贤王府的一个小丫鬟,打听人家箜篌郡主最常待在什么地方,那日给贤王爷送完银子之后,便偷偷去爬了人家箜篌郡主的墙头。 结果这刚爬上去,就眼睁睁看着清新脱俗的一个少女把绣花鞋子一伸,把蒙着眼的一个高大青年一脚拌进了荷塘了,挣扎半天都爬不上来,还是其他年轻人听到声音之后连忙跳下去打捞拖上来的。 安乐目瞪口呆地趴拉着墙头,卧槽,说好的温婉贤淑呢她分明看到那箜篌郡主风轻云淡地一脚把人拌下去了,待那青年人几乎奄奄一息地扯开自己眼上的黑布时,这女子又换上一副着急如焚的懊恼神色 后来才从那被收买的丫鬟口中得知,那落水的是贤王府的三王子,平日里除了喜欢讨好自家妹子,还喜欢调戏府里的丫鬟,有一个丫鬟被逼得几乎要割腕自杀,幸亏被人及早发现拦了下来。后来箜篌郡主知晓后,便以捉迷藏玩耍的名义,把三王子和其他几个哥哥约了去,好好地把这不知分寸的三哥教训了一顿,三王子不识水性,等其他人去抢救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挣扎跳跃了好久了,即便被救上来,怕也得躺个十天八天。 后来安乐才知道,这箜篌郡主表面上是温婉贤淑,实际上是个大腹黑啊 “你姐姐是不是箜篌郡主”安乐问那小男孩道。 小男孩巴眨着泪眼“姐姐你也认识我姐姐” “叫哥哥”安乐默默把双手插入袖中,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原本是想认识她来着,但是想当初趴墙头上看到的那一脚实在是太沉重了。 安乐觉得凭自己到处惹是生非的本事,如果和那个箜篌郡主认识,一定会被她先给弄死。 安乐回忆起小男孩说的话,箜篌郡主她见过,可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啊,那笑起来怎么可能会一样话说想当年看到箜篌郡主使坏时嘴角微弯,笑得倒有几分像小狐狸的模样,像极了打着歪算盘的贤王爷的样子,难道她和贤王爷像吗莫非因为无商不奸,所以才让人觉得像安乐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你们家是哪位不在了”安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段时间她们这几个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忙着照顾人的忙着照顾人,对外界的消息真是无暇顾及了。 “皋儿不知,皋儿只是一觉醒来,就不见了箜篌姐姐。那几日里,姐姐还常躺在床上与我说故事,后来便只是躺着不与皋儿说话了,大哥让皋儿去休息,可是等皋儿醒来,姐姐的床也是空着的了,母妃还哭着给皋儿换上了这身衣服”小男孩瘪嘴揉着眼睛呜呜哭出,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这么小的孩子,怕是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安乐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轻叹一口气,手指动了动,凑上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箜篌郡主天生体弱多病,据说时不时就犯心悸,贤王爷为她寻遍了天下名医也不得治,怕后来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皋儿,怎地肆意胡跑,让父王如此担心。”一把责备的男声缓缓响起,有几分沙哑,又有几分无力。 慕倾嫣几人闻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一身白色丧服看似十分疲惫地缓步走来,男人约莫四十几岁,面容清俊,留着两撇稳重的八字胡,脱去华丽的服饰,穿着最普通的麻衣丧服,眼眶青黑,面如死灰,安乐记得贤王爷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美大叔,可如今的他看上去仿佛只剩下苍老了。 贤王爷一步步走过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本王也只是过来看看你。”贤王爷目光哀伤而幽邃地盯着安乐,半晌才移开目光,沉重地开口道“篌儿的丧期未过,于情于礼本王实在是不应该登门造访,只是听闻贤侄也受了重伤,王妃担心你也所以特地打发本王前来看望看望,方才已经安将军请过罪了,还望各位小友也多多见谅。” “王爷严重了。”在场几人连忙拱手道。 阜云的习俗,家里若是有人逝世,哪怕是逝者已经下葬,生者也必须为其穿满七七四十九天的丧服,寓意为清清白白地送逝者上路,期间其实是不宜做客的,毕竟谁都对死亡一事十分敏感,身着丧衣去他人家中做客,难免会让人觉得冒犯。 安乐皱眉嘟囔“怎么都知道我受伤啊,这个事情不是保密的吗怎么会” 贤王爷暗沉的眸光翻了翻,道“一夜之间把全城大夫都掠了来,这硕大的将军府如此不知道分寸的,如若不是你,那也会是你的婢女,绝无他人的可能。” 安乐嘴角向上抽了抽,这种夸奖真是受够了 贤王爷声音十分沉痛“本王和王妃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心里早已把你看成自家孩儿一般,所以知道消息之后十分担心,便忍不住来看看。你打小也是体弱多病,本王也时常担心你和篌儿一样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本王的这颗心终于也可以落下了。” 闻言,慕倾嫣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王爷费心了,他日乐天的身体好些了的话,定然登门拜谢过。”听到贤王爷的话,安乐只觉一股暖流从心中淌过,忍不住动容。“箜篌郡主之事,还望王爷和王妃节哀顺变。” “嗯,既然亲眼看到你无恙,本王也可安心回府了,最后的时间里,本王还想多陪陪篌儿”贤王爷眼睛有些湿润,深深地看了安乐一眼,便牵着麟皋告别了众人。 在路上。 “父王,皋儿想见箜篌姐姐”麟皋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一样。“父王不是说皋儿陪你来这里就可以看到姐姐的吗” “箜篌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了,等皋儿以后长大了,老了,自然也能相见了。” “可是皋儿不想等那么久,姐姐明明说她只是休息一下,可是皋儿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呜呜呜” 贤王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转首,远远望着已经离得很远的亭子“皋儿,方才那位哥哥你可喜欢” “喜欢可是皋儿不喜欢喊她作哥哥。”麟皋抬头看着贤王爷,懵懂地说道。 贤王爷叹气“既然皋儿喜欢,那皋儿以后长大了,定也要好保护她,父王和母妃都很喜欢她。” “皋儿知道了。” 慕倾嫣看着远去消失不见的父子二人,心中有疑惑,不禁问安乐道“为何贤王爷对你如此上心,不惜冒着忌讳,也亲自来确认你的安危。” “我是他的钱袋啊,而且我本来就在贤王府混得很好,贤王妃疼我得紧,以为我快要死了让王爷来看看我,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安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地看着她。 在场的几人纷纷汗颜“你还真是八面玲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按摩 某处昏暗的密室中。 油灯上豆大的火苗不时左右摇曳跳跃着,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两束影子被拉得老长。 一把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丞相办事,本国师自是信得过的,只是如今局势越发紧凑,东西却至今还没有到手,这对咱们的大事极其不利,主子难免会有异议。须要知晓,只有把那东西牢牢握在手中,我们才算胜券在握,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必须分秒必争,还望丞相能给予重视,不然主子真追究起来我可就帮不了您什么忙了。” “哼,如此说来,国师这是怪罪左某的意思了”一个负手背对的男人冷冷哼道。“国师可不要忘了,是谁含辛茹苦收集的朝廷重臣们众多的把柄,移交与尔等手中还没捂热呢,结果就被你和那小白脸驸马的自大和狂妄一下子给弄没了,主子若要怪罪下来,也会先怪罪于国师你,不然国师也不会至今还躲在阜云不敢回去禀告了。” “此言差矣,我尚有未完成的心愿,怎甘心这般离去。本国师虽身在异乡,但是我的心始终和主子的宏图霸业系在一起,见不得丞相懒散的态度,出言提点一下罢了。” “国师多虑了,左某并非无所作为,而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敌在明我等在暗,我们下手很容易,只是那小子受伤之后就一直躲在府中养伤足不出户,让我等很难有下手的机会左某记得,上次国师明明与他近在咫尺,若要行事简直手到擒来,结果你硬是和那些狂妄之徒纠缠到一块,错失良机,着实让人寒心啊”男人冷冷瞥着黑衣人道。 黑衣人缓缓地抬眼,咧嘴冷冷一笑“这可怨不得我,本国师初来乍到,你我各司其职,可没有人吩咐我等插手此事,也未曾有人告知这人到底长何模样啊。” “左某只是觉得机会难得,也并非怪罪国师的意思,国师无需介怀。要知道杀他容易得多,但是我们的本意并不在此,如今又不可硬闯将军府,将军府高手如云,并且眼目众多,一旦失手,我们只会徒劳无益,如让他人看出什么端倪那可必定得不偿失”男子忿忿不平地甩开大袖摆。 “丞相心急如焚,本国师自当谅解。只是本国师心有疑惑,我等为何要苦苦从一个小鬼身上找突破口,之前失手过一次,想必他们此时也有所防备,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换个目标,从他本家入手。”黑衣人沙哑的声线问道。 “国师有所不知,慕容本家防御森严,外人难以闯入,不仅有一群老不死的在把守,还有一个退了位却还在掌权的死老太婆,实在是不容小觑。左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小鬼最容易得手,慕容嫔如当初嫁与安齐侯为妾,与她平日的作风大有径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女人,想必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把那东西转移视线。”男人脸上阴霾密布,狠声道。 “丞相似乎感触良多。”黑衣人桀桀笑道。 “哼。”男人冷冷扫了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地道“国师也不必试图从左某这里打听到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左某是拎得很清的,我等都不过是为主子办事,实在没有必要有无谓的试探。” “丞相言重了,只不过本国师身在阜云,行事上少不得丞相的照拂,只是想多了解丞相一些罢了。”黑衣人阴森森地回道。“不知丞相打算何时动手,可有计划若是有用得上本国师的地方,本国师也定当鼎力相助。”哼,毕竟这小兔崽子和那俩人可是关系匪浅呢。 “呵呵”男人眸光戾气拢聚。“左某已然有了主意和安排,即便他不想出来,我们也自有法子引他出来到时候” 自从安乐给慕倾嫣送去了轮椅之后,果然凉亭和花园中便常常出现了慕倾嫣的身影,有时候在赏花,有时候在赏鱼,有时候在弹琴,有时候在看书一时间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三公子的院落中多了一位绝色美人,惹得府里的家丁和门将们个个都魂不守舍的,总时不时假装路过一下,只为瞥一眼那倾城之色,一时间原本破败的院落人声鼎沸,这让安乐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 我也很漂亮的看我啊看我就可以了慕倾嫣这女人除了穿的是女装,除了胸比我大点,发质比我好点,人比我瘦点,皮肤比我白点,到底还有哪里比我好看 安乐觉得真是白瞎了自己的美貌,时不时幽怨地转着轮椅从假装路过的人们面前假装路过一下,顺便看看慕倾嫣这女人到底活过来了没有,结果天天一看,日日一瞧,等她都能摆脱轮椅从上面下来走路了,慕倾嫣依旧以一副病美人的姿态我见犹怜地歪在轮椅上。 这女人的身体究竟什么时候才好安乐忍不住咆哮。 安乐和慕倾嫣面对面,一个悲愤填膺地站着,一个风轻云淡地坐着,还顺便喝了口茶。 安乐曲着手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木桌敲得哐哐作响“你自己不是医师吗当初被打得妈都不认识的月儿,现在都能闭着眼睛在我家后厨房旋转跳跃花式切生鱼片了,你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是这个病恹恹的样子要是真出什么事,我是不是还要推着你逃跑还能指望你救命吗” 慕倾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杯盏,微微一笑道“第一,倾嫣并不是医师,只是略懂医术,往日有接触类似的书籍罢了;第二,和月儿比较,倾嫣伤得更重,所以休养的时日长些也是理所当然的;第三,虽然当初是有说过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但是是你得护我,不是我护你,懂主和仆,还是需要分得清些” 不提还真忘记自己因为一颗药丸被赖上的这遭了。 安乐懊恼地瘫了下来,不甘地哼道“就知道欺负我,怎的遇到方扬止那小子就吃亏了” 慕倾嫣闻言神色一黯,缄口不言,气氛迷之沉寂。 安乐冷不防瞥了她一眼,也知道触到她的伤心事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安乐小声道歉道。 慕倾嫣低低地嗯了一声。 想着要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突然心血来潮,安乐抬眼笑道“慕倾嫣,不如我帮你按摩吧” “按摩那是何物”慕倾嫣疑惑地问道。 不是吧安乐一脸无言以对的模样瞪着慕倾嫣,中国古代就已经有对穴位推拿按摩的手法了,这个世界居然对其一无所知,她为什么隐隐觉得自己的死亡率很高啊 “按摩是一种刺激穴位达到通筋活络的手法,人的肌肉如果长期处于一种缺乏活动的状态,就会萎缩,一旦萎缩最开始的状况就是肌无力,会影响行走,这等于也是一个死循环了。”安乐一本正经地和慕倾嫣解释道。 “你说的和针灸倒有几分相似。”慕倾嫣魅惑的眼眸微微一弯,带着笑意。“你放心,针灸倾嫣每日都有在做,假以时日也必能健步如飞。” 飞个屁啊还没飞起来就被针扎死了 安乐无力地翻了个大白眼“每次和你们这些老古董解释新鲜事物,我都觉得心肌有点梗塞。” 算了,解释也是白解释,直接撸袖子动手吧 “得罪了”安乐直接撩开慕倾嫣的裙摆,直接把她的腿抬了起来,脱了鞋袜,露出一双白皙的纤纤玉足。 “你这是作何”慕倾嫣一声娇呼,脸颊顿时微微泛红,想抽回腿却苦于无力,不由有些恼怒。“简直放肆至极岂能随意摸摸女子的脚” “废话,不脱鞋子怎么按摩”安乐理所当然的反驳道,“你有的我有,还怕我占你便宜”安乐细长的眼眸挑衅般地看过去,暗暗哼了一声初给我拿女装的时候不是很爽快吗 “你”慕倾嫣只觉一口气憋在了心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安乐面前吃了哑巴亏。 “我什么我,你啊,就好好养好身子,等和我一起解决完那些什么不死人,然后就回去陪你爷爷吧,至于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以后我一定找机会让他们痛不欲生。”我有一百种让人求死不能的办法 “嗯”慕倾嫣低着头,耳朵微微泛红。 平常看着挺轻佻的,怎么露个脚就害羞成这样,倒显得她像个恶霸似的了,安乐无奈地摇摇头。 安乐的手,从慕倾嫣的腿的委中穴或轻或重,过揉或捏,一路按揉到足通谷,又从足通谷一路按压到膝阳关。 慕倾嫣看了看,竟然都正中穴位,似乎十分的熟练“你以前可是练过”看来,这个人看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虚有其表。 安乐有些怀念地道“以前我外婆常常犯风湿,一疼起来根本连睡觉都睡不了,所以我特地讨好了我们家附近的老中医许久,才求得他教我几手,后来我也翻阅过不少书籍,所以和你的医术一样,也只是略懂。”话毕,冲慕倾嫣做了个鬼脸,又低头忙活了。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直都没有听到慕倾嫣再问话,安乐觉得安静,抽空瞥了慕倾嫣一眼,却看到这女人正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有安乐看不透的复杂。 “看着我的脸干甚么看我的手法啊,到时候让月儿帮你弄,好的也快些。”安乐觉得莫名其妙,也有些囧,她脸上长花了 看到安乐神色窘迫,慕倾嫣不由起了戏谑之心。 慕倾嫣朱唇轻勾,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轻声道“可是倾嫣觉得,你帮我弄我可能会好得更快一些” 安乐浑身一僵。 一瞬间觉得自己刚刚可能老眼昏花了,才会觉得慕倾嫣刚刚有害羞过。 “方才倾嫣竟然在叹息,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安乐竟然不是个男子,当真的是暴殄天物,实在可惜了。”慕倾嫣轻笑道。 这女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 安乐瞪她一眼,扭头左右看了看,低声啐道“我如果是男子,现在早就一刀被你捅死了,再说了,以后的世界都是提倡男女平等的,我是男是女,有何影响” “自然不一样,如果你是男子,你就有可能从仆人,上升为我的心上人了。”慕倾嫣继续开玩笑,用纤纤玉指抚了抚安乐嫩滑的脸庞,竟然觉得手感还不错,于是又用指腹蹭了蹭。 安乐脸一红,立即蹦了起来,恶狠狠地道“呸没皮没脸的不管你了”跺了跺脚便跑开了去。 慕倾嫣咯咯笑了起来,心中暗道“让你这般不知分寸,还敢戏弄本姑娘。”这安乐,怕是这几天都得躲着她走了。 慕倾嫣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优雅地穿上了鞋袜,纤纤玉指又抚上了书卷,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新鲜。 按摩吗 好像也不赖。 如果你是男子 安乐的耳边又回响起了慕倾嫣的话,如果她是男子,她和二姐之间或许就只剩下血缘这一道鸿沟了,可是没有如果。 安乐苦笑。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安婧的院落。 “今日还是没有回来”安乐皱眉道,她对面是一个清丽的少女。“你当真不知我二姐去了哪里” 这个少女名叫姻,是这两年才跟着侍候安婧的小婢女。 姻一脸无奈地看着安乐“三公子,你和窦公子俩人每日都过来问,我都快被你们烦死了,出了府外被他逮着问,待在府内又被您逮着问,奴婢真想掘地三尺挖个坑把自个给埋进去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二小姐去了何处,二小姐今日也并未回府。” 安婧的院落中如今有两名婢女,一位叫姻,一位叫闵柔,闵柔性格沉稳细心,而姻的性格活泼好动。安乐自幼和安婧混一起,所以后来和安婧身边这个活泼的婢女混得也是相当的熟,安婧对身边的人并没有太多管教,所以混熟了后,姻对安乐也有点没大没小的,反正她知道这位三公子其实人很好,从不会与她计较啥。 安乐一脸警惕地抓住姻的手臂追问道“哪个窦公子他干嘛也打听二姐的下落” “三公子,您忘了就是那个差点就和二小姐成亲的窦公子,窦将军之子啊。”姻对自家三公子的记忆表示嫌弃。 “既然是差点,那就是没成嘛,他干嘛还老来我们家。”安乐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想起自己就是因为他,在二姐面前丢大发了 “窦公子说他对小姐一见倾心,想再见小姐一面,以述相思之苦。”姻老实地回答道。 安乐冷冷一哼“相思他还没睡醒吗词儿都不会用,他这是单思吧” 听说二姐向邢傲雪呈上了她从驿站里带回来的东西后,第二天邢傲雪便差人请了窦将军到府中,告知二姐要和他儿子解除婚约的事,那老头走的时候还一脸轻松眉开眼笑的,没想到那当老子的容易解决,这当儿子的倒还难缠。 不过现在不是讨厌这个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问问二姐到底去哪了。最近她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些什么,虽然她那天是有和二姐说她累了想休息一下,但是她也不用一声不吭地直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没影了吧以前她从邢傲雪那里接到什么需要远行的任务事,总会和她说一声,如今一声不吭就消失十来天,实在让安乐担心不已。 “好姻儿,你是二姐的贴身婢女,你肯定是知道她去了哪里的对不对就偷偷告诉我吧,我一定不告诉别人,嗯”安乐扯着姻手臂,撒娇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失踪 “我的好公子,不是奴婢不说,奴婢是真的不知晓啊”眼睁睁看着一个男子对着自己抛着媚眼撒着娇,虽然这皮相是极好的,但是自己还是喜欢壮实的男子多一点,于是姻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硬是掰开了安乐的手,强调道“三公子,您不是奴婢喜欢的类型,所以色诱对奴婢是没有用的,您还是直接去问夫人或者老爷吧”说罢,飞快地提起裙摆,一溜烟跑了。 安乐的脸顿时跨了下来,她哪里有胆去邢傲雪那个女人那里至于她的便宜老爹,她现在和刑部请的是病假,如果她老爹看到她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却不去上班,肯定二话不说拿个箱子就把自己五花大绑装里面,打包送去刑部那老头儿面前请罪难不成让影的人去查这不好吧,万一被人误会自己是个变态,控制欲太强,动不动就查身边的人在干啥,那她不是很无辜她只是担心二姐的安危而已啊 这么多天看不到安婧,她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是堵得慌,这个病怕是得瞧上安婧一眼,知道她平安无事才会舒坦。 安齐侯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公文上描述说与罗九国相邻的边关有土匪扰乱民安,分不清是阜云的还是罗九的,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土匪,边关将士几乎难以抵挡,欲请求安齐侯和皇上提议给边关增派人手,将其歼灭,看得安齐侯不由眉头紧蹙。 说得倒挺轻巧。 想当初四国签订和平协议,协议之一就是每国边关留守的兵力都不得超过当时驻守边关的五成,这是罗九使者提出来的,说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违反协议,突然驱兵发难;安齐侯纵然觉得有不妥,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他有异议,四国动荡,战乱不断,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而罗九的战斗力和阜云不相上下,动起武来是难分难解,由不得安齐侯不掂量几分轻重,想想百姓们无不对安逸的生活甘之如饴,而这个协议每国都得遵守,如有违反其他三国则有权利群起而攻之,这个协议三十年内皆有效,是十分具有效力和保障的,三十年里国之根本可以得以充盈,而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所以安齐侯才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同意了协议。 这最有争议的协议之一是罗九提出来的,如今偏偏又是在与罗九相邻的边关出事,不由让人觉得耐人寻味了。虽然想当初安齐侯带了许多兵力回朝,但是留在边关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区区土匪居然让他们束手无措,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倘若再加派人手,且不说皇上会颇有微词,其他三国想必也会搬出和平协议来问罪,若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又拉开了战乱的帷幕。 “怕不是罗九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就如此迫不及待”安齐侯是左思右想,郁结难舒。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笃笃敲响几声。 安齐侯抬眼,只见安乐脸色苍白恹恹地歪在轮椅上,由神色悲戚的雅儿缓缓推了进来。 安齐侯瞪着她,这个小兔崽子又想干嘛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好事,最是不让人省心。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没空管他,只是听到府里头有人禀告说看到他坐着奇形怪状的椅子到处溜达,看上去脸色很是难看,估计是受伤了,先前还把整个京都的大夫都虏了来,简直不像话本想抽个时间去探望一下看看是什么个情况,但是因为边关的繁琐事务众多,公文堆得几乎要上了天,一直抽不得身,便暗搓搓的传了小女儿安荷来了解了解这三儿子的状况,不料安荷也是道听途说,于是事情传到安齐侯耳里事情便完全变了样。 安齐侯心里就纳闷了,你说这兔崽子整天惹是生非,一直都相安无事,结果好不容易堂堂正正地在朝廷里谋了个一官半职,听说刚受命去驿站办事,恰好就被罗九那一伙破坏驿站的歹人把他连人带驿站一起给炸飞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难道这小子当真没有出人头地的命 “孩儿给爹爹请安”安乐虚弱地弯了弯腰。 “怎的身子还不见好转”安齐侯合上公文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心道再怎么无用都是自己生的崽啊,有些认命地叹一口气,看着安乐说道“荷儿不是都说你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自如了么” 啧这个多嘴的安荷 “大约这便是大夫说的回光返照吧。”安乐幽幽地回道。“一直不见好,孩儿已经看破了。” “前两日少爷确实有所好转,也能下地走几步路了,怎料昨晚突然腿软,狠狠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也起不得来,我们只好差大夫重新来看看了,大夫说还需好好休养些时日,不然怕还得伤到根本。”别过脸,雅儿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纤纤玉指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道。“老爷啊,你说少爷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该怎么和小姐交代啊奴婢还不如一死了之” “呃”安齐侯刚伸出手要说些什么。 “咳咳咳咳咳呕” 就在这时,安乐掩着嘴咳得地动山摇,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看得安齐侯心都不由拧成了一块,开始十分担心安乐是不是在驿站中被人炸飞了身体哪个零件,比如肺。 不然怎么会有人咳得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来的模样 安乐咳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头来抹了抹嘴角,扬着苍白的脸,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地对安齐侯道“虽然孩儿身体不适,但是为人子女,孝道不可忘,我一直都有关注爹爹听下人说您这几日都在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孩儿听了着实是心疼,再一掐算,孩儿竟然因为身体不便,已经多日未和您请安了,不由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让雅儿推我过来看看您。” “你这傻孩子,倒有些开窍懂事了”安齐侯听得心里有点泛酸,全然忘记自己刚刚有多嫌弃安乐了。“孝道虽然重要,但是在爹爹的心目中,你的安康更为重要,还是多歇歇的好。” “谨遵爹爹教导。”安乐笑得甚是苍白。 安齐侯认真想了想,这十几年来和这四个儿女聚少离多,对他们十分疏于照顾,特别是对这个儿子亏欠甚多,一见面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仔细想想,嫔如早亡,这孩子由婢女一手带大,不懂规矩也是可以谅解的,以后慢慢教便是,或许以后他应该对他多一些宽容。 “对了爹,突然想起这些日里一直不见二姐的踪影,也甚是挂念,您可知她去了何处”安乐若无其事地问道。 “傲雪这几日身体不适,头疼的毛病日渐厉害,便让婧儿赶去雍州她外祖父府上帮忙取些药来,听闻邢府上有位医师医术甚是了得,他开的药对傲雪的顽症颇有成效,这些年都是多得有这位医师啊。”安齐侯不疑有他,爽快地供出了安乐打听多日的答案。 邢傲雪的父亲邢瞿老,是和先帝共同打下这万里山河的老臣之一,是阜云第二十七任帝王麾下的第一丞相,后来先帝病逝,邢瞿老年纪也大了,便告老还乡去了山明水秀的雍州颐养天年。 安乐寻思,难怪二姐一声不吭就走了,原来是邢傲雪有毛病,急着给她拿药去了。 不是躲着她就好。 “雍州和京都一个来回只要四天,可这十来天都要过去了,依然不见二姐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虽然知道安婧的下落了,但是安乐的心中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你二姐武功高强,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怎会有事兴许是婧儿挂念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多待了几日,要知道婧儿五岁以前,可都是她外祖父带大的。”安齐侯摸着棘手的络腮胡,呵呵笑道。 不是说邢傲雪那女人都快头疼死了嘛这种情况下二姐怎么可能有时间和那邢老头共享天伦之乐还是那邢老头都不担心自家女儿的死活啊 安乐叹气,经过安齐侯这一牵强的解释,她是更加忧心了。 安乐心想,既然知道二姐去了哪里,她也该找个借口功成身退了。 “爹,孩儿” “报将军收到暗卫十万火急的飞鸽传书,说二小姐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如今下落不明”一个门将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向安齐侯禀告道。 “什么”安齐侯惊愕,顿时拍案而起。 二姐失踪 与此同时,安乐腾地从轮椅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便往外面跑去,雅儿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安齐侯眼睁睁地看着她步履矫健地跑远去,惊愕之余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不由怒火攻心,粗狂地嗓音直冲云霄“安乐天你这小兔崽子连你老子都戏耍,看回来怎么收拾你” “少爷少爷你要跑哪去啊”雅儿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安乐,好不容易才把人拦了下来。“你连二小姐在哪里不见的都不知道,你莫不是想去找她吧” “我就是要找她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找她”安乐红着眼眶,以为雅儿又不许她乱跑,不由失控地抓着头发,疯狂地嘶吼起来。 雅儿听得出她吼出来的声音都是发颤的,明显是急疯了,心中不由叹一口气。 “你别急,我把玄武和木凛他们都叫来,陪你一起去,二小姐不会有事的。”雅儿安抚她道。 “我如何能不急如今二姐下落不明,我们能等得,难道那些歹人也能等得和二姐说你休息下吧,我们等等再杀你这样子” “只是失踪,并未传来其他消息,没有消息便也不算坏消息。” “不必劝我,去发射信号把附近影能调动的人员全都给我找来”安乐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安乐和寻常人最大的差别,便是不管有多气急败坏,她都能保持一霎清明维持大脑的正常运转。在这个世界,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是活不长久的。 安乐恼怒地捶了一拳旁边的石墙,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以二姐的身手,阜云境内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把她逼入绝境,莫非又是那些死东西 “小姐,喝了药就歇歇吧,莫要看书了。”月儿接过慕倾嫣喝完递过来的药碗,随手帮慕倾嫣扯了扯身上被褥劝道。 慕倾嫣微笑道“每日除了吃,则是睡,我也只得这点消遣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月儿气得直蹬脚,啐道“定又是那个安公子,昨日才来打扰小姐的清净,今日又来虽说咱们是借住了他的地盘,可他也不能这般不识好歹啊” “慕倾嫣”安乐火急火燎地破门而入,后面跟着玄武、木凛、雅儿三人。 安乐一把攥紧慕倾嫣纤细洁白的手腕,着急地说道“来不及解释了,让月儿抱着你的琴,跟我走” 慕倾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月儿跳了起来,挡在安乐和慕倾嫣之间,恼怒地拍着安乐冒犯慕倾嫣的爪子“要死了你这个无礼的东西,男女授受不亲你小子不知道吗”她对安乐是男的这件事上始终坚定不移。 “你再挡着我就真的要急死了”安乐生气地道,一把推开月儿的脑袋,直接把慕倾嫣拦腰抱了起来往外走。 慕倾嫣原本在午休,身着浅色里衣,并未披外袍,见状不由皱眉,有些恼怒地斥道“放肆你这是作甚快快放我下来” “我真的是等你去救命。”安乐红着眼睛,虔诚地看着慕倾嫣,“我二姐她你速随我一起前去。” 慕倾嫣静静地盯着她。 “你们不许碰我家小姐”被安乐推了出去月儿又转过脸,挤过来了。 木凛冲玄武递了个眼色,玄武心领神会,过去一个曲膝把月儿扛起便往外走,吓得月儿哇哇大叫。 木凛和雅儿一个推轮椅,一个抱古琴,也紧跟了出去,就是没人想起要给慕倾嫣扯一件外袍。 出到庭院,只见三千面正牵着一辆马车在侯着,她身边还有几匹棕马在赫赫喷着鼻气。 二姐,等我 安乐眸中带着坚定,利落地跨上马背。 几匹骏马从将军府风驰电掣般蹿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二三十匹马屁股盖着将军府烙印的骏马,认得的人都知道是门将专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寻觅 丛林中,一个白衣女子在飞快地穿梭着,身后紧紧跟着六个诡异的黑影。 夜已经黑了,这六个诡异的黑影已经不眠不休穷追不舍了她整整两天一夜,安婧认得这种气息,这正是她们此前从瑾德镇回去的时候遇到的那种不死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疲惫,而安婧不一样,她不管有多厉害,她终是个人,两天一夜里,她和这六个不死人整整刀剑纠缠了一天,又躲避了他们一天一夜,如今还是被穷追不舍中,安婧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但是她不能停下,她不能落在他们手中,或许不死人背后的人是想用她来威胁将军府,又或者想用她来做筹码胁迫安乐这个弟弟,不管是哪种可能,她都不能让他们如愿 突然的无力,令安婧狠狠地跪倒下来,安婧喘着气,咬紧贝齿,用剑鞘强行支撑着不让自己的身躯倒下。 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婧不怒反笑。 明确这些怪物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她便当机立断独自引开了他们,避免了重要的暗卫人员们无谓的牺牲,对于娘亲的身体非常重要的药,也由暗卫用飞马护送并没有任何损失,她现在没有任何遗憾。 月光下,不死人的鬼面具在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他们将安婧缓缓围起来,呈包围状,步步逼近,让人无比压抑和恐惧。 安婧擦了擦嘴角的血,美眸中带着决绝“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周围的树枝在萧瑟地摇摆着,凉风撩起安婧的衣襟,让她觉得有些冷,不由微微发着抖。 身后就是悬崖,尽管她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对于选择自己最后的死法,她想自己还是有足够的把握的。 只是为何还有一丝不甘心。 安婧凄然一笑,强撑起身体,挺直腰杆,缓缓朝后退着。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然后下坠。 “铮” 是幻觉吗在这僻静的山林中,为何她听到了一记铿锵有力的琴音蓦然响起。 是何人 悬崖上那个身形如此熟悉,只是离得越来越远,她已经看不清了。 又是何人呢 安婧缓缓闭上双眸,轻叹出一口气,任由自己的身躯肆意下坠。 都是不甘罢,又怎会真的有人 “二姐”远远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坠了下去,安乐的脑袋顿时一声轰鸣,等扑到悬崖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了。 崖下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根本知道有多高,她能看到的,只是那抹白衣越来越远,直至被黑暗侵占消失不见,她趴在崖边努力伸着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安乐不由崩溃哭出声来“我找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不等等我,我明明已经到了,我已经到了,我明明已经” 安乐一身邋里邋遢的内袍,无助地趴在崖边,看着自己的泪水滴滴掉落在崖中,如同她的二姐一般,渐去渐远。 两天一夜,她锲而不舍地找了她那么久,看到的却是那抹倩影再次远去,而且这一去,怕是永别她的二姐,被这些怪物追踪了那么久,该是多么的无措,她是处于多么绝望的心情下,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摆脱他们。 二姐 二姐 “二姐”安乐喊得连声音都沙哑了,哭得撕心裂肺。她明明许诺会保护二姐的,可她都为了二姐做过什么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在何处 安乐紧紧揪着心口,泪流满面,陷入无比的懊恼和伤心当中。 这两天一夜里,安乐召集了一大帮影的人员四处打探消息,虽然行动隐秘,但是连周遭的百姓们都隐隐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感到有些不安,可见影这次行动的动作之大,她也带着玄武几人沿途去不断寻找,从当时事发的地点,一路摸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寻着蛛丝马迹好不容易才追到了这里,弟兄们开始分头行动,她以及慕倾嫣主仆凭着直觉往这边寻了来,却不想眼睁睁看到安婧被六个黑袍逼落了悬崖的这一幕。 安乐见状飞奔了过去,轮椅上的慕倾嫣则二话不说,飞快地从月儿怀中夺过桐木琴,以膝为案,纤纤十指娴熟地拢拨起琴弦来,一个个清冽而苍劲有力的音符化成道道涟漪,以她为中心向那六个黑影涌了过去。 六个不死人立竿见影地止住脚步,开始抱头哀嚎不止。 这六个不死人给她的感觉和上次的是一样的,慕倾嫣有信心用仙乐一卷把他们置于死地,内伤她已经好了九成,剩下的还是腿脚的不便,想来对付这些不死人不成问题,而安乐才是最大的问题,万一她想不开跟着跳下去 慕倾嫣瞥了痛哭涕零的安乐一眼,越看越觉得不安,不由蹙眉,指下的音符却未敢停顿。 那几个不死人在高荡起伏的琴声中抱头痛苦挣扎着,慕倾嫣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如同这琴瑟之声一般起伏不定。 “月儿,你去看着她,不要让她做傻事。”慕倾嫣对身后紧张地注视着局势变化的月儿说道。 “可是小姐您”月儿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她记得上次小姐施展完仙乐一卷都虚弱得不像话,她实在是担心她。 “我无碍,看着那个傻子要紧。”慕倾嫣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固执地吩咐道。 “是。”月儿应道,刚转眼过去一看,只见安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是站不稳的模样,一头冲悬崖下歪了下去。 月儿不由脸色大变,指着悬崖方向,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小姐,小姐那呆子果真也跟着跳下去了” “什么”慕倾嫣闻言一惊,气息瞬间乱了,在经脉中乱撞,不由喷出一口血。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要有事啊。”月儿急红了眼,连忙上前扶住慕倾嫣。“您要是有事月儿要如何向老爷交代呜呜呜呜” 慕倾嫣强咽下喉间的腥甜,调整气息继续方才的曲谱,直至一炷香时间,六个不死人才纷纷跌在地上没了动静。 按住颤抖的琴弦,慕倾嫣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任由月儿用手帕帮她擦着嘴角的血渍。慕倾嫣紧紧攥着身上披的绿沉色外衣良久,逐而狠狠扯下来扔在地上。 “走,去找人。”慕倾嫣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小姐,这个可扔不得,您里面穿的可是中衣。”月儿赶紧捡起来拍了拍,看着衣服眼泪又涌出来了,哽咽道“这可能就是那呆子借给我等的最后一件物件了” 谁能想到,好好的两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 “傻子的衣服,捡它作什么披着都要沾上傻气,我才不要披。她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有多重么说要寻死便寻死,也不想想,她那样的祸害阎王爷敢收么”慕倾嫣用力攥着轮椅两边的扶手,紧紧抿着唇,看上去有些生气。 月儿盯着此时一脸怒气的慕倾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哪里还像她家嫣然含笑魅惑众生的小姐。 “你现在放雅儿给你的信号烟火,把他们都召集过来。”慕倾嫣抬眼看了一下月儿。 月儿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墨色的金属筒,使劲扒开上面的塞子,一颗红色的火花猛地蹿了上天,应声炸了来开,一个奇异的图腾悬在空中久久不散,映亮了天边一角。 慕倾嫣怔怔地看着已经吞没了两个人的悬崖,眼中浸润着一抹悲伤。 “你若是敢死去,我必不饶你。” 每一任慕容家主,是慕倾嫣打懂事以来,便知道是这辈子注定和她的命运纠缠不清的人,当前这个人便是安乐,她们的命运密不可分,任重而道远,她绝不允许她用任何理由抽身而去,死也不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咳咳咳” 迷糊中,安乐觉得有什么令人作呕的苦涩液体正被人往自己嘴里灌,忍不住弹起来哇地吐了一地。 “嘿,小哥儿终于醒了,这郝郎中的偏方果然见效啊”一把粗犷的男声自安乐头上激动地响起。 “可不是么,这下桃儿得乐上天了。”又一把大婶专用的女高音开心地说。 安乐虚弱地抬起头,逆光中看到两个矮胖的中年男女正一脸兴奋地盯着自己,看模样约莫四五十岁,皮肤黝黑,打扮极其朴素,安乐的眼神又轻飘飘地晃了屋里一圈,看到有不少渔具和渔网,终于确信自己是在一处渔民的居所里。 “我刚刚喝的是什么”安乐有些委屈地抬起头,她喝药十八载,从未喝过这么臭的药。 “你问这个药啊有鼠灵脂、阿魏、广地龙、鸭毛发”憨厚的大叔掰着手指给安乐一一数来。 “好了好了”安乐用手捂着嘴,忍住又要呕吐的冲动,赶紧阻止了大叔的好心,生怕连什么动物的粪便都要被他说出来,虽然已经有一个老鼠屎被她听到了。 “我这是在哪里,我记得我是从悬崖上跳了下来的。”安乐头痛地抱住头。 “少年人,咋这么想不开哦你是从拔云山上跳下来的吧也就只有那座山悬崖底连接着别的山的瀑布,那里的深潭连着河流直通俺们这大蜀江。前些天,俺们家桃儿洗衣服回来的路上看到你晕倒在河边,看你长得不错不像是什么歹人的样子,便捡了回来。”大叔憨厚地笑道。 这敢情她要是长得丑点,就不捡了啊 “拔云山离这里很远吗”安乐茫然地问道。 “老远了,离俺们这至少隔了三十多里路。”大婶冲她伸出三根明晃晃的手指。 那么远对了,二姐 安乐惊慌地眉头一蹙,挣扎着要起来“二姐我的二姐呢我要去找她” 看着安乐疯魔的模样,两个中年男女不解地对视一眼,无奈摊手“啥三杰二杰的,俺家桃儿就瞅见小哥儿你一个人哦。” “那是我姐姐”安乐强忍着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就是为了找她才一起跳下悬崖的,她已经吃了很多的苦头了,既然二位说那下面是深潭,我死不了,她也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要找到她。” 这唇红齿白,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大叔大婶心中暗暗叹道。 大婶儿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药碗,把安乐重新按回床上,拍着胸口说道“小哥儿,你就甭操心了,俺们大蜀江的人啥都没有,就是有责任心既然俺们桃儿把你带了回来,于情于理,你的事就是俺们的事,俺们怎么说都应该承包。你放心,大婶帮你到周围的村子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外来人。喔,对了,你姐姐长啥样” 安乐伤心地回忆道“我的二姐她风华绝代,举世无双,长得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又最喜着一身白衣,风姿绰约宛如出水芙蓉,她外秀慧中,有勇有谋,乃侠中豪杰,人中龙凤,有情有义,有胆有识,既美又酷” 这一大串炮语连珠,把大婶儿肥硕的下巴肉都惊得颠了巅,听得喉头都哽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呃总的来说,和小哥儿你长得很像呗” 安乐难过地抹了抹泪,哽咽道“不是,比我还好看许多。” 还要美,那要找的岂不是天仙 “好好大婶和大叔帮你问问。”大婶一脸了然地冲安乐笑了笑,硬是把大叔拖了出去,安乐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悄悄话。“死鬼,没听见没还不快去找俺们桃儿嫁不嫁的出去就看你的了,好不容易才有个桃儿看上眼的,你说这小哥儿长得多俊啊,俺们得抓紧点” 安乐默默地拢了拢衣襟。 她这是被人贩子捡了回来以为她是男的就是俺家小桃儿看上的,如果知道她是女的那岂不是可能变成叉烧包馅或者鱼诱儿了 安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想爬起来,腿却又犯起软了,估摸着这破身子怕是又得养一段时间了。她是一定要去找二姐的,只是现在身体不便,二姐又生死不明,尽管心里再着急,她也必须弄清楚这里在哪里,她贴身随带的信号弹可只有一颗了,她必须要让它花得有价值。 安乐摸了摸束胸的布都还在,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原来的一些小东西则依旧放在她身上,包括那颗信号弹。 既然衣服被换了,那他们怎么还是不知道她是女的还是这里的民风真的有那么开放可是那一身小哥前一声小哥后的,也不像是知道她是女的呀 安乐低头看了看胸和肩膀,十分郁闷。 “我难道真的有这么平我难道看起来真的腰圆膀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玉溪村 安乐一连躺了五天,越躺越是心思焦虑,一想到二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终于在第五天可以稍微走几步路了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了,趁着屋里空无一人,马上挣扎起来去屋角边捡了根长棍子撑着,便摸索着路出了门。 大蜀江位于阜云境内西北方向,由周边数百条大大小小的溪流汇聚而成,拔云山的瀑布分流也是其中之一。拔云山离安乐现在身处的地方隔了差不多三十多里路,沿途的村落不计其数,途经的郊野也多,想要找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如果离愁还在的话这活儿当然事半功倍,但是离愁伤重被慕容渊带了去,如今失去右臂的影们可能已经知道拔云山溪流的流向,也可能知道她尚存活,但是一时半刻想从那么大的一片范围内寻得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是出来寻安婧,可没了消息最灵通的影,她该何去何从,她根本毫无头绪。 “大婶,您是哪条村的有没有见过一位特别漂亮的白衣服姑娘” “俺呸这是哪来的登徒浪子,你才是大婶,你全家都是大婶,老娘今昔芳龄才十六” 对不起,看着实在是像六十,没忍不住就 “姑娘,你可见过一位特别漂亮的姑娘在附近出没” “有啊,可不就是本姑娘公子哥儿俊俏呢,不如俺们到那树下聊聊天,讨论讨论本姑娘的美俺不仅美,手艺也极其了得呢不信你过来俺给你捏捏腿” 谢谢啊,都是误会别靠过来不要乱摸啊我不是故意要拦你的实在没人了不要再拉我了救命啊还有没有人啊 “这位姐姐,不知附近的村子可有见过什么穿白衣服的漂亮姑娘” “哎哟喂,你这小哥儿不省事啊,那白衣服是随便能穿的么那可是奔丧的时候穿的谁家姑娘没事穿这玩意儿,小哥你莫不是年纪轻轻的想姑娘想得脑子都糊了吧” 是的是的,我理解,我明白,可二姐她打小就喜欢穿的这个啊安乐抹着辛酸泪。 她早上从那渔民夫妇家出发,问了人,沿着拔云山方向一路步行,受这虚弱不堪的身体拖累,走到中午也才不过走了十里路,路上遇到的洗衣洗菜织网的中老年妇女都被她问了个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虽然心急如焚,可安乐的身体状况实在受不住了,满头大汗地靠在岸边打算歇息一下,可明晃晃的太阳就挂在她头上,直直晒得她两眼一抹黑,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破身体”安乐咬牙挣扎了两下,还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后一抹快要消失的意识里,安乐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二姐,你到底在哪 我好想你 好想见你 熟悉的中药味贯穿了安乐的鼻腔,一股苦涩温热的液体缓缓灌入她的喉间。 “咳咳咳”安乐的味蕾收到难忍的刺激,头一歪,忍不住全给吐了出来。 “安哥儿,你终于醒了”随着一把兴奋的娇柔的少女音,一个庞然大物塞满了安乐的整个视线。 可不正是先前救了安乐的渔民夫妇口中的小桃儿。 听说小桃儿今年芳龄十五,但是因为她娘亲织的网是全村最结实的,她老爹家传的捕鱼手段是全村最了得的,所以她打小伙食就好,吃得她现在人是全村最壮硕的,体型是安乐的两倍之余,同村的男子个头都没她大。 安乐就是她给捡回来的,据说这桃儿对安乐一见钟情,所以一有机会就粘着她不放。 虽然这脸看上去是像个可爱的小妹妹,但是这体型想捏死安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啊,所以安乐是有苦说不出,生怕自个肩膀被她一扶,整个人就被捏碎了,躺在床上养身体的这几天都过得那个战战业业的,毕竟谁都不想面对一个能轻易把自己搓圆墩扁的迷妹啊 安乐有些心虚地避开桃儿深情灼灼的目光,为了避开这妹子,她分明是趁她出了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的了,怎么醒过来还是在这个屋子里 看了看窗外,竟又是日出东方时刻,想来自己竟然是有晕睡了一宿。 “安哥儿,你身子未愈,怎能随处乱跑,担心死俺了,若不是村口的牛大哥去给隔壁村的房大娘送鱼干,看到你晕倒在岸边,把你送了回来,那俺可真的要急死了你看你,本来摔伤就未愈,现在还中暑”桃儿一脸心疼地看着安乐,皱着包子脸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桃儿脸上的着急和担心不似有假,安乐看了不由动容,强撑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惹得桃儿圆脸上不由一片潮红。 安乐叹气道“我只是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我二姐的消息,我真的很担心她,她现在生死未卜,我又怎能安心养病。” 说到这儿,桃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安哥儿,俺娘昨日出发去收网前,特地叮嘱俺和你说一声,说玉溪村那边可能有你要找的人,昨日她遇到玉溪村的赵大娘到俺们村换鸭蛋,听说他们村里头的朱大个前几日不知从何处背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见人就宣扬说是他媳妇儿,后来被请去帮那姑娘看病的老郎中都忍不住逢人就夸,说自己白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一时间玉溪村人人都知道这事儿了。俺本来想先去帮你看看的,怎料路上下起了大雨,只得半途而返,刚好看到牛大哥背了你回来,一时着急就给忘了” 连听桃儿说了三个明显的特征。 安乐一听,又是惊又是喜“一定是二姐太好了,她没事好桃儿,我们一起去找她” “可是朱大个是玉溪村出了名的地痞,若是他一口咬定那姑娘是他媳妇儿,俺们也见不得她呀。”桃儿为难地拧着衣角道。“俺原本想带点干粮,帮安哥儿到朱大个家门口蹲守几天,说不定能偷偷瞧上一眼,可惜路上干粮都被淋湿了。” “什么媳妇他敢说我二姐是他媳妇,本公子毒哑他他若是敢碰我二姐一根头发,我废了他命根子”安乐乍一听,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桃儿见状噤声了。 她该不该提醒安哥儿,那姑娘就是朱大个背回去的,头发丝怕是已经碰到了。 “这不是还没确定么,在俺们大蜀江,水上时不时飘来几个人很正常,还指不定是别的人,安哥儿你别着急。”桃儿真挚地安慰安乐道。 “不行,我这就去接她。”安乐一扫疲惫,挣扎起来。 “都说了还没确定是不是呢”从未见过她喜上眉梢到浑身散发光芒的这幅模样,桃儿不由觉得有些吃味,心中竟然十分羡慕起这位二姐来,若能被心上人这样放在心尖儿上,那拔云山哪怕让她跳三回她都愿意。 “不,一定是她,我有预感。”安乐一边整衣敛容,一边充满期待地笑道。“小桃儿,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玉溪村,好不好我和你说,我二姐真的是个美人,人美性格也好,你看到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又不是你”桃儿嘟着嘴小声道。 “什么”安乐没听清楚,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啥,真的没啥。”桃儿连忙摆手。 “话说,那玉溪村离俺们这可有半日路程呢,安哥儿你行不行啊”桃儿担忧地看着安乐的小身板。 安乐把胸膛拍得嘭嘭作响,振振有词地道“牛都可以打死三头” 桃儿一脸无奈地看着那三拳就把自己捶得狂咳不止的人,总觉得如果再加多一拳,这人能马上瘫死过去。 “俺还是去问福财叔借他们家拉货用的牛车一用罢,安哥儿你等俺。”桃儿十分不放心地出了门,叮嘱道。 “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安乐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有些无奈。 想当年,她在21世纪里,可是她们艺术系里鼎鼎有名反手就能拎起一个煤气瓶的女汉子啊,到了这辈子咋就成了病西施啊,别让她知道当初是谁给她娘亲下的毒,连累她成了这般的病秧子,不然有那人好看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马上能找回二姐了,比起二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脑海中又浮现安婧冰清玉洁的模样,安乐的眉眼微弯起来。 经过了这么多,她好像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离不开安婧这一点,只有看到安婧,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世界才是五彩斑斓的。 “哞”老牛长鸣一声,悠悠拉着两个人上了路。 “安哥儿,俺们要用什么法子靠近那姑娘啊,那朱大个与俺们素不相识,想来定不会让俺们进门的。”桃儿担忧地道。 安乐一声冷笑“哼,他不认得咱们,总该认得帮忙看病的老郎中吧我们到了玉溪村先去买几包药材,到时候借着老郎中的名义送药去,纵然他心有疑惑,想来也不会疑心太多,只要确认是我想要的人,后面的事可就由不得他了。” 经过她这多日的暗中观察,这大蜀江的渔民们大多朴实敦厚,性情温和,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玉溪村的民风也十不离八九,什么流氓地痞,在她这种打小就混迹商圈的老滑头面前简直手到擒来,就算那朱大个撒泼她也不怕,她身上用防火防水材料存放的各种毒039药足够让他死八百回了。在将军府养伤的日子里她可没有闲着,虽练不得这身子,可怎么藏毒烟毒039药,怎么迷神夺魄,怎么利刃出鞘,她可是和木凛特地学过的,在武林高手面前她这点本事摆不上台面,可在这种小瘪三面前,还不是轻而易举 “安哥儿说的是,有你在身边,俺就不怕了。”桃儿痴迷地望着容光焕发的安乐,傻呵呵地笑着。 安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又在犯花痴了。 也是,有多少人能抵抗这张脸的魅力呢,这辈子是命好,摊上一个绝代芳华的美人娘亲,和一个英明神武的老爹,想想自己上辈子充其量只能算清秀,若是换上辈子的脸,在这种年代怕是会无人问津吧 二姐对她这般好,是否也是因为这张不错的皮相呢 安乐越想,就越觉得黯然失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肺腑之言 “安姑娘,这是俺让俺娘用去隔壁村换回来的老母鸡炖的汤,足足熬了两个时辰,可好喝了,你快尝尝,好补补身子。”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满脸柔情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香气浓郁的鸡汤向院子里怔怔看着落叶的白衣姑娘走去。 这院子里有一株金枝槐,树态苍劲挺拔,树繁叶茂,因为渐渐入了冬,如今它的叶子已经渐渐变成了金黄色,风一掠过的时候,那稀稀拉拉落下的叶子就如同一个个翩翩飞舞的金色蝴蝶一般吸人眼球。 朱大个庆幸自个的爹也是个懂风情的,想到年建屋子的时候特地挑了个风景特好的地儿,不然他这破草庐有啥可以留着这天仙一般的姑娘的眼球 哎呀,想不到和二狗他们过江去收个保护费还能在江边捡到一个天仙似的姑娘回来,这大蜀江一个个都是腰圆膀粗只会干粗活的娘们,有的长得比他还壮何时见过这般楚楚动人的姑娘家啊这定是菩萨赐下的大好姻缘啊他朱大个单身三十载,如今终于要有婆娘了他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天仙姑娘看到自己对她的好,让她对自己的魅力欲罢不能 感受到其他气息的打扰,安婧姣好的容颜冷色如初,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朱大哥,您不必如此费心,我已然好了许多,还是留给大娘喝吧。” “那个老太婆都半截身子骨入黄土了,哪还需要吃这么金贵的东西,自然是都要留给安姑娘你补身子用的。”朱大个献媚地看着安婧。 大蜀江渔民们平常的主食都是以鱼虾为主,人人都以捕鱼为生,虽然勤恳,但是这在大蜀江属于家家户户都会的一门手艺,于是鱼虾的价格普遍被拉得很低,所以大伙还是属于比较穷苦的百姓,也就比较少人能买得起鸡鸭家禽来豢养,有也是买来下蛋用的,哪里舍得宰,普通渔民们一年能吃上几次鸡肉鸭肉就不错了,所以说朱大个这次可谓是下血本了。 这个朱大个操的什么心,是个什么人,安婧岂能看不透,从路过的乡里人对他唯唯诺诺的态度看来,这是个十分横行霸道的地痞,从他对家中老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行为看来,这是个败儿,这种不仁不孝之徒,如若不是看在他家中还有七十老母和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安婧早就一招废了他了。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这朱大个虽然对别的人横行霸道,但是日常照顾上对安婧还是一直恭恭敬敬的,所以安婧也不好对他做什么。 “虽我是个外人,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但是大娘一直勤勤恳恳,对你爱护有加,是一位慈母,你这般于她,总归是不好的。”安婧皱着眉头,敛去眸中的不满,冷冷地盯着朱大个。 “是是是,看俺这张臭嘴,该打”朱大个装胸作势地赏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嘻嘻地看着安婧。“安姑娘,现在可以喝了吗” “好”推辞不得,安婧只好接过碗勺。 “朱大个朱大个” 当朱大个正傻呵呵地看着安婧娴静地搅着鸡汤,正沉迷于安婧的美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嚷闹的声音。 “谁啊”朱大个不由怒上心头,撸着袖子就往外走。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瘦弱的少年和一名圆润的少女,手上都提着沉甸甸的药包,这一看朱大个的眼就瞪大了。 俺滴个娘亲这妹子咋长得比俺还壮实 一个胳膊都有他的大腿粗,朱大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默默地把刚撸上去的袖子又默默地捋了下来。 “你你们俩,来干什么的”朱大个挺了挺胸膛,给自个壮胆。“看着咋那么眼生,不是本村的人吧” “朱大哥好眼力,俺们是老郎中派来的,俺们是隔壁村的,来给小娘子送药。”桃儿恭敬地说道。 “送啥药啊俺家媳妇儿早好了,就只剩身子虚,俺给她补补就成,别又想来诓俺的钱”朱大个吹胡子瞪眼,他哪怕在玉溪村横着走,人生在世身体也少不了伤痛,所以谁他都能得罪,唯独照看病痛的郎中得罪不得,平日里都是他跟别人要钱,上回被那老郎中要了不少银子去,现在他的心都还揪痛。 一听他说媳妇儿,安乐忍不住就要横眉竖眼发作了。 媳妇儿看老娘不戳瞎你的狗眼 桃儿见状连忙按住了她。 “咋滴,咋滴还想打架啊”朱大个凶神恶煞的道,他看了看桃儿,又看看安乐,只要这个胖妞不出手,他定是稳胜 安乐长呼一口气我忍,我是来办正经事的。 “竖子无知这看得见的叫痛,看不见的叫病,这痛几天就好了,这病若不好生处理,可是要留下后患的。”安乐稳了稳情绪,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恐吓朱大个道。“你以为那么高的山头摔下来,就没点隐疾我师父说了,这药需得等姑娘身子好些了再用,免得不胜补,得不偿失。你要是不待见咱们,咱们走便是,但是日后可莫要传我们见死不救和医死了人” 朱大个被安乐的危言耸听得都要怀疑人生了,犹犹豫豫地打量了安乐和桃儿一下“这妹儿可以进来,你这厮就不必了,门外侯着吧” “为什么呀”安乐不服气地跳起来,不让她进去怎么笃定他捡回来的人是不是安婧,这大叔脑子怕是瓦特了吧就只直言不讳地不让她进去。 “你这厮没事儿长得这样好看,万一进去勾了俺媳妇的魂怎么办”朱大个涨红脸,粗声粗气地道,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安乐进去。 “朱大哥,这位是老郎中的徒弟,郎中特别叮嘱让小哥儿把把脉,看下小娘子的状况,你只让俺进去可不成,俺只是帮忙带带路的,可不会看病啊。”桃儿连忙摆摆手,给劝道。 朱大个听罢,犹豫再三,让了开来,咬牙狠声道“把完脉就赶紧出来,若是敢和你师父一样瞧直了眼,俺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子玩儿”老郎中不好得罪,这徒弟他还不敢动吗更何况听说还是隔壁村的,平常三辈子都打不着杆,所以他一股牛脾气上来了,便都往安乐身上撒。 安乐倒也不气了,一反常态,眉开眼笑地上前拍了拍朱大个的手,挑眉道“懂,我都懂” 远远的,便瞧见一抹倩影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沉思着什么,安乐还生怕认错了,直到看清楚白衣用的布料,那质地是若灵坊出产的,而且还是她送出去的,从前若灵坊新上市一批极好的轻纱时,安乐第一时间便讨好地抽了几匹送了给安婧,别的布坊是万万没有这般的做工。直到现在才留意到,安婧平日里穿的,竟都是自己送给她的,想到此,安乐心中不由有些窃喜。 感觉思念这个人仿佛思念了一个世纪,突然看到这人就在眼前,安乐顿时觉得好像整个世界的花儿都开了,一股幸福感充满了整个胸腔。 安乐欣喜若狂地注视着那一抹白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由像个欢快的兔子一般飞奔过去“二姐” 安婧的背影一僵,虽然感受到有人在接近,但是没想到竟然听到一把异常熟悉的声音。 怎么会 安乐一上去,就从背后环抱住安婧,忍不住哭了出来,这种失而复得的紧张感,她又是感激,又是厌恶,失去的感觉,她一点都不想体会了。 “三弟”安婧感受着背后熟悉的气息,声音有些颤抖,这次真的不是错觉啊。 “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安乐觉得又气又委屈,想到这几日吃的苦头和无头苍蝇一般的迷茫,眼泪就似涌泉一般源源不断。“为什么不等我我差一点就可以赶上你了,何苦要自我了断” “我只是不甘心让对方得逞。”安婧觉得鼻子微微发酸。 “喂你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忽然,来自身后,朱大个雷声公一般的大嗓门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他不过是在外面顺手关了个门,跟上来便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两眼发黑,没差爆血管。“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媳妇,是你这厮能随便抱的吗” 安婧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眸中有些怒气在隐隐翻腾,心道这人怎的这般无礼,这几日好歹还是规规矩矩的,若是给三弟误会了可怎生是好 “媳妇你喊谁”安乐冷哼一声,冷冷地转过身看着他,“都是快要躺地上的人了,有这时间不拿点被褥垫着,在这说什么胡话” “你”安乐不说还好,一听她这么一说,朱大个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摔在了地上。 桃儿吓了一跳,上前去推搡他几把,慌张地问道“安哥儿,朱大个他这是怎么了” “桃儿,不要怕,我刚刚只是下了点药给他清醒清醒,省得他净说胡话,把脑子都烧糊涂了咯。” 安乐有些厌恶地把刚刚碰过朱大个的手用力地在袍子上擦了擦,这九转蓬莱醉最是方便防身使用,唯一不便之处就是要碰着那人,这九转蓬莱醉是液体状态,无色无味,只蘸着一点点去,都可让人躺个天,等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得花个一两个月消肿减肥,挺阴损的,但是安乐就喜欢琢磨这些阴损的玩意。虽说她是第一次见着这人,但是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呢如果不是不想伤及他性命,她还有七八种折磨他的方法,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叫媳妇我直接让你再也找不到媳妇啊 安婧缓缓转过身,轻环上安乐的肩。安乐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安婧的怀抱中,只觉一股清香缠绕在鼻间,耳朵不自觉红了,刚才还装胸作势的一个人,现在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安婧轻声劝道“莫要伤他性命,他还有一位年迈老母需要照顾,再者,他也是我救命之人。” 安乐哼道“我只是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乱说,如果他是好意救了你,我自然五体拜谢,金银珠宝奉上以表心意,让他衣食无忧,可这货分明不怀好意竟然到处宣扬自己捡了个漂亮娘子,真是该死” 安婧无奈地摇摇头,也知道她是个知分寸的人,便不再多说了。 “这位是”安婧看向桃儿。 “这是桃儿。”一听安婧问道桃儿,安乐变脸比翻书还快,已然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桃儿人可好了” “姑娘好,安哥儿昏睡的时候都一直念叨着你,如今一看,果然是位绝美的仙子呢。”桃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安婧,圆圆的脸庞上尽是惊艳之色,心道这安哥儿不但自个长得好看,连姐姐也是极好看的,想必其他兄弟也一样,一家人都是美人这种事,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什么昏睡”安婧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不由眉头一蹙。 安乐暗叫不好,想捂桃儿的嘴都来不及了。 “对呀,俺当时在大蜀江边捡到了安哥儿,当时他的脸那个煞白,昏迷着呢怎么都叫不醒,老吓人了,还一直嚷嚷着姑娘你,看得俺爹俺娘老心酸了。”桃儿老实巴交地交代道。 安婧心头一揪,定定地看着安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跟着跳下来的”当时听到的声音果真是她的 “怎么可能啊”安乐心虚地别过头,“我是在江边找你的时候不小心滑下去的。” “咦可俺娘说,你和他们讲是从拔云山跳下来的啊。”桃儿一脸疑惑地道。 天哪为什么这桃儿总拆她的台啊,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活生生的猪队友啊 安乐整张脸都垮下来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眼看着安婧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越来越寒,不由觉得背后一凉,不争气地缩了缩脖子。 安婧深深地看了安乐一眼,然后抿着唇,一甩袖直接背过身去,安乐心一揪。 天哪这不是生气,这是非常生气啊 安乐惊恐地抱着脸,心中噔噔噔地挂起了红色冰雹预警信号十分钟内出现冰雹伴随雷电天气的可能性极大,并可能造成重雹灾,您有可能被砸死心中暗暗叫糟的同时,忍不住又瞪了桃儿一眼,桃儿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安乐小心翼翼地蹲在安婧身边,可怜巴巴地揪着她的衣角,安婧甩开,她又继续揪。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安婧横了她一眼,眼圈有些红。 “知道,可是不许吗”安乐眼巴巴地看着安婧,故作无辜状。 “你自然是不许”安婧简直要被安乐的明知故犯和厚脸皮气晕头了,活了二十载,还真是没见过如此让人无可奈何的人。她现在一想到安乐竟然跟着自己跳了下来,就觉得心有余悸,她现在是极力忍住要把安乐剥光了看看她哪里有受伤的冲动,来说着这话的,安乐从来都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除了怕鬼,对于其他事情她胆子肥着呢,不好好说一说她,下次怕是会故技重施 “你知不知道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幸运。”安婧紧紧拧着眉头,严厉地看着安乐,责备道,“你真当你是铜皮铁骨你若是有事,你让爹爹他们如何是好” 安乐认真地和安婧对视着,半晌轻叹一口气,白皙的手掌松开了她的衣角,转而偷偷握紧安婧的柔荑,旁若无人地回答道“你跳得,我便也跳得,如若不想我有事,你便好好照顾你自己。我如何,都不打紧的,我当时脑海里只一片空白,只是想着,你活,我活;你若死,我岂会独活我的余生,只想有你一起,别人的想法我管不着,我也不在意。” “你”安婧的脸霎时红了,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人,莫不是傻了 桃儿疑惑地道“安哥儿这位姑娘不是你姐姐吗怎么”这话怎么跟像和心尖人告白似的 听桃儿这么一提醒,安乐仿若被当头一棒,彻底被打回了现实。 “有什么问题吗一家人自然是要余生都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啊”安乐没好气地白了桃儿一眼,想起刚刚偷偷留意到的安婧震惊的神色,安乐就觉得想哭,想必二姐是被吓到了吧 这份感情,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暗手 “梆当” 地下跪着一个兢兢业业的异袍巫师,突然被迎面飞来的一个杯盏砸了个头破血流,却连痛呼都不敢痛呼,不断求着饶,头又深深地埋了下去“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废物一个二个都是废物”左千刃怒不可遏地掀翻了案几。“让你们抓人,却把人都逼上山,让她们双双都跳了崖本相如果是想要她们死,何必派你们这些人去这下倒好,不死人又损失了六个不说,如今要的人都生死不明,还得那么大范围地去搜索这人若是能找到自然是好,如若是死了,咱们的算盘岂不是满盘皆空” 异袍巫师不断擦拭头上流下的血和冷汗,慌慌张张地解释道“相爷,这不死人的制作法子尚未圆满,虽说这意志是无多了,可这性子都还拧着呢,我等实在是不好控制啊再者,那将门之女着实难擒,兴许不死人仅存的潜意识里觉得把人逼上悬崖更好控制,加上也是那女子故意而为之,把他们引上去的,怎料那女子性子实在刚烈不死人的损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只是还望相爷能给我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机会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左千刃微微挑起眉,瞥向异袍巫师,眼中掠过一抹猩红,只见风驰电掣之间,一抹白光闪过,异袍巫师的头颅竟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咚的一声滚落在地上,鲜血呲的一下溅了五尺高。 “你刚来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过你,本相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吗你是什么身份,还敢和本相谈机会”左千刃一声冷笑,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佩剑,旁边的小厮一副毫不见怪的表情,默默端上一盆清水和毛巾上前,给他清洗手上不小心溅上的鲜血。 “少爷上哪儿去了”左千刃一边擦着手,一边示意其他人收拾一下场地。 “回老爷的话,少爷一大早便收到传唤,去了刑部。” “哼,没点出息整日忙刑部那点破事,还真当自己是刑部的人了。等他回来,让他带他的人马去大蜀江那一带搜索,其他地方本相均差了人去,唯独那一带靠水又连山,也远了些,希望虽然不大,但是有备无患,那个地方就交给他了。” 左千刃眯上深邃的鹰目慕家那小丫头怕是留不得了 “是”小厮利落地应道。 左千刃转目想了想,又吩咐道“本相有事须和罗九国师商议,你现在去把国师给本相请来。” “是”小厮拱手应下,退了下去。 “主子。”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在邢傲雪的身后,说话前她恭恭敬敬地把手按在胸前,向她弯腰以示尊敬。 “可查出个所以然来”邢傲雪声音冷冽地问道,一双美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前置放着一盘黑白棋子。 “并未,那些人甚是狡猾,除了那已然断气的六具尸体,其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说起来那几具尸体也是古怪得很,如今已被暗卫押下,主人可要前去看看” 邢傲雪并未回应,只冷冷地盯着黑子看,此时黑子处于神鬼莫测之机上,她手执一枚白子深吟良久亦未见落下,似是陷入了困局。 女子熟悉邢傲雪冷傲的脾性,自是不敢打扰,只安静地在一旁伫立,她看了棋盘一眼,发现上面的棋局布势乃北曙赫赫有名的四劫棋局,它之所以天下盛名,是因为它的布局惊心动魄玄妙无比,说是四劫,可无论你落哪一个子,都是险境环生,一环紧扣一环,很多名望甚高的才子落了几子之后,便束手无策,有的苦思半月疯了魔亦无果,最后纷纷甘拜下风,望而却步了,于是这棋局至今也无人能下够十子,更别说能破解它了。 然而,叫这女子惊心的是,这棋局邢傲雪已然解去了大半。 女子震惊地看了一眼邢傲雪,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世事洞明,怎料竟是这般的颖悟绝伦,忍不住惊叹道“主子的棋艺真是好生了得” “人生中,有时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所以世人甚是惧怕满盘皆输的结局,于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喜先声夺人,尽得先机,但是当处于劣势之时,便宽不得那心了。因为世人虽能忍受得失,但当意识到自己将什么都得不到之时,便又什么都舍不得放开了,这一局,舍不得,便是输;却又要论怎么个舍法,损自八千,杀敌一万,亦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邢傲雪缓缓地道。 换言之,便是得变着法子对自己狠,不单是要对自己狠,还得对别人更狠。 女子听出了邢傲雪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不由噤声了,如若这便是破解之道,那么这四劫棋局碰上自家主子,可算是倒大霉了。主子的一生中,除了较为看重将军府和邢府两大势力的维持外,其他事物一概不管,包括自己的三个儿女都管之甚少。二小姐和那安小子纷纷跳了崖,外面都掀翻了天,然而主子除了吩咐下去让暗卫协助将军府门将找人外,如今还能若无其事地在下棋,实在叫人看不透。一个继承人失踪了她况且如此,至于另外那另外两个儿女就更不用说了,怕是根本就没被她划分到舍不得里面。 这女子便是安婧口中的兰姨,名曰琼兰。 琼兰深深地觉得论狠,没有人能比得上邢傲雪。 琼兰是看着安婧大的,虽然奉命指导安婧,一直以来都对她十分的严厉,可说实话琼兰是打心眼里心疼安婧这孩子的,如今安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已经担心得好几天都无法安眠了,奈何邢傲雪根本不容她去负责寻人的事,而是交给她其他任务,所以她也只得静静地等待消息。 “主子,要不咱们再加多派点人手去寻二小姐吧”琼兰左思右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向邢傲雪提议道。 邢傲雪蓦地抬目看着她,眸中的寒意在翻腾。 琼兰只觉被盯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是属下逾越了” “有将军府那些人便够了,我们的势力不宜暴露过多,我们终究是将军府隐藏的底牌。再者,可莫要小看了将军府,小看它可是要吃大亏的,安齐侯那男人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邢傲雪冷冷地解释道。 “是,属下知错。” “那悬崖底下是深潭,婧儿毅力坚韧,想来是无生命之忧的,回来与否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无需介怀。倘若她真那般不堪,也妄为我邢傲雪的儿女,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我邢府不需要如此弱的继承人。” 邢傲雪用纤指优雅地拢起摆袖,一颗白子毫不犹豫地落于一角,白子周围的黑子竟然立刻呈溃败之势。 “哗啦” 就在此时,不远处墨竹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十分细微的响动。 邢傲雪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眼光又落在了棋局上。 “不必藏了,难为你能安静地在那处蹲这般久,可怎的就沉不住气了,我原以为你至少可以撑到你兰姨离去。”脸色不改,却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知道藏不住了,一个娇俏的红衣少女又是羞又是怒的从屏风后面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娘亲,你太让我失望了”安荷怒嗔道,想起刚才邢傲雪的一番说话,她就忍不住替二姐心寒。 琼兰惊讶地看着安荷“四小姐,您不是和门将一起出发去寻二小姐了吗” 安荷恼怒地瞪着邢傲雪“我本是出了去的,奈何门将那边多方打探无果,我便亲手写了几封请求娘亲派人增援的加急信,怎料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本想着可能阴差阳错娘亲收不到信件,担心误了事儿,于是连夜赶回来一趟看一下究竟,不料却听到娘亲如此无情的言辞这般看来,我的那些信娘亲怕不是收不到,而是收到了却视而不见吧”话语间是藏不尽的冷嘲热讽。 “四小姐,你怎么能这般与你娘说话”琼兰连忙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低头认错。 “干甚么怕说,我说的不就是事实吗”安荷正在怄气,哪里容得下琼兰的好意。 “啪”就在此时,一颗白子被按在棋盘上,碎成了点点粉末。 安荷顿时就噎住了。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放慢的语速似极了漫不经心,可就在邢傲雪抬起凤目的瞬间,就连空气都要为她寒气逼人的气场凝结住了。 熟悉邢傲雪的人都知道,她这下怕是真怒了。 “我”对上邢傲雪投过来如同刀子尖一般凌厉的眼神,安荷感受到来自对生命的威胁,肥胆一下子就怂了。 但是怂归怂,安荷还是非常有立场和脾气的,她硬气地表达了一下她对邢傲雪的不满。 “我我讨厌娘亲”安荷不服气地冲邢傲雪大吼一声,把头一甩,委屈的小脸一撇,在挨揍之前便提着她的裙摆灰溜溜地消失在二人眼前。 琼兰无奈地摇摇头,忘了这四小姐也是个人精,自己的担心倒显得有点多余了,四小姐虽然胡闹惯了,但是对于自家主子,她从来都知道避其锋芒。 邢傲雪仔细用手帕拭去了手上的白灰,明明只是指纹处沾了点灰罢了,却偏偏连手掌和手指甲缝都仔细的擦拭着,按理说,能把擦手这件事做得如此肃穆,想来也是逐渐消气了的,偏生琼兰还能感觉到她身上凌厉的杀气有增无减。 琼兰心中暗暗叫苦,盛怒中的主子最是得罪不得,这四小姐跑了虽好,但是怕是得换她被蹂039躏了。 “主子,莫要和四小姐计较了,她毕竟还小,还不能理解主子的良苦用心,日后定能谅解的。”琼兰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邢傲雪哼了一声,把手帕扔在一边,冷声道“一直以来我都看着婧儿,倒让荷儿这丫头娇纵惯了,是要好好治治她了,但是不是现在琼兰,你可知,有人动了将军府和暗卫的联络线。” “主子的意思是说” “没错,荷儿说的信件,是半封都没有传到我的手中。” 邢傲雪冷笑一声,威严的丹凤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黑白分明的棋局,缓声道“看来,我真是太久没有出去走动了,从前一双两双眼睛盯着将军府的门面便罢,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把手伸进来,甚至连我麾下的人都敢动不给点颜色回敬一下,倒真对不起这难得的胆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合伙生意啊 因为安乐下落不明,影内忙成了一团。 “离愁大人还不能回来吗”贰烦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回贰大人,离愁大人和慕容老爷如今还在圣手门,据说驿站一战,离愁大人为了破煞,身上的血几乎都给用光了,圣手门的长老们虽然倾尽全力把他从鬼门关里抢救了回来,但是如今还在昏迷中,怕是帮不上咱们什么忙了。”一个影成员出列,拱手回答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下可完蛋了,如果让咱们家里那帮老头知道我们把公子给弄丢了定是要把我们三个给弄死的我们公子可是慕容主家的独苗,我们赔不起的呀”贰绝望地对天哀叹。“我们影还没试过找一个人用这么长的时间的招牌都要砸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河流错综复杂,通向四面八方,范围之大令人咂舌”连稳重的壹都不由摇头。“不知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壹的话刚落音,一把好听的磁性男声便响了起来。 “莫要自乱了阵脚。”一位翩翩公子摇着折扇,跨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叁大人。”影们纷纷对他行瞩目礼。 叁冲他们微微一笑。 “我这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大蜀江那一带有疑似公子和二小姐的踪迹,我已经差人前去接应。只是,除了我们的人,以及将军府的门将和暗卫外,竟然还有两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同样在探寻她们二人的下落,不知是敌是友”叁把消息告知壹、贰,他的疑虑颇深,话毕又陷入了沉思。 “这可麻烦了。”壹皱上眉头。 叁是三人里头脑最好使的人,所以壹和贰都纷纷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叁想了想,吩咐道“不管是敌是友,能首先找到公子他们的,只能是我们影,这样才能最大的保障公子和二小姐的安全。传令下去,对于其他势力,我们的人要适当地混淆一下他们的视听,先让他们像无头苍蝇般转一会儿。” “是谨遵叁大人的吩咐”藏匿在阴影中的,一排又一排的影们异口同声地接下了这命令,纷纷消失在夜幕中。 而安乐这边,已然处理完了朱大个的琐碎事。 “安哥儿,你们这便要走了吗”桃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安乐。“你身体还未痊愈,怎能急着赶路” “是啊,再待下去我怕会给你们惹来麻烦。”安乐摸了摸憨厚的老牛,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这段时日,害你们费心了,如今还得顺走你们一辆牛车,十分过意不去,这点银两算是一点小小心意。” 安乐分别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桃儿,一份递给一个老实的大叔牛车的主人福财叔。 安乐的心有些痛,这都是她随身的棺材本了,虽说这些都是该给的感恩钱绝对小气不得,但是给了桃儿几张,给了福财叔几张,朱大个那儿也留了几张,如今身上就剩下一张了,得省着用撑到回家,不然得饿死在路上,这辈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安乐不由觉得生活有些拘谨。 “安哥儿这说的什么话,俺这牛车也就平日里拉拉货罢了,又不耕田又不植物的,不大急用,再者俺弟家还有一辆驴车呢,虽说破了点,倒还使得,俺若急用问他借上便是,不碍事的。倒是你们姐弟俩身体不适,又急着赶路,凭着俺和桃儿的交情,这牛车送与你也是应当的,怎好收你的银子呢再说,俺这牛车也不值这么多啊”福财叔老实巴交惯了,突然间手上捧着值几百两的银票,顿时就不知所措了,一双满是厚茧的大手被吓得抖得不像话。 “俺也不要你的银子”桃儿不开心地把安乐刚递过来的银票又塞回了她的怀里。“俺救你不是为了你的银子的,如果俺贪图你的银子,当初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它们早就没啦” “她帮你换过衣服”一直待在旁边一声不发的安婧闻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那个时候昏迷着呢,全身都是湿哒哒的”安乐弱弱地看着安婧,有点无力地为自己争取仅剩的一丝丝节操。 安婧沉默不语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安静地挪了开。 见安婧没有看向自己了,安乐静悄悄地把桃儿拖到一边“好桃儿,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和大叔大妈的,身上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你先拿着,就当是我给大叔大妈的定金,好不好” “定金”桃儿迷茫地看着她,转而眼前一亮,圆润的两颊微微发红。“莫莫不是” 安乐一脸嫌弃地看着满脸桃花的桃儿“脑回路给我回来,不是聘金” “我是看咱们大蜀江什么海鲜特产都有,无奈处于不太繁华的地域,所以鱼类的价格普遍都不高,累死累活都不如中间商从你们这儿廉价拿货转手赚的多,咱们京都的海鲜特产价格太高了,我手上有几家酒楼,我想不如以后直接和你们拿货,价格贵些都行,总不会比中间商来的贵嘛,从这里到京都估计也就一天一个来回,以后我让人隔几天就专门来这里你们拉货,我呢就只要和你们收购我们酒楼需要用到的量,其余的你们可以在京都出售,考虑在其他地方售卖也行,但是先从京都起步较容易些,卖得多少银子都是你们的,这样子一来我多少可以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另外还可以让我们大蜀江渔民们齐齐奔小康”安乐两眼放光,“我和你说,京都的达官贵人们最喜欢吃鱼了,都怕吃其他肉长胖了呢,除了做菜肴,你们还可以拿些小鱼小虾来做些零嘴出售给他们,商机好多的。” “这个想法俺们村长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俺们没有那么多的车可以置放,也没有银两可以置办冰块保鲜,安哥儿如果有酒家可以收购俺们的鱼,有弟兄帮忙载货自然是好,只是俺们在京都无亲无故无地皮,有何处可以安置货物出售呢”桃儿听罢有些欣喜,但还是道出了他们村长心中长久以来的忧虑。 “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年中的时候京都的西洛集市发生了火灾,原本人声喧哗繁华一时的集市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如果要重建起来的话,想必要废一大笔金钱,所以如今东家在惨兮兮的贱卖地皮,京都的富豪们在这上面看不到什么商机,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地方滞留没有重建,我可以弄几家店来,到时候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你们在那边卖海鲜,我呢就在附近找一处清雅点的地方卖姨妈巾,前途一片光明”安乐慷慨激昂地和桃儿描述起光辉未来。 “这姨妈巾是何物”桃儿好奇地问道,这物件闻所未闻,莫不是京都达官贵人都喜的玩意 安婧也觉得新奇,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她是习武之人,尽管安乐和桃儿用极小的声音在讨论,可她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听到安乐脸不红心不跳毫不避忌地放声道“就是你们女子每个月来的那几天用的那东西啊” 福财叔捧着钱,乍一听,老脸霎时红透,整个人都石化僵住了,感觉一碰就能碎成一片片随风而去。 这个人,真的是 安婧美艳的脸颊顿时一红,忍不住握着赶牛的竹鞭便招呼到了安乐屁股上“你个登徒浪子竟然” 安乐何曾见过安婧这般嗔怪的模样。 “啊”安乐吃痛跳起来,双手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兼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安婧,“为什么打我”隔那么远也听得到的吗 安婧又羞又气地白了她一眼,却不说话了。 桃儿羞红了脸,捂着脸不知所措“哎呀安哥儿好不知羞,这等女儿家的闺房事,岂能这般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我也是女儿家啊安乐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抗议。 她这是造福广大妇女好不好,她受够这个年代的月事带啦,想了好几年最近才有了清晰的头绪,她怎么能让这种捞钱的机会白白流逝这玩意一出来,多少富户和土豪们家的千金和夫人抢着要啊她有的是造势的法子好吗 “安哥儿说的这事儿,俺怕是得和村长说一说,如果法子行得通,俺们大蜀江的老老少少怕是都要感激安哥儿了,只是俺们还可以再见面吗”桃儿的心里还是不舍安乐。 安乐哪里不知道她的本意,忍不住尴尬地清咳了几声,狠心回绝了她的心意“好桃儿,我已经有心悦的人了,所以无法回应你的一番心意了,在我眼里,你就如同我的妹妹一般,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寻觅一位比我好千万倍的如意郎君”至少人家如意郎君还是个男的啊 桃儿难过地擦了擦眼泪,少女情怀最是真,虽然当初第一眼只是瞧上了安乐的一副好皮相,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当真是对安乐喜欢得紧的。 “那俺以后可以去京都看看你吗” “那当然了,如果这事儿成了,那海鲜店的老板娘不得让我们桃儿当啊我们桃儿这么聪明,必须得是我们桃儿当老板,那少不了见面的,到时候我把手下的青年才俊带到你面前,让你一个个挑”安乐豪气万千地拍着胸膛回答道。 桃儿不由破涕为笑。 “如果这事儿能定下来,你们便差人去将军府给我报个信,后面的事情我便一并处理好。”安乐叮嘱桃儿道。 “将军府”福财叔吓得魂都飞起来了,这辈子哪儿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啊,那可是阜云的保护神鼎鼎有名的安将军的府邸啊眼前的安哥儿和他姐姐年纪轻轻莫不是 “是啊,和我们门将说找三公子就行了。” 俺滴个乖乖这真是安将军家的公子和小姐啊 桃儿和福财叔都被惊呆了。 看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安乐觉得应该上路了,忍不住忧心地多叮嘱一句“如果这几日有莫名其妙的人寻来,你们可不要说村子收留过什么人,权当我们没有出现过,免得给你们惹什么麻烦。” “好,好。”福财叔和桃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安乐偷偷望了一眼安婧美好的侧脸,觉得心情大好,毫不记仇地上前接过她手中赶车的竹鞭,满足地大笑道“走,咱们回家。” “嗯。”红霞早已褪去,安婧浅浅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微弯。 大蜀江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江连江,还山靠山,通往远处繁华地带的山路非常不好走,安乐和安婧毫无形象地赶着牛车走了大半天的路都还没有走出那大山,想天黑之前赶到有客栈的地方,怕是不可能的了。 “真是为难二姐和我一起坐这破牛车了。”安乐有些泄气地赶着牛车,突然间觉得有些对不起安婧,安婧是将军府的千金,是邢府暗卫的下任继承人,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如今却要和自己亡命天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姐也是不会沦落到被不死人追杀的,那些人怕还是冲着她来的。 “二姐知晓,水路虽好走,但是如若有追兵,必是已经沿着水路的各个关卡布下天罗地网,山路虽艰难些,相对却是更安全的。再者,这些年来执行娘亲给的任务,更多的苦头我都忍下来了,此番境地岂称得上为难,更何况”安婧抬眸认真地看着那个单薄又可靠的背影。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在何处,我都不会觉得为难。 安婧心中如是道。 等了半天也没有下一句,安乐忍不住抱怨“二姐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更何况什么啊,不直说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看到安乐着急的模样,安婧难得消去冷淡的一面,揶揄地勾了勾嘴角“影的少主,醉仙阁的老板三弟你这般厉害,何不猜一下我要说的是什么” 旧事重提,让安乐敏感地眉头一跳“什么醉仙阁二姐又在拿我说笑了,传闻那醉仙阁的老板神秘莫测,能做出那么多千金难求的菜肴,想必是位世外高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将军府厨娘陈嫂的手艺,我们几个能安然活这么大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哪里还能支撑我开得起酒楼我和桃儿说的酒楼,不过是在朋友那儿入的一些股份罢了。” 对,就是因为老被雅儿克扣伙食,和打小被陈嫂做菜偏甜的手艺荼毒,才笃定了她开酒楼的心的这是其一,其二是醉仙阁和花满楼都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之一,也十分容易支持影的维持。 但是这些还不能和二姐直说啊 记得上一次被二姐知道了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她都没有让二姐知道她的心意,万一又气起来不理她了怎么办 安乐的内心在瑟瑟发抖。 做生意她是会投机取巧,可泡妞她不懂啊 “陈嫂的手艺哪有你说的这般差劲。”安婧忍不住被逗笑了,目光复杂地盯着安乐的背脊,倒也不说破,弄得安乐想问清楚她何出此言却又不敢问,便把这疑问暂时置放在肚子里。 安乐这头刚松下一口气,那头冷不防又听到背后安婧清冽好听的嗓音轻声地问道“你和桃儿姑娘说已然有了心上人,却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莫不是慕姑娘” 安乐心都要跳出来,忍不住想要脱口而出,但是她能冲动吗不能所以她又默默地把跳出来的心死按活按了回去。 安乐长呼一口气,哭笑不得地道“那是骗桃儿的,况且我也不敢喜欢慕倾嫣那种腹黑的女子啊,而且” 安婧安静地听着下文。 安乐看了看前方树林摇曳的方向,不由嘴角轻勾,突然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我喜欢的是你啊。” 就在此时,一阵呼呼的山风袭来了。 片刻,安婧睁开眼眸,皱眉“你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安乐转过脸,笑着看着安婧“刚才光顾着给你挡飞沙了,没顾上说,然后啊然后我便忘了要说些什么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曝露 左雁山接到左千刃的命令后,带人日夜兼程赶到了大蜀江进行搜索,终于站到了大蜀江的境内。 “相爷也真是的,派咱们来这穷山辟里找人,这大蜀江离那头那般远,一般人哪有命熬到这,早被水路上的急流和石头给淹死撞死了。公子,我平日里瞧着那安小子就是一副短命相,论才学论模样根本没法和您比较,今日看来,他原来最可怜之处是根本没命当您的对手啊。”一副刻薄嘴脸的护卫明显是跟在左雁山身边日子久了,对别人也跟着放肆惯了,所以说起话来毫不避忌,虽然拍着马屁,但是语气方面倒有些不知分寸,一下子就触到了左雁山的霉头。 左雁山傲气,但也是娇生惯养惯了,这一路来日夜兼程,风尘仆仆,从刑部回去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自家父亲赶了出来找人,心中自然是有怨的,但是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说。 于是,这下便有了出气筒。 左雁山转身狠狠甩了护卫一耳光,护卫瞬间被打懵了,只听左雁山阴沉的脸恶声恶气地对他道“区区一个下人,平日里对你稍微放纵些,是不是就忘却了本分丞相的是与不是,也是尔等卑贱之人可以诽议的若再有下次,你就给本公子自行了断” “是是是,小人知错了,公子恕罪”后怕的护卫顾不上脸上的火辣,连忙跪下磕头认错,平日里他确实很能讨公子的欢心,所以一时倒忘了公子可是随足了丞相,是个反复无常之人,而且心狠手辣 “行了”左雁山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去给本公子找一处安歇之处,然后尔等在附近打探一下可有什么可疑之处,沿着水路一路排查下去。” “那那山路那边”护卫抬眼看着左雁山,唯唯诺诺地多问了一句。 左雁山迟疑片刻,抬目瞥了眼远处若隐若现的重峦叠嶂,不屑地道“山路就不必了,沿着水路一天便可回到京都,而这崇山峻岭就难说了,不单不利于搜索,不识路的人还指不定会死那里面,这里都是渔民,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晓得山路通往何处,那安乐天瞧着也不是个胆大的,若是他真沦落到此处,想来不会蠢到走山里去自寻死路,我们又何必自找麻烦。” 回想上回,他和安乐天分别接到副判那头分下来的任务,他被要求去查罗九一行在阜云都接触过什么人,而那安乐天则被派去监视驿站,据说恰好遇上罗九一行丧心病狂地挑衅阜云,直接毁坏了驿站,然后这安乐天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竟然就吓得称病闭门不敢出了。这等胆小怕事之辈,不知为何总被他爹念念不忘地挂在嘴边,在他看来,这安乐天是越瞧就越不上道,他之前竟然一直拿他当对手,以为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想想左雁山觉得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左千刃行事并不会和身周的人说明,所以就连左雁山对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这次竟然还派他出来活擒安乐天。这些年来自家父亲大人一直不喜近女色,如果不是他和娘亲一直相敬如宾,左雁山差点就以为他老爹看上了安乐天这个小白脸,每当这个念头挣扎着要冒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左雁山是越想就越气,脸色黑得像吃了屎一样。 反正经过驿站一事,安乐在他地眼里就落下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形象,想拿捏住简直轻而易举,总之这安乐天他是懒得再多看一眼。 护卫偷偷看了左雁山似又要发作的表情一眼,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明白属下这便去”转身一溜烟便跑了。 “啊嚏”正在赶路的安乐突然打了个喷嚏,十分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可是着凉了今日都第几次了。”安婧无奈地看着她。 “不凉不凉,可能是被谁惦记着,难免的。”安乐怕安婧担心,连忙摆摆手。 安婧看了看西落的夕阳,缓声道“今日怕也是要在这山里露宿了,你且找一处地方我们晚上落脚罢。” 安乐晃了晃手中的赶牛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着安婧“二姐,不好意思啊,都怪我方向感不太好,害我们在山里走了两天都走不出去。” “三弟何出此言你又没有来过此处,不认得路也是很正常的,况且这山路本来就长,你又怎知我们走的不是正常的路呢”安婧安慰她道。 安乐目光涟涟有些感动地看着她,调笑道“还是二姐好啊,要是换成雅儿姐,现在肯定要跳起来敲我的头了。” 水剪双眸,巧笑倩兮 安婧看的有些不自在,撇过头看向其他地方“看路。” “可路又没有你好看。”安乐挑挑眉小声吐槽道,听话地转过身去。 安婧被安乐的话一下子哽住了,只斜了她一眼“你何时变得这般油腔滑调的” 什么叫油腔滑调,她是这样随便的人吗她说得都是大实话好不好,她的二姐明明就很好看,好看得自恋如她都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被狼咬,就怕狼惦记,她二姐这般好,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出来之前姻儿就说过府外有个窦娄在死缠烂打,安乐当真是操碎了心。 安乐想了想,突然问安婧道“这许多年来都没有听二姐说过心仪的男子,不知二姐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认识的人也多,没准可以给二姐引荐一下。”这话她说得有些违心,但是也是为了套话才说出来的。因为说真的,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二姐的目光在哪个男的身上多停留一下,所以她怎么都猜不到安婧的择偶标准,如果可以借鉴一下她也好有个方向来刷刷好感度是吧 安婧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话太多了。” “好”安乐只觉头皮发麻,乖乖地闭上了嘴。 怎么随便问一下都生气啊 安乐偷偷腹诽道,觉得有些委屈,直到二人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也一声不敢吭,像个小媳妇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墩上摸着牛头玩儿。 安婧从牛车上拎出一袋干粮,正想摸出一个窝窝头递给安乐时,手却突然顿住了。 现在她们随身带的都是桃儿送的一些没有什么太大味道的干粮,想到昨天安乐吃得脸色惨白十分勉强的样子,安婧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又把干硬的窝窝头放了回去。 她看了闷闷不乐的安乐一眼,语气不由放柔和了些“我去打些野味,你可要一起” 野味肉安乐顿时眼睛一亮。 “真的吗那你去就是了,我去捡些柴火来”一听到有肉吃,安乐顿时一扫阴霾,眉飞色舞,拍拍屁股就跳了起来。 “那你莫要走远了,天黑之前要回来。”安婧眉头一蹙,特地叮嘱道。 安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方向感方面好像真的缺根筋,好比她之前画的那张地图就够让人绝望的了,如果不是平日里看她偶尔一个人偷偷摸出门还知道路回府,安婧此时是绝对不敢放她一个人走开的。 “好”自家二姐果然还是很好终于不用吃啥味道没有的窝窝头了,啊哈哈哈哈 安乐喜滋滋地搓着手去捡柴火了。 天知道她昨天吃那窝窝头,到底偷偷背对安婧干呕了几次,想想是桃儿好心送的,不吃下去肚子也饿,于是废了好大力气才给吞下去的。之前在桃儿家养伤的时候,发现她们家天天都是喝鱼粥虾粥,是没有吃馒头的习惯的,所以当安乐从包裹里面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的瞬间,她觉得这窝窝头可能被桃儿他们家珍藏了三年,也就祭祖烧香的时候才拿出来摆一下,如今遇到她逃难,这个窝窝头才终于迎来了它的用武之地,所以安乐在啃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天快要黑下来了,偶尔听到林间几只飞鸟拍着翅膀钻入枝叶间。 “这么一大扎也该够一晚上烧了吧。”安乐捶了捶腰,揽着一捆木柴直起腰,眼角突然敏感地扫到自己袍子上沾了很多泥土,爱干净的她不由皱了皱眉,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两三天没有洗澡了,仔细一闻,似乎都可以闻到些许汗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乐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像离全黑还有些许时间,便摸索回到刚刚路过的一处地方,顺着那听到的些许微弱流水声,找到了一条河道,蹲树根下偷偷摸摸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什么人,这才找了一处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放下干柴,除了身上的所有行头,慢慢钻入了水中,这河道也是挺深的,水竟然可以淹到安乐的肩间。 虽然在野外洗澡挺怪的,但是毕竟是大自然生态这么好的古代,不至于有啥寄生虫之类的吧 安乐自我安慰道。 今天白日太阳比较猛烈,所以这河水直到现在竟然都还有些微温,泡入水中,皮肤每个毛孔都舒适得仿佛在暗爽,这让安乐不是那么想速战速决了,她一边哼着歌一边耍着水,好不快活,一时间竟然忘了时间。 安婧这边已经用石子擒获了两只野鸡,拎着它们回到牛车的地方之后,左等右等却不见安乐的人影,眼看天色渐渐黑了,心底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一拂衣袖便钻入林中去寻安乐了。 安婧在林中寻找了很久,始终不见安乐的踪影,脸上的着急之色不由显露无遗,直到走到一处河流时,觉得似乎有异,顺着些许奇怪的声响望去,远远的看到一颗脑袋渐渐没入水里,如今已经淹没过头顶了。 安婧看得心头一突,马上脚尖两三点,跃入水中,一把揪住落水中人的肩膀,想要把人提起来。 安乐刚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一条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鱼突然轻撞了她的背脊一下。 “我靠,你这鱼都不怕人的我又不是鱼饵,碰我干嘛”安乐气得使劲拍了下水面。 那鱼儿被水的动静惊得哧溜一声溜不见了。 “哼,算你识相。”安乐捋了捋额前湿哒哒的头发,打算游回岸边回去了。 就在此时,背后其他地方又被鱼撞了几下,这胆儿肥得,安乐估摸应该是同一条。 安乐转过身,十分无语地盯着在水里溜得十分欢快的鱼儿,恶狠狠地道“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我告诉你,我上辈子可是学过潜水的,水性溜着呢不要再跟过来知道吗” 安乐警告着鱼儿,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听懂,不过估计它是听不懂的了,因为安乐刚一转身,马上感觉有鱼悠悠地从自己的长发间穿了过去。 “”安乐默默转过头。 这鱼敢情是色狼投胎的吧 还来老娘吃了你 安乐深吸一口气,正一头钻入水中去寻那鱼,结果下一秒就感到自己的肩膀一紧,好像被人用力箍住了一般,挣都挣不开,心咯噔一下就凉了。 我去这特么感觉不像是鱼啊 触感还有些冰冷,难道是水鬼 安乐吓得头发根根竖起,十分绝望地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一边挣扎着一边对四周拳打脚踢,突然感觉好像打到什么软的东西,然后听到一声痛呼,她的肩膀便松了。 安乐后怕地一头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能感觉到身旁好像有活物,但是眼睛入了水酸得很,只能紧紧闭着睁开不得,眼前一片黑暗,还存在着未知生物,安乐恐慌得不得了,刚缓过气来便想转身逃走。 “你还要去哪儿”一把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在耳边响起。 安乐的脑中顿时如被雷轰炸了一般,一片空白。 “二二姐” “啪” 安乐原本就陷入震惊之中,如今安婧重重的一个耳光,更是彻底把她打懵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冷战 洗个澡都能被掴一巴掌,安乐自然是服气的,不仅服气,还非常生气,等回过神来她咬咬牙,转过脸来就狠狠瞪着安婧,可这一看,心中的滋味就更难以言喻了。 眼前的清冷女子红了眼圈,眸中带泪,一声不吭地瞪着自己,神色既难过又复杂,湿漉漉地白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身影显得更加单薄了。 安乐就这么看着,鼻子也开始发酸了,说不出是想生气,还是觉得憋屈,亦或者因为自责,毕竟,一开始就错在自己。想必,二姐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身体,感觉受到了欺骗吧。 两人一直相对无言。 直到安乐隐隐的,觉得河水似乎有点冷了,这才开了口。 “对不起是我骗了大家。”这个事情,总归是她的不对。“我是有意的,但是我无心伤害任何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想,到底怎么和你坦白这个事情。” 安乐从前是觉得,自己是男是女,对二姐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不管她是三弟还是三妹,她的二姐总归还是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有一天身着火红嫁衣凤冠霞披成为他人身侧最美丽的一瞥惊鸿,然后剩下的人生是她相夫教子,同时肩负守护将军府的重责,但是她们不会再有太多的交集了;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安婧有了非分之想于是她妒忌,妒忌自己这个三弟得尽了二姐的保护宠溺,如果自己是三妹,在安婧的心里她怕是会和安荷一般一视同仁吧她也害怕,害怕安婧知道自己的欺瞒,从此再也不理会她了,她害怕安婧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情,会对她产生厌恶,所以她总是犹豫不决,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还是被自己搞砸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安婧红着眼睛问道。 这让安乐十分意外。 “难道不是吗”安乐愕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罪大滔天的 “方才的一瞬间,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恐慌”安婧定定地看着安乐道,“如果你出事,你让我如何和爹和你娘交代” 安乐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先去把衣服穿上吧。”安婧见她一言不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突然背过身如是说。 接着她听到水面被拨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估摸着安乐已经穿戴整齐了,安婧这才转过来。 安乐在岸上死死盯着安婧,面如死灰“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安婧颦眉看着她,有点不明所以。 “二姐,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任何人像看小孩一样看着我我也不需要你为了我和谁有交代或者委曲求全我从前就说过我能保护你,我以为你懂,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笑话”安乐越说越伤心,因为安婧的话让她突然觉得,安婧对她的好,都是因为愧疚,为了弥补邢傲雪对她和她娘亲犯下的过错,雅儿一直都说娘亲的死和邢傲雪脱不了干系,想必她也是这么觉得。而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所以她永远都无法触及到恋人这个对等的位置。 安婧一听,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了,她向来性子凉薄,可也耐不住安乐说话这般难听。 双方的火气都正盛,虽然这是一个误会,但是却直接成为导火线,把两人一直以来隐藏至深的荆棘全都勾了出来。 “不放心,都是因为有所顾虑。玉溪村那日见你,听你说起你在那处的原因,我明知你是从上面随我跳下来的,但是还是同样心惊于你说的失足落水,因为我从未知晓你原来识水性,你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是我无法触及的。你说二姐不懂,你何曾对二姐坦白过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你的秘密,你的身份,统统都是我无意中发现和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或者还有更多事情是我不得知的安乐天,你可曾想过给我一丝了解你的机会”安婧字字攻心的责问道,心中的苦涩只有她一个人懂。 这个人,打小身体就不好,据说是打娘胎里就落下的毛病,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从自己刚开始对她有接触之时,雅儿那藏不住的鄙夷和嫌弃的眼神,便知道怕是和府里某些风言风语一样,姨娘的死怕和自己的娘亲有关,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娘亲为何要这样呢越是疑虑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三弟可怜,明明生得这般可爱,可是没有一位长辈愿意多看他一眼,爹爹长年在外,也顾忌不到他。甚至因为经脉有损,他永远都无法习武,单是这一条,身为将门之子便能让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那时候她就想,她作为长姐,必然是要护他一世周全的,不管是心生怜惜,还是为了弥补娘亲的过错,这些都不重要。 所以,当这个人在外面惹是生非的时候,她总是偷偷帮着打发掉一些,让他免受娘亲的责罚,也不至于让隐藏的危险日益渐多。却不曾想有一天发现他身边的那个跟屁虫少年竟然身怀绝技,完全可以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也不曾想这个人看着人畜无害事实上竟然会驭毒之术,更想不到的是有一天竟然发现这个他原来是她她到底还有多少隐瞒自己的东西呢她原以为,对她了解得越深,自己就可以越放心,毕竟她并没有人们口中说的那么无能。 怎料担心她,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过得不好,她费尽心思考虑如何保护她;她过得很好,她也如覆薄冰,因为聪慧如她察觉这孩子干的尽是一些危险的勾当,比如江湖上很多江湖人士恨之入骨的影就是她们慕容家的,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姑娘,如何就敢那么胆大不分黑白地操控着那么庞大的一个情报组织在江湖上翻云覆海 她爱她,护她。但是她现在说她原来并不需要她 安婧闭上美目,滑下两行浅浅的清泪。 从来都是安乐怼人,没想到这次她却被安婧堵得说不话来,她怎么不知道安婧原来是言辞这么犀利的一个人。但是安婧说的都对,她从来都没有给过雅儿之外的人对她有了解的机会,扯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来圆,因为女扮男装的身份限制,有很多事情她根本不能够也没有办法和他人解释和坦言,更别提是她一直都想在安婧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有很多事情就更加不方便让她知道了。 看到安婧的眼泪,安乐有些慌了,但是她一向死鸭子嘴硬,而且一旦脾气上来了,那就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所以此时她怎么可能会服软。 “又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有些事情你们也没有问清楚啊”虽然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 安乐扬着脖子赌气,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被看光,慕倾嫣那次也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被人说教。 安婧蓦自黯然神伤。 “你先上来,天黑了,水都凉了。”生气归生气,可安乐还是担心安婧的身体,她本身体质就偏寒,还穿着衣服就往水里跳,现在泡那么久,待会肯定又死要面子不肯脱衣服,穿着湿透的衣服冻一宿那还得了。 “无须你多管闲事。”冷静片刻,安婧略去那些负面的思绪,终于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她冷冷瞥了安乐一眼,脚尖一点,落在了她的身旁。 看着安婧发丝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浑身都是湿漉漉的,看着楚楚动人安乐的春心噗通一下就动了,但是担心更甚,刚想动手扒自己的外衣给安婧暂且换上,眼角便眼尖地看到安婧的身上隐隐冒起丝丝蒸气。 安乐瞬间脑海里瞬间跳出一个画面,并且响起了一个解说大叔的声音“安乐选手选择柔和姿态,打算给敌方致命一击,是的她做到了她竟然要脱掉自己的衣服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她会成功吗她会成功吗哎呀安乐选手的算盘竟然落空了安婧选手竟然使出了传说中的内功烘干术安乐选手顿时面如土色她还会有机会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待你个头安乐一巴掌拍死脑海里的解说大叔。 看来二姐这下是恼怒极了 安婧也不是没有看到安乐除外衣的动作,但是她正在生她的气,所以便不爱搭理她,不怕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安乐嘴角艰难地抽搐了一下,揪着衣襟的手顿时一甩,气哼哼地转身抱上干柴走了。 会运功烘干衣服了不起啊喜欢会武功的人啊他们啥都能自力更生,一点台阶都不给人下 何况没有骗到,怎么算骗安婧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怎么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人被看光了,还白白挨了一巴掌,最可恶的是还找不到机会服软,这就让安乐非常不开心了。 二人闹起了冷战。 所以直到夜深了,两人相隔一丈距离躺下了,也一直相对无言。 安乐一直盯着天上的白月光发呆,心里就跟被猫挠似的十分不自在,总觉得是自己做了对不起安婧的事情,偏偏安婧又一声不吭,弄得她都不好意思道歉,看着安婧冷漠的背脊,心中更难受了。 认真想想,二姐也不是责怪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而是自己办事一直没有分寸和交代,白累她担心,还嫌弃她多管闲事,换谁都伤心,何况是二姐呢不管二姐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她好,起码都是真心实意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挑三拣四。如果她在二姐心里一直都是个小孩,只能说明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可靠罢了。 总有一天,她要成为将军府的庇荫,虽然她不喜欢安昊天,但是将军府也有二姐的份,她定要成为将军府的依靠,要成为二姐的依靠 安乐暗暗下定决心,想开了之后心情就豁然开朗了,她侧过脑袋,看到安婧蜷缩着,呼吸轻而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夜深了,山风就特别凉。看到安婧的衣襟被风抚得微微晃动,安乐就有点担心,远远看她的长发好像都还有些未干,那内功烘衣服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可不要落下个风湿病来。 安乐小心翼翼撑起身子,蹑手蹑脚地向安婧走去,观察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偷偷地用手捻了捻她的衣服。 嗯,感觉好像是干了。 可是风这么大,一直吹着也不好,二姐身子虽然一直都比她强吧,但是被不死人追踪的时候受累不少,跳崖更是受了不轻的伤,可不能让她吹着吹着就吹出啥幺蛾子来,那样她们可就回不了将军府了。 安乐叹口气,把自己的外衣剥下,犹豫不决,想动手又止住,反复几次,最终才轻手轻脚地把外衣披到安婧身上,自己则在她身侧缓缓躺了下来。 这外衣还是桃儿老爹好心送的,虽然有些破旧,好在还算干净,她自己的外袍刚出府就扔给慕倾嫣了,谁让她一时心急,人家大闺女外衫都还没披好就把人家扛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虽然你希望我们能够坦言相待,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说出口,那样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安乐怔怔地看着安婧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就比如,我喜欢你这件事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破出重围 练武之人的警觉性一向很高,所以当安乐刚靠近的时候安婧便已经察觉到了,因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假装还在入睡,静观其变,于是后面也理所当然地听到了安乐自言自语的那些话。 安乐在她身旁躺下已经好久了,直到感觉背后的人已经沉沉地睡过去,安婧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这才缓缓翻过身来,把安乐披给她的外衣又给安乐小心翼翼地盖了回去。 安婧深邃的目光落在在安乐的脸上打转了片刻,叹了口气,用手轻柔地理了理安乐脸上散落的青丝,面对面地在安乐旁边躺下,浅浅地入了眠。 后来醒来后,二人继续在山中摸索徘徊了两天,然后终于从山中寻到了路,来到了一个叫五陵镇的地方。因为影是有准确消息知晓安乐是在大蜀江一带的,所以早早便在大蜀江附近的地域安排了一些探子,当安乐和安婧刚踏入五陵镇第一步,消息便传开了去,马上便有影的成员赶去迎接二人了。 可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所以除了影之外,安乐和安婧出现在五陵镇的消息其他势力也纷纷收到了线报,左千刃得知安乐二人是从自家儿子负责搜索的大蜀江方向过去的,真是肝都要给气爆了,一连砸坏了好几个古董摆件才消气,后面火速派了好一大批高手前去拦截。怎料影寻得二人之后,还给将军府的暗卫和门将们都纷纷传递了消息,这两个势力的人岂是等闲之辈左千刃的人虽然没有被影摸清楚身份,但是因为来势汹汹,直接被影的小头目之一贰划为敌方,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影暗中为暗卫以及门将了不少这方面的线报,于是左千刃的人还没踏进五陵镇一步,便在郊外被人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 五陵镇,某处民宅中。 “公子。”壹、贰、叁纷纷出现在一个蓝袍少年身后。 一直看着窗外的安乐闻声转过身来。 这是她到达五陵镇的第三天,她终于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但是却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这个硕大的五陵镇现在到处都布满了天罗地网,对她和二姐虎视眈眈的人是来了一批又一批,这个势力的人从刚开始葬身于五陵镇外,到现在已经有人偷偷混入镇中,在镇中暗中出没,四处翻找她们的下落了。 她现在根本无法安心闭上眼睛,除了过分担忧自己的小命外,她还得考虑破出重围之法,现在想想,还真想时间停留在她和二姐虽吵架,却能躺在地上面对相栖的那晚。 她现在必须想办法摆脱镇上的那些不知名势力的人,找到五陵镇的突破口,不然她们根本无法安全地回到京都,然而那些想找她的人早就已经在五陵镇的各个出口都埋伏了人手,想要混淆而出,并不容易。 硬碰硬虽然暗卫和门将的身手十分了得,但是这两者的人才同样都金贵得很,一边是邢傲雪经过千锤万凿磨炼出来的精英,一边是守护她便宜老爹安齐侯叱咤沙场的战狼们,不管是哪一边,哪怕是折损一个,都足够让人扼腕叹息,自从上次失去了一批门将,她越发感觉到生命的难能可贵。如今敌方派来的人是越来越犀利了,如果硬碰硬,怕是会两败俱伤,就算暗卫门将可以一敌十,也无法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够全身而退,按照邢傲雪的脾性,如果暗卫有什么损失,想必安婧回去少不得被责罚,二姐已经被她连累得够多了,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她一根头发。 “还是查不到什么吗”看壹、贰、叁三人进来时的表情,安乐也能猜到个一二来。 “是的,敌人非常谨慎,任何可以鉴别身份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壹老成地回答道。 “哼,再狡猾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不要让我揪出来,不然我一定要把他们的首领拧成麻花辫”安乐五指收拢成拳头,咬牙恨恨地道。她算是把对方记恨上了,原本让安婧涉险,她已经很痛恨这幕后指使者了,后来又转脑想想,和安婧逃亡过程中,她不过就洗了个澡,人不但都被看光了,安婧竟然到现在都不爱搭理她,安乐便又给对方狠狠记上一笔,都是他害她们的一旦有机会,她一定不给他丝毫活命的机会 “是啊,只是如今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弄清楚他们是何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您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回京都,京都乃天子脚下,敌人行事总会收敛一些。”叁提点道。 “只可惜三千面有事耽搁了,并没能前来支援,不然以她的易容术,定能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壹惋惜道,敌人的目标主要就是公子和二小姐,只要把这俩人弄出去,其他人要散开就容易得多了,说起来根本不必费一兵一卒。 安乐无奈地扶额,三千面这家伙因为一直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在安乐的感官里她一向没啥存在感,壹要是不提,安乐差点又把她给忘了。 “她这是去哪儿了”虽然她也没什么良心,但是以她和三千面的交情,她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三千面这家伙不跟着找找,她居然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去忙姐妹情就这么塑料花 “属下不知,只是看她当时神色慌慌张张的,想来确实是有紧急之事,便由她去了。”壹想了想,回答道。 “算了,我们不要总想着靠别人,没有人有义务要拉你一把的,所以不要把希望寄居在别人身上。命都是我们自己的,办法自然要我们自己想。”安乐倒想得很开。 “是。”壹和叁异口同声应道。 没见贰附和,安乐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哎呀,我们哪有想着靠别人,我们三人也就想想嘛谁让您要求那么高,还得不伤将军府那些人性命,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给主子卖命的,少不了一死的,公子何必替他们可惜。”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一说,安乐就不乐意了,顿时眉峰一竖,拿着折扇就追着贰的头开敲“卖你个头啊谁要你的命,我和你说,你要敢把自己弄死,我就不让人给你收尸可惜哪里有可惜什么的敢情不是你心上人受罚,你就不心疼啊你就不心痛” “哎呦公子别打啦痛啊我现在不但心痛我头也痛啊”贰一边溜一边护着脑袋,夸张地哀嚎着。 “哎等等心上人”贰突然好像抓到了重点,停了下来。“难不成公子是喜欢上了哪个暗卫或者门将怕她出意外,所以才哦真是好生温柔啊,是日久生情吧” “哦”贰的话刚落音,领悟过来的壹和叁纷纷用一种了然且暧昧的眼神盯着她。 安乐瞪大眼睛。 惨了,竟然泄露了口风还让贰这个大嘴巴知道了贰这个家伙只对情报嘴巴密,像主子有心上人这种小道消息简直就是滋润他生活的斑斓色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安乐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似要天旋地转,明天她有心上人的消息一定会有三个不同的版本在影里面流传甚广二姐那么聪明,万一被她发现什么马脚那恐怕就真的玩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不能慌她不能自乱阵脚。 首当其冲,必须得堵住这三个人的嘴,但是这三个货和她是从小玩到大的,威胁根本不管用。 想及至此,安乐下定了主意。 安乐冲贰微微一笑,吓得贰呆毛都要竖起来了,立刻如临大敌,一脸戒备地看着安乐,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冲自己扔过来一包毒粉 “哎呀,别躲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安乐一把箍住贰的项脖,突然变化出一脸的慈祥“那个,贰兄弟啊,你之前不是对我们花满楼的青黛姑娘一见钟情情有独钟吗我之前不太同意,觉得你有些幼稚照顾不好她,但是我刚刚想了想,你也算是有车有房有事业的三好青年,用情也专一,虽然人还不太靠谱吧,但是我相信你会为了青黛姑娘成熟起来的,等这次事情结束,回去我给你们二人引荐一下,你觉得如何” 贰虽然听不太懂安乐说的其中几个词汇是啥意思,但是估摸着应该是夸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机会接近青黛姑娘了啊青黛姑娘可是花满楼十大美人之一 贰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拍着手掌开怀大笑道“行行这感情好啊” “那刚刚我说的话” “公子刚刚不是只说要努力保障大伙周全嘛难道还有说其他什么话”贰故作惊讶。 嗯,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安乐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抬头来,笑容顿时僵住了,对面两张意味深长的脸正对着她。 “好了,你们不用说,我懂”安乐一脸悲愤,“壹之前说的陨铁飞刀,买,百年一遇的陨铁,必须得拿下,回去我就给你去拍卖行给你拍卖去还有叁之前眼馋了好久的王怀曦孤本,必须买,都最后一本了,不买还是人我和你说,我一到京都就去给你买,绝不含糊” 我日,这俩人为啥不喜欢美人,飞刀和孤本好他丫的贵 壹和叁相视一笑,怡然自得地向安乐拱手道“那属下就先多谢公子了” 安乐苦逼兮兮地捂住心口,心疼死她了,这三个败家玩意儿不是要她的美人就是要她的棺材本 “言归正传,咱们还是想想如何逃出生天吧。”安乐好不容易才顺下了这口气,继续道。 “这有何难直接杀出去便是了我们将军府没有怂蛋”就在此时,门咚的一声被踹开了,安荷带头领着月儿雅儿木凛以及安婧、慕倾嫣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突然间呼啦啦地拥入一帮女人,把安乐看得胆都颤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数一数都有两台戏了,最可怕的是安荷一人就能顶一出戏啊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在屋里闹开了。 “哎呀,不要担心,我们家公子老可靠了,你们等等我们马上就能回去。”雅儿道。 “外面都火烧眉毛了,我们还要等啊”月儿不安地抱怨着。 “公子自会处理好的,我等无需多心。”木凛冷淡地回了她一句。 “不是我多心,只是你们公子看着就不可靠,现在都没有给一个确定的,我着实担心我家小姐啊” “月儿,休要多舌。”慕倾嫣瞪了月儿一下。 只一眼,安乐瞧着这堆女人,仿佛自己一下子置身于动物园里一般,那个画面感,有几个猴子在上蹿下跳,有几只长劲鹿在悠然自得地嚼草,又有几条河东狮在撒泼咆哮 “你们来干什么啊到底来添什么乱子”安乐看着这一大帮咿咿呀呀的,不由烦恼地吼道。 顿时鸦雀无声。 “等你想到法子,我们人都要死了,人多力量大嘛,就喊大家来商议下法子了,再说了,最坏大不了就是决一死战,本小姐就是看不得你这个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的模样”安荷不甘示弱地回道。 “决一死战”安乐冷笑一声,“我的姑奶奶,您是没有和敌人交过手吧虽然目前来说杀敌不少,但是我们的暗卫已经伤了两个了,敌人现在身手是一批比一批高,二姐她们还好说,你呢比我好不了多少吧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没有暗卫和门将护着,你现在早就是一坨泥巴酱了” “你你胡说”安荷气急败坏地跳脚起来,之前回去找娘亲帮忙,却不想娘亲只想袖手旁观,得知没有其他帮手可以相助了,她已经很努力地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解决各种迎面的难题了,怎料这个安乐天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还在冷嘲热讽的。“本小姐的身手虽比不得二姐的,但是对付那些镇中歹人是绰绰有余的,休想污蔑我” “哦那安四小姐这一身的褴褛,莫不是自己剪的”一向衣着得体的安荷,如今红袖子被划破了一道,衣摆也皱巴巴的,被划拉了长长的一道。 “二姐,你看他,亏我们还担心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安荷见说不过安乐,眼圈一红便扭头去寻身后的安婧说理去了。 安婧无奈地揉了揉眉间,这俩姐妹向来嘴上谁也不饶谁,她只得中间做调和“安乐天,四妹日夜兼程,为了寻你我二人尽心尽力,途中还曾与追踪之人进行了惊险搏斗,这次就不说了,上一次在迷雾森林,也是她听闻消息,火速带人赶过去寻你的,你不懂感恩也就罢,怎可这般戏弄于她还不快与她认个错” 这一番指责,没差把安乐听得气晕过去。 门将安荷有份管辖的,安昊天整日待在皇宫转乎,得负责皇宫的安全走开不得,剩下就她一个大闲人了,安荷她当时不去谁去 “是是是,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我的问题,可以了吗”安婧现在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百般责怪她,她也委屈啊,以前安荷和安昊天俩凑一起百般奚落她的时候,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说安荷这个小王八蛋,二姐在的时候就装的乖巧懂事,二姐一转身她马上就触她的逆鳞,现在有二姐做靠山,还惹不得她了。话说她现在这样苦恼到底都是为了谁啊,如果不是为了减少将军府的损失,免得这人回去被责罚,她老早就领着影拍拍屁股走人了竟然还说她 “好了,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脱身,何必纠结于此等无谓之事上。”慕倾嫣站出来为安乐打圆场,她现在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已经摆脱了轮椅健步如飞。 “不过我也觉得,直接突破重围是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你又何必一直纠结于不费一兵一卒的全身而退之法,大伙都在等着呢,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这个人可算是找回来了,但是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慕容家这一代搭上这么个少家主,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上次她直接跳下悬崖已经够让她心惊肉跳后怕不少,现在慕倾嫣实在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安乐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在思量着,现在敌人一批又一批地派着高手过来,这前前后后应该都是同一个势力的人,想必不死人也是打这个势力出来的,那么为何情愿让那么多的高手前赴后继来送死,却不派出武力值更高的不死人了呢一个有可能是因为不死人制作难度高,代价昂贵,被慕倾嫣来来回回折腾没了那么多个,想必对方现在肉疼得紧,不敢再让不死人来送人头了;还有一个可能是,对方想抓活的,怕不死人下手没个分寸。但是不管是哪个,只要不死人不在,这就是可以利用的优势了。 因为活人还可以蒙蔽,死人则不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毒攻 “火攻这个不行,别人也不是傻子,定然会想到是我们趁乱逃走,必然会乘胜追击” “从空中逃跑风都没有,而且地势不合适,就算做出了风筝、翅膀、热气球也无济于事啊,目标还很明显,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挖地洞虽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是等地道挖好,我也老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了” 安乐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来回回地渡着步,嘴里呶呶不休个不停,最后纠结了大半天,巴掌一拍,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和大伙说“我们下毒吧。” 想来想去,还是老祖宗的套路好使。 “我们可以从五陵镇的各处水源下手。”安乐眉飞色舞地道。 慕倾嫣是这屋里的所有人里面对慕容家了解最多的一个,自然是知道慕容家是使毒的一把好手,她十分怀疑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安乐可是眼前这人只有中毒的份吧想想刚认识她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肤浅的毒药,她一个外人,七岁的时候都已经会调制了,那些玩意说是出自一个慕容家内室子弟,真是要笑掉大伙的牙了。 “你待如何那样岂不是整个五陵镇的人都遭殃,我等亦免不了饮食,如此这般,我等又如何幸免”慕倾嫣首当其冲提出疑问。 “啧啧啧”安乐袖起手,小人得志般看着慕倾嫣,“平常看你好像挺聪明的,这时候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我们一顿不吃又不会死。”那神态真是让人要多生厌有多生厌。 慕倾嫣的眸中隐隐开始流转暗波了,安乐一眼就给看出来了这货在记仇。 安乐潜意识里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地往安婧方向缩了缩,但是突然想起安婧现在非常不待见自己,便又失落地把肩膀挪了回来。 “公子,您不要打哑谜啊,有什么好主意您倒说出来,我们三个好着手去办。”贰着急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好回去秘会佳人。 贰一说话,安荷这才注意到安乐身边还站了三个十分眼熟的年青人,好像之前就有见过,只不过没怎么留意,听着他称呼安乐为公子,不由有些好奇,偷偷问安婧道“二姐,这些人是何人啊” 安婧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沉重“是她们慕容本家的人,你上次也曾见过。你勿要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这是为何啊我看他们好像都挺和善的啊”安荷继续悄声问道。 安婧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声道“你听二姐的话便是了,无须过问太多。” “哦”安荷委屈巴巴地揪着衣角,她还从来没有被二姐这般凶过呢。 安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稳稳地酌了口清茶“说起来简单,我们慕容家有一种毒,可溶于水而不易被察觉,最难得可贵的是,它能遇水即溶,还能在水中往空气中不断挥发药力,就算他们能够不吃不喝,也一样无所遁形,中毒者手软脚软腹泻不止,就连爬都爬不动,更别提想对我们张牙舞爪了。” 天哪腹泻 雅儿这一听,顿时俏脸一垮,心都凉了“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你这小鬼不靠谱就你琢磨的那阴损玩意儿,那样我们也无法幸免啊,腹泻不止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一大群黄花大闺女的”若想当年,论小姐的武力,就算不使毒,她勾勾手指头外面也能死一片,如今竟然要靠小小姐的阴损招数逃出生天,而且看着还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安乐眼睛一瞪“哪里不靠谱,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没有人告诉我,我得腹泻腹泻啊”雅儿捂着脸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妄图做最后一番挣扎。 “我觉得此计甚好。”安婧想了想,附和道,玉溪村朱大个中了毒的猪头模样她至今还记忆犹新,想来安乐确实是有几分把握的。“不知雅儿的话是何意”不是说给敌方下毒吗如何像我们自己也要遭殃似的 “好什么好,二小姐,您是有所不知啊就我们公子的本事而言,会制毒已然是不错了的,因为制的都是些不害命的小药,所以她从来都不乐意花时间研究解毒之法,倘若真的按照她说的办,我们自然连解毒剂都不会有的,她这害他人和害我们,有何区别啊都是一视同仁的啊”雅儿痛心疾呼。 “可是,不是有木凛姑娘在吗”安婧还是有些不懂,从前她中了青花教的青澜蚁的毒时,不正是木凛姑娘协助解的毒吗此时又何愁没有解药 木凛一听有人说到了自己,不由清咳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 真是怎么看怎么心虚 “她可不也是个半桶水制毒她算是个高手,可整日跟着我们公子厮混,哪里能学好,什么臭毛病都给学了去,这也是个不爱研究解药的,对制作解药都是一知半解,要不然那次也不会只给您整出一副只能压制几天毒性的药了,上回她也不过是拉着慕姑娘分析分析了解药的成分,她又做了何等大事”雅儿叉着腰,真是越说越伤心。 “没看出来啊木凛姑娘平常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月儿惊讶地张着嘴,上下打量着木凛。 木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样,直直站到了安乐身边。 “你你不要人身攻击啊我们木凛挺好的,跟着我怎么就不能学好了,你看她性子多老实”安乐这一听就不乐意了,很不服气地道“打上次回来,我和木凛就已经洗心革面,每日勤勤恳恳地研究毒学和解毒之法了我现在会的可多了我会做这个毒的解药好吧” 说着说着,安乐的眼神不由一暗,因为又连带想起了那些往事。 那种看着熟悉的人倒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感受,此生有一次就已经够了。 “你们什么时候研究的,我怎不知”雅儿半信半疑。 “打瑾德镇回来后,公子每日白日跟随大公子为秋猎训练做准备,晚上三更时分便起来掌灯与属下学习和研究慕容家主留下的学识直至天明,雅儿姐你歇息得早,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木凛不忿地替安乐辩解道。“公子的努力,你们何曾看在眼中” “我我这不是没看见嘛。”听到木凛的指责,雅儿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了,绞着手帕支支吾吾道。难怪当时好两三次半夜起来上茅房,远远看着书房隐隐似有火光,权当是自己睡糊涂眼花了,并没有去理会,一来是她们这个院子里没几个喜欢读书的,二来安全方面有玄武把守,也不用担心会有刺客问题,哪里会想到是她们二人在里面埋头苦学。 “这么说,你当真是有把握的”安荷忍不住脱口而出。 “哼,我从来不说空话。”安乐不屑地回答着安荷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安婧,倒叫人觉得有些答非所问了。 雅儿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狠狠地伤害了安乐和木凛的自尊心,所以现在都不好意思拆她的台了,要说空话,这货从小到大单是对她一人撒的谎,就可以围绕阜云国两圈了好吗 “那太好了,我们三个这就吩咐人下去办,可都需要些什么物件”壹顿时喜上眉梢。 安乐眉头一皱“是需要制备一些材料和制作工具,但是你们不能去,你们一个二个都会武功,万一出去再被人看出来端倪来,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这里来怎么办”之前两名暗卫就是因为这个惨遭毒手,幸亏性命无忧。 “确实是有这么个麻烦。”壹点点头。“那换谁去比较好” 安乐刚刚找来了笔墨,把要的东西全都写纸上面了,吹干了墨迹,苦恼地道“你让我想想。” 就在此时,玄武扶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巍巍然地走了进来。 “镇安啊,娘和你说,你去了以后,娘就把咱们后山都种满了你最喜欢吃的糯玉米可是这玉米杆啊娘是砍了又种,种了秋收的时候又砍,玉米都堆了咱们满满一屋子了,可就是等不到你回来现在好了,娘的镇安终于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朋友,好啊,真好,娘给你们做你最喜欢喝玉米汤好不好娘记得玉米都是放在这边的这间屋子里头的” “好”玄武老实地扶着老人家,嘴上应着声,表情却有几分古怪,又有些无奈。 这个老太太是这家民宅的主人,听附近的人说她早前还有一个当秀才的儿子,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可惜碰上战乱,被拉去充军了,后来约莫是战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太太的老伴后来也因为痨病去了世,如今这里就只留下这间两层的屋子和一个眼睛耳朵都不太好使的老太太了。 安乐她们原本和这老婆婆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当时玄武正在街上某个角落躲着,等待接应影的某个正在为众人寻落脚点的成员,结果愣是被一个路过的挂着菜篮老太太紧紧一把给揪住了,玄武当时就汗毛根根倒竖了,心想莫非这就是公子所说的碰瓷他啥也没干啊 只见老太太声嘶力竭,老泪纵横,只顾着一口一个“镇安啊”“镇安啊”的呼喊着,把玄武给吓得,看她上了年纪也不敢推她,和影成员偷偷问了好些人才把她给送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还是真的认错了人,这老太太是到家了还死活不肯撒手啊,影成员一看老太太这屋子还挺大的,就果断把玄武给卖了,给大伙换来一个庇护之所。 于是玄武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侍奉这个老太太,但是玄武这个面瘫哪里会和老人家打交道,所以一直都保持着一脸尴尬的表情。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安乐灵机一动,既然还会还能上街买菜,那帮忙买些其他东西,也是能行的吧 “老婆婆,您待会能不能出门帮我们买几样东西啊就这纸上的这几样,银子我们也有,您老帮个忙,我们这几个人留下来帮您打扫打扫屋子,和做些杂务,好不好”安乐一脸乖巧讨好的模样。 “啊你说什么”老婆婆见安乐凑过来,便停下来一脸认真地听她说道。 “我说,您能不能帮我们买几样东西回来啊银子我们这里有的是,但是不太方便出去,您老能帮帮忙吗”安乐无奈,凑到她耳边,又提高了分贝。 “东西没有啊,老身这玉米是放在东南的屋子里,老身这就给你们去拿嘛。”老太太懵懂地回答道,说着就动腿了。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杵着拐杖摇摇晃晃地向玉米屋走去。 她决定放弃了。 安乐打开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你不会想自己去吧”看她这模样,安婧顿时眉头紧蹙,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图。 “不然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我自己会小心的,”安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贰,“去给我弄一套破旧的衣服来。” “是。”贰领命后马上从窗口跳了出去。 “不行”安婧气得脸色铁青。“要去就我去,那群人就守在镇中,你一个人去让我们如何安心。” “让你去我就能放心了”安乐没好气地反问道。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慕倾嫣在一旁看看安婧,又看看安乐,眼神有些微妙。 雅儿也看出了二人不太对路了,怕是闹矛盾了,连忙上去劝说“二小姐,我们公子说的对,现在除了她其他人怕都不合适,那些歹人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啊,咱们暗点的两个暗卫都是因为被他们看出了端倪,群起而攻之,才伤了他们,我们实在不宜再暴露了,我们公子可精明得很,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您大可放宽了心。” 安婧选择缄口不言。 安乐清楚安婧的脾气,她打算早去早回。 “等我回来。”安乐理了理衣襟,气定神闲地出了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剑拔弩张 安乐穿上贰找来的粗衣麻布,带上了斗笠,扛上担子箩筐,伪装成了一个行脚商在五陵镇内活动。 安乐在远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果然,越是接近五陵镇的各个出口,就越是多人在暗中把守,有的还拿着画像在一个个对比,遇到那些坐马车的还会被一个个揪下来排查,路上那些蓬头盖脸的就更不用说了,想要浑水摸鱼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方似乎断定她们会从出口出去,所以出口把守得非常严格,但是可能因为人手不太够了,镇内则比较稀松,如果前面两位暗卫不是在镇内露出了会武功的端倪,想来是不会被引起注意的。 果然她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么多的高手,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过来都不一定能够顺利逃脱,没想到自己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啊。 安乐挑挑眉,抬手压了压帽檐,一边远离那些高手,一边压低嗓音,叫卖着担子箩筐的一些小玩意,尽量做到不露出什么马脚,只是偶尔遇到一两个在吃饭的不断冲着她打量,安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拨人的,只是被打量得非常胆战心惊,好在她演技硬件好,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逐渐往药铺方向靠近去置办一些必需品,因为这个镇不大,有的东西一家药铺还未必有,所以安乐连着跑了好几家药铺,等安乐凑齐要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镇中央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我的妈啊,累死我了,怎么这么重啊”眼看离老太太的家越来越近了,安乐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一天里走那么多的路就够累人的了,还得挑着那么重的担子,安乐感觉两边的肩膀都被压的火辣火辣的,似乎都要肿了,忍不住就小声埋怨起来。 好就好在再走几分钟就到了,简直感动得要哭 安乐一边低头抹着两行老泪,一边扛着担子转入一个小巷里,结果一拐弯就撞到了一个人,安乐的斗笠都被撞掉了,安乐赶紧稳了稳担子,防止整个人往一边倒去。夜色甚黑,瞧个人也看不太仔细,但是安乐她没有灯笼,你丫出门也不带个灯笼的吗安乐如果不是有急事,老早就直接倒地上碰瓷了。 “喂你走路不带眼睛啊”安乐没好气地抬眼看过去,只见对方一身黑不溜秋的,今天月色也不好,安乐勉强还能摸得着路,可这人故意穿得一身黑,她怎么看得清楚啊,隐隐约约只看得对方一双闪烁不明的眼珠子。 这一瞥,安乐整个人就不好了,对方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夜行者,手臂再被对方一抓,整个人就更不好了,敢情人家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是吧她辛辛苦苦一整天,难不成要在这里扑街 “大大侠饶命啊我、我只是一个不起眼小小行脚商,没财又没色,担子里面都是些不不值钱的小玩意,您如果有看得上的就尽数拿去,饶了小人吧”安乐两腿发软,条件反射第一反应就举起被抓住的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保小命。 挣都挣不脱,她还能有什么办法,一只手稳住扁担,一只手被抓,她此刻连保命用的毒都摸不出来啊 “噓,不要动。”对方面巾下闷闷地传出一把安乐十分熟悉的嗓音。 安乐一个愣神,整个人便被顺势拉入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中。 是二姐。 安乐心一软,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着实担心你,便来了。”安婧的心中有些如释重负,在安乐看不到的背后,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我知你不喜我多管闲事,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对你置之不理,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我看天已经很黑了,怕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所以才” 靠在安婧的怀抱中,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安乐的心头小鹿狂跳不止,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安婧的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二姐,你我对你”安乐好几次努力鼓起勇气,那句我喜欢你却卡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乐懊恼地闭上眼睛,暗暗捏了捏拳头。 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万一二姐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般疼爱呢。 她还无法下定决心,破坏目前的现状 “怎么了”安婧轻声问道。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安乐沮丧地道。 “好。”安婧抿抿嘴,拉下面巾,松开了她的肩膀,在一旁等她整理行装。 安乐把斗笠拉了上头,也不敢看安婧,但就是突然小声地对安婧道“二姐,你能不能拉着我走。” 安婧疑惑地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路上怪黑的,我看不清,我是小心翼翼地摸了好久地路才回到这里的,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撞到你了”安乐说完就抬起头,故作可怜状,眼巴巴地望着安婧。 安婧听罢耳根一热,有些别扭地背过了身。 “唉,刚才还以为是遇到了歹人呢,头发都吓得飞起来了,好在遇到的是二姐你,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我就要被欺负了去了。”安乐抿着嘴,继续顾影自怜,真是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安婧觉得自己再不表一下态,她好像就要孤苦得要被眼泪融化了一般。 “抓着我的袖子吧。”安婧无法,只得红着耳根,把手递了过去。 可安乐是什么人,她是打蛇也能随棍上的人,看安婧于心不忍的模样,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偷偷一翘。 “二姐,你穿得太黑了,我看不清,我牵着你的手走好不好”安乐无辜地道,说着顺势就勾住了安婧的纤手,十指紧扣。 “你”安婧又是气又是羞,袖子看不见,她的手怎么就看得清 上次的事都没有和她计较呢,这会儿又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一说起上回,那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身姿又从她的脑海中跳了出来,上次光顾着生气,可每每回忆起那湿漉漉的眼神,墨色柔顺的青丝,恍若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漂亮的锁骨下的安婧就觉得心脏狂跳个不停,脸上的热度也是只升不降。 “让人看了不好还是牵袖子吧。”安婧沉默了片刻道,虽然舍不得放弃柔荑中的温暖,可是为了避嫌,也为了断掉自己这不应当的念想,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牵的是自己的姐姐,有什么不好的说的那些人,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这么漂亮好看的姐姐,所以都眼红着呢谁敢胡说什么,我撕烂他们的嘴”安乐哼道。 安婧只看着她不说话。 安乐怂了,但是也有些不甘心,以前因为是女扮男装,又怕二姐发现,所以从来都不敢做什么逾越的举动,二姐的手她还是第一次牵哎,明明那么纤长,却那么柔软,安乐抓着就舍不得放开了。 这双手,她想牵一辈子。 “我我待会快到了再松手嘛,不会有人看见的。”安乐耍起了无赖。 安婧看了她片刻,终于无奈地叹口气,转过头去,当是默许了。 安乐见状暗自偷乐,哼,就知道二姐拿她没辙,上会她都被二姐看光了,不收回点利息吃吃豆腐,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商人本色 “就知道二姐对我最好了”安乐撒娇道。本来还想乘机把脑袋伸过去蹭一蹭二姐的脖子准备再吃一波豆腐的,结果刚一抬头锅盖那么大的斗笠就在头上晃着。 哼真是老马失蹄 安乐回到老太太的家后,来不及享受英雄的瞩目和光辉,便拖着木凛钻进了一间小黑屋开始摆弄起要投水源的毒药来。 终于在午夜二更的时候,和木凛互相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在里面互殴吗”雅儿一直就侯在门外,看到二人的狼狈模样,有些不可置信。 其他人也没有放松过,听到雅儿的声音,都纷纷围了上来。 “不是,是被熏的,这玩意辣眼睛”安乐一脸憔悴地解释道,把手中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塞给安荷。“这十瓶,拿去给几个轻功好的暗卫,让他们该干嘛去干嘛去。还有这五瓶,里面是解药,你们拿去分一下吧,一人一颗就行。” 安荷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的,看到安乐累得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抬眼问了一句“你呢,解药吃了吗” “这玩意又不好吃,我吃它干嘛再说了,那毒对没有内力的人又没有用,我还不至于为了逃命,对老弱妇孺都下毒手这么丧心病狂吧。”安乐眼睛扫了屋里一圈都没有可以躺的地方,只好打着哈欠,坐在用稻草垫着的墙角边昏昏欲睡。 老太太的房子虽然有两层,但可以坐的凳子却没有几张,还有三张床,一张老太太自己睡,另外她的老伴以前的,和她儿子的,都安排给慕倾嫣、安婧、安荷三个大小姐睡了,慕倾嫣一张床,安婧和安荷凑一张床,至于其他人,基本都是哪儿凉快哪儿待去,安乐也没有例外,毕竟她是男子身份,这一屋子的都是会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和慕倾嫣挤啊,要是一不小心坏了她的名声,还不知道是谁的过呢。 其他人收到命令后,马上投毒的去投毒,置备快马的去牵快马,准备干粮的准备干粮,收集情报的去收集情报,还有为了迎接恶战在拭刀磨剑的,一时间大伙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雅儿都准备了几个水囊去取水了。 唯一清闲的也就只有慕倾嫣、月儿、安婧、木凛、安乐这几个人了。 “小姐,您去睡会吧,明天还指不定要怎么赶路呢。”月儿劝慕倾嫣道。 慕倾嫣深深地看了靠在墙边睡得正熟的安乐,轻叹了口气,对月儿道“你也一起吧,你不也得养好精神。” “那怎么行呢您是小姐,我是奴婢,奴婢不能”月儿一听,顿时着急地说道起来。 “出门在外,不必时时那么讲究,你跟随我多年,我早就把你视为妹妹一般看待了。”慕倾嫣看着她道。 “小姐”月儿感动地看着慕倾嫣。 等着主仆俩一走,木凛也去一旁寻了个地方歇息了。 这样剑拔弩张的夜里,安婧是睡不着的了,她站在窗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夜色,转过身来发现安乐的睡姿更豪放了,上半身斜斜地靠在墙上,脖子则歪一边,老保持这么个姿势,就算不一头搁地上,明天也非落枕不可。 安婧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去,自己也坐了下来。她不敢有太大动作怕惊醒了安乐,便小心翼翼地把安乐的脑袋按到自己颈间,再轻轻地把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腰上,自己则环着她的肩,尽量让她保持这个姿势睡着,安乐也是困得紧,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木凛是听到些许动静的,本着警觉性,她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可这一看熊猫眼顿时都放大了一倍不止,夭寿了哪有这么亲密的姐弟啊转脑一想,难不成是二小姐知道了公子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了,毕竟这世上哪里会有男子长得和公子这般漂亮的想想姐妹之间这样也挺正常的,人家姐妹俩爱抱着睡睡觉,自己也管不着,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了。 安乐鼻尖间嗅到了安婧身上淡淡的香气,原本睡得极其安宁的她竟然像个小狗一般在安婧的颈项间轻轻蹭了蹭,也不知做的是什么梦,口中迷糊不清地呢喃道“我们明天回家” 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倒像是真的是睡梦中的,竟然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安婧忍不住唇角上扬,像哄小孩一般语气回了她一句“好,我们明天回家” 门外听到二人恍若对话般的慕倾嫣顿时停住了脚步,她抱着一床薄被的纤手不由紧了紧,似乎在门外一处停留了片刻后,最后门也没进,一言不发地扭头转身就走了。 木凛这个角度正好也可以看到慕倾嫣的位置,所以一切都尽收了她眼底。 木凛不解地巴眨下眼睛。 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启明之程 月儿正在弯腰替慕倾嫣铺着被铺,抬头看到慕倾嫣有些失神地抱着被子走回来了,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抱着的这被子,莫不是给安公子送去的” “就你多事。”慕倾嫣回过神来,美眸一眯,辩解道,“我不过是看她身子单薄,怕她又着凉感冒,她若是病死,那慕容主家可就没有后了,我们可还有好多事需要她帮忙折腾张罗呢。” “哼,小姐心口不一,奴婢还没有见您对谁这么上心过呢”月儿一脸暧昧地打趣慕倾嫣道,但也有几分不忿,“要奴婢说,这安公子虽不甚靠谱,但这相貌和脾性还是不错的,比起那姓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能驾驭那么大一组情报势力,想必也是有他的可取之处,小姐若是喜欢他,趁他现在身周无人,倒不如主动出击,可不能让哪个小妖精给掳了去。”小姐虽不说,但她也看出来她少时曾心系那方扬止,乃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婚嫁,可哪知那方扬止原来是个狼心狗肺的,不仅是个衣冠禽兽,还是个血洗慕家庄的刽子手,就连老爷都差点丧命于他手中认真说起来,小姐那几年可算是白耽误了,寻常人家到了小姐这年纪,孩儿都能喊爹娘了,可小姐依然是孜然一身,让她如何能不着急啊而且老爷这把年纪,家业无忧,小姐的爹娘又去得早,老爷唯一牵挂的除了那失窃的仙乐第二卷,便是小姐的终身大事了,她必须得帮着努力努力。 “你胡说什么呢”慕倾嫣没好气地用纤指戳了戳月儿的额头,“你如何知道她身周就没人更何况,你口中的安公子是个女儿身,如何作得良人” 月儿瞬间吃惊地瞪大眼睛“那次那次不是小姐您为了惩罚他,才让他穿的女装么他当真是女儿身” “说过,可你也不曾信。”慕倾嫣无奈地看了自家的傻丫鬟一眼,“此事你知我知便是,可莫要传了出去,她如此这般,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她既然信任我等不曾隐瞒,我等自然要为她守口如瓶。” “好。”月儿乖乖地捂着嘴巴,一颗媒婆心却暗地里直直碎成了饺子馅。 不是她不想信,可哪有女儿家是那般大大咧咧姿态的嘛。看了小姐身周一圈,也就只有那个家伙勉强还配得上自家小姐了,结果咋说是女儿家就成女儿家了呢 实在是太可惜了。 月儿单是想想就觉得心口绞痛。 怎么偏偏就是个女的呢 “可是安安公子不在小姐你又如何抱着被子回来了”月儿突然又想起了这札,不解地问道,她们刚走那会儿她都还在的啊。 “她不需要这个东西。”慕倾嫣闻言背脊一僵,把薄被往凳子上一放,缓缓除却了外衣躺进了被窝之中,背对着月儿有些冷淡地道,“她自有人照顾,何时需要我多费心思。”也不知是说给月儿听地,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幽怨。 月儿挠挠头,为何觉得小姐今天看起来特别没有精神 唉,也管不着了,还是明天的大事要紧。 月儿稳了稳心思,上前去吹熄了蜡烛。 “公子,公子,公子”安乐睡得迷迷糊糊中被贰给推醒了。 安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高高挂,声线沙哑地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禀公子,已经是午时分了。”贰恭敬地回道。 “可都准备好了”安乐问。 “一切都妥当了,我等可以安全上路了。”贰兴奋地道。 “上什么路啊,是回家。”安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听到贰的用词顿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她还没死呢,上屁路 “是是是,我们回家。”贰嘻嘻一笑,“别的人都准备好了,可就等公子你一个人了。” “干嘛不早点叫醒我,弄得我好像很大架子一样。”安乐听罢,不由埋怨起来,连忙爬起来整理仪容。 贰连忙大喊无辜“属下倒是想喊,只是木凛姑娘不让啊” “胡说,木凛有什么理由拦着你。”安乐眼睛一瞪,这小子就是欠揍,倒还冤枉起她们家木凛了。 “谁说不是呢可属下冤枉啊确实是木凛姑娘拦着的,等二小姐出来了,她才容我进来,想来是二小姐昨晚也歇息在此处,木凛姑娘让我等避嫌吧。”贰苦着脸解释道。 安乐眉头一皱,二姐不是和安荷睡一块吗怎么可能在这屋子里待一夜,难道是在屋里担心今天的事情整整担心了一整夜一夜不眠那怎么能凑合今天的行程 安乐觉得安婧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什么苦和累都一个人扛着不说出来,她实在担心安婧的精神状况,便问道“我二姐呢” “二小姐在外面呢,不过时间紧急,公子还是先上马车吧,回去有的是时间说道。”贰说道。 “啥马车上什么马车,逃命呢还弄这种拖沓的玩意,全都骑马”安乐一听贰这么说,顿时又是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把马车给换了”虽说她对自己弄的这副毒效果很有信心,但是也不可确保对方势力另有追兵啊,先赶紧回京把小命给捡起来,什么镶金带银的马车她坐不着。 贰为难地搓手道“公子你是没有问题,可慕姑娘和她的丫鬟不像是个会骑马的,总不能让人家大姑娘和我们这群大老爷们骑一起啊。”他心里可想着青黛姑娘呢,再好看的姑娘他也不干,万一传到青黛姑娘耳里,他和青黛姑娘的事肯定就得黄,所以他自然是要洁身自好的了。 “那不是还有壹和叁吗”安乐皱眉,这些古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负责任,动不动就毁清誉,不就是一起骑个马吗又不会怀孕。 “那两个家伙就更不能指望了,壹肯定会羞红脸死活不愿意的,叁书都读傻了,整日摇着他那破铁扇吟着圣人书,肯定会说男女授受不亲,哪里会肯”贰非常积极地帮安乐分析道。 安乐狠狠地瞪了贰一眼吃的时候跑得贼快,要办事的时候,就你们几个事逼儿多 贰无奈地耸耸肩。 “要不然让二小姐带慕姑娘,让四小姐带月儿姑娘”贰试探地问道。 啥谁和谁二姐和慕倾嫣 安乐听罢瞬间就跳脚起来了“不行” 看着安乐顿时巨变的脸色,贰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安排不是挺好的嘛 安乐左思右想也没个更好的法子,只好委曲求全了“我带她我带她行吧”她都没有和二姐一起骑过马呢,竟然让二姐带慕倾嫣那女人骑马万一万一这俩人骑着骑着骑出感觉来了怎么办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贰一脸的嫌弃表情。 “公子,这样不妥吧你昨天不是才说自己喜欢门将还是暗卫吗”贰有些鄙夷地看着安乐,完全把她当成了好色之徒。 “我啥时候说我喜欢门将和暗卫了”安乐简直要被他气死,这娃怎么这样啊,都拿结识美人的机会来收买你了,怎么还嚼舌根。“我们要逃命啊,能不能严肃点。” “这话公子你去和慕姑娘说吧,她若是没有意见,属下也管不着了。”贰摊手,话语间圆滑地打起太极来,那个丫鬟看起来就凶,他哪敢去触霉头。 哼,问就问 安乐臭屁的脸一甩,直接出了门。远远地瞧到安婧清冷的身影骑在一匹白马上,看上去十分冷艳动人,并不像精神不足的样子,看到安乐出来,她还特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安乐内心雀跃不已。 好开心啊二姐居然看她了,二姐谁都不看,就看她哈哈哈哈 安乐一愣,不对,她是出来干什么来着的对,她是来分开二姐和慕倾嫣的交集点的慕倾嫣这个妖精长着一副男女通杀的脸,她不放心 “把马车撤了,慕倾嫣跟我共乘一匹马,月儿跟安荷共乘一匹马,以逃命为先,其他皆不足一提有没有有意见的,有意见的赶紧出来”安乐一步跨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攒动的人头,高声喝道。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撤马车可以理解,但是这同乘的安排就不是那么让人理解了,可谁敢说有意见,这可是他们的头儿,是他们的三公子,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们知道她会用毒,还很阴险就连暗卫们在见识过那群杀手捂着屁股崩溃奔跑的姿态和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之后,都纷纷对安乐敬而远之了。 他们都要脸啊 安乐很满意迫于她的淫威的人们,大手一挥“没意见便出发” “又抽的什么风”骑在马背上的安荷闻言,不满的嘟嚷了一句,但她这当下也没想和安乐计较什么,遂冲月儿勾了勾手指,随意地唤了一声“小妞,你过来。” 月儿冲慕倾嫣为难地看了一眼,见识过安荷打人时的狠劲,她心里可害怕那个四小姐了。 “去吧,不碍事。”慕倾嫣安慰她道。 “是,小姐。”月儿有些无奈地应道。 安荷拉住月儿的手,十分轻巧地一下子就把她提了上来,让月儿安静蜷缩在自己怀中,自己却稳稳地勒着马绳打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安乐觉得她的300k钛合金狗眼都要被这一幕闪瞎了,明明是两个直得不能再直的两个直女,为啥她觉得刚刚安荷露的那一手,竟然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噫实在是太肉麻了 “你坐后边吧”安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慕倾嫣拉去了自己身后,她可不能学安荷。 慕倾嫣唇线轻勾,倒也没说什么。 “扶着我啊,不然摔下马去怎么办你还真不会骑马啊”安乐见她坐上来之后,一动不动的,觉得十分疑惑,贰说她不像个会骑马的,安乐便也信了,所以她也没再问慕倾嫣,直接就擅自安排了,可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不会骑马总看过别人骑吧没见过这么傻愣扶都不扶一下的,于是安乐不由分说地拉过慕倾嫣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安乐背后骑马跟随的安婧不偏不倚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一皱。 慕倾嫣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微微一挑,意味深长地靠近安乐耳边道“可你不觉得如芒刺背吗” “不觉得啊。”安乐耸耸肩,背后就是慕倾嫣,刺什么背,这女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有瘦得像根针吗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愣,慕倾嫣无奈地摇摇头,想来人家盯的是她,这丫头又怎么会有感觉,不过这安二小姐气势是不是有点盛,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带了一丝敌意,仿佛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已经是这般了,只是今天的敌意更甚。 想想昨晚看到互相依偎的二人,慕倾嫣的心有些沉重,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但是她今天能坐在安乐身边,她觉得心情十分愉悦和安定,搂着安乐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一时间也忘了避忌。 突然背后传来的异样触感,让安乐顿时一个激灵我去我只是让她抓紧一点我的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胸也贴过来 这到底算是谁吃谁的豆腐啊 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矫情 “出发”感受到背后的柔软,还有鼻尖间那股女儿家的体香,安乐脸红得不像话,强装镇定地悄悄挺直了腰杆,一甩马绳启程了。 在门将的带领下,几十匹马同时疾驰而出,后面还有从镇内四面八方蹿出来的影们的黑马紧紧跟随,一时间场面竟然十分浩大,引得五陵镇的百姓们惊慌失措两面躲避,纷纷侧目。 “怎么,你在害羞”安乐在赶路,但慕倾嫣能感觉到安乐的僵硬,不由觉得好笑,戏谑地在她的耳边调戏了一句。 “放肆”感受到耳边的热气,安乐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用肩膀顶了她一下。“不要靠我这么近”二姐可就在身后呢,误会了可怎么办 “可是,不是你让我抱紧一些的吗”慕倾嫣眉眼一弯。 “你你”安乐被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想不到可以反驳些什么,只好马尾狠狠一甩,假装专心赶路,不爱搭理她了。 慕倾嫣抿嘴一笑,她好像总是喜欢惹这个人生闷气,是为什么呢 “公子,属下以后可否常到五陵镇看看”木凛和玄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安乐身边,就在此时,一直一声不吭的玄武突然开口了。 安乐不解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自从影成员把他卖了换落脚点,他的脸色一直就臭得跟吃了屎一般,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所以安乐觉得他可能恨不得马上就逃离这里,所以现在离开的这一刻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玄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缓缓道“属下和老太太说要走的时候,老太太一人躲在玉米屋里静静地抹了好久的眼泪,她说她也知道属下不是她的儿,可她就是止不住这念想,临走前还偷偷给属下塞了好些吃的,尽管有些都糊了,但是那也是老太太彻夜在厨房里摸着黑准备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属下那般的好,这些天来,属下已经打心底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了,此次离去实属无奈,她的独子为国捐躯了,她也老了,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了,晚年无人照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属下实在是放不下她。” 安乐还是第一次听到玄武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 可是啥叫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这些年的饭真的是白给他吃了,她有一口吃的,从来都少不了他们俩兄妹好吗这人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叫人好伤心啊安乐的内心泣不成声。 安乐悲鸣之余,也认真想了想,说道“老太太与我们有恩,走的时候我给她留了好些银两,不过想来是我不周到了,老太太真正需要的定然不是这些,既然你也放心不下老太太,何不认了她做干娘,等咱们回到京都,你便找时间接了她去京都颐养天年。你也知道,咱们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和房子,到时候你想安排老人家住哪间庭院便住哪间庭院,也算有个牵挂了,将来你要是有了心仪女子,也好有位长辈为你坐下高堂,岂不乐哉” 玄武微微红了耳根,低声细语地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的木凛看乐了,笑道“公子,你可别打趣我兄长了,那么木讷的一个男子也能被您调笑得面红耳赤,公子您可真有本事。” 安乐得意地笑了笑,看着两边飞快掠过去的枫林,心情大好。 “京都,我们回来啦”安乐仰天大笑。 影们也是放荡惯了,纷纷嗷嗷地跟着安乐鬼哭狼嚎,惹得门将们哄笑不已。 这场原本紧张不已的逃命之旅,在众人一天连续不休的赶路,在激动欢愉的气氛下最终拉下了帷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邢傲雪 寒夜阴森。 一个中年男子提着灯笼,摸到了一处鸽舍里,并且从一个恹恹欲睡的白色鸽子身上取下了一个小竹筒,把里面的信卷拿出来,仗着昏暗的火光,小心翼翼地摊开信一看,顿时眼睛都放大了,连忙收起信卷,提起灯笼匆匆而去。 “丞相,丞相,不好了”中年男子一路奔走进书房。 “慌慌张张的,所为何事”左千刃放下了手中整理公文的红毛笔,一脸不耐烦地抬起头来。 “接到飞鸽传书,说将军府那小子又逃了,如今怕是已经回到了京都。”中年男子察言观色道。 “哼”左千刃闻言顿时怒发冲冠,狠狠地拍案而起,“这小子真是跟泥鳅一般,抓的抓不住” “不仅如此”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道。 左千刃没好气地问道“还有什么” “派被派去五陵镇的那些人,先是中了毒,然后又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屠杀,如今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这信是一个侥幸逃脱的小子拼死给传回来的,这信上面还有好些血迹。” “可是将军府那小子干的”左千刃气急败坏地问道。 “想来不是,这信上说,将军府那小子在咱们的人中毒之后,马上就带领他的人撤离了。属下觉得,这毒极有可能是他们整的,主要是为了突破重围,后来屠杀的怕就是另外一拨人了。”中年男子朗朗分析道。 “这不可能此次行动本相可是秘密安排的,除了将军府那伙被追击的,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晓”左千刃怒火中烧。 “有何不可” 正在左千刃暴怒之际,一把冷冷的女人声音从门外幽幽地传了进来,在沉寂的夜里显得尤为似鬼魅。 接着一个侍卫被人狠狠地掐着脖子,跟丢垃圾一样直接丢了进来,瞬间把书房的门砸成了四瓣,侍卫躺在地上喉头呃呃地叫了几声,便晕死过去。这一变故把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立刻缩到了左千刃身旁。 “谁”左千刃眯起带着危险气息的鹰目,他的相府戒备森严,一般人是绝对无法混进来的,更别提居然能接近他的身周,可见来者不容小觑。 “哼,就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头。”对方一声嗤笑。 接着,一个神色高傲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身旁还跟随了两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大包还在滴血的麻袋,另外一个则用绳子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颇有几分地府勾魂索魄的牛头马面的感觉。 三个人仅凭三个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到了他的跟前左千刃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了。 “不知阁下到我相府来,是有何指教”左千刃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阴森森地问道。 高傲女人朱唇缓缓一勾,目光投向一旁的黑衣女子,那个拖着不知生死的男子的黑衣女子马上把手上的人摔到了左千刃身前,那黑衣男子浑身软踏踏的,竟是手手脚脚都被折断了,他轱辘轱辘滚了两圈,止住去势后,一张满脸是血的脸正对着左千刃,两个眼眶黑洞洞的,竟然是一对眼珠子都被挖空了,嘴里还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血 哪怕是左千刃一向心狠手辣,看到了这一幕,也忍不住要吐槽一句最毒妇人心 “这人嘴巴一开始硬得很,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他折腾成了这模样。不过丞相你仔细瞧瞧,兴许还能认出他来,毕竟,他为了你也在将军府含辛茹苦地熬了整整八年,藏得还挺严实呢。”女人冷笑道。 正是这个人,悄悄地动了暗卫和门将们的联络网,让邢傲雪断了和门将的联系,虽然有点麻烦,但她还是花了点心思把这条蛀虫给揪出来了。 “你你是邢傲雪”左千刃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看上去有几分惨白。 “哦想不到堂堂丞相,竟然也知道我的名头,可是这奸细告知于你的”邢傲雪慵懒地看着左千刃,似问却也非问,因为她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哈哈哈,你错了,本相可是很久以前便认识你了。”左千刃此刻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也有些不甘。“不过,你变化可真大啊,本相险些就认不出你来了,是因为我们都上了年纪吗” 邢傲雪微微抬首,目光冰冷地睨着他,似在打量,又似在鄙夷。 “我不曾见过你。”半晌,邢傲雪很笃定地说道。 左千刃冷笑“不认得呵呵,也是,你连慕容嫔如都可以下毒手,又怎么会想起当年的那个我。” 听到熟悉的名字,邢傲雪眉头飞快地一皱,戾气瞬间布满了那张冰冷的脸,脸上呈现的尽是厌恶。 “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狐媚女子”邢傲雪深恶痛绝的模样。 一股强大的气劲伴随着邢傲雪的怒气,去势凌厉地向左千刃扑去。 可左千刃能坐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左千刃冷冷一笑,衣摆几个翻飞,身形一略,飞快地避开了邢傲雪的攻击,只是那股气劲,瞬间把左千刃背后的墙震了个粉碎,露出了一个极大的洞口,夜里的寒风纷纷往这个洞口灌了进来。 “将军府最尊贵的夫人,深夜到此拜访,原是想帮忙拆本相的房子来了。”左千刃冷嘲热讽道。 他并不打算和邢傲雪动手,一来是他虽能躲过邢傲雪的那一下攻击,但是他能感觉到,论身手他不是她的对手,二来他实在没有必要当面开罪一位将军府夫人惹麻烦上身,他指使不死人做的那些事,毕竟是暗地里做的,邢傲雪就算对那个奸细严刑拷问,也未必知晓,所以他不会惹火上身自露马脚,他决定先观摩一下状况。 这几下功夫,邢傲雪也从不稳定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 邢傲雪缓缓吐了口浊气,镇定地眯起那双慑人的丹凤眼“呵,想来丞相是误会了,我只是平日里闲得慌,来给你送礼来了。” 邢傲雪的话刚落音,拖着血淋淋麻袋的黑衣女人顿时打开袋口,把麻袋直接踹到了左千刃脚旁,几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咕噜噜地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一旁的中年男子顿时吓得手足无措高声尖叫起来,他只是相府里管事的,哪里见过一麻袋人头这么冲击性的画面,叫着叫着便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左千刃的脸色开始难看了,因为他意识到了派去五陵镇的人都命丧了谁的手中,邢傲雪竟是知道的,她知道那些人都是谁的人,将军府开始对他出手了。 “脑袋太多了,捡也捡不完,便随手带了这几个回来送与丞相,以表敬意。”邢傲雪的眉眼间看上去有些飞扬跋扈。 “你你”左千刃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被派去五陵镇的人数,是他悄悄隐藏的势力的五分之三,如今先是遭了安乐天那滑头的毒手,后被邢傲雪不费吹灰之力地全军覆没了,派去的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精英,如今他没个三年五载都恢复不了这元气了。 好,好,这将军府实在是块硬骨头哪 “你就不怕本相对将军府出手”左千刃恶狠狠的威胁邢傲雪道。 “丞相这话说的,难道丞相不是一直都有做这般的事吗”邢傲雪高傲地挑起眉来,颇有几分目中无人和挑衅的意味。 “你”左千刃咬牙切齿。 “此次前来,除了给丞相传达这份大礼之外,也是想给丞相提个醒。我这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块土地的一花一木包括锦瑟都甚是怡人;只是,那里面的风景我能看得,别人也能看得,唯独丞相你,多瞧一眼都是逾越,所以丞相若再胆敢派人捣乱我将军府,来一个我邢傲雪杀一个,来一双我邢傲雪杀一对我的府邸你看不得,我的人你更碰不得所以希望丞相可以记住今天的教训,切勿再重蹈覆辙” 邢傲雪冷冷一笑,话语间已经和两个暗卫缓缓消失在漆黑夜幕中,连风都未掀起一丝,如若不是一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仿佛这个可怕的女人从未出现过。 “放肆,实在是放肆”左千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侍卫呢干什么吃的为何有外人来了都不曾知晓本相还能指望你们守护安全吗” 等左千刃生气地一把掀翻了书案,相府的侍卫们才匆匆赶到过来,看到一地的人头和晕倒的管事,都震惊不已,马上团团把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废物真是一大堆废物啊”虽然明知这些货色是拦不住邢傲雪那种可怕的女人的,可左千刃还是忍不住痛心疾呼。 这个女人,以前就没有放过他,如今还是没有放过他,她永远都是他迈向成功的那块绊脚石 他发誓,他一定要除掉她 “主子,二小姐她们现在想来已经到将军府了,真是万幸呢。”琼兰扯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容,欣慰地道,“如果二小姐知道是主子亲自出马帮她们清除了后患,想来应该会很感动吧。” 邢傲雪一身笔直的黑袍,负着手漫步在朦胧的月色下,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威压,但是两位暗卫明显是习惯了。 “我只是在府里坐得乏了,想到处走走罢了,也好让一些无谓的人知道知道将军府的手段,与她们何干”邢傲雪冷冷地看了琼兰一眼。 “是,属下多舌了。”琼兰垂眉低眼。 “只是没想到,那小子还有那样的手段,可惜终究还是太嫩了,连我的暗卫都能伤到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那样的毒,对于一些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高手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一些内力足够深厚的甚至可以调动内力来抵御外毒,用不着两个时辰,他们还是会被他们追上。”邢傲雪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在她看来,捏死一只蚂蚁实在无趣,那个孩子再怎么成长,都始终没有办法让她满意。 这些年来,因为安乐是慕容嫔如的儿子,她一直看不太顺眼他,在他还在襁褓熟睡的时候,她就曾经有过无数次想掐死他的念头,但是他实在太小了,一张小脸还没有她的手巴掌大,了却小小的一个他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快感可言。 还是让他再长大些吧。 她如此想。 然后安乐终于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五六岁,眼看着那张越来越像那个讨厌的女人的脸,邢傲雪觉得终于可以说服自己下手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和自己的女儿勾搭上了,婧儿年纪小小就被迫接受那么多非人的训练,她偶尔也会觉得她可怜,但是这个偶尔只是昙花一现,而且掰掰手指次数也只得一次,如果她不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那么仅有的一次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婧儿也必须经历这些,她邢傲雪的女儿决不能软弱。 不过难得有一个婧儿愿意和她说说话的人,还是让他多活几年吧,等他舞勺之年的时候再下手。 但是好不容易等那孩子到了舞勺之年,慢慢地,她发现婧儿看那孩子的眼神好像总和看其他人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于是那小子犯错的时候,她打那小子的藤条挥得更用力了,婧儿虽不敢拦,但是那泪眼朦胧的模样真是刺眼至极。 那孩子会毁了婧儿。 所以他必须得死。 哪怕掐死一只蝼蚁实在无趣,他也得死。 忍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摆脱他了。 “琼兰,你去盯着那安乐天,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可以乘虚而入的地方,我要的是他的命。”邢傲雪盛气凌人的丹凤眼中掠过一丝猩红。 “是。”琼兰没有丝毫质疑,恭敬地拱手应下了,正要退下。 “等等。”邢傲雪突然喊住了她。 “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琼兰转身。 “那个丞相,我们以前可是见过”左千刃当时的态度,着实让邢傲雪疑惑。 “自从属下二十几年前跟随主子到了将军府,便未曾与主子一起见过丞相。”琼兰老实回答道。 邢傲雪是什么人,她是仅凭借操控在手上的势力,便足以在清心涧里用笔墨指点江山的人,所以她是鲜少出门的,她的威严和权势注定都是别人来见她、来恳求她。在琼兰的印象中,和邢傲雪一起出门的次数寥寥可数,拜访左丞相这还是第一次。 邢傲雪闻言,眉峰一跳“如此想来,倒是我多心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醋意 将军府内。 一个彬彬有礼的青年和一个俏丽少女一前一后地在小厮的带领下,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将军府小路两旁的景色。 “上回随爹娘来得匆忙,竟不知将军府也有这样的好景致,实在是妙哉”青年看着一旁的锦鲤池,忍不住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兄长是因为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儿,所以才觉得这景致别样的好罢。”少女忍不住调笑道。哪户大户人家没几样别致的心思,偏生自家的傻兄长觉得这将军府的最好看,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他渴望见面的人儿 青年面色一顿,说道“妹妹,勿要亵渎了佳人。” 小厮见这兄妹俩斗嘴,无声地笑了,边引路边自豪地解释道“公子见怪也不稀奇,不是小的多舌,咱们将军府可是出了名的人杰地灵,且不说咱们将军英武不凡,夫人风华绝代,便是我们家的公子和小姐们也是个个相貌出众能文能武的,所以大伙对府内的一花一树都是非常注重,最讲究的便是是别饶风致,恰好咱们将军府又是依山傍水的,那份感触在别的大户人家里是万万感受不到的。” 个个都能文能武 “不是听闻你们三公子是无法习武的体质吗又如何能文能武”少女好奇地问道。 “玲珑,休要多事。”青年眉头一皱,轻斥道。京都谁人不知将军府三公子是个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早些年就闹得民声沸腾,直到如今名声也不甚好,就连将军府的人也不太愿意提及这位三公子,听这小厮说能文能武,便知晓原也是把这三公子排除在外的意思的。 “这”小厮被问得一时语噎,却又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道“窦小姐是不知,咱们三公子虽不能武,但是一手御毒之术也是犀利得紧的,这次我们二小姐能够平安回来,据说也是三公子暗中使计,带领众人从上百个顶尖高手的埋伏中突破重围,安然无恙地归来了,这本事可不比拳脚功夫差” “还有这等的事却不知安婧姑娘是在哪里遇到上麻烦”青年心中一紧,忍不住追问道。 小厮也是个知轻重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道“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咱们也是听我们门将大人们茶余饭后唠叨了几句罢了,其中的艰难,小的还真是不曾知晓。” 这话也唠叨得够多了。 “我们二小姐怕也是等得急了,两位还是随小的加快步伐,速速前去吧。”小厮低头恭敬地说道。 “是是是,是窦某不周到了,明明是我等前来求见,却让姑娘一番好等,窦某稍后定完和姑娘好好请罪。”青年谦善地自责道。 三人加快了步伐。 当三人穿梭过庭院,来到一簇假山前时,青年刚被小厮领着拐过假山拐角处,结果一个黑影突然迎面扑了过来,青年避之不及,胸前顿时被泼了好大一碗汤水,一股浓烈的乌鸡汤味在空气里迅速蔓延开来。 小厮情急之下正想呵斥,不料一看来人的脸,顿时怔住了,连忙上前去扶住对方“哎呦原是三公子,可有摔伤” 一个束着黑色金丝发带一身黑袍的少年正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捂着屁股,似是摔疼了的模样。 “谁啊有没有带眼睛看路的这鸡汤我家丫鬟辛苦炖了多久你知道吗”少年不忿地抬头。 小厮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少年过来的方向,心下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下“那边也有厨房吗”可他毕竟是个人精,也不敢问出声来,只是把少年扶起来后便恭敬地站一旁了。 青年和少女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还说道来着的将军府三公子吗 青年好不无辜,这人方才明明是他自己迎着他冲撞过来的,怎么如今变成他走路不带眼了 “三公子,是窦某冒犯了,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这人是心上人的弟弟,自然是得罪不得的,窦娄连忙上前去帮忙扶安乐,也顾不上自己胸前的衣襟湿漉漉一片。 这恭谦的态度看得安乐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道是谁,这不是窦公子吗今日如何有空来我将军府”安乐挣开他伸过来的手,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 窦娄温和一笑“窦某听闻安婧姑娘回来了,毕竟是相识一场,便带舍妹过来问候一下。” “可是你衣服都脏了,这个时候去见我二姐,多不体面啊,不如窦兄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安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天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被她拧了多少圈。 “这”窦娄无措地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自然理解他的意思,这窦娄毕竟也是窦将军之子,开罪不得,只好厚着脸皮帮忙说道“三公子,窦府离咱们这里也远,一来一回半天时间都没了,不如您借件衣服与窦公子” 好小子,你带人进来都还没有找你算账,居然还护着他安乐暗地里在恨恨地磨牙了。 “不行。”安乐当机立断,“窦兄比我高了一个头,我的衣服他如何能合穿换了岂不是要闹笑话” “那大公子的可好”小厮犹豫了一下。 “我大哥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了,你是想为了一件衣服,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吗”安乐说着话,伸手轻轻拂了拂小厮的肩膀,好像非常随和的姿态,但这眉里眼里看着都是满满的威胁,只是这小厮好像看不清。 “那、那小的去和门将大人们借上一件可好” 小厮百般无奈。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窦公子堂堂将门公子,你居然让他穿下人的衣服,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我们存心为难”安乐脸都拉下来了。 小厮此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何须像现在这般两面不是人。他再怎么不懂事,现在也知道安乐是故意而为之,顿时插着袖子站一旁,不敢噤声了。 “窦公子,你看”安乐脸色呈为难状。 “不碍事的,窦某待会擦擦便是。”这浓浓的药材味,可如何擦的掉,可窦娄依旧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窦娄有些羞涩地笑道“实不相瞒,窦某许久之前便想见上令姐一面了,只可惜一直等不到她的人,听说是出了远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窦某不敢有耽搁,想来安姑娘也是会见谅的。如果三公子无恙的话,窦某想暂且告退一下,在下着实担心令姐久候,下回窦某定备上酒席,给三公子好好赔个不是。” 窦娄恭敬地冲安乐拱了拱手,示意小厮,领着窦玲珑先行一步了。 直到看不到安乐的人影,窦玲珑忍不住有些生气地甩了甩手“哥哥,我看那什么劳么子三公子方才分明是故意刁难你,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是个无耻之徒” 窦娄俊眉一皱,斥道“休要胡说,三公子与我等无冤无仇,又怎会存心刁难” 小厮忙打圆场“窦公子说得在理,我们三公子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不是什么坏心肠之人,方才约莫是真的摔跤了,才导致的误会,稍后小的打盆热水给窦公子洗洗便是,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三人边说着,已经渐行渐远了。 安乐从一旁的灯柱下闪了出来,看着三个背影往着安婧的庭院去,脸色有些难看,盯了好一会,直到心神疲惫,才步伐蹒跚地摸回自己的庭院去。 她怎么会这么幼稚呢她也想不通,明知这样故意捉弄人不好,可她就是忍不住这心里头的气。 说实话,方才的一场闹剧确实是她故意的。 回来的那日,她在马背上看到府外一闪而过的衣角时,便知道那个所谓深情的窦娄还每天日复一日地来将军府外侯着安婧归来。 他总有一天会登门拜访,和二姐挑明来意的。 二姐人是她带回来的,凭什么就让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她心里很不服气。 同时也有自卑的因素在作祟。 她见过那个人,那个人长得比她高,比她有男子气概,比她温文儒雅,比她知书达理,那样一个男子,足够让许多女子为之疯狂。正因为她心里揣着明白,所以她非常不自信,这让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二姐会不会也会喜欢上他呢 如果二姐喜欢他,她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这几天每日每夜都会思及的问题,不管是工作,还是发呆。 如今她重新回到刑部了,毕竟已经没有办法装病了。 她回来的当天,就被安齐侯拖去狠狠地打了几大板,谁让她当初戏弄了自己的老子呢但安齐侯还是心软了,两个儿女都是死里逃生,他心里着实是紧张的,所以只是做做样子,安乐伤的倒也不重,好歹涂了药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还以为可以喘口气呢,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自家老爹丢到刑部上班去了。刑部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忙的,也就是翻阅翻阅案宗,审核审核犯人,司隶这个职位在刑部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只有一些特殊的案子才需要他们出手,而特殊的案子又少之又少,也不要求每天都在刑部,只要刑部召唤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即可,所以司隶们的小日子过得清闲得很。 正是这种清闲的日子,让安乐有非常多的时间花在写写歌、看看汇报、听听情报这些本职业务上,当然也非常方便监视某个人,当在刑部混喝等死的安乐一听她派去盯着窦娄的眼线汇报说窦娄那小子又来了,还带了他妹子来,安乐马上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这回肯定是要借故上门瞧她二姐来了。 于是她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连司隶的衣服都没换,早早地就端了一碗放了足足两斤的药材味道冲天的乌鸡汤在去二姐庭院的必经之路上侯着了,腿差点都蹲瘸了才看到这小子和他老妹儿慢悠悠地往她这方向走过来。 小子你小儿麻痹症吗走这么慢安乐忍不住在内心咆哮。 如今已经入冬了,安乐蹲那墙角没差被冻个半死,对窦娄更是恨上加恨了,眼看着这人就走到了,安乐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的掀开碗盖,暗搓搓地找好要扑倒的角度,她要温柔中不失刚毅,大方得体中不失矫情地把这碗汤扣在窦娄头上。 但是当她一个弓步跨出去的时候,前几天被安齐侯打伤的屁股肉抽筋了,汤失手只泼到了对方衣襟,自己还结实地摔在地上捂着屁股打滚。 她恨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第一步目的勉强算是达到了。 她本意是先击退了窦娄,然后再好好想想应对的办法,可是这一番闹剧审视下来,这个男人脾气还好得离谱,怎么说都撵不走他,反而显得自己要多幼稚有多幼稚,怎么小肚鸡肠有多小肚鸡肠。 她怎么比得过这样完美的男人啊。 安乐的心情越发沉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决心 过了立冬之后,京都的气候便开始善变了,时常起风或者下点微雨,今天的天也有些凉,头上都是乌云密布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一场可怖的大雨即将盖向整个大地,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难以喘气,让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安乐觉得这完全就是她现在糟糕心情的刻画,没能赶走窦娄的她现在的脑子如同浆糊一般一片混乱,脑海中不断假设着他和二姐相见的各种画面。 二姐从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走的太近,说起来她和他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吧之前问过二姐对那窦娄的看法,二姐模棱两可的回答实在让她不安。 二姐是喜欢窦娄吗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同意他的求见 如果二姐真的喜欢他,那她要怎么办 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二姐成为别人的娘子吗 她不甘心啊 可是她能够怎么办 安乐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些难以操控了,对于今生前世都感情空白的她来说,喜欢一个人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对于自己的这份感情她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一方面她期待二姐有和她一样的心思,可是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偶合,另一方面,她不敢有过多的冲动,她害怕失去,也害怕因为自己让二姐收到伤害。 可正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心情,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为什么她这么痛苦地暗恋着,却有个货能光明正大地找她的二姐示爱他为二姐做过什么 他为二姐出生入死过吗 他对二姐以生命起誓过吗 他到底哪里配得起她的二姐 安乐越想越是难过,更有些委屈,眼睛都忍不住红了,内心的酸楚越发止不住,人心里越是无助的时候,便越发想有个人抱抱自己。 所以安乐默默抹着眼泪找雅儿去了。 雅儿正在她自己住的地方揣着匾一片片地掰着玫瑰花瓣,准备等晒干给安乐做花茶材料呢。突然感受到一丝强烈的视线,雅儿抬头就看到自家带大的孩子孤独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凄戚,眼泪像涌泉一般止都止不住。看到雅儿抬头看过来,她就那么含着泪,远远地站在那里望着雅儿,好像有些纠结,又有些悲伤的眼神。 雅儿眉头一皱,她不知道安乐这是怎么了,但是心下突然就涌起一股不安,顿时紧张起来,掰着玫瑰花的手不知不觉都停了。 要知道安乐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根本不会像其他小孩子那般哭闹,安乐很早就会说话了,但是安乐还没有说话那会,雅儿一度怀疑她是智障,因为安乐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安乐几乎就没有在雅儿面前流过泪。 如今看到这样一个孩子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抽噎,雅儿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可能见鬼了,但是这青天白日的,还不至于吧;第二反应是,安乐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哎呦,我家孩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反应过来的雅儿连忙用衣摆擦擦手,赶紧迎了上去。 “雅儿姐。” “嗯,我在呢。” “雅儿姐”安乐带着哭腔,低着头一声声地低唤着。 “我在。”雅儿也不嫌烦,默默拉住她的手。 她不知道她到底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她打心底里疼惜这孩子,便收敛起平日的泼辣,难得呈现出一丝母性的光辉。 这个孩子平日里都太逞强了,一个人撑起了那么多连大人几乎都做不好的事情,与其说她是安乐的看护,倒不如说一直以来是安乐照顾她,她也是遇到这孩子后,才知道她一个三十几岁的丫鬟还能被宠成一个富家姨娘模样,所以这些年来她都疏忽了安乐的本质。 这始终还是个孩子啊 雅儿的声音一放柔,安乐顿时就忍不住了,心中的委屈如同开闸洪水一般,一涌而出。 “我可能可能就要抓不住我喜欢的那个人了”安乐哽咽道,眼泪婆娑地紧紧抱住雅儿,寻求慰藉。 她刚才远远地站着看了雅儿好半天了,她在那里想了又想,衣袖是拧了又拧,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觉得她喜欢上了谁这件事,是应该让雅儿知道的,这个秘密太沉重了,压的她现在已经无法喘气,她需要一个人来诉说,或许她不甘的背后,更想被人认可吧所以,她决定和雅儿坦白。 雅儿理所当然地不断抚着安乐的背,安抚着安乐。 等等喜欢的人 反应过来雅儿忍不住一把拉开安乐,凶神恶煞地道“是哪家的臭小子我跟你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要随便对他们掏心掏肺没有理由的,你整天在我眼皮底下,也没见你和哪个男的眉目传情啊你和我说说是哪个臭小子,看我不去打死他偷偷地挖人家养的大白菜已经很不对的,竟然还看不上眼了他是喜欢了哪家的姑娘我准让他们两个都不好过”雅儿义愤填膺地说着,连袖子都撸起来了。 每当自己有事,雅儿姐不管是行动上还是话语上,总是第一个冲在自己面前,她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这样的她,能接受她最真实的模样吗如果她也不能接受,那其他人就更无法指望了吧 安乐眼神十分悲伤和哀怨地看了雅儿好一会儿。 最后,安乐心下一狠,咬牙对雅儿道“我没喜欢男的。” 雅儿一愣,完全在状况外“那那是”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安乐弱弱地坦白道。 雅儿闻言顿时瞠目结舌,这句话对她打击实在太大了,让她忍不住颓败地倒退了两步。 “你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雅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雅儿的反应有些大,一下子坐实了安乐心中的不安。 果然连雅儿姐也无法接受她啊。 她还很天真地奢望着能够有个人懂她。 也是,这种事情摆在现代都有人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古代呢 安乐苦笑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啊,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我喜欢她,我已经习惯了她,我好像已经不能没有她了,可是”安乐的声音轻轻的,张开双眼呆呆地望着远方,眼睛失去了焦距。“我对她的喜欢,在这个固步自封的阜云,是会毁了她的,除了我,还有那么多人发现她的好,我该怎么守住她呢就连今天的这个我都赶不走,我还可以做什么再退一万步说我又有什么资格那么做我怎么会这么自私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雅儿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脑中仿佛有一根弦,在此时突然绷断了。 “或者,我应该孤注一掷,和她坦白这一切,让她真正成为我的,别人才永远抢不走,雅儿姐你说是吧”安乐的表情有些疯狂,因为她好像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雅儿的脸色开始由青转黑,由黑转红,再由红转惨白,她并不是傻子,联想到往日的种种,她的语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喜欢上了二小姐是与不是” 安乐的表情顿时一僵,虽然知道雅儿精明,但是她如何也想不到,雅儿竟然事事看得如此透彻。 雅儿简直要奔溃了,现在她的神色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绝望 她怎么能够喜欢上二小姐 她怎么 怎么胆敢喜欢上那个女人的女儿 这丫竟然还打算去和二小姐摊牌 雅儿悲痛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最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疯狂地冲过去拉起安乐,她要带她去慕容嫔如的灵位面前,她要忏悔自己的罪过,同时她也要打醒安乐让她清楚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因为慕容嫔如是安齐侯的侧室,按照阜云的习俗是没有资格入祖祠的,所以慕容嫔如的灵位一直被安乐供奉在自己的庭院里,二人也没有拉扯多久,雅儿连推带按地让安乐跪到慕容嫔如的灵位面前。 “你给小姐跪下你睁大眼睛认真看着小姐的牌位,你告诉我,你是忘了你娘亲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是那个女人让我们和小姐天人永隔,你忘了是她让你们母女分离的”雅儿字字攻心,口气咄咄逼人。“你如今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她的女儿你要置小姐于何地” 慕容嫔如的死是所有慕容本家的人心口上的一道伤,雅儿和安乐也不例外。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有苦苦找寻邢傲雪加害慕容嫔如的证据,虽然对于邢傲雪做的事她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只有证据,才可以让安齐侯下定决心休了邢傲雪,没了将军府这个右翼,单是对付邢府一家的势力,慕容家不见得是毫无胜算的。 她没有忘记初心。 可是她没有必要对待二姐也这般同仇敌忾吧 安乐黯然伤神地跪在垫子上,恹恹地看着慕容嫔如的灵牌,不给予雅儿任何回应。 “你太倔强了。”雅儿含泪摇头,“今天不打醒你,我实在有负小姐所托”说着,便扭头出祠堂去找惩罚用的器具了。 祖祠里有一根家法伺候用的藤条,是安齐侯爷爷在荒漠打仗时折回来的沙漠柳,沙漠柳是出了名的坚韧,加上是用火油浸过的,所以韧性特别的好,怎么打都不断,以前是安齐侯的父亲用的多,如今成了安乐专属,邢傲雪用它打过她,安齐侯也用过它打过她,如今雅儿也要去找它了,因为除了这个藤条和安齐侯的大板,其他东西都打不疼安乐,只不过,这个藤条打起人来,可比大板疼多了,每一下,都像能带去一层皮。 雅儿握着那沙漠柳藤条,心在滴血,她多希望安乐能够在她下手之前,反省自己的过错,承诺痛改前非。 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安乐的胆子有时候比跳蚤屎还小,可她倔强起来那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想让她服软简直难于登天,除了连打带说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回头了。 “你知不知道错你知不知道错”藤条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挥舞着,雅儿每打安乐一下,她的心就狠狠揪一把,心头血仿佛都要滴干了,这个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她便已经在她身边,从她抓周的那天嬉笑着递给她一柄首饰开始,她便决定要好好爱护这个孩子,她陪伴她蹒跚学步,她陪着她牙牙学语,她陪着她日出日落,呵护着她一天天的长大成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疼她。 “我知道我是个丫鬟,原是没有资格教训你的,但是小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自寻死路”雅儿声泪俱下。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你可以喜欢男的,你也可以喜欢女的,你可以喜欢木凛,或者喜欢那慕姑娘,甚至喜欢外面的野丫头野小子我都不干涉,可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你知道邢傲雪会弄死你的吗她多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就算她不管你,将军府的那些老人又岂会放过你你和二小姐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姐弟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去,你让他们又如何看你又如何看她你会变成过街老鼠,那恶毒的言语会让你无处可遁,会把你中伤得体无完肤这天下再也没有容得下你的地方你为什么就不学好,偏偏继承小姐的倔脾气,我意气风发的小小姐不能也活成那样啊不能那样”说到这里,雅儿已经泣不成声了。 雅儿是真的恨铁不成钢,所以每一下都抽得很用力。安乐的背甚至已经湿了,因为穿的是黑衣,所以也不知那是汗还是渗出的血,安乐只是闷哼几声,都一一咬牙忍下了。 她怕鬼,也怕痛, 但是在不甘心面前,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知道雅儿的思想负担有多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战战兢兢地把幼小的她一天天养大,她比任何人都珍惜她的性命。 所以她不怪她。 她不后悔告诉雅儿自己喜欢二姐的事情,因为一个人的喜欢实在太沉重了。 真的是她不正常吗 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但是为何她内心还有另外一把声音,那把声音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没有错啊 所以为什么要阻止她 为什么要伤害她或者二姐 就算她认为自己的三观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没能抵挡在这个世间要面对的种种灾难和攻击。 一切的不甘都来源于此。 安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落泪。 雅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扔了手中的藤条,紧紧抱着她痛哭起来。 “小小姐,答应我,忘了她吧为了你,也为了二小姐忘了她,忘了你的感情,你可以去喜欢别的人。” “因为你和二小姐一直那么要好,所以我才不提,那邢傲雪不是我们能够惹得来的,小姐已经在她的毒手之下香消玉殒,我不能再让她唯一的骨肉也折在她的手中啊我和你说邢傲雪的不好,你因为二小姐的缘故也从未当一回事,可是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啊想当年用三瑾竹钩害了你和小姐,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小命,咱们好好地活着不好吗啊你若是一直存着那样荒唐的念想,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被有心之人察觉,而闹得人尽皆知的将军府的二小姐和三公子竟然那邢傲雪如何肯放过你啊” 安乐干裂的薄唇微启,轻声道“太晚了,太晚了” 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很自私的一个人啊,觉得不能承受的她就推开,推不开就逃避,逃避不了的那就是她的,她早已深深地把二姐烙在心底据为己有,她的东西,叫她怎样放弃 她喜欢的钱可以给别人,但是她喜欢的人,那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别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是抢,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憋屈了。 如果她们不是姐妹就好了,她常常这样想,那么她一定会早早告白,也不至于现在要被雅儿女子单打,或许以后还要被邢傲雪和便宜老爹男女混合双打。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 等她醒过来,就先不知不觉地弄死窦娄,就算二姐喜欢他,也晚了。 安乐晕过去的前一刻,如此想道。 她要从邢傲雪和这天下人的手中,把二姐抢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暧昧 将军府内。 雅儿着急地在安乐的房门外来回度步徘徊,眼睁睁地看着木凛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终于看到一盆水变清了,才满脸忧愁地迎上去。 “如何了”雅儿担心地问道。 木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明知道要如此担心,当初何苦要下那么重的手” “你不懂。”雅儿心烦意乱地摆手道。 “我如何不懂,我都看到你一脸凶神恶煞地跑出去找藤条了,你骂公子的那些话,我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如若不是我冲进去拦下,你还指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木凛眼角有些湿润。“你可知公子现在背后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我给她上了药,以后虽不至于留下痕迹,但是这疼是难免的了。公子去刑部还没几天呢,如今你又下这样的重手,若是将军问起来,雅儿姐你可如何是好啊” 雅儿咬牙道“大不了实话实说,我就说是我打的又如何” “以下犯上是多大的罪过啊你若是实话实说命都会丢的你若是不在了,我们公子该如何是好我和兄长又如何是好再说,影那边收到消息,说慕容老爷和离愁大人即将一起回京都了,若是他知道”木凛紧紧抓住雅儿的双手着急地哭了出来,她和玄武从小就和安乐一起长大,说起来他们三个都是雅儿一手带大的,是比他们的双亲还亲的存在。 “若是他知道,怕会打得更重。”雅儿幽幽地道。 “雅儿姐,等公子起来后,我和你一起去求求公子好不好”木凛恳切地看着雅儿。 “我做了这般的事,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小小姐,更何况,她本就该打,她若是一直执迷不悟,我也不想苟且活在这世上,看她一步步玩火自焚”雅儿潸然泪下,依然倔得很,并不肯听木凛的劝。 “雅儿姐,你你也知道公子和二小姐同是女儿身,如此想想,也并没有那般大逆不道,若是她真的喜欢,凭她的能力,并非不能保全她自己和二小姐的。”木凛搜肠刮肚费尽心思地为安乐说好话,她实在不想看到雅儿和安乐反目成仇或者视如陌路。 “罢了,听天由命吧,我进去看看她。”雅儿从木凛的掌中缓缓抽回自己的手,伤心地抹了下眼泪,转身向安乐的房间走去,只是她的内心依旧彷徨,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 雅儿刚走进去,抬眼便看到安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不知道摆弄些什么,只留给雅儿一个似乎风吹就能倒的羸弱背影。 雅儿见状连忙迎了上去,着急地道“你怎么起来了还不赶紧给我好好待床上歇着” 安乐闻声缓缓回过头来,上下扫了雅儿一眼,神色有些幽怨地怼了过去“死不了的,木凛给我上了药,不疼。” 雅儿定睛一看,那红扑扑的小脸是怎么看怎么红润,通常不吃个十斤八斤大补丸是绝对吃不出这个效果来的。雅儿见她脸色如常,说话还那么硬气,心下大疑,忍不住把手伸向安乐背后按了按“我记得下手很重啊,木凛的药这么灵” 安乐怼完雅儿后,便转身在铜镜面前左顾右盼起来,冷不防受伤的后背被雅儿按了两巴掌,顿时好像触电一般,浑身就哆嗦了那么一下,好像身上什么开关被关掉了一样,马上一头栽倒在梳妆台上,彻底歇菜了。 她痛啊痛得好像被人在伤口上活生生地撒了一大把盐 雅儿一看安乐白眼都翻了,吓得汗毛根根倒竖,飞扑上去惊慌失措地摇了半天才把她给摇醒。 “你离我远点站三丈之外”安乐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痛得手手脚脚都在哆嗦,有气无力地趴在梳妆台上,眼泪都流出来了,心道这货真是夺命的煞星啊,打得她几乎三级残废不说,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元气,被她的魔爪拍两下又没了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对待一个伤患啊怎么别人家的伤患都用人参鸡汤供着,到她这儿就成了看她死没死 “你不是说不疼吗”雅儿气红了脸,一边懊悔自己刚才不知轻重的行为,一边责怪安乐逞强。 “你没见过人说负气的话啊”安乐没好气地拗道。 “我如何知晓,我看你红光满面,我以为你真的好了”雅儿咬牙辩道。 嗬,真真好个理直气壮。 “我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抹了四层胭脂水粉了,能不红光满面吗。”安乐忍着疼痛和眼中的泪意。“要不是木凛说我爹找我,我还不乐意摆弄这些玩意呢,你们这些古人玩意左一层右一层跟糊泥巴似的。”要不是怕被她老爹看出什么端倪来,安乐是八百年都纯素颜的,这些胭脂水粉还是雅儿暗搓搓给她藏的,想着女儿家都爱美,给小小姐备些总是不错的。可安乐打小就天生丽质难自弃,还真看不上这些玩意,没想到今天这些东西派上的是这个用场。 安齐侯整日公务繁忙,一般安乐一个月都见不上他几面的。 雅儿一听安齐侯这时要找安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俏脸吓得煞白“将军平日里都没召见你几次,这这该不会该不会已经知道我打你这件事吧”说着不怕,事实上她怕安齐侯怕得要死,毕竟安齐侯长得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和邢傲雪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威压,但同样让人不由地心生畏惧。 安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打我的时候气势不是挺盛,现在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当将军的爹 但看看此时害怕得抖得跟筛子一样的雅儿,安乐倒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了。 “好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安乐心里苦,为什么她被打,她还要安慰打自己的那个人。不过这事还真不能让她便宜老爹知道,他信奉的是军法如山,对规矩可是看重得很,如果被他知道安乐被自己的丫鬟给打了,那雅儿铁定要被丢地牢,等待她的只有凌迟处死。雅儿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受牵连的。 雅儿神色复杂地看了语气真挚的安乐一眼,忍不住鼻子一酸,扭头就跑了出去。 安乐无奈地叹了口气,能在这么大大咧咧和胆小怕事的丫鬟照料下活这么大,自己也是不容易啊。雅儿一走,这下她连个扶自己的人都没有了。 安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歇了片刻,恢复了点力气,便顾自披了件外袍一个人慢慢地向安齐侯办公的地方渐行渐去了。 只是安乐没有想到,在路上竟然能碰到安婧,明明她为了从安婧的庭院绕过去,已经尽量挑偏僻的路走了,偏偏好像命运安排般,对方正坐在花丛环绕间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想避都避不开。 安乐瞥了一眼石桌上的三个杯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敢情她挨打那会儿,人家正和兄妹俩正在这里相谈甚观呢,哪里有她什么事。一想到这,安乐的气就不打自来,于是干脆看都不看那白衣美人一眼,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如今碰到二姐,就可是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声了”安婧放下手中的茶杯,忍不住蹙眉,有些不满地盯着不远处的安乐。老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竟然想装作视而不见悄悄走开,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礼了 安乐心中有怨,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看二姐像是在接待贵客,小的不敢打扰,加上爹爹传我有事,没有寒暄的时间,我只想急忙赶过去,才多有怠慢了。”明显的敷衍语气和疏离。 “你”哪怕修养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刺激,安婧心中也有了气。 窦娄和窦玲珑来的时候,家中小厮就已经禀告路上遇到安乐的事情了。 “他已经走了。”安婧咬唇,继续盯着安乐道。 “谁谁走了他走了关我什么事”安乐硬着脖子道。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何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与他见面吗”安婧盯着安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询问道。 呵,等我弄死他,你们下次都不用见面了,我想知道个屁啊安乐赌气地腹诽道,一想起窦娄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她就生气,见了就见啊,怎么还想问问做妹妹的这如意郎君如何她才不要阴奉阳违说他什么好话呢 “我不是那么想知道,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先去找爹爹了。”安乐冷淡地看了安婧一眼,微微鞠躬了一下,便想转身离去。 安婧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原本紧紧捏着五指,此时指甲已然深深地陷入肉中。 手上的万分痛楚,远不及心中半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一幕。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让人那般难过的一件事情。 明明说服过自己,只要待在她身边就好,只要能看着她就好,只要能看着她笑、看着她闹就好她只要默默守着她就好。 可是,当看到她和慕倾嫣同乘一匹马,或谈笑风生,或娇羞恼怒的时候,曾经说服自己的那些话,都纷纷变成了吞噬她一向自傲的理智的毒蛇。 她一忍再忍,可是那些刺眼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她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她开始觉得不甘心,开始反复无常。 她现在想让这个人的眼中只有自己,也只容得下自己 “不许走。”安婧低声道。 “什么”安乐皱眉,疑惑的转过身,安婧的声音低到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我让你不许走”安婧抬头,美眸中是涟涟的泪光,她紧紧咬着下唇忿忿地盯着安乐。 安乐看得心头一突,这样的她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哪怕是上次在湖中,她也从来没有露出像现在这般悲愤交加的表情,有些不甘,有些倔强,有些受伤的眼神,直直看进了安乐的心底,安乐只觉得心口一痛,什么拗气,什么醋意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数也数不尽的疼惜。 反应过来,安乐第一时间扯下身上了碍事的外袍扔在地上,快步走向安婧,紧紧抓住她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语无伦次地道“我不走,我不走,你二姐你不要哭,是不是窦娄那家伙欺负你了还是邢傲雪又欺负你了我不气你了,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哭” 美人星眸微转,泪光点点。 安乐觉得这世上最好看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这双美眸中有着深深的固执和些许探究。 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帮对方拭泪,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脸上的悲哀是她怎么都抹不去的,这让她心慌意乱极了。 安乐心一酸,也忍不住落泪了。 对安婧来说,安乐此时的温柔,也是一种毒,一种让她深陷迷恋和不可自拔的毒。 “不许走”看着安乐今天似乎有点艳如桃李别有一番滋味的面容,安婧的眼神逐渐迷离,美艳的脸缓缓向安乐靠近,目光缓缓落在安乐好看的唇瓣上。 安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种情节发展,难道是要 眼看二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两尺,一尺,八寸,五寸安乐屏住呼吸,就在她脸上的肌肤甚至可以感受到安婧鼻息间的气息的时候,安婧的眼神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安婧的脸轻轻一侧,偏了过去,改点落在了安乐肩头。 安乐原本心脏都要紧张得停止了,眼睁睁看二姐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越来越近,她差点就以为可以亲上的时候,她紧张地把眼睛一闭,结果唇上没有预料中的温度,改为肩头一重了。 那一瞬间,安乐的心情就像看到国足前锋熟练地运着足球向敌方球门逐渐靠近,正值人声鼎沸之际,结果前锋一脚把球踢到球门杆上狠狠弹了出来的那种心情 啊啊啊啊啊啊如果她现在有气球的话,她能一爪子捏爆二十个 难道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安乐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我们不是亲姐妹,你说该多好。”就在这时,承受着肩上的重量,她听到安婧在她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 安乐腰杆一僵,这不是她的台词吗就连那种无力感都是她所熟悉的。 难道二姐和她一样都 安乐心中涌起一股激动 她要告白她现在就要告白 “三公子,三公子”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好几个下人不断呼唤的声音,似乎是在四周找寻安乐的踪迹。 安乐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推开了安婧。 安婧蹙眉抬眸看着她。 “我我”刚刚的动作实在是无礼,可是如果她不避嫌的话,让下人看到她们搂搂抱抱,传到别的人耳中,她们俩人都没有任何好处,她想和安婧解释一下,可眼看其他人渐行渐近,时间已经不允许她长话短说了。 “三公子原来你在这将军都催你好几次啦”说着话,几个下人已经寻了过来了。 “去找爹吧,他从未找你如此之急,想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安婧背过身去,轻轻地道。 安乐一跺脚,狠狠瞪了一下那些不识时务的人。 “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二姐,等我可好”安乐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婧的背影道,她本还想弯腰捡一下丢地上的外袍的,没想微微一侧身背后的伤势就疼得要紧,事实上她刚刚冲安婧奔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扯动了背后的伤势了,如今是痛出一头的冷汗。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安婧知道自己的伤,所以一声痛呼经过喉头的时候,硬生生是让她转换成了一声沉闷的浅咳。 痛有什么打紧的,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摸到了安婧的心思。 她也喜欢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惊闻 大厅里。 安齐侯示意丫鬟为贤王爷重新砌上一杯温茶。 “王爷,若是有什么大事,不妨直言,何须一定要等我那不成器的犬儿到来,我那儿子王爷也知道,文不成武不就的,风一吹就倒,我还真想不到我阜云是有什么事是用的上他的。”安齐侯端起茶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越过杯口略有所思地看着贤王爷,旁敲侧击着贤王爷的来意。 如今箜篌郡主七七四十九天的守丧期未过,贤王爷依旧是一身白色丧服,只是较之他上回来将军府,气色要好了些许,虽然眉宇间的戚色依旧挥之不去,但是至少不再是面如死灰的模样,想来他是慢慢振作起来了。 “将军此言差矣,你往年常年征战在外,怕是错过了不少了解儿女的机会,天儿并非如你所想的一般,若是认真去了解她,你定会发现不少惊喜。”贤王爷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安齐侯道。“更何况,本王此次前来,不为国事,只为家事,所以少不得她本人在场定夺。” 安齐侯闻言不由皱起了浓而不化的剑眉,肃穆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一个是因为贤王爷天儿天儿的叫得这般熟络,再一个是贤王爷说要谈的是家事非国事,若箜篌郡主还在,他好歹还能理解为贤王爷想两家联姻,可箜篌郡主已经那他们还有什么家事可谈的总不会是他们家儿子看上了自家两个女儿吧那样也该唤她们来,平白无故的让那臭小子过来干啥 安齐侯觉得怪尴尬的,最近的军事不好和贤王爷议论,而商事他又不懂,说了会儿朝廷上的一些琐碎事后,一时之间,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两人是左等右等,迟迟还不见重要人物出现,安齐侯都等出火气了。 “来人看下三公子什么个情况催了又催,人都派出好几波了,怎地还不见来居然让王爷久候,我是这般教他待客之道的吗”安齐侯横眉,直接拍案而起。 贤王爷站起来拦住他,说道“哎,无妨,本王今日也是闲来无事,多坐一会也是坐,年轻人嘛,想来也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忙活,和我们这些老人家不一样。” “王爷,对这些小子不能惯着,不然他们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安齐侯气道。 贤王爷卸去一脸愁容,嘴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安乐大老远就听到那桌子被安齐侯拍得骨质疏松的声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快步走进去。 “爹,我来了,我来了。”安乐连声说道。 “哼来了我看你是不想来吧”安齐侯冲安乐横眉竖眼地道。 安乐讪笑道“这哪能啊,您看我这气都还喘着呢,怎么看都是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的,不信您可以问问下人们。” 安乐转身往身后一指,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下人,刚才一伙来的小厮们,听到安齐侯那怒火冲冠的一拍,早就面面相窥,趁安乐一脸踏进屋里之际,一窝哄散去了。 “好了,整日没个正经的。”安齐侯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好好地和王爷请罪,然后坐那边去,王爷要见你,都等你大半天了。” 安乐疑惑地看着一直对着她微笑的贤王爷,忍不住皱眉。 她虽然最近没有怎么管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但是贤王爷该有的分红管事的应该一分不少地算给他了啊,而且还没到给他送钱的时候吧这大叔该不会嫌分红少,准备来个暗度陈仓笑里藏刀,和她老爹告密吧她老爹要是知道她有那么多钱,肯定都会没收充军的,他现在都深深觉得阜云国库空虚呢,要她的钱岂不是要她的命 安乐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贤王爷,一边十分忐忑地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乐恭敬地向贤王爷请完安之后,不放心地提点道“王爷,您可想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啊。” 贤王爷冲她笑了笑,双眼却深邃似潭水。 安齐侯见她无礼,马上一瞪,安乐脖子缩了缩,安静地在位置上坐定了,一个俏丽的小丫鬟马上提着茶壶上前为她添了一杯温茶。 安乐抿了一口,忍不住皱眉“爹,你下回能不能换种茶喝啊,整天都喝普洱茶,怪涩的。” “小孩子家懂什么,这云南普洱茶香气高锐持久,带有云南大叶茶种特性的独特香型,滋味浓烈,泡个五六回都还有余香,以前是你娘亲喜欢喝,后来我尝过一次之后,便也喜欢上这种味道了。”安齐侯难得地露出了一种睹物思人时才有的柔情。 “不错,这云南普洱茶茶香最是香醇,其制作方法为青茶制法,经杀青、初揉、初堆、复揉、再堆、初干、再揉、烘干八道工序,汤橙黄浓厚,芽壮叶厚,叶色黄绿间有红斑红茎叶,条形粗壮结实,白毫密布。普洱茶又分为散茶与型茶两种,将军这茶,本王如若没有猜错,应该是为散茶,所以香醇中带着一丝涩味,但涩后回甘,是不可多得的好茶啊。”贤王爷抬眼看着安齐侯道。 “想不到王爷对茶也颇有研究。”安齐侯眼前一亮,要知道京都人都偏好碧螺春和龙井茶居多。 “将军笑话了,本王只是年少时封地恰好与云南相近,所以才对此稍有了解,只可惜茶仍是这茶,而我等却不复当年了。”贤王爷垂目,眼神暗了暗。 安乐看了看安齐侯,又看了看贤王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这两个老头,是让她来看他们搞基的吗你看看,你看看这俩人惺惺相惜的姿态 安乐忍不住扶额叹气又摇头。 许是安乐作为吃瓜群众的眼神太过赤裸,安齐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清咳两声,提点贤王爷道“王爷,你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商议吗” 贤王爷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眼刚刚为安乐倒茶的丫鬟,丫鬟感受到视线后便看了看安齐侯,安齐侯见状递了个眼色给她“下去吧,我们有事商议,出去随便把门带上。” “是,老爷。”丫鬟乖巧地退了下去。 这下空荡荡的大厅里就只剩下安乐、安齐侯、贤王爷三人了。 “王爷,请说。”安齐侯比了个手势道。 贤王爷一脸郑重,眼珠转了又转,然后还是抬眼看向安齐侯“将军,本王欲恢复天儿郡主的身份。” 郡主什么郡主天儿说的是她吗 安乐闻言如雷轰耳,瞳孔都震惊得瞬间放大了。 安齐侯眉头一跳,脸色有些僵了“王爷,你这是何意”贤王爷用的字眼是恢复,这事儿就可大了,不像是想要认干亲的模样。 所以安齐侯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身上那种征战沙场的威慑感渐渐涌了出来。 “本王说,本王欲给天儿恢复她该拥有的一切。”贤王爷脸色镇定,毫不畏惧地和安齐侯对视上了。 前一秒和和气气的一幕仿佛都是幻觉,如今这个大厅,已然成了一个修罗场,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大有你死我活之势。 二人四目相对,战争一触即发 安齐侯怒火冲天,拍案而起“王爷你这句话,怕是大有不妥吧本将军好好的儿子,如何就成了你家的闺女我知你思女心切,但是这未免太过了纵使嫔如不在多年,本将军也绝不允许他人辱没她的名声” 贤王爷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 “本王没有胡言乱语,天儿就是本王的骨肉想当年是本王的过错,没能抓住如儿的心,导致至今后悔莫及,她洞悉了本王的隐瞒后便不知去向了,本王听闻有人曾在京都见过她,便马上向皇兄请命回京,舍弃了我的五十万英勇善战的贤王军,让他们都填充了边疆的空缺,不然你以为四国动荡,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儿郎支撑着单薄的阜云一直和兵强马壮的罗九消耗到四国平定”贤王爷的眼中血丝正盛,咬着牙根道。“真是没想到,再见她时她已是你的妾哪怕是这样,本王也从未灰心过,因为我知道,你和本王一样,都决不会是她的良人,她那样一个绝世芳华的女子,本王配不上她,你更配不上她” “一派胡言”安齐侯气得络腮胡都在颤抖了,“嫔如和本将军心心相惜,她说过,她从本将军在落雁关把她从罗人土匪的围攻中救出来的那一刻起,便一见倾心” “是你倾心她,还是她倾心你”贤王爷一针见血地反驳道,“可怜的安将军,竟然连云南慕容家都不曾知晓,那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驭毒世家啊,区区几个罗人可以把她逼入绝境不是本王夸大其词,如儿若不用毒,你五百安家军将士不是她的对手,她若驭毒,五千九罗罗人都不是她的敌手。你什么都不知晓,看来你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云南慕容家安齐侯不是没有听过,可是他完全没有往那边想,他现在回忆起第一次在落雁关遇到慕容嫔如还历历在目,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假的不过落雁关是阜云的地盘,很少有罗人会出现在那处,现在想想,确实巧合太多,难道 “不可能的”安齐侯跌坐在漆云龙椅上,失神地口中喃喃不休,“嫔如说过她是没落的富家小姐,所以我也从没” 安齐侯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不甘心地对着敌人嘶吼“你说这臭小子是你的骨肉,简直荒唐嫔如从没有和我提及曾与你相识,王爷你这般挑拨离间,到底是何居心” 又是一声冷笑。 “我与如儿是年少相识,想来你不是她愿意吐露心声之人,自然不会得知我与她的事情。遥想当年,我虽是舞勺之年,但早以成了亲,但我和王妃的结合只是我母后的意思,其实本王的内心,更向往那种洒脱不羁的江湖女子。当时与如儿的第一次见面,是本王十六岁的时候,本王受不了王府那种压抑的气氛,便从王府独自一人逃了出来,一路向北到了云南,听闻云南的花海特别美,于是便去看了,不想那日去的那片花海不但花多,蛇蝎也不少,当本王被一条毒蛇咬伤倒在花海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意识模糊险些就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的时候,是如儿,她披着霞光徐徐出现在本王的面前,美得恍若九天下凡的仙女。是她救了我,本王对她一见倾心,却不敢告知她我已然有了妻室的事情,因为她说过,最是向往一心一意的感情。本王在她身旁苦苦守候了整整四年,才终于获得了她的芳心,虽然我一直有暗中吩咐王府无需挂怀我,但是没想到王妃居然寻了过来,她们俩人虽没有见面,但是如儿的一个丫鬟有碰上她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如儿一声不吭地就没了踪影,哪怕她已经有了本王两个月的骨肉,她依旧不肯给我任何一丝挽留她的机会”贤王爷神色恍惚地回忆起往事,说着说着,眼眶都彻底湿润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安齐侯压根就不愿意相信贤王爷这番说辞,但是根本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其实,他只是选择逃避罢。 “难道你就从没有怀疑过,天儿为何是七个月就落地了吗”贤王爷逼问道,言简却字字攻心。 “那是因为嫔如中了奇毒”安齐侯拍案大吼道,血红的眼眶中吟着艰难的男儿泪,“所以我儿他才” “我儿我儿你连心爱之人都无法守护连心爱之人的骨肉被迫女扮男装看人眼色过日子的事情都不曾知晓,你凭什么说你心悦如儿”贤王爷声嘶力竭地吼道。“阜云的大将军,阜云的保护神,那么强大的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恨和我在一起的四年她都还好好的,结果我的如儿只离开了我七个月,就七个月,就天人永隔了从本王有了她的消息,等本王交代好一切事宜,从封地日夜兼程赶到京都,得来了就只有她香消玉殒的消息因为她只是你的妾,旁人连哀悼的资格都没有本王连看她最后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贤王爷声泪俱下“最后,本王就只来得及参加天儿的周岁宴” “当时看到你怀中抱着她,你可知本王脸上虽带着笑意,可内心是多么的嫉妒和愤怒,那是本王和如儿的孩子本王多想冲上去抢过来抱抱她,可是,那孩子已经失去了娘亲了,如若被人知晓她的爹爹另有他人,怕是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不能那般对她。所以本王一直留在京都,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她要什么本王就暗暗地用各种借口给她什么,她是本王的珍宝啊,本王想,如若她可以这般强健快乐地活着,她喊着谁爹爹,本王又何妨可是你实在太无用了你守不了如儿,你也护不住天儿你可知你一直埋头征战沙场或忙于公务之际,这孩子几次与死亡擦边了上次天儿因为不死人跳崖和被追杀,那是本王最后一次原谅你的大意和无能”贤王爷又是笑,又是哭。 安乐一直震惊于这段三角恋,震惊她竟然是郡主的身份,没想贤王爷竟然说出了让她更震惊的话来,前段时间不死人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人和敌人,想来应该是个秘密,那么贤王爷是如何知晓的当时贰说的发现还有两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在追踪他们,难道贤王爷的人也是其中之一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 安乐膛目结舌地看着贤王爷,内心复杂无比。 贤王爷和安齐侯的斗争依旧没有结束。 贤王爷恨恨地瞪着安齐侯,说道“如今,本王要给回天儿她该拥有的一切,本王会上奏皇上,恢复她的身份和郡位,你什么也不是” 安齐侯对贤王爷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心痛地注视着安乐“天儿,你真的是真的是女儿身吗” 安乐没忍心回答。 虽然得知自己和二姐不是亲姐妹的那一瞬间,安乐的内心除了震惊外还暗藏了那么一丝窃喜,欢喜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卷来,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安齐侯那眼角的泪痕,绝望的眼神和花白的两鬓时,跳跃的心情噗嗤一下子就被熄灭了。 这是她喊了十八年爹爹的男人啊,这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战场上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却为他所爱的人流尽了血泪。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铁血男儿抱着幼小的她在梅花丛下因为思念心爱之人而泪洒当场。 她还记得年幼时的上元节,那高大的肩膀举着小小只的自己,男子对她说“天儿啊,爹爹带你去看花灯,高不高高不高那边的灯笼我们家天儿看不看得见啊哈哈哈哈哈天儿不要怕,爹爹给你举高高” 她还记得自己两岁时,实在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忍不住生气闹别扭,男子把小小的她用棉袄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中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朗读“天儿啊,这个字读嫔知道吗是你娘亲的名字啊” 她还记得有一年气候特别干旱,这个男人每天从军营操练回来,已经是累个半死了,却还是脱掉盔甲,撩起双袖,亲自从荷塘里一桶桶地提着水去浇梅花林,她记得他说过,那是你娘亲最喜欢花啊 她当时曾经问过男子,你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何必还执着于她喜欢的东西。男子说“因为她的孩儿在啊,所以我要照顾她留下的所有东西。这样,就好像她只是暂时出了远门,总有一天还会回来一样。”只是这个远门太远啦,她不会再回来了。看着那么傻楞的男子,安乐那时并不忍心补刀。 她同样记得八岁时,有一天男子面带愁容地摸着她的头,说道“天儿啊,爹爹要上战场啦,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男子说着,忽而又嘴角扬起一丝爽朗的微笑“等爹爹回来,就给天儿找个漂亮的媳妇好不好” 后来安乐的媳妇是找不着了,因为安齐侯间中有回来的时候,发现除了他自己变糙了之外,还发现自家儿子名声也坏了,明明长得和他娘亲一样漂漂亮亮的,偏偏喜欢摆弄着稀奇古怪的阴损毒药,还带着随从到处惹是生非,搞得整个京都的姑娘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于是他那时每日都追在安乐屁股后面打“臭小子你想气死老子是不是今日又有良民和老子告状啦你过来,你给老子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啊” 往事历历在目,安齐侯是那样爱着他心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可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妾,不是真的,孩子,也不是真的,曾经他珍爱的所有,什么都没有了。 安乐光是设身处地替安齐侯想想,就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下子把茶杯扫落在地,十分生气地哭着冲贤王爷喊道“臭老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谁是你女儿啊谁稀罕那郡主的名头是我自己爱惹是生非的你不要怪我爹你要是敢和皇上提什么我是你女儿之类的话,我也一了百了算了” 贤王爷说的话不知真假,可都有根有据,若是传了出去,将军府必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传说中的安大将军,也再都抬不起头。 安乐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现在她的内心一团糟,泪眼朦胧后看到的是两张看着她一脸无比受伤的面孔,一个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别人的闺女,另一个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闺女对自己的身份那般的排斥。 她现在好像怎么做,都无法两全。 安乐倒退了两步,感觉心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怎么也喘不过气,她只得紧紧抓住心口,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两个非常痛心的中年人,她抹了一下眼泪扭头直接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贤王爷的呼喊声,可她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渴望的事情变成现实,她却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今天之后,将军府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告白 天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透着阵阵的凉意。 一个披着蓑衣和斗笠的男子冒着雨,急匆匆地钻进了一间屋子里,两名女子见状忙迎了上去。 这一男二女,可不正是壹和雅儿以及木凛。 “如何了可都有吩咐下去找了”雅儿心急火撩地问道。 壹紧紧拧着眉头,忧心地回答道“都吩咐下去了,只是我们手上的房子都没有丝毫公子到访的迹象,这会儿怕真的不知跑去何处了” “不是说你们影消息灵通天下第一嘛找个人找一晚上都找不到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雅儿生气地推了壹一把。 壹一个踉跄倒退两步,面色为难地道“那也是离愁大人的功劳,如今他人不在,他原本掐指一算的事情,如今都得我们吩咐几百人去跑腿呢” “雅儿姐,算了算了,公子有事,大伙都很着急,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公子找回来,我们就不要再窝里哄了。”木凛连忙拦住雅儿。 雅儿恼怒地瞪了壹一眼,又忿忿地跺脚,开始埋怨起安乐来“这孩子,怎的这般不懂事,难道忘了外面还有躲在暗处对她虎视眈眈的敌人这种关头还敢在外面乱跑,她当真就忘了咱们是多艰难才死里逃生的么” “公子平常不是这般没有分寸之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木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闻贤王爷到访,雅儿姐就和贤王爷待了那么一小会,就传来她晕倒的消息,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敷热毛巾,好不容易才把她伺候醒来,结果她眼睛一睁,便嘶吼闹腾着要唤人去给影传消息,说让他们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公子回来。 她猜测公子怕是不见踪影了,但只要她一询问缘由,雅儿便绷直脸,选择缄口不言,可她实在是担心啊 雅儿脸色一戚,又想起了贤王爷私自对她说的话。 “自上次驿站事件,如今阜云和罗九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了,甚至边疆还传来有土匪挑事的消息,想必将军也有所察觉,那不是一般的土匪啊,如今罗人怕是耐不住寂寞了,本王甚至还收到了一些可靠的情报,罗九欲要对我阜云不利,这世道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安将军和皇上上报了军事之后,皇上现在甚至已经秘密下旨让将军的长子安昊天前往边疆让其解决悍匪之势,但本王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天儿的身份你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想必是最清楚不过的,本王希望你能尽力说服她接受郡主的身份,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是那安昊天在战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天儿说不定也会被派往前线,本王决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这也是本王为何不惜得罪将军,也要一意孤行欲公开她身世的缘由,本王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失去她了”看着老泪纵横语气恳切地恳求自己的贤王爷,雅儿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 她怎么会想到,小小姐竟然是小姐和贤王爷的闺女 如今仔细打量贤王爷脸庞的轮廓,才觉得恍若相识,想来从前在一同跟随小姐身旁,确实是见过的,只是那时他长得更加稚嫩,还是个小小少年啊,如今他已然年近四十,又留起了胡子,脸颊也比年少时清减了不少,难怪在京都第一次见他觉得眼熟,只是她见贤王爷的次数委实不多,所以后面疑惑便也淡了。 听完贤王爷的话之后雅儿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再一听贤王爷说安乐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便跑得不见了踪影,她便再也受不住打击,白眼一翻便直接晕倒在地,后来多得木凛身前身后侍奉才不至于一倒则病。 这时木凛再问,直接勾起了雅儿的伤心处。 雅儿趴在桌上崩溃地呜呜哭了起来“我当时就劝过小姐,说安家男儿是必要上阵杀敌的,可她就是不听如今可如何是好我那么喜欢吃肉的一个人,甚至每年都寻那么一个月吃斋念佛,苦苦祈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可这佛祖怎的就不肯听呢”雅儿话没说两句就痛哭涕流,壹和木凛都手足无措了,怎么都安慰不住她悲伤的劲儿。 哭了好一会儿,雅儿渐渐意识到哭泣也不是办法,除了耽误时间对目前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于是便强打起精神来。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壹,木凛,咱们也出去找,公子独自一人,怕也走不出京都,只是她身上还有伤,身子又弱,是淋不得雨的,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她为好。”雅儿擦干眼泪,一脸正色地叮嘱二人道。 “是。”二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带斗笠蓑衣的带斗笠蓑衣,拿灯笼和伞的去拿灯笼和伞。 雅儿想了想,揪住了木凛的衣角“木凛,你也去拜托下二小姐吧,让她也帮忙找找,至于慕姑娘那边就算了,她是客人,帮我们的忙也够多了,不好再麻烦她。” “好,那四小姐那边可需要通知到她手上掌管的是门将,若是门将们可以帮忙,想来也事半功倍的。”木凛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雅儿一听,连忙摆手“不必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因为安乐喜欢安婧,所以安婧在她心里的地位也偏了偏,自然而然地划分为自己人了,安荷则是被划分为将军府一伙的,如今安乐成了贤王爷的闺女,对将军来说打击之大无疑是难以言喻的,如今还要劳烦他的闺女去找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的闺女她这是活腻了要找死吗 “是”木凛小心翼翼地应下,转身便提着灯笼打伞出门了。 夜的深处,是稀疏的灯盏,透过一扇扇窗户,细密而连续不断的雨水砸在窗沿上,像针尖一样在刺破了的寂静的黑夜。 安乐靠在一间已经打烊的店铺门外一处障碍物下瑟瑟发抖,这雨是越下越大了,即使她头上有遮挡物,却始终挡不住雨水把她浑身都浇湿的攻势。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般狼狈,按理说她这辈子有钱有房有马车,是不必遭这个罪的,可她内心深处偏生是个贱骨头,心中难受不能自已时,仿佛不让自己受点苦头,这人生就没有办法继续一般。 夜很黑,没有月色,乌云密布的天空隔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一身黑袍靠在障碍物上昏昏欲睡的安乐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街上时不时经过的路人,时不时跑过的快马,可谁都没能发现她。 她也不记得从将军府跑出来之后,还一路跑了多久,只是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在此处了,想来之前是晕倒过去了。 冷,浑身湿透的安乐咬着牙关在瑟瑟发抖,而背后的伤也在发烫抽痛,虽然她想站起来寻个至少可以真正挡雨的地方,可站起来好几次都腿软无力地滑下去,便也放弃了。 安乐嘴角一扯,忍不住自嘲起来。 真是个废物啊,怎么会有人跑跑步,淋淋雨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文采,身体也差劲,总是让身边的人受累,而且让人白养了十八年,还不是对方的崽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厚脸皮,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面对安齐侯和安婧的勇气了。 安乐虚弱地靠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低声地抽泣起来。 她真渴望黑夜可以再长些。 就这么藏着,谁也没能发现她,谁也看不到她的难堪,不用看到任何人失望的表情,不用在面对时对任何一个人觉得抱歉,这样真好啊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这样来回地想着,安乐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地上的积水漾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夜雨倾盆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由一个小点渐渐变为一道姣好的身影。 一个撑着罗伞的白衣女子伴随着丝丝凉意徐徐而来,就在她路过安乐躲的地方时,突然止住了脚步,良久眼睛看向了安乐藏躲的位置。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罗伞上,女子盯着远处眸色一亮,似是看到了什么,转而又生气地拧起眉头,几步便走到了障碍物旁。 “还知道躲在药铺门口,是等大夫明天起来捡你”清越的嗓音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怒气。 安乐听到声音后,强撑开正在打架的眼皮,缓一会儿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吓得肩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说什么就来什么,眼前这个凛若冰霜的女子不是二姐还能是谁 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二姐了,这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啊,安乐嘴角无力地扯一个苦笑。 见安乐不说话,安婧的脸色更黑了。 安婧很生气很生气,当木凛找到她,告知安乐有伤在身还在这种雷雨天闹脾气消失不见了踪影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就凉了,她和雅儿想的一样,现在外面危机重重,不知道多少人对安乐的小命虎视眈眈,她如何就这般不知分寸 她当即差遣两个贴身侍女和木凛一起去寻人,自己也匆匆跑了出来。 不知道寻了多少个街道,觅了多少条小巷,却始终不见安乐的人影,安婧越来越心惊,心中的担忧是越来越盛,有些街道据雅儿说是已经派人寻过两次的了,可安婧仍是放心不下,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想过来找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躲在这。 雷雨声很大,隔绝了人们的听觉搜索,夜也很黑,阻碍了人们的视觉探究,安乐藏的地方也很隐蔽,难怪有人找了两次都没找到。可安婧不是一般人啊,打小就被邢傲雪严格训练的她,不管是听觉还是视觉还是嗅觉皆异于常人,加上她们暗卫有一套独特的门内秘法,运用内力可短时间提高自个的五感灵敏度,当路过药铺时,雨声中传来一阵微弱却熟悉的心跳声时,安婧的心忽然也跟着漏跳了两拍。 于是她便出现在安乐眼前。 “你”原本一腔的怒气,可在看清楚这个人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全都化为乌有了。 安婧真的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儿如何是好了,每次看到她胡来,她都想狠狠斥责她一番,可是每次心疼的感觉都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于是一大堆教训的话都被堵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来。 罗伞不由自主地移向地上的人儿,为她挡去冰冷入骨的雨丝。 就在木凛通知她帮忙找人之际,她甚至还在花园里边看书边安静地等候着安乐,只为了她的一句等我。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是说我等你么,却为何要食言” 安婧悲伤地看着安乐,她不明白,为何只是过了三个时辰,告别她时还意气风发的妹妹便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其实介意的并不是安乐让她白白在原地等了多久,她只想知道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她只觉得心在滴血。 安乐蜷缩起来,把脸埋入膝盖中,无声地哭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说,二姐也不勉强你,我们回家好吗”良久,安婧开口了。 安婧不提还好,一提安乐觉得更委屈了,声音沙哑地道“回家我哪里还有家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婧不解地看着她。 雅儿没有和木凛明说安乐的事情,所以木凛去找安婧也只是说明了安乐走失的事情,对于其他,她还是一概不知。 安乐扯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自己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我真的不是我的娘亲,好像也是个坏女人啊,有了别人的孩子,却还要嫁给另外一个人,现在让爹爹颜面何存,又把我置之于何地不是说她期望一心一意的感情吗那么现在这样到底又是为什么”安乐紧紧抓住心口,无比痛心地和安婧诉说着。 她红着眼睛看着安婧,哽咽道“我已经不能回将军府了,爹爹现在一定已经恨死我了,我已经不能回去了。” 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喊了十几年的爹,说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的了,如何让她不伤心,如何让她释怀。 “你说什么”安乐的话让安婧如雷轰耳,“怎么可能怎么会” 安婧的心情复杂无比,没想到自己今天下意识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看着这般难过的安乐,安婧心中委实也不好受。 她想安慰她,她也应该安慰她。 “不管怎么样。”安婧往安乐靠近,慢慢蹲下,手轻轻抚上安乐的背,道“只要有二姐在,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先一起回去好吗” 尽管安婧的动作轻柔,可她刚碰到安乐的背时,安乐那因为疼痛而飞快揪起的眉头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安婧皱眉问道。 “没有什么。”安乐费力拨开她的手。 “你是受伤了”安婧突然想到木凛说过,安乐是带着伤跑出来的。 “我没有”安乐有些慌乱地别过脸去。 “没有那这又是什么”安婧秀眉一蹙,不顾安乐无力的双臂阻拦,直接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一片白皙的双肩,但看向她的后背,早已淤红一片,想来她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撕裂了伤口,如今被雨水一泡,她现在浑身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是谁干的。”安婧双眸中隐隐跳动着怒火,沉声道。 “我我自己摔的。”安乐被安婧唐突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安婧看完她的伤口后,忙伸手把衣服捋了回去。 摔的这一道道的鞭痕,真当夜黑她便看不清 安婧愤恨地看着她,一把留住她的衣襟,却又松开了她,转而把右手的罗伞用力甩了出去。 安婧平日里看着清冷动人,事实上她生起气来是非常恐怖的,安乐看着此时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如果她不是有伤在身,被甩出去的那把在雨中翻飞着的罗伞便是她现在的下场。 “你为何总是这般,你为何总是什么都要瞒我”安婧忿忿地责问道。 漆黑的夜里,安婧眸中闪烁的泪光却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安乐觉得她一定是累极了,所以心情糟糕透了,要不然,她现在怎么会这般生气。 竟然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怎么做都是不对啊 安乐凄然一笑,抬眼看向安婧“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耍流氓 “你说你喜欢我”安婧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安乐看着安婧那不敢相信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有些受伤,总觉得是自己又猜错了。也是,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你喜欢她,而她又刚好喜欢你,那么低几率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幸运落在她这种倒霉蛋的头上呢 “怎么,是觉得我很恶心吗”安乐看着安婧,自嘲地笑了,她狠狠推开安婧,道:“讨厌我就离我远点,去找你的窦娄永远都不要再管我了”滚烫的泪珠早已沾湿了脸颊。 安乐红着眼睛深深地望着安婧:“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得这么奇怪,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闯祸关你什么事啊你为什么总是帮我收拾烂摊子爹爹打我的时候关你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板子你娘罚我的时候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去替我求情你说过你不信鬼神,那为什么秋猎的时候还特地去为我求护身符”越是数落这个人的好,她的心也越痛。 安婧瞬间抬眼,问道:“你知道那是我”她问的自然是护身符的事情,那样她岂不是记得当晚的事情。 “会为我求护身符的,除了雅儿姐和你,还有谁当时还以为是雅儿姐为我备的,后来一问竟然不是,那自然是你了”安乐低落地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护身符,有些不舍地看着许久,自从知道这是二姐送的,她便一直贴身携带着。 安乐转脸盯着安婧的眼睛,缓缓伸出了手,然后握紧了安婧的掌心,把护身符塞到了安婧的手中。 “还给你以后余生就不用你指教了。”安乐轻声道,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不要。”安婧看了她一眼,说道。 “啊”安乐无措地抬眼看回去,眼泪还汪汪的。 这么嫌弃我碰过的东西都不要了吗 安乐觉得心里苦,眼泪流的更欢了,默默地伸出手,有些艰难地说道:“对不起那你还给我吧。” 安婧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安乐,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是觉得又气又好笑,虽然安乐说喜欢她让她吃惊不已,可是她竟然还把她和窦娄牵扯到一起,这就让她很恼火了,但更让人无语的是,她还没有说什么,眼前这个人仿佛就已经自导自演地演绎完了整个苦命的人生。 真是个傻瓜,你可知我也心悦你啊。 微凉的唇,轻轻吻上那人的眉,落到她的眸上,浅尝一下她的泪,然后覆上了同样温度的薄唇。 安乐整个人都呆了,安婧的唇从她的眼眸离开之后,她的眼睛便吓得瞪得老大。 安婧的唇和安乐的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她抬眼看了一下吓得魂飞九天的安乐,又是气又是嗔,忍不住又凑上去惩罚性地狠狠咬了安乐的唇一下,一股腥味蔓延开来,安乐痛得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因为被啃破皮了。 安乐一手捂着嘴,一脸受害者模样的模样,指着安婧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浑身的气息都在谴责罪魁祸首:你怎么能够这样 安婧离开安乐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今天让窦娄进府,也不过是把话和他说明白罢了,以后他不会再来了,你何须那般捉弄他,还伤了自己” 安乐的脸通红,像火烧一般,眼神都不敢去看安婧。 “和我回将军府可好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你,娘不能,爹爹也不能。”安婧看着安乐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一瞬间,这辈子受的苦受的难好像都因为这一句话消失殆尽了。 安乐又红了眼睛。 夜很黑,安乐忍不住伸手去轻轻触摸安婧的五官,不断来回揣摩描画着她熟悉的轮廓,安婧缓缓闭上了眼眸。 “你会和我在一起吗”安婧有些不安,轻轻地问道。 清冷如她,却在此时,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彻底地剖露在安乐的面前,安乐可以深刻的感受到她的真心,所以怎么让她不激动,怎么能够不感动。 安乐缓缓靠上去,三寸,两寸,一寸,轻柔地贴上了她的唇。 这个她心爱的女人啊,她想把最好的情话都说给她听。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安乐抿唇,说道。“若非死别,绝不生离。”这是她的承诺。 “至死不渝”安婧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一刻仿佛是她在做梦,她有些不敢确定。 “嗯,至死不渝。”安乐点头。 此时的安婧看上去有几分柔弱,有一种莫名的诱惑。 安乐看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而且越来越激烈,凑近了看到安婧紧闭的眼睛,不停颤抖的睫毛,她的心就跟猫挠痒痒一般,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了。 有句话说的对,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身体接触。 安乐忍不住把自己的嘴又贴上去在安婧的香唇轻啄了一下,虽然刚才是安婧先亲上的安乐,可是安婧远比安乐要害羞得多,上下唇被安乐温柔地咬了许久,她才缓缓轻启贝齿,似是想要喘下气,可是这下就被安乐逮住了机会,竟然伸了舌头,温温软软的在安婧的口中翻转,安婧也碰了安乐一下,于是二人情不自禁地纠缠到了一起,长吻,松开,又亲上,安乐感觉满口都是甜甜的气息,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紧紧抱着安婧,把她往上抬,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自己则仰着头,彻底沉沦于这香甜之中。二人轻喘着气,安乐的唇缓缓转移了阵地,亲着安婧的脸颊,接着轻轻舔了一下她脖子,软软滑滑的肌肤如同水中花,清澈柔嫩,让安乐欲罢不能。 “嗯”安婧忍不住仰头呻039吟一声,但羞于表达,连忙按住了安乐的脑袋,轻喘一口气,轻声道,“夜里凉,我们回去罢。” “二姐是害羞吗”安乐不甘心地抬头,她好不容易壮起了肥胆,怎么能说说停就停,明明是你亲我开头的好吗 “没有。”安婧推开安乐。 “是吗那二姐你的体质一向偏寒,脸这么热不是害羞是什么”安乐用两根手指轻轻挑起安婧的下巴,笑得有些魅惑,夜里她眼睛虽然没有安婧好使,但是她能摸得到好吗 “你”安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根本是个小狼崽啊,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你还要不要回去了” 一想到安齐侯,安乐的眼神不由一暗,其实怎么处理他们目前的关系她真的不知所措,可是如果这是二姐所希望的,她愿意去面对。 “嗯,只要是二姐希望的,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安乐乖巧地牵上安婧的手,十指紧扣。 “不正经。”安婧微微降下脸上的温度,佯装冷漠地看向别的地方。 “不啊,很正经。”安乐凑过头去,眼角一弯,眉开眼笑。只要有二姐在,再多的困难她都不怕。 安婧把伞捡了回来,扶起安乐,二人一步步往将军府方向走回去。 走了大半天。 “怎么还没到啊。”安乐唉声叹气。 “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能跑了”安婧没好气地道。 “以后不跑了。”安乐眨了下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嗯。”安婧淡淡地应道。 突然,安乐停住了脚步。 安婧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以后,喊我安乐好吗”安乐看着安婧的眼睛,请求道。 “这是为何”安婧不理解安乐为什么让她只喊她名字的前面两个字 “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吗”这本来就是她的名字啊,来到这里被逼女扮男装就算了,名字还要被硬加个天字,她好像都被迫变得不再像她了。虽然穿越的事情不能和安婧明言,但是她的其他事情,都希望能一一和安婧坦白,比如,从她的名字开始。 “好。”安婧温柔地应道。 “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安婧不问,安乐倒按耐不住了。 “原是有些好奇,可是转脑一想,应该是姨娘给你起的本名罢安乐天委实不适合女儿身的你,安乐很好听,我很喜欢。”安婧看着安乐,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啊。 安乐眉眼一笑:“我也很喜欢。”喜欢你。 安婧把安乐平安带回了将军府。 雅儿一看到安乐便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你这个小兔崽子是故意想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安乐原本就受伤,再被雅儿的铁拳连捶几下,一口老血没差吐出来,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安婧见状眉头不由轻蹙,拉着安乐后退了一步,安乐因为怕她计较,所以死活不肯告诉她背后的伤是何人所为,一直支支吾吾的,所以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像罪魁祸首,很是不满,这个一上来就连捶了安乐几拳的雅儿更是头号的防范人物。 雅儿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啊对不住,我太激动了,总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雅儿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激动的泪珠。 “公子没事,真的太好了。”木凛也忍不住抹泪花。 “属下去知会影一声。”玄武眼里也充满了精神。 “去吧,把壹叫回来,这么大的雨这孩子还要在外面苦苦奔波,也怪可怜的。”雅儿卷着不知哪儿来的手绢,优雅地擦了擦眼角。 木凛和玄武抬头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也不想想是谁赶他出去的,壹原本就有任务在身,听闻安乐出事后就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都帮忙找人,三天两夜没睡接着为了找安乐又熬了整整一宿,两个眼袋跟麻袋那么大,来回折腾了好几回,想喝口茶润润喉,茶杯都还没捧起呢,被赶回来的雅儿看到后,马上愤怒地揪着衣领一脚给他踹出大门,斗笠都给甩了出去,现在他怕都吓得不敢回将军府看了。 木凛和玄武虽有帮壹抱打不平的心,可委实没有挑战雅儿的胆,迫于她的淫威,于是谁也没有吭声。 玄武带着斗笠匆匆出门去传递消息了。 雅儿去帮安乐煮姜汤和烧水洗澡去了,留下木凛在安乐安婧身边当电灯泡,偏偏木凛的情商也不知是真低还是假低,完全没有想找借口走开的意思,依旧忠诚地站在安乐身边护卫着。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在安乐和安婧之间悄悄地来回移动着,就算不说话,这气氛也很尴尬的好吧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安乐无奈地问道。 小的时候怎么就没发觉,这货竟然是个特大瓦数的电灯泡,弄得她想摸摸二姐的手都不行 “这里”木凛点了点自己的唇,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安乐的唇,然后目光又移到了安婧唇上,“二小姐也是” 安乐疑惑地按了按自己唇上木凛指的位置。 啊,痛这不是被二姐咬破的地方吗 再一看二姐,漂亮的唇被自己亲得有些红肿了,也有一处地方不小心啃伤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微妙。 安婧眉眼一抬,事不关己的模样默默把目光移往别处。 安乐耳根一红,紧紧抿着嘴,眼睛眨了又眨,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摔的。” 听罢,木凛又有意无意地看向安婧,安乐也紧张地看着她,实在受不了两道这么灼热的目光,安婧无奈地叹口气,轻声道:“上火了。” “好的,属下明白。”木凛恭敬地垂眉低眼。 明白了还不退下安乐甩着头,用要吃人般的眼神示意木凛。 木凛看到了眉头不由一跳,疑惑地问道:“公子,可是伤口痛了” “你不如去看看雅儿姐姜汤煮的如何了”安乐觉得她的意思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了。 木凛看了看安婧,又看了看安乐,抬眼:“公子,你现在身体不适,最好还是不要做什么激烈运动。” 安乐觉得自己是没救了,她竟然瞬间明白过来木凛说的意思,脸顿时涨了个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想拖个手儿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说得那么清楚啊” 木凛掩嘴轻笑:“好,属下明白。”说着退了下去。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安乐皱着鼻子哼道。 “二姐,你看她们都欺负我。”安乐转身就和安婧装可怜。 刚才木凛的话,听明白的可不止安乐一个,安婧脸上的红霞未退,并不愿意看她。 安乐轻而易举地攥住了她的纤纤五指,眉开眼笑。 “二姐。”安乐眼睛不眨地盯着安婧。 “怎么”安婧实在不想看她现在这个小无赖模样,真的什么时候开始,她长姐的威严荡然无存了 安婧想着,就想抽回手,安乐一察觉安婧的意图,马上十指紧扣紧紧抓住了她的纤手。 “谢谢你能喜欢我。”安乐低头在她白皙的手上烙下了一个浅吻,抬眼认真地看着安婧的眼睛,“因为从前都是二姐陪着我,所以以后我希望能跟在你身后,也希望能陪伴你左右。” 那样好看的容颜,那样认真的眼神,那样真挚的话语。 安婧不由心跳快了一拍,眼眸深邃得如同潭水一般,可是嘴上却不肯轻饶:“不是说余生不必我指教了吗” 安乐眼睛一眯,笑道:“是啊,因为余生我指教你就可以了。”还特别注重了某个字的发音。 “你”安婧反应过来,耳根一热,飞快地抽回手,还是气不过,于是在安乐身上点了两下,安乐顿时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你自个慢慢指教吧。”安婧瞟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一翘,竟然径直转身走了。 可怜的安乐,不仅被定了身,还被点了哑穴,有口不能言,心中暗暗叫苦。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什么法子,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二姐吃得死死的 她要强身健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杀身之祸 清心涧内。 一个黑衣女子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打坐的邢傲雪身边。 邢傲雪似有所察觉,把自身内力运了个周天后,缓缓放平手后,睁开了凌厉的双眸。 “说。”邢傲雪唇线微动。 那黑衣女子正是邢傲雪派去监视安乐行踪的琼兰。 琼兰犹豫了一下,上前凑到邢傲雪耳边,小声地低语了一会。 邢傲雪的脸色是越听越寒,两片薄唇都颤抖起来了。 “你说什么她和婧儿你说她们两个”邢傲雪双目瞪得老大,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气得胸口在不停起伏。“你没有看错” “属下亲眼所见,不敢胡言。”琼兰恭敬地单膝跪了下来。 邢傲雪的拳头紧紧勒了起来,不怒反笑:“哼,纵使她不是将军之女,她也是那贱人所生,竟然还女扮男装且不管她是男是女,和将军有没有关系,她都万万不该窥伺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若真有心,就不该这样毁了婧儿” “主子,那咱们下一步”琼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下一步没有下一步,我要让她活不过今晚”邢傲雪咬牙切齿地道,眼中满是杀气。 “是。”琼兰垂眉低眼,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二小姐,可这是命令,也是对二小姐未来最好的选择,所以她义不容辞。 现在已是四更天,月黑风高,零零的细雨正适合冲洗掉一切阴晦的痕迹,是个让人消失的好时机啊。 邢傲雪大袖一挥,高傲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安乐的庭院她不是第一次来,早在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她便来过许多次,早知道今天会这般心烦意燥,想当初她就绝不会手软。 夜里寂静无比,一柄白色油纸伞下,是两个脸色暗沉的诡秘女人。 琼兰一手为邢傲雪打伞,一手捧着一个烛台,这一路过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琼兰手中的燃烧跳动的烛火上不断在四周蔓延开来,这是一种让人昏睡不醒雷打都不动的迷魂香,邢傲雪已经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了,一时兴起便制作了些许来打发时间,后来便落实到了暗卫杀人越货必备用品之一,她杀人的时候从不喜被打扰,所以这种东西向来很实用。 琼兰在前面带路,光明正大地推开了安乐的房门,邢傲雪冷冷地抬起目,举步跨了进去。 来到安乐的床边,安乐因为琼兰手中烛台产生的迷魂烟的作用,睡得十分安详。 “这张脸真是天真无邪啊,可惜这辈子投错了胎,还很不懂事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到普通人家去吧。”邢傲雪居高临下地盯着安乐的脸,那张和慕容嫔如有八分相似度的脸真是让她越看越生厌,忍不住紧紧皱起眉,一把匕首从她袖子里滑了出来,被她紧紧攥在手中,风驰电掣般化成一道白光向安乐脖子逼去 眼看马上就要血溅三尺了 “铛”就在此时,突然一张黄纸凭空出现,散发着金色的光,硬生生挡住了匕首的去势,任凭邢傲雪的攻势如何凌厉,也难再逼进半分。 邢傲雪眯起凤眼,清楚地看到了黄纸上面布满了符文。 “玄术”这种黄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乃是修道之人用的符箓,传闻有的人可以使用符箓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只是真正修真修道之人向来清高,很少入世,所以这种高人即使真的存在,也鲜有人知,只是活在书中成为传说。 邢傲雪也是第一次见,从前也是在书中了解过这等世外高人。 “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邢傲雪不慌不忙地收回匕首,沉声道。但是不管来的是人还是鬼,是神还是仙,都难以阻挡她要杀安乐的心。 空气凝结了几秒。 “轰隆”邢傲雪话刚落音,屋顶顿时被贯穿了一个大洞,两个男人伴随着稀碎瓦砾重重地落到了邢傲雪身后。 邢傲雪转身,眯起了凤眸。 “臭丫头,你害完我长姐还不够,还想对我外甥下手我允许你动手了吗”一把低沉的男声从凌乱蓬松的头发下传出来,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个五官分明如刀刻般的中年男子,此时一双充满深仇大恨的星目正穿过额前的刘海炯炯有神地瞪着邢傲雪,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柄比普通刀剑要长上几寸的长剑,看第一眼可能你觉得他不起眼,可再看多一眼,他那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任谁都会觉得不简单。 而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则穿得体面多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道袍,一手拎着一柄拂尘,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眼珠黑白分明,看上去要利落不少,指间还夹着两张符箓,想来刚才的动静便是他的杰作。 “还好,赶回来还算及时。”离愁脸色虽苍白,神色却悠然自得,他随手理了理发尾,腰间的铃铛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了两下,平静了下来。 因为离愁的身体还未恢复,所以并不适宜坐慕容渊的飞剑赶回来,所以二人是在影成员的护送下,坐马车从圣手门赶回来的,不料途中离愁腰间的铃铛铃声大作,早年离愁算得安乐这几年多灾多难,安乐算是慕容渊唯一的牵挂了,他担心安乐一旦挂了,更无从找寻慕容渊,所以便用秘法把安乐的八字炼成一道生死符,植入了这铃铛之中,一旦安乐有什么外力所致的致命危机,它便会无风自响,以示警惕,二人看到铃铛警示,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就驰剑飞奔了回来,好在紧要关头挡下了邢傲雪的匕首。 琼兰看着二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心底冒起一阵疑惑,那癫魂香一般不事先嗅过解药的人,就连绝世高手都无法抵挡那药效的,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见过何人能抵挡主子造的这癫魂香,无不是闻之就倒。 可疑惑归疑惑,琼兰还是怒气冲在前头,她从来都容不得他人对自家主子无礼,不管是因为护主的潜意识,还是因为高傲的家族自豪感。 “放肆”琼兰柳眉一横,空翻飞起一脚,把手中的烛台轻巧地踢到了一边,铮地一声抽出腰间腰带里藏着的长剑,正欲冲二人刺过去,邢傲雪伸手拦住了她,她看了邢傲雪一眼,最终妥协站回了她身后。 邢傲雪斜眼打量着他们,印象中并没有见过他们,可是为何这男子一副认识她的语气:“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将军府哼,外甥你莫不是那贱人的胞弟”邢傲雪说着,嫌恶地皱起眉头,每次一想起和那贱人相及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恶心得直犯头疼。 “你不认识我”慕容渊狠狠地瞪着虎目,反问道,伸手把自己额前的凌乱长发捋了上去,露出一张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英俊硬朗的面容,“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何人” 邢傲雪冷笑一声:“真是荒唐,最近的蠢男人一个二个是怎么了,我应该认识你们吗” 慕容渊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邢傲雪直直皱着眉头盯着他,显然是不能理解慕容渊突然的变化。 “邢傲雪哪怕你再不愿意和我们慕容家牵扯上什么瓜葛,也不必假装得了失忆之症吧你用着我和长姐当年教你的癫魂香,却假装不认得我就算你真的不认得我,我长姐慕容嫔如你总该还记得吧”慕容渊指着之前琼兰之前拎的烛台,恶声恶气地道,“既然记得,那何须这般口头逞能侮辱于她我长姐没有做错什么她唯一做错的,便是在你当年对她死缠烂打之际,把心给了你” “一派胡言”邢傲雪听罢,不由怒目而视,厉喝一声,眼露杀机,拂袖便向慕容渊飞身过去。“我邢傲雪从没喜欢过任何人,更不可能喜欢一个女人” 慕容渊飞快地抽出长剑,挡住了邢傲雪来势汹汹的攻势,长剑被邢傲雪的气劲逼得渐渐变弯,最后“铛”的一声,长剑一弹,慕容渊被逼得向后倒掠退了几步。 “哼,无耻之徒真不知道她当年到底喜欢你什么,我早就和她说过,你绝不一般,让她多留心于你,没想到她可真听话,果真把心都全都留给了你”一说起慕容嫔如,慕容渊就忍不住悲从中来,长剑划了个半弧,带着龙吟直冲邢傲雪门面而去。“如若不是她当初留了书信,让我不要伤你性命,我当时早就一剑取了你的命,何须花十几年去苦苦找寻你龌蹉的罪证,就算不能让你死,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慕容渊红了眼睛。 他是多么沉稳的一个男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长姐已经香消玉殒,他就再也没有了淡定,那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长大和守护着庞大的慕容家的姐姐啊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凭她惊人的天赋和领导能力,这九州大地必定会响绝她的名声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都是她毁掉了一切可笑的是,明知自己中了她的毒手,她的长姐还是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去维护她,可他怎么会原谅她,他决不可能原谅她 安乐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一个大叔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顿时惊醒了过来。 “什什么情况你们在我房间里干什么拍戏吗”安乐抱着被子,看着穿了一个大洞,沙沙飘着细雨的屋顶,目瞪口呆。她怎么会睡得那么熟屋顶穿了一个洞都不知道 琼兰不可置信地瞪了安乐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邢傲雪,一脸不知所措。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癫魂香被掉包了,还是她出门太匆忙不小心给拿错了可是这味道闻着没问题啊那为什么这一个二个闻着它都神采飞扬那两位看着像狠桩子的也就罢,就连这只小弱鸡也能醒过来,一定有问题。 慕容渊和邢傲雪正你来我往打得正激烈。 安乐渐渐清醒过来,掐了一把自己发现不是做梦,又瞧了一眼一直撇着她看似仿佛难以下定主意的琼兰,再看看对慕容渊招招下死手的邢傲雪,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敢情这是知道她昨晚亲了安婧,上门灭口来了啊 安乐心中暗暗叫苦,一直想着怎么讨好便宜老爹,倒忘了邢傲雪这个小气鬼了。 安乐趁琼兰没注意,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飞快地一路小跑到离愁身边。 大敌当前,她还是赶紧抱条大腿为妙。 小样,保命意识倒了得。离愁袖着手,上下打量着她,指了指琼兰带来的那盏烛台:“听说那女子带的是你们慕容家很厉害的一种迷魂香来着,我也是闻了师叔给的解药才相安无事,你却为何” 安乐皱眉:“什么香” 离愁道:“癫魂香。” 安乐翻了个白眼:“切,还以为是啥。我可是慕容家出来的,制什么毒药之前不磕个解药区区迷魂香,我早就有了抗体了好伐。” “行了吧,还嘚瑟,如若不是我与师叔及时赶到,你脖子和你脖子上的玩意早就两分家了。”离愁吐槽道。 “什么你师叔那不就是我舅舅”安乐定睛瞧了瞧和邢傲雪打成一团的男人,驿站一事她重度昏迷,所以她并不知道慕容渊的出现,后来听雅儿说起过,所以对自己唯一的舅舅充满了好奇,如今看到一个头发像十年没洗过的流浪汉在自己的房间里上蹿下跳的,仔细一看,还是当时在瑾德镇戏弄过自己和安荷的那个男人,就连当时他是怎么抠脚的姿势她都还记忆犹新啊,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啊,不是你弄错了,我没有什么舅舅,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师叔,我也不认识他,大家萍水相逢,我觉得我们还是来生再见比较好。”安乐弱弱地摆手道。 “你这小子,不要这么现实好不好”离愁狠狠敲了一下安乐的脑袋,“师叔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听说为了你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姓埋名,找寻邢傲雪的罪证,而且也在暗中保护你这人啊一旦有了执念,自然而然地,对自己就不怎么在意了。” “再不在意,这澡总该洗洗吧。”安乐承认听了离愁的话,有那么一丝感动,但是再看自家老舅那一身犀利哥打扮,啥感动都烟消云散了,这货看上去比上次戏弄她和安荷的时候更邋遢了啊“就这样的你也喜欢”她上下指了指慕容渊被邢傲雪逼得飞舞得分外妖艳的身姿,问离愁道。 离愁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回望安乐辩解道:“谁说本大爷喜欢他,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胆小鬼。”安乐伸手掏了掏耳朵,“平常让你少喝点你又不听,你那醉酒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地喊着师叔的模样我都瞅见啦。喜欢就去追嘛,光围着我打转可没用,我又不会喜欢你。” “本大爷也不喜欢你,死小鬼”离愁嫌弃地皱鼻子。 还指不定谁喜欢谁呢,安乐嘴角勾了勾。 以前与其说是她招揽离愁,倒不如说是他千方百计地要留在她身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看着她的脸热泪盈眶,还一直追问她和云南慕容家是什么关系,她当时可还是一个小孩子好吗一个男的无故对自己泪流满面,怎么想怎么变态,但她更怕的是遇到慕容家的仇家,所以哪敢承认,可这男的手指一掐,就死活赖在她身边不走了啊还时不时找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展现他惊人的咒术和符箓,让安乐一下想到了发展商机,最后把他留了下来。她一直都很怀疑他的动机,直到他有一次喝醉了,和她说起自己的师叔,那深情的眼神,心碎的泪光,安乐忍不住感叹: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求而不得,以离愁的本事,是知道待在她身边可以遇到自己想见的人的,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老舅想躲着,他也没有办法。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安乐用手推了推离愁。 因为慕容渊很排斥,所所以离愁本不想把感情总放在嘴边。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离愁失落地道,“不管是谁都无济于事,师叔他根本不会给我任何机会,当年他就是为了避开我,才逃离天山派的,师叔和我,这辈子注定没有缘分。现在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是说算命的算不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吗你又怎么知道没有缘分”安乐试过暗恋的滋味,所以她觉得离愁分外可怜,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比起那没见过几次面的老舅,她的心还是比较偏向一直在她身边的离愁。 “是啊,所以我给师叔算过,他是命里孤星,一辈子无配无偶,又哪里容得下我了”离愁越说,声音就越低。 孤星啊 安乐心虚地背过身去。听说本家里还有个祖母在,原想着她一个人搞姬,如果舅舅实在不喜欢离愁,好歹还会代替她帮慕容家开枝散叶是吧现在一看,那货不知道信仰的什么鬼,是既不搞基又不娶亲的命,简直浪费资源啊。 安乐拉耸着脸。 完了,慕容家怕是要栽在他们两代人的手里了 然而激烈的混战并不允许他们过分清闲。 “看着他们拉家常吗琼兰,速杀了她”邢傲雪愤怒地冲琼兰吼道。 “是。”琼兰领命后,顿时转身望着安乐目露凶光,缓缓亮出长剑,剑身光芒直刺安乐的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自损三千 “我了个去,你看那阿姨凶神恶煞的就要过来了大哥,你快帮忙拦住她啊”安乐吓得汗毛根根倒竖,哧溜一下便缩到离愁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虽然本来就是来救她的,但是看她这没出息的模样,离愁倒不怎么想救她了。难怪人家老娘觉得安婧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换他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给她,虽然他也没有女儿。 “你、给我、放、手”离愁咬牙切齿一根根地掰着安乐的手指,使劲把她往自己身前拉。“看着你这衰样就来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吗整日躲在别人身后,等别人也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可如何是好” “你让我自己怎么办”安乐惊恐地看着他,生死关头,大哥你不是要在这个时候给我传授心灵鸡汤吧 “这是武力值的问题,我压根就没有这个硬件啊我跳出去她一巴掌就能把我呼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忘了我是哪儿的老板吗我如果挂了你一毛钱工资都拿不到醉仙阁的美酒你也别想再沾一滴”眼看琼兰靴子一跺,蹬脚就冲自己飞过来了,安乐叫得无比凄厉,赶紧松开离愁的衣摆,改为死死抱着他的腰。 离愁冲安乐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花儿:“谁管你。” 说着,离愁提腿就往后一踹,安乐脚被蹬得一崴,安乐带着一张大写的惊恐脸,整个人飞了起来,接着被离愁一个过肩摔冲琼兰丢了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要抱回家抱你姐去。”离愁冲安乐抛了个媚眼。 安乐啪叽一下摔在地上,抬起脸一脸愤恨地看着离愁,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时迟那时快,琼兰原本直行的剑拐了个弯,直直向安乐的背刺去。 安乐不会武功,可她对威胁到自己小命的东西一向直觉是无比的精准的,就在此时她觉得背后猛地一寒,不由浑身一抖,耳听着琼兰的衣摆虎虎生风,她不敢怠慢,忙缩起手,咬咬牙横着往左边一路打了十几圈滚,生命的回归和潜能的挖掘让她此时比上辈子广场里互相尬舞的大妈还如狼似虎。 “嘭”冷不防,安乐滚着滚着,一脑袋狠狠搁床柱子上了,原本就因为打滚整得眼花缭乱,再这么一撞,安乐的头又是剧痛又是嗡嗡作响。 “小乐天,小心身后”身后传来离愁的惊呼。 我小心你妹啊不就是你把我摔出来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大哥,生死关头一脚踹人出去讲什么心灵鸡汤 安乐跪在地上咆哮,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痛苦不堪,无奈背后跟了个夺命的女人,容不得她稍作歇息,只得连忙伸手往左右摸了摸,勉强挣开眼眸看清身周,忙一个趔趄钻进了床底,她的床又大又宽,而且房间内光线又不足,床底可谓是漆黑一片,她一钻进去直接就不见了影了。 琼兰好歹是暗卫里有头有脸的人,如何轻易做得出钻床底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没想到这小兔崽子武功没两下,逃命的功夫倒灵活得很。 “有本事你出来我尚可考虑留你个全尸”琼兰气得不轻,那白衣道士所作所为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决定趁他大意之际,把这小鬼一击毙命 “大婶,你没毛病吧我看着是想找死的样子吗”安乐的声音闷闷地从床底下传出来,兮兮索索的声音听着像是往床底里爬得更深了。 “你找死”琼兰咬牙切齿,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介意自己的年龄和容颜的,安乐的一声大婶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火上加火。 安乐又是急又是怕,脑子在飞快地转着,打是肯定打不过她的,离愁这家伙又在抽风见死不救,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她能干嘛啊 难道要她跳出去跪地求饶吗那两个女魔头连安婧那么小的时候都没有放过过,又怎么会对她有怜悯之心,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来杀她的啊 对了 对了 她还有防身用的毒 都收纳在她平常随身的腰带和小腰包里虽然平常不在房间里制039毒,没有其他什么材料可以置人于死地的了,可东南墙角处还放置了一坛防潮湿用的石灰 安乐咬着唇,死死瞪着床底外透进来的点点烛光,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你不仁我也就不义了,我安乐的小命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若非死别,绝不生离,这是她对二姐的承诺。 所以谁也不能让她死 “嘭”盛怒中的琼兰一剑把床劈开了两半。 “哼,我看你这小鬼还能躲哪儿去”琼兰冷哼一声,一剑挑飞了半边床,狠狠刺向安乐的后背。 剑气刺得安乐头皮都发麻了,侧身避之不及,手臂被划了深深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看到安乐真的受伤,离愁顿时不淡定了,卷着拂尘便掠了过去“臭婆娘,我让你和她玩儿呢,你还真下毒手,这么好看的孩子你也刺得下去,怜香惜玉你懂不懂” “找死”对于离愁的无礼,琼兰是千百个火冒三丈。 可离愁岂是泛泛之辈。 琼兰毫不犹豫地提起一剑,离愁飞扬的拂尘却挡来了 ;琼兰提脚踢向安乐,却被离愁一个翻身轻飘飘地拍开了;琼兰猛地靠近挥起一掌,不料离愁一个强硬的手刀又跟了上来。不管琼兰对安乐作出何攻击,都仿佛被离愁洞穿了似的,早早在途中拦截了她的去路,如同泥鳅一般抓不住,甚是滑溜。 琼兰凶狠地看了他一眼,翻身挥剑便他刺去,目前看来,还是专心解决眼前这个男子方能行事 安乐捂着流血的手苦不堪言,最近怎么不是被打就是被割伤,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牛筋丸吗 你给我等着 离愁和琼兰正打得起劲,不,应该说琼兰正渐渐落在下方,说到底还是修士和凡人的区别,离愁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连邢傲雪都不一定可以压制住他,更何况是琼兰。无规矩不成方圆,修士们一个个无不是能力惊人,所以修真界有修真界的约束规矩,比如不可过多干扰俗界的轨则,也不能轻易伤害普通人的性命,所以离愁动起手来也多了一些顾忌,因为符箓的威力巨大,所以除了一些防御符,离愁并没有对琼兰使用其他爆破力惊人的符箓,都是用的拳脚功夫相对,琼兰这才有机会得以和他纠缠上半盏茶时间。 “喂”琼兰被离愁逼得节节败退,冷不防眼角一花,旁边传来安乐一声嘶吼,或许是因为危机意识太强,她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安,让她不由自主地扭头冲声源处分了个神,岂料就是这一看,直接让她一败涂地。 一股白色粉末冲她扑面而来,当她扭头的时候便已经近在咫尺,直接被白色粉末覆盖了整张脸。 是石灰。 “我我的眼睛”琼兰当啷一声丢了手上的剑,痛苦地捂着火辣辣地在灼烧的眼睛,眼泪不断涌出来。 离愁也发出了惨叫:“死小鬼你怎么对我也下手这是什么,我的脸” 一时间,整间房子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青烟,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异香,光是琼兰嗅到的,便已经不下五种。 她感到内息在翻腾,她试图强力去压制,可是不仅无用,甚至七窍开始流血了,连身上裸039露的肌肤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暗叫不好,这明显是中毒了这小鬼 她强忍着眼睛和身上的痛意,慌张地呼喊着邢傲雪“主子,主子” “嘭”许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毒039性的干扰,邢傲雪竟然有那么一丝恍惚了,被慕容渊狠狠一掌拍飞了出去,撞在墙上顿时噴出了一口腥血。 邢傲雪落地娘跄两步,擦了擦嘴角的血:“果真是一丘之貉,若不是这厮的手段,我未必会输你。”她指的自然是安乐刚刚一边蹦哒一边用天女撒花似的姿态撒的各种毒。 “自以为是若不是我不能伤你性命,你当真以为你可以和我苦苦纠缠这般久”慕容渊冷哼,言下之意,他纵然不愿,也是手下留情了。 “哼,谁知道呢。”邢傲雪冷笑,自从从邢瞿老手中接下暗卫,她纵横多年,还真没有败过给谁。 她就是这么一个高傲自负的女人。 邢傲雪皱了皱眉头。 纵然这毒伤不了她的性命,可如今多多少少也起了作用了,这毒不同于五陵镇的,各种各样的混合在一起,均在这狭小的空间互相发挥着作用,竟然让人有种想晕眩无法喘过气的感觉,邢傲雪能感觉到它们虽不致命,却也有足以让人生不如死,就在此时她脸色一变,紧紧捂着了抽痛的心口,这是血液要凝固的前兆,体内的经脉血液一旦流淌的速度变得缓慢,心跳便会加速,呼吸便困难,这种状况之下,要强行使用内力是不可能的,用不着半刻钟她便会晕倒在这里,醒来定然已经成为阶下囚。 这个臭丫头,真真是藏了些好手段 “主子”琼兰眼睛看不见了,只得听声辩位赶到了邢傲雪的身边。 “我们走。”邢傲雪咬着牙死撑着,一把揪住琼兰掠了出去,哪怕是离去时,也不忘留下一句恶毒且充满怨恨的话语。 “记住,我若不死,她必难活” 来日方长 刚才和邢傲雪打得甚是激烈,并没有留意到,此时静下来,慕容渊看着屋内弥漫着诡异毒039烟,又用鼻子嗅了嗅,顿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安乐:“你你这兔崽子”这里起码有十几种毒啊这种无差别攻击到底是要邢傲雪死还是要他死啊 他的脸在用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在歪扭,并且肿了起来,这是九转蓬莱醉的作用啊让人昏睡,并且肿胖不已,刚刚安乐在那又蹦又跳,把一瓶九转蓬莱醉往每个人身上撒了个精光,她自己也不曾幸免。他虽然不修边幅,但是他还是要脸的好吗多大的仇要这般破罐子破摔 安乐已经说不出话了,眼前一片恍惚,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我的妈啊明明用得都不是要命的毒啊,怎么混一起就这么要命,都不能呼吸了 安乐剧烈地喘息着,异常渴望地透过房门看着门外,挪着手脚拼命想靠近门口想争取一点新鲜空气,偏偏手脚已经开始不灵活了,最终挣扎了片刻,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随着安乐的倒下,慕容渊和离愁也撑不住了,离愁虽然想用符箓来抵挡那些诡异的毒物攻击,可实质的东西他挡得,那在空气中蔓延传播的他如何挡得,于是慕容渊和离愁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离愁“呃”了一声,倒下时腿还不甘地蹬了蹬,感受到自己的俊脸已经开始慢慢肿胀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他就不该赶回来救这丫的,什么不死符铃,等他醒来干脆捏爆它得了 那些毒虽然难熬了些,可终归不是什么要命的毒039物,天一亮,肿的得像三头猪的这三人,终于被雅儿等人发现晕倒在安乐房内,忙唤慕倾嫣过来一番针灸和放血,才给抢救了过来。 “唉,还好我打小就摆弄这些玩意,感谢进化出了抗体,不然真的以为要熬不过去了”越说越伤心,安乐攥着一面小铜镜,不停摸着自己逐渐消肿的脸,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慕容渊坐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斜着眼睛瞪着她,真的万万没想到,想当初九道斋的千年恶蛟都没能弄死他,如今竟然倒在了自家的毒和外甥的毒手之下,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当真没见过哪个慕容家子弟竟然会用毒把敌人、自己以及伙伴通通都给放倒的。他这可真是长见识了,想想自家长姐一世英名都被这小破孩给毁了,气得不轻,歪在房梁上,十分不爱搭理安乐。 “该喝药了。”慕倾嫣端了两碗黑乎乎的药进来,头痛地看着安乐和房梁上的那个,叹气。这两个倒是活蹦乱跳得够快的,可怜隔壁那道士半只脚没差踏过了奈何桥。 “我没事,我不用喝。”安乐闻着那股冲天的苦味,舌尖就忍不住一僵,连连摆手。 “不行,没准体内还有余毒呢,以后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子可如何是好,必须得清出来。”慕倾嫣皱眉,哪里肯那么容易放过她。 “不喝,我们慕容家的人不怕自家的毒。”安乐非常肯定自己的先天优势。 “喝下去。”慕倾嫣把碗往安乐手上一推,眼神一凛。 安乐捧着碗,一脸纠结。 就在此时,月儿进来了,手上推着轮椅,轮椅上还堆着一个圆滚滚的不明物体。 “喂,那可是我家小姐亲自掌火熬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小姐她除了给老爷煮过药外,可就没对谁那般用心过,你敢不喝”月儿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月儿。”慕倾嫣看了她一眼。 月儿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嘛。” 安乐闻着那股药味苦不堪言,勉强凑过去抿了一小口,苦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一只白皙修长的纤手伸到了她面前,手上是一个小布袋。 “尝下这个吧。”慕倾嫣眼神轻柔。“是陈皮,味甘。” 看着这样的慕倾嫣,安乐心底竟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怎么说,虽然慕倾嫣她一直给人一种春光明媚的感觉,总是笑意嫣然的模样,可是安乐总觉得那其实是一种防备的姿态,再加上从刚认识她开始,她就没放过任何一个变着法子戏弄她的机会,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安乐其实不是很想接近她,因为潜意识里,这样的女人虽漂亮却又危险。如果不是因为合作关系,估计慕倾嫣她其实也是不爱搭理她的。 可是,这样的她却做了这样一件让她暖心的事。 她从小到大都喝了不少药,有为了治愈打娘胎就落下的毛病而喝的药,也有身体不舒服时需要喝的药,也有身体受伤不得不去喝的药。 慕倾嫣是第一个给她递解舌尖上之苦之物的人。 安乐第一次觉得,慕倾嫣这女人好像也挺好的。 那也就勉强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好心吧。 “谢谢。”安乐想了想,接过来,打开捞了一片陈皮放入口中,回味着舌尖的甘甜,举起药碗咕咚咕咚把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 可药还是苦啊苦得她都老眼昏花了 安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向月儿:“我的房间虽然屋顶穿了,可我不是有被子吗你又给我推了一坨什么东西进来” 她这么一问,就有人不乐意了。 因为月儿推的是是个人,是离愁啊 “里你猜才四是翼一图坨”轮椅上的离愁肿得跟个球一样,一张俊脸荡然无存,头大得跟个西瓜似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两边的脸颊跟含了两个包子一样,说话都含糊不清了,能肿成这样,已经注定他平时的仙风道骨的道袍已经裹不下他了,只得用一张接来的小碎花被单紧紧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张脸,难怪老眼昏花的安乐以为月儿推了一卷被子进来。 原本中了九转蓬莱醉,不躺个天是没法醒的,慕倾嫣的本事让他提前醒了过来,却不能拯救他的盛世美颜。 离愁气啊透过那一条缝的视线,艰难地看着已经恢复得仪表堂堂的慕容渊和虽然还有点肿却依旧花容月貌的安乐,都是凭本事中的毒,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肿得跟头猪一样。 “搭大没妹砸子,里你介这四是吼厚起此婆薄屁彼”离愁忿忿不平地控诉慕倾嫣,凭什么他们两个就光鲜亮丽的,他还是这样,不是说这姑娘会医术吗 虽然听不明白他说什么,可是看他悲伤的眼神看看慕容渊,又落在安乐身上,再低头看看自己,他要表达的意思大伙自然不言而喻。 慕倾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嘴笑道:“这可真怪不得在下了,江湖上何人不知慕容家乃天下第一驭毒世家,别说他们一个二个从小与毒物相伴,有了一定的抵御能力,就是他们的血液里,世代传承,也是对毒有了一定的排挤和自愈能力的,并非全是在下配药的功劳。” 唉,现世报啊。 离愁撅着两片香肠嘴,生无可恋。 再看看安乐全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显然还对自己当时推她出去害她挨了一刀耿耿于怀,这货别的优点没啥,就是在记仇这一领域记忆力超群,指望她救他,他怕是会被勒索,然后签下数章不平等条约,然后帮她白打三辈子工都还不清 世态炎凉啊 离愁抹了几滴心酸泪。 安乐十分满意离愁被她的种族优势挫败的模样。 呵呵,让你丫作死。 “好了,懒得逗你了。”安乐艰难地忍住笑意,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冲离愁扔了过去,月儿抬手帮他接住了。“这是解药,吃完就不会那么肿了。本来不想给你的,谁让你见死不救可是我打算从将军府搬出去了,我可不想你一个人就霸占了一整辆马车。” 屋里的几人闻言都沉默了。 邢傲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要安乐的命,就一定会拿到她的命。此次邢傲雪和她的女下属受创,没一个月怕是修养不回来,可是又怎么能确定她不会派别的杀手过来。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安乐的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可是现在将军府对她来说已经危机重重,不管是于安齐侯,还是于邢傲雪来说,这个将军府都不再欢迎她 安乐的眸色暗了下去。 二姐说会保护她,说有她在,不要怕。 可是邢傲雪说到底还是她的娘亲,现在的安婧其实根本无法与邢傲雪抗衡,安乐委实不愿看到她陷入为难和自责的境地。 所以,还是让她有自知之明一回吧。 安乐伸手悄悄拭干自己眼睛发热的泪,笑着对众人道:“明天我们就搬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西洛集市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月余。 此时,安乐正处身于一间整洁雅致的书房内。 安乐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片刻,恼怒地扔下了手中的账本,脸色看上去非常不好。站在她旁边的木凛察言观色,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正了正披在身上御寒用的宽大外袍。 如今已经入冬了,安乐一向怕冷,自从从将军府搬出来后,她就一直在养伤,虽然背上和手臂上的伤都愈合得差不得了,可是她的身体尚虚,最是着不得凉,所以不管是雅儿还是木凛,不管安乐去哪儿,好像都特别注重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这件事。 书案对面,一群俊男美女屈膝分别坐在两旁的塌上,年纪大的有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小的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原本应该个个是意气风发的洒脱人士,如今也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其中也包括壹、贰、叁,在这书房里候着的都是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影的核心掌事人,他们能坐在这里,无关相貌,无关武功高低,亦无关年纪大小,而是他们强大的主事能力,同时均唯安乐马首是瞻。 安乐挺直起腰,袖着手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眸看着底下的众人,脸拉得老长:“这就是花满楼这三个月来的成绩我就去刑部溜达了一圈,当了几个月甩手掌柜,你们竟然让花满楼被街头对面的玉翠楼比下去了” 那玉翠楼可是青楼啊就算那里美人儿多,可哪有她花满楼的人儿俊难怪前天她和她花满楼的两个管事姐妹上街去的时候,那玉翠楼的老鸨冲她们笑得一脸小人得志,敢情是她花满楼的客人全都给这老鸨带跑了让她怎么能不气啊,多少白花花的银子都飞了这营业额比起以前,可是整整少了一大半啊 一个仪态万千的美貌女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安乐,看上去楚楚可怜:“公子,您这几月都不常呆京都,我们花满楼的新把戏便欠缺得很,哪怕咱们兄弟姐妹刮尽了脑瓜子,也不如您心血来潮的一个主意来得新鲜,咱们花满楼卖艺不卖身的嘛,所谓人之初,性本色,时间一长,那些个臭男人自然都去钻玉翠楼姑娘们的裙底去了,还有那些个小姐夫人们没了新鲜的劲儿,便也不来了,可怨不得我们这些姐妹啊”这说话的,正是花满楼目前的最大管事李嫣嫣,安乐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由她操控整个花满楼的运行,她为人圆滑,行事雷厉风行,加之相貌极美,在京都可谓是有名的奇女子。 “怎么你还想卖身”安乐瞪眼。 “哎呦小女子都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还能卖给谁呢”李嫣嫣来回搅着手中的手帕,冲安乐抛了个媚眼。 “李嫣嫣,您老芳龄可大我一圈呢,想魅惑谁呢好好说话。”安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李嫣嫣一拂青丝,直起腰肢,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侃然正色地道:“属下以为,你再不回来管管,咱们花满楼八周年庆之前就能倒闭了。” 安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回来又能怎样她也有脑力衰竭的时候好吗自花满楼开创以来,什么唱歌跳舞小说相声摇滚歌舞剧她没让人弄过就连梁山伯和祝英台变成蝴蝶飞走的故事她都改编了好几个版本好吗金庸系列的武侠小说她都让人演了好几部,陈奕迅啊莫文蔚啊周杰伦啊小虎队啊和好几个古风巨巨的歌她都让人唱得差不多啦你知道让一群古代人接受现代的曲风又到让她们自觉地跟着比手势“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到底有多难吗要不是上辈子为了学音乐涉猎甚广,她早就脑细胞衰竭熬成干尸啦 唉,痛苦啊,这个先搁一搁吧。 安乐心累,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这个我自有安排。” 听她这么一说,李嫣嫣便知道她是放在心上了,媚眼轱辘一转,正襟危坐好,心满意足地继续看着其他人被安乐蹂039躏。 “壹贰叁,影那边不用管了是吧”安乐话锋一转,正言厉色地怼上了底下表现得最是一副大难临头模样的三人。“影这点收入还没有醉仙阁别人吃几天给的饭钱多呢现在打听消息的情愿去找路边乞丐都不找我们了你们是不是要等长老们以为慕容家的情报组织被我们玩没了,等他们一个二个拄着拐杖特地跑来京都找我们兴师问罪啊” “不了不了不了”贰连忙摇头摆手。一想起自家祖母他就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才从爹娘和祖母的身边逃离享受几年自由的生活,他哪里舍得终结掉自己的命运。 叁缓缓合上手上的铁扇,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安乐没好气地道。因为影最近的势头日渐低沉,所以雅儿最近每天都在她面前唉声叹气,活脱脱一副她是败家二世祖模样,生怕她把慕容家这点家底都败光了,加之邢傲雪有意而为之,她好久都没见过二姐了,所以间接导致安乐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这暴脾气吼得壹贰叁三人肩头齐齐一耸,壹和贰惊吓完之后,纷纷悄悄地以叁为中心,把自己屁股离他挪远了一些。 他们潜意识里还对安乐默默暗恋着哪个女门将这一说法笃信不疑,迫不得已搬离将军府,与心爱之人天各一方,安乐的痛苦,他们懂 所以壹和贰寻思着,能不去招惹她就尽量不去惹她了。 “公子,影现在的局面,属下三人作为小头目,自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叁面露难色,“我们影能盛名于世,更多是离愁大人的功劳,他的天南地北阵不光是在接收订单还是整理情报都非常得力,如今他下了山,天南地北阵没有他的法力加持,根本无法运转,同等于废阵一个。那些个客户用老方法已经连联系不上我们,不知道多少订单都无法传达给我们,生意自然是大不如以前了。您看能不能劝劝离愁大人回去”叁看着面无表情的安乐,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呵,安乐听完嘴角就忍不住往上一抽。 她也想劝啊可是问题是他根本就撵不走啊现在天天跟在她大舅身边,那小眼神活脱脱地看着自己心肝宝贝一样,有时候她都恨不得自插双目,省得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虽然慕容渊根本不会接受他,但是保不准他不会用法术暗搓搓地干什么坏事呢安乐听完叁的话,表面上风平浪静,事实上心里活动早就各种咆哮各种翻腾掀翻了天。 总的来说她也没办法啊但是,她作为这群人的老大,就算天塌下来也是她要第一个顶住的,就算做不到,首先她得安抚安抚人心先嘛。 “咳这个自然,总之你们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就好,离愁那边我如果出马肯定分分钟的事嘛,但是呢,让你们休息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还多的是用上影的地方,养精蓄锐也没有什么不好,不必有太大压力。”安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壹、贰、叁乖乖坐定,委屈巴巴地望着安乐:刚刚是谁连长老们都抬出来了,还说得出让人不要有压力这种话 “对了,之前不死人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了”安乐突然想起了这桩。 叁眉间带着忧愁:“属下猜测此事可能与罗九有关,听闻早些年,最早出现不死人踪影的,是罗九。属下查到,十几年前罗九曾出现一个神秘的组织,是专门侍奉罗九皇室,为皇室铲除异己的,按照特征来看,极有可能就是现在我们遇到的不死人,只可惜属下想再往深处查的时候,就再也查不出什么了,甚至现在也无人知晓那个组织现在的状况,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安乐寻思,慕容家是守护不死人制作方法的唯一人士,照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有不死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罗九的总觉得,是该找个时间回本家看看了。 “继续查,既然存在过,就不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的。”安乐收起思虑,沉声吩咐道。 阜云和罗九现在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了,原本应该是阜云的东西,却出现在罗九的地盘,十几年后又在阜云重现,安乐觉得事情绝不简单,隐隐地可能还掺杂了什么阴谋,更可怕的是不管是什么阴谋,这第一刀就是要砍在她身上,所以她想不自救都不成。她穿越后要进行的难道不应该是一部职场商战偶像剧吗怎么会演变成悬疑谍战剧情片她脑子不好使的啊安乐捂着嘴在心里默默地落下两行清泪。 “是。”壹贰叁齐齐拱手。 接着安乐分析了一下醉仙阁和若灵坊目前的状况,和吩咐了一些事宜,便让众人退了下去。 书房里就仅留下玄武兄妹俩。 “西洛集市那边的地处理得如何了”安乐抿了口茶,抬眼望向玄武。她答应过小桃儿要在京都为她找几间铺子卖水产的。 “原本无人问津的地,现在难得有冤大头上门,那东家正吊着价钱不肯放呢。”玄武平静地道。 “哼,他自己又不舍得花钱恢复原样,出了那样大的火灾,都被人传为不祥之地了,当时还烧死了人,现在路过的人都要绕着那块地走呢,有人要就算不错了,而且我们出的价格也不算亏待他,怎么他还想狮子大开口”安乐觉得可笑。 “侩佞的商人,难免想得寸进尺,属下多跑几趟,让他多拎清拎清自己,想来不久就能成事。”玄武道。 “我可是和小桃儿说好了的,所以这件事可万万不能黄了,那西洛集市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人气了,可是那地段真真是极好的,日后如果能重建,等热闹起来。那些不好的传闻自然也会淡去,等那时那块地可谓是前途无可限量。”安乐轻轻揣摩着指腹说道。 “是,属下定然竭尽全力。”玄武低头恭敬地回道。 安乐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玄武,这货真是怎么看怎么木讷,打架斗殴他靠谱,平常帮着掌管花满楼、若灵坊、醉仙阁等也在行,可放他去和奸商打交道,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了去。 安乐用手撑着脸,思虑了片刻,说道:“确实是应该多跑几趟,但不是东家那边。” 玄武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这日,西洛集市的东家和往日一样去了漱玉馆听书,这漱玉馆是吃饭喝茶听小曲的地方,虽比不得花满楼那些不同流俗之地,但胜在这里有几个说的了一口好书的说书人,遂亦甚得达官贵人们的欢喜,所以这里也常常座无虚席。换着是前段时间,他是万万没有这般的心思的,但是想到自家最糟糕的那块地如今也有人趋之如骛,他便开心得不得了,于是坐着马车蹦蹬蹦蹬便来了。 人多之处,口舌便也杂了。 那东家进了漱玉馆,屁股刚往座位上那么一戳,便听到了旁边有人在悄声讨论着什么。 “哎,刘兄,你可知最近醉仙阁打算出手置办商铺了” “不会吧那醉仙阁每日日进斗金,还打算开展副业” 醉仙阁可不就是日前来看自己那块地的人家东家一听到熟悉的名字,赶紧竖起了两只耳朵。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背后的头家打的什么算盘,虽然无人明说,可是瞧那花满楼每次都带上醉仙阁和若灵坊玩儿,就算他们不是同一个头家,想必也是合作为一伙的,他们现在个个势头可谓是如日中天啊,以在下之见,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必定是出手不凡的,如果能打探到他们最后把地点定于何处,咱们赶紧也拿下那么一两家铺子,日后有他们保证人气,咱们就算不做生意,哪怕只是把铺子倒腾出去,也定是稳赚” “王兄所言甚是啊王兄可知他们把地定于了何处我回去就让家中父老多参谋参谋,若是能跟着喝上一口汤,也是极好的。” “听说,他们曾去西洛集市看了。” “什么你是说那不祥之地” 我不祥你个头东家紧紧咬住牙关勒住胖胖的拳头,因为想要继续听下去,所以生生忍住要敲爆他们两个后脑勺的冲动。就是这些个爱嚼舌根的连累的,要不然他何苦因为那几块地犯愁得发际线都往后移了 “是啊,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的。” “那可是定下那儿了” “没有你猜怎么着听说那东家正作死呢,原本瞧都没人瞧一眼的地,一看有人来问了,仗着以前是个好地段,价格马上就抬高了一倍,真是目光短浅,也不想想那地现在名声多不好,烧死了好几个人的,现在听说晚上经过那隐隐都能听到女人的哭声你说有人肯要,他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搞什么矜持,而且听说醉仙阁出的价钱不高,但是于现状来说也是挺合理的,换着别的东家,早就甘心乐意了不是不然抱着这么一块烫手芋头,让它光长草啊” “那,醉仙阁那边是何打算” “谁知晓呢不过听说他们对西洛集市没有太多留念,前两天还去了春花街、柳巷、拱承街、朱雀街、绣水巷、七弯街、渝林街、郡桥巷、西北城门、青灵湖都是些极好的地段啊,啧啧啧,这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好。” “去过这般多地方这般想来想跟着分一杯羹也是难事啊,唉。” “刘兄此言差矣,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生意之事哪能全都一锤定音的呢,我们且看那醉仙阁的人常往哪处跑,便也知道个十有八九,到时候再跟着买卖,亏不了。” “王兄高明啊,稍后我便回去告知家父商议此事。” 东家坐在二人身后,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心里很不是滋味,醉仙阁的人已经登门拜访了两次,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他察言观色是觉得对方对他这块地志在必得的,所以他才有底气一直抬着价格,可是如今一听,对方还去了那么多地方而且都是些黄金地段难不成真是他看走了眼而且听这俩人的对话也十分在理,醉仙阁的名气确实可以利用一番,如果可以把他们揽过来,西洛集市的其他地也不愁卖不出去和租不出去了。唉人老了果然是容易被猪油蒙了心,当初一听到是醉仙阁的人,便只想到狠狠宰上一笔 东家大拇指上的扳指是转了又转,最后眼珠一定,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紧牙关便拂袖径直走了出去。 原本坐在东家面前的刘兄王兄此时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东家远去的背影。 二人突然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心花怒放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白皙清瘦的手突然乏力微微一抖。 “嗖”箭径直脱离靶心,扎到了一旁的树杆上。这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旁边的一排稻草人和树杆纷纷扎满了密密麻麻如刺猬一般的箭杆,就是没有一支是插在一旁的箭靶上的。 一个高大青年身旁,一位黑色玄衣的少年羞愤地跺脚几下。 “这什么鬼东西不是说一石弓吗你是不是偷偷给我拿了二石的,拉都拉不开,还没个准头”安乐闷闷不乐地丢下手上的弓。 前几天她给刑部递了辞呈,所以现在她每天都闲的不得了,便每天早上都跟着玄武,让他负责带她强身健体,毕竟这走几步就喘的体质她现在很不待见,除了先天不足之外,更多是她打小不喜欢锻炼的原因,她不但这辈子不爱锻炼,上辈子也不爱锻炼,所以骨子里养成的惰性,在必要时候便有罪受了。这一年来,时常无妄之灾,祸不单行,她不得不重视下身体素质了,不然不被人砍死,逃跑的时候也能活活把自己喘死。 玄武闻言,眼睛触及弓箭,然后缓缓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看向安乐笃定地回道:“公子,这是一石弓没错。” 听了玄武的话,安乐脸一垮,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心道自己算是玩完了,一石弓都摆弄不好,这样下去能不能长命百岁和二姐相濡以沫都是个问题。 看着安乐十分受伤的表情,玄武的面瘫脸仿佛缓和了许多,继续道:“公子也不必气馁,凡事讲究循序渐进,您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把弓不过是给您练练手找找感觉罢了,没有任何人是生来就会的。” “就怕时间不会等我啊。”安乐满脸忧愁,心中又是另一番沉重。“听说,安昊天在边疆御敌之事不太顺利,我爹你知道,将军他戎马一生,在马背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有时候下雨天时,他的腿便犯风湿痛得不行,虽是四十多的年纪,可你看他早已生了华发,哪一处看着像四十几的人,他现在这样千疮百孔的身体,比我又好得了多少。从前,我恨极了安昊天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有时候被他欺负狠了,也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如今的局面,我倒希望他能好好的了。这样,至少将军不用艰难地肩负起宝刀未老的威名去卖命” 玄武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地听着。 说到了伤心处,泪水又偷偷沾湿了安乐的睫毛。她上辈子本不是个容易眼酸的人,可最近的事情让她太有压力了,除了担惊受怕外,她还要担起很多责任。 她有时候觉得好累,好累。 所以一旦有了发泄的点,便如同洪水冲破了堤坝,一发不可收拾,眼泪来得比任何人都快。 “玄武啊,你可知我好不安心”安乐这样说着,缓缓捂住了脸,仿佛是想用这种方法把自己藏起来,“我真怕,怕还来不及取得他的原谅,他便要再上战场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没想到,到头来还伤尽了他的心”安乐越说越伤心,话语间伴随着艰难的哽咽。 或许,她内心深处是真的在害怕会失去些什么吧。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是孜然一身,可是后来者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真真确确存在和感受到的,她怎么忍心舍弃。 自从从将军府搬出来,她就没有一刻不在默默关注安齐侯和安婧的消息,听说因为边疆之事,安齐侯最近的歇息都不甚安定,她便差人偷偷送了好些安眠香过去,有些甚至在京都都买不到的,可是安齐侯看都没看一眼,均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明明曾是那么亲密无间的父子,可是如今眼看就要形同陌路了,安乐连一句话都无法和安齐侯再说上一句,安乐又是难过又是委屈。 “那不是公子你的错。”一直默默看着安乐一个人在唠唠叨叨,玄武终于憋不住张口了,虽然二人是主仆身份,可是从小和安乐一块长大,玄武是真心把他视作亲弟弟一般捧着的,如今看到安乐突然哭得伤心,实在于心不忍,长久以来的面瘫一下子就破功了。 可他嘴笨,根本不知如何安慰人。 玄武一番苦思,想起小时候木凛哭闹的时候,他作为大哥,都是把妹妹抱在怀里哄的,后来木凛渐渐长大了,他便也没了哄人的机会,认真想想,他也只会这一个安慰人的办法了,可是这是公子啊,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过去揽,所以想了想,还是征求一下公子的意见比较好。 他耳根微热,艰难地问出口:“那要要抱一下吗” “抱谁”安乐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知道从玄武口中飚出这么温情的一句话是多么惊悚一件事情。 “公子你”玄武唇线微动,表情看上去很是不好意思。 安乐回过神来,一脸惊愕地倒退三步婉拒了玄武的好意:“不了不了,男男授受不亲。”安乐飞快地把袖子呼呼摇晃了几下,腮边的眼泪擦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虽然她和玄武以及木凛一同长大的,事实上,玄武并不知道她女儿家身份,所以还是避嫌些为好。再说了,她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好吧,虽然一个多月没见了,那也是至亲至爱,她怎么可以放着二姐不管去和别人搂搂抱抱。 “是。”玄武闻言,默默放下了拽在腰间有些紧张的手,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了。 玄武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倒和二姐挺像的。 安乐上下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如果现在是二姐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虽然玄武是个美男子,十分养眼,可哪有她的二姐好看啊再说了,二姐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见上二姐一面啊安乐在心里打滚哀嚎。 自从上回用两败俱伤之势击退了邢傲雪主仆二人,可能是邢傲雪极强的自尊心作祟,对安乐让她变成猪头模样这件事始终怀恨在心,回去便把安婧软禁了起来,还派了好些个暗卫在旁把守,安婧想逃都逃不了。安乐打探到这个消息后,本想委托慕容渊去帮忙救人的,可慕容渊不是傻子啊,一听说要去救邢傲雪的女儿,马上吹胡子瞪眼了,安乐是磨破了嘴皮都请不动他,甚至还被看出了端倪,慕容渊几番追问下,得知安乐和安婧现在的关系后,没差气背气过去,直接就气得跑没影了,哪里还指望得上他慕容渊一走,后来离愁这个高强力辅助、俗称慕容渊的尾巴虫也跟着撤了。 两个鬼神一般强大的男人接踵而去了,独留下安乐一个小弱鸡在原地干瞪眼,她现在除了派雅儿悄悄回将军府打探消息,期待能找到机会和安婧里应外合之外,根本别无他法了,谁让她的人手里,在万里挑一的暗卫面前可谓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只能派雅儿回将军府买人情账了。 “唉,也不知道雅儿姐那边怎么样了。”安乐唉声叹气。她真的是头发都要愁白了,一面百般担心安昊天的处境,一面百般担忧英雄迟暮的安齐侯被迫出征,一面还百般想念二姐。 二姐武功高强,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最多也是被困着脱不得身,可是她也是个忍声吞气的性子,不知道邢傲雪会不会迁怒于她啊,万一打她了怎么办她一定连躲都不会躲一下的,她的二姐冰清玉洁,她都不舍得打一下,万一邢傲雪真的对二姐痛下毒手,她就她就要真有个万一,她也打不过她呀怎么办安乐苦着脸,最后心肠一狠,倘若真是那样,她就打包几斤毒药去把邢傲雪的荷塘和松树全给毒死了让她连花儿都没得看,活活闷死她 对,就这样,谁让她欺负二姐,居然还把二姐软禁起来可知道她现在是吃饭也想安婧,睡觉也想安婧,发呆也想安婧,走火入魔般的想念。 安乐越是想,便对邢傲雪便越发地恨了,咬咬牙,把箭靶当做是邢傲雪的脸,一箭接一箭地发泄着。 玄武眼尖,大老远便瞧见了远处有衣服的影子微动,微微侧身对安乐道:“公子,雅儿姐回来了。” 刚才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 安乐闻言脸色一喜,正想转过身去,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僵住了,硬生生把自己的腰杆掰了回来,制止了自己的冲动,郁闷地瘪着嘴道:“回来就回来嘛,大惊小怪。” 难道方才不是你在担心这个女人吗玄武一口气艰难地哽在了喉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呦,这眉目含春的模样,我家公子想的谁呀”远远地便听见背后传来雅儿的谐谑声。 春你个头啊,单看背影你也能看出花开安乐咬牙切齿,就是不肯回头。 事实上,自从上次雅儿发威把安乐打了一顿之后,她和安乐的相处模式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该干嘛还是干嘛,可是真真等两人独处的时候,便只得你讪笑我也讪笑,一沉默便再无话可说了。她是个长辈,怎么可能和安乐认错,偏生安乐也是个拗性子的,在底线上向来说一不二,之前雅儿那么反对她和安婧在一起,安乐便以为雅儿十分排斥她们的感情,除了有要事之外,其余的时间便尽量里雅儿要多远有多远。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和疏离,看得雅儿别说有多伤心了,想着女儿向外,不想竟然是这么向外,现在都不爱搭理她了,没了安乐在身旁吱吱喳喳,雅儿自觉孤苦伶仃极了,甚至安静得两耳常常嗡嗡作响,非常不自在。所以她产生了一颗打算暖和局面的心,虽不肯坦言自己的不妥之处,可在为了试图抹去二人之间的隔阂,她后来一直非常努力地在安乐面前蹦哒和刷好感度,可惜都收效甚微。 虽然当时嘴上说着不怪雅儿,可安乐在挨了一顿毒打之后,还被雅儿无故在伤口上拍了几巴掌,之后还在雨里活活淋了几个小时,最后导致伤口发炎了,把她痛得要死要活的,所以打那以后心眼便小了许多。 “多日不见,就不想看看我吗”安乐身后,雅儿一边走一边努力地扭,一条手帕甩得呼呼作响,配点乐就能扭秧歌了,可就是吸引不了安乐一次回眸。 “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十几年了,还不是长那样。”安乐嘴上不饶人,手上也不留情面,拿起一支箭,搭弦拉弓,箭头狠狠飞了出去,插在了靶边沿。 “是啊,可怜雅儿姐我在将军府累惨了,为了救某人的心肝宝贝,我还被暗卫殴打了一顿,现在胸口都还在隐隐作痛,可当时只顾着逃命,也没来得及看胸,都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们捶凹了,唉”雅儿捂着胸,顾影自艾,听起来确实有些上气不足的样子。 安乐犹豫了一下,回头撇了一眼:“真是受伤了” 说实话,她是挺担心雅儿的,加上又是为自己去涉的险,她时时都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若是有更好的人选,她是绝对不会让雅儿代替自己去以身犯险的,无奈将军府她最熟,加之她的性子直爽豪迈,谁都能和她混得很熟络,不少丫鬟和下人们都被她间接发展成了隐形人脉,下人们不清楚将军府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所以也并未意识到安乐是真正搬离了将军府,只道她是出远门几天,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派雅儿回去打探消息是最好不过的。 安乐原本是看雅儿的,可雅儿身后的人实在惹眼,安乐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粘过去移都移不开目光了。 白衣美人安安静静地屹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线勾着好看的弧度。 安乐心口一窒,感觉整个世界的花都在这一刻绽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引咎自责 安乐激动地跑过去,随手把雅儿拨开一边。 “二姐”安乐把安婧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三百六十度都查看了一圈,直到看到她真的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下了,紧紧抓住她的柔荑却怎么也不肯放了。“你娘亲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 安婧的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心情突然有些明亮,轻轻摇了摇头:“我很好。” 她当然好了但是我不好那可是老娘冒死带出来的人啊雅儿恨得牙痒痒。这个死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奶娘原本以为至少可以得到一个感激的拥抱,结果雅儿很不可置信地看着安乐十分无情地一爪子把自己给推开了,就因为她站在安婧跟前,挡着她了虽然安乐没用上劲,但是她现在也伤心得只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说,人是我煞费苦心在邢傲雪眼皮底下带回来的,你能不能在看你家心肝宝贝的时候,顺带看我一眼。”雅儿不甘地控诉道。 安乐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和安乐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的,什么害臊的话不分场地不分人群,随时都可脱口而出。 安婧听到心肝宝贝这几个字,脸上的热度蹭蹭涌上来了,看上去有几分不自在。 安乐和雅儿向来是顶嘴惯了的,所以一听雅儿不服气,她就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冲雅儿吐舌做了个鬼脸:“说谎,你哪里打得过暗卫,你约莫也就是躲着搜刮搜刮消息和给二姐带带路。” 这把雅儿给气得呀,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响,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小姐啊,生什么闺女啊,你看你看,这八字没一撇呢,这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打折了都拧不回来 “你说得可真轻巧,我卧薪藏胆,暗度陈仓,前后收买了厨房小厮和丫鬟,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暗卫的伙食偷偷下泻药,还千辛万苦换了暗卫那边的灯油,换上带迷晕药效的,更在附近放了一把火,最后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和二小姐里应外合拼了命方才逃出来的要不是姐们儿我几番机灵,逢凶化吉,现在都在将军府化作一摊白骨了”雅儿现在想起逃命时的时刻,至今心有余悸,如今看安乐说得轻飘飘,不但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更把其中的凶险置之不顾,她如何能不气还委屈极了 雅儿不忿地想,这小兔崽子真是她上辈子积的怨,这辈子来报的想着想着,眼睛便一酸,忍不住偷偷抹起泪来。 “莫要耍嘴皮子,此番我能从娘亲眼皮子底下逃出来,是承了雅儿的大恩的。”安婧皱着眉头,对安乐轻斥道,心想这人不知轻重的脾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正因为她和雅儿一同撤离,方知道一个武功平平的小小婢女要在暗卫眼皮子底下犯事和打点一切是有多不容易。 听着安婧说的话,眼看雅儿眼中泛着后怕的泪光,安乐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你也知道我一向嘴巴坏,当不得真。”安乐手足无措地道,哪里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也能把雅儿弄哭,想来雅儿心里其实是怕极了的,只是一直装胸作势强忍着罢了。 安乐觉得无比头大,默默松开安婧的手,十分愧疚地钻进雅儿的怀抱中,闷闷地拍着她的背哄她道:“不要怕了,以后换我保护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为我冒险了。” “靠你我还不如靠根黄瓜。”雅儿想起安乐的恶劣,至今不解气。 噫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污 安乐听罢,马上松开了雅儿,还加嫌弃地外推了她一把,有些人真的温情不过三秒。 再说了,她怎么可能比不上一根黄瓜 “我现在已经开始练箭了我以后还会学骑术防身之术我也练,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我一拳撂倒一个好吧”安乐假装气哼哼地撸袖子。 雅儿不由破涕为笑,但是转脑想想安乐的身体,便又沉默了起来,因为不管安乐怎么练,也始终无法弥补她无法凝聚内力的先天缺陷,一个武者若是没有内力支撑光有一个空架子,始终还是个挨打的命。 安婧目光触及安乐甩动自如的手臂,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手上的伤可好了” 安乐闻言一愣,条件反射地摸了摸手臂,傻兮兮地笑了笑:“早好了,伤得也不深,不算什么。” 安婧闻言,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安乐出事的时候她甚至不知情,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为了这事她至今还深深的自责和后怕不已,她被邢傲雪软禁起来的时候,她还略有疑惑,直到雅儿暗渡成仓成功,给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传达消息后,她才一点点地了解了始末。 这个人,因为她,从小大大小小的伤就没停过。 这是安婧最难过之处。 安乐狗腿子的模样,雅儿实在是看不过去,斜着眼睛看着安乐,一脸的嫌弃。还不深两指那么宽的深度,差点就可见骨了,比她打她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可狠得多了,所以给她上药的时候这货没差伤心得哭背过气去,生怕以后就得带着这道丑陋的疤痕过日子了,也幸亏木凛找的药好,能活血生肌,不然这货现在能这般好心情地活奔乱跳 因为见到心心念念的安婧,安乐的心雀跃不已,可是一想到邢傲雪的那张脸,她又紧张了起来,她紧紧抓住安婧的衣袖,满脸忧愁:“你娘亲那边你还要回去吗” 若是再别,什么时候能再见,可就说不定了,没准就没有以后了 “你希望我留下吗”安婧的眸光涟涟。 “这是自然,没有你,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意义。”安乐认真地看着安婧的眼睛道。在当年将军府被抛尸荒野的丫鬟事件后,邢傲雪的狠辣便在她的内心深处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身边有这么多人,她可以假装不害怕她,可是二姐在将军府里,就只有她自己,如果可以,她绝对不希望她再回到那个龙潭虎穴之中。 “我我想你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啊。”安乐嗫嚅道,心想这样她便能竭尽全力地保护二姐了。 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啊 本是因为忧心而说的话,可是因为表情太深情,出口便如情话般灼灼撩人。 一旁的雅儿顿时觉得自己仿佛遭受到十万点伤害,和被暗卫胸都给捶凹的那一拳比,伤得要重多了,甚至一度觉得眼前一黑。 她无助地挥着爪子,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要知道,她今年芳龄三十有六了,换着是普通丫鬟,像她这么得宠的话老早就嫁人了,她却因为要照顾这小屁孩,待在将军府里硬生生从一个俏丽的小丫鬟熬成了满脸斑驳的雅嬷嬷,至今都不曾有心悦之人就算了,万万没想到,崽子她是帮小姐养大了,可是这小鬼竟然还带着个大美人在她一个形只影单的人面前百般晒恩爱 给你把世界都留给你们好了 雅儿只觉几十年的苦纷纷涌上了心头,嘤地把脸一捂,十分伤心地拖着无辜的玄武跺着小碎步跑了。 安婧脸颊微微发热,安乐的话听在她的耳中自是别有一番深意。 “那我便不走了。”安婧别过脸道。 “可是”安乐始终担心,可是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安婧转过目光盯着她,突然轻声道:“我已经给我娘亲留了书信,我已经放弃了继承暗卫的资格,我娘亲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因为我对她有用,所以她才百般维护” “什么”安乐闻言,如雷轰耳,揪着安婧衣袖的手不由紧了紧,不可置信地道:“维护将军府不也是你的志向吗所以那么多年的苦你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你怎么能” 你才是我的志向啊。看着眉眼忧心的安乐,安婧心道,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只有她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她,将军府有大哥在,其实何须她愁心,将军府很多的路其实也在这么多年来被娘亲铺好了,维护将军府吗不过是在维护你顺带要做的事。 安婧低落地垂下眼眸。 可是,若这个身份会伤害到你,我又怎会坐视不理。 想到邢府对安乐以及和姨娘造成的伤害,她就自责不已,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对安乐说,她害怕,她害怕会因此失去她,所以她想慢慢弥补她,不管放弃了什么,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她也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那种悲伤而又无奈的神情又出现在二姐脸上了。 安乐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是想和二姐在一起,可是她不是想让她一无所有啊,如果为了和她在一起,连她一直以来的坚持都被迫放弃 她怎么忍心呢 正因为从小就在一起,她一直看着她,所以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容易。 安乐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想了又想,终于默默地松开了安婧的衣袖,艰难地道:“二姐,不如你先回去吧。” 安婧蹙眉:“你方才说什么”她不是没听清,就是因为听得太清了,她不懂。 看着脸色越来越寒的安婧,安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低声道:“我与你在一起,不是为了毁掉你啊” 安乐万分纠结,她舍不得放安婧走的,可是对安婧而言放弃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和她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她以后就真的开心吗 她从来都知道,二姐和她不一样,她不过是池中物,可她的二姐是九天之上的凤凰,注定是要遨翔四方的,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她跌下云端一落千丈呢这样岂不是正落了邢傲雪的口实毁了她 安婧不开心了。 她紧紧抓住了安乐的手。因为觉得手腕被越收越紧,勒得有些痛,所以安乐挣扎着想抽回,可是安婧阴沉地看着她,就是不肯放。 “二姐”安乐弱弱地看向安婧,皱起了八字眉,“疼” “手疼”安婧回望她。 安乐委屈地点点头,眼看手腕都红了一圈了,能不痛吗换着眼前是别的人,她早就没皮没脸的哀嚎不止了,但是自己凭本事找的爱人,没有办法,跪着也要宠完。 “可是,我的心更疼啊。”安婧黯然伤神,突然一把拉近安乐,把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口,仿佛想让她同感身受那种心抽的痛。 安婧轻咬着唇,似在纠结着什么,半晌她把自己的目光从安乐的手一路牵引到安乐的脸上:“你可知它在说什么它在说,它明明那么在乎你,你却要把它狠心推开。它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却从不曾知晓。” 安乐一愣。 安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刚才安乐的一句回去,当真是让她心寒至极,为什么总是让她这般或得或失她是那般艰难的才逃出来,她就这般轻易地又让她回去吗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般可有可无吗 安婧含着泪,十分难过地注视着安乐。 安乐慌乱了,连忙抽出手把安婧柔软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抱着安婧的头:“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擅做主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你若是不喜欢回去咱们便不回去了,我只是替你以前受的苦觉得不值当,这般轻易就放弃了,我是怕你后悔,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安乐张皇失措地道。 “你错在哪里了”安婧就那般倚靠在安乐肩上,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突然轻问了一句。 啥还问错在哪里她刚刚不是在忏悔吗难道忏悔的方向不对 安乐垮下脸。 “自以为是。”安乐闷闷地给自己强加了一条罪名。 “还有呢” 啥还有 “不识好歹。”安乐又默默地捅了自己一刀。 “还有呢”安婧继续问。 我有这么糟糕吗安婧背后,安乐无助地扬起了八字眉。 “说话不经大脑。”安乐无奈,又给自己补了一刀。 “以后可会改” “改” “可是,不够。”安婧的语气渐渐冷了起来,显然是安乐没说到重点。 “没有了,让你哭就是我最大的不好。”对于安婧,安乐一点也不觉得低头认错无耻,啥都甭管,把责任揽过来就对了,反正二姐从来都下不了手打她。 安婧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以后保证不乱说话了,原谅我吧,好不好”安乐见一计不成便又生了一计,把脑袋往安婧发间撒娇般地轻轻蹭了蹭。 安婧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安乐见状,只得继续道:“因为我也是刚好和刑部辞职,我心急啊,心里一想你若是也丢了工作,我们俩怕得饿死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吃的,着急嘛,所以才说错话了,不要生气嘛。”这人已经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离开了刑部 安婧的唇线终于轻扬起来。 这人做事向来出乎人意料,不过离开了刑部也没有什么不好,司隶虽是闲职,可也少不得在刀刃上讨生活。 “司隶不是做得好好的为何要辞官”安婧缓缓离开了安乐身侧,她想知道原因。 安乐顿时怀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二姐身上的气息好闻着呢,她其实还想多抱一会儿。 二姐竟然问她为什么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这官原本她也不是很想当的呀,都是那位新科武卫兼新任骑都尉,对,就是那个孔秋笙,力战群敌,气晕一大帮老臣帮她给夺来的,既然老天爷非要赏饭吃,那她就先当着玩玩是吧顺便动用司隶的身份查查当年她娘亲被下毒的案宗,结果这件事的案宗一片空白不说,当上司隶之后她的身体还一直没好过,不是被摄魂就是掉悬崖、还有就是挨棍子刀子,虽然和她当的官没啥直接关系,可说不定就是这官运间接破了她的气运,所以才灾祸连连呢这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那孔秋笙还三头两天借着她身体有恙的名头来看她老哥,你不是要在宫里守护皇上安全的吗这么多空闲时间真的不是开玩笑我们也不是很熟啊再说了,来了也就来了,还每回都脸红耳赤,我干嘛你了明眼人都看出你丫有非分之想了好吧现在整个刑部都在暗搓搓传她和那孔秋笙断袖分桃之癖啦更罪大恶极的是,居然还传她是个受,我呸 综合以上理由,趁那谣言还没有传得满城风雨之际,安乐赶紧以身体抱恙为借口,向刑部递了辞呈。 偏生这三个理由,哪个都不好对安婧说,只好胡乱找个背锅的人了。 安乐委屈地道:“就是那个丞相之子左雁山啊,每回看到我都凶神恶煞、冲我吹胡子瞪眼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明里暗里都挂着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的威胁,我一个弱女子,哪里经受得住他整天蹦出来冲我龇牙咧嘴的,吓得我心窝疼,头也疼,哪都疼” 安乐边说着,扶着额头脑袋又想往安婧怀里蹭,却被安婧用手中的剑柄顶着,缓缓推开了。 “不正经。”安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安乐巴眨了下眼睛,故作无辜状刚才是谁抓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心跳频率的也没多正经啊,她刚才来不及感受,现在想回味一下怎么了你也可以摸我的呀反正她在森林里和在雨里,前后两次都已经被看光了。 她无所畏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与尔同装 穿堂游廊,竹帘摇曳,青铜香炉中暗香绕绕。 一个气宇轩昂的老者正捋须和一个小童对弈着。 一个黑袍男人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半跪在老者面前,低头沉声道:“主人,属下有要事相报。” 老者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小童倒也懂事,见状马上乖乖地把手交叠放在头上,冲老者深深地作了个揖:“祖父,孙儿这便告退。”得到了老者的首肯后,小童便起身,小小的身子轻手轻脚地从游廊处离去了。 “是何事”老者缓缓开了口,声音低沉浑厚,极具魄力。 “暗卫那边来了线报,说婧小姐出走,并留有书信,欲放弃暗卫继承之位。”男人低着头回道。 “傲雪那边是何动静。”老者用两指指尖轻轻敲了敲实木案几,继续问道。 “少主子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目前仍然按兵不动,似乎是想放弃婧小姐。” “呵呵,傲雪的脾气老夫最是了解,她对丧失上进心的人最是嗤之以鼻,现在怕是想扶持荷儿起来吧。”老者捋须,一副洞若观火般的神情。“可哪有那般容易。” 男人缄口不言,事实上,这也不是他可以妄加评判的。 这老者正是阜云的前任丞相,一个拥有阜云历代第一相之称的男人,邢傲雪的父亲,安婧的外祖父邢瞿老。 他曾随先帝出生入死,虽是文臣,可胆识和本事一点都不比征战沙场的将军们差,当年先帝御驾亲征的时候,他作为重臣也跟随先帝一马一刀斩杀了不少敌将,他的深谋远虑和心狠手辣让敌方闻风丧胆,风头甚至远远盖过当时的大将军安齐侯之父安定邦。 当时四国动荡得极其厉害,阜云虽打下了不少土地,可是兵力已经渐渐不够损耗,加上别的国君也不是好惹的主,直到先帝仙逝,局势依然暗流汹涌不定,后来四国都因为战争掏空了根本,才定下了三十年的和平协议,他才为此闲下来。 邢瞿老欣赏先帝的才华和野心,才决心跟随于他。然而,现在的国君麟泫乃先帝嫡子,顺应天命继承的皇位,虽有几分手段,可是一点欲望都没有,只想着和百姓一起安逸度日,在邢瞿老眼里根本就是个小屁孩一个,上不得台面,是不够让他侍奉的资本的,所以他干脆撂担子不干了,直接以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为由,请辞到了雍州颐养天年,可他毕竟不是那种会安心种种花养养草的普通老人家,哪怕是离开了朝廷,他的目光也从未从那个地方移开过,毕竟那里有他和先帝一手打下的山河,如果阜云真的有难,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今婧儿去往了何处,可有消息”老人沉吟一会,问道。 “暂时没有婧小姐的消息听闻婧小姐是被少主子软禁起来趁乱逃脱的,自然不想任何人知晓她的去向,况且婧小姐擅于隐匿踪迹,属下等人一时也无从下手。”男人冷静地回答道。 邢瞿老垂着眼皮,冷哼一声:“真不愧是傲雪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果真有傲雪年轻时候的几分胆识。只不过,老夫这还没死呢,何时轮得到她们这些小辈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这暗卫下任继承的资格,老夫说是婧儿的,那便是婧儿的,她不要也得要,旁人还担不起那个资格” 邢瞿老把手中的黑子往棋盅里随意一丢,沉声道:“去打听下婧儿被软禁的缘由和细节。吩咐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把婧儿找回来,一定要带人来见我。” “是。”男人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邢瞿老目中精光乍现,思虑的情绪越陷越深,不知为何,安婧留书出走这件事让他非常不安心。 他邢家不缺子嗣,儿子女儿好几个,女儿家们是一个比一个年轻气盛,男儿们倒是奉命唯谨,可有什么用,邢家女儿们的本事要比儿郎们更为出众一些,甚得他心。邢瞿老有学识,有胆色,同时他也持才自傲,对所有人和事都要求甚高,他能容忍邢家的家底在强者手里一败涂地,却绝不允许它在庸人手中碌碌无为,所以邢家继承人是男是女在他眼里意义不大;他最终选择了把自己三个儿子都放出去另起炉灶,而把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都交给了自己最出色的女儿邢傲雪,将来他还会把它交给他的外孙女安婧,邢家交给她们他很放心,唯一不太满意的便是她们一个二个都太恣意妄为,邢傲雪年轻的时候就够让他操心的了,如今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盯着这个外孙女,邢瞿老当真觉得自己有几颗心都不够用。 风起云涌,很多看不见的事情都在安乐不知不觉间悄悄进行着。 可她现在却忙得不可开交,浑然不觉。 自从上回派人成功套路了西洛集市的东家后,最终她以低于她原来要给的数目一成的价格拿下了西洛集市的五家商铺的地,每块地都有上百平方米,虽然现在是一片废墟,可是那地段都是极好的,而且以后商业价值也会无可限量,因为自从光明正大地放出了醉仙阁收购了这几块地的消息之后,附近动土的人也很快开始多了起来,似乎都被人纷纷收购和给租赁下了,或自己创办商铺,或打算趁地皮价值上去了打算转卖所用,可是再值钱的地,若是一片废墟,也是很难要高价的,所以原本火灾后一片荒凉的西洛集市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一连两条街都开始重新建设和装潢起来,而且范围逐渐有扩展的趋势。 若灵坊的楼阁里 安乐倚在窗台上,撑着脸喜滋滋地望着远处西洛集市方向,虽然实在太远了看不到什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叹道:这就是明星效应啊这么多年来一把汗一把泪地拉扯大花满楼和醉仙阁、若灵坊这三个牌坊还是有好处的。如今总算没有辜负对小桃儿的承诺,接下来就是派人去大蜀江接小桃儿一家来看看,既然是送给他们的商铺,那么装修风格肯定也是得考虑一下他们的意见的。 如今手上的五家店铺,她打算给两家给小桃儿专门卖大蜀江的水产,然后给自己留两家,一家自然是专门拿来发展和卖大姨妈巾了,这个一旦推广开来真的要不得了啊还有一家她打算装修起来后送给雅儿,至于要买什么干什么就让她自己折腾去。这也是安乐突然良心发现,毕竟在古代,像雅儿这样好相貌的丫鬟三十几岁了都还没有嫁人,在京都着实是少见,就算是最低等的丫鬟也是有嫁人的权利的,更何况是雅儿这般得宠的。雅儿为了一心一意地照顾她,真的放弃了很多,安乐就等于雅儿的全部青春啊安乐的心也是肉做的,以前还没有重视过这个问题,可是自从和安婧在一起之后,她现在喝水都能乐得傻笑,回想起以前单身的自己简直活的像一条狗,实在是太心酸了,所以越看雅儿就越觉得她苦,干脆扔给她一家商铺,让她自己赚钱包养小白脸好了。 至于多出来的那家商铺,那是慕倾嫣要的,委托安乐帮忙一起收购回来的,听说是想拿来开药铺打发时间安乐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嘴巴都给撇歪了,你问为什么这位大小姐的爷爷可是天下第一富贾慕云常啊那老头的钱比她和贤王爷的所有家底加起来一起还富有不知道多少倍她如果是他孙女,她直接选择此生混喝等死好吗还开什么药铺 慕倾嫣想得也简单,因为她要留在京都的时间还很长,最重要的是,还得麻烦影帮忙打探方扬止的消息,加之安乐也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她不能离安乐太远,也总不能一直吃她的用她的,于是出于自尊心,慕倾嫣便想到了搬出来,可搬出来也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吧直到有一次听过安乐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她众人重复她那惊世骇俗的月事巾规划之后,她便随手递给安乐一叠厚厚的银票,让她顺便帮她收购一家铺位,位置要在安乐的大姨妈巾店铺隔壁,若是哪位夫人或者小姐月事不畅或者有急疾,她也自然有了用武之地,她和安乐这个财迷不一样,她没想赚钱,她左右不过是想打发时间罢了。 对于慕倾嫣这一决定,安乐自然是欢喜的啊,且不论慕倾嫣这个土豪随手递给她的那叠银票厚的足够买下两家店铺了,光是她这惊人的颜值,偶尔往门口那么一站,别说女人了,男人也照样上门抢着要买姨妈巾好吧 安乐两眼发光,是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预见一大堆金银珠宝向自己涌来,直到身后传来几声熟悉而轻微的脚步声,她才打破了美梦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此处的缘由,赶紧往身后看去。 幔帐低垂。 只见美人迎风而立,三千青丝挽成一款精致的发鬓,用一支漂亮的金钗稳稳固定住,露出修长的脖子,冰肌玉骨,却因一袭粉色留仙裙中和了不少冰冷的气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艳丽,女子一面浅色金丝边面巾后,双眸似水,涟涟看向安乐,其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踌躇。 自第一次见安婧开始,安乐印象中她便是一身清冷的白衣和拒人千里的表情,何时见过这般少女模样的二姐,这样的她简直美极了,和她平日清冽冻人的美完全不同,现在的她像是春日花开,如姣花照水,让人如沐春风,如果说一身白衣的安婧让人不敢接近是因为她一身凌厉的寒霜,如今带着一种别样柔弱美感的她让人不敢轻易碰触的缘由,完全就是怕碰碎了自己的美梦,生怕眼前的美人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 安乐怔怔地看着,心脏却如横冲直撞的小鹿一般,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安乐一双眼睛熠熠发亮,眼里装着的,满满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很奇怪”安婧见安乐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心底的不安更甚了。 为了逃避那些明里暗里追踪安婧的那些人,安乐认为最好是稍微乔装打扮一番,安婧最首先要做的,便是得脱下这一身标志性的白衣,毕竟穿白衣服的姑娘不多,穿白衣服还长得这般好看的就更少了,于是安乐想也没想,直接牵着安婧的手便来了自家的若灵坊了。 她的若灵坊位于京都最中心的地带,要说花满楼美人多不胜数,她这若灵坊美人也不少的,而且个个都擅长把人改头换面,不管多丑的姑娘和汉子,只要舍得花重金,往这若灵坊里一送,再走出这若灵坊的大门没有一个不是人模人样,若说是换了一个头都会有人信上几分,所以更别提是安婧这种原本就相貌美艳的姑娘了。 一个云容月貌的女子带着盈盈笑意从安婧背后钻了出来,其实这姑娘一直都跟在安婧的身后,只是安乐的眼里已经装不下她了。 女子用手中的宫扇冲安婧身上轻轻揶了揶,声音娓娓动听,提点安乐道:“公子,小姐问您话呢,她可好看” 安乐从安婧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刻,眸中除了安婧的倒影和惊艳外,还有满满的宠溺,安乐浅浅一笑:“嗯,很好看”明明安婧要比她要大上两岁,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这么一直看着她,想把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头上,谁也不能伤害她。 安婧脸上一热,她分明不是这般的问话,这二人实在是放肆所幸脸上的轻纱帮她掩去了大部分的尴尬,安婧垂目看了下这粉嫩的颜色,还是感到一丝不自在,可能是性子使然,她其实并不太喜欢鲜艳或者过于明媚的颜色。 不过 她抬眸看向安乐那有些欣喜若狂的眼神。 心道,这种尝试也未尝不可。 安婧抿唇,嘴角边轻轻带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只可惜,这段时间要委屈二姐带着这恼人的面纱了。”安乐看着,有些惋惜和心疼地摇头。她现在有些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二姐有多么优秀和美好,可是一想到其他人也有可能会用痴迷的眼神看她的二姐,她心里就来气,恨不得把二姐藏起来,谁都不能看,只能她一个人拥有。 真是傻兮兮的。 安婧无奈上前,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带,柔声道:“我从未觉得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安婧的亲密举动,让安乐十分受用,她顿时眉开眼笑,模样还有几分撒娇,双爪攥着安婧柔软的左手轻轻晃着,不管安婧因为有外人在,此时表现得有多恼羞她也没有放手。 尽管宫扇女子非常笃定自己没有老花眼,可是一瞬间看到那二人身边围绕着簇簇桃花,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幻觉了,她之前是没有见过安婧的,见她和安乐这般亲密无间,自然而然地往暧昧处想了。 嘤这恋爱的酸臭味旁边的宫扇女子用宫扇忧伤地掩上脸,真是觉得自己身上那股单身的气息要多清香有多清香,一双低垂眉如今看上去要多凄楚婉约就有多凄楚婉约,转身捂了捂胸,为自己暗暗加了一口气:都是为了生活,她必须得努力撑到最后。 “公子,您也该去换衣了,我们还给您和小姐都备了好几套别的款式和其他色系的,后面我差人送您回去,顺带一块带过去,那些都是若灵坊最新一期款式,别的公子小姐都还没见过呢,属下等人一听公子要过来,便马不停蹄地安排下去了,都说要先给公子您尝尝鲜”宫扇女子呵呵笑道,轻轻挑眉抿嘴一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噫不就是想加薪吗这表情干嘛这么暧昧不清,猥琐得像是给我强抢了民女要献给我似的安乐忍不住浑身一抖。 眼看天色渐黑了,安乐也没想耽误,转身便去换衣了。 不一会儿,一个粉袍的翩翩公子便出现在安婧眼前,少年里面是浅色的内袍,外面则搭配了一件颜色稍深的暗纹马甲,及腰的青丝以及刘海不知被用了何手段捣鼓过,竟然都微弯了,少年长得清贵无瑕,嘴角吟笑,仿佛是从桃花林中一步步缓缓走出来的仙子一般让人目光情不自禁难以移开。 这次,宫扇女子没有跟着上来了,一来可能是十分识趣,二去可能是去吩咐收拾给二人的衣物去了。 从前安乐还带着那么一丝婴儿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年来受苦太多,还是因为最近跟着玄武锻炼身体,如今五官都给瘦立体了,不说话的话,眉眼间还会渐渐凝聚起一股冷艳的气息,和以前那种挤眉弄眼的可爱劲儿差别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或许真的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时光也在渐渐流逝,现在的她仿佛已经被时间磨炼得重新蜕变了一番,认真一看,她好像还长高了,眼睛看得到的已经是比她高上些许。 如果她是女装,现在该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啊,看着这样的安乐,安婧心中竟然有那么一丝惋惜。 安婧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来,清幽的眼眸重新落在安乐身上,问道:“你喜欢这个颜色”记得她平常穿的颜色也挺清淡的。 安乐扬了扬眉:“不怎么喜欢。”毕竟加上上辈子的年纪,她心里年龄都三十好几了,还穿粉色不是装嫩吗 “那你为何不选个别的颜色”安婧轻微皱眉,心里有些不乐,既然不喜欢,刚才为何还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二姐不也是不太喜欢吗”安乐好笑地盯着安婧,并没有错过她眉间的变化。 “我只是还有些不自在,并非不喜。”安婧语气微冷。“但是你可以换个你喜欢的。”这人居然说不喜欢她穿的衣服颜色那和不喜欢她有何区别 “不要。”安乐轻轻摇摇头,看着安婧,嘴角微弯:“这可是和你身上这身最般配的颜色了。” 安乐边说着,从背后掏出一张通常人们唱戏时才佩戴的红色带獠牙的脸谱,缓缓盖住了自己姣好的面容,也掩去了一脸温柔的笑容:“所以谁让我换都不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利市三倍 天色昏暗,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纷纷悬起了照明用的灯笼。 一个穿着黛蓝紧身袍的男子坐在客栈中看似悠然自得地抿着手中的龙井茶,事实上眼睛却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身上。 那两个男人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其中一个一身白衣,穿的是极好的,看上去五官俊朗,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拥簇着一抹戾气,眸中也时不时透露出一丝狠色,并不像个普通的世家贵公子;另外一个则一身黑袍,把自己从头盖到了脚,只埋着头一声不吭地酌着酒水,教人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他旁边随手放置的一根蛇头杖,蛇头栩栩如生,蛇眼此时如真的一般,竟迸发幽幽的红光。 这二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这二人吃饱喝足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结账离去了。 男子也赶紧把饭钱递给了店小二,匆匆跟了出去。 可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二人竟然已经失去了踪影,黛蓝紧身袍男子站在大马路的人流中央左顾右盼,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心急火燎不已。 “阁下,莫不是在找我”突然,男子耳边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冷笑声。 这人的修为竟然高到如此地步他被轻易近了身竟然浑然不觉 男子头皮一麻,迅速地转过身去,可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身影,便觉得喉间一紧,整个人被人狠狠地扯了过去,化作一道残影,飞快地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昏暗的小巷中。 男子被人紧紧勒住了喉咙,喉间艰难地发出“呃呃”的叫声,他被悬空拎了起来,痛苦不已,忍不住用双手死死掰着对方的五指挣扎着,对方却不为所动。 “尔等可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啊,来了一个又一个本国师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们不怕死的勇气,还是该惋惜你们的愚昧无知”黑袍人嘴角扬起一丝嗜血的冷笑,手上的力度又紧了紧。 男子被掐得白眼都翻了过来,他不敢置信自己恍惚间听到的消息,颤栗且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你” “桀桀桀你想的不错,你们之前来的那十几个人已经全都死了,并且你很快也可以和他们会面了。”黑袍人阴森森地道,手上用力,只听喀嚓一声,男子脖子一歪,身子彻底软了,被黑袍人随意丢弃在了地上。 “我家蛟儿又有的吃了。”黑袍人嘿嘿笑道,嘴里喃喃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只见他手中蛇头杖一顿,蛇眼迸发出耀眼的红光,一条瘦瘦小小的三爪蛇形生物凭空蹦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地上,似是嗅到了美味,马上向地上的尸首蹿了上去,咔嚓咔嚓地撕咬了起来,鲜血横流了一地。 这二人,正是把阜云驿站搅得天翻地覆而后消失不见的方扬止和九道斋,没想到他们竟然至今都在滞留在阜云境内,而地上那条正吃得欢快的,正是当时和慕容渊打得如火如荼被其削去一爪的恶蛟,和慕容渊一战,它元气大伤,所以被迫缩成了这么小的体型。 “呕”背后的方扬止看到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胃,扶着墙把刚才在客栈吃下去的,全都一鼓作气吐了出来。 自从离开罗九,跟着九道斋厮混后,他如今真是吐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九道斋见状,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驸马,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何必还是这般大惊小怪。” 方扬止又是惊又是怕,好不容易吐完了,虚弱地抬起头来,有点欲哭无泪的情绪,自己好歹是罗九驸马,怎么就沦落到和这种变态一起共事,以前虽知道他心狠手辣,但是他不知道他会吃人啊他真怕什么时候也轮到他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给这孽畜啃食 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分明高国师一等,而自己却一直被他的气场压制,心中便有些许不甘心:“国师,你总是这般节外生枝,就不怕暴露我等的行踪你可还记得,我们之所以还留在阜云这个鬼地方,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怕桀桀桀我九道斋有何畏惧,本国师巴不得他们来的人越多越好,等我家蛟儿吃够了两百人,便能重振往日威风”九道斋狂妄自大地道,心想等那时他势必再找到那两个离经叛道的男人一洗雪耻 方扬止被唬得一口气噎住了。 九道斋看了畏首畏尾的方扬止一眼,有些不屑地道:“驸马,咱们走吧,一会便要下雨了,不管有什么痕迹,都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不必有所顾虑。等蛟儿吃饱了,自然也会回去寻我们的,在这夜里,什么肮脏勾当都没人能看得见。” “好好”方扬止再也不敢看多一眼背后那血腥的场面,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九道斋身后,火速离去了。 寂静的小巷里,只剩下动物不断撕咬和吞咽食物的声音。 血色的圆月从乌云里偷偷探出了头,诡异的光芒撒向大地。 三爪恶蛟不断蠕动的森白尖齿在月光的映照下光芒折射了出去,一刹那的白光闪过,映向男子衣领上的一个奇怪的图腾,鲜红如血。 一个广阔的密室内,许多机关正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许多小童手中正捧着许多竹筒走上走下。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坐在整洁的案几前,修长的手接过其中几个小童手上的东西,打开看了几眼,便重新装了回去,又吩咐其他小童重新送了出去。 “嗖”风声微响,一个蒙脸人忽然现身在儒雅男子面前。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毫不见怪的模样,依旧来来回回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叁大人。”蒙脸人冲儒雅男子拱手道。 叁抬起清俊的眉眼看向他,侃然正色:“是有何事要禀” 蒙脸人分明是有话要说,可是这时却沉默了。 “有话直说便是。”叁眼神清亮,带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蒙脸人犹豫了一下,道:“禀叁大人,就在昨天,玖陆也彻底失去了消息,如今怕是和之前的其他弟兄一样现在,我等可还要继续追查那二人” 叁闻言,脸色渐渐暗沉了下来,看着蒙面人语气间有些不敢肯定:“你确定就连玖陆也”玖陆可是影里名列前茅的追踪好手,若是他真的死了,这对影来说无疑是一笔极大的损失,最重要的是,那些都是一起同甘共苦过的弟兄啊 蒙面人沉默地点点头。 “他最后一次联系影是在何处”叁顿了顿,接着问道。 “就在京都,可是就在昨日,玖陆留下的信号突然便中断了,并且属下们几乎翻遍了整个京都亦寻不到他,他怕是已经”蒙面人的语气极其悲痛,没忍心说出惨遭毒手这几个字。 “追踪了那般久,竟然近在咫尺”叁大吃一惊,拍案而起。 蒙面人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叁平复一下心情,星目闪动:“不行,我得赶紧去和公子说一下,没准他们就是在等待机会把公子和慕容姑娘一网打尽。小贰肆,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他吩咐对一旁的小童道。 “是,叁大人。”小童利落地应下,马上撩起衣摆,一溜烟跑了出去。 “通知下去,那二人暂且不要再接近了,实在太危险了。”叁忧心忡忡地对蒙面人道。 “是。”蒙面人拱手,残影一闪,眨眼消失在原地。 叁紧紧攥着手中的铁扇,良久轻叹一口气,接着眼神一凛,大步走了出去。 安乐从将军府搬出来之后,原本是住在花满楼里面的,可是后来安婧也来了,安婧一向喜静,花满楼的环境于她来说实在太过于吵杂,加之又是特殊时期,虽然安婧不说,安乐察颜观色心里也明白几分,这里的环境容易让她心神不宁。 安乐认真想了想,虽然住在花满楼里方便她指导楼里面的兄弟姐妹,但是毕竟人多口杂,除了自己的人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们,虽然她们二人有乔装打扮过,可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没人认出她们来,想来思去,她决定在花满楼方圆十里内找个僻静一点的住处,好在早些年为了培养人才,还攒了几套房产以便不备之需,其中便有一处很不错的宅园目前还空置着,于是几人便趁着这日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打算举家搬迁过去。 “公子,雅儿姑娘说她要在西洛集市监工,怕是不能与您一起搬家了,好生嘱咐了一番让我等照顾好您与姑娘。”这时的安乐和安婧正坐在一辆马车内闭目养神,一把悦耳的少年音在车外朗朗响起。 这把安乐给气得,早知道就不透露要给雅儿那丫送商铺的事情了现在那家伙吃喝拉撒整日都粘在西洛集市那边,就差打地铺睡在那里了,明明都已经商议好先把搬家这事儿忙完 安乐气急败坏地两三下带上獠牙脸谱,哧溜一下把头从帘子处探了出去,冲马车外的少年吼道:“你有没有和她说你玄武大哥也不在你木凛姐姐也不在啊她还不跟着,我们就两个人搬个屁啊” 这一个二个的,真不让人省心玄武心系那五陵镇的老太太,虽然是特殊时期,安乐还是准了他的假让他前去探望,木凛则是去了大蜀江接小桃儿去了,这两人办的都是正经事无可厚非,雅儿那家伙,已经三天没粘过家了,说得好听是去监工,说得难听些根本就是扛了一张太师椅去那里晒太阳,一边盯着装修中的商铺,一边睁着眼睛痴笑着做白日梦嘛 真是气死她也 少年被那张突然放大蹿出来的脸谱吓了一大跳,双肩不由一耸,期期艾艾地道:“说说了,雅儿姑娘说说她实在走不开,让小的照顾好您与姑娘。”少年非常无辜地又重复了一遍雅儿交给她的职责。 “那你有没有去请了慕姑娘主仆嗯”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听得出安乐的语气非常不善,她那么大的一个宅院,竟然除了二姐,就找不到第二个人帮忙增添人气了她从小到大也就只被雅儿、木凛、玄武三人围绕身周照顾着,虽然她平常是很希望这些电灯泡有多远滚多远,可是现在她们一个二个都不跟着,她搬过去以后会连饭都没有得吃啊没有饭吃这天都已经黑了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就差她们人自己过去了,这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再跑十几里路到醉仙阁请厨子过去吧没有雅儿,月儿也行啊总之她急需一个帮忙做饭的 少年胆战心惊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地回道:“慕姑娘她不知为何心情好像不太好小的没说两句便被月儿姑娘给撵出来了小的没能把话说完” 也没人惹她啊一个二个心里都不知道想的什么,问了又不说,整日愁眉苦脸的安乐内心咆哮。 “算了算了,慕倾嫣那家伙也是知道我们要搬家的事,既然你这么说,她们怕是无意一起吧,随她去了,我们自己出发吧”安乐心烦意乱地放下帘子。 “是。”少年应道,利落地跳上马车,抖了抖马鞭,熟练地赶起高头大马来。 安乐头缩回去之后,便把脸谱取了下来,气鼓鼓的腮帮一副生气模样。 “怎地生气了”安婧见状开口问道,面纱虽盖住了她的面容,可深邃的墨瞳中还是看出其中酝着一丝无声的温柔。 “是我考虑不周了,二姐你此时随我去那新宅院,怕是得和我一起饿肚子了。”安乐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也是想着避人耳目,才没想招其他丫鬟,谁想到如今连帮忙做个饭的人都没有。 她虽然收集了好些天下名厨开了一家天下盛名的醉仙阁,虽说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方便影收揽小道消息,可事实上,是因为她当年馋得慌了才想开的,她自己在厨艺方面天赋全无,因为上辈子从小到大都是在学校寄宿的生活,而这辈子又养尊处优的,根本没有机会学做饭,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你就是烦恼这个”安婧觉得有些好笑。 饿肚子的问题已经是大问题了好伐某人瞪眼。 安乐扶额:“我看我们这会儿还是在路上找家客栈饱餐一顿吧,明天再到我们醉仙阁请个大厨回去照顾我们的胃,雅儿怕是指望不上了。” 安婧眉眼含笑,看着安乐,随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刚才一戴一摘脸谱不小心弄凌乱的刘海,轻轻摇头:“不必了,我也会做,等到了地方,我便摆弄几道小菜与你罢了。” 安乐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怎么不知道二姐会做饭二姐好歹也是将军府二小姐好吧 看出了安乐眼中的惊讶,安婧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解释道:“从前刚开始经历暗卫资格磨炼之时,没少风餐露宿,日子久了,很多东西便不得不试着学了。” 安乐看她这模样,知她是想起邢傲雪了。 安乐认真回想,安婧十四五岁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两年时光不曾在府中,听闻是被邢傲雪派去参加暗卫试炼去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去考暗卫资格证,和所有人证明她是有能力继承暗卫的。每个暗卫都是万里挑一,安婧不在府中的那两年都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苦,等安乐回过神来,再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下子长高了好多,可也瘦成了一道闪电,整个人看上去更阴沉了,也就只有看到自己的时候,那沉寂的眼神才缓缓亮起一丝生机。 如此想来,二姐真的默默地在乎了自己很多年,而自己一直愚昧不知,以为是姐弟情谊。 她突然有些感谢自己和二姐并非真正的姐妹关系,不然她自己过不了心理这一关,二姐也定然无法释怀,她们二人之间不知道还要互相忍让多少年。 车外的少年是赶车的一把好手,马车走在路上平稳无比。 安乐原本怔怔地看着安婧想着事情,可就在刚刚,突然起了身,半跪在安婧面前,在安婧略带疑惑的目光下,安乐微暖的指尖轻轻触上她的眉眼,直到停留在眉心,来回地摩挲那微蹙的眉头,似要把用自己手上的温度把二姐展露出来的忧愁一并烫平了。 安婧素手缓缓覆上她的指尖,安静地感受来自她的细微暖意。 安乐抿了抿唇,轻声道:“答应我,不要皱着眉头了,我看着心疼,看着这样的你,我总觉得你在想着什么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很难过。” 安婧的美眸闪烁了一下,目光轻柔地落在安乐脸上,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轻易牵制着她的心,这人此时的举动仿佛融化了千里冰封,带着冬雪初融的暖意,一点点地拂去她心底的惆怅。 “好。”安婧轻轻的笑了,应了下来,她的笑容淡淡的,哪怕是看不清容貌,亦依旧让人觉得清丽抒怀。 安乐看着这样的安婧,心脏激烈地擂起鸣鼓来,脸颊微微发热,心底涌起了一股冲动。 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 安乐这样想着,便也这般做了。 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安乐闭上眼睛,在安婧诧异的目光下,隔着面纱,她的唇轻轻覆上了这个让她心动无数次的女子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柔,干净而无色039欲,仿佛只是感受彼此的心跳。 互相聆听着对方有些凌乱的呼吸。 直至良久,二人才缓缓分开。 安乐面色绯红,默默地转过头去,慌乱地伸手去摸索脸谱,背对着安婧,飞快地给自己挂上了。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摘下你的面纱,那时我们再也不必躲躲藏藏,我们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等那时,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这个承诺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所以刚才刚才只是先收取点利息。”安乐捂上脸接着道,害羞得有点不知所措,所谓的有色心没色胆说的就是她了。 安婧低眉浅笑,缓缓欺身过去,轻轻掀开面纱,洁白无瑕的指尖抚上那微凉的脸谱。 “那,我可能也需要收取些许利息,因为我会倾尽全力,护你一世周全” 看着逐渐逼近的温柔眉眼,安乐脸红得不像话,呼吸也越发清晰,最终也迷失自我溺在这细碎的吻之中,舌尖沿着对方柔软的唇畔,轻轻地舔过一遍又一遍。 空气中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迎着淡淡的月色。 马车渐行渐远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波澜暗涌 “呜呜呜” 激昂而又嘹亮的冲锋号角冲天而起。 战马奔腾的铁蹄声、兵刃交加的声音以及士兵们源源不断的吼声和哀嚎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惊天动地的轰鸣。 鲜血飞溅,人马翻仰。 这时,城墙上一个高大威武的年青将军正脸色暗沉、满脸阴霾地死死盯着那交战中的远方,紧紧勒起了拳头。 “安将军我等向皇上请书吧我军现时总人数达五万人有余,敌方左右不过三千,可这几番交手下来,我方竟然损耗了足足两万兵力这些人刀枪不入,水土不侵,实属怪哉绝不是所谓的土匪我等若不和皇上请求加派些兵力前来,这样下去我等怕是会一败涂地啊”年青将军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副将望着远处的景光,忽然扯开嗓子十分悲痛地劝道。 这年青将军正是前段时间被皇上派到这边疆来,负责剿匪一事的安昊天。 安昊天背脊挺直,一如他此时的倔强,他猛地转过身来,虎目中透着愤怒:“严副将,你可知你现在说的什么话” “末将末将只是”严副将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眼前突然发难,浑身散发着煞气的男人。 “你和丞相打的什么算盘我半点都不在乎,但是你最好少在我身上动什么歪脑筋,也不必多费口舌在我耳边出什么馊主意,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听的。”安昊天目露寒光。 安昊天的话一毕,严副将脸上的愁容顿时一僵,带着几分不自在:“安将军,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末将是什么身份,哪能与高高在上的丞相交好安将军若是不乐意听,末将不提便是,末将也是一番好意,见不得将士们流血流泪,你何苦要这般诋毁末将” 安昊天听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他停下狂妄的笑声,缓缓地看向严副将:“严副将,本将军虽是个小子,但是不傻,我朝人才辈出,不知道多少武生对剿匪一事手到拈来,再不济,也还有窦老将军和我父亲,偏偏你和丞相忽然一口同声,把我这个小子推到风口浪尖上,要说你和此事真无瓜葛,可当真对不住当日皇上下口谕之时,尔等暗自窃喜的嘴脸。” “我”严副将此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而安昊天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冷冷一笑:“丞相一向对我们安家深恶痛绝,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地为了覆灭我们的势力不知下了多少手段,如今竟然还联合你向我下手,莫不是觉得我年轻气盛,最容易拿捏住本将军虽年青,但是有些久远的事还是曾听说过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想当年的和平协议是在四国的见证下签订的,协议之一就是对留守各国边疆的兵力有规定,要知道这里可是边疆,是当年的是非之地现在倘若真的和皇上请求加派人手,皇上答不答应是一回事,这消息倘若是传到其他三国,他们必定会给我们阜云定个轻诺寡信之罪,其时必定会对我们势单力薄的阜云群起而攻之我们安家世代忠良,岂会贪生怕死,陷我阜云于灭顶之灾之地” 安昊天脸上堆满了傲慢,以及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目光耐人寻味地瞥向男子,哼道:“我的背后是整个将军府,是整个阜云的未来,哪怕我们都死在这里,也绝不可能为有心之人退缩一步” “你你”严副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小子竟然把事情看得如此透测。 越是分析,安昊天就越觉得此人留不得,会不会再在背后捅刀子难说,勉强留在身边,没准连自己都要被带蠢了,于是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目露凶光,睨向了严副将。 “你你想干什么”面对面露杀机的安昊天,严副将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哼,原本你若是安分守己,我也不打算对你干什么,可是我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按捺不住我们的阜云将士们正在前线为守护阜云和他们的父母妻儿浴血奋战,哪怕呈溃败之相,亦前赴后继在所不辞。而你,身为阜云的十大副将之一,竟然在唆摆他们主将意欲一手毁掉他们的所有,害群之马,留之何用”安昊天眼中的杀机越凝越重。 眼看着他沉重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来人啊快来人啊这小子要杀人啦”严副将吓得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地向后跑,明明一丈外的楼台就有士兵在驻守,可偏偏他们好像谁都没听到他凄厉的呼喊声一般,依旧一个二个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 他既恐惧,又绝望 要是早知道这小子是这般的凶神恶煞和精明的话,他当初绝对不会为了左丞相那区区三万两银子,断送自己的小命,明明对方年纪小自己整整一轮,可是触到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时,他只有胆战心惊,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不,他必须殊死一搏不然他绝对无法活着回到京都,思及至此,严副将飞快地将长剑抽出,可是他只来得及转过身,便见白光一闪,他已经被对方一剑穿心。 严副将眼睁睁地看着胸前插着一把把自己的心脏贯穿个透的利剑,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安昊天,而后喉头“嗬嗬”蠕动了几下,也不知想说的什么,身子一趔歪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废物。”安昊天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弯下腰,嗤啦一下从其身上撕下一大块干净的布料,细细地拭着剑上的血。 这会儿,驻守的那几个士兵不再装聋作哑了,安昊天只瞟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心领神会,寻了个麻袋便迎了上来帮忙收尸。 “扛去烧了。”安昊天把手中拭剑的破布扔在脚下,不动声色地道。 “是” “若是别的人问起,你们便说严副将为了杀敌,一马当先,最后不幸身先士卒了。”安昊天虎目一眯,嘱咐道。 这几个人是他的亲兵,自是信得过,但是口径还是得统一一下。 “谨记将军教诲。”士兵们异口同声地道,接着他们扛起尸体很快消失在台阶下了。 安昊天一脸烦闷地盯着交战的地方,心中的思虑千转百回。 这些人果真不是一般人,刀枪不入,莫不是江湖上铁布衫的练家子可是听闻铁布衫乃江左李姓家传功法,会的也不过寥寥上百人,又怎会有如今的上千多人之多,而且江湖有江湖的原则,战场上的事他们基本都是不插手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那么这里的一切便成为了他肩上的重任,他必须得好好想个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不能再枉送人命了。 安昊天神色一凛。 “呜呜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远远的传来,响彻战场, 。 阜云军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咕咚咕咚”高高的屋顶上,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正倚在屋顶的正脊旁,埋头在酒坛子里喝得痛快,酒水正顺着他的络腮胡一路淌进了拉开的衣襟中。 一个年青的白面道士从底下度步过来,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酒坛,表情复杂地注视着那男子,叹口气,劝道:“师叔,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了第八坛了。” 慕容渊停下手中给自己灌酒的去势,面色绯红,眼神幽深:“我不喝,我就不痛快” “苦果已经种下,你就算喝再多,心里也不会痛快的。”离愁一针见血。 听到他那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的语气,慕容渊就觉得来气。 “你小子懂什么,不是你摊上事,你自然可以高高挂起,冷眼旁观”慕容渊咬牙切齿,完全了没有往日的镇定自若。“到底是中的什么邪这一个二个的,长姐当年一个人肆意妄为也就罢了,安乐天那小子也不学好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那邢傲雪的女儿那可是他名义上的二姐换着谁来看都是大逆不道他是我慕容家的娃,注定是要为我慕容家开枝散叶的,可他这样唉” 慕容渊心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来,长姐就这么一个娃,还生下来就体弱,连捆鸡的力气都没有,他心中恼怒,可对这外甥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动,你看他那厚脸皮,根本刀枪不入 离愁轻轻摇摇头,这人果然还是一如当年,看起来洒脱不羁,事实上骨子里还是死板得很。 离愁眼底的情绪静若止水,只抬目深深地看着慕容渊:“师叔,恕师侄多舌,您已经这么多年没有管过她和慕容家了,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自找不快” “胡说八道我是为了给长姐报仇雪恨何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慕容渊怒斥道。 离愁面不改色,继续道:“这些年来她过得其实很不容易,小小年纪便要撑起慕容家的半边天,她所承受的压力,不是您这个从年少时就逍遥快活的舅舅可以体会得到的,她除了没有给慕容家生几个大胖小子之外,她什么事都做得很好。再者,何为大逆不道她一没有害人,二没有害命,上回你也从雅儿口中听到了,她并非将军与你长姐之子,而是和贤王爷的,既然她们俩并非骨肉相连,又正好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那有何不可我们世俗中很多人,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又何必去给别人和自己找不快我们这些修真门派的本质,以凡人之躯,妄想与天同寿,逆天而行,又何尝不是有违伦常您容得下自己的自在逍遥,却为何单单容不下她的花好月圆” 离愁是知道安乐的女儿家身份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慕容渊不知道,离愁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因为以慕容渊的固执程度,若是让他知晓了,没准为了让安乐死心,随便就找个人让她嫁了。 他承认当年接近安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最懂他,加上俩人也臭味相投,在他眼里,他早就把安乐看成了自己的妹妹,他能逗乐和耍戏,可是别人万万不能欺负上一分,哪怕是眼前这个人也不能。 “我那是为他好,他还小,还不懂事,以邢傲雪的脾气和手段,她能让他认回贤王爷,去给将军打脸,给将军府抹黑吗前途的艰辛,他还不懂。”慕容渊冷笑,忽然也觉得心累无比,他发现他是一点也看不透他这个长姐了,从前明明是心系当年那个少女的,怎的后来还与贤王爷有瓜葛了。 还有这个离愁,真是越大就越长本事了,从前见他都是低眉顺眼的,没想到当年天山派一别,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倒学会顶嘴了 “若她感到不喜与难过,谈何是为她好这世间,不知道多少长辈固执己见,导致小辈痛不欲生,最后酿成悲剧,天人永隔。儿孙自有儿孙福,师叔又何必杞人忧天。”离愁幽幽地道。 “强词夺理”慕容渊哼道,举着酒坛指向离愁,“你小子要如何疯,师叔我是管不着,但是这种歪理休要给安乐天那小子听了去,他原本就肆无忌惮,你这些疯言疯语再让他听了,岂不是要翻天” “哼,食古不化”看他这酒鬼模样,离愁也来气了,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气愤地甩了甩拂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老顽固,自己看不开便罢,还不许别人好了 “走走走都走”慕容渊恼怒地甩着手,又一头埋入酒坛之中。 也不知是喝了多久,酒是灌了一坛又一坛,直到他觉得喝在嘴里的酒水都变了味,这才搁下手中的酒坛子,倚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说实话,他此时的心中当真抑郁难舒,这些年来除了为长姐的死来回奔波,他也在暗地里默默地守护着安乐平安长大,比如当初安婧等人能从迷雾森林中逃出来,也是他模仿雅儿的笔迹,知会影的人前来营救的,这样的事,他不止做过一次,每次都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有人觉得蹊跷,亦无迹可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他的默默付出,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然而最可笑的是,如今还事事与愿违。 这十几年来,他为了扳倒邢傲雪,含辛茹苦,四处奔波,然而收集到的情报却寥寥无几,根本无法撼动邢傲雪目前的地位,一则是邢傲雪一直待在清心涧里不出来,他抓不到什么有力的把柄,想从她对其他人下手中找蛛丝马迹吧,然而对将军虎视眈眈的人虽多,可真正勇于挑战将军府威严和邢傲雪的手段的人却寥如晨星,所以暗卫大动作的举动委实不多,二则是暗卫下手干净利落,邢傲雪又心思缜密,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留下证据,他只能是劳而无功。 更没想到的是,他一直默默守护的小外甥,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听不懂人话便罢,还非要自取灭亡直到最后,他都好似白忙活了一场。 他何尝不明白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啊,可是那臭小子喜欢的竟然是邢傲雪的女儿 他不甘心为何他慕容家两代人都折在了她们邢家女人手中 慕容渊非常愤怒,可是再连续多灌几口酒,脑子反而渐渐越来越清明了,他转脑一想,他失去了胞姐,而那臭小子何尝不也失去了母亲,这些年来他在暗处一直默默看着他,得知他也一直苦苦找寻邢傲雪的把柄,只是邢傲雪谨慎,他和他一样都只能是徒劳无功,他未必没有把深仇大恨放在心上。 一想到安乐那张和慕容嫔如有八分相似的脸,慕容渊就忍不住心肠一软。 那个叫安婧的女娃,虽然平日里没有怎么关注她,可是因为是和那臭小子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所以他对她便也有个一知半解,比起那邢傲雪,这女娃确实要好太多,难怪能够让自己的外甥倾心不已,不说那相貌,单是那和邢傲雪大相径庭的好性子,也实属难得,为人不单知书达理,武艺也超凡,那小子和她在一起的话绝对不怕以后会被人欺负了去。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她这尴尬的身份。 唉 慕容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脑袋。 罢了罢了,他都快被离愁贬得一文不值,成了那心肠歹毒的好事之辈了。那臭小子若是真心喜欢,大不了他帮他从邢傲雪那里把人抢过来便是,日后谁敢多说一句话,敢对那臭小子多指点一下,他便撕烂那人的嘴,掰断那人的手指头 长姐不在了,他一个做舅舅的不帮他还有谁帮他他慕容家又何曾怕过谁 似乎是一下子想开了,他心里的防线一下子松懈下来,醉意便如同一股暖流,重重地从丹田往脑门处一路压了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渊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隔日不如撞日,既然他来了兴致,不若现在便给那邢傲雪添添乱子去。 慕容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似清醒又非清醒地嘿嘿大笑几声,醉眼惺忪,突然一个趔趄从屋顶翻了下去。 就在危急关头,空中远远传来一声悠长的鹤啼,一道白影飞快地蹿出来接住了他。 慕容渊闭着眼睛,摸着身下蓬松的羽毛,可不就是离愁身边的那只仙鹤 慕容渊忍不住发笑,伸手捋了捋仙鹤的毛:“又是你家主人让你来看着我你家主人可傻得紧,你可别学他,叔我皮厚肉糙,摔不坏,就怕把你给压坏咯。” 仙鹤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十分灵性地伸过脑袋来蹭了蹭慕容渊。 慕容渊无力地从仙鹤身上翻身下来,顺带打了个酒嗝:“别跟着来,不然一会儿可有母夜叉收拾你。” 眼看慕容渊拎着酒坛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仙鹤犹豫地看了他高大的背影一眼,甩了甩小脑袋,还是决定听话不跟上去,拍了拍翅膀,往另外一个方向展翅飞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蛊 “当啷”书房内,邢傲雪一面痛苦地抱着头一面失控地把身周的一切都扫落在地,平日里的高贵淡定姿态全无。 邢傲雪紧紧咬着牙关,却耐不住头痛欲裂的一次次冲击,每逢犯病之时,她总觉得有万千虫子在撕咬自己的每处神经一般,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欲出又止,每每要触及那边沿时,思绪瞬间又被狠狠拉了回来,这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让她暴怒不已,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加上难以忍受的刺骨侵髓的痛觉,哪怕是忍耐力极强的她,也忍不住整个人陷入疯狂的暴虐状态之中。 琼兰闻声赶来,见状大吃一惊:“主子,来,快把药吃了。”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连忙从中倒出几颗黑色的小丸子向邢傲雪递过去。 邢傲雪这头疾的毛病已经有二十几年了,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无法根治,因为要真正说出个毛病来,他们望闻问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从她的脉象看来一切正常,可以说她根本就没病,连内分泌失调这种寻常人常有的小病都她没个一丝一毫,健康得不得了,可当大夫们真的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因为头疾痛得两眼血红、仪态全无的时候,他们又不由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咬咬牙,摇头叹气地说:这是心病啊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邢傲雪每逢听到这些话都不由冷笑,她是谁她可是邢傲雪啊,一个连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女魔头,怎么可能会有些心病,一群庸医 最后,说邢傲雪得的是心病的大夫们都死了,一夜暴毙,是中毒而亡。邢傲雪都忘记自己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了,就是突然间想试试,看着这些庸医死于非命而无力自救的模样,她才对自己在他们面前无意展露出来的虚弱一面稍微感到舒心些。 暗卫们处理得很干净,所以官方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邢傲雪头上来。只是那时京都里隐隐流传出不太好的传言,都说进过将军府的大夫们,都会被将军的仇家给偷偷处理掉,因为他们和他们一样,都想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守护神大将军身体哪里出了毛病,然后或许是大夫们耐不住折磨,便自己吞药自杀了,这个说法非常牵强,但是总感觉并非空穴来风,渐渐地,便也没有什么大夫敢接近将军府了。 邢傲雪辗转了许多医师,最后还是在娘家里才找到一个有真才学问的,虽然同样无法根治,但是好歹终于有个会缓解之法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药好像也到了尽头,是越来越不管用了,她犯病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琼兰记得,主子距离上一次犯病到现在也不过才五日,这样下去 她没记错的话,这样频繁的犯病还是打上回她和主子一起去刺杀那臭丫头以后就开始这样了,因为那厮有高人相助,加上那臭丫头下的奇毒,她和主子都暗暗吃了个大亏,俩人整整修养了一个月才缓过来,莫不是就是那时的毒留下了隐患 琼兰攥紧手中的瓶子,心中的思绪千变万化,但还是以邢傲雪的身体为主,所以专注地要把药让她吃下去,可手中的药还没送到邢傲雪嘴里,一声轻蔑的嗤笑便远远传到了她的耳边。 然而,这声嗤笑并不是来自身旁的邢傲雪。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立刻用内力运起暗卫门内秘法的秘诀,瞬间提高了五感的灵敏度。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股酒味。 呵,看来对方还是个酒鬼。 要知道这清心涧内,是绝对不可能有酒的。 琼兰阴沉着脸色,缓缓侧过脸,任由门外清冷的月光打在她深邃的轮廓上。 只见她突然眸光一闪,身影一趔,瞬移出门外的一处花丛前,抽出腰间软剑便狠狠砍了下去。 “刺啦”簇簇花枝激烈摇晃着,发出了声响。 一条黑影蹿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高大男子。 看到琼兰身法利落,慕容渊倒退两步,眼神一亮,由衷地赞叹一声:“好家伙,竟然能看破我们天山派的匿气之法。” 待看清了来人,琼兰的目光更冷了:主子一犯病,这人就出现,这巧合也未免太巧了,莫不是这本就是他们舅甥俩人的阴谋一个下毒,一个要命。 这么一想,琼兰的火气隐隐的就上来了,手中的软剑幻化成一道道眼花缭乱的剑花,道道戾气逼人,招招置人于死地。 “好剑法”慕容渊见状哈哈大笑,并不怠慢,缓缓抽出了背上的长剑。 “只可惜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他不羁地笑着,突然眼中划过一丝凌厉,长剑在手中翻飞,轻轻一格,避过琼兰的攻势。 刀光剑影,身影穿梭,二人交手了不下二十招。 慕容渊寻了个空隙,突然从花丛中蹿了出去,大大咧咧翻到了琼兰的身后,指尖在她攥着药瓶子的手腕上风轻云淡地一点,琼兰吃痛,瞬间松开了手,几颗药丸子和药瓶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却被慕容渊衣袖一翻,药丸虽散落在地上,瓶子却轻易而举地被带了过去。 琼兰脸色一变,喝道:“还来” 慕容渊对她的愤怒不加理睬,鼻子凑近药瓶子轻轻嗅了嗅,脸色突然变得深沉,有些肯定了心中所想,喃喃道:“这果然是” 眼看手中的药被夺,琼兰急急回首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眼看就要失去了意识的邢傲雪,怒火冲天地举剑冲慕容渊刺去:“找死宵小之徒,把药给我还回来” “在下只不过是拿来把玩一下,又不是不还你,姑娘你何必这般心急。”慕容渊冷笑,丝毫不畏惧她的来势汹汹,悠然自得地抛了抛手中的药瓶子,道:“哎呀,我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我是不知道的。但是看你家主子,怕是活不长久了,本来今日喝了点小酒,想着不能要她的命,光找找你家主子的麻烦也是有趣得紧的,却没想到发现了更有趣的事,她的命,阎王爷原来早就定下了。”慕容渊说着,眼神又落在了药瓶子上,一副耐人寻味的模样。 琼兰心一颤,看他这举动,像是邢傲雪的药有问题那可是本家给的药,怎么会有问题她心下虽信药没问题,可也只信了八分,仍有二分动摇,她对邢傲雪忠心耿耿,邢傲雪的命就等于她的命,所以她突然想把这人的话接着听下去。 琼兰生生止住了剑的去势,阴沉地道:“你这话是何意速速告来。倘若是胡说八道,休怪我这殇璃剑无情” 慕容渊仰天长笑,坏心眼地道:“虽你多有得罪,可是为何我就是那么想把这个坏消息告知于你呢我与你说吧,方才你从瓶子把药倒出来之时,我远远嗅着,便觉得那味道似曾相识了,没想到,果真是那毒物的御食。我先前还疑惑她为何不认得我了,如今一想,倒也不出奇了,她怕是不单记不住我,许多年前的人和事,她都记不清了吧” 琼兰闻言脸色大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突然想起上次在丞相府,邢傲雪突然问她,问她以前是不是见过丞相,而丞相也一副对她熟悉得紧的模样,还有眼前这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胡说不胡说,你听下去不知道了”慕容渊高深莫测的样子,对自己突然发现的大秘密有着异常的兴奋,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像她今日这般的情况,可有几年了” 琼兰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打听这些”她把手中的剑对准慕容渊一横。 他们可是刀剑相向的敌人,这人前不久还和她们厮杀了一场,没准这些话都是他胡造的,目的便是拿主子的头疾做文章。 慕容渊摇摇头:“好好的一个女子,怎的戒心如此之重。” 他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月色,心中来回盘算了一会儿,继续道:“她与我等相识,是三十年前,最后一次见她,好像还是挺正常的,这么算来,她失去的记忆至少也二十余年的年份罢”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在离开慕容家的时候被下手的,是有何人觉得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吗 慕容渊越是寻思,脸色就越肃穆,到底是谁又是为何这般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长姐的死,是否也另有隐情 看琼兰脸上满是被看透了的震惊,慕容渊便知自己猜得十不离九了,这个女子看似沉稳,但是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从容理智。 没准还可以从她身上套出什么线索来。 慕容渊打定了心思,找了一根柱子懒洋洋地倚着,盘腿坐在地上,眼睛深深地看向琼兰:“她这是中了蛊术了,这种蛊术是遥远的一个地方的一门秘术,就连我们云南都不曾有人听说过,也亏得我这些年云游四海,加上本就是驭毒世家的弟子,自然对一些奇奇怪怪的秘术或者药物感兴趣,不巧这便是其中一种,而且最是让我感到不痛快,听闻蛊虫以宿主的血为介,以记忆为盟,中蛊之人会丧失七情六欲,曾经多么美好的回忆,不管想起什么,都会被蛊虫一一吞噬,她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冰冷阴暗之中。当然了,既然说是蛊虫,那么便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简单,说是吞噬记忆,可是也只是特定记忆,既然被吞噬掉了,那么宿主也就想不起来了,没有了特定的记忆维持,蛊虫还不得饿得慌,所以蛊虫还得定期以御食来饲养,不然便会在宿主体内暴动,体型暴涨,最后” 慕容渊嗤笑,戳了戳自己脑门:“就得看是蛊虫先把你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先,还是你把它活生生熬死在先了。不过,这几百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熬死它。可能你这时心里还指望这药能管用,这所谓的药嘛,刚开始蛊虫们还甘之如饴,吃了能让它们陷入沉睡,可是等时间久了,这御食对它们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便也不再管用了。若是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吃了这玩意还频繁犯病,那便是蛊虫开始暴039乱的征兆,你家主人也就命不久矣。” 琼兰的手在隐隐发抖,因为她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话并非谎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琼 心,在抽搐。 琼兰的脑海里思虑万千,一些久远的回忆在渐渐涌上心头。 她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家中有一弟和三个姐妹,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女孩子最是容易遭罪的,特别还是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土村子里。起初,弟弟每天只吃一个包子能管饱的时候,她和三个姐妹尚还能喝上几口没有什么米的粥水,后来他渐渐能光着屁股跑了,家中爹娘意识到她们几个姐妹只喝几口粥水也并不能让家中其他人管饱的时候,邪恶的念头便在他们心中诞生了。她的大姐姐被卖给了一个七十多岁的大老爷做侍妾,换回来了十二串铜钱,这钱还没被捂热呢,可能是爹娘们尝到了金钱捧在手中的快感,二姐姐也很快被卖到了更远的地方,那时小小的她手里捧着爹娘用卖二姐姐的铜钱换回来的热馒头,她死死攥着它,试图用手中的温度来挽留这个馒头的热度,她隐隐觉得,一旦这个馒头凉了,她便也要被迫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了。只可惜,馒头始终是馒头,她始终还是她,馒头不会因为她的手而保持温暖,她也不会因为馒头的冷热与否而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一个月之后,她还是被自己爹妈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这个人贩子是个猥琐汉,除了干贩卖人口这些阴损勾当外,还是个好色之徒,不知道多少被拐卖来的少女都被他糟蹋了。而她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恹恹的,但幸在长相还算出众,成了少数能幸免的小姑娘之一,毕竟这个男人爱色,但是更爱钱,漂亮的小姑娘且又是未开039苞的,最能讨那些大老爷们的欢心和勾起他们的征服欲了,若是其中几个能被看上,那银子可是花花地来啊。 但这个人贩子并不是个安分的,虽然不能真正要了她,却也不妨碍他对她动手动脚。她都不知道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有一天等她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贩子已经光着屁股死在一片血泊之中,致命伤是心口的扎心一击,而她的手中则紧紧攥着一柄带血的剪刀,她吓得赶紧扔掉了手中的剪刀,心中害怕不已,虽然惊魂未定,但是她也知道待在原地不是个好主意,寻定心思,她马上从窗口择路而逃。 当时她身上都是那人贩子的血,按理说是该先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了的,可是她再没有胆子去偷,更不好意思光着,便一咬牙,捡了根尖锐的木块狠狠扎入了自己的臂上。 那几日,怕是她此生最难熬的几日了,人贩子在客栈被杀,因为他是个死人,或许背后也是有几分背景的,他挨千刀的身份没有被揭露不说,她还被全城通缉了,她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她杀了人的第十九天,她虽然看上去很狼狈不堪,先前被她自己扎伤的手臂不见好还化了脓,那味道是比茅坑里面的石头还臭,任何一个人都对她避之不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她本该是难过的,但是她那天反而很开心,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那是她看到这辈子的第一缕曙光的日子。 “妹妹,跑慢些,你摔着了娘亲可要责骂我们了。” “摔死了正好,整日跟个窜天猴似的我说爹娘他们就是偏心眼,我们离家出走三天都没有人问一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逛个家门口还非要我俩跟着,我在家照看药草看得好好的,我也有我的事情干的呀凭什么让我也出来看着她她是没长腿还是没长眼睛看路啊” “略就凭你打不过爹爹,也打不过我” 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做着鬼脸嬉笑着,蹦蹦跳跳地从她面前跑过,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风格迥异的小少年,其中一个正呶呶不休十分气愤地说着什么话。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目光却是被那小女孩吸引了去,那小女孩长得可真好看,比她在土村子里和这街道上看到的所有小姑娘都好看。 当她意识到自己投过去的眼神中有向往和惊艳意味时,马上就收了回来,可是她似乎还是成功惹上了对方的注意。 小女孩倒退几步回来,漂亮的丹凤眼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她看。 “我去,看这个小乞丐做什么,她好臭啊我们快走”方才还说个不停的矮个子少年立马捂上鼻子。 在小女孩明亮的注视下,她又是羞愧,又是紧张,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去背对对方。 小女孩轻笑起来,如同铃铛一般清脆悦耳。 良久,她却突然说了一句让她瞬间毛骨悚然的话。 她道:“怎的杀人你都不怕,还怕我看你” 她吓得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 小女孩上下打量着她,啧啧称叹道:“真是个做暗卫的好料子。我还道能在京都杀了人而遁觅无踪的,怎么也该是位武林中人,怎想竟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避人耳目的手法了得不说,胆识也是极佳的。” 是啊,谁会想到,跪在街上的这么一个凌乱不堪的小乞丐,会是一个杀人犯 “能不佳么,都光明正大地跪人家大街上了。”矮个子少年吹胡子瞪眼。 “邵青,你少说两句。”另一个儒雅少年似乎是二人的兄长,见状开口轻斥。 “嗤,一个卑贱的小乞丐,还说不得了”矮个子少年不屑一顾。 “你是如何不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敢看那小女孩,埋着头浑身战栗起来。 “我闻出来的,你虽弄伤自己,让人乍一看以为这衣服上的血是你自己的,可是还是瞒不过我的鼻子,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血腥味,腥臭程度差得可远了。”小女孩俏皮一笑,点了点自己的高挺鼻梁。“而且你的眼神很不简单,让我觉得你很不一般,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证据,所以我方才便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真诈到你了。” 所以,是她自己露出的马脚她心中懊悔不已。 “你你要把我送官吗”她心慌意乱,小声嗫嚅道。 “送官”小女孩丹凤眼一眯,她年纪虽小,可因为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已别有一番风情。“也不是不会。只不过,我觉得你还有更大的用处,若是你肯发誓,誓死效忠于我,我便救你一命,并且让你脱胎换骨,保你日后平步青云。”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这个小女孩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若她是个好人,便算是带她脱离苦海了,若她是个坏人,那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大不了也是一死以求解脱罢。 她抿嘴道:“若小姐您真的能救兰儿一命,兰儿愿生生世世,追随小姐,万死不辞。” 小女孩得意地笑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姓李,名兰儿。”她低着头。 “父母尚在”小女孩又问。 “尚在。”她沉默了一会,答道。 小女孩嗤笑:“双亲尚在,却任由你一个幼女孤苦伶仃流落在此,想必也不是什么值得敬爱之人,既然你跟了我,我便要把你变成一个暗卫。第一个效忠于我的暗卫,可得非同凡响,所以李兰儿 这名字不要也罢,以后你就叫琼兰吧,琼有美玉之说,我不会看错,你绝不会是一块石头。” 说不出为什么,听了这么一番话,她的心中就是觉得隐隐欢喜,忙磕头言谢。 如今想来,那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放在心上,给予期望的感觉吧,哪怕她给她的,只是一个下属的身份。 后来,她便来到了邢府,和邢傲雪一同接受暗卫的训练,她悟性很好,加上身子骨也强硬,所以没有花几年时间,她便成为了暗卫候选人中的佼佼者,但是这并不够,如果不真正成为暗卫中最出色的,那么是没有资格站在暗卫下任继承人身边的。 邢傲雪因为天资聪颖,早早就迈入了暗卫的行列了,所以她们后来再没有待在一起。 有时候她会想,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忘记了她曾经捡过一个小乞丐回来,扬言要让她成为第一位效忠于她的暗卫。 许是为了当初许下的承诺,又许是她心中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又或者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不甘,等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踏入了万里挑一的暗卫行列之时,她原是想找邢傲雪禀告这个好消息的,却被告知邢傲雪早就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那一去,就是三年。 她等了她三年。 可等终于有机会相见时,却是在将军府中,那张灯结彩的婚房里。 她穿着华丽的大红袍,头上带着金碧辉煌的凤冠,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既孤独又冷傲。 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和琼兰记忆中的模样恍若二人。 她用着陌生且寒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她,朱唇微启:“你就是大人派来跟我的” 从前都是听她喊邢瞿老作爹爹的,此次一见,却为何如此生分了。 但真正让她愣神的,并不是这个。她在想,为何她是这般的问话不过几年时间,难道你就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邢傲雪见状,目光更寒了,语气冷冽:“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她赶紧低下头,忍住眼里的酸意,声音沙哑地回道:“是的,主子。” “你叫什么名字” 熟悉的问话,却是已然陌路般的语气。 “禀主子,属下叫琼兰。”她强忍住话语的颤抖。 “倒是个好名字。”女子嘴角冷冷一勾。 是啊,因为取这个名字的人,正是你啊。 她心中泛酸。 她当初不明白,为何她可以被遗忘得如此之快,是因为她太无足轻重吗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恪尽职守,呕心沥血,试图重新走到邢傲雪的期望里,只是不管她有多努力,那个人的眼里都真的不再有那个小乞丐了。 她的眼里,由始至终只有一潭死水,和深不见底的冰冷。 如今听眼前这个男人一番说道,她才醒悟。 她心中那个嫣然含笑的小女孩,竟是不再了吗 亦或者说 不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倒霉催的河虾 “哼,不必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到此地,不管有什么目的什么本事,你只管使出来”邢傲雪哪怕是一身狼狈,也是铮铮傲骨,她忍着剧烈的头痛,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切齿地瞪着慕容渊。 慕容渊目光深沉地盯邢傲雪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原是有备而来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着实让人出乎意料。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我长姐的死是否真的与你有关” 原本十分笃定的事情,如今因为一些意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他能在这么问,也是对如今的邢傲雪有一定的了解,邢傲雪虽然可恨,但有一点是值得人钦佩的,不管她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不屑,至少这个女人敢作敢为。 “呵。”邢傲雪一声冷笑,攥起颤抖的左手,嗤之以鼻的模样斜睨着慕容渊,“之前你这厮那般笃定如今是看到我这可悲的模样在可怜我” “你只管说是与不是。”慕容渊沉下脸,这就是他讨厌这个女人的原因,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个女人都是该死的傲气十足。“反正你也没多少活头了,倒不如落个轻松。” 邢傲雪的指节勒得格格作。 慕容嫔如 又是慕容嫔如 “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翻云覆海,邢傲雪紧紧地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眼中渐渐布满血丝,呼吸变得一声比一声沉重。 “主子”琼兰察觉她的异常,担忧地想迎上去,却被邢傲雪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场慑在了原地,迈不开腿了。 “就凭你这句话,我会将你千刀万剐,送你去见那贱人。没能亲手杀死她,实在是我的一大憾事我会将你,还有那臭丫头一块送去见她”似乎是慕容渊的逼问触到了她的爆发点,邢傲雪突然戾气暴增,双目血红,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她周围的器具都在隐隐抖动,似乎随时会飞起来,砸向哪个无辜的人。 邢傲雪是个什么人,暗中观察了这么多年的慕容渊最清楚不过,这个女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很少有事情可以让她情绪波动,眼前的她何止是情绪波动,分明是被蛊虫扰乱了神经,失控起来了。 慕容渊紧紧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慕容嫔如这个名字是这个蛊的关键吗 没能亲手 也就是说有可能真的不是她所为,也有可能是假人之手。 虽然邢傲雪给的不是确定的答案,但他是个聪明人,他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感觉到现在的一切仿佛是一张编织好的大网,他和慕容嫔如、邢傲雪、安齐侯甚至更多的人,都不过是这张网中的局中人,身不由主,而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人,他还需要好好地理一理思绪。 他因陷入思考而迟疑的这片刻,失控的邢傲雪已然用内力操控了一大堆家具和古董冲他冲击过去。 慕容渊抬虎目扫一眼,冷哼一声,显然没有把这些威胁放在眼内。 “疯女人,我答应过我长姐,不伤你性命,在事情明了之前,我且不与你为敌,而并非我怕了你”慕容渊不想与一个头脑混乱的女人有过多的纠缠,手中的长剑利落地划了几道剑花,迎面而来的物件纷纷碎成了小件,散落在地上,扬起一大片碎尘,他的身影隐没在了其中。 “咳咳咳”琼兰挥手拂去眼前的灰烬,原地却早已没了慕容渊的身影,而她旁边的邢傲雪则身形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 “主子”她连忙扑上去接住无意识的邢傲雪。 扶着邢傲雪,她的目光着急地四处打量着,想找寻被慕容渊夺去的那瓶药,可身周除了一地狼狈,就只有一片死寂。 看样子那药八成是被那男人带走了,虽然明知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药尚且还能熬一段时日,没药她真的不敢想象邢傲雪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瘫软下来,表情一片悲凉。 雕梁画栋,游廊厢房,亭台楼阁,池馆水榭。 其中的一处厨房里。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地揪着虾须,拎着两只河虾左右晃了晃,前后甩了甩。 “二姐,你说,它们还活着吗刚刚好像还看到有一只脚动了一下来着”安乐皱着八字眉,一脸的担忧。而她的面前,一口油锅早已烧得火辣。 夕阳西下。 绝色女子早已除却面纱,倚在厨房门口的一簇藤萝荫庇下,紧紧抿着唇,眸中充满无奈:“你松手放下去,它便死了。” 这个人,平日里就只会吃,如何对活奔乱跳的东西下得了手没有金刚钻,还非要揽这瓷器活。当时明明说好是她给她下厨的,结果这人路上被一个眼熟的年轻人叫下了车,不知道被叫去哪里说了一会话,等回来的时候便是愁眉苦脸的模样,等到了这里的宅院之后,二话不说便抢着去厨房干活了,怎么也不肯让她动手。 自从她在这个厨房里见识了黑如碳灰的煎鸡蛋和完全剔不开肉的香葱焖鲫鱼以及紫灰色的鸡汤之后,这几天来她就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只期待这一顿这个虾能被煮熟,她从未见过哪个人吃自己煮的东西吃得面黄肌瘦还那么执着的,好像一心要把她自己毒死才算完了一般。 安乐皱着眉,有些不忍地把虾来回晃了晃,终于投进锅里,心里默念着对不起,然后一只接一只。从前吃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有罪恶感呢 她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婧,觉得有些抱歉:“二姐,我煮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安婧很想点头,可是一看这人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语气一软:“尚能入口。” 什么能入口啊,能入口也不代表能吃嘛。 安乐叹口气,心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安乐随手用铲子把逐渐变红的虾翻了翻,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有些事,因为我思绪还乱着,加上你没问,所以我便也没有说。” “嗯”安婧蹙眉,表示疑惑。 安乐用勺子勺了几勺葱花进去,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叁过来找我,就是把我从车上拖下去的那个年轻人他告诉我九道斋和方扬止他们目前还潜伏在京都,而且我们的人,死在他们手中的目前已经有十几个人了,那些人个个都是我们影中的好手,有的脚上功夫特别好,有的手上功夫特别好,有的追踪术使得特别好,还有的隐匿之术使得恍如神助可是这些弟兄,人说没有就这么没有了。叁怀疑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我和慕倾嫣两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对我们出手,当时在马车上我便在想,我除了会耍点小聪明外,到底还会些什么,思来想去,我大概是还有一颗吃货的心了,所以我要等一切结束了之后,再尝你的手艺,我要给自己一个盼头。对比我现在煮的有多难吃,日后倘若我真的碰上什么事,我的求生欲就有多强,我要活着见你啊,还要尝你做的饭菜啊,这么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便也吃得下去了。” 安乐轻笑,本来是不想说这些的,想着和从前一样,假装若无其事,不将任何难过的事袒露。可是二姐说过,她不喜欢她有事瞒着她,而且就算她不说,二姐的心中也有个大概,与其让她胡思乱想,倒不如自己先坦白,这种关头,真的不能再生间隙了,她害怕二姐的一个狠心转身,她和她将是永别。说真的,在这种生死由命的异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可以撑到什么时候,所以她格外的珍惜眼前这个人。 听了安乐的话,安婧紧紧拧起了秀眉。 上回驿站之事,安婧后来是有听说过正确的版本的,听闻慕容渊有个疯癫的师侄,名曰九道斋,不知是何原因走上了邪魔外道,对慕容渊和离愁有着难以言喻的执念,一心只想取二人的性命,上次离愁为了救安乐,以血破阵,险些就命陨当场;而当时和九道斋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方扬止的,乃罗九驸马,但是到访阜云的目的非常不单纯,曾经擒住慕倾嫣逼问制衡不死人的一部分乐谱的下落。听闻真正的不死人威力非常强大,据慕倾嫣说法,目前的不死人应该是还不完善的,有可能幕后之人对制造方法只是一知半解,不然没有完整的仙乐绝对是难以制衡他们的,所以慕倾嫣猜想,为了更完善的制作方法,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对安乐下手。 想到这些,安婧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有些喘不过气,她分明只想要她心心念念之人好好的。 可是 不管是这些歹人,还是外祖父和娘亲,还是其他图谋不轨之人,谁都容不下小小的一个她 “红透了,应该是熟了吧我刚刚放盐了吗应该没有吧,那先放一勺”锅里在滋滋滋地跳着油星,安乐急得手忙脚乱。 突然腰间多了一双纤细的手,背后多了柔软贴近的触感,安乐意识到是什么后,脸一热,虾也不搅了,赶紧岔开手,挺直了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结结巴巴地道:“二姐”虽然她们是亲也亲过,抱也抱过的关系了,可是她还是对安婧的接近感到异常紧张。 “别动。”安婧低低地道,她的脸埋在安乐颈间,睫毛来回扑动着,安乐隐约间察觉有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的颈间一路划了下去,直直淌到了她的心里 二姐,这是又哭了啊 安乐心一软,安慰安婧道:“好,我不动,我哪也不去。” 安婧任由眸中的泪水肆意,环着安乐腰间的手紧了紧。 二人保持这样的姿态好一会儿了,安乐眼睁睁地看着虾壳由红变褐,由褐变棕,由棕变黑然后糊了。 安乐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捞起几只还来得及拯救的虾,一手掂着虾,一手攥着安婧的手,可是安婧完全没有想松开的迹象:“二姐” 安乐眉宇间满是无奈:“糊了。” 安婧轻轻吸了吸鼻子,语气清冷地从背后传来:“我能吃。” 安乐眉眼不禁一弯,没有说出口:你当然能吃了,你的份给你捞起来了,碳黑的那些都是我的好吧 唉,谈对象啊谈对象,饭都没一口好吃的了。 那焦黑的河虾真是怎么看怎么反胃 安乐强忍着要吐的冲动,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该死的雅儿咋还不回来她都没有台阶下了好吧她虽然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但是不知道原来这么难吃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若灵坊 京都乃天子脚下,什么都不多,就是达官显宦最多,京都四大商会巨头醉仙阁、花满楼、若灵坊、玉翠楼做的便是让达官贵人们心甘情愿掏钱的生意。 而这会儿要说的,便是四大商会巨头之一的布坊若灵坊。若灵坊位于京都城南,自从几年前把皇室和官家专用的锦绣坊比压下去之后,若灵坊便成为了京都目前最有名气的布坊,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听闻若灵坊的名头后,可能就要疑惑了,这若灵坊不过区区布坊一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间商铺占地面积比别家的大许多的布坊,可仔细说来,要好布哪个布坊没有好布论手工细致的师傅,哪个布坊能少的了却为何偏偏是这个若灵坊成了布坊当中的佼佼者 须要知道,这若灵坊除了营销手段十分了得之外,不断改革创新和举一反三更是它的立根之本,别的商家就算想效仿,也没得那个本事。这若灵坊会不定期举行从前人们闻所未闻的时装秀,一套套独具匠心的华服和巧夺天工的编织物绣品便是在若灵坊专门搭建的、别具一格的平台上,由各种各样俊男美女热忱地穿着展示、花满楼的乐师们澎湃配乐、醉仙阁倾情打造的极品食宴下,走向各大世家们的男女老少的衣柜中。若灵坊出品的物件价格虽然高昂,但其所用的布料五花八门,日新月异,其缝纫师的做工精湛绝妙,有的物件堪称鬼斧神工,绝对会让你觉得物有所值,最让达官贵人们无比满意的是,不管你是环肥还是燕瘦,若灵坊总有适合你的款式。 于是这几年来,甚至形成了这样一种不成文的说法,不管你是土豪劣绅,还是名公巨卿,能穿的起若灵坊最新款式的华服,用得起若灵坊的最新绣品,方才最能显赫你朱门绣户的身份,所以达官贵人们对若灵坊出品的华服物甚等简直是趋之若鹜,掏钱也掏的心甘情愿。 而且若灵坊除了做服饰生意外,还极其擅长把人改头换面、面目一新的手艺,只要你有钱,几乎就没有她们办不到的,所以若灵坊在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贵夫人的圈子里是极度受欢迎,时不时地就到若灵坊换换发型,改改衣着风格,甚至有的世家小姐的婚嫁着装造型也一律交由若灵坊包办,若灵坊也从未让人们失望,由若灵坊包办的每一场婚嫁物甚,无不惊世绝俗,真真诠释了什么叫作花好月圆、锦上添花。 贵人们对若灵坊的肯定和喜爱,注定若灵坊的一举一动都众所瞩目。 好比如现在,他们听说若灵坊不日即将召开一场别出心裁的华服秀,不管你是生活清苦的妇人和少女,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僚小姐和贵家夫人,一律一视同仁,均可免费进场参观玩乐。 但,此次被要求汉子止步。 也就是说,只要你是个男的,想去都不给你去。 那些个公子哥儿和大老爷们这下一听就不忿气了,这眼看开年就要到了,盼你们若灵坊的新衣展示盼了两个多月,就想着弄几套新衣服过年穿着到处威风威风博人眼球呢,如今你告诉我,只有娘们才给去,还是免费掌柜的,你是对我们大老爷们有什么意见吗眼瞅着自家媳妇女儿或者姐妹们喜滋滋地打扮着去赶场子,男人们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老爷们嘛,不让去就不去,当他们稀罕呢有什么坎是他们过不去的。 “好啦好啦,妾身知道路,老爷你不必再送了,人家不让进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甩着小手绢从轿子里走出来,回头对死死揪着自己的柔荑不放、满脸哀怨的男子抱怨了一句。 “娘子,我都没衣服穿了,我也想进去看看”男子可怜兮兮地道。 “乖,老爷你回去和永儿下一下棋,妾身完事了就回去。” “我不要,永儿才一岁,有娘亲看着没事儿,你就带我去吧啊”男子苦苦哀求,活活一个老婆奴。 “都说了人家不让进,在床上也没看你这么腻乎”这女子一看就是个悍老虎,见男子这般纠缠不休,脸上的柔情也崩不住了,抬起绣花鞋对准自家相公狠狠就是一脚。 “抬回去”她吩咐几个轿夫道。 “喏。”轿夫们的表情可谓是见怪不怪了。 “娘子啊为夫真的也想进去啊自从生了永儿,我好久都没有银子去花满楼了,我不挑衣服,只蹭蹭曲子听也行啊”男子被抬得渐行渐远,在远远的轿子里呼喊得撕心裂肺,声音都沙哑了。 女子意识到身后有人,用手绢优雅地捂住朱唇,转过身,对若灵坊守门的几个少年歉意地笑了笑:“呵呵,让尔等见笑了,我家老爷待姐姐我是如胶似漆,难解难分,不想让小哥们看了这般荒唐的一幕。” 其中一个沉稳少年似笑非笑,掀起了门口的帘子,客套地道:“夫人说笑了,请进吧。” 女子笑颜如花,举步走过去,和她一同走向的,还有一高一矮的一对姐妹花,矮的娇俏可人,略高的则是小家碧玉模样。 沉稳少年的目光落在姐妹花身上,眸色略微翻了翻,抬起手臂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矮个子少女似乎很胆怯,见有陌生男子靠近,马上害怕地低下头,而先前的女子和小家碧玉都一脸茫然的模样看向沉稳少年。 “姑娘,你可以过去,但是这位怕是得留下了。”沉稳少年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有异了。 矮个子少女的肩头抖了抖,忽然咻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一改方才羞涩的模样,双手托了托胸,不忿地跳脚起来:“你这个登徒浪子,到底想干嘛” 沉稳少年额筋跳了跳,问他想干嘛是你想干嘛吧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个子高,一眼便瞧见了少女胸口稍露出来的两个豆沙包。 他挥了挥手,立马出来两个少年把矮个子少女一左一右地带住了。 沉稳少年扬声道:“若灵坊此次华服秀,婉拒男子到场,均只能在门外恭候。” 先前的女子一脸诧异地看向矮个子少女,这是男子这肤白貌美的,比她都娇俏多了好吗我滴个娘啊,现在的男子都这么拼了吗比起自家相公的死缠烂打攻势,这少女真是有过之不及啊。 小家碧玉一脸歉意地看着矮个子少女:“兰弟,这下姐姐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矮个子少女气愤地冲沉稳少年龇牙咧嘴。 小家碧玉回望沉稳少年一眼,略带羞涩地询问道:“借问哥们儿,醉仙阁的菜肴可允许打包些许的” 沉稳少年的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姐弟,吃了还想打包的,果然这个小家碧玉也只是表面吧 “放手我自己能走还真当我稀罕你们呢”矮个子少女一边被两个少年狠心拖走,一边不甘地叫嚣着跳着,两个豆沙包在他的挣扎下咕噜噜地滚了下地。 少女不服气啊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庞打扮起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引得多少汉子侧目冲他暗送秋波,他怎么可能会有破绽这该死的傻大个怜香惜玉懂不懂他父亲管得严,他手上基本是没有什么银子的,天知道他一个吃货为了混口传说中的醉仙阁的菜吃有多努力啊你个竹竿我跟你没完啊 “这都第六个了吧”待先前的女子和小家碧玉进去之后,一个守门的少年无奈地摇头苦笑道。“这些男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比一个会耍小心机,有爬墙的,有装富家小姐奶娘的,装官家嬷嬷的,装隔壁街送货的,装贵夫人的,装姐妹花的,真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沉稳少年叹气:“谁让我们若灵坊消息那么严密呢,除了男子止步,其他内部消息均不透露,就连我等也一概不知,加上掌柜的又大发奇想,索性来个吃喝随意,往日都是一票难求,如今这般做法,自然是引得一些人想要寻根究底的,有的亦或者想浑水摸鱼,我等做好自个的事情便罢,不必多事。” “是。” “檀哥儿说的是。” 几个少年纷纷点头符和。 若灵坊的主楼有三层之高,第一层是贩卖布匹和各种各样的华服物件之用,第二层则内置展示平台,供平常时装秀的俊男美女展示服装之用,台下布置了许多整齐的几案,供客人们下座以及用膳之用,空间之大可容百余人,二层是中空的,直通第三层,第三层由间间阁楼组成,只有付的起价钱的人才可以在这第三层,每间阁楼走出门外,都可将第二层的景致一览无余,等华服秀即将开始的之前,会有下人在第三层门外宽敞的走廊最前面摆上一些几案和美酒,供达官贵人们畅饮。 其中一间阁楼中。 一个妙龄少女正对着铜镜,用眉笔细细地描着眉。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上辈子我会做玻璃,现在估计又可以发一笔横财了。还有,窗台边的那个大侠,我就算看不清楚你的模样,也听到你灌酒的声音了好吗蹲墙角能不能专业点。” “怎么着,还不欢迎我了听闻你若灵坊今日有醉仙阁捧场,我还不得巴巴赶来讨要你欠我的那几坛酒中仙啊”离愁挑挑剑眉,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倒是你,这一身女儿妆,就不怕你心心念念的二姐姐看到” 妙龄少女一身绿衣,如墨般的长发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大马尾,而马尾编织成许多小辫,发间和露出的手臂上挂着零零碎碎的金色坠饰,随着她的晃动而叮叮当当作响,仔细一看,铜镜中倒影着的那张灵气逼人脸庞真是要多眼熟有多眼熟,不想竟然是扮作了女装的安乐 安乐扭过头去,嘟嘴道:“这个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二姐她一个时辰之前有事走开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再说了,她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了,有什么看不得的。哪有你这样的,也没见夸一句,一心只讨酒吃。” 离愁凝眉:“你说,她已然知晓你的身份” “是啊,干嘛愁眉苦脸的模样。”安乐撇撇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耐下性子和坊里的姐姐们学了好久的描妆之术,二姐看不到也就算了,离愁这丫作为第一个看到她浓妆淡抹模样的人,好歹还是个男人,竟然一点惊艳之色都没有,真是让人挫败感泛滥。 “你可是天生的鸯鸯命,注定情路坎坷,要不本大爷就不必为你操那么多的心了,我阅人无数,唯独你的命途朦胧不清捉摸不透,只能算得你情路上有三道坎,先前我从幽暝巅下来之时,已经给你化解了一道,后来事情多了,便也顾不上你了,后面两道坎也不晓得你碰上了没有。”离愁难得露出担忧的模样。“你打小就命薄,这两道坎若是跨不过去,你下半生也就那样了,丢了媳妇孤苦伶仃是小,一个不小心,驾鹤归西便事大了。” 捉摸不透,莫不是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安乐暗自腹诽了一下,离愁这丫还自夸自个的起卦之术有多么了得,如今看来,带一点变数都不行啊。 “情路坎坷这一年来我都快死了几回了,别说三道坎,十道坎都该跨完了。”安乐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哼,你可别小看命途,这几年还是小心些为妙。而且,据说现在外头有好些人在寻你们俩,你不好好避下风头,反而逆风而上,光明正大地恢复女妆,莫不是觉得自个麻烦不够多”离愁忧心忡忡,对安乐的坦荡荡表示不解,也不管这人听不听得进去,只管尽力提点一下。 “为了赚钱啊,我不得赚钱养媳妇嘛为了钱,我能无所不为。”一说起这个,安乐就忍不住嘴角溢笑,一本满足。 离愁一脸嫌弃模样:“见过爱钱的,但是就没见过你这般携家带口地爱钱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做的可都是正当生意,怎么就不能乐乎乐乎了。”安乐哼道,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吐槽了,她上辈子家境并不算非常宽裕,父母只是普通职工,为了给她外婆看腿的毛病,和供她和哥哥俩人读书,父母俩人可谓是倾家荡产了,在现代可能不明显,在古代,安乐充分认识到没有权,就只能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离愁无语摇摇头,举起酒葫芦猛灌了几口酒,心道也亏得这家伙只对做生意有兴趣,若是做了官,一代佞臣怕就此诞生了。 “姑娘,竹姐姐请您过去了。”这时,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唤声。 “哼你就看着吧,今天这场戏,还就非我不可了。”安乐站起来整衣敛容,得意洋洋的模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惊采绝艳 不知不觉间,若灵坊渐渐迎来了人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屋内张灯结彩,烛影晃动,大堂内人头攒动,人声沸腾,好不热闹。结伴慕名而来的贵女和妇人纷纷被若灵坊的侍者们规矩地请入座,她们兴致勃勃地磕着瓜子品着茗茶,时不时好奇的目光围绕若灵坊上的台子转来转去,优雅地用手中宫扇或者手绢掩饰着交头接耳,各抒己见妄想猜出待会排场的一二来。 “不知道今日花满楼又会带个什么曲子过来,自从上回我和相公来了一趟这若灵坊啊,听了花满楼给这若灵坊带的开场曲后啊,我俩回去均是茶饭不思魂牵梦萦的,心心念念的都是那首什么什么吟魔咒,你就说这世上怎会有人作得出那般气势磅礴惊世骇俗的曲子呢开头的乐奏瓮声瓮气,我当时还觉得花满楼也不过是如此,没想到片刻再听下去,没想那首曲子居然并无词赋,反而是合约三十余人的吟唱,当时花满楼女子们的吟唱陡然响起时,瞬间便让人起了鸡皮疙瘩,那那简直就是天籁之声啊虽然其中有几分哀伤的气息,但那声息是那般的悠远而虔诚,虽然听不懂她们吟的是一些什么词儿,但是和乐器的配合恰到好处当乐器的合奏之弦渐渐拉入佳境,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圣洁和希望,感觉整个人的心魄都得到了洗涤和升华”一个美貌女子哀怨地用丝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对身旁的女子倾诉心中的苦闷,“姐姐,你也知道妹妹我和相公都是乐师,自那次回去之后,因为太过入魔,求而不得,我们夫妻二人便双双病倒了,这次听闻花满楼还会来,妹妹我便垂死病中惊坐起,独自一人便来了,待会妹妹若是作出什么荒唐的事比如晕了过去什么的,还望姐姐多照顾些。” “哎瞧你说的这话,还有,什么吟魔咒呀,那次我也曾在场,印象也是极其深刻的,听闻是西域乐师所谱的曲子,用西域的文字来写,叫叫什么来着对对,叫iorta,许多人还道知晓了曲名便能寻得着谱子,于是便百般寻人去问,怎料人家花满楼的曲谱从不外传,你们啊,也就只有听听的份儿还好姐姐我只对衣饰感兴趣,你我都这般天姿国色的,不好好负责美貌如花,痴迷啥子乐曲呀”专心听着她话的,是另一美貌女子,美貌女子边说着,倒是想起了那谱子的名字,便点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弯弯道儿给女子看,她记忆力是极好的,当时见人写在纸上琢磨来着,便也无意中记下了。 “也是吼,真是可惜了,花满楼的曲子哪怕只是流出个简谱,也必定会流芳百世的真想见识见识那位传说中的西域乐师啊,唉。”女子表情异常惋惜。 这时,旁边的一个妇人也忍不住插话了:“哎呦周夫人你相公家大业大,有的是大把的银子,大不了你俩多逛几次花满楼嘛,总会有机会碰上,怎会沦落到让自己和家里那口子茶饭不思活活地病倒了啧啧啧瞧瞧这苍白的小脸儿,红姐我都看着心疼了”她边说着,忍不住拍起大腿,好不惋惜的模样。 “谁说不是呢,可人家那花满楼这几个月来都不如何开业了,即便是开业,大多也是以典故为主,曲子也是有的,可总觉得差了些味道,虽有那嚼舌根子的说花满楼已然是江郎才尽了,可自打听过那澎湃的仙乐之后,妹妹我却是不信的。听闻若灵坊往日请的花满楼,每回的华服会的曲子都不同,而且都让人乐而不厌心荡神迷,妹妹私心想着呀,还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没准就找回了当时的心情呢。”女子叨念着,默默摸起一颗瓜子嗑着,目光渐渐放空了去。 可她对乐道的痴迷,其他女子均是无法体会的了。 “啥子曲子哦,那瞧不见吃不着的,要红姐我说,还是身体要紧,当然了相貌也是极其重要的”妇人和方才点茶水的美貌女子突然相顾一笑,臭气相投到一块去了。 她们旁边的一桌,也是团团坐了几个人,看模样也不过双十年华,一人捧一手心瓜子,嘎嘣嘎嘣地嗑得老开心了。 “姐妹们,你们今儿来猜猜,我是几时过来的” “何时我们可是一落座就瞅见你了,你总不会是昨夜里就在这里待了一宿吧” “瘪胡说,姐姐我是午时过来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晓得不那个时候花满楼的乐师们和若灵坊的美人们才纷纷到场,你们猜我见着谁了”一女子得意洋洋地问道。 “见着谁了”她身边的女子们倒也配合,纷纷好奇地问道,毕竟如果是午时过来的,那这姐们儿可真真是待了好两三个时辰啊,还能这么精神勃勃的,她的精神支柱一定不简单 “是花满楼的空公子和辰公子啊还有青黛姑娘和九姑娘,她们俩虽是负责舞艺的,却不知怎的也在,他们那相貌,风骨,当真是一绝这世上怕是没有谁比他们四人更般配的了”女子如痴如醉。“我眼瞅着当时空公子对辰公子宠溺一笑,九姑娘蹲下给青黛姑娘的绣花鞋拂尘便一瞬间觉得这辈子走这趟值了” 呵呵这姑娘一大把年纪了都不嫁,原来真的是有原因的啊这丫天生的红娘命啊 姐妹们尬笑一场,纷纷低头喝起了酒水缓解场面的尴尬。开玩笑,比起空公子和辰公子的看似天生一对,她们更想自己嫁过去好吗你以为京都那么多的贵女为啥还单身,还不是垂涎他们的才貌。 时间过去了许久。 蓦然 蹭蹭蹭的,人们身后的烛火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掐掉了一般,同时熄灭了,只有人们身边的几盏华贵的烛台在努力散发着荧光。 与此同时,一段活泼轻盈的乐奏音不知从何方顿然响起,伴随着悠长的奏乐声,若灵坊台子后方的一排排圆形灯笼突然嚯的一下亮了,不疾不徐地亮起了一种又一种颜色,如同被打翻了的染缸一般,红的,淡蓝的,黄的,浅绿的,甚至同一个灯笼还能变换出其他颜色,能变换颜色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没想到它竟然还可以闪烁和保持常亮的姿态,如果这世上有仙人,这真真是称为法术都不为过啊 可转脑一想,擅长此道的似乎还真有一人。 “这这莫非是那位天下驰名的花灯行家闺客大师的手笔除了他,这天下怕是再无一人能把灯轮造得这般出神入化了,可不是传闻他年事已高,早已神龙见首不见尾吗” 场下的小姐夫人们目瞪口呆的同时,有的也不忘咋舌,这若灵坊往日的门票之贵,想来真是贵有贵的道理的,要知道早些年皇太后五十大寿,宫里的礼官们想请那闺客大师一同为皇太后的寿宴锦上添花,可他们几乎是翻遍了天下都找不到那位老人家的踪迹,想不到他如今竟然肯替若灵坊办事,还真不知道是若灵坊运气好还是背后之人的面子够大。 然而,惊喜似乎并不止这重。 遽然地,独具一格的乐调声变得节奏明快,气势激昂起来。 就在此时,台子两边突然开始弥漫起一股荼白无味的烟雾,合着那灯笼的五彩缤纷缓缓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之际,一缕绯红的水袖便倏忽破云而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红衣女子和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白玉细桩子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女子三千柔顺青丝利落地盘成了一个体面的双刀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瑰姿艳逸;伴随着一阵明快且激动人心的独特乐律,她的纤纤素手时而缠上她身旁的白玉细桩子,时而拂上自己的细腰,时而飞开水袖用自己婀娜多姿的身姿萦绕着白玉细桩子蹁跹,衣袂随身形的旋转而摆动,眸光流盼,顾盼生姿,直直让众人看呆了眼。 分明是从未听过的乐奏,分明是从未见过的蹁跹舞姿,分明大家同为女子,照理说来人们应该无所适从才对,可台下的女子们眼瞅那女子绯衣映目,一双桃花眼缓抬,明眸善睐,冲自己似笑非笑时,竟然齐刷刷的心头一跳,脸红心动了 须臾之间。 曲尽人去,独留众人恍然若梦。 底下的女子们反应过来后,纷纷怅然若失激动地着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眉眼,莫不是花满楼的青黛姑娘小女子记得那是应该一个清雅脱俗的姑娘来着方方才那是她” “天啊,方才的曲子当真是听得小女子我心潮澎湃说起来虽是羞愧,可真真是腿都忍不住跟着抖了” “方才那姑娘穿得可真是极好看的怕不是若灵坊的新款之一如果本小姐没看走眼的话,那绯衣用得可是上好的真丝莨纱,配着她身上那些别致的金首饰,媚而不妖,艳而不俗,那样的服饰本小姐也想得一套” “啊啊啊那到底是何种舞姿我当真是闻所未闻那感觉那感觉就像待那白玉细桩子是心爱之人一般绸缪,人家家也想给我家相公跳一回” 往日的若灵坊华服展有花满楼独步一时的乐师们撑场,在他们的无可比拟的乐律下,穿着新款华衣的俊男美女们纷纷走上一圈并且完成他们的展示,虽然华服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可是这样的模式时间久了,也难免让一小部分人觉得差强人意,今天若灵坊突然让一个大美人来这么一出,女人们瞬间便沸腾了,也亏得男子们不在,不然这场面怕是根本无法控制。 这时,安乐看时机差不多了,便适时地上场了,她笑眯眯地看向台下:“大伙好呀方才的桩子舞精彩吧” 女人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美人呢,突然看到台上又出现了一个西域装扮的绝美人儿,清灵绝秀,笑得跟个小狐狸一般,不由眼都直了,默契地噤若寒蝉了 同时,心里还有点苦。 天知道她们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的波涛汹涌啊美人她们又不是没见过,有的来宾她们自己本身就长得花容月貌的,这若灵坊的侍女和缝纫师们哪个又不是楚楚动人的可人儿可耐不住她们猛地一下子瞧见两个那般惊艳骇俗的大美人啊 一个千姿百媚的美人还不够,居然还来了一个要更好看更风姿绰约的京都是何时多了这么多妖魔鬼怪的就没人收一收吗随便就这么放出来,不知道很容易让人嫉妒得肝肠寸断吗 老天爷啊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参加这个华服秀的比丑吗 轰轰轰 压抑哀怨的气场直逼得安乐头皮发麻。 妈啊,她的后背好重,感知至少压了一吨的怨气 “呃,各位美女,不急不急,咱不急啊先把你们脸上的心碎和仇视收一收。”安乐清咳了几声,用奇腔怪调装模作样地道,“我乃西域来的医师,到此只为传道,待不了多久的,所以我既带不走你们心爱之人的人,也带不走你们的心,除了钱,我什么也不会带走。” “医师传啥道啊我们又不会救死扶伤的玄黄之术。”姑娘们疑惑,嘀嘀咕咕起来。再说了,这么正大堂煌地说自己要钱,这人脑子没啥毛病吧 哼,再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怕你们没问题。 安乐袖起手,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洋洋得意,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尔等就孤陋寡闻了,这普天之下,我等百姓的活法可谓是千姿百态的,有的可能富贵不愁,有的可能无衣无食,可都在为了活着而竭尽全力。所以,这救人一命是道,让人们活得更好也是道,人各有志道有不同,本医师的道,便是让全天下的女子们都活得自信” 底下的女子们有的还在发愣,有的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毕竟这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自己都需要自信心呢,不然你猜她们为啥来的若灵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桩子舞 “切,我若是有姑娘你哪怕一半的姿色,我自也能夸夸其谈教人如何自信的。”有人若有所思,自也有人冷嘲热讽。 “现在的人啊,真是让人寒心,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便非得出来耀武扬威装腔作势,好不知羞”一个胖女人阴阳怪气地道。 我去我也没干什么啊,这大姐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安乐的嘴角艰难地抽了抽,表情有些微妙,像极不小心吃吞了只苍蝇一般的难受。敢站上这个台面,便能预料之中会有杠精,还有那些伤人不用本钱的话,这些安乐都能忍,但是你不能说完了还附带一个极其厌恶她的白眼吧像极了在看什么秽污之物似的。 她怎么就这么想打人呢不,她不能动手,看对方虎背熊腰的,对方一巴掌呼过来她明显能够自转八圈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安乐佯装没有听到那女人的话,好脾气地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并不想过多理会她,继续敲着她心里的小算盘。 对方一看,这一实拳竟然像打在了棉花上,没溅起半点水花,便认定了是安乐心虚,鼻子一哼,趾高气昂的模样,一张大嘴吧啦吧啦地骂出的话就更难听了:“嘿呦你们看,我说今日这若灵坊怎的那般大方,吃喝全免呢,敢情是找了个小骗子变着法子骗钱来了,心虚着呢,你们看她这小婊砸模样bababa” 说出来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场上其他女人都听不下去了。 “这位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看人家这小姑娘面相挺好的,想来不是什么心怀不轨表里不一之人,没准她还真的有几分本事呢她都没与你计较,你又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在场的都是女人家,有的可能善妒,惊艳眼前的绝色之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可其他人大多数还是心地善良的,便也有人站出来维护这自己看着颇有好感的小姑娘了。 这种好心人如果放在现代,人们都管她们叫颜控。 安乐心里感动得泪流满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让她觉得自己不得不做点什么事了。 面色一冷。 “叉出去。”安乐修长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指向还搞不懂状况的胖女人。 她话刚落音,若灵坊的几个侍者立刻落到了胖女人身旁,二话不说就上前要把人架出去。 “你你们干什么这就是你们若灵坊的待客之道吗我可是你们尊贵的客人我可是尚书大人的小姨子,你们怎敢这般对我”胖女人顿时慌了,挣脱不得,只得吼得撕心裂肺。今日京都里三分之二的贵女和夫人们都在,她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臭丫头什么身份,不过是西域来的一个蹩脚医师,竟然敢这般对待她,于她来说可谓是脸面全无了 竹纱花是若灵坊的主事人,眼看到自家公子被人这般羞辱,没差气个半死。要说公子要办的事,交给她来办其实也没差,可公子倔强的很非得自己来,甚至不惜男扮女装,眼看一个清贵的少年变成一个绝色少女,气场凌厉之余难得还有楚楚动人的一面,她心都快萌化了好吗捧在手心里都怕搁着呢,哪容得了旁人这般肆意凌039辱 “我们若灵坊没有您这样的客人,我们若灵坊庙小,供不起您这样的大佛,您哪里下凡的,就回哪里去吧,恕不远送了。”向来笑脸迎人、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的竹纱花此时十分生气,她冲侍者们挥了挥手中的宫扇,冷眼瞅着胖女人又蹦又跳地挣扎的身影,着实厌恶得很,心想正愁以后不知道去哪里找你麻烦呢,还自报家门,以后绝对有你好看,什么尚书大人的小姨子,你当她惹不起吗她家公子生得好看,待人又是极其好的,放哪里不是个宝,这女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这笔账她竹纱花给记下了 胖女人的辱骂声渐骂渐远,蓦地又像被人狠狠一拳敲晕了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贵女夫人们都在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仿佛对方才的一场闹剧浑然不觉。 安乐不禁心里感叹,世家小姐们的修养果然大多都是好的。 所以,只要算盘敲得响,她们的钱也最好赚 “好了,终于清净了,咱们该来说说今日的主题了。”安乐微微一笑,拍拍手掌。 一想到钱她怎么就这么开心呢嗯,大概是有钱就能给二姐买好多好多的好东西吧 “所谓自信,除了咱们爹娘给的皮囊,应该还有我们后天的努力,毕竟气度修养这些并非都是浑然天成的,都是咱们日月积累的,掌控我们可以掌控的,改变我们可以改变的,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这才是咱们女子应该活成的姿态今天要说的是,几乎人人都知晓若灵坊有神乎其技的改头换面的本事,可让人无奈的是,有大部分女子哪怕是脸得到了拯救,可自身体态或者气质在若灵坊这里却得不到解决,从而姑娘们还是会感到自惭形愧,为了弥补这一缺陷,若灵坊便邀请了我到此”安乐清了清嗓子,暗暗观察了一下场上女子们的反应,看到果然大部分人都被勾起了兴致,聚精会神的模样让她十分满意,这才继续道,“方才花满楼的青黛姑娘倾力表演的一曲舞,你们可看清楚了相信很多人都了然,那并非阜云的舞艺,所以兴许尔等都不曾见过,它来自我们西域,人称钢管舞,不过也不指望你们能理解啥叫钢管了,所以还是称之为桩子吧。” 说到这里,底下的女子们都不由抱着疑惑的态度打量着安乐,心想这瓜娃子该不会是想唆摆她们学舞艺吧要知道她们阜云哪个贵家女子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包括舞艺也是她们的必修课之一,在阜云哪怕是个挑粪,好歹还会扭个秧歌呢,这桩子舞的惊鸿一面虽世间少有,但就真的那么值得推怂 安乐狭长的眼睛一眯,十分能把握场下人的心理活动,继续啖以甘言地道:“这桩子舞动作优美妩媚,女性魅力十足,前凸后翘大概是你们每个女子的最大追求之一了吧,习之便有这一大功能另外和传统舞艺大有不同的是,它不但可以健身减肥,增强身体的协调性和提高柔韧度,其他好处也甚多,好比你们每日在家绣绣花养养草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甘心就这般时光消逝让自己慢慢变成一个黄脸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相公对自己百般嫌弃和垂涎外面的小妖精这不能,这不能够啊所谓江山不老,红颜易旧,所以咱们女子得学会给自己增值啊,咱们多练练这个除了可以修身塑体外,还可以舒缓生活工作压力,更重要的是,还可美容可美容预防皮肤松弛,让你越活越年轻让你家相公日日把你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头上,欲罢不能” 就连竹纱花这种见多识广的女人,都被安乐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算是开眼界了,什么叫做男子浪起来压根没女人什么事,还咱们女子她家公子说得挺顺溜啊,自己要不是看着他长大了,都险些忘了他是男扮女装了。哪怕安乐长得细皮嫩肉的,甚至大咧咧地换了女装,竹纱花也对安乐是男子身份坚信不疑,毕竟在她的三观里,不可能会有女子顶着那样好看的皮囊,让自己活得那么粗糙。 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家公子从小到大的模样。 那飞扬跋扈的姿态 那娇嫩的大嗓门每日都嚷嚷个不停的 还整日带着小弟们爬墙吃好吃的 有事没事还爱趴人家墙头 每日跟在他那姐姐身后蹦哒得跟个蹿天猴似的 竹纱花摇曳着手中的宫扇,眼神笃定:嗯,是男的没错了 “哗,真的这般多好处” “小女子要第一个报名” “我也要去,待我学有所成,定要让家里那厮好看的,让他整日出去拈花惹草,哼” “你们说,可是若灵坊要转型舞坊了” “妹儿,你傻呀,既然那桩子舞乃花满楼的青黛姑娘所展示的,想来定是由花满楼承包了的,花满楼是干啥的他们的歌舞艺乃天下一绝,有花满楼在,哪里还有其它人家敢与之抗衡。” “这可难说,若灵坊的姑娘们可不见得比花满楼的姑娘们差。” 底下的人儿们像炸开锅,议论纷纷。 安乐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咳咳,尔等猜想的不错,日后花满楼将会开辟出一层楼,专门为指导舞艺,花满楼即将采取的是月缴模式,一月收取的款项仅是三十两银子,两日之后便开始招生。”安乐比了比三根手指。 心里喜滋滋,果然是技多不压身啊,谁能想到上辈子为了出人头地,她一个艺考生拼了命的啥都去学学,这辈子还能真当饭吃了呢在很多人眼里可能对钢管舞都有偏见,觉得可能色色的,但是钢管舞在安乐眼里,却呈现出了一种难得的艺术感和优雅,不曾去了解过的人,怕是不能体会这份意会的。 阜云毕竟还是在古代,依旧有一种顽固不化的思想在束缚着世人,所以安乐把钢管舞的一些比较开放的姿势都改编了一下,然后都传授给了青黛姑娘和九姑娘,日后便由她们负责指导其它人了,这也是为什么让她们俩今天都到这里露露脸的原因。 “什么要三十两银子”有人哑然失色。 “那都足够咱们寻常人家省吃俭用活大半辈子了,原来也是给有钱人家的消遣玩意,那么让咱们穷妇道人家也来观看,是何用意啊”有些穿着不是那么好的妇人们,此时纷纷失落地低下了头,毕竟有哪个女人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啊,哪怕她们整日忙碌于柴米油盐之中,对安乐所说的那些也是心动不已的。 安乐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巧嘴倒是能把死人说活。 “除此之外,若灵坊也将要对女子的贴身之物来一次全新的大改革。”安乐脸色一正,把重心转向另一个话题。 众人闻言,似有所意会,均脸色一绯,掩脸娇羞不已:“讨厌若灵坊生意做得再大,怎能把肚兜和亵裤也拿出来说事” 然而,她们都彻底低估了安乐脸皮的厚度 安乐摇了摇手指:“nonono本医师这里要说的是月事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论戏精的自我修养 这下女子们的脸更红了,呀的一声,头几乎都深埋到了宫扇羽扇后。 “总所周知,我们女子每月月事总是让人又爱又恨,不来月事吧,皮肤粗糙暗黄无光,毛孔粗大,内分泌失调,容颜是怎么丑怎么来,更严重者可能导致不孕,可这月事要是来吧,腰酸背痛不说,门都不能出;现在大伙对月事的处理方式,寻常人家普遍用草木灰,可耐不住不卫生啊,有钱一点的人家吧,用新棉花,但是啊,都是说漏就漏,一点面子都不给” “现在,你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安乐打了个响指,几名若灵坊侍者捧着木盒子鱼贯入场。 “若灵坊倾情出品,全新一代月事带姨妈巾,如同大姨妈一般舒适你的心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呵护,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夜用超安心,月当月轻松,纯棉表层,超薄体验,有荷叶、鱼皮、麂皮等多种外材质特殊处理,带暗香,多种选择,底层防水不侧漏。月事来了,出不了门买不了菜月事来了,不敢扛不敢抬月事来了,久违的小姐妹的茶会被迫缺席月事来了,不得不和心爱的他怨离惜别月事来了,腰酸背痛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自个洗月事带花满楼青黛姑娘力荐,有了它,再高难度的舞姿都不怕了价格廉美,不管贫富悬殊,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追求,半日一抛,省力省气,小坑一挖铲子一埋可做花肥,纯天然无污染,环保绝不浪费。今在场的,每人友情赠送日夜套装一套,用得好嘛,带着你的小姐妹们移步城中西洛集市若灵坊分铺水芸斋,重新置办挑选一番,用得不好呢,还可和水芸斋的掌柜唠叨唠叨它们的不足之处,我们将会继续加以改进。在此声明,水芸斋出售姨妈巾,以及各种贴身之物,只为女子服务,可送货上门,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水芸斋恭候各位大驾光临哦” 别说这姨妈巾被安乐口若悬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单是它现在免费赠送不用钱,便足够在场很多女人为之疯狂了,几百套姨妈巾很快就被哄抢一空。 竹纱花看得那个目瞪口呆,手中的宫扇啪嗒一声掉了,暗自寻思着,自家公子又是哪个山头下凡的啊漱玉馆那些个说书的,就算往嘴巴上抹油,怕都没有自家公子这么能说会道吧 花满楼气势磅礴的奏乐声重新被点燃了起来,真正的华服秀开始了,场下的气氛热度达到了最高点。 安乐退了下来,嘘了口气,许是头顶那束探究的注视太过热切,安乐一下场便似有所觉,蓦地抬头看去。 只见三楼阁层上,女子青丝如泼墨,肤如凝脂,绝美妖娆,一袭曳地长裙而立,身姿曼妙轻灵。 对方漂亮的眼眸不偏不倚地和她对上了,也不知道是暗自看了她多久,见安乐看了过去,不由红唇微抿,美目流盼,有点耐人寻味,居然还和安乐对视得光明正大。 安乐:“” 每个的女子可能都有属于自己那份偏执。 而慕倾嫣的偏执,除了她的家族使命外,估计便是那对紫色异常的情有独钟了。 “上来。”女子朱唇微启,魅惑的容颜顾盼生辉。 那一抹紫色,不知惊艳了多少人的时光。 但安乐觉得,别人的时光艳不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时光饱受这女人的惊吓。 自从从五陵镇逃难回来,慕倾嫣这女人时不时便对她秋后算账,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层出不穷啊害她在二姐面前不知道丢了多少脸,这女人绝对是她的现世报。 这次来找她也准没好事 “哦,好”安乐敬谨如命,慢吞吞地挪上楼去。 直到终于站到了慕倾嫣面前。 “你怎么来了”安乐讪笑。 “怎的,你只准其他人来,就不许我来了”慕倾嫣挑眉,故意反问。 “哪儿的话,你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安乐一本正经地板起脸。 “谅你也不敢。”慕倾嫣轻笑着,也不说话了,眸光流转,只安静地打量起安乐来。 安乐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抱紧了肩,一脸小媳妇样:“干干嘛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女装的模样。” “是见过,只是那时的你不爱施粉黛,与之比较,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方才若不是细看,就连我都险些认不出你来。”慕倾嫣缓缓道。 “哼,我就算不施粉黛,也好看得紧,再说了,女为悦己者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安乐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她有一天一穷二白,她最都不缺的东西便是自恋,没办法,她娘亲和贤王爷颜值之高,注定她就算横着长,颜值也能甩普通人家好几条街。 “那”慕倾嫣媚眼如丝,嘴角上扬,倾身上前,缓缓靠近凑在安乐耳边:“当时你也着了女装,比之你的日常穿着,算不算也是为我而容了” 许是对方的笑声太愉悦,又兴许是对方身上的香气太过泌人心脾。 安乐不由脸上一热,马上倒退两步,呸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硬要我穿的你当时还戏弄我” “是吗,你不是也可以选择光着吗”慕倾嫣风轻云淡。 怎么会有人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啊当时她窘迫得没差哭出来了 慕倾嫣总有三言两句把安乐气晕头的本事。 “你、你这女人要不是你家小白”安乐气得很,正要控诉一番那个死猴子的罪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嘎然而止了。 是啊。 她突然想起,当初那个会偷她衣服、怕她疼会帮她吹伤口、会陪她护送雏鸟回窝的死猴子,后来真的变成了一只死猴子了就在慕倾嫣被擒住的那次状况中,丧命于方扬止的剑下,后来她替慕倾嫣多方打探,最后才知晓小白的尸首被寻常百姓当成了野猴子的尸首,草草地埋在了一个乱葬岗之中。 自己和它生活也不过月余,现在想起它依旧还会觉得异常难过,而听月儿说小白几乎是慕倾嫣从小带到大的,想必她会更难过吧 慕倾嫣的爷爷在遥远的地方养伤,从小带到大的爱宠也没了,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丫鬟在陌生的京都之中苦苦支撑着,不管她伪装得再坚强,也是有孤独落寞的时候吧 想到这里,安乐心底一软,自己又和她计较些什么呢,不是一向都知道她就是这种喜欢以愚人为乐的恶劣性格吗 嗯等等 她突然又想起,由始至终,慕倾嫣愚的这个人分明只有她一人啊她安乐自诩口若悬河混世小魔王,人称胡作非为春花小恶霸,和慕倾嫣交锋竟然就没占上过一次风头想想就好气啊 安乐气鼓鼓,安乐不乐了。 虽然安乐及时止住了话题,可慕倾嫣之颖慧,又怎能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都过去了。”慕倾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只不过被她一笔带过了。 二人沉默了良久。 “说起来,怎么不见你二姐”最终还是慕倾嫣打破了沉默。 “她啊,有点小事走开了。”安乐瘪着嘴,她也想知道二姐哪儿去了呢,好不容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却没有人看。“你呢怎么不见月儿那丫头” 慕倾嫣的眸色敛了敛,眉眼含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月儿不待见你,可我着实是想你得紧,我便一个人过来了呀”语气旖旎,让人轻易想入非非。 安乐嚯嚯地左右晃头看了看,不见有异,终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人,不然还不得被人误会死 哼,我说你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注意下形象好吧跟个女流氓似的,连她的便宜也敢占,真不怕嫁不出去吗 安乐一个眼刀冲慕倾嫣狠狠甩过去。 可触及对方嘴角噙着的一丝饱含深意的笑容时,她很快就如霜打的茄子,瘪了。 因为她终于记起,她是那个当初嗑了人家一颗据说十分珍贵的金筵清玉丹,连命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的可怜人啊 不就是口头上被占几句便宜嘛,谁怕谁吖。 她忍了 “得了吧,你不要想我,你一说想我,我就预感自己得遭殃。”安乐恹恹地道。 眼看着对方这般忌惮自己,慕倾嫣脸上虽带着和熙的笑意,眼帘却垂了下去,掩去了其中的落寞。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道而驰了。 想起了自己此程的目的。 “不死人的那些线索,不知安乐你查得如何了”慕倾嫣示意安乐落座,拿起小勺子,手法熟练且优雅地泡起茶来,几番泡浸往来,很快一杯香气宜人的铁观音送到了安乐面前。 安乐紧紧攥着略微烫手的茶杯,陷入了沉思:“怕是和罗九有关,目前还在追查当中,九道斋和方扬止那边,不得不停止追查了,那九道斋唉,简直就是个老妖怪,我们影损失了那么多人手,最终也只探得他们大概还留在京都之中,至于其他,都是望尘莫及。所以你也要小心,难保方扬止不会再对你下手。我觉得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是最为妥当的。”虽然目前那是她和二姐的二人独居之所,她不想要什么电灯泡,可也实在不放心慕倾嫣和月儿两个姑娘独自在外,慕倾嫣虽然武功高强,可耐不住九道斋那老变态的可怕啊。 “不了。”慕倾嫣婉拒,蓦地冷下脸色。“现在正愁不知他们的踪迹,他若是够胆,便来。上回若不是那罗九国师护着他,他未必是我的对手。他施加给我慕家的耻辱我定要让他百倍奉还” “啪”许是想起当初受到的凌039辱,慕倾嫣陷入了激动的情绪中,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只见她手中的小勺子应声而断,还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导致木刺深深地扎进了肉中,眼看指缝间缓缓淌出了鲜血。 安乐看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当时慕倾嫣是如何的遍体鳞伤,她眼见为实,最是清楚不过了,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现在的肤如凝脂,知道她当初花了多少银子弄了多少活血化瘀生肌去疤才给慕倾嫣弄好的嘛那该死的方扬止,别说慕倾嫣不会放过他,他日如果他落在她的手中,她也定要他生不如死,让他赔得底裤都没有 “说话就说话,跟这勺子较什么劲。”安乐拧着眉头,伸过手去,尝试一根根地掰开那攥得关节有些发白的手指。 慕倾嫣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手上的劲儿却是渐渐卸了去。 安乐叹气,深深地怀疑这女人是不是骗药来了,最近为了躲避追杀防止受伤,她可没少带上好的疗伤药。 认命地埋头过去,从腰包中抽出一根银针,细心地帮她把伤口中残留的木刺一一挑去,又用一方手帕给她把血拭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撒上活血生肌的愈伤药,最后才用手帕缠好,漂亮地打了个蝴蝶结。 抬头,只见对方复杂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正常人陷在这般的大美人的深意满满之中,早就面红心跳不知所措了。 但安乐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瞅啥瞅,你傻了呀”安乐想也没想,没好气地就怼了过去。 慕倾嫣轻咳一声,默默地收回了缠着干净手帕的手,指间仿佛还留着那人手掌的温度,忍不住指尖互相摩挲了一下,脸颊悄悄地红了。 “拜托下次你生气去找些歹徒教训下好不好伤自己做什么,简直浪费伤药。”安乐气哼哼。 “我会赔你的。”慕倾嫣难得示弱,声音低低的。 “算了吧,再贵哪有你那颗金筵清玉丹贵啊。”安乐心虚了。“你看你,都有暴力倾向了,我哪儿还放心你们主仆在外面。” “不必了,我意已决。”脑海中浮现了那个清冷女子,再看看眼前这人,慕倾嫣叹气,她又何必去自找不快呢。 安乐扶额,这一个个的,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非得逼人使出非常手段 肩膀抖啊抖。 风驰电掣之间 安乐嘤咛地一声跌坐在地上,两眼通红,如诉如泣,哽咽起来:“我怎地这般命苦,我安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就那么几个朋友,待朋友从一而终认真且怂,心都掏出来了,却被置之不顾。我从一个小豆丁含辛茹苦地长这么大,没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个二个都来要我的命,找我要什么制作方法,我哪儿找给他们嘛,我又不会什么武功,小命岌岌可危,眼瞅着就你一个同盟的大腿可以抱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般的冷漠无情,丝毫不顾人家婉转的求助,非得人家说得明明白白,你觉得我不要面子嘛还说什么世世代代家族纠拌,怕是要绝于我这一代了,谁让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这般黯淡无光的人生,我独自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傍,叫我如何看得到头嘤嘤嘤嘤”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撒了一地。 这骤然变化,把慕倾嫣都给看愣了。 可能是眼前这人的演技实在太好了,眼看她的头顶隐隐的好像还有枫叶在飘,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 慕倾嫣巴眨了下眼睛,才好不容易从那幻觉中挣脱出来。 安乐一边心酸地抹着眼泪,一边从指缝中偷偷察看慕倾嫣的神色,只见她除了眼神略带波澜外,就连头发丝飘扬的弧度都没变化过一丝。 安乐这下眼泪流得更凶了,想当年她凭借装可怜这一招,在安齐侯棍下不知少挨了多少打,就连将军府的一些小丫鬟们都常常被她的演技打动得泣不成声,尽管后来都知道她就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完全顽劣难改之人,而一个个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慕倾嫣这女人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本事好吗,她居然无动于衷 这女人不简单啊。 安乐正在纠结要不要加大力度,毁一毁形象,拉嗒两道鼻涕增加一些可信度之际。 慕倾嫣开口了。 “好了,搬居一事你容我想想。”明知这人是在演戏,可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松动了。 终于理解安婧那般清冷如月之人,为何单单看这人的目光盛满温柔了。 这死缠烂打的劲儿,根本就是养了一只小狼狗,像极了为了吃到骨头不到死不罢休,缠人归缠人,却也不失可爱。 再者,这拐弯抹角的好意好像也并不教人讨厌慕倾嫣心头的阴霾渐散,缓缓勾起唇角。 “胡闹完了,还是得与你说一下正事。此次前来,主要是想提醒一下你,勿要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在我看来,你目前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在逃避,用各种忙碌来麻痹自身,而真正该做的事情却半点进展都没有。你要记住,倘若不能把和不死人相关的那些背后之人连根拔起,不管是你,还是我,这辈子都永无宁日,这就是你我生来的责任。” 又来了又来了。 “好啦。”安乐可怜兮兮地扯着慕倾嫣的袖子,“不要这么严肃啊,过几天等京都的事情我都交代完了,我就回慕容本家继续查嘛,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回去的嘛。”她懂得什么叫点到即止,现在慕倾嫣可是抑制不死人的唯一人选,她这个大腿,她这个战五渣必须得抱得死死的啊不然一不小心把人气走了,她以后可就有活罪受了 这一手眼泪收放自如的本事真是叫人佩服,眼泪擦干后便再也没掉一滴。 慕倾嫣忍不住心里啧啧称奇。 又看向拉扯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慕倾嫣眼眸深处闪过的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颇有深意地抬目看了安乐一眼,似意有所指“你对何人都是这般随意吗” “嗯”安乐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对方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到她攥着人家袖子的手上,紫色的衣袖被攥起了一片,连累对方露出了一节白皙如玉的手腕。 很白,很瘦,很好看。 不对,非礼莫视安乐使劲摇摇头。 安乐悻悻地缩回手“干嘛啊,不就是拉个衣袖嘛大家都是女的,不不是这么小气吧。”勉强的语气,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毕竟,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二姐后,她连给春花街的母猫顺个毛都觉得自己像出轨,平日里都注意得很,怎的到了慕倾嫣这她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了。 慕倾嫣敛了敛收回的袖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潮“倾嫣只是对自身要求严谨罢了。” 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忽视刚刚心底的那丝突然而然浮现的喜悦。 只是 她并不喜欢这般偷偷摸摸的自己。 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慕家大小姐啊,她岂能容忍自己有这种窥伺他人之物的小确幸 对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不是不懂,正是因为懂得这份感知,才让她心情如此慌乱。 她清楚的明白,慕家的状况不允许她做任何荒唐出格的事,更别说是喜欢上一个女子,让慕家沦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眼前这个人,就像这个人自己研制的毒一般无赖,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心中。 是她给她下了毒吗 她很清楚,她没有。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这么一个人了呢 她又喜欢她什么 是这和自己不分上下的相貌可她并不是一个会以貌取人之人。 是她的匹夫之勇可是她以毫无缚鸡之力之身闯那驿站,也不过是为了她的二姐罢,而她不过是她顺手救出来的人而已。 是她的百般无赖她又不是有病,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去喜欢一个人呢。 是她的义无反顾喜欢一个人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她脑海里又浮现了当初这个人含泪跳下拔云山时的那份冲动,蓦自叹口气,那又如何,那与她又有何干呢 慕倾嫣的心缓缓沉到了潭底。 真要算起来,大概,是这些统统加起来,恰好温柔了一个人的岁月吧。 只不过被温柔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自己到底是在不甘心些什么见过她和安婧相处时的谨慎后,和对待自己的这份随意对比,可以明白的是,大概是由始至终,这个人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看待吧。 慕倾嫣捏紧了手中的手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邢府的追踪 左穿右拐的暗巷中。 一个清冷佳人不疾不徐地走着,突然手中的长剑咔拉一声响,美人顿住了脚步,她转过身,面纱之下,一双美眸似怨似怒。 “这处没人了,跟了那般久,有何话想说的,不若便在此地了结罢。”女子淡漠地目视前方,利落地取下面纱,一张恍然若仙的面容现出来。 “二小姐倒是警觉,不枉费邢府这么多年来对您的倾心栽培。”一个沉稳气质的女人蓦地现身了,靓丽的脸庞上阴晴不定。 “主子很想你,你玩够了便随属下回去吧。”琼兰看向安婧的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安婧握剑的纤手紧了紧,默默低下了头。 她从来都知道,不管她如何伪装自己,都不可能瞒得住兰姨,她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的举手投足都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在若灵坊门前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之时,她便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她绝不能让安乐有事,纵然安乐她万般保证自己能够撑起一片天,可她始终是自己心中的一片软肋,她如何舍得让她步入险境,她说服不了自己。 既然躲不过,那么她便选择自主去面对。 选择一个人面对 这次,她们又会如何待她是要威胁杀光她身边的所有人,还是把她带回去重新囚禁起来,或者两者兼之 “兰姨,婧儿记得,我已然留书放弃那个位置了,兰姨这又是何苦”安婧缓缓睁开深邃的眼眸,眸中的流转的不仅是无奈,还有对造成这一切的无力和痛绝。 “这份责任,不是您一纸留书说放弃,想放弃,便可放弃的。”琼兰目光如炬,言辞灼灼。 安婧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不知不觉血腥味已然蔓延整个口腔。 不 她想说不。 可是蓦然想起娘亲那严厉如冷月寒霜刀剑般的眼神时,她尝试张开口,却陡然地发现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 那是一种被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和惊悚,每每想起都让她觉得一切都无力回天。 琼兰目光微垂,她的夜视能力很好,借着月光,安婧那捏得发白的指节,她能看得很清楚。 看到倔强得这般让人心疼的安婧,琼兰心里也晓得她对邢傲雪强加于她身上的一切有多么的抵触。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主子她怕是时日无多了。”琼兰口气一软,忍不住缓缓道出原委。“主子性子向来孤傲,您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她面子上过不去,不是没想过彻底抛弃您这个不听话的棋子,把四小姐扶持起来,只是时间已然等不了她了,她中了蛊毒,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 什么时日无多那样强大的娘亲,在这京都里,除却慕容渊和离愁这两个世外之人,难道还有别的可以威胁她生命的存在吗 安婧沉默着,内心却已然掀起了滔天的浪涛。 她该相信吗会不会是娘亲为了让自己回到那个牢笼而编织的谎言 就算相信,她该如何做呢 娘亲再可恶,说到底她和她也是骨肉相连,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她置之不问。 可是 安乐呢 安婧紧紧的抿着唇,眸中深处掀起了层层波澜,还有来不及敛起的一丝无措。 琼兰见她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叹口气,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循循善诱道:“您是邢府指定的暗卫继承人,是无可代替的,就算主子肯放过您,大人那边也绝不会放过您的,您该庆幸是属下先找到您,倘若是大人的人先发现您的踪迹,没准那丫头就先被掳了去了,大人的手段如何,你也最清楚不过,倘若他知道您和那丫头的事,那丫头怕真的就没有一丝生机了。您不若随属下回去将功赎罪,说一句不该说的主子倘若真的倒下了,除了您还有何人可以代替她主持大局您哪怕再痛恨主子,可是将军府那些人是无辜的,将军德高望重,想把他拉下来的人比比皆是,这次您大哥被派去边疆除匪,也不是偶然的,属下预感最近不会很太平,将军身边已然少了大少爷这个得力助手,我等这些做后盾的,如若再帮不上他的忙,那将军府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唉 “兰姨,我累了”安婧的话语中,有着深深的疲惫,她的声音亦有些颤抖,这简单而短极的一句话,却似乎包含了无数的压抑和悲痛。 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边是从小到大的责任,责任容不下她心爱之人,而她心头之人却恰恰是她决不忍舍弃的。 周围的人都逼着她去抉择,哪怕她不想选,哪怕她想逃到天涯海角,可是那份责任却紧紧尾随,从未缺席。 兰姨能来找自己,说明现在的情况确实紧急,她该回去吗可是回去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娘亲,又该如何面对抉择,该如何面对娘亲的步步逼近 她说过会保护安乐的,可是面对真正的强大之时,她发现她竟然还是无能为力 她想留在安乐身边,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弱弱地呐喊:“你若置之不理,将军府该何去何从” “我”安婧唇线微启,她亮若星辰的美眸在对上满脸恳切的琼兰时,不由噤声了。 对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她好像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她咬咬牙,刚想狠下心肠。 就在这时,一把慵懒的磁性男声陡然响起, “琼兰,你不必逼二小姐,她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大人自会帮她抉择。”一个黑色的靴子从拐角处一步跨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蓦现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琼兰和安婧无不色变。 能在琼兰和安婧眼皮底下不声不响地接近的人,委实不多,而这个人她们不仅知道是何人,而且是最不愿撞上的人之一。 “鸠先生”虽然惊愕之色敛得飞快,可琼兰的声音中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 五官俊朗的男子桃花眼慵懒地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为何故作惊讶,难道不是从二小姐出走的那天起,就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吗” “属下”琼兰忐忑不安地低下头。 鸠重蓦地收起笑意,眸中渗着深深的寒意:“大人他对你们很失望。” 安婧冷静地望着鸠重,表面上波澜不惊,事实上心底已然寒了一片。 鸠重是什么人,乃她的外祖父邢瞿老麾下的三大高手之首,跟随邢瞿老多年,五十多岁的人了,可那皮相看上去跟三十多岁的年青人一样,和他外表极其不符的是他出神入化的身手和办事效率,年轻的时候得江湖人称毒龙公子,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不仅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更因为得罪他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执着如怨鬼,纠缠如毒蛇。 这便是邢瞿老麾下三大高手之首毒龙鸠重。 前几年京都风平浪静,像他这样的人已经鲜少在江湖上走动了,一般只在背后负责训练新进的暗卫,而琼兰想当年便是由鸠重一手训练出来的。 邢瞿老让鸠重这样的老怪物都出山了,显然是对安婧这个外孙女志在必得,让她无处可遁。 邢瞿老作为拥有第一相之称的男人,邢傲雪之父,行事上可谓是说一不二,如果说邢傲雪做事雷厉风行,那么邢瞿老更是过之而无不及,和邢傲雪用威压和武力的擒纵自如不同的是,邢瞿老更加擅长计谋,于人喜欢操纵如意,掌控全局,而且手段更加狠辣,绝不会给敌人留有一处生门。 琼兰低着头,把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握成拳。 真的是白天不该说人,晚上不该说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二小姐真不愧是能够独当一面了,让老夫一番好找,大人想见见你,想来你不会拒绝吧”鸠重眯上狭长的桃花眼,对安婧说话的语气虽转了柔和,可眼中写满的却是不容拒绝。 “鸠先生,二小姐离家多日,主子心生挂念,还望鸠先生容属下先带她回将军府一趟。”琼兰一听鸠重的话,挺直腰杆,上前一步挡在安婧身前,主子身上的蛊很难说会不会与邢府有关,此时此刻,她哪怕冒着大不违,也不想邢府把手伸向二小姐。 “嗯少主子想二小姐那正好,听闻少主子也回了邢府,二小姐随属下一起回去,大人三代同堂,想必是很高兴的。”鸠重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 琼兰闻言脸色大变,白了又黑,黑了又绿,思绪已然千转百回 她昨日出门前才去看望了邢傲雪,邢傲雪虚弱得不得了,还陷入昏迷当中,如何今日就能回了邢府,分明就是被挟持了她虽然出门吩咐了不少精练的暗卫在邢傲雪身边看护,可连鸠重这样的邢府老人都出山了,倘若其他两个老怪物也一起同去,将军府那些个暗卫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到底对主子做了什么”琼兰顿时就红了眼眶,飞快地抽出长剑刺向鸠重。 鸠重一声冷笑,眼看寒剑已刺到眼前,他的身影却依旧不偏不倚挺直如松。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放肆,少主子就没有教过你,什么叫规矩”他薄唇微动,说的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宛如毒蛇吐舌般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安婧听着这话,只觉头皮一麻,察觉到鸠重的意图时她马上就动了,可终究还是太年轻。 琼兰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剑狠狠刺进了对方的胸膛,不由一愣,那是老怪物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得手 果然,她感到剑锋一空,眼前的人晃一下便不见了,竟然是残影反而觉得背后一凉,腹部蓦地一痛,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一只修长的手竟然直直从背后,从她的腹部径直穿了过来,鲜血淋漓的五指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映着诡异的亮光。 安婧的剑动得很快,在鸠重身影微稳的同时,她的剑已然奔至了鸠重的太阳穴,却被他用拇指和食指,如同拈花一般轻易地拈住了,不论她如何挣扎运劲,却始终不能往前半分 琼兰垂下手,紧紧地咬着牙关。 “放开兰姨”安婧急喝一声,长剑无法夺回,只得运掌化剑直取对方要害。 鸠重轻轻一笑,弹开了指间的剑锋,而穿过琼兰腹部的手始终未动半分,在安婧凌厉毫不拖泥带水的招式之下,他的身形变幻莫测,每次安婧的掌风赶至,他总能轻而易举地避开,身形微动了几下,他反手一道龙形内劲把安婧拍飞了开。 安婧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只觉五脏六腑都好似翻转了过来,不禁喷出一口腥血。 鸠重看向安婧的眼神有些赞赏:“二小姐,你天赋异禀,也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你这掌法之奥妙,已然有了少主子的几分风骨,可见少主子待你当真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你无疑是邢府继承者的最佳人选。放眼这江湖,能与你匹敌的年轻人怕是寥寥无几,要是再过几年,老夫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只可惜,现在的你仍旧是欠缺了些许火候,咱们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把暗卫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一套用在咱们身上。老夫说了,大人只是想见见你,就算你拒绝,老夫不会对你痛下杀手,而至于其他的人” 鸠重一声冷笑,穿过琼兰腹部的血手缓缓收回,退到了腹腔之中,用力搅动了一下。 琼兰一声痛哼,喷出一口咯血,却未敢再动半分,方才鸠重露的这一手,已经让她深深地见识到了他们之间二人的云泥之别,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她怎么会忘了鸠重原本就是那般可怕之人呢,或许是生怕失去了方向的自己,突生的那一丝心悸,冲昏了头脑罢。 口中不断地吐出大口大口的腥血,琼兰缓缓垂下头,想到处境困窘的邢傲雪,她的眼底只剩下无尽的黯然。 暗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才配拥有这个名头的,她们吃过的苦,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到的,所以她们身体的强度比一般人要强大很多,鸠重明显很了解这一点,他的这一着,换着是普通人,早就一招毙命了,琼兰的身体受到此重创,却愣是让她咬牙撑了下来,可看这血流不止的程度,若不找机会止住,怕很快便会晕死过去。 安婧一向清冷的脸上不由动容了。 成为暗卫的那一天起,便注定她们不可能过上和普通人一般的真正生活,她们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婚配,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们便会丧命在哪个任务之中。所以琼兰也一样,她膝下无儿无女,邢傲雪的三个儿女当中,安婧因为被钦定为暗卫继承人,所以这个孩子是她照看最多的,她把她的忠诚献给了邢傲雪,把她的疼爱给了安婧,虽然从小到大她都对安婧很严厉,可是眼底的心疼看得出并不是假的,在安婧和安乐真正熟络之前,因为练武或者被惩罚而受的伤,也只有琼兰会隔三差五地给她送药,这份心疼,年幼时期的安婧便一直摆在了心中,所以琼兰与她而言,终归是和其他暗卫不同的。 看到琼兰被鸠重这般肆意伤害,安婧的眼眸早就被心痛的泪水满满地覆上了。 “不要你放了兰姨,我回去我与你回去”安婧泪水蔓延,只是迭声恳求。 鸠重满意地收回了血手,琼兰腿脚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鸠先生,兰姨没法一起前去了,还望你容我与她交代一下将军府之事宜。”安婧紧紧咬着下唇。 “无妨,二小姐既然发话,老夫没有不从的道理。”鸠重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抹洁白的手帕,一边拭着手上的血,一边彬彬有礼地冲安婧弯了一下腰,转身逐渐走远了去,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个转身,这主仆俩就会消失不见。 安婧捂住气血翻腾的胸口,有些艰难地挪到琼兰身边。 “兰姨,你如何了”安婧不忍看那吓人的伤口,在指间聚集一股柔和的气劲,于琼兰身上点了几下,帮她止住了去势汹汹的血液。 暗卫总有几分保命的法子,好比怎么调节自身的呼吸和肌肉的收缩,达到让血流得更缓慢一些的效果,鸠重下的狠手虽会让琼兰很不好过,但如果救治及时,她这条命也未必保不住。 虽然觉得对不住琼兰,可是想到心里那个人的安危,现在安婧也只得拜托她去转个口信了。 她消失了整整一日,换着那个人的性子,现在怕是要急坏了吧。 安婧泪眼婆娑,蓦自叹气。 “兰姨,帮我去找她,你代我与她说句,我去去就回。”安婧把这段日子一直以来都不离身的面纱紧紧地塞入了琼兰的手中。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丫头” 琼兰瘫倒在地上,此时只得入的气,不见出的气了,仿佛任人一推,便会晕死过去。 “兰姨,婧儿求你”安婧泣不成声。 “罢了,罢了”琼兰推开安婧的纤手,没沾血的左手紧紧攥着面纱,渐渐闭上了眼眸,也不知她是因为过于疼痛,还是没了和安婧纠结的气力,算是应下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夜凉 若灵坊。 笙歌散后,深院月明人静。 “吱呀” 雅儿轻轻打开阁房门,却并未走进去,只留在门槛处,十分担忧地注视着那在一桌冷却的美味佳肴前已然静坐了一晚上的少女。 只见少女怔怔地发着呆,盯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浅浅地凝着眉,明显心不在焉,却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那腰杆挺直坚定,却显得瘦弱无比,甚是叫人心疼。 这一年来,雅儿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伤上加伤,旧伤未完新伤又添,还怎么养都不见胖,说不心疼是假的,眼瞅这孩子身上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可以卖哦不,可以继续调理身子了,结果她不过是走开几日,去西洛集市处监监工,没想这娃愣是在这几日里又飞快地瘦了一圈,这样让她怎么瞧得下去。 雅儿心中有愧,因为这段时间西洛集市的商铺装潢和打点问题,她自问确实是对安乐疏于照顾了,于是趁今天得空,便亲自去和醉仙阁的师傅们磕叨了半天,让他们弄了整整一桌的山珍海错,全都是安乐爱吃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还来不及敛起那一脸寻安乐的身影而发自内心的姨母笑的时候,待台上青黛姑娘退去,忽而,她听到人声鼎沸,她忍不住闻声转身,只见烟雾未驱,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不经意地入了她的眼。 那眉 那眼 那唇 我滴个娘嘞 那可不就是香消玉殒的小姐 她都已经这般罪大恶极,惹得小姐从下面回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吗 雅儿被自己当时转身后的那惊鸿一瞥,吓得瞬间瞳孔放大数倍,惊吓过度,倒退两步,一口大气险些没喘上,啪嗒一声瘫软晕倒在地,后来被木凛好一番伺候才给抢救过来。 像 真是像极了 雅儿扒拉在门槛边,向着安乐的侧影目光幽怨。 哪怕是此时小小姐的故作忧伤,也像极小姐当年黯然销魂的模样,平日小小姐男装还不觉得,今日她陡然一身女妆,她险些以为是小姐死而复生,没差给吓个半死好吗 真不愧是母女,不仅模样恍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情路也如出一辙坎坷。 雅儿忍不住叹气。 回想起今日在若灵坊不经意看到的那个尾随安婧而去的那个女子身影,雅儿眉心一皱,心想那可不就是整日跟在邢傲雪身边的那个女人看二小姐复杂的神色,似早有所觉却不说破,只和安乐说声暂且有事,便逐渐走远去了,一同离去的自然还有那个叫琼兰的女人。 其中的用意雅儿不知该如何揣测,说起来,二小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因着平日里对小小姐多有照顾,她还是觉得这女娃不错的,可是糟糕就糟糕在她是邢傲雪的女儿,她看不透邢傲雪那个女人,难道就能看得清她的女儿了她是真心待小小姐好,还是狼子野心别有用意,她当真是不好说。 所以一时半会,雅儿也不知如何和安乐交代她今天无意中发现的事,如若是安婧真的别有用心,她现在一时半刻似乎也没有应对的手段,若是误会,说出来也难免会让安乐多想,没准会让她和安乐两人之间再生间隙。 雅儿确定按兵不动,暂且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 雅儿径直走近了去:“怎的还不动筷,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这桌菜,醉仙阁的师傅们都已经为你热过两回了,可还有甚不满意的” “我想等二姐一起吃。”安乐听到动静,转过头去,扬起一抹略带倦意的笑容。“这些天,她和我一起,不是喝我煮的黑色的汤,就是吃我煎的黑色的蛋,或者吃我焖的碳黑的虾,想必受累得很” 雅儿心底里暗自鼻子一哼。 二姐二姐,整天就知道念叨你二姐,现在你二姐没准躲在哪个角落和琼兰那女人密谋着怎么取你的小命呢 雅儿醋味横生,自己养大的娃,说跟人跑就跟人跑,一点情面都不留。回想以前,这娃儿小的时候还会为她夹菜为她留灯呢,现在好了,人大了,心也小了,整桌菜都是为那心尖上人留的了。 雅儿叉腰呵斥道:“你给我适可而止罢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从亥时等到了丑时,这个时辰除了你还有谁会没吃东西要吃赶紧吃,不吃就换了这身怪里怪气的滚去睡觉,也就姐姐我心系着你,怕你熬死在这桌上,别家睡得比主人家晚的丫鬟,也早就见周公去了我这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生的丫鬟的命,操的一颗老母亲的心”雅儿捶胸顿足。 安乐可怜巴巴地抚上自己脸上的妆容:“我知道,可这好歹是我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画的,我就想让二姐看一眼嘛。”好看的桃花眼还冲着雅儿扑闪扑闪的,撒娇装可怜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戏。 “看吧看吧,看不死你哼”看安乐这没出息的样子,雅儿只觉得心里窝火不已,“嘭”的一声甩上房门,扬长而去了。 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了她居然会觉得和小姐像,像个锤子啊一点小姐的风骨都没有,想当年小姐的美貌和名声响遍阜云,多少男子与女子为了一睹小姐的芳颜,前赴后继的去闯她们慕容家的毒阵,小姐可是连看都没看一样,哪像这臭丫头,整天眼巴巴地把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也不知道这货本身就长这样的,还是给自己养歪了,虽说身为一个人应该知恩图报是吧,二小姐这些年来默默地对小小姐好,小小姐知恩图报是应该的,可她也没教过她应该以身相许啊这狗腿子模样是怎么回事啊 雅儿痛心啊,一边捂着良心,一边扶着墙,十分艰难地慢慢走远去。 “怎么一个二个火气都这么大”安乐叹气。 可这些小插曲,在安乐眼中都犹如过眼烟云。 她目前最关心的,还是二姐在哪儿,吃饭了没有,啥时候回来,回来还爱她吗。 安乐撑着脸,郁闷地自言自语:“总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她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应该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所以当安婧说有事走开一下的时候,她也没想去探究什么,只是已经一整天看不到安婧人影了,安乐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安乐是个多动的人,一旦让她一个人安静下来,很容易就会胡思乱想。 要不要找壹贰叁他们帮忙看看情况可是二姐才走开几个时辰,她就派人追着,万一被二姐知道,她在二姐心里的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虽说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形象,可是给人一种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的感觉也不好吧她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实在不知处于爱情中俩人该是什么模样,所以她处处小心翼翼,如覆薄冰。 跟,还是不跟跟,还是不跟跟,还是不 安乐修长的手指不断来回抠着名贵的蜀锦桌布上的纹路,心中十分郁闷和纠结。 二姐武功高强,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可是比二姐强的人也不少,邢傲雪那可怕的女人就是其中一个 安乐的心思千转百回。 “哎呀,我不管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安乐烦闷地怒吼一声,拍案而起。 她豪气万千的姿势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骨哨。 那是用来召唤影成员的,自从影里的扛把子之一叁得知九道斋和方扬止至今还潜伏在京都后,他十分不放心,不管安乐如何拒绝,后来坚持留了两个身手利落的影成员暗中跟随和保护她。 安乐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骨哨,没啥事还真不想碰这坑爹玩意儿 她永远也忘不了叁第一次把它递给自己时,她好奇地吹了吹,正纳闷为啥没声、怀疑是假货之余,就在这时,一大群拍打着翅膀的生物你挤我赶地从远处向她扑腾而来 那翅膀的扑打声,那尖锐的嘶叫声 啥玩意 她攥着骨哨一脸茫然表情回过头去。 待眯着眼睛看清了其中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模样后,那石火电光的瞬间,她手上的骨哨啪嗒一声掉下了地,她突然明白手上这玩意为啥没听到声了。 这特么不是没声,这玩意特么发的是超声波啊啊啊啊啊 安乐飞快地抱头蹲下 “啊” 安乐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群黑乌乌的蝙蝠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地往自己身上扑过来,那个画面感要多冲击有多冲击 安乐的腿当时就软了下去,蹲都蹲不住了,感受到蝙蝠们拍打翅膀扇起的风刃道道地从头皮上不断掠过,安乐连连破喉而出的惨叫声吼得那个回肠荡气,声音都哑了。 蝙蝠群呼啦啦地从她的头上钻过,安乐没差给吓背气去,眼看就要口吐白沫翻起白眼了,两个年青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把她扶住。 “公子勿慌,此乃属下豢养用于追踪之灵物,不轻易伤人,这灵物对声音极其敏感,察觉到公子手中的骨哨之音呼唤,便领属下等人前来了。” 不慌不慌你个头啊上辈子她也只是在电视机里看到过这玩意好吗安乐花容失色。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生在了一个没有手机的年代,这哪里是喊帮手的玩意,这根本是在喊她的命啊 安乐欲哭无泪,单是想起那些蝙蝠的叫声,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汗毛根根倒竖。 为了能护二姐周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从阁房里的床上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默默地去打开窗,一来是她不想听到蝙蝠一个二个撞到窗上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二来她可不想蝙蝠从其他地方卷袭到这个房里出不去,然后满屋子乱飞。保持顺畅的安全通道终归是不错的,再不济到时候她自己从窗台上跳下去嘛。 安乐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左顾右盼了一下,虽然不太可能有人看到自己这副胆小鬼模样,可是这打心底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安乐不太情愿地把骨哨叼在嘴边,随即伸手去推窗棂。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似乎隐隐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安乐刚推开窗棂,只觉眼前一黑,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心咯噔一下就凉了。 我的妈呀 她听见了,她听见了,那就是拍打小翅膀的声音她瞥到了,她分明瞥到了,那是黑色的 “啊”安乐凄厉地惨叫起来,害怕得浑身颤抖。“见鬼了你们你们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我特么分明还没有吹哨好吗” 安乐恐惧地闭上眼睛,不断挥舞起双臂拒绝疑似蝙蝠这种生物的靠近 可怜的琼兰。 被鸠重一爪穿肚也就算了,受安婧所托,拼着快断气的劲儿,千辛万苦才来到这所谓若灵坊,强忍着腹腔的剧痛和失血过多产生的晕眩,好不容易才爬上了这顶层,感应到这阁房内有熟悉的气息,她不过是扒着窗棂缓口气,没想到窗棂陡然被推开,她险些被一把推了下去。 她连忙闪身,正要跳进屋里去。 没想到屋里的少女就跟着魔了似的,她连她的人都还没看清呢,闭着眼睛便对她一番拳打脚踢,掌掌抡脸,拳拳到肉 琼兰一声闷哼,攥紧了手中的面纱,眼前一眩,差点失足摔倒在地上。 她气得七窍生烟。 这该死的黄毛丫头她若不是重伤在身,对方的手还没挥到她身上就必定让她给削下来当鞋垫了何曾受过这委屈 难怪这气息熟悉,果然是这丫头 琼兰眼神是极好的,哪怕是安乐扮成了这幅模样,她也一眼看穿了去,真是旧怨未了又添新仇 “闭嘴”她强撑起身,嘴唇哆嗦,上下牙关都在打冷颤,十分勉强地站了起来。 嗯会说话的 安乐听到声音一愣,缓缓睁开眼睛,偷看过去。 “原来是个活人”安乐惊魂未定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上次的骨哨事件带给她的心里阴影实在太大了,她至今心有余悸,也难怪她草木皆兵的。 可是未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心又给狠狠提了上去。 可不就是一个人吗还是前段时间不久要杀她的人之一呢 “你你来干什么我跟你说,我舅舅可就在楼下,离愁也没走,你的剑再快也快不过他们的神通你要对我下手最好三思而后行”安乐一看到琼兰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心下顿时就是一抖,完全忘记自己已然是女儿装,琼兰不一定认得出来,她紧张兮兮地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脑子转得飞快,口若悬河地鬼扯起来,以求能保住小命,可事实上慕容渊这时候躲什么地方抠脚丫她都不晓得,离愁现在躲在哪个屋顶上醉生梦死她也不知道,强力辅助一个都没有,就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在邪恶势力面前瑟瑟发抖。 她此时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两个字,一个是吓,一个是拖,指望能吓走这女人是不太可能的了,她敢到这儿,想必是有万全准备的;一计不成,她只能选择拖字诀,看看有哪个倒霉催救兵能救上自己一命,实在不行的话腰包里还有一些防身用的毒,可是上次对方已然中过招,这次又怎会不予防备。 安乐委屈巴巴,这些暗卫什么毛病,总三更半夜搞刺杀 夜很静,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静了,指望有人来救自己简直异想天开。 安乐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琼兰是什么人,她可是暗卫,谨慎两个字早已被她们暗卫刻进了骨髓里,她来的时候便已然运功感应过一番,此时在若灵坊并没有感应到什么大乘高手,这才略为放心地选择靠近,所以此时她又怎会识破不了安乐拙劣的谎言。 “哼,没出息的丫头,谎话说不好也就罢,底子也单薄,看你这抖得跟筛子似的怂样,真不知二小姐到底喜欢你什么。”琼兰脸色苍白,目光冰冷地盯着安乐,嘴上一点都不留情面。 她这么说话和这嫌弃的眼神,安乐就不乐意了,耿着脖子:“哎,你杀人就杀人嘛,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好吗” 就你刚刚那如狼似虎的巴掌,不长眼的拳脚,不攻击你攻击谁 琼兰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把面纱拍在桌上:“你早晚得死,今日且放过你。二小姐有事回了邢府,让我代为传个信,说她去去就回,让你勿须担心” 琼兰把话传达完,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接从窗翻了出去,仿佛和安乐多待一刻都是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之中,速度之迅让安乐有几分怀疑她是不是失足摔下了哪条暗巷,探头远看了一番,没见有什么异常,安乐便放弃了探究。 夜越来越凉。 安乐静坐在桌前,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烛台上的蜡烛眼可见地越燃越短,最后烛线燃尽,埋在烛泪之中哪怕有不甘,亦只迎来噗嗤一声彻底熄灭了。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安乐单薄的身影藏在悄悄探入的一片月光之中。 手中那抹面纱被她攥在手里越攥越紧,她打小就炼药,嗅觉比常人要灵敏得多,方才惊慌失措之时还不觉,如今情绪平复下来,她如何闻不到这抹面纱缠绕着熟悉淡香之余,隐隐还有一丝血腥在其中纠缠不清。 回想起方才琼兰的异样和走的匆忙,安乐觉得十有是她受了伤,这血腥味是来自她身上还是二姐身上亦或者是其他人的,安乐说不准,可是倘若是琼兰的,安婧究竟什么情况下会委托一个受伤的女人前来传话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么讨厌她的一个女人,即使冒着伤势加重都要过来给她送这抹面纱 难道不是只有琼兰一个人,二姐已然毫无选择的情况之下吗。 蓦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安乐紧紧揪着心口,陡然泪流满面,愤然起身狠狠地扫落身前一桌的冷菜,遍地狼藉。 “什么去去就回,什么勿须担心安婧,你就是个骗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邢瞿老 茶香撩撩,沁人心脾。 威严的老者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耳边隐隐似乎听到了渐行渐近的动静,手中的动作一顿,逐而继续抿了口茶水盖上茶盖,凌厉的鹰目带着一丝若无其事缓缓抬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男一女由小童领着进门了,男子带着高深莫测的气息,唇角带笑;女子看着更加年轻,清冷动人,只是一双美眸了无生气,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在其中翻起一丝涟漪。 “大人,二小姐来了。”鸠重走到邢瞿老跟前,恭敬地俯首站到一旁。 “外祖父”安婧按礼单膝跪地。 邢瞿老深邃的鹰目深深地落在自己最看重的外孙女身上,犀利无比,仿佛能够洞彻一切。 没有由来的一丝紧张,安婧不由蹙眉屏住气。 前丞相不亏是前丞相,哪怕他年华垂暮,身上那份强大的气场,以及给人的压迫感却从未衰退过一分。 打量片刻,邢瞿老终于缓缓开口了:“婧儿,你变了。”沧桑的语气里是十分的笃定。 安婧猛地抬头看向他,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翼翼地收敛起眸中的情绪,可邢瞿老犀利的目光依旧可以在其中看到一丝慌乱,邢瞿老心底多得是清明。 邢瞿老放落手中的茶盏,他的唇角虽噙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安婧觉得彻头彻尾一身寒意:“想来,果真是因为你那个三弟,那个叫安乐天的孩子” 蓦地被提到心上人,安婧心口一紧,飞快地低下头:“外祖父,婧儿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 “哦难道还是老夫说错了”上一秒还笑容可掬,可下一秒却忽然变了天,邢瞿老一声冷哼,他的眼神一凌,身上的气场骤然变得犀利无比,气势磅礴,铺天盖地地向安婧压过去。 他向来容不得他人的欺瞒,更别提这人还是自己的至亲。 安婧只觉背脊陡然地似被压了千斤石,原本单膝跪地就显得无比低微,如今腰杆被无形的气场压得更低了。 “婧儿不敢。”安婧咬唇,额头冒出冷汗。 “你有何不敢的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邢瞿老声调遽然提高,眼神似利剑一般锐利,仿佛方才的冷静都是为了现在的狂风暴雨做铺垫。 “你年幼之时,老夫便把你放在身边,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可知老夫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为的便是不让你和你娘亲当年一样因为年少无知误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你倒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夫当年把你送回将军府,为的便是让你现在和那臭小子行那苟且之事的吗你当真以为外祖父年纪大了,便耳聋了,眼瞎了不是还为了那小子要放弃这位子你这小丫头以为这位子是什么东西,是你说不要便能不要的”提起这遭,邢瞿老便气得七窍生烟,把案几拍得哐哐作响,什么决胜千里,什么运筹帷幄,什么阜云第一相的智者形象此刻轰然崩塌,仿佛现在在两人面前的,仅是一个对孙辈万念俱灰的普通老者。 安婧还是第一次看到邢瞿老这般暴跳如雷的模样,她还以为她和安乐之间的关系隐藏得足够深,没想她还是小看了邢府的本事,从她留书出走这件事上,竟然凭着蛛丝马迹能够得知其早已芳心暗相许之事。 如今安乐已然被邢瞿老放在了眼中,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向来能被邢瞿老放在眼里的,除了风云变幻,就只有眼中钉,然而安乐还不够格成为风云,她就只是一颗钉子,一颗随着日新月异而越扎越深的钉子,邢瞿老不是不想拔,只是还没有到时候,但如若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变数,他是绝不介意未雨绸缪的 意识到邢瞿老话中的杀机时,安婧心慌了,她生怕邢瞿老会对安乐下手,她面无人色,瞬息之间的思绪万千,骤然那些被她最不愿想起、多年里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就这样鲜血淋漓毫不留情地纷纷被勾了出来。 婧儿,外祖父要你去接近一个人 他是你的弟弟,你必须要关心他,爱护他,不惜一切代价地对他好然后,在他对你掏心掏肺毫无警惕之心时,把他最重要的东西偷过来。 记住了,外祖父想要知道慕容世家所守护的不死人的全部秘密 那些她最痛恨的背负,每当想起一次,她便会忍不住痛恨自己一分。 因为那份嘱咐,她和安乐的相遇是假,曾经的眼泪是假,胆怯是假,悲伤是假,温柔是假唯一真的,大概是自己这颗真的被融化了的铁石心肠吧。 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缓缓收紧。 安婧缓缓抬起头:“您误会了,这不过是婧儿的权宜之计,婧儿并没忘记外祖父的吩咐,那安乐天看似人畜无害,事实上是个心思谨慎之人,而且她一直怀疑她娘亲的死与娘亲有关,婧儿如若不另行辟径,兵行险着,根本无法靠近她的内心,更别提想探得不死人的秘术。” “哦”邢瞿老敛起怒气,微眯鹰目,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底危险的气息在翻腾。“难得婧儿还清楚自己的本分,自你五岁之时,外祖父便把这重任交托于你,后来以让你娘亲指导你武学造诣之名,把你送回将军府,到如今十几年都过去了,却仍旧没有半点进展,外祖父险些就以为你忘却了一些什么该做的事情了。” “外祖父,要知最难攻克的便是人心,婧儿也是花了数年时间才逐渐取得三弟和她身边的人的信任,况且,她当时年幼,慕容世家的家主和长老们岂会放心把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交付于她,必定是要待她舞象之年有所担当方可放心,加上不死人这一年来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虽然消息没有扩散出去,但是慕容世家定已有察觉,想必很快便会商议对策,三弟已然长大,慕容世家若真有什么事,定不会再落下她待那时,便是我们邢府出手的机会。”这些话一旦被安乐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安婧现在便有多难过,她口中毫无感情如机械般地说着违心的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正在滴血。 “说得不错,当年你娘亲都没能完成的任务,又怎能指望你轻易办成,也亏得这几年四国关系还算平稳,不然咱们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只是,这事情不能再拖了,罗九的野心已然死灰复燃,如今正蠢蠢欲动,咱们阜云必须得有强硬的手段,唯有力量,方可征服一切。” 听得邢瞿老话中的弦外之音,安婧眉心轻蹙。 她从不知,原来娘亲也和慕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关系。 不过眼下之急,是让外祖父对她放心,唯有外祖父觉得自己尚在他的掌握之中,安乐才无性命之忧。 至于以后 没等她有接着思虑的时间。 “你闪烁眼中的,莫非是犹豫”邢瞿老阴沉的声音遽然响起。 闻言,安婧心中一惊,立即作垂眉低眼状,敛去眼中情绪:“婧儿无意冒犯,婧儿只是” “好了”邢瞿老冷声哼道,“你是老夫和你外祖母从襁褓之中一手带大的,你在想什么,老夫岂会不知,你虽看着性子冷清,可终究是个心会热的,你与他打小一起长大,又是姐弟,多少有点手足之情,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是觉得不忍下手,真是妇人之仁他慕容家如此不识大体,当年我阜云被他国敌兵逼得节节败退,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慕容世家身为阜云的子民,明明有着翻云覆海的天大本事,却选择袖手旁观,始终不肯交出手上不死人的炼制之法,何止一个不识抬举能止,实在可恨倘若不是后来贤王爷把他那五十万雄兵给填上去,阜云早就遭遇灭顶之灾了贤王爷那个老狐狸,且不管他一个藩王当年私养数十万将士是何用心,就最后的义举而言,可见他终究是个拎的起放得下的,不像慕容世家那帮老顽固,若不是他们的地盘易守难攻,还有那么几分保命本事,老夫灭了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 “婧儿,从小外祖父就教导你,人生在世,自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理应舍小家为大家,那不死人的秘密虽是慕容世家的保命之本,可没了一个慕容世家,能换来的将是四海升平,这是他们的命”邢瞿老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然而,安婧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雄心勃勃和欲望,外祖父的观点和她所认为的观点是截然不同,安婧默默低下头,紧紧咬着唇,强忍下要为自己的想法辩解的冲动。 她不能说,一旦惹怒了外祖父,她所努力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让阜云一统四国,是邢瞿老毕生之愿,在他的眼中,唯有合四为一,才能彻底摆脱纷扰不断的战事,而想合四为一,单有策略还远远不够,他们阜云还需要更强硬的力量,计谋能使人停下来,而拳头则能让人好好听你说话,能够站现在顶峰笑到最后的,只能是他们阜云,为了完成这个夙愿,让一个两个举足轻重的世家消失,在邢瞿老看来根本无关紧要,更别想他会去想那些世家丢了保命之本下场会如何凄惨,一旦他想得到的东西,他有的是手段,只是他还需要些许时间,还只需要些许。 而整个计划,目前最大的变数便是自己这个外孙女。 邢瞿老威严的目光居高临下,充满探究。 良久。 “起来吧,你也该去见见你娘亲了。”邢瞿老说道。 “是。”安婧垂下眼睑,应声站起,转过身去,迈开有些发麻的右腿,一拐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等等。”邢瞿老眼底波澜壮阔。 安婧背脊一僵,唇线微启:“不知外祖父还何嘱咐” “这几日,你就先在邢府住下吧,你外祖母也想念得你打紧,你恰好也可以陪陪你娘亲,就先不要忙其他事了。”邢瞿老微微一笑。 说得倒是好听,只有安婧知晓其中的意思,不过是换了个笼子把她关起来罢,外祖父终究还是对她的说词有疑,他需要确保她对邢府仍旧是保留一百个忠心。 安婧背对着邢瞿老和鸠重,紧紧的抿着唇,抿了又松:“是” 甚至走出了大堂,那种深深的探究目光残留的灼热依旧让安婧觉得如芒刺背,沉重得让她难以喘息,让她的心坎再次有些松动她真的可以在如此可怕的娘亲和外祖父手下护住那个人吗 希望,她能懂她的心罢。 安婧缓缓闭上眼眸,无声地叹息着。 看着安婧远去消失不见的身影。 鸠重转过身去,面对邢瞿老:“大人,恕属下冒昧,您就那么确定,留下二小姐,那小子就会来” “哼,他即使不想来,也必定会有人让他来。”邢瞿老嘴角噙笑。 “您是说琼兰”鸠重挑起眉。 “呵呵,谁能知晓呢,不过,还望那小子不要让老夫失望才好,毕竟,老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从没看错过一个人。”邢瞿老捋须,抬起茶盏轻抿一口,吧唧了一下嘴。 “嗯,茶凉了,得换了。” 没人知道,他说的,真的是这杯茶呢,还是这整个天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邢家渊源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半那啥,半醉半醒 二姐,怎么了我难道念得不对吗 安乐,倘若我是说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你说我们最终会如何 可我觉得你是天下最好的,没有人比二姐你更好 傻子要知道在这世间,眼所见的,不一定为实。 宅院大门上,高高悬挂的实木牌匾上入木三分的乐府二字苍劲有力、风姿翩翩。 古老的宅院中,花木扶疏,既有假山坐落有致,又有鱼池锦鲤游弋自如,更有大片生机盎然的竹林,虽比不得将军府中的竹子直冲云霄和坚韧无畏,却也清幽雅致,别有一番神采。 偏大厅和西厢房附近,有一颗傲然屹立的银杏树,它飒爽英姿,凛然有威风,波澜壮阔又从容自如,如今正是银杏树黄时,它一边呈露让人眩目的金色,一边飘洒下无数的落叶,顺风贴着地面卷动,满满一地灿烂无比的金黄,地上铺满的金色叶子随着微风摆动,就像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样子,乍一看,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仿若一副人间仙境。 安乐恹恹地托着腮,侧着脑袋,目光空洞地穿过窗台,怔怔地落在那由金澄澄的银杏叶铺就而成的一地锦绣上,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前,她和二姐也曾十指相扣躺在那树下,躺在那由银杏叶落满铺成的一地金地毯上,看银杏树的树干纵横交错,看它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看它的落叶在空中盘旋,时而飞上天,时而落下地,宛如无数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漫天飞,看这豪华的凋零,仿佛也看到她们自己由风华正茂直至白头相守,大概是都有感触,她们彼此交缠的眼神中都似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此情此景中,她不是古灵精怪翻天覆地的问题少女,她也不是内心清冷孤傲的女子,有的只是两颗情难自已的心,她们彼此相拥,越靠越近,鼻息间的暧昧相互纠缠,最后轻轻贴上了彼此的唇 距离安婧的离开,已经第三天了,安乐除了失魂落魄,便是落魄失魂。 “公子” “公子” “公子” “喂回魂啦”雅儿捧着安乐的脑袋,毫不客气的一把拧转过来,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听到清脆的一声咔嚓。 “嘶”贰看得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摸上自己脖子,只觉一阵骨痛。 安乐死死捂着后脖子,缓了好一会儿才脸色惨白地抬起头来,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最近疏于锻炼,骨质疏松” 木凛顾不得瞪雅儿了,连忙上前,体贴地上前帮安乐揉着脖子的穴位舒缓其中的酸疼。 “哼。”雅儿毫无作俑者的内疚之心,冷冷地扫了安乐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回一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雅儿似乎目前对安乐有着很大的意见,只是到底是为何,壹贰叁三人便不得而知了,这个暂且不搭理,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是先办正经事要紧。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看着魂不守舍的”壹十分担忧地问。 叁的口鼻都藏在手上的扇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安乐:“您让属下等人去调查邢府,莫不是和邢府有关” 大厅中,集合了壹、贰、叁、雅儿、玄武、木凛等六人,这几人乃安乐手下势力的重中之重,可以说是挺大阵仗的了,毕竟一般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都犯不着让影里面的壹、贰、叁三大头目都齐齐出动,因着职业习惯,壹和贰都敏捷地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息,心底不由偷偷为自己和安乐捏把汗。 安乐脸色一沉:“之所以召集尔等前来,是因为我二姐被邢府的人带走了,虽说共享天伦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总觉得某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直到今时今日,实在是拖沓不得了,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急迫地想知道其中邢府的用意。” 雅儿没好气地剐了安乐一眼:“什么被带走,我看她就是自愿跟着走的”那日在若灵坊门外,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安婧面无表情地带着那个叫琼兰的女人一同离去的,脸上可曾有过一分不情愿自从安乐口中得知安婧被邢府的人带走了之后,而且似乎凶多吉少。她便越来越不安,她顿时就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安婧和邢傲雪等人共同挖好的天大的坑,就等着安乐这个小傻子去跳,偏生怎么劝她她都不听,导致雅儿已经连着生了安乐三天的闷气了,于是下起手来明显也没了个轻重。 安乐是明显知道这点的,所以哪怕是被雅儿扭到脖子,她情愿说自己骨质疏松也不敢去撞雅儿这个枪口,她可不想再听雅儿的简单说两句,一开腔可以抱怨个三天三夜。 但是,安乐也有她的底线,她最见不得的便是别人说她二姐的坏话。 安乐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雅儿姐,这当中没准有什么误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 雅儿一听,火气噌噌就上来了:“我咄咄逼人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二小姐有意无意地引着那琼兰离去的,你好生问问大伙,哪来那般巧合的事这头琼兰那女人刚被我识破行踪,那头就说二小姐被抓了去,还是琼兰来给你报的信,要是真的邢府出手,咋就她能逃出来,还能给你通风报信还说什么去去就回,这不是欲盖弥彰引蛇出洞还能是什么我看分明是邢傲雪那女人碍于离愁和少爷在,拿你作不得何,如今离愁和少爷都不知所踪,她知你心系二小姐,便联同邢府以及二小姐要把你骗了去,到时候你人在屋檐下,要杀要剐还不是手到拈来” “好了,不要再说了,二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身边的人互相猜忌,这让安乐听得很不是滋味,不由觉得十分不悦。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何曾又不是看在眼里,可是人也是会变的,你看看邢傲雪什么模样,她身边的人又是何模样,就算二小姐她真的出淤泥而不染,也难保她不会被逼迫着去干不想干的事,所谓人心隔肚皮啊现在我们云南慕容家和慕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了那众口之矢,前有数不清的豺狼,后有扛不住的猛虎,多一分谨慎总归是好的。”安乐的排斥,雅儿何曾没有看在眼里,可仍旧苦口婆心地劝她,就指望她能听进去一两分。 “你”安乐腾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涨红了脸,对上雅儿那担忧的双眸时,她明明一肚子的郁闷,却又无处可发,她只得深深地吐纳几个呼吸,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够了我知你担心我,我听见了,以后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叁叹气:“公子,雅儿姑娘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也句句在理,那不死人的幕后主使者我等不得不防,还有那明里暗里的罗九国师和驸马也在对咱们两家虎视眈眈,更别提那些暗中观察的有心之人了。” 安乐冷笑:“哼,我何曾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给他个斩草除根” 呃,没想恼怒的时候倒还挺有骨气的,但是你平日里就是怂啊众人纷纷汗颜。 贰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啊,有想法是极好的,可是恕属下直言,您明里暗里被挨打了那么多次了,也没见您除掉了哪个根啊”声若蚊蝇。 安乐眼神凌厉地瞪过去:“你刚刚说什么”贰这臭脾性真是好生惹人厌,没个正经还唯恐天下不乱,难怪她前段时间为了兑现诺言,鞍前马后地帮忙牵针引线,人家青黛姑娘都瞅不上他 贰连忙正襟危坐:“属下说,除必须除连根都给他们拔起” 叁一个扇柄毫不留情地叩在贰脑袋上,贰捂着脑门彻底噤声了。 壹给安乐递过去几本手记,正色道:“这是公子您吩咐下来的,关于邢府的相关调查。” 安乐嗯了一声,埋下头,认真地查阅起来。 壹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汇报着:“邢家的根源探求起来,如今已有百年的历史了。他们人才辈出,历年来不少鼎负盛名的文人雅士皆出于此,可是自他们第六任家主开始,便开始对官场有所牵涉,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第八任家主邢芫华和如今的第十任家主邢瞿老。刑芫华,凭女子的羸弱之躯,硬是坐到了刑部的第一把交椅,开创了暗卫这支实力雄厚万中无一的杀手组织,后来这支势力慢慢被阜云认可,也就成为了阜云的国脉守护势力之一,从此邢家成为阜云势力最蕴厚的世家。更有传言,谁人能得到邢家,也就等于得到了半个天下,刑芫华不喜欢解决问题,她更喜欢解决问题的始佣者,源是有心之人想挑起邢家和皇室的纷争,没想自己却被邢家轻易解决了;而邢瞿老,天纵英才,他处事的观念和他的父亲完全背道而驰,年轻的时候几乎和他的父亲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所以他并没有机会动用家族势力,而是凭借一己之力一步步走到丞相这个位置的,他曾随先帝纵横过沙场,手刃过敌将,风头甚至远远盖过当时带了一辈子的兵抛头颅洒热血的阜云大将军,当时阜云几乎无人不知大名鼎鼎的第一相邢瞿老,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四国动荡之时,他的决策和无畏为阜云守住国土之时,更是为阜云夺取了不少他国的城池,其中不少就是罗九的地儿,所以罗九现在对咱们阜云虎视眈眈,总想着要咬下一块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么看来,邢家对阜云可谓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了难道真的是我多想”安乐抬目。 “邢家对阜云忠不忠心,我等是难以揣测的,只是说到鞠躬尽瘁,这个前丞相大人也未免太尽瘁过头了,据属下了解,这前丞相大人名义上是以自己年纪大了,决定告老还乡而辞的官,事实上,懂他的脾性的人都知晓,他这是嫌弃我们皇上过于妇人之仁,乐于安享现状了,始终只有先帝的雄心壮志才最对他的胃口。”叁一脸严肃地给安乐分析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邢瞿老表面上是已然退隐,事实上,阜云的大势仍旧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最让人在意的是,当年阜云还是战乱之时,他不知道从何处听闻我们慕容家掌握着一种可以让人刀枪不入的秘术,便勒令让我们把不死人的秘术交出来。他是权高位重,手下能人无数,可咱们老祖宗的本事也不差,几番对峙之后,他的人连咱们的毒阵都闯不过,最后才不甘心地撤退了去。现在不死人的存在,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虽然咱们有意抹去不死人的痕迹,可只要有心人稍加留意,估计也自有渠道打探到不死人消息的蛛丝马迹,属下斗胆猜想,或许这前丞相大人仍旧贼心不死,此番光明正大地虏走二小姐,没准就是阴谋的开始” 安乐有点不可置信:“不至于吧,那老头儿这么记仇他那会儿的战乱,可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暂且还是国泰民安,他还想干什么就算他想谋朝篡位,区区一个退休老臣,也名不正言不顺,他不至于要和我一个小屁孩过不去吧” “此言差矣,以邢瞿老的本事,如果他真的有意阜云之位,这么多年来他若是有心经营,阜云老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依属下之见,他根本志不在此。”叁忧心忡忡地道。“这个前丞相大人,观点总是剑走偏锋,心思根本不是我们这种一般人可以揣摩得到的。” “您是没有什么,可是我们慕容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啊”贰哪里管得住嘴,忍不住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 “那你们觉得是否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安乐纠结地问道,偷偷收紧了拳头,她现在的心慌乱不已,越是梳理就越乱,她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二小姐再怎么都是他们暗卫的下任继承人,天赋异禀不可多得,她就算真的落在邢府手中,她所拥有的,都是邢府给她的,邢府不可能会从她身上贪图什么东西,就算再不济真的被沦为利用的对象,怎么都可保性命无忧;至于公子您就大不同了,作为老祖宗的亲外孙,前丞相心中若是还记恨当年他败在老祖宗手下的窘态,你一脚踏进那龙潭虎穴之时,下一刻就能被邢府的高手们的掌风碾成一堆灰,还会被非常小心翼翼地装在骨灰坛中,由邢瞿老亲手捧着,在老祖宗面前,一粒一粒地撒在我们毒阵前当花肥”贰给安乐仔细分析起来。 一番连恐带吓,听得在场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唯独安乐完全不在状态。 “既能保性命无忧,可为何我却能感受到她不忍说出口的不安和害怕呢”安乐喃喃自语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2章 窦娄 将军府的练武场中。 一个红衣少女眸如冷电,身形轻盈如燕,如游龙穿梭,手中的长鞭去势磅礴,灵动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骤如闪电,鞭势汹汹直取前方几个木头人要害,眨眼间木头人便起了飞灰,被击成十几段,纷纷崩出十几丈远。 看到自己鞭法大有进步,少女娇俏的小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倒退两步,正打算换个攻击套路时。 一个婢女匆忙赶到,恭敬地向少女作一揖,这才说话:“四小姐,窦公子又来了。” 安荷一愣:“哪个窦公子” 婢女凑过去,小声提点道:“就是窦将军家的公子,夫人差点就把二小姐许配过去的那家。” 哦,她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那个叫窦娄的小子吗她还顺便想起来当初自家娘亲为了巩固将军府势力,险些要把二姐卖了的这件事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 耻辱真真是将军府的耻辱 可惜她人小言微,根本无法力挽狂澜,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她津津有味地在宴席上啃了好几个鸡腿之后了,还是她自己后来越听越不对劲,最后才得知自家娘亲打的什么算盘,没差给气个半死。 连带后来看那窦娄,是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阴险,越看越歪瓜裂枣,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一根是配得起自家二姐的 安荷咬牙切齿:“哼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以后不许再提了,听到没有谁再提,就打谁板子” “是是,四小姐。”婢女赶忙应下,心里那个苦啊,心想不是您让我说的吗不提这档事您贵人多忘事哪里会记得。 “他来干什么”安荷皱鼻子,十分嫌弃。 “禀四小姐,窦公子说只想再见上二小姐一面。”婢女道。 呵,他当我二姐是大白菜,是他想见便能见安荷心里冷笑。 安荷扬起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婢女唯唯诺诺地看着她:“四四小姐呀。”在将军府,人人都道脾气最反复无常的便是夫人和这位四小姐了,所以哪怕这位四小姐年纪比她还小,她也着实怕得很,只能供着。 “你也知道我是四小姐他既然找的是我二姐,你便去寻我二姐嘛。再不济,去找我娘亲也行,都是她整出来的大麻烦,来叨扰本小姐干嘛”安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婢女一怔,敢情自家四小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连忙解释道:“禀四小姐,您最近怕是没有怎么留意府中大事,二小姐不知道去了何处,至今未归。而夫人,则被邢府的人接走了,据说是身子不大舒适,正好让邢府的郎中帮忙调养一番。” 安荷眉头一皱,陷入思绪中:“大哥去了边疆剿匪,府中的家将门将日常练习自是由我替他代为管辖与监督,遂府中其他事宜,我确是无暇顾及,多有疏忽了。可自打我懂事以来,就鲜少见娘亲离开过她的清心涧,更别提离开将军府了,再者,娘亲要是离开,暗卫那头肯定得二姐坐镇的,她怎么可能在此时不见踪影” 安荷觉得不对劲,问婢女道:“我二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婢女想了想,低头回道:“奴婢仔细想来,觉得应该是上回窦公子和窦小姐来访不久后。奴婢也觉得奇怪,不仅二小姐,三公子那边的院子如今也空无一人了,将军现在也常常闭门不出,如今偌大的将军府,就只有您一人可以给小的们拿拿主意了。奴婢们实在是没办法,那窦公子原本还消停了几日,没想近日又来了,婉拒了几次也不见效,奴婢们生怕得罪了窦将军,遂不得不请您出马了。” 毕竟碍于颜面,当初邢傲雪囚禁安婧,是做得滴水不漏的,所以除了看守安婧的几名暗卫,其他人几乎都不得而知。 这婢女根本不知安婧当时的处境,和其他下人一样,直到安婧和安乐都离开将军府好一段时日了,才发现她们俩人不见了这件事,可她们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主子们办事,也不用和她们报备的,所以在她们眼里,没准二小姐就是去执行任务了,那活跃过头,就没消停过的三公子也说不准是去游山玩水了。 安荷哪怕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妥之处了。 自家二姐可不是什么没分寸之人,倘若娘亲真的身体抱恙,离开了将军府,二姐作为继承人是理应而且有那个责任顶上的,绝不可能为了什么任务而走开对将军府弃之不顾,一定是有什么缘故,让她不得不离开。再提那安乐天,那家伙可是二姐的尾巴虫,从前三头两天地便粘在二姐身边与她逞娇斗媚,这时竟然也不见了踪影,哪有那般巧合的事,他一个人不见也就罢,空无一人的意思可不是他那些没大没小的随从们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对劲,不对劲,肯定不对劲。”安荷边陷入苦思,边晃着脑袋。 蓦地眼前一亮。 “那窦小子呢”安荷像想通了什么,攥紧了她的六道鞭,横眉竖目。 “窦窦小子”婢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荷瞪眼。 “哦呃禀四小姐,窦公子在门外候着呢。二小姐不在,将军不知怎地,近日来是下了令闭门不见客的,可那窦公子又不是来寻将军的,小的们没个拿主意的,又不好直接请他进来。”婢女忙回道。 难怪婢女反应不过来,人家窦娄可是比安荷要大好几岁的。这张口窦小子,闭口窦小子的,武功没学到多少,倒是把武者的粗陋学了个一等一。 “哼本小姐现在便找他算算这账”安荷怒目圆睁,跺着脚快步向府外走去。 婢女攥着两袖,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将军府外,一个俊朗青年紧紧攥着折扇,满是期待地盯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 虽然一连几日都被告知安婧并不在将军府上的小子,可再三询问,他们的下人们也说不出她去了何处,所以要说安婧不在,窦娄却是不信的,他想的是,安婧只是对他避而不见,才让下人给他那般通传。 一想起那个如白百合花一般清秀脱俗,冰清玉洁的女子,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哪怕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但他的心早已被她俘虏,已然不可自拔。 他长这么大,也曾见过许多女子,可从未遇到过像这位二小姐一般清逸幽雅、雪胎梅骨的。 当时原本打算商议联姻的宴席上,二人初见时,二小姐的绝代风华,眉眼间的孤傲,他的惊鸿一瞥,整个人顿时便好似失了魂,心悸动得恍若慌不择路。 出尘脱俗,仿若步步生莲,风姿绰约,举手投足可见其风采。 这样的女子,正是他最为欣赏和一直梦寐以求的。 这样卓绝的女子,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恍坠梦中。 然而,他的梦还没醒,便被人残忍的一手给捏碎了,他们的联姻竟然被取消了这让他完全不能接受,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丝纠拌就这么被无情地剪断了,他不甘心,至少至少给他一个可以争取的机会 上回,他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佳人一面,他表面平静,事实上内心欢喜不已,可爱一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却已经得到她不冷不热的拒绝,她让他不要再来了,她说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他当时听得便心如死灰,三魂似丢了七魄一般跌跌撞撞地离去。他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自知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亦知强扭的瓜不甜,可是不知怎的,不管是练武,还是习字,还是读书,还是发愣,他发现他对安家二小姐的思念只会日益骤增,从不衰减。 他对她自是念念不忘,难以忘怀。 他深深地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此生错过怕就再也不会有了 这样让人憧憬和心疼的女人,他想紧紧抓住她的心,所以哪怕被拒绝,哪怕辜负了这么多年来他读的圣贤书,他也定要大声告诉她,他对她的思念与爱慕,哪怕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他也要和对方公平竞争 此次他重振旗鼓,便是要告知安家二小姐他的执着与信念的即便他觉得皮相不过云烟,可真要算起来,他也算是气宇不凡,至于才学,他虽无意争锋,可自问不会比京都任何一个麒麟才子差,他未必比不得二小姐的心上人。 他始终相信,只要他肯付出,以安家二小姐的蕙质兰心,定能有一日能看到他的好处,首肯给他一个机会的 想到方才的小婢女已经答应代为通报,窦娄心中忐忑不已,充满欣喜地望着安大将军府紧闭的大门,而大门也是感受到了他这几日的诚意,似回应他的期待一般,缓缓裂开了一条缝。 红木大门被打开了。 可窦娄却突然眉头一跳。 还未待他看清楚开门的人,一道骤然如闪电,宛若游龙的长鞭已扑头盖脸地攻了过来了看对方来势汹汹,半点不留情的气劲,若结结实实地挨上一下,定然皮都得拉扯掉一大块 窦娄心中一惊,连忙用手中的折扇格挡了长鞭的攻势,凌空腾起,翻飞了一圈,飞快地用靴尖把长鞭卷了两圈,用力压在了脚下。 他定睛一看,始佣者竟是一个娇俏的少女,约莫十五六七模样。 他一看到安家二小姐就喜欢,自是也曾有意无意地多方打探过她与她家人的一些小道消息的,听闻安家四小姐也是虎父无犬女,打小便使得一手好鞭。加上在之前的联姻宴席上,也曾见过一面,所以窦娄一眼便认出了前面那个凶神恶煞的红衣丫头是何人。 “窦某无意冒犯,不知四小姐这是何意”窦娄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拧了起来。 安荷气急败坏的攥着六道鞭,却怎么也无法把它从眼前这个俊秀青年的脚下收回来。 “无意冒犯你小子已经冒犯了不必多言,我二姐定是不堪你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滋扰,才一声不吭,带着安乐天那家伙不知去向的”安荷义愤填膺地冲窦娄叫嚣道。 “什么二小姐当真是不见了连三公子也”窦娄不可置信,听着安荷刻薄的用语,心头有些泛酸,“难道真的是因为窦某的滋扰可窦某与二小姐才见了仅仅两面而已啊” 安荷这一听,不由怒极反笑了:“两面本小姐可都听说了,你这几日,加上前段时间,可没少往咱们家大门口跑,你这么有能耐,咋不厚一下脸皮,请示你爹让他和我娘亲说一声,让你直接住我们府里头呢大张旗鼓的蹲我们家门口,多少有心之人都看在眼里,没准背后舌根都嚼了好几大箩筐了。我二姐可是未出阁的好女子,她什么都没做,就得平白无故承受那些闲言闲语,谁家姑娘受得了现在可好,我二姐不见了,三哥也没了,你听了可还欢心” 窦娄顿时涨红了俊脸,结结巴巴地驳道:“窦窦某没蹲在下只是只是除了这个法子便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在下又有什么错,我未娶,二小姐未嫁,在下每日在此候着,只是想告诉二小姐我的决心” 安荷冷哼,看这小子一表人才,还以为是个知书达理的,没想到满心满眼都是他自个的固执。 “呵本小姐这暴脾气,敢情你脸皮厚,我二姐就活该跟着受人闲言闲语”安荷听得那个火冒三丈,鞭子也不拽了,直接来回卷左手上,抡起纤长的右腿便直接飞踢过去。 我踢死你丫的 我大哥是将军之子,你也是将军之子,我大哥正在边疆杀敌御国,你居然好意思谈情说爱这也就罢了,心心念念的还是我将军府家的二小姐逼得我二姐不知去向,连那厚脸皮的安乐天跟屁虫也不见了,不可饶恕 一想到现在将军府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孤苦又伶仃,安荷觉得不解气,遂左腿用力蹬了蹬地,翻了个身,顺便补多了一脚。 二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吓得那跟了出来,原本负责通报的婢女飞也似的把脚缩了回去,躲在将军府大门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窥视着,瑟瑟发抖。 “虽说好男不与女斗,可四小姐,你再这般咄咄逼人,窦某也要不客气了”窦娄一边左右侧身躲避安荷的攻击,一边规劝道。他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哪怕他很喜欢读书习字,可祖上传下来的武艺他是半点都没有荒废过,加上他年长安荷几岁,其中练武的艰辛与心得都要比安荷目前所感受到的底蕴要丰厚很多,更别提他骨骼清奇,外秀慧中,筋骨强健,天生就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就算没有这多出来的几年,安荷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来啊,谁怕谁本小姐今日要是说出一个怕字,就是你孙子”安荷一声娇喝,耿起脖子,是半点也不服输。 安荷不同安婧,安婧是被指定的下任暗卫继承人,所以无论是邢府,还是邢傲雪,都对她多有苛刻。这种待遇,无论其他两个孩子是羡慕也好,庆幸也罢,都是无缘体会的了。所以她和她的大哥安昊天在安齐侯不在京都的那些年,都是由将军府这边的人指导武学的,比起安婧的武学造诣,自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也没有安昊天那种年少老成年纪轻轻就要担起整个将军府的觉悟。于是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安乐嘻嘻哈哈地玩耍,根本无心武学,等稍微大了一些了,终于意识到身为将军之后的那份荣光,便决定丢掉童真,奋发图强。可当她真正习起自家武学时,拿着那刀啊剑啊,根本毫无感觉,反而对攻势千变幻化的长鞭一见如故,不想安家武艺绝学,十八般武艺占了十几样,偏偏就没有使鞭子的,遂她只得自己去摸索些旁门左道。 用安乐的话来说,就是三脚猫功夫。 所以说,她哪里会是窦娄的对手。 她嘴上虽不服输,可眼看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均被窦娄轻而易举地一一化解,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窦娄正聚精会神地应付她的攻击,冷不防看到她渐红的眼眶,一下子就怔住了,陡然任由安荷一脚踹中他的胸口。 “咳咳咳”窦娄捂着胸口安荷的靴印位置,倒退两步,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翻腾了过来,不由咯出一口血来。 安荷受惊,蓦地收手,杏目圆睁:“你你为何不躲,是看不起本小姐吗” 窦娄咳了好一会儿,脸色是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 他苍白着脸色,用袖子拭去嘴角的鲜血,几分儒雅而又苦涩地笑了起来:“本就是窦某的不是,四小姐你说的对,是窦某头脑发热,太不懂顾及二小姐的感受了。如你所说,窦某气跑了二小姐,又何苦再把她的胞妹也气哭了去。这一脚,是窦某给四小姐你赔不是的。” “我没哭”安荷跳脚,忙用手使劲拭去眼眶里冒起的湿意。“不过是不小心进了沙子” 窦娄苦笑:“这般,是在下嘴拙了,还望四小姐莫怪。” “你让本小姐不怪,本小姐便不怪了你当本小姐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听你的”安荷没好气地道。 窦娄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语气真挚地道:“四小姐莫气了,窦某愿遣我窦府的所有人手,去打探二小姐与三公子的消息,无论如何也把他们请回来。” 他垂下头,眼眸渐渐黯了下去:“日后窦某定谨言慎行,不再给二小姐添麻烦。若是若是” 若是二小姐不喜,窦某不再出现便是。 这句话,他捏紧了拳头,哪怕已经狠下了几次心,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人的一生那么长,总有些人,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留。 可遇 不可有 可他就是不甘心,为何这段情意尚未开花,便已经被结束。 心在痛,比这位四小姐方才狠狠踹的一脚,要疼上千倍。 早知道,当初父亲说起那场关于家族利益的联姻时,他便该适可而止,不该去参加宴席,不该去好奇那个同样沦为权势牺牲品的女子是何模样,是否是与他一般的无奈,他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四小姐可应允”他恳切的目光,落在安荷纠结的小脸上。 他就是想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我”安荷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安荷不说,窦娄如何便会真的不懂。 “如此,是窦某冒昧了。”窦娄苦涩地笑了笑,转过身,带着说不尽的沉重,摇摇晃晃的就要离去。 就在窦娄黯然转身的瞬间。 “好了”安荷紧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冲他吼出来。“甭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了你,本小姐允了你便是了” “此言当真”窦娄欣喜地回过头,一双星目炯炯发亮。 “哼,本小姐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把话说第二遍的。”安荷嘴倔得很。 事实上,她早已暗自扶额起来。也不知道怎的,看他黯然神伤的模样,自己蓦地就心软了,可能是方才那一脚踢得实在太重了,他的吐的血太多了,脸色看着也太过苍白,她才会于心不忍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窦娄。 长相俊雅,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勉强是个好儿郎吧。 只可惜,脑子一根筋,喜欢一棵树上吊死。 更可惜,自家二姐不喜欢这样的。 对了二姐喜欢啥样的来着 好像就没见她正眼瞅过哪个男人啊。 安家小四紧紧蹙着秀眉,又陷入了纠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3章 转机 萧瑟的凉风卷起了漫天的落叶,一片片金黄的叶子,在北风中簌簌飘落,时不时覆在银杏树下一个横躺着的锦袍少年身上,以及她脸上覆着的书卷之上。 一个靓丽的侍女带着一个敦厚的年青人远远地走来。 一看到少年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那地上,侍女忍不住揪起裙摆,加快了步伐三两步走到她身前,又是急又是气:“我的个小祖宗我还道你躲哪儿去了,我们俩人合力找了你大半天,这叶子都快把你埋了,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上可都是湿气,你自己什么身子骨不知道哪里不躺,给躺这里,还不快快起身” 少年身子动了动,书卷从她脸上滑了下去,和熙又有些刺眼的阳光映射下,勉强睁开眼眸,一双清亮的眼眸眨了眨,似乎适应了眼前的亮光,这才把眼珠子轱辘转到侍女身上,语气听起来似有些不善:“是你们不许我去邢府,我好不容易才按耐住这颗躁动的心,听了你们的劝,好好地待在这乐府等消息,怎地还有那么多的规矩”几分幽怨几分气。 “哎哟,敢情你还有怨气啊”雅儿叉腰,冲安乐横眉竖眼,“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那邢府可是龙潭虎穴之地,你倒是说说,你去了除了送人头,还能干些什么” “我”安乐一时语噎,气得腾地坐起来。 这时,她眼角不经意瞥到一旁的书卷,顿时又有些气硬地仰起头:“我可以去投毒,我娘亲的手卷,我已经专研得七七八八了,我和你说,里面有好些厉害的毒,连顶级高手都可以瞬间毙命”一副嚣张表情。 “哦这么厉害,那你会制”雅儿挑眉。 扎心的话,如同一根尖锐的针,一下子把好不容易鼓起的皮球狠狠地给戳瘪了 安乐的气势肉眼可见的,飞快地经历了由盛而衰,最后默默地缩起肩,沮丧地道:“还不会,有些材料也极其罕有,似乎千金难求。” 雅儿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她就知道,平日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人,这时候哪能指望上。 不过就算自家小小姐真的有什么应对之法,她也不会轻易答应让她去涉险的。当初三千面说小小姐被落在了罗九使者待的驿站里的时候,她当时那份心急如焚的心情,她就从没遗忘过。小小姐就是她的命根子啊,是小姐最后传承给她的一份责任,如果她没了,她也不想再活了。 雅儿转过身,睇给一旁的壹一个眼色:“去,把她扛走,咱们去书房聊。” “是。”壹侃然正色,这边应着,那头便上前去,弯下高大的身躯,伸手就要把安乐往肩上扛。 安乐见状顿时花容失色,忙拍拍屁股又拍拍腿顺便拍拍手臂,飞快地跳了起来,表示自己行动明显无碍,连声道:“我能走,我自己能走” 雅儿像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对壹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壹无奈地看着安乐,道:“对不住了,公子。您也知道,雅儿姐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属下要是不奉命而为,待会就得一脚被踹出门去了,您就委屈点,属下会注意分寸的” 注意分寸个屁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逾越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安乐,哪里是孔武有力的高大青年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横放上肩膀扛着走了。 “你们放我下来壹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就这么听雅儿姐的你忘了谁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吗快放我下来”安乐拼命挣扎。 雅儿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怎么就不想听听,关于有机会可以救出你家心肝宝贝二姐的好消息了” 安乐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乐迟疑:“你说的是真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何曾骗过你你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多披件外袍,我便让壹好好与你说。”雅儿白了她一眼。 安乐暗地撇撇嘴,更加怀疑雅儿说的话的可信度了,心想你骗我的时候可多去了,我小的时候,是谁哄我的月例去买胭脂水粉要不是见不得自家丫鬟比别人家的寒酸,她才不想假装那天真懵懂不韵世事的小屁孩,任由自家丫鬟一个冰糖葫芦就顺走自己还没捂热的银子 算了,好歹还坑了她一根冰糖葫芦呢。 书房内。 安乐敛了敛新换上外袍,双手规矩地捧着雅儿新沏的热茶,目光炯炯地看向底下正襟危坐的壹:“说吧,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壹面前的案几上的茶,也在冒着丝丝热气,可他却没有安乐这么随意的姿态了。 只见他席地而坐,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俨然正色地道:“禀公子,您前些日子让属下们派人多留意将军府的动静,这几日来消息了。” 安乐听了心一紧,眉头顿时紧皱起来,忙问道:“难道是我爹出什么事了” 壹冷不防看到安乐瞬变的脸色,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直接给咽了回去。 他想了想,最后才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说道:“将军这些天是整日的闭门不出,据说与皇上请了病假,如今也不上朝了。不过据探子回禀,将军虽日渐消瘦,但是身子应该是无碍的。” 他并不知道安乐乃贤王爷之女,只是一旦知道的事情多了,隐隐约约地好像又能知道些什么。至少,他知道自家公子和将军的关系现在似乎很不对头,一个积郁消沉,原本战战兢兢的大将军,现在已然无心上朝;一个明明很关心自家父亲,却怎么也不肯回去看一眼。 可他哪知道,安乐不是不肯回去,而是不敢回去,不是人家的崽子就够让人难堪的了,居然还顺便把人家女儿给拐跑了,换句话来说,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安乐越想越不是滋味:“知道我爹他老人家勉强还好,我这心里才稍微能够过意得去一些吧。” 雅儿也不知该安慰她什么,只好在一旁干瞪眼睛,沉默不语。 毕竟就连她跟随小姐那么多年,也对她和贤王爷的事情一概不知,更别提安乐长这么大,突然知道自己这般隐晦的身世。虽然小小姐没少给将军添麻烦是吧,可她看得出来,自家小小姐是真心敬重将军的,将军也是真心疼爱他的这个儿子。可如今不管是谁,都被弄得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哪怕是一直聪慧的小小姐,又如何真的就能得心应手泰然处之呢。 雅儿边想着,低下头悄悄抹去眼角泛起的湿意。 “这就是你们说的好消息吗”经历了低沉的情绪,安乐恹恹地托腮,看表情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家中老父安康是好事,可就当务之急来说,也没能解决什么问题啊。难道让他去把二姐带回来可邢傲雪嫁过来那么多年,就没见她老爸来将军府看过她便宜老爹一眼,想来也是对她的便宜老爹这个女婿嫌弃得很。而安齐侯常年驻扎边疆,逢年过节都未必有机会扒一口家里的饭,更别提有什么机会去探望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了。这我和你不太熟,你和我也不太熟的日常,也不知道是遂了谁的愿,反正以前俩父女谈笑说起,他老爹倒是像死里逃生松一口气的感觉。 听说邢傲雪老爸的来头可大着呢,据说是什么阜云第一相,这一听就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以她的便宜老爹耿直的性格,估摸从前和老丈人打交道,也没少吃这老丈人的亏,他如今敢不敢去那邢府都是个问题。 而现在,她不敢,也不能去见她的便宜老爹、拜托他帮忙,也是个大问题。 现在这种局面,明明要是三千面尚在的话,拜托拜托她,一切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以她变幻莫测的易容手段,别说去邢府了,估计让她去地府带个人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自从上回她跟着二姐跳下那悬崖,三千面那家伙跟着壹贰叁他们一起找她,是找着找着,她自己就先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反正就悄无声息了,就连影都追寻不到她的踪迹。 也正是她那一身云谲波诡的本事,让安乐望而却步,除非三千面她自己找你,倘若是你想找她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更别提这根针还会变其他各种各样的模样,往往你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却没想到头来都是空欢喜一场,最后不得不放弃。 安乐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壹见状,忙禀告道:“公子莫急,是有关于四小姐的消息。探子回禀,如今四小姐与窦将军之子联手,他们二人此时正四处遣人打探公子你与二小姐的消息。” “这又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啊”安乐咬牙切齿地瞪着壹。 那窦娄可是她的情敌,她下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安荷竟然还和那家伙搅和在一起是不是她小的时候,给她投喂的冰糖葫芦、果子、糖人、糕点、棉花糖统统都过了期,有毒,所以她长大了才会这样专门各种膈应她的早知道,想到年走在路上被那个小包子给抱住腿的时候,她就应该当机立断抱起来,空投丢回去给邢傲雪的清心涧。 真是气死人了安乐生气地仰起头,猛灌了自己几口茶。 “公子,那邢府高手如云,且防备森严,固若金汤,我们的探子根本没有办法把眼睛伸进去打探消息,里面也是半点消息都泄不出来,我等欲打探二小姐的消息,难度堪比登天。可如今四小姐这般大肆周章地找人,正好得了一个去邢府的机会。”想到事情有一丝转机,壹不经意勾起了嘴角。 “这是何意”安乐表情庄严起来。 “据属下了解,那邢傲雪虽脾性冷傲,对四小姐是置之不理,可四小姐对她依旧是充满敬重。此番,探子探得邢傲雪被邢府中人以养病为名,明目张胆地给接了走,她们暗卫那边,现在可谓是群龙无首了。邢傲雪不在,理应是由二小姐替为坐镇的,如此一来,四小姐不管是寻邢傲雪,还是寻二小姐,都是名正言顺的。”壹解释道。 安乐将信将疑地盯着壹:“邢傲雪那女人,壮得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一头牛,她还能有病”就算有,怕也是神经病吧 雅儿也是不信的:“公子说得是,我就觉得,这没准就是个幌子说不准啊,就是邢傲雪那女人拿我们没办法,便把她老爹也搬了出来,再顺便让二小姐咳,不是,是顺便把二小姐也掳了去,想引咱们公子去那邢府,好斩草除根。”说着话,还小心地看着安乐的脸色。 上回她说了安婧的不是,惹得安乐不胜其烦。如今她说话也懂得稍微收敛一点了,毕竟再怎么着她们也不能窝里横,她作为一个大人,多少也得让着些小的。这一番话,她也是自我斟酌过的,只是方才险些就说错了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家小小姐的表情,见她脸色无异,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安乐沉思片刻,摇摇头:“邢傲雪向来自负,杀我这种小事,是不至于还跑去请她老父亲帮忙的。况且,她也知道我和二姐的事,如果真的要对我不利,把二姐带走便是了,又何必让人传出她回邢府休养这种消息,多此一举呢况且我二姐和邢傲雪那女人虽然不在,可琼兰那女人在暗卫里头也是能说得上话的,看安荷这番动静,分明是琼兰那家伙根本就没和她说过我二姐在邢府的事啊。” 疑点重重,安乐的思绪千转百回,眸色更深了。 壹一脸懵逼,在安乐的话里他听到了重中之重,公子和二小姐的事是啥事儿总觉得方才自个的脑袋好像被塞进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可认真想想,却又无从探究。 于是他沉吟了五秒,便放弃了。 还是正事要紧。 壹看安乐和雅儿都陷入苦思之中,叹口气,劝解她们道:“不管何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自有它存在的缘由。公子你我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人活着,他的人生便注定会充满各种挑战与冒险,一一战胜它们,一路走下去,是咱们生下来的意义,能否从韶华少年走到白发苍苍,看的便是咱们每个人的本事。属下认为,哪怕前方有再多的未知数,我等亦大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旦畏手畏脚的,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做何事都去计算千万种可能,那么哪怕事情没有发生,咱们也必定常常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这样的生活,哪怕咱们吃再香的肉,喝再好的酒,心里也是不会痛快的。” 安乐闻言,活脱脱一副像见鬼了的表情:“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不是和玄武一样,走得都是木纳稳重的人设路线吗”而且这些话,她仔细回味,还真有那么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的沉重也渐渐减轻了不少。 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稳重什么的,属下还比不得玄武大哥。这些都是和叁学的,大道理他常挂嘴边。” 雅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她鼻子一哼,傲然道:“敢情都是说给姐姐我听的呗是嫌弃我拦着不让公子做这个,不让公子做那个,碍着她的手脚了” 壹见状,暗叫不好,这位姑奶奶可得罪不得,于是忙扯出一抹讨好的表情:“不敢不敢,绝对不是在下只是为了打消公子的焦虑,才多说了几句,雅儿姐您切勿多了心。”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安乐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无奈地看着这二人,“邢傲雪搬去邢府养病这一事,就此跳过了,还是继续说说我那好四妹吧。” “是。”壹肃然危坐,“属下认为,四小姐完全具备了去邢府要人的资格和理由。我等可以与四小姐接头,告知她二小姐的下落,说服她以探病为由前去邢府,瞧瞧那邢傲雪是否真的身体有恙,如若有恙,那她便可名正言顺地把二小姐请回来替邢傲雪接管将军府的暗卫;如若无恙,便请那邢傲雪回来继续管事,邢府便也没有了扣押二小姐的借口。咱们可以派人伪装四小姐的侍从或者车夫跟随,等进了那邢府,便暗自活动,看那四小姐给的暗示决定行动,倘若他们邢府真的能厚着脸皮不肯放二小姐回来,我等哪怕是拼尽了命,也想办法把二小姐给公子您要回来。” 安乐耳根微红,几分不好意思:“咳要回来什么的,这么说不好的。”虽然潜意识里她已经觉得二姐是属于她的了,可是第一次打旁人口中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她嘴上表示拒绝,可心里当真是又窃喜又娇羞。 雅儿没好气地看着羞点清奇的安乐:“不是说着正事嘛,好好地害什么羞啊。” “嗯嗯,对不起,我们继续。”安乐正襟危坐。 “让四小姐成全此事应该不难,难就难在,跟着四小姐去的人选,必须得选一个既机灵,又武功高强的,不然这事情要是破败”壹摇摇头,表示后果不堪设想。 前段时间影为了追踪那罗九驸马和国师,已然折损了不少顶级的好手,如今又要把其他下属推向另一个龙潭虎穴的深渊之中,他于心不忍的同时,是左看右看,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保证全身而退的。 别说那邢傲雪和前丞相的武功原本就出神入化了,想当年名震天下的那三个老怪物可也统统都拜倒在那前丞相麾下办事啊。据说那三个老怪物当年陪伴前丞相上沙场,以三人之力,一天时间,就灭了北曙两千五打算沿路暗自伏击先帝和前丞相的将士这一趟,不说九死一生,也是凶多吉少。 壹重重地叹口气,弟兄们的命且不说,要是丢了命,还办不好允诺公子的事,那他们影这三个小头目,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安乐低头抿了一口温茶,突然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我挺合适。”她道。 雅儿和壹闻言,瞳孔瞬间急剧骤收。 雅儿一口气差点憋不过来,冲过去使劲抓住,并不断摇晃着安乐的肩膀嚷嚷起来:“公子,您清醒一点您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您可是慕容主家的独苗您娘亲虽是过世了十八年,可我们都真心疼爱着您的好吗您就别老想着这么早就去走那黄泉路” 安乐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给她甩掉地上了,幸亏刚刚及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然这上好的圆融瓷杯又得玩完。 费力让她松开自己的肩,又拔河似的扯回自己的袖子,安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摆脱掉雅儿的魔爪,趁壹好言相劝拉住了雅儿,隔绝了她接下来的攻势之际。 安乐飞快地躲到一旁整衣敛容,表情十分淡定。 “你们别猴急啊,先听我说。论机灵,在这京都里,我敢说第一,谁敢称第二你看我,这些年来,邢傲雪多少次冲我咬牙切齿,想要置我死地,别人明里暗里又冲我下了多少次毒手,我还能平安无恙地活这么大,够有说服力了吧论武功高强,你们忘记当初五陵镇的事了在武林高手面前哪怕是漏出半点会武功的迹象,都会备受关注,连万里挑一的暗卫都做不到从走姿和形态上完全抹杀掉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我们的人敢问又有哪个能做到还不如一开始就派一个不会武功,但又很机灵的,懂应变的人跟着去。我虽不会武功,可我会驭毒啊,这也算是一门保命的本事吧让不会保命功夫的人代替我去这种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这种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安乐煞有其事地道,不断给二人细数选她的好处。 雅儿这一听,更加气急败坏了,眼中噙着泪光,在壹的拉扯中不停挣扎着,似乎现在就想冲过来一巴掌拍掉安乐脑子里进的水:“真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你,你想都甭想就你还安然无恙你个小屁孩是脑子被驴踢了吧,还是想当初脑袋发热,跳那拔云山给摔坏了脑袋你那都是老天爷肯给饭吃,福大命大你敢再说去那邢府试试信不信姐姐我现在就替小姐先打断你的腿” 面对雅儿的威胁,安乐难得的无动于衷。 她一言不发,意味深长地盯着雅儿身后的壹。 壹接收到了她的眼神,明显能懂她的意思,可是却不能苟同,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艰难地摇摇头。 见他摇头不允,安乐连瞪人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了。 壹左右为难,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一个手刀敲晕了箍在自己怀中的雅儿。 “你们”恼怒的话戛然而止。 看着雅儿怒其不争地闭上眼睛,扶着她缓缓躺下。 哪怕雅儿听不见了,壹还是于心不忍地道:“雅儿姐你莫怪在下,你知道的,公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任谁也没法改变。他的存在,是我等存在的意义,在下不能忤逆公子但是在下在此发誓,定会替你好好地护公子周全。” 安乐看着昏迷不醒的雅儿,心情沉重极了。 她缓缓蹲下来,抬手轻轻拨开雅儿脸上散落的凌乱青丝,眼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雅儿姐,我知你心疼我,舍不得我受半点的委屈一想到要去那种地方,我其实又何曾不畏惧,可是” 我如果害怕的话,我的二姐该怎么办 说好了的,这辈子要陪在她身后,伴她左右的,我怎么能够食言呢 安乐收回了手,紧紧捏起拳头。 她蓦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对壹道:“把雅儿姐送回厢房,她太累了,给她点上几盏安眠用熏香,再找个伶俐的丫头来照看着,等你安排完,咱们便出发。” “公子说的可是木凛姑娘”壹迟疑了一下。 木凛也是个细心的姑娘,想当初安乐雨中出走,在将军府之时,他也是亲眼看到她无微不至地照顾雅儿的。这几日木凛似乎正在帮忙安置大蜀江过来的那一家老小,虽然正值多事之秋,可有些人有些事,该忙活的,还是得有人去帮忙忙活。 这不,木凛和玄武都因为处理各种琐事,四天都没回来乐府了。 壹想的简单,木凛姑娘人好,这里离西洛集市也挺近,要是想唤她一声,倒也方便。 可安乐想的就多了。 安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放弃了故作深沉,飞快地转过身去狠瞪壹一眼:“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你把木凛找来,她知道事情经过,八成会给玄武通风报信,然后再气急败坏地背着雅儿姐,一路跑去追我。我就是用两匹快马都不可能跑得出她那个速度,到时候别我人还没到邢府呢,就被她和玄武一左一右地提溜回来了。” 壹识趣地闭上了嘴,利落地抱起雅儿,去忙活安乐吩咐的事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安乐轻叹口气,渡步到窗台边。 远远的凝视着那棵银杏。 半晌,她低下头,摊开左手,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是一枚有些发白的护身符。 “明明都晾干了那么久了,怎的还继续掉色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4章 纸鹤 邢府中。 “祖母,祖母,您看鸾儿绣的这白玉兰可还好”一个笑起来眼睛像两轮弯月的女孩儿,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刺绣,飞快地跑向凉亭,其中有一位由两名伶俐丫鬟服侍着,正在低头独自品茗的老妇人。 这位正是邢傲雪的娘亲,邢瞿老的正室夫人,她性情随和,喜好吃斋念佛,甚得小辈的喜爱。 邢老夫人哪怕到了垂暮之年,看着也是仪态万方,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绝代佳人。 邢老夫人闻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慈眉善目地看着跑向自己的女孩儿,叮嘱道:“鸾儿,莫急,跑慢些。” “祖母,鸾儿如今已经是髫年啦,不会再摔倒了。”被称为鸾儿的女孩儿,跑到邢老夫人身旁,噗通一下扑进她的怀中,撒娇嗔怪道。 “是是是,祖母的鸾儿已经长大了。”邢老夫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似哄又似感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清亮的眼眸蓦地转向深邃,渐渐凝聚起看不到底的无可奈何来,“祖母倒希望你们都慢些长大,这样还能护得了你们一时,要知道咱们女儿家啊,一旦长大了,就身不由己啦。” 女孩儿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祖母说的可是女儿家的婚配之事鸾儿还小,还不用懂这些的,再说了,祖母祖父,还有爹爹与娘亲,都很疼鸾儿,日后倘若真的需要考虑这些,你们也定会让鸾儿挑选自己喜欢的夫君的。” 邢老夫人听罢,哭笑不得:“你个鬼精灵啊,比你三姑母小的时候想的都多,谁说女儿家就只有婚配之事需要考量了,咱们人一生那么长,要经历的事情可多着呢。” 女孩儿歪头:“那鸾儿就不懂了,咱们还是来看看鸾儿这几日做的刺绣吧。”说着,把手中一副栩栩如生的白玉兰刺绣,得意扬扬地塞进老夫人手中。 邢老夫人捧在手中细细看着,是满眼的赞赏:“这手艺当真不错,鸾儿的女红可真是有天赋啊,就连祖母,在你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这般的好。只不过,祖母记得你前些日子还闹腾着要舞刀弄枪,如今怎地就转了性子,能静下心来了。” 女孩儿嘟起嘴:“什么舞刀弄枪,爹爹不是都不肯教嘛,非要鸾儿去跟他学种那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鸾儿不喜欢嘛,就和他顶嘴几句,他便把鸾儿从蜂花谷送到这里来,眼不看为静了。祖父忙,也没空陪鸾儿,几个堂兄们倒是武学课程繁忙,可是都不肯教鸾儿,小气得很” “怎地,听起来鸾儿很不喜欢咱们这些老家伙待的地儿啊。”邢老夫人揶揄道。 小女孩忙解释:“没得事,有祖母您肯陪着鸾儿,鸾儿开心得紧” 邢老夫人眯眼,似乎想起一些有趣的事,不禁呵呵笑起来:“你爹爹他啊,是小的时候被你几个姑母们给欺负怕了,自然不想你也那般彪悍,你几个堂兄心疼你,刀剑无眼,怕你伤着是真,你爹爹与他们打过招呼,不让他们教你,也是真。” 女孩儿跺脚:“怪不得堂兄们如此,爹爹真讨厌和姑母们一样威风凛凛有何不好的我就喜欢那样的,堂兄们也真是的,鸾儿不要与他们玩了” 邢老夫人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傻孩子。” “祖母,您说婧表姐是不是不喜欢鸾儿啊,自打前段时间婧表姐和您请安,鸾儿见过一面,后来便不见她来了。”女孩儿跪伏在老夫人膝前,有些纠结的小表情。“虽然鸾儿与婧表姐是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见面,可是鸾儿老喜欢表姐了,因为鸾儿长大了就想变成表姐那样的风姿。鸾儿后来有偷偷跑去偷看过她一眼,总觉得婧表姐好像很不开心,心里好像有很多事情,鸾儿便想着,不若做些小玩意哄哄表姐,哪怕能笑一下,也是极好的,于是鸾儿好说歹说,才挑了一个最巧手的丫鬟教鸾儿绣的这个呢。” 邢老夫人听罢,幽幽地叹口气:“鸾儿倒是有心了。”可事实又岂是自家孙女想的这般,婧儿她就算想来,也过不来了啊。 现在那里看守的人,是明里一层,暗里又一层。 安婧也是在她手心里长大的,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啊,好好的一个外孙女,被自家女儿接回去养成这般不近人情不说,好不容易回来邢府一趟,自家娘亲卧床不起,看不得几眼,自己又被自家外祖父遣人严加看管起来,这放在哪个家里能说得过去,让她如何不心疼 眼看着自家最疼爱的女儿和最疼的外孙女变成这般模样,邢老夫人简直心如刀绞,也曾气急败坏地去找邢瞿老说理,可是邢瞿老让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多管闲事,如今她是多年未见的女儿去看不得,外孙女也近身不得了,让她气恼不已。 自家孙女竟然还能去偷偷看上一眼,想来是暗中看守的人看她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才不作防备吧,要是换成是她,怕不是走在半路上就给人送回来了。 她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每日每夜地虔诚念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家女儿熬过来,自家外孙女无忧无虑。 邢老夫人低头抹泪。 女孩儿感到有温热的水珠不断滴在自己的脖子上,懵懂地抬起头,见状忙伸出小手去帮老夫人拭眼泪:“祖母,您怎么了,是不是鸾儿做错什么了” “鸾儿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道”邢老夫人戳到了伤心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女孩儿有些手足无措,除了不停替老夫人拭泪,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便只好静静地陪在老夫人身边。 邢老夫人祖孙俩所在的一处亭子,是去府里厨房方向的必经之路。 这时,远远地看到两个愁眉苦脸分别拿着食盒的丫鬟慢慢走了过来,还一边忧心地低声窃窃私议着。 “算上今日,婧小姐都已经四日不肯吃东西了,刚开始还道是饭菜不合胃口,都给换了好几次口味,偏偏还是不肯扒一口,直到如今都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 “是啊,虽说已经让大主厨和老爷说道说道,可半点不见动静,也不知道大主厨有没有给放在心上,偏偏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没法直接去老爷跟前说话。婧小姐是什么身份,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可赔不起啊” “这可怎生是好前两日便和门口的侍卫大哥提过了,可他们要不就是目不斜视,要不就是凶神恶煞地让咱们甭多管闲事,可这哪儿是闲事啊,今日一看,婧小姐脸色都苍白无力了许多,这眼看就要不,咱们让汶姐姐帮忙去禀告一下她虽不怎么看得起咱们这些底层的丫鬟们,可终究是在老爷身边斟茶递水的,能说得上话,人也还算知轻重” 两个丫鬟窃窃私语着,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传进邢老夫人耳中,那若有若无地偷看老夫人的眼色,也证实了她们似乎别有用心。 “站住”听到二人的对话,邢老夫人霎时变了脸色,冷声勒令两个丫鬟停下。 两个丫鬟忐忑不安地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上前跪安:“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你们方才说的,可是真的”邢老夫人不可置信,攥着手帕的手隐隐发抖。 “回回禀老夫人,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奴婢们实在是担心婧小姐的身子,不得已才唠叨几句。”两个丫鬟惶恐不安。 邢老夫人一改方才身上的祥和气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下面跪着两个丫鬟。 哼,真当她老糊涂了不成这些话说出来,不就是故意给她听的吗 她知道婧儿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竟不知她的婧儿是如此的难过哪怕是绝食,也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了么 想到此,她的心更疼了。 她举起帕子三两下拭去眼角的泪痕。 “扶我起来,我现在就要去找婧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么对我们婧儿,我们婧儿不愿吃,他们就不管不问了”邢老夫人气急败坏,重重地拍着桌子。 “祖母莫气,鸾儿现在就陪您去找他们算账。”女孩儿咻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牵住老夫人的手。 “好,好,鸾儿,咱们现在就去,祖母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咱们”邢老夫人咬牙切齿道。 别看她现在慈眉善目,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气盛的。只是夫妻之间讲究的是和睦与共,有些事情,哪怕邢瞿老惹得她再恼怒,她也勉强忍下来了,可是如今看到自己的亲外孙女被这样对待,哪怕邢瞿老再有意见,她都不能忍她今日就偏要去掀这场子了她自己的外孙女,没有人疼,那她便来心疼,被人不闻不问,那她便来管 邢老夫人和鸾儿一行人快步赶来,刚靠近安婧目前的居所,马上便有眼尖的侍卫上前拦截了。 “老夫人,邢老吩咐过,除了送饭的丫鬟,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放行,邢老还特地嘱咐过,就连您也是不许的,还望老夫人不要为难小人。”侍卫正言厉色。 邢老夫人不怒反笑:“哼,放你的屁老婆子身边没一个是闲杂人等,再说了,这偌大的邢府,也自有我这个老婆子的一半,有何处是我去不得的我见自己的外孙女,乃天经地义,你若是有异议,我今日就偏要为难你了,你奈我何” 这侍卫哪里想到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老夫人,发起脾气来竟是这般的气势滂沱,傲骨嶙嶙。一瞬间他竟然心生胆怯,但是一想到邢瞿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治人手段,顿时腰杆就挺直了,比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他始终觉得邢瞿老更不好开罪。 “那小的只好得罪了”侍卫狠狠咬牙,铮地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不倚不斜地指向老夫人,颇有威慑的含义。 他在邢府待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温和宽厚的老夫人会武功,所以他的本意是指望手中的大刀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事实上,手中的大刀离邢老夫人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这样哪怕邢老日后追究起来,他也还说得过去。 不想,就在他横起大刀的同时,一个绣花鞋气势凌厉徒然袭来,速度之快令他只有眨眼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他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身先士卒的侍卫大哥,被人狠狠一脚往上踹飞起几十米,然后身躯不由自主地翻腾几圈,而后又直挺挺地砸了下来,脸先着地,再也动弹不得。也就仗着是练武的,身子骨硬,才不至于血肉模糊成一团,但是看那摔下来的高度,和那不可置信的,仿佛是被人猛地拉扯下来的力度,这下半生,应该是要瘫在床上过了 原本要跟着上来拦人的其他侍卫,此时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完全看不见人的大坑,反应过来后马上猛地把各自的脚缩了回去,站在原地满头大汗地低头死死盯着自个脚尖看,均不敢噤声了。 “不长眼的东西,连老夫人的路都敢拦。”竟是邢老夫人一直跟在身边的一个端庄丫鬟出了脚,她缓缓收回穿着绣花鞋的脚,目光发寒,话是对那半死不活的侍卫说的,可她冷冷地看着远处空无一物的墙头的目光,又似意有所指。 就是她那一眼,墙头背后暗藏的几个脑袋似有所觉,又默默地往墙根下挪了挪。 那是几个头皮正在隐隐发麻的驻守暗卫,要说他们也是万里无一的身手,至于这般战战兢兢,去怕一个小小的丫鬟 “” “” “” “” 四个暗卫相对无言。 他们方才八只眼睛都瞧清楚了。 那丫鬟分明是他们组织的老大姐啊前段时间不是才说已经退位让贤了吗不是说因为觉得自己年纪大,决定退隐江湖了吗敢情是从暗卫的院子,悄悄地退隐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而已啊仗着自己一副童颜,竟然去和十几岁的丫鬟抢饭碗,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什么你说蹲守这个院子是他们现在的职责你说话有没有良心啊,没看见方才那傻大个飞得有多高啊你看都摔成啥样了他们想当年跟着老大姐训练的时候,被打一拳都得连续吐一个月的血啊,他们娇弱的身子,哪里挨得起老大姐那么凶狠的一脚。 四个暗卫左右为难,但是出于生命的回归和本能的挖掘,让他们此时心甘情愿地缩在墙头下。 怠忽职守还可能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得罪老大姐,就只能是死啊 几个暗卫几番掂量,最后互相对视两眼,眼神坚定,身影一晃,咻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夫人,暗卫们也撤了。”端庄的丫鬟回到邢老夫人身边,悄声禀告道。 “还是燕尾你最管用。”邢老夫人欣慰地道。 “老夫人言重了,奴婢本就是甄家的人,护您周全,为您办事,都是理所应当的。”端庄丫鬟虔诚地道。 甄姓,是邢老夫人的娘家姓氏。 燕尾的娘亲是邢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与邢府的一个暗卫情投意合,得邢老夫人应允,二人便喜结连枝,生下了一个女娃,她出生之际,正是春暖花开,燕子由南返北,生儿育女,安居乐业的时节,遂她的娘亲给她取名叫燕尾,也寓意着让她不要忘本。 后来邢府发现她一个小女孩竟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便收了去训练为暗卫,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由一个稚嫩孩童,成长为邢府暗卫的一代领袖。 她的父亲在暗卫的某次任务中丧生,这么多年来都是多得邢老夫人关照,由她的娘亲一手把她拉扯大的。不久前,她的娘亲病逝了,她遵从她的遗愿,辞了暗卫中的领袖职位,来到邢老夫人身边,继续代替自家娘亲曾经的工作。原本暗卫是无法轻易脱离组织的,但是邢瞿老一听缘由,想了又想,加上燕尾虽脱离了组织,可说到底还是在自家人身边,便应允了,没想就是这个新手丫鬟,今日竟然让他颜面扫地。 内院中。 白衣美人强撑着身子,紧紧攥着毛笔,挥毫落纸,一个个秀丽颀长的字体跃然纸上。 她怔怔地看着白纸黑字,良久,纤长的睫毛才轻颤了两下,敛去眼底一片黯然和惆怅。 她轻轻放下笔,搁在桌上的修长手指似乎隐隐有些无力和发颤,却并未影响她要继续手上工作的心思。 她蓦自捏起白纸的一角,互相对折,手指点了点,在白纸上来去几下翻飞,须臾之间,一个灵巧的纸鹤出现在她的掌中。 她捏着纸鹤,定睛凝视良晌,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眼眸中噙着泪光,和无尽的眷恋。 忽而指间无力一松,纸鹤啪嗒一下落到她的袖旁,她收拢五指,用力捏了捏拳头,似乎想借此凝聚些许气力。 她抿嘴,并未去理会那掉落的纸鹤。 颤抖的右手继续握起笔。 一笔一划,坚持不懈地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大字,似不知疲惫为何物。 一阵又一阵清凉的风,轻撩她的青丝,摇曳她的白衣,掀落桌上的纸鹤,可她均若茫无所知的模样,只是一味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工作。 等邢老夫人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则是一个单薄的身影和散落一地的纸鹤,以及一张张力透纸背写着乐字的白纸黑字在随风不断飞舞。 “婧儿,你这是在作甚啊”邢老夫人惊诧万分。 白衣美人扬起一张苍白的美艳脸庞,空洞的眼神缓缓移向邢老夫人,良久,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外祖母婧儿只是心里难过,忍不住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你这是哪门子的打发时间,外祖母看你这般,简直就是着了魔。”邢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打量自己身周满地的纸张和堆积如山的纸鹤,她的婧儿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安婧嘴角噙笑,眼中却带着泪。 是啊,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概是得知自己的外祖父发现了她对安乐的心意,于是满脑子都是为她担惊受怕吧。 她和她,都深陷棋局,安乐可以是一个变数,可是邢瞿老绝不允许自己的外孙女成为变数,她和安乐,孰轻孰重,在邢瞿老眼中一目了然,一旦被他发现她已然不再遵守当年他的旨意。 安乐会被彻底毁灭 罔知所措,一切只为了那个人,不想她来自投罗网,可心里又深深地惦念着她。 思绪千转百回,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皆大欢喜的办法。 说什么护她。 想来只能沦为一句空话罢。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现在可还安好 说好的要为她做许多好吃的,好像都还没有机会呢 她可还听着她的话吗 原本她只是颓丧地在纸上叙幽情,然后扔进火盆中悄然烧掉,看着它们逐渐消逝。 到后面一笔一划,不知不觉地在白纸上写满了那个人的名字,从着手开始写下第一个乐字后,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忍不住就写下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好似这样,便能压抑住自己这颗躁动和惴惴不安的心。 待写的字铺满了整个石桌,她蓦地泪水无声地滴在纸上,渐渐晕开了墨汁。 都说她不近人情,大概,是因为这辈子的情都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了吧。 可如今她内疚自责的感情更甚,因为她有份亲手把她逼上悬崖,让她进退两难,进则四面楚歌,退则万丈深渊。 她是一个不配被原谅的帮凶。 安婧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纸张,手指不禁微动。 骤然又一道回忆展现在脑海,她想起那人曾经教过她折纸鹤,她和她说过,纸鹤是代表你对被送的人的祝愿,每只纸鹤都承载一点祝愿,最终成为一个愿望。 不管是因为愧疚而自我折磨,还是因为情之所至,她都忍不住把这些写着乐字的纸张,一张一张不断对折起来,没日没夜,不吃不喝。 如果真的有愿望可以实现 她希望可以实现安乐的,她曾说过,待了结所有的琐事,她便携手她共赏那落日余晖,走过那黄昏尽头,看尽泼墨河山,踏遍天南地北。 她的愿望里有她,便足以。 她所祈求的,不过是可以陪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傻孩子,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啊,外祖母看在眼里,是疼在心上啊。”邢老夫人潸然泪下,心疼地把安婧拥入怀中。 邢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把安婧写的字一一看在眼内,那千变一律的乐字,又岂是所谓的祈求安居乐业,国泰民安那般简单,这一个个的纸鹤,在她看来都是自家外孙女的哀肠百转,这一个个力透纸背的字,哪怕不是她心上人的名字,也定是充满了故事。 自家老头子做的事,她哪里不知道,他始终心怀他的天下,为了他的夙愿,其他人都迫不得已深陷他的棋局之中。 婧儿这是在恨啊,痛恨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邢府这个铁牢笼,也痛恨自己无法力挽狂澜,始终无法抵抗被强加在她身上的这一切。 “外祖母”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怀抱,安婧心中一阵泛酸,无力地倚靠在邢老夫人怀中,泪如泉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5章 暴风雨前夕 “婧儿,外祖母哪怕是拼尽了这条老命,也想方设法把你给送出去”邢老夫人抱着安婧,不禁泪流满面。 安婧听得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她的心中也是想得分明,她忍下心酸,抿嘴道:“外祖母,不必再为婧儿犯险了。外祖父在婧儿的日常用着上都颇费心思,饭下了软筋散,住的院子也是遣人看的严严实实,为的便是不让婧儿有逃脱的可能,哪怕外祖母身边有高人相助,可又怎敌外祖父手下前赴后继的能人悍将,外祖父步步为营,婧儿早已是强弩之末,外祖母又何苦为了婧儿,去得罪外祖父呢”她看得分明,自家外祖母身边的这两个丫鬟不是什么普通人,特别是离外祖母最近的这位,眼神内敛但不失犀利,身形柔弱,但举手投足无不透着一丝爆发力。这人,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她却无力去多想了。 “外祖母不管,他待咱们婧儿不好,便是他不对,外祖母无论如何也”邢老夫人听安婧分析得有些无所适从,可心中也不甘,不由紧紧攥紧安婧的手心。 安婧无力一笑,轻握过去:“外祖母有这心,婧儿便心满意足了。” 鸾儿生性天真,也未韵世事,不知什么叫软筋散,脑中心心念念的,只是自家表姐好几日了都不肯吃饭这件事,于是怯生生地从邢老夫人身后探出小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安婧:“婧表姐,鸾儿听她们说你已好几日不吃东西了,这软筋散是何调味料,若是表姐不喜,鸾儿去和厨房说,让他们不要给你放那些东西了。鸾儿这就让他们重新做,婧表姐便吃些许吧,祖母她听了也很担心你的。” 这鸾儿是邢瞿老第二个儿子的女儿,邢瞿老这二儿子叫邢昭青,打小便表现出对各类奇花异草以及药草的配植兴趣盎然,年少之时,凭着自己异于常人的天赋,一跃成为蜂花谷掌门的关门弟子,掌门百年归去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蜂花谷的掌门。 这蜂花谷是为数不多的,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一个宗门,门下的弟子平常也没啥爱好,喜欢周游四方的,便到处扶危救困,济世救人;喜欢宅在宗门之中的,便负责救治各种不远千里而来求治各种疑难杂症之人,还负责照看谷中的各类花花草草。 安婧对这个舅父没有什么太多印象,只是小的时候见过他几面,知道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如今谈起他,她能想到的便是当初在将军府中,安乐发烧昏迷,为她救治的那个老者提过的三槿竹钩,安乐的娘亲当年便是因为中了这种奇毒,最后才香消玉殒,连累安乐还是胎儿之时,便筋脉受损此生都无法武道。 传闻这味毒花百年才开花一朵,并且只有蜂花谷才有,如此珍贵的花草,想必能碰它的人不会很多,但她的这位舅父,身为蜂花谷的掌门,能把它弄到手便再容易不过。 有着这层关系,安婧心中其实隐隐对这个助纣为虐的舅父是不喜的,鸾儿身为他的女儿,安婧其实也有点不待见,只是看着她天真烂漫的小脸,不知怎的却是狠不下心去无视了。 自己,又何曾不是助纣为虐呢 安婧眼眸黯然。 “不了,表姐吃不下。”她柔声对鸾儿道。 “那不能啊,婧表姐的身子太虚弱了。”鸾儿为难地拧眉,她偷偷打量着这一地的纸鹤和写满字的纸张,小小的人儿心中好像能理解什么,好像又不太能理解。“婧表姐若是饿坏累坏了身子,不仅我们会难过,你喜欢的人也会很难过的。” “你这鬼精灵,别什么话都说。”邢老夫人似怒非怒地嗔怪她道。 “我喜欢的人么”安婧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若是看到自己这样,怕是真的会生气吧。 她甚至可以想象对方如何横眉怒目的模样。 只是那下了软筋散的饭菜,她却是不甘心去吃的,那样的饭菜,她若是多吃一口,倘若那个傻妮子真的气急败坏来这邢府寻她,她该拿什么去护她 安婧捏紧拳头,却怎么也凝聚不了身体中的真气,最后只能无奈地松开。 “婧儿,你多少吃点,不然身子如何撑得住啊,你外祖父那儿你别怕,外祖母会护着你的。倘若你是担心厨房那边又动什么手脚,我便让燕尾去看着,别看燕尾现在只是外祖母身边的丫鬟,她可是暗卫出身的,本事可大着的。”邢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她道。 燕尾也上前一步:“是啊,婧小姐,您莫让夫人她老人家为难了,您知道她最疼惜的便是你们这些小辈,如今看到您这般不爱惜自个,她老人家是心如刀割啊。” 安婧敛了敛脸上的戚色,看向邢老夫人老迈龙钟,还为了她还焦眉愁眼的模样,心下顿时泛酸,不忍地应道:“好” 邢老夫人顿时面带喜色,抚掌连声笑道:“好,好,外祖母这便让燕尾去安排,外祖母先给你收拾收拾这地儿,婧儿你先躺床上休息下。” “好。”安婧无奈地道。 “放心,外祖母只是让人给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不扔的,不扔。”邢老夫人察言观色,向她保证道。 “嗯。”安婧羞涩地垂眸一笑。 由于邢老夫人的坚持,安婧只好任由自己被扶到床榻上休息,她这几日也是精神颓废与紧绷双重折磨,给累坏了,许是待在邢老夫人身边太过安心,又或是却是过于虚弱和疲惫,她的眼睛一阖上,没多会儿便彻底沉睡了过去,惘然不知身周所发生的一切。 邢老夫人坐在安婧的房中,拄着拐杖,看着沉睡的安婧,蓦自叹气着。 就在这时,邢府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辆华贵的马车由几个骑马披甲的侍卫紧紧尾随护着,缓缓行驶入邢府之中。 一个小丫鬟匆匆赶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安婧,偷偷放轻了脚步,来到邢老夫人身前,轻声禀告道:“老夫人,老爷说荷小姐来访了,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邢老夫人一听,马上攥紧了拐杖,气道:“荷儿也来了哼,那个老头子,不过是嫌老婆子我碍了他的事了荷儿来了又如何,就是晚点见又如何老婆子我不看着婧儿吃点东西,我就不放心。” 小丫鬟低着头吞吞吐吐。 邢老夫人敛了敛脾气,双目微愠怒:“有话直说。” 小丫鬟鉴貌辨色,小心翼翼地道:“老爷说了,老夫人您要是不愿过去,他便亲自过来请您,只是那般叫府上的下人们看了去,便不太好看了。” “那个老不修,他岂敢也不看看自个的女儿和外孙女都被他委屈成什么样了如今还在想方设法耽误她们,真的是真的是气死老婆子我了”邢老夫人无力地捶着自个的胸口,两眼噙泪,简直悔不当初。 年轻的时候,她就是被他学识渊博文韬武略名满天下的形象吸引,芳心暗许,这才给猪油蒙了心,要知道他为了这破天下还能这般糟蹋子孙,她当初还不如去嫁个砍柴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子孙满堂,欢欢心心,也总比她现在虽衣食无忧却整日担惊受怕的强,一来担心邢瞿老自食其果,二来则担心哪个儿子女儿孙女被折腾没了。 就算她日日月月都诵经吃斋又有何用,这天下间,作恶的还不是在作恶,不该受难的还不是一样在受难。 邢老夫人老泪纵横。 邢老夫人身边的另一个丫鬟递给那小丫鬟一个凌厉的眼色:“好了,老夫人这边知道了,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是。”小丫鬟唯唯诺诺地作了个揖,转身走了。 见人退了下去,邢老夫人身边的那丫鬟这才劝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别难过了,如今将军夫人在咱们邢府,婧小姐也在咱们邢府,邢府的暗卫们群龙无首,荷小姐想必便是为着此事来的,婧小姐与荷小姐向来交好,咱们不若去见她一见,找机会说服她,让她和咱们同仇敌忾,一起与邢老周旋,咱们再找机会把婧小姐送回去也未尝不可。” 这一番话,让邢老夫人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恍然醒悟过来。 “说得好。”邢老夫人马上用手帕拭干泪水,深以为然。“荷儿定也是为救婧儿而来的,我得赶紧与她通通气。” 心中一有了心思,邢老夫人的信念便坚定了起来。 邢老夫人拄着拐杖,脸色凛若冰霜,吩咐那方才出主意的丫鬟道:“那咱们先去见见荷儿,我让鸾儿扶我去。至于秋闽你,你便先在此候着,一会儿看到燕尾回来了,你便叮嘱她在此候着,你再去寻我,甭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又围着咱们婧儿一圈” “是,老夫人。”那叫秋闽的丫鬟弯腰恭敬的应下。 邢府书房内。 “荷儿到了何处了”笔走龙蛇,最后一道笔墨蘸上,一副遒劲有力龙盘凤翥的字跃然纸上。 邢瞿老收起手中蘸墨的兽毛笔,眼神凌厉,俨然看向一旁的鸠重。 鸠重微微一笑:“禀大人,方才管事来禀,说四小姐在大厅候着了。” “嗯。”邢瞿老放下笔,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一方湿巾擦了擦手。 鸠重迟疑了一下,提点道:“大人,四小姐此番,没准就是冲着少主子和二小姐来的,咱们是否需要吩咐下去,让小的们多加小心特别是二小姐那边,燕尾那小丫头脱离了暗卫组织便没了身为暗卫的高傲,一心只听老夫人的,如今竟然私心地把留守的暗卫都给赶走了,这岂不是让人有机可乘” “不必。”邢瞿老高深莫测地道,“她一个小娃子,能掀起多大的波浪。就算她真的有备而来,她要做的事,与老夫筹谋之事,亦互不相干。” “可万一她是把安乐天那小子给带进来了呢”鸠重殚思极虑。“听闻前几日,四小姐曾协同窦将军之子,大肆周章地找寻二小姐与那小子,没准他们几人已然同舟共济” “哦大肆周章竟然让咱们荷儿吃那般多的苦头,琼兰那丫头竟然没与她透露半句婧儿的下落”邢瞿老捋须,似笑非笑。 “上回属下出手重伤了她,以属下的分寸,琼兰的命想必已然朝不保夕,哪怕她真的能够熬过来,以她谨慎的性子,哪怕是为了少主子,她也是万万不敢多舌半句的。”鸠重信心十足。 “呵呵,那小子若是敢来,那老夫当真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邢瞿老鹰目中的暗沉深不见底。 鸠重皱眉:“大人,不可大意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出身慕容世家,慕容世家的手段,当年属下也是领教过的,说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都不为过。而且他们的可怖之处,就是我们的人哪怕下去见了阎王,也未必知道是死于他们何人之手,他们的毒出神入化,防不胜防,为大人的安全起见,不如” “好了。”邢瞿老不以为然,“老夫还不至于怕了一个小毛头,自那慕容嫔如去了后,慕容世家便只剩下一帮老骨头在苟延残喘,风头已大不如从前,那小子在他们身上也学不到什么。一些阿猫阿狗的手段,老夫虽年事已高,但自以为还是能够应对自如的。” “是属下逾越了。”邢瞿老向来说一不二,鸠重只得无奈地结束了自己的劝说。 邢瞿老看了他一眼,笑了:“未雨绸缪并非不好,只是目前形势还用不上。” “是,属下领教了。”鸠重恭敬的道。 邢瞿老领着鸠重走出了书房,刚走几步,忽地又停住了。 “大人”鸠重疑惑地看着邢瞿老那蓦地杀气渐盛的背影。 邢瞿脸色阴沉,鹰目中阴霾涌聚:“哼,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险些便忘了婧儿与那小子的苟且之事。”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鸠重眯起眼。 “哼,这慕容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生的好女儿勾引老夫女儿还不够,生的外孙还得勾搭老夫外孙女,真是越来越离谱”邢瞿老咬牙切齿。 “大人可是改变主意了”鸠重试探地问道,毕竟这种情况可少见哪。 “不,物须尽其用,这是老夫做人的准则。事情该如何进行,还是让他如何进行。只是,老夫可不能让他过得太舒适啊”邢瞿老收敛脾气,转身意味深长地看向鸠重。 鸠重表示了然:“是,属下明白。” 话毕,只见其声形一晃,随着轻微风声,霎时不见了踪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6章 暗渡陈仓 大厅内。 “不知我二姐在何处为何未见前来相迎”红衣少女规矩地跪坐在主塌两旁,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询问一旁的侍女道。 侍女闻言停下手上泡茶的工作,嘴角浅笑的弧度不变,双手附膝,恭敬地道:“荷小姐,请恕奴婢无能,您的问话奴婢不得而知,不如您一会儿问问老爷” 哼,回答得真是滴水不漏,外祖父的邢府再大,能大得过天涯海角我二姐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有不知道消息的下人 红衣少女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事实上心里早已气恼不已。 怪就怪在自己是将军府的人,就算和邢府沾亲带故,在这里也算不上是个主子,就算是想对这八面玲珑的侍女疾言厉色,也不好发作。 “你先下去吧,待一会儿我外祖父他们来了,你再进来,本小姐是个粗人,不习惯有人杵在一旁伺候。”红衣少女按耐下脾气,假意地冲侍女笑了笑。 “是,荷小姐。”侍女为少女沏上一杯热茶后,乖巧地道了个万福,便退下了。 这时大厅内便只剩下红衣少女独自一人了。 红衣少女紧紧拧着眉头,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一会儿这边走几步,一会儿那边走几步,一会儿又杵在窗台边,看上去似乎十分心神不宁。 安荷已经从安乐口中得知了全部的事情来龙去脉。 毕竟安荷也曾被牵扯到不死人的事件中,所以安乐除了隐瞒自己和安婧目前的关系以及她不是安齐侯所出这件事,其他关于不死人与邢府的关联,她都一五一十地地告知了安荷,没想安荷难得也懂事了,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安乐的请求,表示愿意一同以身犯险帮忙救出安婧。 安荷第一次觉得面对自己的外祖父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她小的时候,还曾以自家外祖父为楷模,自家外祖父文韬武略,还曾随先帝出身入死,在别人面前说出来,脸面上要多有光便多有光。 可是倘若他要对她的家人出手,她绝不苟同 她的二姐这么多年来为了将军府和邢府一直兢兢业业,如今是犯了什么错,要沦为邢府的阶下囚还有安乐天那家伙也是倒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那么弱不禁风,如何经得起那么多的狂风海浪,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将军府的人,绝不能被他人欺负了去,如果她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凭着他有以身涉险的勇气和救二姐的觉悟,她觉得她也应该帮他一把。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是觉得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怜,才同意出手帮他的,横竖她也是要救二姐,帮他不过是顺便,哼 可是还是好可怕啊她崇拜自家外祖父归崇拜,可是不代表她不怕她的外祖父啊一想到外祖父那如隼一般锐利的眼神,她就不禁从头寒到脚,还是外祖母好啊,她就喜欢外祖母,可是这件事上,外祖母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安荷背对厅内,走到窗台前,一手按着窗台,一手攥紧窗棂,忍不住可怜兮兮地瘪嘴。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脑袋悄无声息地从窗棂后,从她面前缓缓升了出来 安荷瞬间惊恐地瞳孔放大,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狠狠一拳砸下去 安荷后怕地护住胸道:“什么妖物” 脑袋的主人瞬间被那一拳打趴在窗台后的泥土下,甚至有那么两分钟动弹不得不省人事。 “我真是顶你个肺”安乐强忍着天旋地转的不适和脑袋传来的剧痛,扶着墙根勉强爬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安荷武功差,还是说她武功好。说她差吧,这一拳竟然还能隔山打牛,斗笠没给打坏,倒把她脑壳给打个大包,说她武功好吧,她一个不会武功的都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身。 安乐断定这货肯定是故意的 “你自己带进来的人,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为什么打我”安乐摸着自己脑门上的大包,愤愤不平地跳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她是乔装成安荷的马车车夫跟着混进来的。 安荷穿得光鲜亮丽在这舒舒服服地喝热茶,她呢她一身斗笠和蓑衣也就算了,还得去臭烘烘的马厩安置马车。 安荷有给她一份邢府的大致地图。那地图她明明已经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个七八遍,安乐自问已经倒背如流,可她从马厩出来后,躲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偷偷摸摸的打开地图之时,她顿时就傻眼了,上面的方方块块,就没有一块能和她现在待的地方对的上的马也是有尊严的好吗,凭啥马厩不标上去,没有参考物,她压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啊 她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安荷具体被带到哪个建筑物了,只知道安荷被带走的大致方向,于是她只好和过街老鼠一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路上凭着各种花花草草、大柱子、高墙根、矮阑珊、假山簇一路躲躲藏藏,她好不容易才避人耳目来到这边,好不容易才瞥见那臭丫头杵在窗台前故作忧伤,没想她悄悄靠过去 锤子那么硬的拳头说砸下来就砸下来 这果然不是亲生的妹啊 “你是故意的吧平常还吹嘘你身手有多了得,连我过来都不知道这什么三脚猫功夫”安乐疼得两眼冒泪花,恶狠狠地瞪着安荷。 “你本小姐正在聚精会神想事情,谁管得了你” 安荷看清楚眼前的人后,显得比刚才还惊慌了,低声急道:“你疯了不要小命啦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还会来找你你个坑货你给的这好地图,没来之前我看得挺透彻的,没想来了之后,我简直怀疑我自己老眼昏花了,我从马厩出来,这是看哪哪都对不上,是不是有点过份”安乐气急败坏地把小地图拍在安荷面前。 她也急啊她背后就一个可怜兮兮的石灯柱和些许花草可以帮忙挡一挡她的身躯,如果有人靠近,她必暴露无遗,一个将军府车夫,蹲在人家邢府的窗棂下面,一旦被发现,有几张嘴巴都说不清,一旦被认出是那个倒霉催的慕容家少主本人,她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安荷顺着安乐的话,低头瞧了一眼那地图,心大的她依旧不觉得自己的杰作有什么问题,忍不住抬起眼眸花式翻着白眼瞪向安乐。 安荷还是挺得邢老夫人欢心的,所以逢年过节她偶尔都来陪陪邢老夫人,邢府她从前来去自如,往哪走哪条路都通畅,自然没想得那么细致,所以她画起地图来,有些边边角角被遗漏也是很正常的,比如马厩她一个四小姐,不管是乘马车来,还是自个骑马来,都轮不到她亲自去安置这交通工具。除了那些小瑕疵,重要的位置她几乎是一个没落下,可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安乐这家伙方向感这么矬,少几个参照物啥的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如今竟然还敢冒着危险跑来质疑她的能力 “算、算了算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可怕的还是说正事吧,打听到二姐在哪个方位没有”安乐被安荷凉凉的眼神盯得有些理亏,她对自己方向感的认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于是便对地图有缺失部分的事缄口不提了,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于是忙转换了话题。 “本小姐也不清楚啊,刚刚我问那个婢女,她还与本小姐耍花枪,压根就不肯透露半分消息”说起这桩,安荷也是苦恼。 “要你有何用还想等你套话你是被套话的那个吧”安乐生气了,不忿地揪着安荷脸颊两边的婴儿肥肉肉。 “晃放世肆哩你锅个漏路失痴”安荷气极,用力拍掉了安乐肆无忌惮的双手。 安乐痛得那个龇牙咧嘴。 她们二人一个揉手,一个揉脸,期间不免又上演了一场恶狠狠互瞪眼睛的幼稚举动。 就在此时,安荷依稀好像听到有靠近的脚步声,这才想起现在的场合,于是忙压低声音,给安乐摊在窗台上小地图上飞快地指了指方位:“这里是大厅就是这儿,看到了吧好像有人来了,没别的事你赶紧走随时留意本小姐的信号” 然后无情地一把把安乐的头按了下去,安乐又被迫一头磕在墙根上,两眼冒金星。 两人还真是没有对路的时候。 安乐摸着被磕到的地方,气得七窍生烟,但也知道此时此刻是耽搁不得的了,于是忙扶了扶斗笠,顺着建筑旁边的花卉的遮挡,避人耳目,一路悄悄溜远了去。 也亏得邢府大归大,却不穷奢极侈,不像别的大户人家为了排场有事没事养着一大坨有的没的的仆人。 路上过往的下人并不多,安乐还是鬼鬼祟祟得心惊又胆颤,毕竟邢府他们仆人不多,可是养的暗卫多啊这万一她被哪个蹲墙头的暗卫看见,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自己这么拙劣的身手,居然能在邢府藏形匿影这么久,安乐心惊肉跳之余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邢瞿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去说破,等着她去踏他挖好的坑,还是这邢府发生了什么突发事,让暗卫们松懈了对邢府的戒备安乐心里带着几分狐疑,但她的想法更倾向前者。邢瞿老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据她手上了解到的情报,当年邢瞿老还是丞相之时,身居高位,要应付的人何止阜云中的有心之人,其他三国也不乏想要把他拉下来的人,可他依旧多年屹立不倒,甚至还能退休颐养天年到如今。 这么想来,那邢瞿老内心肯定是把她当猴子一样戏耍着吧,没准就是特地吩咐过暗卫不要出手,看她溜进来这邢府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想到此处,安乐的眼神不由变得阴沉起来。 不管如何,既然都进来了,那她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法再顾前瞻后。 搏一搏,还有一分可能,如果轻易言弃,有可能她就再也见不到二姐了。 他们那些居心叵测连亲人都可以利用的,根本就不配拥有亲情,她的二姐,也不需要这种虚伪的东西,二姐有她就够了,他们凭什么没事的时候就把二姐当普通暗卫一样驱使,有事的时候还得被当成一个棋子物尽其用 这样的亲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两块叉烧,叉烧好歹还能下饭呢安乐气哼哼地腹诽。 天马行空了一会儿,想起时间紧迫,安乐忙摆正心态开始办正经事。她躲在暗处,根据刚才溜过来的方位,开始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四周的建筑,顺便掏出一支自制的小碳笔对着手上的小地图涂涂画画,好一会儿后总算对这邢府的地势布局和方位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邢府之所以那么大,因为还分为好几个板块,一个是暗卫的总部,不用说,里面什么龙蛇鬼怪都有,安乐一个小弱鸡是绝对不敢靠近的;一个是邢瞿老麾下的各种谋士与能人之居所,就说仆人怎么不多呢,敢情钱都拿去豢养暗卫和谋士了,看看这两块地域大得安乐不由啧啧咋舌,听说邢瞿老麾下三个老怪物,如今有两个都是常驻邢府的,对,你没听错,就是壹之前说过的,以三人之力,一天就灭了两千多人的那三个怪物里面的其中两个,所以这谋士住的居所,安乐也是万万不敢靠近的;还有一个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因为仆人不多,比起暗卫与谋士住的范围,这个院子就小得有些可怜了,安婧就算被囚禁起来,她的身份也是在的,邢瞿老不太可能会落自己的面子,把她囚禁在下人住的地方,所以这个可以先排除;再一个则是邢瞿老与他夫人的居所,这就更不用说了,给安乐十个胆子也不敢靠近那边,如果说安乐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那偷摸去邢瞿老住的院子直接就是自寻死路;邢府五个板块,有四个是可以先排除的,最后一个则是邢府小辈们的居所,之前听安荷说过那边从前是邢瞿老几个儿女的住处,后来女儿们嫁出去的嫁出去,儿子们出去另起炉灶的另起炉灶,便空荡了许多,如今是几个孙字辈的小娃儿在住,这么想想,安婧被安置在那边的可能性会较大,除非那邢瞿老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安乐几番掂量,决定先去那边看看。 哼,暗卫谋士邢瞿老她惹不起,她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娃子安乐信心十足 只不过,倘若二姐真的被囚禁在那边,看守的人必不会少。 想到此处,安乐不由攥紧了藏在蓑衣下绑在腰带上的几个小腰包。 为了这次的行动,她可算是把她娘亲留下来的手记都翻了个遍,把这么多年来落下来的功课全都恶补了一次,虽然有一些她还不能钻研透顶,但是她觉得用得上的一些毒,全都制备了好几份,若是碰上些侍卫还好,若是碰上暗卫,安乐还真不知道到底能有几分脱身的把握。 不或许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吧。 安乐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是一直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 安乐苦恼地拧着眉头,骤然她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安乐嘴角轻勾。 哼,那个邢老,肯定以为他对什么都了如指掌,那么她就偏要赌一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7章 釜底抽薪 邢府花园处。 “小翠儿,动作可麻利点,今日府上可是来客人了的,不是做姐姐的说你,瞧你这慢手慢脚的,若是被大管事的看了去,省不了又得挨一顿骂。”一个年长的丫鬟正在对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说教。 “是,汶姐姐说的是,翠儿知错了,翠儿马上就把这些花儿浇好。”小丫鬟怕也是被欺负惯了,只一味的低眉顺眼,没敢反抗半句。 “你知道便好,姐姐也不耽误你了,你忙去吧。”那被称作汶姐姐的丫鬟,见那小丫鬟无趣,挑挑眉,便也不再为难了,扬眉吐气地走了。 躲在暗处的安乐悄悄扶了扶斗笠,无奈地想道,总算遇到一个落单的下人了。 只不过这小丫鬟看着怪可怜,她倒不忍心下手了,只是另外那个年长丫鬟服饰看起来和这小丫鬟明显不一样,想必应该属于一等丫鬟之类的,看她刚刚趾高气昂的模样,没准还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所以才那般耀武扬威,不管看不看得过去,啥都要管管,以示姿态,这样的人没准这府里谁都认识。 所以,她只好对不住这小丫鬟了。 她刚才好像听到她们怎么互相的称呼来着汶姐姐小翠儿还有大管事 又是需要演技上线的时候了,安乐无奈地想到。 安乐深呼吸,稍微稳定一下忐忑不安的心神,整衣敛容后,便偷偷出现在那小丫鬟的身后。 “翠儿姑娘,大管事的说有要事寻你,让小的前来相请。”安乐借着作揖拱手的姿势,深低着头,斗笠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 那个叫翠儿的,顿时有些懵和慌了神,这一园子的花草少说也还需半日才能全部浇完,心想大管事如何这么快便知晓自己工作还没完成之事,如今莫不是要究责来了她也是为了帮身体有恙的姐妹做了其他工作,所以自己这分内之事才给怠慢了些许,可大管事是什么人,这些话说出来他如何肯听呢 “你你是大管事派来的我为何好似从没见过你”她回过神来,看安乐的衣着似乎并不是邢府下人的衣服,心下不由有些奇怪,遂出口相问,还偷偷细看了安乐一眼,可不管怎么瞧,始终都瞧不清跟前和自己说话的人的面容,只勉强看到对方干净的下巴。 见对方没再开口,小翠不由心生疑惑。 半晌,对方有些艰难和忍让的话音响起。 “回姑娘,小的是新来的,家道中落,唯有卖身为奴,承蒙大管事不弃,给招进了邢府。可惜小的不争气,天生相貌丑陋,来了邢府几日,如今还只能做做跑腿的活儿,小的生怕惊着府上的姐妹们,遂每日都带着这斗笠,姑娘怀疑我是什么可疑之人也是理所应当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在想,是否我前世做错了什么,才惹得老天爷这般狠心惩罚我”这些话听起来十分失落和心灰意冷。 小翠儿听得不由有些动容。 只见对方缓缓抬起头,拉了拉斗笠,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容,眼眸中似乎还隐隐噙着泪光。 这眉是极好的眉,鼻是极好的鼻,只是那滑稽的斗鸡眼和硬是趔向一旁的嘴 小翠儿看得十分于心不忍,如此一看,反倒觉得自己方才无心的一句问话真不是人说的。 于是小翠儿慌忙摆手解释:“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看对方又低下头难过的抹泪了,小翠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安乐暗自抹把汗,心想幸亏平日里和安荷互相拗气惯了,再丑的鬼脸她现在都是手到拈来。 “翠儿姑娘,小的无妨的,都习惯了,只是大管事那边可耽搁不得,没准是有何急事需要姑娘你帮忙吩咐下去的,你且随我去吧。”安乐深深地埋着头,小心翼翼地道。 “好的,我收拾收拾,这便随你去。”小翠儿敛下忧愁的眉眼,抬眸冲安乐勉强笑了笑。 安乐偷瞥到她牵强的笑颜,心中当真不是滋味,如果她不是个软柿子,她也不至于同样找这么个软柿子捏,眼前这姑娘约莫是性子好,逆来顺受惯的,瞧瞧这一副明明对那大管事害怕得要死,偏偏还要强颜欢笑的逞强模样。 “可是须要先把这些家伙收纳起来”安乐看了看她身旁的两个水桶和水瓢。 “嗯,这些东西可不敢乱放,万一汶姐姐看到,便又要说我了,若是让主子们看了去,也是不好的。”小翠儿一边整理浇花用的工具,一边解释道。 “我帮你拿吧。”安乐提议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小翠儿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这么热心肠。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举手之劳。”安乐伸过手去,要接过她手中的工具。 “小哥儿,你人真好,那就劳烦了。”小翠儿真挚地道,也不推辞了,把手中的家伙递给安乐,自己先行提了另外一个还满满是水的水桶,步伐踉跄地走在前面。 安乐的目光越过斗笠的帽檐,落在小丫鬟笨拙的背影上,幽深且不是滋味:我可一点都不好,我和刚刚欺负你的那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安乐原本是打算把这小丫鬟引到某个偏僻的地方再下手的,如今反倒被这个小丫鬟引着走了,所以不得不改变主意。 好在邢府专门收纳各种家用工具的屋子倒也僻静,而且现在这个钟点其他负责打扫的下人们的活儿该干完的也干完了,这个屋子倒鲜有人至了。 所以 也是时候下手了 盯着背着自己在整理工具的小丫鬟的背影,安乐的眼神越发幽邃。 “小”小丫鬟整理好,刚一转身,便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顿时四肢乏力,眼皮一下子拉耸下来,霎时便晕了过去,安乐伸手接住她,缓缓地把她放下。 安乐皱着眉,内心有些复杂。 她还特地用了比较低等的迷魂烟,之所以说它低等,并非是它效果不好,而是它有味道,保持在空气中的时间比较持久,而且她自己身上也容易沾上这股淡香,倘若没法顺利逃脱出去,单是凭着这股香气,凭何人靠近闻,也能嗅得出她身上这股香气与迷晕丫鬟时用的迷魂烟同出一辙,她很容易便能被揪出来。 这般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外人所为的伎俩,是安乐故意而为之,因为这样,这小丫鬟便不至于被误会成她的同伙,受她连累。 电光石火间,安乐又想起当年将军府那两个因为她的失误,而被邢傲雪拿来杀鸡儆猴的无辜丫鬟,以及当时其中一个死去无人收尸的那个丫鬟死不瞑目的模样,一想到那丫鬟高度腐烂的尸首,安乐便觉得呼吸有些艰难,紧紧攥着心口,有些六神无主和无助。 安乐咬咬牙,收紧微微发颤的双手。 她清楚知道,现在绝不是瞻前顾后和害怕的时候,还是办正事要紧。 对,她的计划便是男扮女装,邢瞿老不知道她是女的,就算他想到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干,他也绝不可能会想到她居然会那么像,瞒不了多久,但是短时间内混淆视听,让她大摇大摆地在邢府到处转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乐勉强稳了稳心神,而后三两下把小丫鬟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给自己换上了,又仔细对照着小丫鬟的发型,勉强给自己梳了个包子头,也没镜子,不知道歪没歪,安乐晃了晃像顶了两个手雷一般的发型,有些泄气,上辈子包括这辈子,她之前都没尝试过这样的装扮,也不知道自己会丑成什么样。好就好在寻常古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里一层外一层的,里面很多以白色的中衣为主,安乐扒了小丫鬟的外衣,她好歹还有一套中衣穿着,并不裸露,怎么也不至于醒过来后以为自己一个男子对她做了什么吧 要死要活可不好啊,安乐也没说话,冲小丫鬟的脸郑重地看了一眼,权当是劝过她了。而后她把小丫鬟往门口看不见的死角里藏了藏,把自己换下来的那套黑衣盖在她身上。 随后,一个丫鬟故作镇定地打开门,渐渐走远了去。 真的可能在这边吗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安乐扮作邢府的丫鬟,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却是越走越疑惑,早知道这边的人比一路过来的都少,她就不费那个心思去骗那小丫鬟的衣服了。 还有安荷那边,也不知道和她外公沟通得怎么样了,还说让自己等她信号,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都没见半个消息,八成是被她外公盯着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哪里还敢佯装去和她那些表弟表妹们玩耍放烟花,顺便放掺杂其中的信号弹失策啊失策,枉她当时帮忙搬烟花上车,搬得要死要活的,那臭丫头实在太不靠谱了 安乐正在自怜自艾之际。 突然 “谁”某个院子里传出一声女子凌厉的吆喝。 安乐被吓了一大跳,她原本只是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想看看暗处有没有人埋伏,她这人还没要走进去呢,到底是哪个草木皆兵的大姐这么不饶人啊冷不防冲她吼这么一声,是要她走,还是不走那么远都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她要是匆忙逃走,没准更加惹人怀疑。 安乐硬着头皮,心想只能进去了。 该不会是暗卫吧压力好大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安乐一步三回头,忐忑不安地把自己挪进院子里。 话说燕尾按照邢老夫人的吩咐,去盯着厨房重新做了一桌菜让人送过来后,又得了邢老夫人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秋闽的转话,让她守在熟睡的安婧身边,不准暗卫这些闲杂人等再围过来。于是好几个迫于邢瞿老威严还想偷偷摸摸地回来看守的侍卫,又被她打残废了两个之后,他们终于认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便再也没敢出现。 燕尾心想那些小鱼小虾们终于学会消停一下了,没想她守了大半天之后,恼人的脚步声又出现了,不过这步伐听起来要比练武之人沉重且凌乱得多,听起来应该是寻常人向这边走来。 只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这个敏感时期往这边过来的寻常人,也未必真的就那么寻常了。 于是她先发制人,先冲脚步声方向喝了一声,以示警告,果然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开始变得迟疑起来。 她眼神发寒,马上夺门而出。 安乐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寻找方才发声的方位,寻思着要怎么应付过去,冷不防院子里其中一个房门,哐当一声在被摔开了。 安乐霎时吓得汗毛根根倒竖,条件反射缩成了一团看过去,心如擂鼓。 燕尾一阵风掠到脚步声的始佣者身前,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个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小丫鬟,瞧着怪眼生。 邢府下人虽然不多,可认真算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三四十来个还是有的,燕尾成为邢老夫人贴身丫鬟这件事,也是新手上路,她整日跟在邢老夫人身边,那些平日里走动看得见的下人,和那些做着微不足道的工作,不怎么能遇见的低等下人们,要她个个都认全,也是挺有难度的,所以眼前的小丫鬟看瞧着眼生这件事,燕尾并没有作太多的纠结。 眼前这小丫鬟一看就不会武功,长得就像个跑腿的,没有太大威胁,而且就算有什么威胁,她也没怕过,遂燕尾对安乐的出现稍微放松了些警惕。 也是关心则乱,看过来的是个丫鬟,燕尾以为是邢老夫人派过来的,遂皱着眉头看向安乐:“可是老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看清楚过来的人后,安乐稍微收敛了一下受惊的姿态,稳定心神后,安乐脑海中的想法飞快地千转百回。 老夫人说得应该是安荷的外婆吧看衣着对方应该也是个丫鬟,只是服饰与自己身上穿的这种大有不同,和之前欺负小丫鬟的那个女人穿的也不一样,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什么地位的丫鬟,但是看那夺门而出一道残影瞬移到自己跟前的身手,似乎是个很不好糊弄的主,从她的问话看来,她很大可能是邢老夫人身边的人,可这个院子并不是邢老夫人住的地方啊,她为什么会在这而且听问话的方式,感觉像是出于什么情况留守在这里的。 安乐脑海中各种复杂的想法掺杂在一起,让她内心纠结无比,偏偏这时候还没有她纠结的时间,也并未允许让她有稍微整理一下头绪的空隙,面对燕尾的询问,她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哪里那么快便有应对之策,于是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我老夫人她” 面对安乐的手足无措,燕尾眸色一沉。 “怎么为何不说话了”燕尾眼眸微眯,顿时气势如虹。 一种威压无形中向安乐袭去,不断施加着压力。 安乐紧张地攥紧手心,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正在疯狂地冒着冷汗。 不能再拖了。 安乐一咬牙,只能拼一把了,鼓起勇气道:“是是老夫人她她让奴婢来找小姐的。” 安乐这些年来经营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这些生意,常年和奸商们打交道,自然也是浑水摸鱼惯了,她着急虽着急,可情理之下用词还不忘斟酌一下,这个小姐一词用的是很讲究的,如果安婧真的被囚禁在这边,小姐可以指是安婧,如若不在,也可以指邢府的其他女眷,她就不信那么大个邢府,住这里的都是孙子,就没有一个孙女外孙女了。 要是实在没有,她就说她新来的,不小心迷路了行不行啊。 “原来是个小结巴。”燕尾一副了然模样,倒像稍微松了一口气。 安乐有点不开心。 她不是结巴好吧,她是被你的气场吓成这样的算了,反正走到这里,她新来的小厮也装过了,包子头小丫鬟也装了,也不在乎再扮个小结巴,省得说多错多。 “是老夫人让你来看看婧小姐情况的吧也难为老夫人了,为了婧小姐的事四处奔波。你回去禀告老夫人吧,这边有我守着,没有什么大问题,给婧小姐做的菜也都已经上好了,见饭菜还滚烫着,便先让婧小姐多歇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叫醒她。”燕尾身为前暗卫头目,谨慎是有的,只是没有太多心眼,见安乐并不会武功,又唯唯诺诺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就是一个寻常胆小丫鬟,说出来的话结巴归结巴,却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三两下地便真的被卸去了警惕。 她若是真的往细里想,想必也是有可疑之处的,比如别的丫鬟都不知道她原来的身份,怎么会一开始便对她畏首畏尾,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有邢府规矩森严,对主子们的称呼都是特定的,比如安婧会被称为婧小姐,安荷会被称为荷小姐,安婧的小表妹鸾儿会被称为鸾小姐,很少有丫鬟单一用小姐来称呼其中一位的。还有,这个小丫鬟如果真的是被派过来的,之前又为何步伐凌乱,听起来像是到处悄悄走动的模样。 前暗卫老大姐燕尾,武艺超群,可谓登峰造极,但生性豪迈,为人大大咧咧,智商虽高,但容易下线,并且只认死理,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掉暗卫头目这个位置,听从她娘亲的遗愿去给邢老夫人当个普通贴身丫鬟。 在安乐含糊其辞的话中,在她表达出她是老夫人派过来的时候,人看着又没有什么武功,燕尾的警惕便消除了一半,另外一半,都被燕尾的缺心眼给忽略过去了,所以那些可疑之处,她自然没有去细想了。 听了燕尾毫无戒心的话,安乐的心砰砰直跳,激烈得仿佛要从她的胸膛中破膛而出一般。 二姐果然是在这里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8章 共进退 许是这些天来,真的太过疲惫和过于紧绷精神了,一但放松下来,安婧竟然对周遭发生的所有都毫无所觉,竟然忽略了身边可能存在的一切威胁,如果不是因为蓦然感受到脸上有异样的碰触,安婧想她应该还能沉睡到夜深。 那样轻柔的碰触,并不是自家外祖母那饱经岁月沧桑的双手。 是谁 安婧意识有所感,转动一下眼珠,微微睁开眼睛,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她勉强看到对方是一身丫鬟的服饰,即便不是身份有别,触摸脸庞这般亲昵的行为,也不该是一个陌生少女可以对她做的事。 “放肆”安婧反应过来有些恼羞,艰难地撑起身子,纤手掣出,以她目前最快的速度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放肆”对方不为所动,安婧的举动似乎丝毫没有钳制到她,她口中轻轻重复安婧的话,语气似有疑惑,又似微愠。 半晌,对方继续开口了,话音中似乎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你可知我还有更放肆的” 这让安婧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熟悉,是是谁 安婧蹙眉,无奈情况太突然,让她脑子有些混乱,眼前的画面转清晰的速度有些缓慢,她依旧还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画面似乎有些恍惚。 原来,那软筋散的药效远不止让人无法凝力安婧有些难受地扶额,可没等她缓过来,方才说话的人已然动了。 她钳住对方脖子的纤手,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拿下,并且五指紧扣,紧紧压在床上。 “你”安婧心下一惊,虽然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模样,但隐隐地她似乎意识到对方要对她做什么事,她有些气急败坏,却因为药效的原因,怎么也凝不起挣脱束缚的气力。 “你放肆”安婧咬唇气道,她话刚落音,有些轻微干裂的薄唇便被对方吻上了。 对方的吻落下,动作如羽毛一般轻柔,轻轻地舔舐着她的唇瓣,湿滑的软舌抵开她的贝齿,追逐她欲要躲避的舌尖。 “唔”安婧蹙眉,扭动身姿挣扎了一下,却因为浑身乏力,并没能摆脱这个困扰她的状况。 只是她的泪还未来得及划下,对方灼热的泪倒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了,直直滴进了她的心里。 为什么对方也在哭这种熟悉的感觉 安婧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她用力紧闭了一下眼睛,缓缓又睁开,也不知是药效真的退减了些许,还是睁眼闭眼滋润眼球的行为起了作用,她的视线终于开始渐渐转清晰。 她看到的是安乐那既委屈又伤心的脸。 原来,真的是她。 她心口顿时一窒,伸手攥紧安乐的衣襟,一把把她拉了下来,忍受着双手的酸软,用自己目前最大的气力拥紧了她。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安婧语气有些颤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同时,还十分后怕,不是为她自己,而是震惊于安乐竟然可以走到自己面前。 感受到熟悉的拥抱,安乐的眼泪不争气地唰唰往下掉:“我以为我以为你和电视上演的一样,不记得我了。” 方才二姐那种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而且充满警告,让她心口一搐,心慌极了。她服饰虽然变了,但是脸还是这张脸,二姐如何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是不记得她了吗这让安乐的心理堤防一下就崩溃了,于是一时气极,直接就亲了上去,而二姐排斥的态度,更是让她忍不住伤心落泪。 虽然看得出安婧的身体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她怎么会想到安婧是中了软筋散的毒,又怎么会想到区区一个软筋散药力之强,竟让安婧一时无法视物的地步,也无法凝聚内力运转内心功法,自然无法像以前那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敏捷,对突然出现的人有疑虑和小心翼翼也是正常的,更别提这个人还突然扑过来占自己便宜了。 安乐还苦逼兮兮地以为自己撞上了狗血失忆剧,伤心得不得了,不想是误会一场,眼泪算是白留了。 “可有人伤了你”不敢置信之余,安婧神色更多是担心。毕竟,这里可是邢府啊,安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怎么可能轻易混进来,莫非 “可是我外祖父把你掳进来的”安婧急问道。 看安婧颓唐的模样,也知道她身子有不适之处,抱抱也就算了,怎么舍得一直压在她身上。 安乐撑起身子,轻叹一口气,吻向安婧蹙着不安的眉心。 “不是。”她轻道。 为了安抚安婧担心的情绪,安乐整理了一下思路,轻描淡写地道:“我乔装成安荷的车夫进来的。混进来后,随手骗了一个小丫鬟的衣服,就一路浑水摸鱼过来了,过来这边不知为何,也没发现什么侍卫,倒省了不少麻烦,虽然有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大丫鬟,但是她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以为我是个小结巴,我便干脆装成个结巴和她周旋了一会,我猜她应该是你外婆的人,我便骗她说你外婆找她,她连质疑都没质疑一下,居然真的就走了” 安婧听了不由蹙眉,心想邢府岂会那般简单,还有如果安乐真的遇到外祖母身边的丫鬟,又岂会真的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外祖母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她是见过的,不管是哪一个,眼中都隐隐透着精明和睿智,外祖母是站在她这边的,如果那两个丫鬟真的摸清了安乐的来意,装聋卖傻让她蒙混过关也未尝不可,只是外祖父那边怕只怕会来一招瓮中捉鳖。 自己这状况,真的可以护着她吗 安婧缓缓收紧拳头,却发现依旧无力攥紧。想来当初无意吃下去的那软筋散,并不是什么凡品,当日她只是进食些许,没想这药效竟然一连保持好几天都不消散,还附带其他减益效果,情况可以说是越发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安婧十分挫败和焦虑,耳边安乐的碎碎念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然后我找到了二姐你,看你那般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就心疼地摸了几下,怎知还会被你掐脖子。”安乐就是那种会打蛇随棍上的人,一有机会就装可怜。 “让我难过的不是被掐脖子,而是你掐了就掐了,还半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得连人也看不清楚了” 安乐敛起装可怜的姿态,忽而眼神一凛,眼中隐隐有怒气:“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这一句,安婧听进去了,因为安乐说了那么多,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句追究做铺垫。 这个傻妮子,就算邢府对她做了什么,她当真以为以她的处境和能力,真的能和邢府对抗与追究不成安婧有些无奈。 蓦地想起什么,安婧眼神有些慌乱地瞥了一眼院子外面,原本积满纸鹤和纸张的地方,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那些纸鹤应该也被外祖母遣人收起来了,想来自己做的那些窘事并没有被安乐知晓,安婧稍微松下一口气,她总想在安乐面前保持美好的一面。 “我没事没有人对我做过什么,是我近日休息得不是很好,身子便有些乏力。”安婧安抚安乐道,她不可能让安乐去和邢府拼命,邢府的可怕,不止外人懂得,身在其中之人更是清楚。 可安乐真的就那么好糊弄吗 在她平日的留心里,自家二姐向来浅眠,往日她歇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很容易清醒。而这回她轻易就近了她的身,整个人清瘦憔悴得像个纸人就算了,就连钳制她脖子的力道都是孱弱无力的,她就连碰触她都不敢过于霸道,生怕真的弄疼了眼前的女子。 呵,邢府真是好样的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居然被他们如此糟蹋此仇不报,她安乐难咽下这口气 她的二姐本该是九天之上翱翔的凤凰,如今却因为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所以安乐的眼泪当时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又是担心,又是难过,二姐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连累,自己甚至弱小到二姐根本不敢与自己坦诚相对,二姐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但是她绝不能原谅这样无能的自己 你们一个二个都那么想要不死人的炼制方法那等你们都下地狱了,我烧给你们吧 安乐气红了眼睛。 “安乐”安婧侧过身,担心地牵过她的手,看着这样的安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安心。 因为安婧的碰触,安乐一下子羞红了脸,刚才她对人家做了这样那样的事都不觉得害臊,如今倒羞涩起来。 毕竟刚开始是因为察觉到安婧身体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觉得又生气又难过,才一时冲动过头,如今安静下来,又是别一番心情了。 她的心怦怦急跳如小鹿乱撞,不经意抬眸看向安婧温柔的眉眼,平日里清冷的二姐虽然也很好,但安乐总觉得她此时羸弱的样子,则分外容易诱人犯罪。 忍住忍住忍住不可以让二姐觉得她像个小色魔,而且这也不是花好月圆的场合,安乐不断为自己打气。 “二姐,你身子可还好如若实在难受,便再歇息多一会儿,等你好受了些,咱们再撤离。这院子周围我都找地方挂上了迷魂香和阵法,外面的人踏进来,怕是一时半会都摆脱不了的。”安乐担心地观察安婧的状况。 “我无妨。”安婧苍白的脸色,勉强冲安乐展了个笑容。“只是我怎不知,你竟也会阵法” “我自学的。”安乐骄傲地仰着头,“从前曾用几坛好酒,从离愁那坑了一本手记,上面有许多简单的阵法,只要弄懂其中的奥妙,哪怕不是修道中人,只要材料兼备,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只是我从前一直觉得像鬼画符,便没认真细瞧,拿回来便压了箱底,前些日子整理我娘亲留给我的手记之时,才顺手翻了出来。瞧这个阵法最简单,有效范围虽小,但倒也实用,只要把仔细处理过的符文,植入媒介之中,放在不显眼之处,配合特制的迷魂香,便可以让人陷入类似鬼打墙的困境。” 看着这滔滔不绝的人儿,安婧心中略感欣慰,心想眼前的人果然一点点在成长啊,毕竟这样,哪怕某一日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有了些许自保能力了。 安婧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消沉。 想到自己不能拖了安乐的后腿,而且要安全撤离邢府的,不仅她和安乐,还有安荷那妮子。 想到要面对的艰辛,她决定和安乐坦诚相告:“其实我是中了软筋散之毒,而且毒性非同一般,咱们这出逃之路,怕不会很好走。” 她想劝安乐趁她外祖父还没出手之际,先独自一人逃离出去,毕竟两个人踪迹不好隐匿,加上她现在身子不便,肯定会拖了安荷和安乐的后腿。可是细想想,安乐千辛万苦才走到她面前,她又怎么忍心再把她推开了去,她是她想了那么久的人啊,又怎么舍得让她再转身远自己而去。 “原来你是中了毒他们竟然如此待你。”安乐只觉自己的心抽疼。 “防范于未然吧”安婧面无表情地道。心寒吗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该习惯了。 安乐攥紧安婧微凉的手,没有说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9章 烟火 “嘭咻嘭嘭” 入夜了,邢府的夜空中骤然传来几声巨响,黑夜中腾起一束又一束烟花,仿若巨龙腾飞,然后空中嘭然绽放,霎时金花四射,有的则如金菊怒放,牡丹盛放,有的像火树银花,最后渐渐变成一道道星光慢慢坠落下来,虽短暂却如水晶石般靓丽夺目。 “这不是还没入年关嘛,府中的小公子们咋都玩起烟火来了”府中的下人们因为好奇而议论纷纷,虽没亲眼瞧见自家小公子们玩闹,可府中身份尊贵的小孩儿也只得那么几个,其他都是办大事的大人们,想来放这烟火的,除了他们这些小公子小姐们,也没其他人了。 “听闻啊,是另外一位表小姐也来了,就是将军家那位荷小姐。她平日里也常来陪老夫人,这回听说好像还带了整整一马车的烟火来哄咱们老夫人开心,府上几位小公子小姐们放学后都跑过去凑热闹了,现儿就在老夫人院子处,可闹腾了呢”一些个知情的丫鬟们津津乐道起来。 “哎呀,咱们邢府好久也没有这般热热闹闹的了。”一些个忙活完的下人们,都忍不住纷纷走出屋子,驻足观赏。 “是啊,还真有些许过年的滋味。”有人想起自家的亲人们,忍不住长叹道。 许是气氛使然,一些年纪尚小的丫鬟们纷纷嘻嘻哈哈你逐我跑地玩闹起来。 比起这些兴致盎然的人们,安乐的心情就要沉重得多了。 在烟火亮起之前,她正挽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的安婧艰难地往邢府的后门走去,二人偷偷摸摸地隐匿着行踪,寻找着溜出府的机会。 “是金色和红色的烟火啊”抬头看向夜空中此时绽开的壮丽烟火,安乐的眉头紧紧拧着。 “怎么了”安婧轻声询问道。 安乐低头叹气:“我和安荷约定过,让她尽量和她外公周旋,你和你娘亲,哪怕不能同时都要回去咱们将军府,她那边能带走一个也是一个。我和她说过,若是你外公答应让你和你娘亲跟她一起回去,就让她找机会放蓝色的烟火,红色的烟火代表你娘亲,金色的烟火代表你,哪个带不走,就让她放哪个颜色的烟火,我这边收到暗号再另外寻机会行事。如此看来,安荷她是和你外公谈崩了,你外公是一个都不答应啊。” “四妹生性直率,本性纯良,她年纪又尚轻,又怎擅长与外祖父这般老于世故之人交手呢”安婧轻叹道,心想外祖父若是能答应下来,那才真叫人惶恐万分。 “现在可如何是好”安乐为难地道,“你原本就是为了你娘,才被迫带到这邢府来的。可是以我的能力,能把你平安带出去已然是极限,你娘亲那边实在是” 安乐十分头疼,如果不是有自家二姐这层关系,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搭理邢傲雪那个女人的,她又不是什么圣母,怎么可能会因为邢傲雪这女人疑是病重,就原谅她之前千方百计要取她小命的行为,她此时的不计较,只是不想让二姐为难而已。 如果安婧身体无恙,她可能还能想想办法去把邢傲雪也弄走,可是如今安婧身上的软筋散药效未除,让她怎么带其他人啊,手扶一个,肩扛一个吗拜托,她又不是神奇女侠,如果硬要她在安婧和邢傲雪之间选一个的话,那她肯定是义无反顾选择安婧的,至于邢傲雪,她是顾不上了,如果安婧要怨她,她也只能认了。 安婧黯然垂下眼眸:“我明白。娘亲的病在将军府耽搁着,怕也是于事无补,此前我去看望过她一次,发现外祖父确实安排了府中的郎中在给我娘亲仔细调理着。娘亲的头疾已然好十几年了,据说看过许多大夫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吃了这个郎中配制的药才能缓解许多,想来这个郎中也是有真材实料的,我看外祖父确实也是存了为我娘亲调理身子的心,不如就先让我娘亲在此修养一段时日吧。” 她也不是不想带她娘亲走,可是现在的状况根本容不得她异想天开了,自己身体不适,根本做不得什么,她也绝不可能让安乐去替她冒险去送死的,如今之计,只能以退为进,日后再另想法子了。 “哼,什么真材实料,没准是你外祖父让这郎中给你娘亲下了毒呢,所以他给的药不管用还能有谁的药管用”安乐还记恨邢瞿老给安婧下了软筋散这一事的仇,所以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那郎中可不有本事嘛竟然连她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给安婧服用了也不起半点作用,连一个软筋散都制作得如此膈应人,当啥郎中呢,直接去开个山门弄个毒门瘴派当混世魔头岂不是很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思到这一着,安婧只觉心更寒了。 “不会的外祖父不会那样做的。”安婧有些心烦意乱地摇头,不愿去相信这么一个可能。 “好了好了,你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你你别生我的气。”安乐赶紧闭嘴,搂紧安婧的细腰,生怕她一生气甩开自己,心想还是抱紧了再说。 二姐不像她这般没心没肺,爱恨分明。别人对她再差,她心中也始终放不下那份流淌在血液里的纠拌,自己现在说她外公的坏话,二姐她听了心中定然难过得紧,安乐下决心让自己以后收敛一些。 安婧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人就这样,犯错的时候比谁都硬气,道歉的时候比谁都快狠准。 有几个人能真的生得了你的气呢安婧无奈地摇摇头。 听安婧刚才那么一说,安乐也才想起来一直以来和自己闹腾的那个小丫头,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放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个初中生而已,自己之前竟然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她去和一个老谋深算的糟老头打交道,也没想过她可能也会有害怕和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心安理得跟一脚踹人家小姑娘进火坑也没多大区别,完了还得人家奋力自己爬出来这么一想,安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良心被狠狠戳了一箭,十分的过意不去。 “安荷那臭丫头嘴上功夫是笨了些,但倒也算是心细,选这个时辰放烟火,帮咱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甚是方便我们行事,就是不知她自己能不能寻着机会出去。”安乐难得的说起安荷的好话来,同时也十分真切地担心她。 这让安婧有些意外,毕竟安乐和安荷这二人,向来是水火不容的。 “四妹向来机灵,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咱们小心行事不泄露行踪,四妹那里应该不至于露馅,她要出府应该会比咱们容易得多,你不要太担心。”安婧俨然的神色微舒,语气轻柔地安慰安乐道。 安乐耳尖微红,口嫌体正直地撇过脸:“哼,谁担心她了说好了出了府,最后约在这附近的凤凰巷见面的,我是担心她驾不了马车出府,断了咱们撤退的后路,拖了咱们的后腿。就她,整日跟个蚂蚱一样在我身边跳来弹去,烦都烦死了,谁会担心她” 既是不担心,那你又为何忧心忡忡 安婧唇线轻勾,也不去戳穿她。 安婧想了想,正色道:“咱们也不要浪费四妹这一番心意了,你那阵法也不知可以支撑多久,在被发现人去楼空之前,咱们得赶紧逃出这邢府,让四妹没有后顾之忧,不然等那天罗地网盖过来,咱们可就谁都逃不掉了。” “好,二姐说得对。”安乐听到安婧的提点,马上又绷紧了神经,扶稳安婧,二人往邢府的后门一路撤离过去。 而之前安婧待的院子这头,她们刚离去不久,那布下的阵法就被触发了。 鸠重嗅着鼻息间异样的香气,走向那怎么也触不到的木门,气得那个咬牙切齿:“混账想不到来人竟然有这样的手段,还会奇门遁甲之术” 想他一身强大的本事,狂妄自大了大半辈子,感觉世间已然难有敌手,怎料竟然在这小小院子里栽了个大跟斗他有七成的把握肯定来的是那安乐天小子或者他手下的人,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抵御驭毒手段上了,可他万万没想到,除了毒竟然还有阵法这种后着不是没听说过会奇门遁甲之人,只是这样的人几乎是万中无一的,传闻只有那些修道的世外高人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实属世间罕见,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对此有所防备,等他察觉到自身深陷其中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 他来来回回爆发身上强大的气劲在这阵法之中胡乱冲撞,却怎么也无法突破这阵法的重围,还有这异香,也不知起的什么效果,没觉得身体哪里有不对劲,可鸠重谨慎地觉得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可偏偏他又不懂破解之法,所以一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自如,一双桃花眼中此时只剩下焦灼。 鸠重咬牙切齿,气极了原本他是想听邢瞿老的吩咐,给来人几巴掌,让他们知道知道他毒龙公子的厉害,可如今受此折辱,他只想将对方碎尸万段 他这么一折腾,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蓦地,他听到近处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呵呵,实在没想到,堂堂鸠重大人,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啊”女子不怀好意的语调。 就在这时,飞刀划破长空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有什么东西噗嗤一下被割断掉下地了,他眼前的景色顿时好像去掉了一层雾,豁然开朗。 阵法被破除了。 来人虽帮了他的大忙,可是鸠重一点也不想表达谢意。 “燕尾,是你这个放肆的丫头”鸠重阴沉着脸色,转过身去。 和刚才幸灾乐祸的她简直恍若二人,燕尾情真意切地对鸠重道:“鸠重大人,属下可是及时为你解困了,您还对属下这般凶,这可不太好吧” 其实也没有多及时,鸠重被迷了眼像个瞎子一般在门口位置团团转,龙飞凤舞了足足一个时辰,她才出手帮忙破除这阵法的。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当时安乐骗她说邢老夫人找她之时,她便看穿了那个少女拙劣的谎言,但是她偏看破不说破,佯装急急忙忙离去,事实上她拐个弯儿就飞回来这屋顶上了,她的身法极好,所以就连安婧都没能察觉她的存在。 原本燕尾察觉到来人根本不是一般的丫鬟之时,是想一掌把她毙了的,但转脑一想,这人也极有可能是那将军府四小姐带过来的,毕竟邢府防范森严,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鸡,如果是硬闯,根本活不过邢府第二个门口。如今老夫人现在一直愁的,便是如何让安婧脱困,万一这人是荷小姐声东击西,派来营救的,她便不能去添这个堵,让老夫人更忧心。 电光雷石之间,燕尾已打好了满满的一副好算盘。 她假装离去,事实上去而复返,躲在屋顶暗处仔细盯着那来路不明的丫鬟,想要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并且在手上凝聚着气劲,只等蓄势待发,如果这丫鬟是要加害于婧小姐的,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在她出手前,把她一击毙命 所以安乐在什么地方摆了迷魂香,在什么地方暗藏了触发阵法的媒介,她也瞧了个一清二楚,她一嗅到那味道,便暗叫不好,马上运起内功心法来抵御,这才勉强在那强效迷魂香中勉强保持清醒。 这小鬼也算是阴损了,想她一个千锤百炼的暗卫前头儿,一般的迷香对她根本起不了任何效果,而这迷魂香的药效竟然如此可怕。 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是来营救的,就不怕这迷魂香会对婧小姐产生什么反效果 她心中正疑惑着,扒拉着屋顶的小孔往下看,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那丫鬟自己吞下一颗不明药丸,然后又给沉睡中的婧小姐喂了一颗,这还不算完,那丫鬟见她们婧小姐这样都没醒,竟然还凑过去亲了她们婧小姐一口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不对这不是同命不同命的问题了 燕尾当时惊得眼珠子差点都掉进了屋子里,我滴个亲娘哎这丫要是来救人的,她也就放过这丫了,可她竟然还偷香这这你好好一个姑娘家的,这是在对咱们婧小姐做什么还是她看走眼了,其实这是一个男扮女装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燕尾即时就撩起袖子,打算冲下去,把对方暴打一顿。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安婧苏醒过来的声音,于是马上又坐好了。 她心想,算了,她且看看这人是不是婧小姐认识的,如若不认识,那她揍起来也不用考虑什么分寸了。 她完全没想到的是 喂你们在干啥呀 摸了就摸了为什么还在亲亲了也就亲了婧小姐你咋地还抱上对方了 这这这两个女子到底在干啥呀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这是老夫人看到不得气个半死啊 燕尾赶紧捂住了眼睛,心想使不得使不得,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底下的人儿在温柔缠绵,屋顶上的人则被新世界的大门拍得不知所措,捂紧眼睛就念起了清心咒,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继续运功抵御那迷魂香。 也不知是不是那清心咒真的起了作用,燕尾从震惊的情绪中镇定了下来,霎时也看开了许多,别人愿意和男的亲近,还是愿意和女的亲近,其实关她屁事,她无声地叹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白活了三十几年了,连人家双十年华的小鬼都有了心悦之人,她竟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也就算了,竟然还坐在屋顶看着人家小两口亲热 燕尾默默捂脸,其实她也想成双成对啊,这不前三十几年为了组织和任务都没有时间嘛。 再瞧瞧下面那两个满眼柔情似水甜蜜蜜的人儿,燕尾越发觉得这不是自己该待的地儿,明明是三个人的屋子,她却活得像个剪影。 算了,你们继续吧,大姐我识趣得很。 燕尾倒头就睡,打算等这两人忙活完,什么时候要出逃,再偷偷护送她们,她对自己的警觉性十分有自信,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然而,安乐制作的这个迷魂香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仅迷魂,还安神,燕尾运功虽能抵御它的负面效果,可抵不住它隐藏的增益效果啊别谈什么草木皆兵了,燕尾发誓她这个月就属这一觉睡得最香最沉,她睡着睡着,骤然睁眼,屋子下已然人去楼空。 当初她就不应该起用睡觉避嫌这个念头,燕尾心中懊恼不已邢府那么大,如今想找到她们两个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了,她要是在邢府跳来跳去飞来飞去找人,极有可能会引起邢老的警惕,察觉到婧小姐已然失踪的这个事实,万一他加派人手大肆搜索,更加不利于婧小姐她们出逃。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大门位置有什么动静,警惕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男人在风厉雷行地耍着什么招式,把院门和墙都硬生生轰掉了一大半,可这人就是不进来,仿佛着了魔似的。 这男人不是那向来清高得很的鸠重吗她一向看不惯他,总觉得他装模作样得很。 燕尾看了看鸠重混沌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先前安乐挂上去的那些东西,只见它们正在无风摇曳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攥着它们来回轻轻摇晃,显得十分灵异。 “呵,有点意思。”燕尾眼中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抿嘴笑道:“那么个小丫头,弄出来的东西竟然连鸠重这种老家伙都能着了道真是不简单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0章 纸条 话说燕尾掷出飞刀,割断了安乐藏在暗处的媒介,破除了困住鸠重的阵法。 阵法破除之后,那迷魂香作为辅助之物,自然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鸠重摆脱困境后,马上稳了稳心神,放出一丝神息去探究四周,却发现完全感觉不到屋内有丝毫的人气,不由勃然大怒:“燕尾,可是你把人给放跑了” 燕尾端庄的面容似笑非笑,从屋顶纵身跳下,轻盈地落到鸠重跟前,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道:“鸠重大人,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若是属下把人放走的,又何苦为您破除阵法,让您有机可乘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哼,你行事就跟你爹一样,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你是安个什么心留守的暗卫是老夫人授意你赶跑的,如今老夫人又被大人招了去,想必她定会另外安排人手留下,你人能在此,就很说明问题了。”鸠重戾气未退,语气沉重间,似乎意有所指。 听他这么一说,燕尾的笑脸逐渐挂不住了。 她阴沉着脸色,紧紧勒起了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沉声道:“鸠重大人,我爹当年与您同僚,你们俩人一同出行任务,只得您一人回来,我爹命丧当场,任务失误到底是谁之过,已然死无对证,罪责他背了也就背了,他的位子,您老坐了便也坐了,可逝者已矣,今日您再这般非议他,不觉得很是无耻吗您对属下有百般的意见,属下人微言轻,能忍便也全忍下了,可您对老夫人也诸多猜测,试图谗言诬告,这可就是大不敬了” 燕尾的话说得重极,可是鸠重根本没有放在眼内,毕竟他听命的是邢瞿老,至于邢老夫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什么说话权,他听进耳朵里的,是燕尾前面积怨已深的那些话。 鸠重眼眸深邃不见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罱风的死,老夫同样痛心疾首,至今耿耿于心,可那不是你处处与老夫作对的理由如若不是有你爹这层关系,你以为你这个任性妄为的性子,处处顶撞老夫,能在邢府安然无恙活到今时今日叫人想不到的是,你不但不对老夫念旧情这份心意心存感激,原来还一直对当年之事心存芥蒂,怨气满腹看来,你这是潜龙在渊,只为等待时机,好给老夫来个一击毙命是与不是” 燕尾眸中闪过一抹狠色,她心中确有此意。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蛰伏多年,可始终还不是鸠重的对手,她只能和鸠重说的一样,默默等待时机,等待一个为她父亲雪耻的时机。她相信她父亲的为人和本事,而他之所以会命丧黄泉,完完全全是错信了她眼前这个男人,才会被当成棋子,成了弃子,还被取而代之 燕尾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垂下眼皮,彻底掩去眼底滔天的愤怒。 仿佛刚才刹那间察觉到的杀气,只是鸠重自己的错觉。 燕尾恢复一脸平静,抬眼看向鸠重,嘴角溢着公式的笑容:“鸠重大人真是杞天之虑,对属下成见如此之大,莫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且不说属下本事不如您,就是属下本事再大,如今也已经脱离了暗卫行列,孑然一身,又能翻得起什么波澜” 谁都明白对方是笑里藏刀,偏偏都藏着别样的心思,不去彻底撕破那个脸皮,只是互相虚与委蛇。 “老夫哪有什么忧虑,只是看着你这般不求上进,放着好好的暗卫头目不当,非要去当个丫鬟,以至于恨铁不成钢,瞧着来气罢。不管怎么说,老夫与你爹也是同僚一场,出生入死过的情分自是不用明说,你如今这般堕落,你爹泉下有知,怕也会怪我这个当叔父照顾不周吧。”鸠重负起手,同样虚情假意地敷衍一番。 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意气风发的燕尾为何愿意去给邢老夫人当个斟茶丫鬟,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燕尾别有用心,是想要另找倚仗。邢老夫人在邢府要权没权,要势也没势,燕尾依附她,可谓是选错人了,他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 但是,他忧心邢老夫人背后的甄家。 甄家是邢老夫人的娘家,虽非朝堂中人,可是家底同样蕴厚,邢瞿老年青时除了他自己着实惊才绝艳之外,他的崛起也少不得甄家人的照拂,接受照拂的不好之处,便是他的一些秘密难免不让甄家知晓,只是邢瞿老也不是吃素的,甄家有他的绊脚石,他手中自也有甄家的肉中刺。于是邢甄两家的关系可以说很是微妙了,对外是互相扶持,对内则暗中倾轧,都想压对方一个头,让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这种局面之下,鸠重再想把燕尾这颗眼中钉除掉,也不得不给甄家几分面子,毕竟燕尾现在也算是甄家的娘家人了,他若再贸然出手,只会让甄家有对付邢府的借口。 早知道罱风这个绊脚石留下的孽种今时今日会如此棘手,他十几年就该斩草除根的无奈事务繁忙,就没来得及想起,没想到他出去忙活十来年,等回来后邢府就多了个顶心顶肺明里暗里处处与他作对的肉中刺想到可恨之处,鸠重眼中不由又闪过一丝戾色。 他亏心事是做过不少,可他也有身为高人的傲气,哪能那么随便地就撩起袖子下场和小辈去对撕不过只要她身在暗卫之中,他要找对付她的手段多得是,后来他想法子让燕尾吃了好几次苦头,他以为她终于怕了才识趣地退出暗卫行列,可没想到她一转身又傍上了甄家这颗大树 鸠重对甄家的顾虑,同样也是燕尾对邢府的顾虑,只是她的心计并没有鸠重的这般重,她虽也有依傍甄家之意,可更多的是尊崇她娘亲的遗愿,代替她娘亲照顾邢老夫人这位老人家。 邢老夫人爱子孙心切,行事可以不顾一切,但她不能,她必须步步为营,保护好邢老夫人,也必须维护甄家;好比安婧她们,邢老夫人可以设法救走,而她要做的,便是想法子不让邢老夫人落人口舌,以免成为邢府对甄家下手的把柄。这也是鸠重误入迷阵,她分明有大好的机会,却没有趁机对鸠重下死手,反而为他解困的原因,邢老夫人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俩多有照拂,她实在做不出为了一己私仇,让邢老夫人以及甄家承受邢府的怒火这样的事情来,于是便顺水推舟完成邢老夫人的心愿,设法让安婧她们逃离邢府。 她没能暗中保护安婧她们离开,但她为她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毕竟邢府再大,整整一个时辰,也该跑远了。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由己,她与邢老夫人能为她们做的,也只得这些了。 “属下毅然辞去暗卫头目一职,是为了尽孝心,为我娘亲的心愿,毕竟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只得我娘亲一个,老夫人身周若无个懂事的人侍奉,我娘亲在泉下也是不得安心的。再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鸠重大人就怎能断定属下这辈子只能当个暗卫,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丫鬟呢”燕尾微笑,心中依旧默默打着算盘,试图拖延时间,为安婧她们争取更多的机会。 可鸠重有他自己的心思,断定屋里的人是燕尾放跑的,又怎么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里和她聊家常。 “即是如此,那你便在老夫人身边好好修行罢,老夫还有点私事,闲话就不与你多说了”鸠重完全不给燕尾拦截的机会,狠狠甩开袖子转身离去。 燕尾微不可察地挑挑眉,心想这男人倒是机警。 “是,属下恭送大人。”她低头,拱手作揖,一如她还是暗卫时礼节。 良久抬起头,盯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燕尾眼中阴霾笼罩。 安乐扶着安婧,好不容易避人耳目来到后门,用迷烟迷晕了守门的两个侍卫,最后终于逃出了邢府,向着安乐和安荷先前约定好的凤凰巷去。 出了邢府,安乐的内心激动不已,如果安荷没有失约,很快她们三人便能驾着马车逃出生天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安婧终究是撑不住了。 原本她中的软筋散药效就厉害得紧,她完全是担心安乐的境地,所以才咬牙拼着一口气,硬是陪安乐一步步走到了这里,事实上她四肢都无力得很,出了邢府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了,酸麻的腿耐不住发软,身子霎时倒下向地面迎了过去。 安乐扶在她腰间的手臂,感受到她的乏力后,已然来不及使力扶稳了,讶异过后不及多想,安乐眉头紧皱,飞快地把乏力的安婧护在怀中,自己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结实了,头撞在地面,天旋地转之间还不住的嗡嗡作响,背也被硬邦邦的青石板撞得剧痛不已。 安乐难受极了,捂着自己脑袋撞到的地方,只觉两眼发黑,缓了一下,好不容易脑袋不嗡嗡轰鸣了,反而感觉浑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痛得她直倒吸气,眼泪啪嗒啪嗒不住地往下掉,痛是痛了点,可不是摔着二姐就好,安乐心想着。 她缓过来后,吸吸鼻子,强忍着痛意擦干泪水,赶紧去看怀中安婧的状况。 “二姐二姐”安乐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安婧,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安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她忍住浑身的痛楚,咬牙撑起身子,顺势把安婧扶起来。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依稀看到的是安婧被汗水完全打湿透的发丝,以及苍白的脸色,她美目紧闭,眉头紧蹙,竟是彻底昏过去了。 先前她都没有发觉,如今看到自家二姐额前的冷汗涔涔,才后知后觉她为了不拖累她,到底有多勉强自己。 泪意霎时又涌了上来。 安乐紧紧拥着安婧,泣不成声。 愧疚,难过,无助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不断冲击着她此时脆弱无比的内心。 如果她能够再厉害一些,如果她也会武功,二姐就不必为了她吃那么多苦头,都怪她太没用了 眼泪,在不断落下 安乐擦擦眼泪。 不,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自责上。 她要带二姐离开,她要带二姐摆脱这一切。 安乐红着眼眶,眼神坚定无比。 她攥住安婧的手,半跪在地上,让安婧趴在自己单薄的背上,咬咬牙,硬是把安婧负了起来。 安婧的身形一直都很单薄,可安乐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她试走两步,腿有些抖。 想来她补品药篓子的远名果然不是虚传的,虽然后来跟着玄武锻炼身体,健壮了些许,可是刚才为了给安婧当肉垫子,狠狠摔了一跤,给伤惨了,这是动哪哪都疼,还要她背个人,可以说是十分勉强她了。 但是想到自家二姐为了她,对自己是那般的狠下心,她身上那点痛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一定”安乐心中暗暗发誓,咬紧牙关,抬步艰难地往前行。 邢府中,安荷时不时低下头,又抬头,落寞地看着天上在璀璨的烟火,而心中又是一分气恼三分难过几分焦灼,百感交集。 气是气自家外祖父百般刁难她,当她提出接二姐和娘亲回家时,外祖父一口就给回绝了。 她说要娘亲,外祖父说她娘亲病重,唯有府中的郎中还有几分本事能给予调养;她说要二姐,外祖父说她二姐正在尽孝心,闭门诵经为她娘亲积功德,她一听自家二姐这边好似还有点希望,于是忙说将军府也有祠堂,更大更敞亮,不仅有佛像,还有观音菩萨,让二姐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念经,岂不两全其美没想自家外祖父似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鹰目一凛,毫不客气地给她驳回去了,说道求佛讲究虔诚,最忌三心二意,香火万不可断,岂能走开。 她一时无法,只得提出将军府暗卫目前群龙无首这个状况,没想自家外祖父也早有了应对之法,说在她娘亲病愈,她二姐出关之前,会另外安排人手前去暂代她们处理事务,据说还是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叫鸠什么重,处理事务保证井井有条,甚得外祖父信任的同时,在暗卫中也资深望重,无人敢不服。 安荷每每说出一条理由,邢瞿老便轻而易举地给她驳回,彻底瓦解她心底里小小的希望。 看不到希望,也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的安荷顿时就语噎了,幸亏邢老夫人的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她和邢瞿老的尴尬相处。 她无法,只得和邢老夫人假意扯起家常,而后自然而言地扯上自己那些表弟表妹们,顺势和外祖母表示自己带了一马车的烟火来讨好这些小屁孩,然后顺理成章地和表弟表妹们放起烟火,借此给安乐通风报信,告知自己这边事败的消息。 放烟火之时,邢瞿老不知为何也起了雅兴,跟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天边炸开的烟火,所以安荷很长一段时间也找不到脱身的理由,心中焦灼不已,她分明已经和安乐约好,不管功成与否,也约在这附近的凤凰巷会面,如若她被牵扯在这里,安乐就算侥幸逃出邢府,没有撤退的后路,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安荷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少女,她虽背对邢瞿老,叫自家外祖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一直待在她身旁的外祖母却是把她脸上的焦灼之色一览无余。 因着邢瞿老在旁边,有好些话都不好直接问出口,邢老夫人便一直等待机会,如今看到安荷着急的小模样,顿时心下便揣了几分明白,心想自己这个外孙女果然是抱着营救婧儿的心思来的,她得寻机会与她通个气儿。 “荷儿啊,外祖母渴了,你且扶我去亭子里润润嗓子。”邢老夫人攥紧安荷的纤手。 安荷感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脸上几分讶异,看向邢老夫人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悄悄挪开手指撇了一眼,发现是个小纸条,顿时就紧张地收回去攥紧了。 “鸾儿,你去陪陪你祖父,祖母瞧他一个怪老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也怪可怜的。”邢老夫人顺势递给自家小孙女一个眼色。 鸾儿也是个小人精,自从得知婧表姐在邢府待着并不欢心,而自家祖母又有救自家表姐的大致计划后,人小鬼大的她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归纳到计划中的一员中,从一开始看到自己这个荷表姐后,便一直在小心观察着自家祖母和表姐的神色,如今看到自家祖母递过来的眼色,马上心领神会。 “是,祖母。”鸾儿嘴上应得飞快,撅起蹄子便向邢瞿老那边跑去。 总之,她的任务应该是帮祖母和荷表姐转移自家祖父的注意力吧,鸾儿的脑瓜子转得飞快。 “祖父,鸾儿要抱抱”鸾儿跑近了去,耍起小孩儿的撒娇性子,小短腿一蹬,扑进了邢瞿老的怀中。 虽然在邢府很多人都害怕邢瞿老的威严,可鸾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又怎么会害怕自家祖父,加上她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又会哄老人家欢心,所以几个小孙子小孙女中,邢瞿老是比较看重她的。 “祖父,鸾儿这两天会背礼记了”鸾儿骄傲地扬着小脸。 “哦咱们鸾儿竟然如此出色,小小年纪竟能背下一整本礼记来”邢瞿老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安荷以及自己老伴方向挪了回来,落在自家小孙女脸上,似笑非笑地道:“那你给祖父背一下听听,如何” “嗯” 鸾儿重重地点点头,果真摇头晃脑地开始给邢瞿老背诵起礼记中的第一节来:“典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安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外祖母塞小纸条给自己后,便递给自家小表妹一个眼色,自家小表妹马上扬着嘴角心领神会地冲外祖母挑挑眉,然后跟头小鹿一般蹦哒着,跳入外祖父怀抱中煞有其事地背起了想当年她一边读一边打瞌睡,最后用来当枕头用的礼记。 安荷合上嘴巴,僵硬地把头转了回来,心想真拼啊,礼记那种东西,换她是绝对背不了几句的,让她去读那些文绉绉的字眼,还不如让她到街上去赤手空拳多打几个流氓。 看到自家外祖父的注意力都被鸾儿这个小人精给吸引了去,安荷偷偷摸摸心惊胆战地摊开了外祖母塞给自己的小纸条,瞧着上面的墨汁都干了,想来是自家外祖母在赶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备上的了。 只见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清秀遒劲的字:漪澜小筑。 虽然邢老夫人上了年纪之后,便很少动笔墨了,可安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外祖母的手笔。 漪澜小筑那不是她们这些小辈住的地方吗安荷心生疑虑,寻思自家外祖母不会无缘无故塞个小纸条给自己的,而且还特地让小表妹去引开外祖父的注意力,莫不是自家外祖母也知道她来邢府的意图,所以前来助她一臂之力 邢老夫人此时又暗暗捏了捏安荷的手,安荷顺势抬头看过去,只见自家外祖母神情肃然地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向了漪澜小筑的方向,浑浊的眼眸深处,是一言难尽。 看来,外祖母是想她赶过去漪澜小筑那边,也不知道待在那边的是娘亲还是二姐,但是一定过得很不好,不然外祖母也不会偷偷给她递小纸条了。 她看了看自家外祖父,发现他完全没在看她们这边,她回握了邢老夫人的手一下,表示自己对她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心领意会,然后她后退两步,身形悄悄没入了黑暗之中。 安乐天那个路痴,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到漪澜小筑那边。 她始终不放心,思来想去,既然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她决定还是撤退之前,去那边瞧上一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1章 岂曰无衣 安荷本是一番好意,怎料就是她这蓦然而生的好意,彻底断了安乐她们的退路。 安乐没有选择走宽阔的直行街巷,而是选择从邢府附近的偏僻小道绕远路撤退。她艰难地背着昏迷的安婧,穿过几片小树林和几条湿泥道,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过泥泞,向着和安荷约定好的凤凰巷去。 如果安婧没事,她肯定会选择带着她往街巷那边撤退,毕竟安荷若是赶马车也是走那条道的,如果她落在她们后面撤退,没准在路上还能碰到她,更利于碰面赶路。无奈如今安婧昏迷,安乐便不敢往那边走了,街巷那边虽利于和安荷碰面,可也方便追捕他们的人搜索啊,她背着人走路都勉强,还提什么速度与激情,被追上是分分钟的事啊加上自家二姐这么大个活人,万一她一时找不到地方藏她,她们俩不又得给人提拎回去啊自家二姐可能是被更严密看守起来,而她呢根据之前壹贰叁他们说的,那邢老头是自家姥姥手下败将的这种说法,她要是被抓住,分分钟会被邢老头挫骨扬灰做花肥啊被抓住的后果,安乐是想都不敢多想,想起之前研究过这邢府附近的地图,看到还有几条羊肠小道可以通向凤凰巷的,于是安乐二话不说就往那边走了。 羊肠小道可以理解为比较小曲折而比较窄的路是吧窄是窄了,但是安乐万万没有想到它居然这么曲折啊又是泥泞,又是水坑,又是淤泥让她连跪了好几回,弄得衣摆上尽是臭泥浆。好不容易来到了几片小树林,路面终于变得结实一点了,结果又看不清楚路,只能借着头顶树枝投下的些许依稀清冷月光,小心翼翼地摸瞎向前挪,结果脑门硬生生撞了几回树杆不算,还被一些荆棘扯破了外袍,划破了手臂,安乐简直苦不堪言。更可怕的是,小树林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诡秘声音,虫鸣是最基本的,那些窸窸窣窣猛蹿草丛的声音才让安乐感到毛骨悚然,那些声音听着像老鼠蹿过,可又像蛇类蜿蜒爬过,老鼠她倒不怕,可她怕蛇啊,万一失足踩到哪条毒蛇,人家一个毒蛇打挺跳起来给她一口,她可不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吗生怕踩到蛇的恐惧,让安乐几乎忽略了四周若隐若现的其他动物的呜咽声。 她咬紧牙关,掂了掂背上的安婧,让她趴得更稳一些,然后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继续一步一步试探地往前走。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的”安乐深呼吸了几下,不断小声地自我安慰。 她举目四看,想看看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头。 怎料因为太暗根本看不远,而且附近的摇曳树影是越看越像上面蹲了个黑影,下面的树杆则越看越像藏了半截看不清模样而且正在探头偷看她的人。 安乐僵硬着脸,当即落下了生无可恋的泪水。 这一下,胆子是瞬间给提到嗓门处了。 仅存的理智瞬间轰然瓦解。 她一代春花街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怕鬼啊 虽然知道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也有可能是光线不好造成的错觉,可是那种想法一旦生根发芽,便想拦也再拦不住。 安乐一想到这树林某处可能有一个或者几个孤魂野鬼冤死鬼正在死死盯着她,她就忍不住汗毛根根竖起,双腿发软,浑身颤抖,抖成一颗筛子。 “二姐”明知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可安乐就是害怕得要命,嘴巴一瘪忍不住就想哭出声,她的脚底仿佛生了根,想挪也挪不动。她害怕和无助极了,她尝试唤醒安婧,哪怕安婧不能走路,陪她说说话也好,可是一连叫了几声,安婧都昏迷不醒。 “我真的好害怕”安乐委屈地哽咽起来。 真是要死了,如果她知道这边路这么难走,还这么吓人,她铁定是不来的。 可是不走哪行啊,邢府的人如果在街巷那些地方搜不到人,肯定也会把搜索范围扩大往这边来的呀。 安乐认命地闭上眼睛,硬是挤去眼中的涌泪。 她深呼吸,试着平复不安的心情。 咬牙,努力抬起被吓得定住的双腿,抬起之后又落下,很好,还能迈出一步。 她倒吸一口气,张开眼,不知怎的瞧着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们要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以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为指导,解放思想,改革开放,凝聚力量,攻坚克难,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为了克服心中恐惧,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上辈子政治书中的内容是张口就来,而且要多大声读多大声。 掩人耳目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掩人耳目的了,她害怕得都快和二姐一起晕死在这里了,就指望新中国光环给她力量,为她加持管你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在新中国面前人人平等,敢来吓她,她就敢被吓死之后去阎王爷跟前告状 安乐一边大声背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给自己壮胆,一边闭上了眼睛,一鼓作气往前冲,反正也瞧不清楚,眼睛睁不睁有啥两样。 其结果,便是她哐地一声,一头撞数十米外的大树杆上了,没差给撞晕过去,还是慌手慌脚间赶紧攥住一旁的矮树枝才稳定了身躯,没让自己摔倒,也没伤着背上的安婧。 安乐扶着树杆缓了好一会,才给缓过劲来,但是脑门肿起了一个大包,碰着都疼。 安乐终于认命了。 还是好好看路吧,毕竟小命要紧,她要在再撞一次树杆,怕就真的晕地不起了。 扶紧背上的安婧,她咬咬牙又继续赶路了。 马克思列宁主义她背完了,接着又背思想,思想背完了,她又背理论,理论背完了,她又背十六大精神 等她背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她终于一脚踏入了凤凰巷的青石板。 安乐感动得想哭,她的命太苦了,就为了一辆逃命的马车,她踏了一路的泥泞,淌了好几个大水坑,还被荆棘刮了一身的伤,还被树林里的各种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没关系,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她马上就可以坐马 嗯 马,马车呢 我勒个去她从邢府出来,走路都走了一个时辰吧,加上她在邢府消耗的那些时间,安荷那个臭丫头,竟然三四个时辰了都还没有脱身 安乐背着安婧在约定的地点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安荷驱使的马车,顿时心就凉透了。 她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没有安荷接应逃跑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这里离邢府虽有挺长一段距离,但是邢府的人若是找不到人,肯定会一路搜过来的,难不成她得在这里坐以待毙 安乐一时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是要去还是留,如果她一走了之的话,若是安荷后面赶到不知情在这里苦等,等邢瞿老反应过来是她和她里应外合把人弄走的,估计也会不会轻饶她,她等在这里一下子就会被拎回去。自家二姐一个暗卫继承者的身份在邢瞿老那边姑且都得不到好待遇,安荷那个没啥利用价值的小豆丁还想能好活 她的小命和二姐的安危,以及安荷的安危,安乐竟然一时难以权衡了,她虽然是不太喜欢安荷,可她也不能害了她啊,更别提这次自己找她帮忙,她二话不说就把活儿给应下来了。那她又怎么能做的出壁虎断尾求生这种事,人家壁虎断尾还能长呢,安荷这泼辣小妮子要是挂了,她上哪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赔给自家便宜老爹啊。 安乐幽幽地叹着气。 她确实也觉得累呛了。 罢了罢了,自己现在这身体状况要跑也跑不远,还不如在这躲好等安荷来,要走一起走,要是走不了到时候再见一步走一步吧。 她和安荷约好的地方是比较偏僻的,加上夜也深了,很多住户都已经熄灯歇下了,别的街道可能来来往往还有些许行人,可安乐目前所在位置偏僻到几乎见不到一个人了。 安乐累得两眼发黑,可神经依旧紧绷着,她现在首当其冲是想把安婧藏好,可是她又舍不得让她离自己太远,哪怕是目光所及之处,她也不放心。 最后她强撑着身子,负着安婧沿着这黑漆漆的街巷一路走下去,借着依稀可见的月光,终于在某个角落里头瞥到了一个破箩筐,可能是菜商给扔下的,上面还有几片怏怏的菜叶,似乎是箩筐底下破了个大洞,不知道是菜商不要了,还是放在这霸摊位的,反正是叫安乐给顺走了。 最后又回到和安荷约定好的地点,安乐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把安婧放了下来。 “二姐,委屈你了”安乐深深地看着脸色苍白依旧不省人事的安婧,伸手轻轻帮她拭去脸上的灰,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凌乱的青丝,看着十分不舍。 可是想要不那么引人瞩目地藏一个人,把二姐藏在她身边,她只能这么做了。 她让安婧蜷缩起来,然后把破箩筐扣在她头上,遮住了她曼妙的身姿,虽然还是有遮不住的地方,但这不是什么问题,安乐身上的丫鬟服,因为她摔过入泥坑中,早已被泥浆浸透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反正要躲避追踪的话,这身邢府丫鬟服她也是要换下的,如今不过是物尽其用。她把丫鬟服除下,小心翼翼地盖在破箩筐盖不住二姐的地方上,这下乍一眼看去,就跟箩筐盖了块石头一般。 安乐把先前的两个肉包子发鬓给拆了,随便两下扎成一个简单的高马尾,然后又从身上还未干的湿泥浆处抹了几把泥在脸和内袍上,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落魄的小叫花子,这才放心地在破箩筐旁边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安乐在心中默默算着时间,结果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依旧听不到驱使马车的声音,她是越发焦虑了。 她侧躺着紧贴青石板,青石板冰凉的触感把她从头冰到了脚,入冬后天气本就偏凉,单薄的内袍根本不顶什么事,更别提她之前还摔进水坑里头,虽然水坑不深,她为了避免安婧受伤,也眼明手快地用手撑住了水坑一旁,可是她腰间以下还是被打湿了,什么脏水啊什么臭泥都糊湿了她半个身子。之前背着安婧逃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不跑了,身上的热量便渐渐消散了去,寒气一下子就凑上来了,安乐只觉身前身后凉嗖嗖,贴着青石板的地方更是寒气逼人,更别提身上湿哒哒的地方似乎冻得入骨般的痛了。 安乐冻得嘴唇青紫,牙关也在咯咯作响,坐起来也不是,躺地上也不是,最后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原本是想伪装成一个小叫花子的,如今她是不用装,都像一个快要冻死的小叫花子了。 “安安荷你个前世讨债的你你再不来我就我就”安乐最后是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心中只能叫苦不已,这副身子自打娘胎以来就虚,如今恐怕是真的到了极限了,她觉得难受得不行,想必是要大病一场了。 二姐 安乐艰难地喘着气,把手缓缓伸向破箩筐,还未来得及碰触到时,最后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直到最后,安乐也没有等到安荷。 因为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乐府之中了。 如果不是灌她药的人手段太粗暴,以及口中的药太难以下咽,她恐怕还会以为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咳咳咳咳呕”安乐被药呛得从床上爬起来,忍不住想干呕,还来不及吐出点什么的时候,隐隐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人,于是她先抬头看一眼,结果看到慕倾嫣捧着一个药碗一副想杀人的模样瞪着她她默默地闭紧了嘴。 “你你以为我是水牛啊,居然用竹筒给我灌药”安乐十分委屈,忍不住控诉慕倾嫣对她的暴行。她也就上辈子小的时候,看过农村里的人这样用竹筒给牛喂馊水,哪会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人这样灌药的 “怎么,你以为我乐意”慕倾嫣挑挑眉,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语气也是十分不友善,“是谁,给喂一勺就吐一勺的好好的一壶药硬是给吐掉大半壶,我若是不出此下策,这熬了两个多时辰的药岂不是白忙活了” 安乐看了一眼慕倾嫣刚才随手搁一旁的那根如手腕般粗的竹筒,神情越发悲凄,挪向慕倾嫣的眼神更心碎了,她以前看电视,看到人家喂药还有嘴对嘴的,咋轮到她,居然是被人跟灌牛一样灌的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这女人是这般狠心的。 安乐自我开解着,陡然像想起了什么,赶紧攥紧慕倾嫣的手腕,着急地问道:“对了,我二姐呢,她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我怎么会回来了还有安荷她人呢” 慕倾嫣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飞快地黯了下去。 她默默挣脱安乐的手,垂下眼睑:“她还好,在你隔壁房间修养,我给她开了一些药调理了,应该过几日便得以苏醒。安四姑娘也无碍,如今已经回了将军府。至于你,是被离愁道长救回来的,据说当时他感应到你有性命之忧,于是及时赶到,原本邢府的人已经赶到要对你们下手了,是他把他们都赶跑,然后把你们都带回来了。”她言简意赅,却对自己的付出只字不提。 事实上,当时安乐让壹打晕了雅儿,并且让壹找个伶俐一点的丫鬟帮忙照看雅儿。壹是去找了,找的是丫鬟,也很伶俐,问题是没有雅儿伶俐,问题更大的是那丫鬟没有武力值。于是有一日,那丫鬟在还来不及点第二盘给雅儿准备的安眠香的时候,便给清醒过来的雅儿当场给打晕了。 雅儿逃出来后,马上去找木凛和玄武说明了安乐一心要去闯邢府的事情,言辞灼灼地说安乐这时候恐怕都已经溜进去了木凛和玄武一听,心想这还得了自家公子这分明是去老虎头上抓虱子,不是摆明找死吗肯定要去阻止他啊但是玄武还算比较冷静的,虽然知道自家公子有要去邢府的心,但是并不能确定去了没有,或者打算什么时候去,他们就这么脑袋一发热往雍州涌去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得先和影联系上。 趁玄武拉着木凛出门去找壹屈打成招之际,雅儿觉得她也不能闲着,还是得做点什么,所以她又快马加鞭赶到慕倾嫣主仆的住处,把消息告知了慕倾嫣,毕竟她觉得慕倾嫣武艺超群,而且脑子也好使,应该会派得上用场。没想慕倾嫣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脸色大变,当天就让人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月儿和她飞马赶往雍州了。 雅儿被慕倾嫣一手提着衣襟,脚都几乎不掂地,眨眼间就被扯上了马车。 我,不是我说你们都不用商量一下的吗我还想说等玄武他们回来再走呢雅儿一脸懵逼地就这么被带走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平时总是看起来风轻云淡的慕倾嫣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风风火火。 慕倾嫣、月儿、雅儿三人到达雍州的时候,其实安乐才刚和安荷偷偷接上头,甚至连大致计划都还在沟通中。 由于玄武那边又还没有消息传来,所以慕倾嫣三人干脆停留在雍州每天暗地里打听邢府消息,结果可想而知,连影的手都探不进邢府,她们又怎么会有那个本事,可是又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慕倾嫣晚上独自一人换上夜行服潜入邢府去打探消息,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她虽悄无声息地躲过了众多暗卫明里暗里的巡视,可是邢府还有邢瞿老麾下的三个老怪物坐镇的。很不恰巧的是,她的踪迹并没能躲过三个老怪物中耳目最灵敏的夜枭的耳目。 她踏上邢府的雕花瓦片还没半个时辰,马上就被夜枭给发现并盯上了,于是不得不与对方厮杀到一块。 夜枭是位年过半百的女人,她擅长的是侦查工作以及情报搜集,而且本事出神入化,当年邢瞿老跟随先帝出身入死,她也出过不少力,所以她如今在邢府也有着很高的地位。 她的轻功神乎其技,但论拳脚功夫,和邢瞿老麾下的其他两位高手相比可就差远了,所以拳脚相交数十招后,她竟然有些不敌慕倾嫣。 虽然有些艰难,但慕倾嫣觉得自己勉强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怎料,邢瞿老麾下的三大高手之首的毒龙鸠重也闻声而至了,鸠重霸道的武学比起诡秘的夜枭,那武力值可是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的。 慕倾嫣的身手堪堪可以应付夜枭这个身法诡秘难缠的女人,如今又怎敌得过这两人强强联手 所以慕倾嫣很快便落在下风,并且被鸠重凌厉的一掌击中腰间,当场嘴角溢出了腥血。 后面继续交手几招,是险些把命交代在了邢府。 好在她慕家的本事世代传承,保命功夫还是有几分的,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埙,凑到面纱前,朱唇轻启,五指翻飞,顿时响起了一种质朴幽怨的音色。 夜枭一听这声音,顿时心中暗叫不好,这分明是一种靠乐声混淆视听的特殊手段对方的手段似乎相当高明,她刚意识到这个点,马上就着了对方的道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耳中也耳鸣不止,根本没法运功抵御 这一招好处是有的,可是实在太消耗内力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慕倾嫣是不想用到这招的,没稍片刻,慕倾嫣的额前便渗出了冷汗。 她趁夜枭和鸠重着了道恍惚之际,几起几落,艰难地捂着腰间的伤口,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得知慕倾嫣夜探邢府还受了重伤,可把雅儿和月儿给吓坏了,月儿直接吓得手忙脚乱泣不成声,好在雅儿惊吓之余,脑子还是个清晰的,生怕目前城中落脚的地方被邢府的人追踪到,所以她次日马上在附近的银庄,用安乐的印章提了钱,在雍州郊外买下一处民宅供慕倾嫣养伤,三人当即就撤离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2章 凤凰巷 因慕倾嫣受伤,这么一耽误,就再也没人能出去打探情况了。毕竟雅儿和月儿都只是三脚猫功夫,甚至雅儿觉得月儿比她还不如,脑子瞧着也不够机灵,倘若是放她出去,估计被人跟踪都不会知道,最后连累她们死一块也是有可能的。雅儿自问让自己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没瞧见慕倾嫣这么厉害的都伤成啥样了她若明知故犯,那岂不是摆明去找死吗贪生怕哦不,前思后想的她,最后决定还是死心塌地待在民宅中,等玄武来给她传消息。 而玄武呢,这时候还在与影交涉,企图得到关于壹或者关于自家公子行踪的一些有用信息。 壹在安乐和安荷出发之前,一直都跟在安乐身边,玄武想找他并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让影去找壹的踪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不要忘了,影内是有三个小头目的,壹虽然外出了,可是叁一直坐镇影内处理事务,三个小头目里属他的脑子最好使,向来思路清晰头脑敏捷不好糊弄,而玄武和木凛又属于不擅长糊弄人的人。所以叁脑筋稍稍一转,便清楚了他们的用意,自然是不会向他们透露关于壹的踪迹和其他任何消息的。虽然他也明白自家公子这么做,无疑是九死一生,可是他劝不住自家公子,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能做的便只有千方百计帮自家公子拦住那些有可能会打乱她的计划的人。 木凛是个狠人,眼见叁嘴巴严实,好言好语不管用,于是恼了,霎时身上的气势大盛,袖摆翻飞,藏的什么毒纷纷往他身上招呼过去,打算来个屈打成招 叁也是个狠人,他很清楚木凛和玄武的本事,所以他眼看木凛有出招的迹象,马上便抓起在一旁旁观三人口上交锋听得懵懵懂懂的贰朝木凛二人扔过去,选择独自一人鞋底抹油溜之大吉。毕竟影内的各种机关都是很值钱的,负责传送信件和分类情报,精密程度属世间少有异常难得,是北曙国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晏裔与他的弟子拾肆的杰作。如今晏裔大师为了寻求制作机关腿的方法云游四海不知所踪,拾肆倒是终年在幽暝巅上待着,偶尔也会来这里维护一下机关设备,可是他下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为了不让这些机关毁在无谓的打斗之中,他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这兄妹俩就是把他打死,他也不会出卖自家公子的,不过能少挨打还是好的,所以不管是为了不损坏影内的机关设施,还是为了留一线和这兄妹俩日后好相见,他决定还是先避一避木凛二人的锋芒。 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了 苦是贰一个人的苦,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叁当成挡箭牌拎起来冲木凛飞扔过去,什么九转蓬莱醉,什么噬魂蛊,什么两心绵,什么芳华刹那,那都是铺天盖地地往他身上撒啊。 木凛姑娘这么瘦的一个人儿,这看起来有好几斤分量的药末她到底是往哪儿藏的呀还没等贰在惊愕之中想明白,他便被毒成了一个肿胀的猪头样从抛物弧中脱离,狠狠摔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彻底晕死了过去,玄武眼睁睁地看贰肉眼可见地消肿,然后变成骨瘦嶙峋,老气横秋的模样,直到最后连头发都白了。 玄武不可置信地把目光从变得老态龙钟的贰身上移向自家小妹,早就听闻前段时间公子在家闭关苦读他娘亲留下的手记,公子向来大度,看来夫人留下的手记又没少便宜自家小妹,如今她竟然都有了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暮景残光的本事了。 玄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小妹真是越发的不知轻重了,竟然对自己人出手。日后她和叁好不好相见他不知道,但是和地上老气横秋的这位阿伯怕是不太好相见了。 说起来,这贰也是倒霉,平常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头溜达负责收集情报的,偏生今日不知道中的什么邪,竟然跑回来向叁打听壹的消息,可能是因为寂寞吧。毕竟自从被花满楼的青黛姑娘拒绝后,贰便万念俱灰,一蹶不振,每日待在朴实宽厚的壹身边扶着腰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腰也疼,心最疼,忽悠他帮自己干活,以慰藉自己这颗听到青黛姑娘说她心悦的人其实是壹时而瞬间千疮百孔的心。他为了想法设法欺负壹,其粘人的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甚至连壹去茅房,他都想借兄弟情深名义帮忙拿手纸然后乘机往上面抹胡椒粉。一度让叁深深地怀疑贰是不是移情别恋,对壹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壹对青黛姑娘喜欢他这件事自然是一无所知的,贰这段时间对他的任性,他也权当是小孩子脾性,无奈地笑笑便照单全收了。他去和安乐商议营救安婧之前,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后来那几日一直跟在安乐身边听候差遣后,他原本的活儿便不得不交给贰来做了,贰心中的气还没撒完,就不得不接受大量的工作,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岂能忍肯定是要来找叁要说法的呀。 咳他才不会承认其实也有点担心壹是遇到什么大麻烦,所以才来找叁追问个究竟的呢。 谁知道他使出浑身解数,叁这个家伙始终不肯对他透露半分消息,这事儿没算完,又遇到玄武这俩兄妹上门砸场子,他还指望能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点什么来呢,结果叁这个家伙应付得那个滴水不漏,气得人家姑娘家都忍不住大打出手了。 叁这家伙,他想溜走便也溜走了,可他们这十几年的兄弟情份难道是被狗吃了丫的居然还拿他当挡箭牌贰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初就不该下凡,不下凡就不会投胎到和叁同一个山沟沟,都是喝的同一条河水长大的,怎么这小子的心肠就这么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算叁溜得快,可是有贰在,咱们肯定也可以问出点什么来。”木凛咬唇气道。 木凛现在生怕的是安乐遭遇什么不测,毕竟自家公子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早就把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眼看她要去送死,她怎么可能保持淡定。 她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贰中的毒虽难熬,但是还不致命,加上她也懂解毒之法,她有把握可以把贰恢复如初,不过在那之前,并不影响她吓一吓他,从他口中打听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木凛的任意妄为,让玄武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了。 对于木凛的打算,他并不能苟同,他也不认为可以从贰的口中打探出什么来,毕竟贰的大嘴巴是影内出了名的,有什么秘密对外人是能够保证打死都不开口,可一旦是对自己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存心,他总有法子让你知道。所以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轻易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生怕次日就满城皆知,如果叁真的对他们存心隐瞒自家公子和壹的行踪,又怎么会告诉贰这个嘴巴都不带开光的。 他瞧了瞧地上瘦得像只猴老态又龙钟还在晕迷中的贰,当真是觉得于心不忍,仿佛再多看一眼,贰下一秒就会连牙齿都掉光给他看,在他看来,没有木凛的解药,贰这辈子肯定是要玩完了。 玄武脸色一沉,那张面瘫脸看起来更黑了,大声呵斥道:“胡闹你赶紧把毒给人家解了,不然到时候公子知道,看你怎么与他解释公子让你与他一起学慕容家的毒学,是为了让你对自己人下毒手的吗” 都说长兄如父,他这个当兄长的不仅是要照顾妹妹,还要肩负教育、培育她的责任,他不希望自家公子对自家小妹的信任被当成是纵容,从而使她因有一身的本事而津津自喜,最后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木凛闻言一愣,要知道从小到大自家大哥都没有这样给她脸色看,更没有对她这般严词厉色。 她顿时眼眶一热,湿了眼眶,默默地低下头来回地搓着衣角:“大哥,我我只是担心公子,所以才一时心急” 玄武脸色铁青,厉声厉色:“错了就是错了,无需解释你不必随我去寻公子了,你且在此好好照看贰,给我好好地反省,他什么时候能好,你就什么时候来见我与公子。到时候,你再给公子一个交代。” “是,木凛明白了”木凛擦干泪水,心甘情愿地应了下来。 于是最后局势的发展是: 雅儿、月儿、慕倾嫣三人在雍州等待消息。 而安乐、安荷以及壹则为了避人耳目,躲了起来商议营救安婧的对策。先前和安荷一起找人的窦将军之子窦娄本也想参与的,无奈在暗闯邢府这件事上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加上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在安乐横眉竖目明里暗里都表现得她很不喜欢这个人之后,安荷为了大局着想,便干脆一句有缘再见,直接一脚把窦娄送走了,反正本来也不是很熟,安荷这招过河拆桥是拆得心安理得。 另外叁为了躲避玄武和木凛的逼问,也被迫暂时离开影躲了起来。当然,他也有可能是被贰缠得怕了,他最近的三观不太好,特别是那日他不小心看到连壹上个茅房,贰都千方百计腻歪着想跟去递手纸时,他当即就觉得菊花一紧,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加之今日贰为了得知壹的去向,可以说是对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就连色诱这种滥招数都用上了,对,你没有看错,就是色诱,叁觉得他没有当场把贰打死,已经是他生而为人最大的善良。 贰的遭遇就惨了点,被算准了木凛不会真正下死手的叁拿来当成挡箭牌,最后中了木凛最近新研制的奇毒,提前迎来了他的更年期,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阿伯,至今还是昏迷状态。 木凛则被气怒的玄武罚在贰的身边照看他直到痊愈为止。要知道贰可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儿,但木凛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最是擅长辣手摧花,在木凛的调理下贰若是清醒得早,这段时间这俩人恐怕是谁也不会让谁,谁也不会很好过。 至于玄武,在影内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他就只能靠自己了,最后是独自一人踏上了找壹算账的漫漫长路,毕竟壹的武力值也是很高的,所以教训他纵容自家公子乱来的这件事情上,他并不打算假手于人,他决定先去将军府看看,再去自家公子名下的各处产业打探,他相信只要他们没有走出京都,他还是有很多机会能找到他们的。 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影的分部逮住了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的壹。 壹是个硬茬子,他决定守口如瓶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这是他们做情报组织这行的职业操守。 所以玄武气急之下和他大战了几百回合,却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口。 玄武觉得是真的不能再拖了,壹消失了那么多天,如今终于出现,这说明自家公子是真的已经往雍州去了。于是他当即撇下伤痕累累的壹,去放飞了一个速度敏捷的信鸽先给雅儿她们通风报信,自己则去牵了匹快马连夜往雍州赶去。 壹擦了擦嘴角的血,内心十分混乱。 其实他看得出玄武是打心里为安乐担心,其实他又何曾不担心自家公子,如果可以,他情愿以身犯险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公子他不允,也不许他跟着,更不许他给他人透露消息,就怕有什么变数令他们最后满盘皆输。 壹的心抽痛,是左右为难,一来是怕自家公子谴责追究,要知道做他们这行的,重大之事的泄密乃是大忌,基本上犯过一次就永不录用了,公子若是不要他了,他该如何和自家祖父交代可万一公子此行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一直侍奉慕容家的列祖列宗面对玄武的问心无愧,他突然有些迷茫了,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他不该做的他竟一时觉得进退两难。 不过他心想,公子他们都已经出发一天了,就算玄武现在赶去,应该也来不及做什么了,还不如就实话告诉他们,那样就算四小姐最后来不及接应,若有多一人相助,对公子来说也是多一条退路不是 想通了此处,壹心中的想法变得坚定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告知玄武安乐和安荷最后约定撤退的地点是何方,毕竟等他想通之时,玄武早就跑远了。 他选择用影传递情报的方式,把情报一路送到雍州。 他其实早就知道雅儿她们已经到达雍州,并且在雍州城外的一所民宅中暂居。 当时看守丫鬟告知他雅儿已经逃离乐府的时候,他心中便暗叫不好,雅儿姐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她跑了铁定是要坏事的结果她果然不负众望,不但把玄武兄妹放出去闹事,还带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慕倾嫣直奔雍州准备守株待兔,还顺便给邢府来了个打草惊蛇 让壹短短两三天间便明白了什么叫绝望,当时他看了一眼背邢府地图背得焦头烂额的安乐,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拿去叨扰她了,毕竟局势勉强还在他能够掌控的范围之中。 他当即安排了人手赶往雍州,找到了雅儿她们的落脚点后,打算来一招抛砖引玉,想要趁其不备迷晕她们带回来。怎料慕倾嫣似乎伤得太重了,就算迷晕了估计也不方便长途跋涉,这让他忍不住思虑还有没有对她们动手的必要,于是一顾虑,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心想虽然慕倾嫣身上有伤,但其他两个女人能蹦又能跳的,驾个马车应该没啥事儿,再说了,玄武到达雍州后第一时间肯定也是先找和她们汇合,她们做不到的事他肯定是能做的。 于是,壹便放心地写了封信,告知雅儿安乐和安荷最后约定撤离的地点,然后让密探带了出去。 安排完这些后,壹的侧脸藏在摇曳的烛火下,低头无奈地苦笑。 这恐怕是他在影里头写的最后一封信了吧。 罢了罢了,生而为人,但求个无愧于心,谁叫让公子活着,亦是他最大的期待呢 壹恢复正襟危坐,缓缓闭上深沉的眼眸。 壹的信件,去得比玄武以及玄武发的鸽子还快,很快便落到了雅儿的手中。 与此同时,京都某处酒馆中正在借酒消愁的离愁,系在腰间的铃铛又无风自响猛烈地摇晃起来了,把坐在他四周的客人都吓了一大跳。 离愁用手按住种了安乐生死符的铃铛,无奈地扶住额头,心想那臭丫头肯定又到处作妖了,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整得他活脱脱一个道长的身份丫鬟的命。也就那臭丫头是个女扮男装,倘若真的是个小老弟,他早就把她倒挂起来打屁股了。别的本事没半点,把自己小命作没倒是挺厉害。 “掌柜的,结账。”他双目微睁,在桌上随手搁下一锭碎银,拎起一坛酒,踢开脚边几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好咧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哈”店小二喜笑颜开地收好那锭白花花的碎银。 离愁幽幽叹气。 还来什么来啊,这酒比不得醉仙阁中酒中仙的万分之一香醇,也只能拿来洗脸醒醒神罢。 这样想着,他举起酒坛,仰着脖子,潇洒地把自己从头到脸浇了个淋漓尽致,最后甩了甩额前湿透的青丝,拎着酒坛又摇摇晃晃地走远了去。 跟随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的,还有灰蒙蒙的天际间传来的一声悠远绵长的鹤鸣。 离愁赶往雍州的时候比谁都晚,可是到得比谁都快。 他落地后,身后的白鹤拍拍翅膀一跃上天际,很快便消失在云间里去。 “奇了怪了,分明应该是这一带才对。”却为何感应不到那臭丫头的气息离愁忍不住蹙眉。 总不是已经嗝屁了吧离愁难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马上掐指细算,口中喃喃自语几句。 终于眼前一亮,心中庆幸。 还好还好,他算得安乐魂火未熄,只是此时比较微弱,故而他才不易察觉。 唉,他这劳碌命啊。 离愁认命,脚尖点地,跳上了屋檐,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叠小纸人,闭上眼睛低声念了几句咒文,其中附带着安乐的生辰八字,完事后他蓦地睁开清亮的眼眸,把手中的小纸人一把撒了出去。 离愁撒出去的那些小纸人在空中顿了顿身形,而后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全都扭动起腿脚,往某个方向一拥而去。 也幸亏这时夜已深,不然此情此景诡异的一幕,真是可以把来往的人吓死好几个。 离愁甩开宽大的袖摆,赶紧跟上那些小纸人的速度。 没稍片刻,小纸人便在某条巷子上空纷纷顿住了。 待离愁赶到后,它们又动了,纷纷往离愁身上扑去,最后整然有序地叠成一叠,重新躺回了离愁的衣襟中。 离愁居高临下,站在某个屋顶上,他低头看下去,借着月光,果然看到巷子下面的青石板上蜷缩着一个可怜兮兮的人儿,特别是旁边还有个破箩筐,不知怎的破箩筐下面还有一些脏布裹着,闻着还有一股臭泥巴的味道,眼看着这人就跟躺在垃圾堆里一样。 离愁皱眉,正要下去把人捡起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和纷扰的喧闹声逐渐逼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3章 剑阵 离愁定睛一看,发现是有一男一女领着二三十个暗卫在四处搜索逐渐逼近,暗卫的装束是阜云独一无二的,所以他自然认得。领头的二人修为在凡人中也算是造极登峰的,但在离愁这样的人眼中,他们还不足为惧,所以他们带的那二三十人,在离愁看来亦不值一提,所以他只是随手给自己添了一张隐匿气息的符箓,便心安理得地杵在屋顶上观察来人的用意。 离愁眯眼,心想这些人倘若是冲着小乐天的小命来的,那就休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就在这时,眼看领头的女子顿下了脚步,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离愁便仔细凝神细听起来。 “我说鸠先生,大人的意思是想给那小子添点儿压力,并非真正要他的小命,如今咱们作的戏都已经演到了这儿,想来也差不多了吧”夜枭蹙眉,道出原委,同时还对一路上鸠重咬牙切齿阴鸷的表情表示不解。 “哼,作戏老夫何曾说过要配合你作戏这等的话”鸠重也停下了脚步,脸上冷笑道,眸中闪过一抹狠绝。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戾气,夜枭瞧得清晰,鸠重每回想对猎物下死手时都是这样的表情。 夜枭瞪了他一眼:“你想违抗大人的命令不成鸠先生,你往日如何行事,我夜枭自然管不着,也不归我管,可在这件事情上,你切莫要越轨了,坏了大人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往日你都秉节持重,所以大人都看重你几分,怎的偏偏今日,你欲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如若不是那小子摆的阵法害他栽了跟斗,在燕尾这个后辈面前丢了脸面,他可能真的会考虑对他手下留情,可如今,不卸下他一条腿,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鸠重气得咬牙切齿:“老夫保证,只是断他一条腿,不害他性命,决不至于会坏了大人之事。” 夜枭虽在邢瞿老麾下做的是收集情报的工作,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比如鸠重先前误陷了安乐布的迷阵之中的这件事,她便不曾知晓,所以她对于鸠重对安乐恨之入骨的这种表现非常不解,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执意断他一条腿做什么,万一他终于起了决心往他本家里去了,你这不是让他耽误事儿吗别忘了大人步步为营是为了什么,况且我听说那小子底子原本就弱得很,这一年来大病初愈了小病又不断的,鸠先生你别失了手送掉他的小命。要我说,有什么是不能秋后算账的鸠先生你也是个识大体的,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夜枭不知道鸠重丢脸的事情,鸠重又怎么会自讨没趣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还秋后算账呢。那慕容家子弟别的本事没有,阴险手段一大堆,他就怕安乐跑回慕容本家就不出来了,然后他便再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慕容本家有多易守难攻,他当年又不是没尝过那滋味,邢老当年攻不破那毒阵,所以后来才把目光放在攻破慕容家子弟的人心上,如今还指望能在这小子身上找到机会,可瞧那小子的怂样儿,被邢老这么逼一逼,是会回慕容本家拿不死人秘籍出来与他们这些人拼命,还是躲回去当缩头乌龟,还不一定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栽过跟斗了,特别是还栽在一个因废物这个名称而出了名的臭小子手上。 这口气不消,他实在意难平 想到这些,鸠重不由狠狠地甩开袖,发泄着内心的烦闷。 夜枭看劝不动他,便也没辙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也摸清了鸠重的为人,这鸠重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心眼很小,睚眦必报。他和她虽共事多年,实则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她若再拿邢老去压鸠重一头,她担心一旦惹急了他,以鸠重的脾性看来,把她灭了也是分分钟的事。 毕竟当年他不就是那样踩着罱风的头,堂而皇之地把他取而代之的么。 当时的罱风,可是邢老身边的第一人,他光明磊落,敢作敢为,备受底下的暗卫们的钦佩,可终究是敌不过人心,败给了他的好兄弟鸠重的野心,成了他的垫脚石,不仅失去了性命,还被迫担下了任务失败的罪名,最后鸠重一跃取代了他的位置。而邢瞿老也不知是看没看透,终究是按照鸠重的说辞去处理了那件事,直到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鸠重依旧还是他身边的第一把交椅,所以要说鸠重不攻于心计,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事,也是夜枭多年来收集各方情报时,无意中接触到的消息,加之她自己心中的几分猜测,离真相便也八九不离十了。她自问修为比不上鸠重,在邢瞿老心中的地位,也是比不得当年的罱风的,如果鸠重要对她下死手,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想来邢老也不会放在心上。想到这种可能,夜枭便隐隐觉得有些心寒,她的一生都献给了邢府,如今回想竟然觉得有些唏嘘。罱风好歹还留下一个女儿惦记着他,可她呢,无儿无女,倘若死了,便真的是死了,哪怕是每年仲春与暮春之交,怕也尝不到一支香火吧。 夜枭叹气。 这时,有几个人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到近,渐渐拥聚了过来。 “鸠先生,夜枭大人,属下们有了发现。”几个暗卫匆匆赶来禀告。 他们说的发现,自然是发现了藏在巷子中的安乐二人。 “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鸠重咧嘴狞笑。 当然,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是一幕不落地落在了离愁眼中,包括他们说的话,也是一字不缺地被离愁听在耳内。 察言观色,知道就是这个桃花眼中年人要带头对安乐不利,离愁就等着通风报信的暗卫把人给引过来呢。 鸠重的靴底刚踏落到离安乐和安婧二人十丈远的青石板上。 巷子的四周立刻刮起了一股飒飒的西风。 伴随着几片枯叶悠悠荡落在他的脚下。 鸠重陡然头皮发麻,眉头突地一跳。 是杀气 “有埋伏”他喝道。 所有人立马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呵,你这老头儿倒机警”看来这俗世的高人也不能太小觑。 失去了一击毙命的机会,离愁却也不恼。 离愁缓缓扬起嘴角,眯着狭长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底下的人。 方才分明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气息,可这眼看着冷不丁凭空蹦出一个年青道长来,鸠重等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你是何人邢府办事,还望阁下莫要多管闲事”鸠重阴鸷地盯着离愁。 离愁渐渐敛起笑容,眼神发寒,冷声道:“要你命的人” 敢打安乐和慕容家的主意的人,就只能死 铺天盖地的刀枪剑戟骤然乍现锋利的刃牙在月光映照下熠熠发亮,最后冲鸠重等人万剑齐发,一拥而去 离愁虽然不是剑修,但是并不影响他用符箓使出剑修的某些招式,这些刀枪剑戟也并不是真正的刀枪剑戟,只是他通过符箓,用真气幻化出来的,但是威力和真枪实刀相差无几,更别提这些刀枪剑戟还能跟随他的心意随心而动。 所谓两拳难敌四手,鸠重这些高手凭着自身实力,可以避过瞬间攻击过来的十把刀剑,也能同时抵御百把,可是他们怎么能够抵御千把万把 所以经过上百招的纠缠,鸠重带来的二三十多暗卫,最终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十来人纷纷跟着鸠重和夜枭二人急速撤退了去。眼看着这根本不是对手鸠重才不会傻到在这负隅顽抗,撒气虽然重要,可是性命更加重要,所以在意识到双方实力的悬殊后,他和夜枭等人是使尽了毕生的修为,一口气奔出了十几公里去 那是怪物啊,怪物虽说人修炼到一定程度,能够以气化形,比如把身上的真气幻化成龙啊,凤啊,以及各种还看得过去的动物或者植物,让真气的威力更上一层楼,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幻化成如此逼真的刀枪剑戟的,跟真的一样一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千把万把啊那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大片向他扑过来,他差点还以为是天上的乌云掉了下来压在他身上啊一个人的真气当真可以浑厚到如此地步他当真是闻所未闻他原以为身为一个武者,能修炼到自己这种程度,已经是得天独厚,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是妖孽啊铁定是妖孽无疑 离愁也没想到那一男一女腿脚居然那么麻利,眨眼就奔出去好几公里了,是头也不回地越跑越远。 他也不是没有别的杀招,只是都来不及掏了,加上威力太大的他也不好用,这里毕竟是百姓群居之地,他虽然会设置各种结界,但是这个毕竟要耗费材料的,这次和上回驿站的时候不同,这回他来的着急,有些东西便来不及置备了,他便不好把周围毁得太厉害。他一直秉承的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让别人飞来横祸这种事,他一个修道之人还是想尽量少做的,所以刚才的剑阵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那群人哪里能够在他的符箓之下熬过上百招。 虽然那一男一女先前的对话让他非常不悦,但是想起昏迷中的安乐二人,他还是决定放弃追踪,暂且放弃斩草除根。毕竟就安乐那虚弱的小身板,再在这冰凉的青石板躺多一会儿,怕就真的死了。 离愁一声长啸,把自己的白鹤呼唤来,白鹤先前也不知道藏哪儿了,收到离愁的传唤,很快便飘然而至。 离愁渡了一些真气给安乐调理糟糕的身体,好一会儿才让她渐渐暖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忘记安婧,也顺手帮忙调节她体内的真气,让她体内的真气在经脉中畅通无阻自主运转起来。 真气是个好东西,总之这俩人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只是到最后能不能好,啥时候可以好,那就是玄黄之术的事儿了。 离愁最后瞅了一眼那破箩筐,啧啧地冲昏迷不醒的安乐道:“瞧你这位二姐冰清玉洁的,日后要是知道你为了隐匿她的行踪,把她塞过进这种破箩筐之下,还用臭泥布裹着,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罚你跪算盘。” “唉,反正本大爷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离愁自顾自地道。 他把安婧放到白鹤的背上,自己则背着安乐径直走在大街上。 白鹤晃了晃脑袋,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离愁前面那一招符箓召唤的剑阵声势太过浩大,所以收到壹的传书,而驾着马车四处找安乐她们的雅儿等人自然也是留意到了,惊吓之余,也担心是和安乐她们有关,所以飞马赶过来,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地的狼藉和遍地的死伤。 最后她们几人才在大街上寻到带着二人一鹤走得优哉游哉的离愁。 后来又接应到了惊慌失色的安荷。毕竟任谁刚从邢府逃出来,路上便迎面看到呼啦啦一大串暗卫冲自己奔来,领头的还是邢府位列前茅的两个老怪物时,心脏都不会太好的。 原本她去别院找安乐她们,找不到人就算了,竟然还传出有昏迷的丫鬟被人发现的消息,被发现的时候衣服都没穿的,身上就盖了一套黑衣和斗笠。 安荷顿时就瞪眼了,那不是安乐天那家伙穿的衣服吗长本事了啊,还换走人家姑娘家的衣服可把安荷给吓坏的,生怕被自家外祖父发现这人是她带进来的,于是撅着蹄子便飞奔去马厩牵马车,趁乱逃了出来。 没想到路上又撞上被离愁逼得逃命了去的鸠重和其他暗卫们。安荷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吓得汗毛根根竖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哪里打得过这些老怪物嘛,眼看着他们呼啦一下就蹿过去了,安荷终于忍不住痛哭涕流起来,又不敢太大声,生怕鸠重他们听到就回来揪她,所以她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嘤嘤嘤地哭着往凤凰巷方向赶去的时候,终于被玄武带人拣了回去。 最后呼啦啦一堆人,一起坐的马车,把安乐、安婧以及慕倾嫣三个伤患直接送回了京都的乐府之中修养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4章 湖中亭 慕倾嫣、安婧、安乐这三人的伤,前前后后休养了几乎月余才渐渐恢复了元气。 安婧是好得最快的,毕竟身上的软筋散药效退了之后,便没有其他什么大碍了。但是安乐不放心,她惦记着之前安婧在邢府不吃不喝的事儿,于是尽管自己的身子还没好,还是每日尽心尽力地跑去督促安婧的吃喝,怕她之前弄伤了胃脾,所以特地吩咐让醉仙阁每日都弄些精心的药膳送过去,旨在调理身子,她每回都要盯着安婧亲口吃下去才放心。安婧本就吃得不多,可耐不住眼前这人的目光灼灼,于是每餐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多吃半碗,眼看着和纸人一般单薄的身子,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安乐是纯粹体质差底子薄,从邢府出来后,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没差冻死在凤凰巷中,好在有离愁的真气从中调和,把小命给吊了回来。那样的她可真把雅儿给吓坏了,仿佛又看到几月前她被人从驿站带回来,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模样,于是每天大补不断小补怡情地给安乐灌各种汤药,可把安乐给苦坏了,好在苦归苦,那些药还是非常有见效的,加之每日陪安婧吃那些食疗,很快也恢复了活奔乱跳。 至于慕倾嫣,她受伤的事本是想瞒着安乐的,毕竟她觉得安乐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只会徒增烦恼,可怎么瞒得住啊,别忘了雅儿本就是个大嘴巴子,加上月儿也整日窝在厨房里给慕倾嫣熬药,别的人自然也是看在眼内的,所以安乐想不知道慕倾嫣受伤的事都挺难。 当安乐知道慕倾嫣为了打探消息,差点把命都交待在邢府中的时候,她霎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当初刚帮慕倾嫣打探到方扬止踪影的那会儿,她还曾埋怨过慕倾嫣见色忘义,尽管后来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后来她跳下拔云山,也是慕倾嫣领着人到处找寻她的踪迹,哪怕她当时腿脚根本不便利,听壹贰叁他们的说法,她们主仆也不曾因此松懈过一刻;包括这次她暗闯邢府也是,尽管计划中本来没有她,可是从雅儿口中得知,慕倾嫣得知她身陷那龙潭虎穴之中时,是马不停蹄的赶过去的,打探之事也是身先士卒,最后实在不敌邢府两个老怪物的强强联手,最终才受了重伤。 一想到有那么一瞬间,慕倾嫣为了她,差点把命留在了邢府之中,安乐就如鲠在喉。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欠下慕倾嫣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些,她最后决定抛开过去对慕倾嫣的成见,以后尽力对她好一些。 这日,阳光明媚,正值午时。 安乐和雅儿人手提两个食盒在路上走着,雅儿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跟个偷吃的一样。 安乐忍不住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雅儿姐,你这是干嘛呀” 雅儿脸上有些忐忑:“我我这不是怕么,你和二小姐说没说你要去看慕姑娘之事啊” “自然是说了啊。”安乐拧眉。“你不信我” 雅儿清咳两声,故作姿态地道:“也不是不信,只是平日里这活儿都是姐姐我干的,你突然来抢活儿,人家这心里有不安也实属正常。要知道你向来无利不起早,送饭这种活儿,你也就平日里给二小姐做做,别的人都没见你送过,这药膳是给慕姑娘送去的,你非得要跟着,你突然对慕姑娘这么大献殷勤,你要是图她们主仆点什么东西还好,就怕你是清汤寡水吃腻了,又惦记人家鲍鱼燕窝” 雅儿现在已经完全接受安乐和安婧在一起的事实了,不接受也没办法,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自家小小姐和二小姐生得都很不错,俩人凑一块,她平日里冷眼瞅着瞅着,竟然开始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心里便也渐渐不计较了。 不过呀,人家慕姑娘长得也很好啊,而且她之前被安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情情爱爱这些事儿敏感得不得了,她上回瞅着慕倾嫣知道自家小小姐可能有危险时的态度以及奋不顾身所做的一切,竟然隐隐嗅到这慕姑娘对自家小小姐的感情似乎也有点弯弯道道,只是这二人似乎都不太自知,但是不自知也不代表以后没可能啊。 她这心里便开始犯愁了,虽然她心里是不太喜欢邢傲雪的女儿,但是她也见不得自家小小姐干见异思迁这种事儿啊,所以她不得帮忙看着点一想到自家小小姐从前见到好看的姑娘和公子,那脸上便马上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会以貌取人的。那慕姑娘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有心,自家小小姐被拐跑也是迟早的事。这二小姐瞅着又是个什么都不想争的,她怎能不愁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从前还想千方百计地拆散自家小小姐与二小姐,如今竟然想帮着这位二小姐争人。唉,怪就怪呀,自家这小小姐怎么瞅都不像个会省油的灯。 也不怪雅儿乱想,毕竟谁家孩子三岁就开始想着做生意的人家还在玩泥巴的岁数,生怕自己以后长大只能捡垃圾勉强维持生活的安乐就已经开始琢磨用钱生钱了,还整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的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雅儿都闻所未闻,所以雅儿至今也不认为自己已经把安乐这个小兔崽子看透。 “胡说八道,雅儿姐你脑壳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雅儿带敲打性的话,给安乐听了气得直跺脚,什么清汤寡水吃腻了,她她都还没吃好吧再说了,二姐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可也不是清汤寡水二姐好着呢 “我这不是怕二小姐与慕姑娘打起来么,便先把你这个源头杜绝一下,免得人家神仙打架,咱普通人拦不住。”雅儿唉声叹气。 安乐气得不轻,抚着胸口直喘粗气:“你再胡说,我就把西洛集市给你的铺子给收回去” “地契都给我了,哪里还有收回去的理儿。再说了,你也绝对想不到姐姐我会把地契收哪儿了,你就是叫人偷,都没地儿偷”雅儿得意地挑挑眉,挺了挺胸。 安乐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呵,不就藏你肚兜里嘛,我又不是瞎,这大了足足两个罩杯的胸围,都不知道藏了多少银票和地契,不重吗 我这么个不爱钱的人,怎么就得了个这么财迷的看护丫鬟呢,安乐无奈地斜眼。 二人一路斗着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乐府中慕倾嫣主仆二人居住的别院处。 月儿正在院子中掸被子,远远看到雅儿提着红木食盒过来了,脸上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是当她的目光刚触及雅儿旁边的安乐时,脸马上就给拉长了,霎时笑意全无,脸色变得比三月的天还快。 安乐尴尬地收回想打招呼的手,看向雅儿:“她这是怎么了,我欠她钱了” 雅儿目视前方,耿直地回道:“可能单纯只是不太喜欢你。” 她都没好意思告诉安乐,当初慕倾嫣在邢府受了重伤回来的时候,月儿那时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掉,那张厉害的嘴儿啊,可是巴拉巴拉飞快地把安乐这个罪魁祸首骂了不止八百遍,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小姐受伤虚弱成那样,月儿心中估计都恨死安乐了。 安乐有意压低的声线不大不小,但月儿耳目灵敏,还是给听了去。 呵,还开着玩笑,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拿她们主仆俩当一回事呢,自家小姐的付出到底算是什么 月儿顿时就觉心中不悦,拧着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嘴上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呦,我道雅儿姐身边的这位是谁呢,这不是大摇大摆地去人家前丞相府里走了一趟的安大公子嘛不是说底子单薄,差点给冻死在那什么凤凰巷里头了这么快就能活奔乱跳的了,看来受的伤不比咱家小姐重嘛。” 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安乐这算是听出来了,月儿这是气她害慕倾嫣在邢府受伤了。 想清了其中的原委,她便一脸讨好地凑上去,赔笑道:“哎呀,好月儿别生气嘛,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我这不也是身子才刚好一些,就眼巴巴地带了好吃的来看你和你家小姐嘛” 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月儿更来气 “是心血来潮才想起我们的吧,前些日子你不都陪着你那位好姐姐,可曾来瞧过我家小姐哪怕一眼”月儿叉腰骂道。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着伤,衣不解带地去照顾被冻得昏死过去的她,结果这个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没瞅见她家同样脸色苍白的小姐还是咋滴,张口就问她那个姐姐怎么样,躺着的时候就这么没良心了,能动的时候就更甚,听说天天去陪她姐姐用膳,对她家小姐呢,她瞧都没来瞧一眼 她这心里是真的替她家小姐觉得不值 虽然她们俩家人是同盟,可是她真心觉得,比起上心程度,她家小姐付出的真心未免也太多了,完了人家还不当一回事,你就说她看着来气不来气。 雅儿见月儿真上火了,赶紧上前把她拉一边,耐心帮安乐开解道:“没有没有没有,真没的事。我家公子她也是十分挂念慕姑娘的,要不然就不会吩咐我每日带药膳过来看望二位了。她之前之所以不来,那不是每日被姐姐我灌补药灌得慌,身子还虚嘛,走不了几步路的,也就二小姐住处离她住的还近一些,才勉强走几步,凑一块吃顿饭。其实啊,她心里一直念叨着慕姑娘的好,所以她身子骨才刚好些,便马上闹腾着要过来看你家小姐了,这眼看着风推一把就能倒的人儿,还非要抢着帮忙提两个大食盒,我拦都拦不住,妹妹你看她一片诚心的份上,不如就” 安乐:“”哦,原来你也知道那些补药吃得我每日头昏眼花 “好吧,既然雅儿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也信了,我现在便带你去见我家小姐,但你可得挑点好听的话说,要不然月儿我可饶不了你”月儿眼瞅安乐单薄的身板,心里渐渐觉得雅儿说的好像也是那么个事儿,便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安乐顿时眉开眼笑,月儿护主归护主,好在还是个能讲理的,她这就省事多了。 安乐是个极其会享乐的人,她当初买下这座府邸的原因,除了看上那棵生机勃勃的银杏树外,最重要的是这个府邸还紧挨着一个大湖泊,湖泊周围还种了许多红枫,枫林如火,遍地似火,景色哪里一个美不胜收了得她私心就想着呀,倘若哪天厌倦了府中的水木清华,她还能拿着钓竿和鱼篓去感受那大湖泊的烟波浩渺和枫林尽染,于是便差人在湖中修建了一座亭榭,由岸边一条长长的实木桥直通亭榭,她呢,以后有事没事就去那里钓个鱼,睡个觉,偷个懒什么的。 不过因为她一直都有事,不是受伤就是被各种事务压得走不开身,所以她压根还来不及提前享受她的退休生活。 如今她的湖,她的亭子,便被别人看上了。 “你,这府邸卖不卖”慕倾嫣身子歪在亭榭中的榻子上,笑眯着眼眸,浅酌着手中的一杯淡茶。 “不卖”安乐狠狠呲牙。哪有这样的女人,她眼巴巴地给她送吃的来,她居然还窥伺她的养老院,有钱了不起呀 “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儿的。”慕倾嫣朱唇轻勾。 她身旁搁置着几卷书籍,亭榭中的案几上还点一盏着安神用的焚香,布置看上去十分清幽。 看慕倾嫣躺得那么随意,安乐猜想她应该是没少来。不过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当初她躺那个塌上的时候,雅儿还说她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她当时心中还暗暗窃喜来着,结果雅儿说她每次转身看安乐,都觉得安乐像刚背着她抠完脚怎么她看慕倾嫣躺得哪怕随意,也美得跟幅画一样呢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安乐忿忿不平中。 话说月儿把她送到这里后,便把雅儿一起带走了。原本雅儿是不想走的,毕竟她不太放心安乐和这位慕姑娘独处,也不是说怕谁吃亏,就是总觉得她不帮忙盯着,就有点愧对那性子冷淡,瞅着似乎啥都不争的二小姐。于是她屁股就往凳子那么一戳,打算赖那里不走了,结果她实在高估自己的战斗力了,被慕倾嫣似笑非笑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瞧了一眼后,她便头皮发麻,坐立不安,昔日的厚脸皮似乎也起不了作用,最后只得匆匆拉着月儿灰溜溜地逃了。 让慕倾嫣一个大小姐做下人的活儿,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安乐忿忿不平归忿忿不平,还是认命地帮慕倾嫣把食盒里的药膳一一撤出来,一边搁案几上给她摆整齐,一边噘嘴怼她道:“当初不是喊你都不想来吗这就想赖这不走了” “当初是当初,现时是现时。喜欢是喜欢,喜欢又不一定要据为己有,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慕倾嫣微微一笑,看向安乐,目光柔和。 接收到目光的安乐,正在布菜的筷子不由一顿,她隐隐觉得慕倾嫣好像有些变了,可是真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也说不出来。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她把手中的筷子推给慕倾嫣。 几个食盒中的药膳份量多虽多,但事实上全都是给慕倾嫣一人准备的,她自己是吃好了才过来的,所以也就只备了一双筷子,帮慕倾嫣布完菜后,自然也就递过去给她了。 “嗯。”慕倾嫣伸过纤细的手,接筷子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碰到安乐的手背。 安乐霎时变了脸色,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慕倾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别动”安乐蹙眉,马上伸手抓住慕倾嫣的手心。 慕倾嫣有些愕然,攥着筷子的纤手有些不知所措。 攥着慕倾嫣的手心,感受从她指尖传过来的温度,安乐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搞什么为什么手这么冰,还有脸也是”安乐松开她的手,又碰了一下她的脸庞,脸上的焦虑越凝越深,“不是说你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吗”好个屁啊这整个人跟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 慕倾嫣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初,仔细打量着神色紧张的安乐,不由唇角轻勾:“我还道怎么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本就体质偏寒,手脚冰于常人亦是必然的。” “胡说八道”安乐越想越难过,低下头默默地擦了一下眼底冒起的热气,竟然有些哽咽了。 什么本就体质偏寒,当初在她家山庄,她洗澡时被偷了衣服,迫于无奈抱住误闯进来的她的时候,那时怎么不见她偏寒方才递筷子的时候,她不小心被碰到的那一下,简直就像被冰锥子扎到一般 这个女人平日里逗她玩儿便也算了,如今自己的身体问题也如此不放在心上。 一想到慕倾嫣是为她受的伤,受伤了还不自顾,整日在这亭子里吹冷风,她就觉得难过。 气她不注重自己的身子是一点,另外一点是,她有那么一刹那间,竟然害怕慕倾嫣会死去。 回想起方才那指尖传来的冰冷,安乐心中便觉得害怕,马上三两下除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慕倾嫣身上,完全不顾她讶异的目光,夺了人家手中的筷子,把人家捂得严严实实的。 慕倾嫣哭笑不得:“这安乐,还是你穿上吧。”她有真气运转,比底子单薄的安乐要耐寒得多,只不过因为身上的伤未愈,所以身子还有点虚而已,她看安乐急得眼泪都偷偷掉下来了,她心里想的在她脸上也袒露无疑,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和她解释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死的这种事情。 “不穿除非把你捂得比我还热。”安乐咬牙,给她杠上了。 “那恐怕还有点难度。”慕倾嫣苦笑,恐怕还得多吃两副药吧。 安乐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难度,慕倾嫣原本就是个懂药理的,在安乐看来,完全只是她想不想照顾她自己的问题。她打算过几天就回慕容本家里去了,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慕倾嫣商量这事儿的,虽然路途有点遥远,但是因为不放心暗中蛰伏的罗九国师等人,以及怕邢府的人再来犯,所以二姐和慕倾嫣这个同盟,她都是要一起带走的,所以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她都特别希望慕倾嫣的伤能尽快养好。 “你什么时候能好,就什么时候再来这里吹风,不然你就别想了明天我就让一些父老乡亲来这里帮我种点荷花,如果这几天他们看到你还来这,恐怕有些个七老八十身子骨不太好的,被你看一眼,就能摔在这地儿上,没个十万八万他们可起不来。”安乐放狠话。 慕倾嫣:“” 人人都是一张脸一层皮,何以眼前这个人的脸皮就这么厚,竟然想组团讹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5章 觉悟 安乐忽然大献殷勤地去给慕倾嫣送药膳,其实除了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对人家好些之外,主要还是要和她商议,让她们主仆跟她一起回她的慕容本家这件事。 她如今身子好了,自然是要开始着手回去慕容本家打听不死人炼制方法之事了,总不能一直做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还一味地被挨打不是 她坚决地要把慕倾嫣主仆带上,一来她们也是当事人,遇着什么事,也能给她指点一二;二来嘛,把她们一起带走,那么她便不用分神差人去单独保护她们了。 关键是,她身边身手能与慕倾嫣媲美的,完全没有几个,她算算手指头,也就离愁 、以及她的舅舅慕容渊,还有二姐,其中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离愁和舅舅这二人,这两人是修真门派出身,修真是什么,根据她上辈子看过的各种小说了解到,那可是练得好,说不定能成仙的乖乖呀 但是这两人是个变数,都是行踪不定,不好把握之人,人家这心境和她这种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这一年来各种危险之事逼得她都快疯了,这两人还到处去喝酒,潇洒得不得了,想找他们帮个什么忙都难。 她那位亲舅呢,这么多年来打着为她娘亲雪仇的旗号行事,结果至今还是一事无成,归根到底,还是他的脾性稍偏莽撞,不懂步步为营,空有一身厉害本事,但智商方面,她觉得他还没有人家离愁的高呢。 也不想想,这邢傲雪是什么人,她背后的邢瞿老又是什么人,无一不是深谋远虑城府颇深之人。她这个舅舅啊,打架可能是一把顶级好手,但是要与邢府这两个大人物智搏,还是玄哪,所以哪怕他再为此忙碌个十年,还是抓不到他们邢府的任何把柄,她也觉得完全意料之中。 关键是她舅舅还倔,是越挫越勇。这会儿她听离愁说,她这舅舅前段时间似乎又在邢傲雪那边听到什么消息,又自个消失,不知道忙碌什么去了。 所以她想抱到她舅大腿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好在这离愁还是个有良心的,危急关头他多番出手相助于她,她这心里着实是感动不已的。 如今她们整个乐府又因为有离愁的庇护,保她们这一个多月来不受外敌侵扰,她们这些人才能安安心心地养了月余的伤。 唉,人比人,比死人啊,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舅。 而且人家离愁还说了,在不死人这个坎没过去之前,他会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听得她那个老泪纵横啊,如若不是知道他一颗芳心已经心系她舅,她都想当场嫁了。 所以她回慕容本家,肯定也是要把离愁给捎上的,这货有安全感啊,哪能不带上。 关键是,离愁还和她分析过他当初在凤凰巷中偷听到的那些话,得知邢府的人是故意逼她回慕容家的,志在取得不死人秘籍,所以没准会在她们返程的路上设伏强抢豪夺,邢府是一个隐患,但可别忘了还有罗九驸马和国师这一伙居心叵测之辈,所以他才更加不放心,决意要跟着护送。 反正离愁此番肯插手此事,她这心里就放心多了,别的她不敢说,但是她这条小命肯定能保了 这会儿,安乐手上掂着一坛果酒,嘴里哼着小曲儿,脚下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看起来意气风发极了。 来到安婧居住的院子中,安乐远远地瞧见远处白衣女子温柔恬静的侧颜,脸上不自觉笑开了花。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悄地从安婧背后伸过手,把果酒往她前面一放,然后顺势把白衣女子圈入怀中。 安乐得意洋洋地邀功道:“二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其实安乐的蹑手蹑脚不过是多此一举,安婧方才翻阅手中的书卷之时,早已察觉有人接近,只因是她熟悉的气息,这才任对方肆意妄为罢了。 她唇角轻勾,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不是酒吗”她目光轻柔地看着眼前的酒坛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是咱们醉仙阁最新炮制的果酒,可好喝了,这还没对外出售呢,咱们醉仙阁的老师傅让我带回来几坛尝尝鲜,而且还让我给它命名”安乐满眼的欢喜。 她从慕倾嫣那儿办完事后,便和玄武一起去醉仙阁查了一会儿账,回来的时候,敌不过她们醉仙阁酿酒的老师傅的热情,非得让她稍上几坛这个果酒,据说是用柚子炮制的,有美容的功效,还清热解毒,消食化气,促进睡眠,听得安乐霎时便眼前一亮,这么好的东西,她哪能不为二姐带一份啊 不过嘛,有好东西她是不会独食的。 所以她带回来的几坛果酒,给了离愁那酒鬼两坛,毕竟这次的事情他劳苦功高;然后是慕倾嫣,她也让人送去了一坛,瞅那女人今天吃东西就吃那么一丁点儿,估计平日里也没多吃,那哪行啊所以必须让她消消食化化气,多吃点东西不是;还有一坛,她给雅儿送去了,因为她知道,自上次她差点冻死的事情后,雅儿因过于担心她,被惊吓得厉害,常常梦中惊醒,夜不能寐,这果酒既有安眠的功效,便最合适她不过了。 至于二姐的这一份,她自然是自己给拿过来了,前段时间她身子还没好,每回用完膳,二姐都要撵她去休养,如今身子好些了,她说什么也要找借口粘在二姐身边。 “好了,赶紧坐好,这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若让他人瞧了去,可如何是好”安婧耳朵微红。 “这儿可是我的府邸,里面全都是我的人,谁会看了去呀再说了,我抱我自己心爱之人,她们能有什么意见,就算是有意见,也是嫉妒我能抱二姐你这么好看的人儿。”安乐言辞灼灼,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嚣扬跋扈的小恶霸。 “巧舌如簧”安婧真是拿她没辙,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安乐脸上笑开花,瞧瞧,她二姐连白她眼都这么好看呢 不过她也知道安婧面皮薄,便不再胡闹,乖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掀起旁边两个倒盖着的杯子。 她迫不及待想让二姐尝尝鲜,没准二姐还能为这个酒起个名儿来呢 她费力扒开果酒的塞子,顿时醇香扑鼻,一股奇特的清香霎时溢了开来。 妙啊,妙啊,果然非凡品 安乐激动地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只觉这酒清香醇厚,哪里一个满意了得。 “我与慕倾嫣她们都说好了,再过几日便一起回我们慕容家。”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和安婧各盛了一杯果酒,然后和安婧说起自己去办的事。 “慕姑娘的伤可是好了”安婧抿了一口手中的果酒,一股醇馥幽郁的酒香霎时便在口中蔓延开来,关键是其中还有夹着一种淡淡的柚子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一说起这个,安乐就来气:“好什么呀二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过分,身子明明还虚着呢,凉得跟冰窟似的,还穿得那么单薄,去湖边咱们那个亭榭吹冷风听月儿说,她今日都在那儿待了一个大早上了你说如果有太阳也就罢了,那大早上的,天都没亮,湖上那寒风呼呼地刮着,风寒又水冷,她上那儿干嘛去呀我看她就是不想好了,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你是如何得知她身子凉”安婧缓缓抬起眸,略有深意地盯着安乐。 “我我就是”安乐一时语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知道她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安婧之后,便一直严于律己,连外面的小母猫都不摸了,要是让二姐知道她情急之下攥着人家慕倾嫣的手摸了又摸,那还得了 “就是给她布菜递筷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雅儿姐这个没良心的,她怕慕倾嫣便怕了,还把月儿也一块给拽走,可不就苦了我嘛,你瞧慕倾嫣那大小姐的矜持模样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像是个会给自己夹菜的,所以布菜这些苦活儿不就得摊我身上了嘛。”安乐心虚,捂着自己的良心,真假话掺半地道。 “所以,你身上的袍子便也顺势给了人家”安婧眸色深邃,意有所指地道。 “袍袍子什么袍子”安乐呆呆地问道,摸了摸自己身上,终于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的外袍给慕倾嫣裹上之后,就再没有拿回来,而是直接穿着里面的单袍便往醉仙阁查账去了。 “我我那是在醉仙阁不小心被撒了酒水,除下来后就忘记带回来了,才没有给慕倾嫣穿”安乐最怕自家二姐生气了,心想要是自家二姐知道她的袍子给其他女子披了去,那还得了,肯定又得一段时间不理会她了,二姐少看她一眼她都受不了,哪能再让自家二姐生气,所以她想也没多想,干脆睁眼说起瞎话来。 “哦”安婧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抬起眼眸,“说起来,你是一个人去的醉仙阁” 安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瞒过去了没有,不过既然二姐没有在继续追问她袍子以及怎么知道慕倾嫣冷不冷之事,她便松下一口气来,乖乖地回安婧的话:“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是玄武陪我去的。原本想带离愁一起,毕竟现在还是非常时期,可他说这些小事他不管,这眼瞅着身边只有玄武武功还算了得,便只好带他去了。” 她的话刚说完,安婧便瞪了她一眼,站起来拂袖便要走。 安乐心里一个咯噔,连忙上去拉住她的手:“二姐,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生气。” 安婧拨开她的手,面带愠色:“你是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你现在就给我反省一下” “不不是”手被甩开了,安乐不死心,又攥紧了安婧的袖子,就是不想让她就这么走,她想和二姐说清楚,可是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二姐,我”安乐有口难言。 她不懂二姐为什么要突然生气,是气她不该和慕倾嫣走得近吗可是慕倾嫣是她们慕容家的同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怠慢了她的,还是说气她不该碰慕倾嫣的手或者说不该把袍子给她可可她那不是情非得已吗她是出于担心慕倾嫣的身体,情急之下才那么做的。 如果这种情况再出现这么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这一点她没有反省的理由,她错就错在不小心说错了话,还顺势欺骗了二姐吧。 安乐满脸是倔地捏紧自己的衣角。 安婧看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叹息,可是她这心里着实是气,又气又疼。 她气的是这个人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她这身子才刚养好,便衣衫单薄地往外跑,如今竟然还说起谎话来欺瞒于她,有玄武这般心细之人跟着,又岂会落下她一件袍子,想必是她随手给了那慕姑娘借用,这人却不敢说于她听罢,难道在她的眼里,她便是那种没有气量斤斤计较的悍老虎么 “你何时反省好了,何时便再来寻我”安婧狠下心,推开安乐攥着她袖子的手,只是转身的那瞬间,自己便先悄悄红了眼眶。 乐府中。 离愁住的地方 地上一片狼藉,几个空酒坛子被肆意地丢在地上。 “离愁,离愁啊呜呜呜你说二姐她怎么就生气了呜呜呜看她生气我这心里就难受她不理我了不理我了”安乐揪着离愁的袖子哇哇大哭,醉得稀里哗啦的。 这可苦了离愁了,你说这小两口闹脾气便闹吧,为什么这家伙要来糟蹋他居然还顺便把她今日刚给他送过来的两坛果酒都给喝光了,一滴都不给他剩 好在他之前存房间里的酒,都被他自个喝光了,所以这家伙即便来寻他诉苦,即便心有不畅,要喝也只能喝这个果酒,要不然,那安婧丫头来找他麻烦,他可如何是好啊,想起那丫头犀利的眼神,他就害怕,又不是他的媳妇儿,他咋的也要跟着这小兔崽子受苦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嘛,怎么如今两坛果酒就把自己给喝醉了这样一来,那安婧丫头还不是得来找他麻烦 “行了行了,别再鼻涕一把一把地往我袖子上抹了,甚是恶心要抹你往你自己身上抹”离愁百般嫌弃地从安乐手中夺回自己的大袖摆。 “那不成我是个体面的人”安乐强睁着醉眼,委屈巴巴地道。 所以本大爷就不体面了离愁狠瞪她一眼,但是看她那般黯然神伤的模样,倒不忍心责备与她了。 离愁唉声叹气:“体面又有何用,还不是个为情所困的小鬼。” “你就不为情所困了”安乐梗着脖子,很不服气。 离愁眼神霎时黯了下去,显然是被安乐戳到了痛处。 他自然是被困啊,可是又能如何,他不是没有去追逐过,可是师叔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他眼中有的,是关于他胞姐的血海深仇,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处。 过去,现在,将来,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待在这里,卑微又可怜。 “那那个,你别伤心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见离愁蓦然神色悲凉,安乐慌了神,磕磕巴巴地道起歉来。 “伤心我有什么好伤心的。”离愁强颜欢笑。 他重新调整好情绪,一副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模样:“我那是求而不得,不得便不得,早已习惯了,我一个人乐得清闲,逍遥自在,可比你这个躲在我这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鬼有尊严多了。” 安乐瘪起嘴,那小模样瞅着是越发的委屈:“既然你不伤心,那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哄我二姐吧她让我反省,我除了给慕倾嫣送袍子这件事上问心无愧,其他我能道歉的都道歉了,在她门外说了整整两个时辰,可她就是不给我开门” 离愁无奈地摇摇头,好你个问心无愧,敢情这货压根就没抓到人家安婧丫头生气的重点呢。 “本大爷我啊,瞅你平日里是挺机灵的,怎的在感情之事上就这般愚钝,也不想想你姐姐是何等聪颖之人,你竟然还用那般拙劣的谎话去欺瞒她,她哪能不气兴许她在意的,并不是你那件袍子何去何从,而是你为何不再多穿一件,你罔顾自己的身子状况在先,又欺瞒于她在后,人还不懂自省,啧啧啧我若是你二姐啊,让你跪榴莲皮都是轻的。”离愁一针见血。 离愁一席话,顿时让安乐清醒了不少。 原来,二姐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怪她不知道照顾自己 “我其实没有那么脆弱”安乐喃喃道。 离愁翻了个白眼,反问道:“试问谁会认为你不脆弱是瞧当初在驿站丢了魂的那个你呢还是看差点冻死在凤凰巷中的那个你亦或者,瞅现在这个,哪怕有一点感情挫折就受不了,在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的你” “我我只是”安乐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的心啊,就是太浅了,装进了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什么哀愁苦楚都无处安放,便化作泪水一大把大把地往外流,懂得宣泄并非什么坏事,只是,你脸上的悲伤藏不住,身子也不争气,就甭怪关心你的人看在眼内,替你着急。”离愁叹气。 安乐颓唐地垂下头。 原来,真的是她给不了别人安全感么。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想必就是随时会小命不保的模样,加上这辈子又养尊处优,被身边的人宠溺惯了,所以一旦遇到些什么事,反而比上辈子更容易哭鼻子,跟个小姑娘一般哭哭啼啼。 可她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啊。 她是决心以后要为二姐和将军府撑起一片天的人 她是要成为二姐这辈子可以倚仗的人。 所以哪能处处让二姐再为她担心哪 “我知道了,谢谢你,离愁。” 安乐缓缓擦干脸上的泪痕,满脸坚定,起身整理一下凌乱的仪容。 “你去哪儿”离愁见安乐一副就要走人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她,这人刚才还醉醺醺的,如今这说走就要走,可不要路上给摔进哪个井里了。 “去做个顶天立地,看着就不脆弱的人。”安乐眼中一片清明,似笑非笑地对离愁道。 她还得感谢离愁的提点呢,不然多年以后,她一定不能原谅这般让心爱之人终日提心吊胆的自己,况且二姐是好意担心她,她却把二姐同比那些喜欢争风吃醋的女子,想来二姐那心里该多难过啊。 所以她决定了,要去给二姐郑重其事地重新道歉,以后她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待我成为这样的人了,你我再开怀畅饮一番”安乐真挚地对离愁许诺道,然后一溜烟跑远了去。 你这小鬼欠我的酒可多了,离愁无奈地摇摇头。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急忙忙追出去:“喂喂我说小乐天,你可千万别说你是在我这儿喝的酒” 只是安乐跑得极快,一溜烟便跑没了影,也不知道离愁的话她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唳”门外,原本正在单脚站着睡觉的丹顶鹤一下子就被冲出门的离愁惊醒了过来,拍拍翅膀,幽怨地把脑袋伸过去蹭了蹭他。 离愁狭长的眼眸中噙满笑意,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自言自语道:“鹤儿啊鹤儿,咱们当年遇到的那个小豆丁,怕是真的长大了。” 初遇时,那小小软软的娃儿,模样中与师叔有几分相似。 那时,他便决意要护她一世周全,是为了师叔也好,还是为了他当时震惊而未曾参透的卦象玄机也罢。 许是因为她身上流着和师叔一样的血,所以他也曾期待过,望她静若安好,清浅一生,不要和他与师叔一般坎坷。 只是期望终究只是期望,他当初为她算的卦,便算定她是没办法清浅一生的了。 她啊,终是会成为和将军一样的大人物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6章 登程 几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安乐之前早早的便修书一份,让影的人快马加鞭送往云南慕容家去了,所以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知晓她们要回去的消息,应该会提前做好准备的。 而她现在需要安排的,便是尽快地处理掉手上一些琐碎事,顺便确定好一起回慕容家的人员以及路线,并且得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力求这一路上尽量避人耳目。 听叁说过,他们慕容家除了会研制各种毒,底下还是有其他产业的,不然单是靠驭毒这一份本事,没有足够的资金,也无法支撑那么大一个家族百年屹立不倒。 所以,此行她打算伪装成一支商队,一路前往云南。 虽然对邢府那位原本就对她们慕容家的东西志在必得的大人来说,她此举可能是多此一举,但是她也没想着要瞒他,反正她想瞒也瞒不住,人家本来就是要逼她回去的,现在肯定就守在她门外虎视眈眈呢,就算她不想回去,他肯定也会另想它法找人把她给叉回去。 她此举主要是想瞒住其他暗中窥伺之人,她们行踪隐晦一些,这一路上也能少几个狼子野心的眼线盯着,她们也相对安全一些。 既然要伪装成商队,那么这一路上少不得带一两个麻溜的人帮忙打点,所以安乐便开始筛选能带去的人选了。 首当其冲,自然是想到玄武,毕竟玄武向来稳重,身手又了得,有他在身边,一般想办啥事儿都事半功倍,可问题是京都也得留人啊,不然谁帮忙照看她从小苦心经营一手打下的江山 这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留下玄武最稳妥,所以玄武便被她安排留在京都照看她名下的生意,自是离开不得的。 要论这行走江湖其次考虑的第二人选吧,安乐其实是很想为贰留灯的,毕竟他这么多年来为了给影获取各种情报,几乎是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没几分实力他也坐不稳影的三小头目之一这个位置不是 可是贰之前中了木凛的毒,至今还在调理身子,之前安乐还特地去看了他一眼,那白发苍苍的模样着实是令人痛心疾首没个三月半载怕是养不回来以前那个俏郎君模样儿了,幸亏那沟壑纵横的皱纹间还看得出几分贰昔日的模样来,不然安乐还真以为是哪个老碰瓷的来她这里讨生活了。 毕竟她也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儿啊 她了解前因后果后,知道是木凛所为,她娘亲的手记是她主动分享给木凛学习的不错,可她也不知道里面居然有那么可怕且匪夷所思的毒呀毕竟那么厚一本,她当时就光顾着找营救二姐可能用得上的毒,有些觉得不太用的上的,便也没瞧得那么仔细,没想到竟然还有令人加速衰老的。 安乐摸了摸自己清雅绝伦的脸庞,越发觉得贰可怜,便难得良心发现,放他大半年的假让他养伤,还特地叮嘱他想吃啥吃啥,就怕他继续老的连牙都掉了,日后就只能喝喝稀粥什么的,毕竟现在贰吮面条的模样就已经让安乐很牙疼了,看他这状况哪里是一个惨字了得。 总之现在这个情况肯定得她来收拾的,如果不是她让木凛一起学习她娘亲留下的手记,就没有这个荒唐事儿。可若说要重罚木凛吧,她又有些狠不下心,毕竟木凛也是担心她,但是担心归担心,对自己人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一点必须得罚所以她和玄武的意见统一,让她寸步不离地照顾贰一直到痊愈为止,不得有误。 所以,即便这俩人的用处很大,可如今的状况看来,也是没法带上的了。 至于壹,因为把安乐去邢府的时间以及撤离路线透露给雅儿玄武等人,违背了身为情报人的职业操守,虽情有可原,但是不可不罚,因为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哪怕是大嘴巴子的贰,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该透露的情报,他从没对外泄露过半分壹这次是犯了大禁忌了 安乐是不得不追究,下令的时候,她眼眶都红了,因为壹贰叁已经跟随她十几年了,不管是哪一个,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凡,但她必须秉公处置,她当即下令罢免壹小头目的身份,逐出影内,永不录用 消息一出,影内一片哗然,影上下有不少人站出来为壹求情,哪怕是雅儿,都为了此事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了一个晌午。 安乐又何尝不想手下留情,毕竟壹都是因为忧心她,才走到那一步,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规矩才能成方圆,她没法手下留情,情报的重要性不容他人多说,影内搜罗的任何一条情报,都同等一把双刃剑,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杀人于无形也不是什么难事。壹这次的事情,是没有因他而造成什么人员伤亡,若是摊上什么人命债,他连全身而退都没有办法 夜已深 书房内,烛火映着安乐如深潭似的沉着眸色,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些什么,只见她提笔写写画画,窗外的火光透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乐府的大厅内。 花满楼、醉仙阁、若灵坊、影的一干管事人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 安乐把他们找来,除了听他们汇报这段时间的业绩,主要还是宣布对壹的处置的,另外她要离开那么长一段时间,虽有玄武帮忙照看着,但是该安排的她还是得安排一下,免得到时候突生什么变故,等安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这些干事们自然也就各归各位去了。 最后大厅内就只剩下壹和玄武,以及在安乐旁边伺候的雅儿。 “你们可还有事”安乐看似疑惑地看着他们俩。 玄武看了看壹,又看看安乐,面上的纠结之情溢于言表。 安乐一点即通,随即挑眉:“哦你也想为壹求情” 玄武神色有些难过:“不错,壹的失职,完全是受属下威迫属下也知公子为难,但是属下还是恳请公子手下留情倘若要罚,您罚我一个便是”他原以为自家公子看在壹这么多年誓死相随的份上,应该会从轻处理,所以当时心急火燎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如果知道壹会因此而被逐出影的话,他说什么也不去找他打那一场架的。 壹没想到玄武竟然也会为他求情,“玄武,其实你不必如此,公子他也知我,若非我自愿,没有人可以逼迫我。” 这话听得雅儿都不乐意了,直直瞪了他一眼:“怎么,整个影上下都为你求情,还有这些认识的弟兄也为你忙活,你倒还不乐意了” 壹连忙摆手:“不不不,众弟兄待我的好,我自然铭记于心,只是” 他落寞地低下头:“是我犯错在先,辜负了公子的一片坦诚,我已无颜再继续留在公子身边,听闻公子此行要回本家,但求能护送公子一程,此后我便留守本家,反躬自省,安分守己,了却残生。” 我去,连属下都不自称了,还要反躬自省,还说要了却残生他虽然没有那个意思,可她怎么听起来觉得她好像是负心汉似的。 安乐也不好再逗他了。 她神色俨然:“说什么呢我何时许你回家了,日后我还想你留在玄武身边多帮帮他的。” 玄武三人诧异:“公子,您是说” 安乐叹气:“壹你是一心为我,我岂会不知,可犯错终究是犯错,虽眼前的弟兄们都为你求情,可也难保他们底下的人没几个暗藏心思的,若不按法处置,终究是难以服众。我不是什么没心没肝之人,把你从影除名,是为法;把你留在身边,是为情,你我自小相识相知,情同手足,我岂舍得放你离去,何况如今玄武身边确实差个人手,你跟着他再合适不过,就是怕有些屈才了。” 壹顿时面带喜色,有些手足无措:“不屈不屈,我属下只要能留在大伙身边,您让属下做什么都行” 玄武和雅儿听了安乐的安排,也是霎时松下一口气,脸上喜不自胜。 “真的做什么都行”安乐不怀好意地看着壹。 壹被安乐的不怀好意看得浑身不自在,默默地双手交叉掩在胸前,脸上几分羞怯:“公子,您该不会是” “不是你在想什么呢”安乐一记眼刀甩过去。 真是不得了,一向老实结巴的壹的三观居然也歪了。 一旁的雅儿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明日,你就随咱们的车队一起启程去云南,叁他终究是得留在影内把持大局的,贰又有伤在身不便上路,你也是咱们本家出来的,回去的路该怎么走,你比我清楚得多,由你领队再合适不过。”安乐一脸郑重地吩咐道。毕竟慕容本家可是有毒阵防守的,倘若没有本家出来的人领路,她也没有那个把握可以闯得过去。 “是,公子。”壹俨然拱手。 雨淅沥沥地下着,一条约莫二十余人的商队正在雨中艰难地前进着。 他们从京都出发,至今已经走了大半个月,越是靠近云南,气候便越是多变,以潮湿多雨为主,加之正值气寒之季,商队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商队的主人也不例外,所以分外使人心焦。 “弟兄们,咱们再坚持下再过个几十里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一身斗笠蓑衣,浑身湿漉漉的骑马男子扯着嗓子对身后的众人呼喝道。 商队运送的物资多以干货为主,裹得严严实实,约莫有六车,除了有两辆马车在前端行驶,其他人都是骑着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着雨,急急忙忙地护着物资赶路,俨然便是一副走商人家的模样。 其中一辆马车中,一个丫鬟蓦地撩开窗帘看了外面一眼,又忿忿不平地放了下来。 “小姐,您看那个叫壹的,可真不像话,下那么大的雨,居然还让这些人冒雨赶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安公子的馊主意。要奴婢说,就这种鬼天气,还不如原地扎营休息,对他们身子还好些。”丫鬟埋怨道。其实她也是受不了这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加之那黄豆大的雨粒啪嗒啪嗒不住地往那马车顶上拍打,听起来也着实让人焦虑不堪。 马车中,紫衣女子轻轻撑着头,眉头轻蹙,目光盯着某处放空了去,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对旁边小丫鬟说的话是置若罔闻。 “小姐,小姐”月儿见自家小姐半天没回神,忍不住出声呼唤。 慕倾嫣蓦地听到月儿迭声呼唤,这才恍若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你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想到自家小姐刚才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月儿便有些气不过,但她更担心的是自家小姐的身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那安公子已然不慎感染风寒,您可不能跟着倒了。”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她。”慕倾嫣听罢,轻叹道。 壹让众人冒雨赶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来是队伍中包括他自家公子,因为难以适应这寒湿交加的气候,有好几个都不慎感染风寒,这连续两日的路程过来,依旧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没有可以给众人安心歇息的地方,连个躲雨的屋檐都没有,这泥路两旁的树木倒是挺多的,可那能躲雨么若是引得头上一道惊雷劈下来,得嘞您,连风寒都不用治了,直接送你去西天。所以他只能下令继续赶路,争取早些赶到有人烟的地方,给大伙歇歇脚,休养休养身子。 慕倾嫣倒是会看病,可是没有药啊,这荒山野岭的,又人生地不熟,想去挖药都没法挖,可不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 要说这些人也真会生病的,人烟稠密之地时,一个个活奔乱跳,一出了那城,来攀这山,爬这岭,忽然就病倒好几个,那么突然,让她去哪里给他们弄药特别是前面马车里那个底子弱的,如今竟然还发起了高烧说起糊话,可不让人忧心吗 “她啊,她有她的好姐姐照看着,哪儿用的上咱们操心啊”月儿撇嘴。 那一路上瞧那安公子拿着各种小玩意对她姐姐献媚的狗腿子模样,看都没看她们主仆一眼,她的气就不打自来,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她家小姐。 她家小姐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慕家千金撇开这层尊贵的身份不说,她家小姐还生得好看,有弱柳扶风的身姿,有颠倒众生的相貌,还有渊博的学识,总之就是很好,比谁都好 偏生她家小姐看上了一个不该看上的人。 那日,那安公子差下人送来一坛果酒,人没亲自过来,但她家小姐听说是她特地带回来给她的,脸上便欢喜得很,接着又听那下人说不是独独一坛,这会儿他家公子是给二小姐送去了,那时她家小姐眼中的哀伤便藏不住了。 她眼看着自家小姐深夜里独自把那坛果酒一饮而尽,不胜酒力后,潸然泪下,口中低喃不停的,尽是那个人的名字,她便知道要坏事了。 她家小姐竟然是喜欢那安公子的 不是说那安公子是女子吗 她家小姐这是 她也有些搞不懂她家小姐是不是在戏耍于她,毕竟她家小姐的酒量她是知道的,决不可能寻常的一坛果酒就能把她灌醉,要么就是这果酒真的有异于常物之处,要么就是她家小姐真的伤却了心,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情愿相信是自家小姐戏耍于她,可她远远地看着,她家小姐埋头戚泣是真,那声声念念也是真。 她远远地瞧着,一站就是大半夜。 她实在不明白她家小姐到底看上了那安乐什么,那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二姐,哪怕是润物无声,她润的从来都不是她家小姐啊 她家小姐是她们慕家的最后一根独苗,日后是定要为慕家开枝散叶的,岂能爱上一个女子,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啊别说老爷子接受不能了,人家安公子眼里也没她自家小姐这是何苦 她不同意,她绝不同意哪怕她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做不了多少事,她也定要尽一己之力,绝不让自家小姐走上那伦常乖舛的绝路 所以无意中发现慕倾嫣暗藏的心意的月儿,如今对安乐是非常的不满,一逮着机会便说安乐的不是,比如现在便吐槽人家自有温柔乡,好让自家小姐彻底死心。 虽说那是安乐的二姐,说温柔乡其实不太好,似乎有些过分,但是为了她家小姐,再难听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慕倾嫣皱眉:“月儿,你可是对人家安公子存了什么意见为何近日说话于她总是诸多针对。” 月儿心知自家小姐的聪慧,自是不敢再表现太过,遂有些别扭地回道:“奴婢对她能有什么意见,不过是看不惯她冷落了咱们罢,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先给她二姐递去,咱们好歹也是她的客人啊,也不知道多瞧咱们两眼,您在咱家中,也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何曾被人这般冷落过。”她佯装为自家小姐忿忿不平,但话里还是忍不住贬低安乐几分,说得安乐要多不知好歹有多不知好歹,最好自家小姐能明白人家心中根本没有她。 慕倾嫣好看的眉头越拧越紧,那晚她确实是醉了,所以并不知她的心事都被月儿一一听了去,所以并不知道月儿近日越来越不喜安乐的原因,甚至每每说上什么话,都似话中有话,处处捎上安乐,都不是什么好话。 月儿这丫头也是被她惯得有些肆无忌惮了,以至于什么话都敢说。 慕倾嫣词严厉色:“以后这话,就莫要再说了,我不爱听,也甭让外人听了去,跟着乱嚼舌根子,伤了咱们两家人的和气。我与安乐非亲非故,她何故要高看我一眼她与我,不过是合作关系,等此事一完,咱们终究是要各走各道,来往怕也就少了,遂她不必一直哄捧着我。”不是真心实意的,她又何必去强求。 月儿撇嘴,得嘞,连安公子都不叫,直接叫安乐了,看来她家小姐这是真动气了,直接和她表明立场,让她少挑拨离间来了。 “好嘛,以后奴婢不说就是了。”月儿违心地道。 慕倾嫣眼眸微垂,蓦自敛下眼底的一片黯然。 其实月儿说的都对,可她就是不想承认,不想承认她其实也贪恋着安乐待她的好。 可她,终究不是她的。 她的理智不容自己去指染那个人,更别提人家早已有了两情相悦之人。 她凭什么去争,她又拿什么去争 她一没有那位二小姐的洒脱,二没有她不畏世人眼光的勇气。 她明知不可为,可她就是放不下,她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份心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偏偏这月儿近日来不知怎的,竟是这般不懂事,说起话来是处处扎着她的心,把她不愿意面对的那些残忍都一一摆上了台面,哪怕她是刺猬,也自有她柔软的一面啊,哪经得起身边这丫头屡屡刺戳她的痛处,叫她如何不动气 她知道那人不喜欢她,她知道她眼中没有她,她知道她其实避她如蛇蝎,如果不是因为不死人之事,恐怕她早早就逃开了去,半刻都不会想停留在她身边。 她知道,她都知道。 所以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慕倾嫣倔强地别过脸,在月儿看不到的地方,美眸中早已噙满了泪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7章 娄岚族人 安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这几个月里都有跟着玄武强身健体,可是当风寒来时,她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击溃了,原本只是轻微的风寒,后来实在难以适应那潮湿阴寒的气候,最后便发展成高烧不退了,意识也渐渐地不那么清晰了,嘴里也断断续续地不知道嘟囔些什么,依稀可以听清几句对不起我我有穿袍子之类的话。 其实自在乐府那次闹矛盾后,安婧一直还不能原谅安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她觉得安乐这肆意胡来的性子必须得治一治,所以才一直晾着她,让她去自觉反省反省,谁知道这人真是反省到骨子里头去了,连高烧说起胡话都在和她道歉,似乎生怕她又责怪她没照顾好自己。 安婧心里难受极了,实在看不得安乐这幅模样,怀里紧紧护着裹得严严实实还依旧高烧不退的安乐,泪水一直在眸中打转着。 雅儿也和她们坐的同一辆马车,看到这俩人这副模样,哪能不心急,哪能不心疼啊。 她再次气急败坏地撩开窗帘冲马车外的离愁怒吼:“离愁你就说这人你是治还是不治吧” 离愁真是后悔让雅儿知道他有能给人渡真气调理身子这一手,他是能渡真气不错,可也治标不治本啊更别提安乐这个家伙当年还在娘胎之时,就受了她娘亲所中的奇毒影响,打生下来筋脉就是受损的,压根兜不住真气,跟个无底洞似的,渡多少就给吸多少,而且消耗得飞快,他现在都快熬成干尸了都而且他既然选择这样照顾安乐了,那么安乐其他同样染疾的随从他不能不管吧,毕竟都是自己人,必须给人一视同仁啊,所以他就跟氧气瓶一样,真气被这个吸一吸,被那个吸一吸,纵然他真气再浑厚,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换哪个受得住啊 原本他想着不如直接用法术把这些病人绑一块,直接坐着鹤儿带着他们往人烟稠密的地方飞,早些找人给他们医治得了,可你也看看这鬼天气啊黄豆大的雨粒啪嗒啪嗒地往脸上打,要不是有斗笠帮忙挡着都快看不清路了,雨他倒是不怕,可人家雷公还打雷啊他带着那么一摞人上天,万一被雷电击中,那岂不是被一锅端他可还没修炼到需要渡劫的境界呢,他这么穷,钱都拿去换酒喝了,没得什么可以抵挡雷电的法器,被劈中分分钟变成一把黑灰的,那可咋整 他逍遥快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像如今这样觉得生活竟是如此的艰难,真不知道是遭的什么罪,原本有好好的鹤儿不坐,非头脑发热要给那小家伙护航,坐马颠得他屁股都开花了,还被雅儿逮着给众人输真气续命,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哦 “姐儿,姐啊,你就饶了我吧,不是我不想救,是实力不允许啊我只是个道士,不是大夫,不会治病的,我一直给小乐天他们传真气,传得我现在都两眼昏花了,你得让我缓缓”知道雅儿比他年长好几岁,并且见识过她的暴脾气之后,离愁便对雅儿客气得不得了,说话都是好声好气的。 他想不客气也不行啊这女人简直就是一泼妇,为着安乐病倒这事儿,雅儿直接跟他急起来了,他的坐骑鹤儿差点毛都被她给捋秃了,估计鹤儿打那后心里都有阴影了都,如今正歪着脖子恹恹地跟在他马屁股后面跑,他眼看心疼得不行,心道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为了自身的人身安全,以及鹤儿的鹤身安全,他只得委曲求全了。 “雅儿姐,你别逼离愁大人了,属下看他如今真的是连脸色都煞白了许多的,之前驿站一战,离愁大人也是受过重伤的,没准身子骨也还没养好呢,咱们再忍忍,咱们慕容家很快就到了。”壹听到二人谈话的声音了,马蹄步子便慢了下来,特地靠过来马车安慰雅儿道。 “对对对,本大爷现在心口都疼着呢。”离愁马上打蛇随棍上,顺着壹的话,捂着胸口装起可怜来。为了保留一点真气庇护这些人,他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是说你扎的是手心嘛,怎的是心口疼”离愁的话,雅儿是半点儿也不信,马上瞪眼道。 “都说十指连心嘛,那十指连着掌心,掌心自然也是连着心的,而且更疼,不信你试试”离愁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着,并且一副心酸状:“哎呦,当时在驿站里面,真是流了好多的血哦,也没得个人心疼心疼,只被师叔跟扛麻袋似的往肩上一扛,呆在他飞行的剑上,那风刀子还呼呼地往我屁股上扎,人家圣手门的前辈都说了,我那是差点儿就救不回来了,什么血蛤都给我费了好几只,最后还是亏得几个前辈不肯放弃,好一番辛苦才勉强抢救过来的” 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雅儿都不好再找他麻烦了,但是听他提起了另外一个人,她这心里便觉得来气,离愁的师叔便是慕容渊,是她们慕容家的嫡少爷,也是位疯魔一般的人物。 当初她家小姐被奇毒所伤,最后香消玉殒,那时候她们慕容家的老祖宗估计还在闭关呢,偌大的慕容家几乎群龙无首,这位慕容少爷不但不回去慕容本家维持秩序,还为了追查杀害他胞姐的凶手,隐匿在她们京都十几年,她差点以为他也死了呢,结果他又蹦出来了,自家守护的不死人制作方法被外泄,那么大的一件事他不去追查,依旧为了他胞姐那些陈年旧事到处奔波,留着一个烂摊子给体弱多病的外甥女艰辛地去收拾。 雅儿越想便越为自家小小姐觉得难过,她家小姐去世得早,小小姐后来又摊上个不明不白的身世,如今成了没娘爱没爹疼的娃儿了,她是眼看着自家小小姐长大的,多少个日夜里,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孤零零地蹲坐在梅林的石阶上,小小姐虽脸上装着不在乎,事实上还是对二小姐四小姐她们羡慕得紧的,哪怕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可是至少她们的娘亲都还是在身边的,尽管是个疯子,至少还有个念想不是 看着那软乎乎的小孩儿失落的小模样,她着实心疼得很,当初小姐把她托付给了她,她是看着襁褓中的她一天天长大的,不知不觉她也渗进了深厚的感情,她一生未嫁,可心里早把小小姐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照顾着,容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小姐不在了,她便代替小姐好好照顾着小小姐,可她只是个丫鬟啊,所以她不得不强势,唯有强势,她家小小姐才能在她的庇护下,不被他人欺负了去。 可当强势毫无用武之地时,她便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看着靠在安婧身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的安乐,雅儿默默地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心里只祈祷这马车能跑得快一点,还要更快一点,这样小小姐她们便有救了。 某座大山中,烟雾缭绕的深处,枫林、杉树等乔木和不知名的藤蔓,葱郁秀丽,青翠欲滴,穿过其中,又越过一片参天大树,背后竟然藏着足千户木质建筑,建筑沿着山坡修建,富有层次,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村寨重重叠叠,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这里,便是娄岚族人世世代代的居所,娄岚族人生性自由,擅长驭毒,饲养各种毒物,自给自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是因为世代朝代变迁的缘故,后来他们的存在也被一些世人所知晓,不同的生活习惯与作风,以及他们所饲养的各种毒物,无不令外面世俗的人不解和觉得闻风丧胆,他们甚至被视为妖人,人们避之不及。 曾经某个朝代的君主被心怀嫉妒的妖道蛊惑,认为娄岚族人会巫术,是覆灭天运之根本,是断他们龙脉之祸端,所以曾经挥兵大举进攻娄岚族人所在之地。 可怜的娄岚族人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待与世无争的他们察觉到朝廷对他们痛下杀手之时,早就为时已晚,不少老弱妇孺都丧命于心狠手辣的士卒之手,但娄岚族人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他们以数千人之力,凭着各自驭毒的本事,反击消灭朝廷近数万士卒,简直令当时的君主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娄岚族人此战虽然损失惨重,但最后仍旧大获全胜,他们终于意识到,随着世俗的变迁,人心的难测,并不是他们与世无争就可以的,他们不犯人,总会有一些居心叵测之辈会来犯他们。 经过此次悲痛的教训,娄岚族人决定铸起一道与世隔绝的围墙,一道他们能来去自如,外面的人进之则命绝其中的围墙,他们利用特殊的地势,用八卦之象布阵,八卦之象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乾为天,此阵法所覆盖范围内,生人不见日月,目难视物,不幸触及毒物者,卒。 坤为地,此阵法万物无根,漂泊无定,出路绝无仅有,就看你有没有找到的那个命,倘若日落西山,仍旧徒劳无功,待毒雾来袭,人畜皆卒。 震为雷,顾名思义,此阵法以一颗上古雷石为媒介运转,来人倘若身手不好,就是被雷电劈死的命,据说这数百年来,此阵的尸骨都堆了两丈厚了。 坎为水,水中月镜中花,此阵法乃幻象之大成,陷之便会坠入心魔无限轮回之中,摆脱不能的话,便会一直沉睡在此阵之中,老死饿死在此阵中的人不计其数。 离为火,此阵乃火山汤海,火山泥石流、熔浆流,还伴有毒烟,陷入此阵者,寸步难行,脚下烫脚,鼻上呛鼻,没点道行之人,基本九死一生。 艮为山,此阵万丈深渊终有底,摔不死你,底下还有无数毒物毒障侯着你,十分人性化,是摔成柿饼落地做化肥,还是做毒物的排泄物,给足君选择。 兑为泽,八卦之中唯一的生门,却是娄岚族人的生门,外人的死门,因为只有娄岚族人的本事,方能把它找到,并且能够安全通过,别的不知情外人,没有娄岚族人的特殊手段,踏之必死 那些没闯过的人,还以为这道百年来无人可跨越的沟壑只是区区毒阵,怎料八卦之阵包罗万象,变换莫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夺起人命来一点都不含糊,这是娄岚族人对世人的怨恨,也是保娄岚族人一方太平的根本。 娄岚族人数百年前设下的这道屏障,无疑是打算把与世隔绝这一方针贯彻到底的,但随着时光荏苒,和初衷不同的是,他们当中愿意走出去的可以走出去,愿意留在山中自给自足的便留在山中自给自足,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泄露他们护山迷阵的秘密,因为那是他们保命的底牌。 娄岚族人都是自由的,但因着对数百年前那个事件的影响,他们大部分人对外出都不是那么的热衷,除了其中有数百年历史的三大家族要想方设法维持自身家族的屹立不倒,不得不对内或对外发展外,其他普通的娄岚族人依旧还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娄岚族人是令人发指的团结的,至少明面上,这三大家族都不存在相互纷争,都是各自独立存在着的,至于他们内部有没有纠纷,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中三大家族中,历史最悠久,实力最宏厚的,无疑是慕容家了。 慕容家是走出世外的一大家族,在江湖上也颇具盛名,只是他们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得很好,没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他们是娄岚族人后人,有趣的是,他们这个家族的人才也是两极分化的,会驭毒的,哪怕是在娄岚族人之中,也是罕见的一把顶尖好手,比如安乐的娘亲慕容嫔如,而不会驭毒的,竟然也占了大多数,比如壹贰叁这些个年轻人,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在其他方面也是十分有才能和天赋的。 这时,早就接到安乐书信的慕容家长老们坐不住了,知道自家少主要回本家,他们这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呀但是想起少主身边跟着的是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或者外孙,他们便坐不住了,当初连驭毒都不愿学的臭小子们,年纪轻轻便从这山里出去了,能不能从迷阵中把少主平安带到他们这帮老家伙面前都是个事儿啊 估算着接到书信都有好一段时日了,这都个把月了,那帮臭小子爬都该爬到他们眼前了吧,不应该还没到的呀完了完了完了,少主肯定是被他们家孙子外孙给带到八卦之象的沟儿里去了,估摸着时间,这会儿人都该凉了 长老们被气得哎呦哎呦地抚着心口直喘粗气,拄着拐杖纷纷说要去八卦之象那边找人,没准还来得及给人抢救一下。 “慌什么,如若他走不到咱们跟前,那也只能说明他没得那个命,我慕容绛可没有这般短命的外孙”大厅主位上,一个衣饰华贵的老太太,叩着拐杖瞪眼哼道。 老太太侃然正色之间,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错,她正是时下代表着慕容家的权威,如今年已八十有五的慕容绛,二十几年前她把家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慕容嫔如,指望她能带领慕容家走向更加辉煌璀璨的未来,怎料她的女儿的才华是让慕容家的前程璀璨过,可是她的人也一去不复返,最后甚至埋骨他乡,慕容绛白头人送黑发人,更是一下子苍老了不少,来不及悲伤,便要收拾心情继续以花甲之年独自一人撑起整个慕容家了。 说起来,她们慕容主家要势有势,要财有财,要本事也是多得很,什么都好,就是人丁单薄,她膝下的儿女一双,女儿去得早便也算了,儿子也是个不管事的,不管事便不管事,却也不知道给慕容家开枝散叶一下,实在让老人家愁断了肠,生怕自己哪天两眼一闭,偌大的慕容家便群龙无首龙争虎斗,最后走向破败。 嫔如当初不听她的劝,那般去作贱自己,实在是寒透了她的心,好就好在,还给她留了个念想,给她生了个小外孙,只是碍于情面,她拉不下脸去看看他罢了,怎料那个小家伙这么多年也没来瞅她这位亲姥姥一眼,真真是把他娘亲的冷血无情都学足了十成去,让她心里那个怨啊 这人老了,也没别的念想了,一双儿女如今都没指望了,就指望这个唯一的外孙给她生几个曾外孙抱抱,让她看看慕容家人丁兴旺,天伦之乐的一天,至于外面是什么光景,是否有居心叵测之人为非作歹,只要不危及她们娄岚族人,她还真不想去多管。 这老太太也没别的不好,就是有点傲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事实上背地里早就差人去外面接人去了,她慕容家就剩下这么个宝贝疙瘩,就算这么多年来她心里有怨,可不还得去护着不是 可怜还在马车中发着高烧的安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回老家一趟,还在路上就被老太太给惦记上了,这会儿不生个十个八个曾外孙给老人家抱抱,这辈子怕是都出不了这山沟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8章 慕容石燕 安乐一行人,这一路走来的行程虽然是艰难了些,但在壹领头的咬牙坚持下,总算如愿赶到了娄岚族人居住的山丘,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八卦之象的生门,和慕容老太太派过来的人接应上了,最后顺利的回到了慕容本家中。 慕容家的长老们一听是自家少主病倒了才耽误了行程,一番手忙脚乱地让人给救治后,也陆续镇定了下来,毕竟比起人凉在八卦之象的山沟沟里,救治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什么的症状,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担忧了。 于是慕容石燕、慕容华秋、慕容荒芜、慕容东、慕容白五位长老就忍不住凑一块说起悄悄话来了。 “唉,咱们这位少主子啊,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听雅儿说,每回摊上什么事儿,咱们这少主子都是第一个遭殃的,不是被伤到,就是病倒,遭罪得很啊,咱们这几把老骨头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石燕长老是几位长老里面最年青的一位,才比慕容嫔如年长十几岁,算起来也是慕容嫔如的师姐之一,从前二人就十分交好,她也算是看着慕容嫔如长大的,所以对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十分上心的。 白长老坐在一旁,拄着拐杖,捋着白胡子,叹气道:“石燕啊,你可长点心吧,你从前还假装给少家主塞过桂花糕,把过他的脉呢,你不是都说了嘛,那是经脉尽损,打娘胎里就伤了身子的,好好调养还能长命百岁,你想他与嫔如那般有以一敌百的身手,可快别指望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不然咱们谁也救不了。” 华秋长老是个老太太,岁数和慕容老太太差不多一般大了,最关心的自然也是她们慕容家的顶头大事了,这眼看当初的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要是不能给慕容家生几个接班人,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忍不住腆着一张老脸,问起石燕长老来:“那个,石燕哪,当初也就你机灵点,还想起摸一摸少家主的脉相,咱们少家主,那啥,咳身子骨是弱了些,可那开枝散叶的功能应该没啥事儿吧” 慕容石燕闻言,表情有些微妙,心虚得不敢噤声,心想早知道想当年就不该摸少主子那几下了,一摸就摸出个烦来。 虽然她不知道慕容嫔如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后来不经意间给小安乐摸骨和把脉可是知道了,那哪里是个大胖小子,那可是个小女娃儿啊这女扮男装,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咋整啊你让她咋生啊就算将来娶个媳妇儿,她也没得那个功能啊若是让她找上门女婿吧,这身份着实也尴尬,你也不知道人家最初是咋想咋安排的,她自然不好多嘴和瞎参合什么。 慕容石燕完全是看在自己和慕容嫔如往日的交情上,这么多年来才对安乐女扮男装的身份守口如瓶,帮忙瞒着的,哪会想到自家少家主一回来就被逼着开枝散叶呢。 “哎呦,华秋婶儿,瞧您说的,当初少家主就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娃儿,我能摸骨看出她身子骨什么状况就很不错了,我还能看得出她能为咱慕容家生几个娃儿不成”慕容石燕暗地里捏把汗,赶紧冲华秋老太太讪笑道。 华秋老太太叹气:“说的也是啊,老身这不也是看绛老姐一直心系这事儿嘛,渊儿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也没给咱本家留下点什么,他若真是有心,别说儿子了,他这年纪都能给人当爷爷了,结果啥都没有,绛老姐可不就只能盼盼咱们这个少家主能争气点了么,偏生又是个身子骨弱的,咱们大伙可不得跟着忧心么,都是为了咱们本家的繁荣昌盛呀。” 和凑一块叨叨絮絮的这三位长老不同,东长老和荒芜长老正在下棋,荒芜长老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头,可东长老就不一样了,东长老是个心大的,他冷不丁听到华秋老太太她们的对话,就有些忍不住了:“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嫔如和渊儿都是好孩子,他们为了慕容家也是付出了很多的,你们可就甭老揪着他们这一处说道了,嫔如还在的时候,你们就这般折磨她,她不在了,你们这会儿又盯上她的孩儿,也不怕她在泉下知道了寒心。绛老姐自己也就只生了一儿一女,怎的还指望儿孙给她生一堆人家娃儿若是遇着喜欢的了,想生几个自然会生的嘛,你们这暗戳戳地想赶鸭子上架是做什么。” 慕容石燕想起自少家主他们回来后,就一直陪在自家身体不适的少家主身边的那位姑娘,又想起当年的慕容嫔如,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头疼地扶额: 怕就怕是想生也生不了哦 “说起来,少家主此次回来是为了何事”白长老忽然想起这桩,自家少主子只是来信打招呼说会回来本家,具体是为何,信中却并未言尽,兴许是有什么一言难尽之事 “我可问了我家那傻小子了,听说是为了不死人秘籍。”东长老脸色一俨,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据说如今外面都为此闹翻了天,不止一股势力打着咱们少家主的主意,硬是把人给逼回咱们慕容家要东西呢。” “莫非”荒芜长老眼皮微抬,阴沉着脸色。 “不错,当年那个邢府依旧贼心不死,据说这次的波澜,亦有邢府在背后作推手。”东长老严肃地道。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都陷入沉默了。 邢府背后是个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邢瞿老那是个险些就能破掉他们的八卦之象的男人啊如此想来,自家少主子在他手上栽了跟斗,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关键是,我家河东小子还说了,不止邢府一股势力在虎视眈眈,甚至还可能与罗九皇室有关,咱们少家主在外可谓是危机重重啊,能撑到现今,已然是不错了,咱们也别苛求太多。”东长老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继续道,别看他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事实上几个长老中,看事情就属他最通透,他一早便从自家小儿子口中得知了不少内情,便是对外面大体的局势也知个七八分了。 他膝下有两儿三女,他的小儿子便是壹,原名慕容河东。 贰是华秋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叁则是白长老的外孙,原来的影三小头目,有两个不在,只得壹一人跟着回来,东长老作为壹的老父亲,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时说出这些小道消息来,自然也是理直气壮,几分得意的。 华秋老太太就是看不得他这副一边装严肃又一边忍不住嘚瑟的模样,气得把手中的拐杖跺得叩叩响:“不就是小儿子回来看你了么,瞧你这损色样儿。” “那是,咱家河东都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这次还是一路护送咱们少主子回来的,功劳可大着呢,我不得稀罕一会儿”东长老骄傲地仰起脸。 “这话没法聊了。”华秋老太太摆着手,气呼呼地拄着拐杖一个人走了。 她要回家写信,问问贰那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回来看看她这个年迈的老祖母一眼 安乐觉得自己睡的这一觉可真长,等她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帘,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屋子里,为什么说这屋子有特色 因为房梁上盘着一条六尺长的褐色大蜈蚣啊 还垂个带触角的大红脑袋往她这边探 那么大一条那么多的脚还在往她这边瞅 这换哪个受得了啊 安乐刚睁开的眼珠子险些都给吓掉了,没差被吓背气过去,之所以没背过气去,是惊慌失措之余瞥到身边那一抹熟悉的白衣。 美人侧躺面向着她,双目紧闭,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正在睡梦之中,对身遭发生的一切似乎一无所知。 可眼看头顶的大蜈蚣就要一头冲下来了 安乐心里怕是怕,可也来不及大嚷大叫了,情急之下,只得一把抱住白衣美人,紧紧护住对方,用背脊对着大蜈蚣,瑟瑟发抖着,盼只盼这大蜈蚣要是发了狠,撞她几下就算了,可千万别啃她几大口,她虽然不怕毒,可怕疼的嘛 这时,安婧蓦然睁开清亮的眼眸,目光对上了安乐背后蠢蠢欲动的大蜈蚣。 大蜈蚣霎时就被她的眼神镇住了,僵硬了一下,而后不知怎的,竟然窸窸窣窣地渐渐后退了去,消失在房梁暗不见光的角落中。 安乐也是听到那些动静的,耳听着那虫类腿脚的声音渐爬渐远,最后消失不见,她才敢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去,确定那大蜈蚣真的消失了,心头这才稍微松下一口气。 “不要怕,没事了。”安婧柔声道,伸手轻抚安乐瘦了一圈的脸。 “二姐,那那是什么”安乐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问道,越发抱紧怀中的人儿。 “那是你们族人豢养的毒物,约莫是闻着我们是生人的气息,故而过来看看,这也不是第一个来凑热闹的虫子了。”安婧淡定地解释道。 “你不怕吗”安乐有些郁闷。 “刚开始觉得有些惊世骇俗,自然也是十分防备的。不过你外祖母说它们不会随意伤害从生门进来的人,我便渐渐放宽了心,加上一直守着你,便也习惯了来来往往的它们。况且,若真有什么事,你不是也会护着我吗”想起刚才安乐下意识的举动,安婧心里觉得暖和,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乐郁闷地瘫倒在旁边:“那也没用,我护不住。”想起自己刚才被吓得魂飞九天的模样,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怂。 “不,我觉得护住了”安婧抿抿唇,眼眸深邃地盯着安乐,“你在,我便安心。” 安乐心中一动,转而又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说好的保护二姐,结果一直以来都没能真正做到让对方宽心,说病倒就病倒。 “这不是你的错。”安婧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寒冷。 安乐越是介意她自己体虚力弱这件事,她便越是不能从她舅舅极其可能是导致安乐一切悲剧的诞生的罪魁祸首这件事中释怀过来,她的舅舅是不会无缘无故对姨娘下手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她娘亲,而且不止她的娘亲,她也做过许多无法挽回的事。 她才是应该祈求得到原谅的那个 安婧内心充满痛苦和挣扎。 “安乐,如果,我说如果” 安婧咬唇,正要说着什么的时候。 一个手握着一根竹箫的大妈突然破门而入。 “我听说又有风蜈往这边跑了,有没有进你们屋子。”这大妈正是石燕长老,她豪气万千地跑进来,却没想看到人家小俩口躺床上说悄悄话呢,她连忙给自己捂上眼睛,“哎呦,哎呦,哎呦哎呦,你们这两个小年青怎么回事,光天白日地就饱欲思淫” 安婧听了脸颊微红,飞快地起身整理衣裳,刚刚一番动静,确实让她有些衣衫不整了。 这位是慕容家的长老,是安乐的长辈,所以她自然不能怠慢的,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大妈分明是把话当着玩笑一样开的,可安婧却当真了,安乐又岂能让别人欺负她,自然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话说,这大妈真是越看越眼熟啊,安乐狐疑。 仔细一看,那不是她几岁的时候见过嘛 那时候她还对她摸来又摸去的,最后还把她关在门外,不让她一起去开会,就塞她一块桂花糕打发她了 “原来是你这个变态大妈”安乐想起来后,气得咬牙切齿。“你好意思说我思淫,我还小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摸来又摸去,笑得跟个老鸨似的” 这话说得慕容石燕就不乐意了:“小娃儿,这屎可以乱吃,话可就不能乱说啊。本长老那是给你摸骨,摸骨懂吧,摸骨术就是从接触、抚摸一个人的头颅、手骨、身体骨架等等,就能判断其个性、喜好、能力、专长、格局、及未来成就等等的一种深刻学问,好多人都不会的哩。” 安乐才不信呢,反问道:“那你当初摸出个什么了” 慕容石燕没好气地瞪眼:“还好意思问呢,你那会儿不是还死命挣扎来着吗个头不大,倒吃得挺圆润,我那会儿就跟在搓汤圆似的,哪儿摸得到你多少根骨头哦两三下就被你个小娃儿挣脱了,可不就没摸出什么格局来嘛,也就知道你经脉受损严重罢了。” 哎呦,想当年还说她是少家主,对她是客客气气的,真是时过境迁啊,如今被戳穿就直接恼羞成怒了,这一届的长老都好难带啊,安乐嫌弃地摇摇头。 慕容石燕见状,以为她不服,马上就撩起袖子准备开干:“你不信是不是你过来,你过来我给你摸摸,不准不要钱”她是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当成这个长老的,还不是因为她会医术又擅驭毒,还会这一手摸骨术嘛,岂容有人质疑她的拿手好戏。 安乐高烧退了,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牙尖嘴利起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耍流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安乐骄傲地抬起头:“我可是有主儿的人,不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小鬼头了。” 慕容石燕:“”这小兔崽子炫耀的模样儿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和讨人厌呢 她想起来了,原来是像师妹啊。 慕容石燕叹息,心想不愧是娘俩,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极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9章 老祖宗 关于不死人秘籍的事,安乐是十分上心的,所以她的身子骨好了一些后,马上就让人带着她去找她的外婆慕容绛了。 毕竟是十几年没见的亲人,又是一见面就有求于人,所以安乐的内心其实是十分心虚的,所以来的时候,就专程从京都带了好些稀罕物件来讨好自己这位外婆,她亲手端着用红布盖好的盘子,忐忑不安地跟在引路的侍从身后,手抖得压根不像话。 她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这不是紧张加忐忑嘛,毕竟雅儿每次和她谈起慕容家这位老祖宗都满脸敬畏和小心翼翼的,那可是掌管云南慕容家七八十年的掌舵人,据说连她娘亲慕容嫔如的一身本事都是她这位外婆教的,她这位外婆的本事有多了得,根本不是她可以想象的,而且听雅儿说她这位外婆脾性变化莫测,也是个不好应付的主儿,她这次是携家带口回来本家的,又有求于人,自己也是个后辈,姿态自然是需要放低一点的。 “少家主,这边请,老祖宗这会儿应该是在小姐的闺房里呢。”侍从一边侧身恭敬地对安乐说着话,一边领着她穿过游廊,继续往深处走。 “好的,多有劳烦。”安乐同样客气地躬身。 “不敢当,不敢当,少家主言重了。”侍从连忙回礼,对自家这位看着知书达礼的少家主又平添了几分好感,关键是这人儿长得也极好看,让人瞧着心里就舒坦。 安乐垂眸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在心里暗自琢磨起自家这位外婆来。 慕容绛膝下只得一儿一女,本家的侍从说的既是小姐,那只能是安乐的娘亲慕容嫔如无疑了,除了她,其他分支的年青女子都当不起这个尊称的。 可是安乐的娘亲早就去世十几年了,这位老人家在她的闺房里做什么,莫不是还常常睹物思人吧 其实安乐刚才听侍从那么一说,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了,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怕,那么如今心里剩下的则是满满的愧疚。 她的这位外婆这一生该是多么的孤寂啊,女儿早逝,儿子又从不沾家,她作为她的亲外孙,竟然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老无所依,这个词忽然便从安乐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安乐无奈极了,其实她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那不是雅儿说怕她被老祖宗瞧出来是女儿身么,说老祖宗眼睛精得很,准会一眼就瞅出来,更别提安乐后来是越长就越像慕容嫔如了,把安乐放在老祖宗眼前这事儿雅儿是压根想都不敢想安乐还小的时候,她一说起想回去瞧瞧她的外婆,雅儿立马就吓得面无血色两腿发软,两手死死拽着她就是不肯松手,跟见了鬼似的,所以安乐后来提都不敢提了,以至于一大一小这俩人愣是许多年来有本家不敢回。 要安乐自己说来吧,其实她这身份让自家外婆知道也没啥吧,原本就跟玩儿似的,也没想着女扮男装从谁身上蒙骗点什么东西来,她也只是顺从她娘亲的遗愿罢了。 对此,雅儿曾经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一口气,那些说不出的话均被她化作无尽的哀肠,让安乐着实摸不着头脑,只是她知道雅儿不会害她的,便也没去深究。 这次是迫不得已需赶回本家,哪怕雅儿再不情愿也没用,所以安乐想,除了好好地见一见她的这位外婆外,兴许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也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她自己那尴尬的身世,毕竟这里是所有事情的缘起之地。 此时正值晨时,山中还弥漫着一层薄雾,于是娄岚族人们的寨子也有些隐没在山间,直到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扑腾着翅膀,汇聚成一群,优雅地从其空中划过,朝阳才不紧不慢地跟着缓缓升起,渐渐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两只叽叽喳喳互相追逐的鸟儿雀跃地打闹着,最后落在娄岚族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一处院落中。 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有几束阳光斜斜地打落在灰色的地砖上,使得有些阴冷的房间平添了几分暖色。 偌大的房中,慕容老太太坐在一张花梨木桌子旁,眼中噙着老泪,环视着这房中的一切,总觉得往事历历在目,她看向那木制的梳妆台,不禁想起自家女儿嫣然含笑对着铜镜戴金钗的模样;看向靠近另一边的雕花窗边,置搁的是一张华贵的书案,一如既往的,书案上还摆放的几张苍白的宣纸,而最前面的一张,则画着花团锦簇的牡丹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下笔时的专心致志;而书案后,是一个高大的实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种的书卷书籍,她似乎还能看到自家女儿埋头翻阅,时不时浅笑的模样。 慕容嫔如的闺房如今虽然没有人住了,可是慕容老太太依旧让下人常常打扫的,所以至今一尘不染,依旧保持着慕容嫔如还在时的模样。 只是慕容老太太不常来,因为她每回一来,都会似现在这般触景生情,只会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更甚。 可是缅怀也无益,这人没了就是没了。 慕容老太太抹了一把泪,重重地一声叹息,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 遥想她的女儿嫔如,从小到大都是她莫大的骄傲,所以她这个做娘亲的,便不自觉地对她要求越来越严,越来越多。 所以她最后才会失去了她吧 “如儿啊如儿,倘若当初为娘没有那般苛刻于你,想必你也不会”慕容老太太开始喃喃自语,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只是嘴巴几次张了又合,最后终究是化成了声声低叹。 这时,门外传来渐行渐近的零碎脚步声。 慕容老太太自然是听见了,默默抚上原本放在一旁的拐杖。 “老祖宗,少家主来给您请安来了。”原是侍从领着安乐过来了。 安乐只一眼便看到那个老人家庄严的背影了,心中大感紧张,连忙上前一步,结结巴巴地开口:“老老祖宗好,外孙儿给您请安来了。” 这是慕容老太太和安乐的第一次见面,安乐养病的那几日,慕容老太太也是有机会去见一见自己这外孙的,可是她就是不想去毕竟这小兔崽子十几年都没来瞅她这老人家一眼,她又凭啥眼巴巴地去瞅她反正她这位老人家就是心里不舒坦,忍不住来气了。 “哼,老祖宗也是你这小子能叫的”慕容老太太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身上的涵养和气场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她如今再转过身去看安乐二人时,早已不见方才悲戚的神色,并且突然很有为难安乐的雅兴。 听到慕容老太太不悦的语气,安乐一愣,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了,连忙补上一句:“外婆好。” “哦原来老婆子我在你看来,就这么外也难怪了,十几年啦,都没来瞅过老婆子一眼,原来老婆子我在你看来,竟是个外人啊”慕容老太太冷笑一声,似乎话中有话。 安乐顿时觉得背上的压力有千斤重,怎么没人告诉她,她这外婆说话这么不饶人啊不过转脑一想,确实也是她的不是,谁家外孙十几年都不看自家外婆一眼啊,也难怪老人家看着她来气。 安乐自责不已,躬着的身子更低了,好气地回道:“是外孙儿的不是了,您是我姥姥,亲姥姥来着。”叫外婆,其实是安乐上辈子喊习惯了,这边的话,比较有身份的世家一般是要称呼为外祖母的,只是老太太不喜这个外字,她便不好那么叫了,好在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个称呼不喜欢,却也还有其他选择,安乐这个弯儿转得虽急,倒还顺溜。 为难了一下自家这外孙,慕容老太太这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些,她瞅着门外举着盘子,深深地低着头叫她瞅不清模样的少年,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 她打量着安乐,心里默默想道: 嗯,瞅这身段也还行,就是不知道相貌如何,我家如儿可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可别生个娃儿像孩子他爹。 虽然她没见过慕容嫔如嫁的夫婿安齐侯,但是安齐侯的大名她也是听过的,身为一国之将,虽名声在外,可毕竟是个武夫,一界武夫,整日舞刀弄枪,风里来雨里去的,你指望他能长得多好看反正慕容老太太对安齐侯是没什么指望的,更别提她家姑娘嫁过去没一年就没了,这换哪个当娘的心里不来气安齐侯在慕容绛这里的好感度是完全没有的,要不是打听过慕容嫔如的死与他其实关系不大,她早就带着慕容家长老们去把那该死的将军府给一斧铲平了还容得下他和那所谓的夫人在世人眼中举案齐眉 慕容老太太傲娇地哼了一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道:“离老婆子我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靠近些,给我把头抬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儿。”她绝不承认自己只是想看看这自家外孙儿长得靠谱不靠谱。 安乐暗地里支棱起八字眉,颇有些无奈地想道: 我也不是什么男子汉啊。 不过自家外婆哦不,自家姥姥的话,她不能不听,还指望她老人家大发善心借不死人秘籍给她瞅瞅呢,不然她没点底气,怎么面对京都那些冲她龇牙咧嘴的豺狼虎豹 正好,她也想偷偷地瞅瞅自家姥姥长啥样,既然娘亲生得那般好看,想必姥姥她老人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就算真的美人迟暮,那也不打紧,她从若灵坊那些姐妹们手中顺来的这些美容护肤品正好可以拿来孝敬自家姥姥,要知道这些可是私货,效果那个杠杠的,外面不知道多少富家小姐和夫人们有钱都抢不到,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特地带过来的这些稀罕之物,保管哄得自家姥姥开开心心的 安乐暗地里给自己直打气,最后终于满是自信地抬起头来,一双清眸看向慕容老太太,熠熠生辉。 慕容老太太端庄而有威严的身影映入她的眸中。 安乐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也霎时明白了什么叫做岁月从不败美人 慕容老太太年纪如今已经八十有几了,尽管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显得落落大方,只见她眉目冷清,五官深邃,长得与安乐印象中她娘亲有两分相似,但要更凌厉几分,十分有掌权者的气场,实在让安乐忍不住感叹她们这一家人基因良好得到底有多可怕。 安乐偷偷打量自家姥姥的同时,她的长相也被自家姥姥瞧了个真切。 慕容老太太的眼神中充满了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她虽然从长老们口中得知过自家外孙长得与自家闺女极其相似,但是她不曾想到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她瞧那眉 再看那眼 甚至连那嘴角些许上扬的弧度都与慕容嫔如同出一辙 慕容老太太霎时有一种错觉,便是她家姑娘其实并没有死,她回来了,她如今回来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连自家闺女最后一面都看不着,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死死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如今乍一看眼前的人儿,她真是又惊又喜,恍坠梦中。 “如如儿,可是你”慕容老太太委实有些不可置信,紧紧攥着拐杖,满是褶子的手有些发颤了。 安乐听到自家姥姥失神地吐出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忍不住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姥姥” 也正是安乐这个略带疑惑的表情,让慕容老太太一下子如梦初醒。 不这不是嫔如 慕容老太太霎时恢复了清明。 她认真瞅多了安乐两眼,最后失望地摇头,暗衬道: 嫔如她向来都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淡定模样儿,绝不会呈现出眼前这小子这种呆滞的表情。 慕容老太太叹气,再次望向安乐的目光有些悲戚,终于认清了事实。 这是她的外孙儿啊,终究是个男儿身,又怎么会是她家姑娘呢。 “这小脸儿长得倒是挺白净的,就是一点也不像你娘亲,你娘亲想当年除了那一身本事尽得老婆子我的真传,她的相貌也是名动四方的,打小就像我,至于你,啧啧啧,哎呦,长成这样儿怕是常挨飞刀吧”慕容老太太深深地瞥了安乐一眼,眼中充满了同情的悲悯。 话语间透露了她有些自恋自傲的因子同时,更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对安乐的言外之意是:小子,你丑到我了 反正就是不留余力地继续扎安乐的心。 娄岚族人护短记仇的优良传统是在慕容绛这个老太太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只不过她护的是她女儿的短,记的是她外孙儿的仇。 老太太傲娇地表示,十几年都没来瞅她一眼的臭小子,还想得到她的夸奖这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啦 冷不防受到人身攻击的安乐是惊得一脸懵逼。 老太太居然说她丑 这搁谁能忍 谁还不是个自恋的小仙女啦 老太太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除了雅儿,就连慕容家的长老们都是说她长得与她娘亲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咋就亲姥姥你这么嫌弃呢 这委屈安乐不能忍 “我这是没打扮我女妆打扮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安乐梗着脖子,十分硬气地驳道。 安乐很不服气,她分明长得很像她娘亲就算有差,也只是差一套女装罢了 方才还唯唯诺诺的,如今倒硬气起来了,慕容老太太不禁觉得有些逗趣,便忍不住继续给自家这外孙儿出难题:“嗬你这是卖了孩子买笼屉,不蒸镘头,争口气行吧,那你这厢便去换身女儿家衣服来,老婆子我就在这等着,我倒要瞅瞅,到底能好到哪儿去。” 事实上,慕容老太太觉得应该还是不错的,她寻思自家外孙儿,身为一个男儿家生得这般漂亮,面白又无须,说是女儿家也有人信,慕容老太太倒还真想看看自家这外孙儿扮起女妆来是何模样,是不是也与她家姑娘那般绝世芳华。 安乐其实是来气的,心里还有些委屈,毕竟谁家外孙眼巴巴地带着礼物来巴结自家姥姥,结果被自家姥姥明嘲暗讽说长得丑的长相这种事情,爹妈都控制不了的,她能控制更何况她也不丑就算不喜欢她,也不用这样说她吧 安乐如今是怎么看眼前这个老太太,就怎么生气,心想就算是她亲姥姥,待人这般刻薄,她也不要喜欢她了。 但是哪家孩子不想在自家长辈面前争口气啊 安乐也不例外。 “扮”安乐原本被自家姥姥这么一激将法,差点就顺着嘴,着了道了,但她也是机灵,马上就反应过来,并且想起了回本家的目的。 雅儿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在老祖宗面前露馅的,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应下来呢怎么也得收点好处费吧 她瞥向自家姥姥那略有深意的表情,心想该不会是试探我来着吧难道真的看出我是女儿身,唆使我先扮个女妆确认一下 算了,暴露不暴露身份其实都不打紧,关键是有利可图 安乐眼珠轱辘一转,顿时眉笑眼开,显然已经计上心头。 “扮一下也不是不行。”安乐眉飞色舞。 “哦这是有条件要谈来了”慕容老太太见状,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安乐脸上,她瞧着这个外孙儿就是个机灵的,如今果然没那么简单,这是见着缝就长,打蛇随棍上呢。 “哎呦,姥姥您真会说笑,孙儿哪儿敢有什么条件要谈呀”端着盘子的手怪酸的,于是安乐便将其先摆一边,厚着脸皮坐下来,亲切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不过是礼尚往来呀。”安乐笑眯眯,打了一副好算盘。“外孙儿好歹是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若是作女儿家打扮,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不过呢,若是姥姥欢喜,别人笑话我便也笑话了,为博姥姥一展欢笑颜,别人的嬉笑我也权当听不见,不过嘛,嘴上说着没事,事实上这心里还是会难过的,所以孙儿想厚着脸皮,和姥姥您讨个赏赐” 放着平日里,本家哪个小年青敢这般对老祖宗嬉皮笑脸,早被拖出去八卦之象那边面壁思过了,但对于安乐的嬉皮笑脸,慕容老太太竟也不觉厌烦,想来想去,觉得兴许是这娃儿生得伶俐,这笑起来眼里都是星星,谁人舍得厌烦 “那你倒说说,想图个什么赏赐”慕容老太太忍不住发笑,语气间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放任。 “孙儿别的不求,咱家不死人秘籍借我瞅瞅就可以了。”安乐眼中带着恳切。 慕容老太太渐渐敛起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安乐:“呵呵,你这个娃儿,原是替阜云国讨要咱们的传家宝来了。” 安乐赶回本家的来意,哪怕安乐此时不说,慕容老太太也早已在壹的口中了解到几分情况,无非是她这外孙儿受形势所迫,不得不回本家要底牌来了,可是不死人秘籍事关重大,一旦再次面世,会掀起多大的汹涌波涛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个不死人的秘密,若是一直埋藏在娄岚族中,藏在这八卦之象中,在慕容老太太看来是不能更安全的,所以安乐要做的,便是要说服自家姥姥把不死人秘籍放心交给她。 安乐一脸郑重,把其中的利害一一分析给慕容老太太听:“姥姥,我知道咱们慕容家世世代代守护的这东西很重要,可是如今的情况,是咱们慕容家不得不出面去面对的了。外面已经有歹人不知从何方途径弄来了炼制不死人的法子,虽是不完善的,但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迟早会对咱们本家下手。咱们的东西守护得这般严密,外人却还是窥得了一二,这说明咱们这块风水宝地也不是那么固若金汤的,外人既能窥探到咱们的宝物,那么咱这娄岚族的护山之阵,也未必不会被人窥探到破阵的法子,与其坐以待毙,咱们不如主动出击,麻烦既然出现了,咱们就必须迎刃而上想法子解决,不然等那把刀砍下来,就真的晚了” 慕容老太太听罢,紧抿着唇,目光紧盯着地砖,并未表态。 安乐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便有些心急了,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姥姥道:“姥姥,我知道我着实没用,挨了欺负还得回来找本家庇护,可是我对不死人秘籍根本茫无所知,必须知根知底,才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想法子。我此次回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阜云国的万千百姓我打听到,我那同父异母的大哥明面上说是被派去边关剿匪,事实上如今应付的是不知何人炼制的大量不死人普通士卒哪能与那些怪物相比,如今是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这眼看边关快要守不住了,边关一旦被突破,敌人倘若长驱直入,面对的只是一些普通老百姓,他们只会更加无所顾忌我虽然不喜欢我那大哥,可他的背后是将军府,是阜云国万千的百姓安危,咱们阜云如果没有应对的法子,离亡国就不远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娄岚族人的地盘也在阜云,如果咱们选择袖手旁观,您以为凭着这个看似无敌的护山之阵,咱们就真的能够幸免吗道理您也懂的,这阵是人弄出来的,既有人能设阵,也自有人能破阵事到如今,咱们不可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啊” 安乐前面说的那些话还好,后面蓦然提到将军府,慕容老太太就不能忍了 她家姑娘就是死在将军府中的,而且很明显就是那邢家丫头下的狠手,那个安小子还毫不作为任凭那邢家丫头逍遥法外她这心里是越想越气了,她家姑娘是不准她们慕容家对那邢家丫头下死手,可是没说不让这安小子下手吧,可是他呢啥都不做还得她那蠢儿子十几年来东奔西走收集证据,试图分离开安邢两家的势力。 这外孙儿心可真大,当真是看不出他们慕容家与那将军府势不两立吗除非那邢家丫头被将军府踢出去,不然想都别想他们慕容氏会帮将军府 慕容老太太攥紧拐杖,脸色越发的寒,冷哼道:“哼,你倒是会替将军府的人着想你虽与他们一个姓,可是你要记清楚,你是咱们慕容家的人你娘亲已经栽在他们手上了,你就别跟着去淌这趟浑水了那个邢家丫头,如今还是你爹的正室夫人吧,她当初害了你娘亲性命,我都还没与她计较,你如今竟然还拐着弯子让我去帮他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0章 无妄之灾 安乐所道所言,皆是一片至诚,可是没想她的一片赤心,竟然会不小心触到老祖宗的逆鳞,最后惹怒了老祖宗。 也是没办法,如此一来,什么不死人秘籍自然是想要也要不到的了。 安乐心头一急,还想多说两句话挽救一下局面,结果被慕容老太太狠狠一个瞪眼,直接袖摆一挥,扬起一阵厉风,安乐就被陡然而来的疾风卷席着,狠狠丢出了门外。 “嘭”安乐被撵出门外,刚被丢落在地上,只见慕容老太太眉眼冷峻,鼻间一声冷哼,随着袖摆利落地收回去,房门便嘭的一声,在安乐眼前狠狠地关上了。 “哎哟,这倔老太太真狠啊”安乐痛得泪眼朦胧,摸着差点被摔成四瓣的屁股,艰难地扶着墙根,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有更狠的。 她只觉唇瓣蓦然刺痛,接着嘴巴肉眼可见飞快地肿成了两条香肠,一下子便占据了她半张脸 安乐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脸上颇有弹性的两根香肠,那个心如死灰 夭寿啦丢她也就丢了,咋还对她下毒呢下毒也就下了,可打人不打脸啊为啥要对她这漂亮的脸蛋儿下手 安乐刚刚虽然摔得厉害,但是一向爱护自己脸面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脸,根本不是脸朝下的姿势扑街在地上的,所以绝不可能是摔的,明显是慕容老太太惩罚她刚刚说错了话,至于什么时候下的手,是不是刚才那一股厉风,安乐这个小弱鸡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安乐心里委屈,觉得这老太太真是不可理喻 不喜欢将军府便不喜欢嘛,干啥一言不合就动手呢也没人告诉她原来慕容家这么仇恨将军府的呀,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对邢傲雪这女人心怀芥蒂,怎想原来对将军府也颇有成见 安乐有些恐慌,一下子便想到了在慕容家别院中等待她的二姐,心想这老太太对亲外孙都下得去狠手,可不能让她知道二姐的身份老太太这么记恨邢傲雪,又这么讨厌将军府,若是知道二姐是邢傲雪的女儿,她还真不知道老太太会怎么对待她 好就好这么些天来,安婧一直衣不解带地在照顾她,自然也还没见过慕容老太太,也就还没有机会自报家门,遂老太太应该是不知道安乐一行人中竟然还有邢傲雪的女儿的,而慕容家那些长老们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去过京都一次,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将军府的二小姐,如今应该也不会认得的了。 安乐舒了一口气,觉得局面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决定回去就让大伙统一一下口径,先把二姐的身份瞒天过海一下,二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不过,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她这嘴巴怎么办啊这样子让她怎么见人 安乐羞愤地捂脸,结果因为嘴唇肿胀得太厉害了,根本捂不住,最后只好不甘地用双手攥着两个大袖摆死死捂着下半脸,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她姥姥用的这个毒,约莫是娄岚族捉弄人用的小伎俩,对性命应该是无碍的,故而她娘亲的手记中根本没有记载,她自己想配药解毒都不知道咋配。 安乐欲哭无泪,只能寄望于自己这驭毒世家生来便异于常人的这身血了,应该可以解毒吧。 结果,她偷偷摸摸地躲在慕容家一处比较偏僻的亭榭中,百般煎熬地从日中等到日落,这眼看天都要黑了,那两片翘挺的香肠嘴依旧身残志坚,半分也不见消肿。 安乐没办法了,天黑之后她还得回去陪二姐用膳呢,不能用膳事小,主要是她不想让二姐看到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丑模样儿。 所以她想了想,决定主动去找人帮忙了。 一路上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在慕容宅院里忙活事务的慕容石燕,几个长老里面,她还是觉得慕容石燕比较好相处,最主要的是,她说过她娘亲与她是师姐师妹的关系,于是她这心里便忍不住徒生一股亲切感。 亲切 感 当慕容石燕看到安乐蓦然顶着两片硕大的香肠嘴,一脸生无可恋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噗的一声把刚含入嘴中的茶水一喷而出,接着口中狂笑不止,又是拍大腿又是抹眼泪的。 竟然幸灾乐祸 而且是真心的笑得十分欢腾 安乐:“”她终于意识到,那股亲切感的来源和慕容石燕与她娘亲是不是师姐妹,其实压根半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因为对方和她一样,都是没心没肺喜欢落井下石之人 “请里你自铳重”安乐因为嘴巴肿的跟两条大香肠一般的缘故,所以说话口齿十分不清晰,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恼羞成怒。 “哎哟娃儿,对不住啊,别怪婶儿笑得喜庆,实在是你这模样儿太滑稽了”慕容石燕笑得眼泪都蹦出来了。 你瞅瞅,你瞅瞅,这人都以婶儿自居了,她眼中果然没把她当个少家主 安乐凶狠狠地登着她,羞愤得脸都涨红了,看起来更加像一只刚剥完毛的鸭子了。 慕容石燕擦着眼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给缓过来,道:“我可怜的少家主哎,你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这可是老祖宗给您的教训,我可不敢动您啊,若是实在找不到人帮忙,您拿方巾盖一盖也成,反正这毒也是小打小闹的,不会危及您的性命,约莫三两天也就好了。”慕容老太太是慕容石燕的师傅,哪里有徒弟会拂了做师傅的脸面的她可做不得那欺师灭祖的勾当,所以她只好对不住眼前这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少家主了。 什么还要三两天今天晚上她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安乐泫然欲泣,这里的人都好过分,豢养的毒物吓她也就算了,连人也动不动就欺负她。 算了,她就不该对这位大妈有什么期待的,毕竟是人家拿的是慕容家的工资,听的是老祖宗的命令,有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少家主什么事 眼看天就要黑了,既然这石燕长老无情无义其实认真想想,真的没啥情义,除了她还小的时候,她给她塞过一块桂花糕。 算了,总之她没必要再在这里耽搁了。 此处不帮爷,自有帮爷处 安乐傲娇地冲慕容大妈鼻子一哼,拍拍屁股便寻慕倾嫣去了。 慕容石燕看着安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骂一句:“臭小子” 思及方才自家少家主来时,含含糊糊地和她说的那些话,她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渐渐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老祖宗并非是那般横蛮之人,怎会为了区区几句话就惩罚于少家主呢 想来,也是瞧着少家主与师妹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这心里头忍不住难受罢。 慕容石燕心中叹息。 慕容家的地域,地大物广,单是大大小小的宅院,就有十来个,恍然自成一寨。 慕倾嫣是世代守护仙乐的家族的大小姐,身份何其尊贵,于是便被慕容家奉为上宾,安排住在一个半山腰的一处慕容家宅院中,端的是水木清华,旖旎风光,就连上山的道儿都是隐没在云雾缭绕之中,恍若仙境。 安乐甚至一度怀疑慕容家对上宾一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为什么要把身份尊贵的上宾的住处弄得那么高,这是要送她们上天吗 可怜的安乐苦苦爬石阶爬了一千多阶,原本肿胀的双唇就疼痛难忍,如今为了找慕倾嫣,更是累得那个半死不活,双腿都发软了。 人间不值,安乐在心中默默流泪。 娄岚族人的寨子中,也是有医师的,早知道慕倾嫣住得那么高,她就不耍那个骨气,非要找慕倾嫣给她治了。 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更偏向慕倾嫣一些的,或许是因为慕容老太太和慕容石燕给她的印象太过恶劣,令她堵心不已,觉得这整个山沟沟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不屑再去求助娄岚族中其他人了。 等她终于爬到慕倾嫣现在的住所时,天已经黑得不行了。 月儿正在到处寻自家小姐的踪迹,毕竟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原本正在房中歇息的小姐却突然不见了芳踪,所以她不得不走出宅院四处寻找。 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古古怪怪的娄岚族人的地盘,除了虫鸣蛙叫还算真实,这片土地上便到处弥漫着一种诡秘的气息,让一向胆大的月儿心中都忍不住忐忑不已,觉得这鬼地方远比她们从前住的那死过人的庄子要可怕得多,更容易撞鬼,就算没有鬼,遇到张着血盆大口袭来的毒物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自从她刚到娄岚族寨子第一天,一夜三更懵懵醒来,张开眼,陡然看到人那么大的一只黑蜘蛛倒挂在她头上方摇晃来摇晃去的时候,她一颗肥胆便被吓没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次日的她手手脚脚哆嗦得恍若百岁老人,她家小姐给她开了好几副安神药才给缓过来,但是人已经被吓怕了,压根连门都不敢出。 后来她家小姐被奉为上宾,搬到这个半山腰上来,她耳边那些如噩梦般绕耳不绝的窸窸窣窣声才渐渐消散了去,这山中毒物可能也是有的,但不如山下家家户户都豢养的看起来那么多,这时候让她出门寻自家小姐,其实她还是十分心有余悸的,不过她放心不下自家小姐,所以她只能出来寻。 “千万不要让月儿遇着什么妖魔鬼怪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月儿心惊胆战地寻着,一边用腋窝夹着自己带来的一盏灯笼柄,双手合十,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啪嗒”月儿耳朵一尖,敏捷地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到了石阶级上。 那一声响,在寂静得只剩下蛙叫虫鸣的夜里,显得尤为唐突。 月儿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待看清石阶级上的一坨挣扎东西后,瞳孔霎时便惊恐地放大了一倍。 借着清亮的月光和她手中一柄灯笼投过去的微微亮光。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看不见面容的东西在月儿的朗朗注视下撑起了身,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恐怖万分的脸正对着她。 为什么说恐怖万分毕竟有哪个正常人的嘴能占脸上一半那么大的呀这肯定不是人啊 月儿惊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手中的灯笼啪嗒一声便掉落在地上了。 更让她不可置信的是,她清晰地看到对方在看到她后的眼前一亮,如同看到了一顿肥美的晚餐。 这时,对方举起一只沾满泥土哆哆嗦嗦的手,巍巍然指向她,恍若在说: 你,死定了 然后这东西蹭蹭蹭地几下,飞快地往她爬来 月儿哪里见过这种世面,顿时心中一紧,吓得哇得一声哭出来了,转身拔腿就跑 但对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弃她这块五花肉,也是嚯地一声跳起来,呼哧呼哧沉重地喘着粗气,紧紧追在她身后跑。 月儿被吓得涕泪交零,两脚发软,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也是会轻功的人,于是便想以轻功脱身,怎料腿软到根本支撑不了她蹬地腾空,啪嗒一声便摔落在地上。 也就是这时,身后那东西冲她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额滴个娘咧”月儿吓得涕泪齐流,连儿时的家乡话都给吓出来了。 哪怕是隔着一层布料,她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手很冰凉,冰凉到压根不似人,顿时便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月儿一边哭,一边无望地挥起拳头,一拳拳落到那东西身上,妄想借此挣脱开自己被抱住的双腿:“放手你给我放手你快放开我啊”无望归无望,但因她当初在山庄中独自一人日常照顾慕倾嫣,少不了砍柴伐木,抬抬扛扛,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力气,那雨点般落下去的拳头,真是拳拳到肉,孔武有力。 安乐觉得自己就要被人打死了 她今天真是充分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被自家亲姥姥嫌弃,被丢,被毒,她都认了,就想找慕倾嫣帮忙解一下这让人难堪的毒吧,结果还得爬半天这破石阶,爬也就爬了,怎料居然那么难爬,一不小心就天黑了,石阶两边又不见灯火,一时间乌漆嘛黑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于是她只能把心一狠,仗着依稀的月光继续攀爬,没想不小心踩到了一节覆满青苔的石阶,于是便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 尽管她反应很快,飞快地抓住了一旁的护栏,止住了下滑的趋势,但石头做的阶梯真不是好惹的,她不但膝盖和手肘磕破了皮,头上的发带也被自己慌乱间扯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自己倒大霉了,这下落了一身的伤,想不找慕倾嫣都不行了,她必须得继续往上走,不然喂了豺狼虎豹都有可能。 不,可能不止豺狼虎豹 想起之前见到的六尺长的大蜈蚣,安乐的身躯不着痕迹地颤了颤。 山中的寒气要比人烟稠密之地更甚。 安乐爬了一节又一节石阶,被冻得手脚僵硬。 她又饿又累。 好不容易才爬到最后一节石阶,她终于歇了菜,啪嗒一声软在地上。 她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喘息着。 如果她会轻功就好了,没准几起几落,轻而易举就能到这半山腰,可惜没有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 安乐苦笑。 这时,似乎有微微火光映入了她的眼。 是灯笼的火光,是谁 她眼皮动了动,看到一个拿着灯笼的少女一点点的僵硬地转过身。 她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可不眼熟么分明是慕倾嫣的跟屁虫丫鬟月儿 安乐眼前一亮,心中狂喜不已。 她艰难地抬起手,伸向月儿。 她想对她说,背背我一下 但是嗓子因为之前张嘴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又干又渴,还有些疼痛,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眼看月儿这个臭丫头看到她,就跟见了鬼似的,哇哇大叫,一溜烟就要跑了。 安乐一时没有意识到是她这幅狼狈模样太吓人。 她爬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大活人,还是个熟人,她能放她跑 于是她咬咬牙,也追赶了上去。 眼看月儿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安乐觉得月儿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之前只是嫌弃她,如今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她不管,反正她现在是一步路都不想多走了,就算不背她,看在这一年多来的情分上,扶她一把总行吧 扶是不可能扶的了,毕竟月儿被她吓得黄胆水都快要破了。 于是飞扑上去,想赖定月儿的安乐,就这样白白挨了月儿的一顿打,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砸到她身上。 也就爱美的安乐舍不得自己的脸再伤上加伤,埋头紧紧护着脸,不然真的是被打到妈都不认识了。 安乐被拳头砸得生无可恋了,她心想,如果她没被月儿打死,算她输。 一个被吓得哇哇大哭,一个是嗓子嘶哑了,被揍疼了,想哭都没得哭。 慕倾嫣在一片挺拔的竹林中,说准确点,是坐悬在几根摇曳的翠竹之上。 她以膝为案,膝上放着的,是安乐之前送给她的桐木古琴,她自己的那把,早就在一年前,和方扬止的对峙中,在那诡秘的罗九国师杖下毁于一旦了。 美人,月下。 不止为何,竟有几分寂寥冷清。 “铮”纤长的指尖一捻一拢,几个细微悠长的音色便随着竹叶的沙沙声一同荡漾了开去, 何烦故挥弄, 风弦自有声。 美人浅浅一声叹息,低头轻轻抚上手中的古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山下的万家灯火上。 这片竹林的长势是极好的,紧挨着一条溪流,溪流倒挂,倾斜下去便是一道瀑布,而瀑布之下,一路向南,便是篓岚族人大大小小的村落,慕倾嫣正在看的,便是慕容家主宅的方向。 “今日,这颗心,亦久久不能平静呢。”慕倾嫣默默捂着自己的心口,轻声自言自语道。 尽管她在人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其实她很焦虑不安。 焦虑什么呢 焦虑仙乐的另一部分依旧不知所踪,她怕自己没有能力控制不久将来可能出现的局面。 不安什么呢 不安自己这颗时常感到刺痛的心。 这份刺痛,来源于她眼中的那个人,她眼中是她,可她眼中人的身旁却没有一席是她的容身之处。 当那个人发烧以至于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时。 其实她很想待在她身边,很想看到她安然无恙地醒来,然后冲她笑逐颜开。 她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的,弯弯的眉眼,有时候会充满狡黠,但是当她认真起来,万千星辰亦不及她眼中浅笑的柔光。 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注视她。 但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不该看,不该想,不该念。 那不是她的良人啊。 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去窥视属于别人的人,她身上的责任亦不允许她去喜爱一个女子。 她是这般想的,亦这般要求着自己。 只是,她能束缚自己的眼睛,却终究束缚不了她自己的心。 她想,兴许远离一些便好了。 不看便不痛 不看便可忘 所以当慕容家的长老们把她奉为上宾,让她住进这处山明水秀的住处中时,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看不见,总归是好些的,她曾经如此想到。 却不曾想,原是自欺欺人。 因为,即便不看,亦会念。 翻阅书卷时,她情不自禁会想到她,这首诗,若是从那人口中念出来,想来也会十分动人,因为那人虽不太懂诗词歌赋,但是那清清凌凌的语调,柔声细语时,像极了清冷溪水流过卵石一般的声音,悦耳动人。 她擦拭琴身时,又想起那人当初把它送到她眼前时的情景。 那人得意洋洋的眉眼,却又小心翼翼的讨好,无处不透露着她的小心机。 她以为她藏的很好。 其实不然,她轻易的便看穿了她的步步为营,可是她并不觉得讨厌,毕竟那人的一头心思,不过是为了让她愿意出门走走罢了。 只是每每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的一切,便心知儿女情长终究是不适合她。 慕倾嫣脸上的笑意,掺杂着几分苦涩,却又很快敛了去,继续抚琴静心。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惊叫,声音中掺杂着害怕和惊慌。 慕倾嫣脸色陡变,她没有听错,分明是月儿的声音。 月儿这个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料竟然被娄岚族人豢养的一只大蜘蛛吓一吓,三魂便不见了七魄,哪怕是服了好几副安神药,这几日来依旧有些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受不得什么刺激,毕竟那只三更半夜对着她垂涎欲滴的大蜘蛛,对她来说实在太刺激了。 想来月儿应该是看自己不见踪影,便出来寻她了,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又遇着什么事儿了。 慕倾嫣眉头轻蹙,收起膝上的古琴,脚尖轻点,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远远的,慕倾嫣便看到小道上扭打在一块的二人。 慕倾嫣作为一个不一般的习武之人,夜里看物,自然是要比一般的习武之人更不一般。 尽管安乐此时一身狼狈,估计连她妈都不认得了,但是慕倾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眼睛。 慕倾嫣气结:“你们二人在做什么月儿,还不快快住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月儿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顿时一怔,停下了手,目光落在抱住自己的东西身上,看着对方肿胀的双唇,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小姐,这不是奴婢打的” 安乐愤愤然,禽兽,你打的要比我这脸上严重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1章 荼菇 慕倾嫣暂住的上宾宅内 慕倾嫣仔细地帮安乐把脉一番,然后写了一纸药方,便唤月儿下山抓药去了。 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硬生生顶着两片偌大的香肠嘴,神色有些恹恹的安乐,慕倾嫣脸上不觉露出了笑意。 方才她帮安乐的身子查探了一番,要说除了一身的皮外伤外,其实伤得并不算重,最耐人寻味的便是她这脸上的毒了,一看便是娄岚族人的手笔,想到眼前这人向来欢腾惯了的性子,她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细细探究一番缘由了。 于是,慕倾嫣点了点自己的朱唇,颇俱调侃之意,示意让安乐解释解释她这嘴巴是怎么一回事:“安三公子,这莫不是得罪了娄岚族人哪家的姑娘了,竟被下如此狠的手。” 慕倾嫣不提还好,一提安乐就忍不住来气 安乐习惯性地一瘪嘴,尽管这嘴巴目前瘪跟不瘪也没啥两样儿,反正能表现出她委屈极了的情绪就对了:“还有哪家的姑娘啊,不就咱慕容家的那位老姑娘嘛” 安乐这话说的含糊不清的,像极了含着两个肉包子在说话,也难为慕倾嫣竟然还听得懂,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捧腹笑场,这瞬间让安乐觉得自己心生了错觉,竟觉得慕倾嫣比那石燕长老有良心多了。 “哦你们慕容本家竟然还有别的姑娘”慕倾嫣似笑非笑,柳眉轻挑。 “就是我姥姥啊。”安乐气哼哼地道,她从白天一路气到现在,至今不能原谅自家姥姥这般虐待于她。 “这便不太使人理解了,你可是慕容家的独苗,她老人家又怎会如此待你,莫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不规矩之事,她老人家不得已而为之”慕倾嫣盯着安乐,缓声揣测道。 她们家虽世代与慕容家是同盟,但事实上她一直以来都是和安乐这个慕容少家主接触的,遂比起慕容老太太,她自然是更为安乐担忧几分,安乐能不能和慕容老太太要到不死人秘籍,与她也是息息相关的,毕竟如果慕容家的主场不走出这个八卦之象,外面的惊天浪涛便一日不能停息。 最主要的是 如今已经有人把不死人推向了战场,尽管是不算完善的,但是战斗力已然十分惊人,寻常士卒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能与之抗衡的,怕就只有真正的不死人了 慕倾嫣看着安乐的目光逐渐转暗沉,心道眼前的这人心地向来良善,应该是狠不下心去做那种事的。 如若到最后也寻不回仙乐二卷,那么也只能由她去做那个歹人了。 慕倾嫣心中浅叹一声,看来,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当务之急,她还是应该先帮安乐取得不死人秘籍,毕竟这张底牌一日不到手,后面的筹谋一切都是空谈。 她幽幽的目光紧盯着安乐,暗衬寻思着到底应该怎么帮眼前这人。 毕竟 看这张嘴被惩罚的程度,这人目前怕是非常不招慕容家老祖宗待见的。 慕倾嫣有些苦恼地揉捏眉心。 慕容老太太她是已经见过的,一看就是十分得体的一位老人家,实在很难和作弄一个小辈这种行为对上钩,看来眼前这家伙着实是把老人家惹恼大了。 安乐被慕倾嫣深沉的目光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以为慕倾嫣是怨她怒其不争没好意思说。 关键是她自己白忙活了一天,除了一身的伤,啥好处也没捞到,实在是不符合她一代奸商的身份。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安乐别过脸,嘤嘤哭诉:“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这群人的小命着想嘛,所以一大早的,就巴巴地捧着我辛辛苦苦从若灵坊的姐妹们手中搜刮哦不,是苦心求来的灵丹妙药,想着哄姥姥她老人家开心,待她心情一舒畅,加上咱这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分,哄她老人家借不死人秘籍给我一用,应该也是手到拈来,没想和她讲道理的时候,我只是顺口提了一嘴将军府,就被她给撵出来了,还把我弄成这幅鬼模样,着实让人寒心,这可让我怎么见人啊” 安乐越想越伤心,捂着脸不肯撒手了:“要是治不好,我可就完了别说见二姐了,回去我连雅儿姐都不敢见,不然肯定吓得她连夜就坐马车走人,还是买的站票那种。” 慕倾嫣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虽然她是有些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妥的感情,但是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听到眼前这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她的心上人,隐隐的这种差别对待,还是让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个人怕她这幅模样儿被她二姐瞧见,怎的就不怕被她瞧见呢,想来果然是她在她心中恍若虚无。 “不难看。”慕倾嫣敛起心中的苦涩,转而目光专注地打量着安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安乐以为自己幻听了,表情不禁有些呆滞,搭配她现在这幅惨不忍睹的尊容,实在让慕倾嫣刚才说的那句话没啥说服力。 “我说,你现时这幅模样不难看,所以,切勿要妄自菲薄。”看对方呆傻的模样,慕倾嫣也忍不住笑了,眼眸中仿佛有化开了的春水一般,带着点点温柔的笑意。 看她这样,安乐更怕了,她觉得自家姥姥给她下的这毒,不但让她嘴巴肿了,耳朵可能也要废了,现在眼睛可能也不太行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慕倾嫣这女人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 要知道慕倾嫣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妖女形象,就是那种外表美虽美,但是切开里面的心儿却是黑那种的女人,不坑她就算不错了,怎敢指望她给你安慰一二。 安乐纠结再三,还是忍不住伸过爪子去,摸了摸慕倾嫣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最后十分不解的道:“没有发烧啊,但是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女魔头,怎的突然就说起人话” 慕倾嫣脸上的柔情有些崩不住了,这个人怎能如此不解风情她不就是看她太难过了,才难得的放下身段安慰她一二吗,竟然怀疑她身体有恙怕真是调教得少了。 慕倾嫣心中冷笑,雪白的手腕在安乐眼前扬起,青葱五指缓拢,指节发出咔啦一声。 美人举手抬足皆是浑然天成的顾盼生姿,只是明眸善睐的神色间,颇俱威胁的意味。 看得安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只见慕倾嫣笑靥动人:“正好月儿不在,而且我方才用神识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你们慕容家的下人们目前离咱们这里也甚远,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我二人若是不乘机做点什么岂不可惜”说得既暧昧,又婉转。 不可置否,慕倾嫣生得极美,美得魅惑人间,按道理来说,她笑起来应该可以颠倒众生的,但是安乐一点也不想颠倒,因为她隐隐的从这个笑容背后嗅得对方想要辣手摧花的冲动,明显是暧昧地知会她一声,然后婉转地打她一顿 安乐背后寒气直冒,强烈谴责道:“你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啊,我体质弱,身子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挨一下就伤,碰一下就死,擦破点皮都能躺个大半年,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打我,还有没有人性” 慕倾嫣笑道:“无妨,我能治,且不收取你分毫银钱。” 安乐试图抿嘴:“”这是银钱不银钱的问题吗 在慕倾嫣强大的武力值淫威之下,安乐基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于是非常没有原则地屈服了,除了乖乖低头道歉外,另外用三寸不烂之舌绞尽脑汁,耗尽自己跳蚤屎那么大的毕生才学变着花样夸了慕倾嫣足足半个时辰,直到月儿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回来了,总算哄得慕倾嫣把雪白的手腕收回袖中。 慕倾嫣让月儿取了一部分药材去煎药,另外取出一部分细细地研磨成粉状。 毕竟是自己要用的药,安乐也不好干干地看着慕倾嫣主仆忙活,自己却袖手旁观,于是她得了慕倾嫣允许后,便从药材包中抓起一根血红色的草藤,认真地剥起来,叶是叶,枝干是枝干,截成比较小的一节节后,她再递给慕倾嫣用药碾碾成粉状。 二人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了一个时辰。 安乐有些心急了,因为她估摸着时辰,都快到晚上十点了,她饭还没吃呢,不,嘴巴都肿成这样了,吃不吃其实无所谓,关键是她怕安婧等人担心她。 “还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她弱弱地问慕倾嫣道。 慕倾嫣轻轻搅拌着碗中的药膏,抬起美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如此便等不及了你若是怕你二姐担心,你现时亦可下山去,你脸上的伤左右也不过留两三天,何苦委屈你在我这儿坐立不安两三个时辰。” “我哪有坐立不安了,只是上山之时没与雅儿姐她们打招呼,怕她们寻不到我人,以为我出什么事儿罢了。”安乐憋屈地道,虽然她怕安婧担心也是真的。 慕倾嫣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真是看得安乐心慌极了。 她看慕倾嫣言语间的调侃次次都离不开安婧,她甚至有些怀疑慕倾嫣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来。 说起来,安乐和安婧二人目前的关系,除了雅儿心知肚明外,安乐并没有公之于众,一方面是觉得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其实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另一方面,在这个里忧外患的紧要关头上,她不想给将军府招惹一些不必要的是非,尽管她不是安齐侯所出,但她与安婧这段感情中,要梳理的各种关系依旧是千丝万缕的,且不说其他的人,单是她那便宜老爹,要他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别人的闺女,再要他去接受她变成自家的女婿,哪里是一个有勃伦常可以概括的,以安齐侯耿直和保守的性子,安乐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怒火中烧然后一砍马刀捅死她 然后再看看邢傲雪这个女人吧,从前她没与二姐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如今她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把这个女人一手培养起来的好闺女给拐跑了 哎呀妈呀 安乐不由打了个寒颤,心想这真是一段要命的姻缘,不好好处理,只怕最后死得渣都不剩。 无奈现在还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所以她与安婧的关系,也不是说想刻意地隐瞒,但她还是觉得目前为止还是越少人知道便越好,毕竟阜云国的人均思想还是比较封建的,说起来她这脸皮有三尺厚,别人的说咸道淡她倒是无妨,但她二姐冰清玉洁的,她实在不想二姐无意间听到什么令她难堪的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乐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倾嫣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慕倾嫣风轻云淡地回她一句,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是这么一句话,更加肯定了安乐心中所想,要知道慕倾嫣是何其聪慧的女子,有什么事想瞒住她,是很难的。 更何况,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你闭上了嘴,眼睛也会帮你说出来。 从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安婧的喜欢,等意识到之后,哪怕只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她的眼中也载满了深情和疼惜,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为之奉上。 这种变化,连她这个当局者都能渐渐感觉到,更何况是一直注视着她的旁人呢。 安乐鼓起勇气,紧盯着慕倾嫣狭长的双眸道:“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我相信你都不会害我的。” 慕倾嫣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但也只是一僵罢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 慕倾嫣脸上颇俱自嘲之色:“那可难说了,你见过不害人的女魔头吗” “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安乐笃定地道。 “哦”慕倾嫣挑眉,不置可否。 “而且你干嘛老捡人家话柄,刚刚不是给你道歉了嘛,你这人真是的”安乐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现在还得靠慕倾嫣照拂,说人家是女魔头其实是很不应该的,不过她也只是说说罢了,怎想慕倾嫣竟然还放在心上了。 慕倾嫣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伸出纤纤玉指,把她的脸掰了回来。 感受到下巴有些微凉的触觉,安乐身子顿时一僵,心眼霎时都提到嗓子上了。 但她很快意识过来,原是慕倾嫣要给她涂药了。 慕倾嫣伸出一根纤长好看的手指,把方才碾成粉状,又拌成药膏的黑色糊状体沾了些许在指尖上,然后细细涂抹在安乐的厚唇上。 安乐耳朵微红,其实觉得这一幕怪羞耻的,毕竟这张大嘴巴一路上来,她都羞于被人看见,更别提慕倾嫣这不旦看见,还动手去碰触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羞涩,安乐忍不住闪避了几下。 慕倾嫣直接轻飘飘地瞥上她一眼,安乐便不敢动了。 慕倾嫣一边涂抹,一边叹气道:“长着一张好脸,可惜是个傻子。” 安乐瞪大眼睛,且不管慕倾嫣是怎么对着她现在这张鸭子嘴说出一张好脸这种话来的,但说她是傻子就不太好吧 原本就因为不习惯慕倾嫣突如而来的碰触,而涨红了脸颊,如今听了慕倾嫣的人身攻击,安乐两只耳朵都气红了。 “不要你动手了,我自己来。”安乐不忿地推开慕倾嫣的纤手。 她这心里生气归生气,但鉴于她自己刚刚也没说过慕倾嫣什么好话,便也不好对此发表什么。 慕倾嫣眼中流露着些许笑意,对安乐这种一遭挑逗就忍不住炸毛的性子似乎始终饶有兴致。 所以,让安乐自己上药是不可能的了,她就喜欢看她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毕竟,能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表达真实性情的人,为委实不多呢。 慕倾嫣唇角轻扬,轻描淡写地拨开安乐乱动的爪子:“勿要乱动,这儿可没有铜镜,你如何给自己上药,更何况就你现在这模样儿,你还找得到自己的嘴么” “你你你你”安乐瞪眼咋舌,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句吐槽是出自慕倾嫣之口 什么叫找不到自己的嘴这女人果然是和石燕长老一样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滑稽至极 没人性啊做丫鬟的打打她也就算了慕倾嫣这个做主子的竟然还这样对她人身攻击简直是道德沦丧,良心泯灭 你你你们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乐决定在慕倾嫣帮她治好嘴巴后,就坚决地和她主仆俩绝交三十天谁劝都没用 说起来,慕倾嫣的医术果然是超群,那药膏涂上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安乐的嘴巴便肉眼可见地飞快消肿了下去,如今只是微微还撅着,像是吃了十斤八斤红辣椒的那种效果,但是比起之前的惨不忍睹,如今已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安乐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美貌总算是恢复了那么一撮撮,总算敢出去见人了。 有这个心理加持,安乐觉得浑身是用不尽的力气,眼看着兴高采烈地就要走人了。 结果,被月儿撩起袖子硬是逮着揪着灌了整整一锅苦极的汤药美名其曰,她亲手打的人,她家小姐亲手写的药方,她亲手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安乐这个小弱鸡岂能说不喝就不喝 安乐觉得这主仆俩是要谋杀 已经不是绝交三十天可以完的事儿了 说起来这什么狗屁药方居然这么苦 想她喝药十几载,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这里面真的没毒吗 被月儿逮着强灌下去的药,安乐转身就被药的味道刺激得大吐特吐,硬是给哗啦啦吐了一半出来。 如果不是慕倾嫣赶紧点了她身上几个缓解状况的穴位,安乐只怕是连苦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尽管慕倾嫣出手很快,但是也解不了安乐胃里翻天覆地的难受劲,被点了穴位的安乐,是想吐又吐不出,最后大汗淋漓,白眼一翻,虚弱地晕了过去,没差摔在地上,好在被慕倾嫣一手搂住了去势。 慕倾嫣环抱住吐晕了过去的安乐,眉头紧蹙起来。 她似乎从满是汤药味道的空气中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淡淡的,不同于她药方中那些药材的苦涩,她想去抓住,那味道却又稍纵即逝。 月儿也是被安乐的状况吓到了,无措地捧着药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着慕倾嫣:“小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慕倾嫣眸色一凛,阴沉着脸色,一下子夺过月儿手中的药碗,放鼻尖下轻嗅了一下。 没片刻,她嘴角便扬起一抹了然的冷笑,随即把药碗狠狠扔在地下,砸了个稀碎烂。 “你说不知我写的药方之中何曾有荼菇她身子孱弱,你还这般设法害她,莫不是想要了她的命”慕倾嫣不怒反笑,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十来年的丫鬟。 月儿的手一直在打哆嗦,最后她双腿一软,终于跌坐到地上。 “月儿,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般做的”慕倾嫣眸中是无尽的失望和寒意。 听到慕倾嫣这样的语气,月儿心下一个咯噔,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上前紧紧揪住慕倾嫣的袖摆:“没有没有人,小姐,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由始至终都是慕家的人啊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看不惯她遇着什么事总来找您,扰得您心神不宁奴婢心里气不过,才擅自加了点荼菇想给她一点小教训,可是没想没想到她” 荼菇确实是苦极的一种药草,顶多让汤药更加难以下咽,但是绝不至于令人吐得晕厥过去的,所以月儿一下子也被安乐的状况吓坏了,这才被慕倾嫣看出了端倪。 “糊涂这剂药方中有八角玄冰草,与荼菇一类性寒之物相辅相成,即便你加上少许,也会被八角玄冰草的药性增大止二三十倍你跟在我身前身后侍奉多年,我便是这般教你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吗”慕倾嫣气极,狠狠甩开被月儿揪住的袖摆。 月儿无助地哭喊道:“小姐,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想害她性命奴婢只是想给她一些小教训,好让她离您远一些奴婢真的不知荼菇与八角玄冰草会相辅相成谁让她来招惹您的,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不不,是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真的不会了,小姐您不能不要月儿” 月儿确实也是被慕倾嫣平日里纵容坏了,月儿虽说是她的贴身婢女,事实上,无兄无弟也没有亲姐妹的慕倾嫣,早就把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十来年的小丫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了,只要不是很过火的事情,慕倾嫣便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舍不得责骂,所以才使得她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些不知分寸。 她气安乐夺去了她家小姐的心而不自知,她也气自家小姐的自欺欺人,但她不能怨小姐啊,小姐便是她的天,是她们慕家的希望,所以她便想从安乐下手,她想把她从她家小姐身边赶走,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但她知道目前不可能,不死人的出现,早已把她们这些人紧紧捆在了一起,所以她只想给安乐一些小教训,让她对她家小姐敬而远之。 所以,当她在药铺不经意看到掌柜的正在门外晾晒的荼菇时,她便眼前一亮,突然心生一计。 她记得某次帮小姐收拾医书时,看到上面画着的药材,可不正是药铺掌柜门外晾晒的这种。 荼菇,形似一柄小斧头,表面平滑,初暗红褐色,有浅皱纹,一般是用来调理脾肾湿寒的,所以无毒。 但味极苦 遂月儿才有恃无恐地和药铺掌柜买了两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了药煲之中,最后还成功地逮住被治好了嘴巴准备溜之大吉的安乐,仗着帮她调理外伤的名义,硬是追着她让喝掉了一大碗汤药。 看着这安公子迫于她家小姐的威严,硬是喝掉了两大碗苦不可言的汤药,月儿心中莫名地诞生一股恶作剧的快感。 她和安乐在追逐打闹,她家小姐在一旁浅笑嫣然,月儿觉得这样的时光如能不老,其实也挺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荼菇和八角玄冰草竟然是两个冤家当她看到安乐转身呕吐得那么厉害时,她心头便涌上了一阵不安,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看到对方脸色煞白,最后白眼一翻,晕厥过去时,她终于笃定自己闯大祸了 她分明分明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怎么会 看着自家小姐脸色铁青,狠狠甩开她揪住她衣摆的手,环抱着那安公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月色之中时。 月儿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彻底崩溃了,埋头扑倒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分外的伤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2章 虑祸 月色有些凉,映得靠近窗台的几簇树枝丫也带了几分寂寥。 安婧纤手轻抚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口,怔怔的目光落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面前的晚膳是撤了又上,上了又撤,雅儿都不知道让慕容家别院的丫鬟帮忙来回热了多少回了,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亦未曾见安婧动过分毫。 雅儿这心里苦啊,以前是伺候自家小小姐一个人,如今小小姐有对象了,她又得担心自家小小姐的心上人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谁让这位将军府二小姐清丽出尘气若幽兰,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出了府丫鬟都不沾身的,她不帮忙照看着点,谁还能帮忙照看呢,唉,她这果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在雅儿眼中,这二小姐现在寂然的背影,一下子就跟自家小小姐那会在若灵坊深院中苦等二小姐的背影重叠在一起了。 她心想,现在的小鬼头都是怎的了,一个个都有情饮水饱了 “二小姐,您多少先吃点吧,公子她去了老祖宗处,她俩祖孙情深,又许多年未见了,兴许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讲,没准就留在那边用膳了,您又何必等她呢一会她回来,若是看到您滴米未沾,可又得与您闹了。”雅儿费劲口舌地继续劝道,这回是把安乐也搬出来了,就指望安婧能给几分面子吃上两口。 要知道安乐自打拔云山事件以来,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让安婧的身子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单薄,在吃的方面可算是费尽心思,后来终于在俩人住乐府中的那段时日,她让醉仙阁的师傅们大显身手,弄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和药膳,好不容易才给安婧身上多添了几两肉。 故而,若是让安乐知道安婧今天为了等她,连饭都不吃,肯定得闹腾的。 雅儿不知道安婧怕不怕安乐闹腾,她自己倒是挺怕的,毕竟安乐每回都紧张兮兮地拽着她叨叨絮絮,说又惹她家二姐生气了,连连追问她该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为了照顾你这个小鬼头,她的青春年华都喂了狗了好吧,对象都没得一个,怎么知道如何帮你哄心尖人,早知道如此,你当初不要闹不就完事了 对于安乐的各种喂狗粮式闹腾,雅儿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所以从日常小事上杜绝安乐安婧这俩人互相折磨的一切可能,也是雅儿如今的必修课之一。 雅儿心里几分无奈,偷偷给自个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从当初百般阻扰自家小小姐和二小姐的感情,到如今成了维护这二人恩爱世界的老妈子,鬼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雅儿虽是丫鬟身份,但是她是慕容家的人,又是亲手呵护着安乐长大的,所以在安婧眼中,她的地位和看着自己长大的兰姨一般,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位长辈。 所以雅儿的劝慰,安婧是做不到置之不闻的。 只是,她心中满是对安乐此去的担心,着实令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她是听说过这位慕容老家主的,据说这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大人物,手段绝不亚于她的外祖父,不然想当年也不至于让外祖父吃了闷亏,她的外祖父麾下能人众多,要说天下间最有可能突破这娄岚族人的八卦之象这道防线之人,她的外祖父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其中一位,并且会是翘楚。所以单靠这道诡异的八卦之象防线,想要拦住自家外祖父对不死人秘籍的势在必得,是不太理想的,偏生这位慕容老太太就是拦住了,并且当年还让外祖父折损了不少得力之将,而且成功让她的外祖父记恨这么多年,可见这位慕容老太太绝不是什么徒有虚名之人。 对于慕容老太太,她的脑海中早已勾勒出一位居高临下傲睨自若的老太太形象。 这样的人物,对亲情又会有几分看重呢 安婧不由眸色黯然。 安乐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所以安婧不忍说,她看得出来,慕容家虽然给了安乐少家主的身份,但也不过是血缘的羁绊使然。虽然慕容家的情报组织确实落到了安乐手中,也被她转化成了能力更为出色的影,但也不过仅此而已。她猜测慕容家之所以会给安乐开放情报组织这一块的权限,完全是因为慕容嫔如当年死得蹊跷,慕容家不甘心,遂才让慕容家的情报组织跟随在安乐身边,明面上是听从安乐的调遣,事实上依旧在为慕容家打探当年慕容嫔如如何玉损消香一事。 在很早以前,她便从外祖父的故事中得知那个在国难面前毫不识大体的慕容家乃娄岚族后人,她亦听闻过娄岚族人向来护短,但令她疑惑的是,哪怕慕容家怀疑慕容嫔如的死是她娘亲所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他们却也只恨得咬牙切齿,并未见出手。 如今细想来,他们怕只是想寻求一个爆发点罢了。 毕竟她了解到的娄岚族人,早在千百年前便已经归隐于山林,传闻他们不会主动惹事,但亦不会怕事,他们那诡秘的驭毒之术世代相传,各种折磨人的手段无不令人闻风丧胆,以及他们居住之地数百年前设下的登峰造极的护山之阵,几乎让他们的存在毫无顾忌,若真的动起手来,他们进可杀敌万千,退可固若金汤,以上种种传闻,包括她小的时候,从外祖父口中听到的那个故事,故事中心狠手辣的娄岚族人们,都不像是会和你讲道理之人,所以她并不是很能理解慕容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蛰伏的缘由。 但,待她到了这娄岚族人的地盘,了解过那个护山之阵背后的故事后,她便觉一切明了,也终于有些理解慕容家为何能忍让到至今亦未对邢府下手。 原来,早在数百年前,娄岚族人就已经吃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亏了,且不说他们身上有没有宝物,单是他们这一身令人闻风丧胆的本事也足够招人嫉恨了。这慕容家并非怕事,而是他们身为娄岚族的后裔以及族中名声鼎沸的世家,为人处事无疑是十分及格的,约莫在他们心中,他们先是娄岚族人,尔后才是慕容家人,所以他们应该是十分爱惜其他族人的存在,事事以娄岚族的大体为先。所以在面对阜云国几大势力中赫赫有名的将军府和权势滔天的邢府的挑衅,哪怕隔着血海深仇,亦未见意气用事,慕容家想对她们这两家下手,求的是出师有名,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寻找那所谓的几近渺茫的证据,不然哪怕慕容家的历史底蕴再悠长,也会担心堵不住悠悠众口,恐再次给娄岚族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灭顶之灾。 安婧认为,如果慕容家打的是此等的主意,怕是很难成事了,只因慕容嫔如身死已是十几多年前之事,如今捕风捉影还可行,若真想要找到真凭实据,怕就真的是难于登天了,毕竟当年那件事不管是何人所为,对方的手段无疑是十分高明的,做得是滴水不漏,所以哪怕是收集得了一手好情报的影,如今亦无从查起了,便只能一直留在安乐身边,供这位少家主驱使。 安婧何以会有如此大胆的猜测 只因除此之外,慕容家便什么也没有给安乐,似乎十几年来亦从不曾按照对待一位少家主的标准栽培过她,所以要说这位慕容老太太十几年来都不欲见安乐一面,其实却在心中对安乐这个外孙女依旧抱有几分情义,安婧是万万不信的。 倘若一切都如她所想,那么在她看来,安乐未免太过可怜了。 她可以感觉到慕容家隐隐对将军府的敌意,但她想不通是为何,据说当年之事发生时,爹爹还在沙场上为阜云国抛头颅洒热血,爹爹和姨娘相见的时间并不多,包括姨娘诞下安乐之时,爹爹人都未及返程,按理说姨娘的死也不该怀疑到爹爹头上来才对,那么慕容家对将军府的敌意又从何而来呢她思来想去,最后猜测兴许是姨娘做了爹爹的妾这件事并不为慕容家所接受,所以连同安乐,恐怕也并不为慕容老太太所待见的。 并非是她内心太过阴暗,而是有些事情她经历过了,待再次遇到差不多境地的事之时,便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去想,虽她对恍若虚无的亲情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但是面对这种事情的人如今并非是她,而是她一直摆在心中,心心念念想呵护的人儿。 安乐是不一样的,比起她对俗事的置若罔闻,安乐于人于事还难得的保留一份赤子之心,也正是这样,她才会更容易受伤。 一想到自己心尖上的人原是笑脸盈盈地去讨好一位老人家,却可能会被人冷脸相待,甚至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去伤害她时,她就忍不住握拳颤抖。 她不愿看她心碎一地的模样。 可是没办法,无他,只因她是邢傲雪的女儿,而她的娘亲邢傲雪恐是那位老人家此生最记恨的一个人之一,所以她不能与安乐同去,她若同去了,只怕安乐在那位老人家面前的处境更为尴尬。 她的心中明澈似镜,却也因此惹得种种哀愁紧缠心头。 如今身在慕容家的地盘,她自然不可免地想到关于慕容家的一些事,特别是这位慕容老太太正是慕容嫔如之母,安乐之外祖母,哪容得了她不去纠葛。 安乐的娘亲慕容嫔如之所以香消玉殒,完全是因为中了三槿竹钩这味奇毒,她不知道雅儿是否已经把这个情报告知慕容老太太,如果已经告知的话,慕容家只需稍加打探,便知这三槿竹钩只生长于火闫国的蜂花谷之中,而蜂花谷如今的谷主是何人,更是不言而喻。 蜂花谷如今的谷主,正是她的舅舅邢邵青,妥妥的邢府之人 所以,她其实心中会怕,怕最后终会被慕容家抓到这一条线索,然后顺藤摸瓜发现当年的一切都是邢府或者她娘亲所为。 她与安乐这段感情本就不被世人所待见,可她无怨无悔,但她怕的,她怕安乐会因此退缩,会离她而去,这段感情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开始的,加上她还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过往,她们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苦尽甘来,承认了彼此,却因牵扯了不死人这种诡秘之物,导致如今危机四伏,是前有虎豹,后有恶狼,性命岌岌可危。 她们二人背后的邢府、将军府、慕容家除了隔着血海深仇,各方势力、各种利益牵扯又如何说得清道得明 这一切,都令她们的前路依旧渺茫,让她如何能不患得患失呢 她心里的那个少女,是那么渴望亲情的一个人儿啊,若是她被慕容家以亲情名义俘虏了,最后离她而去 安婧眸中盛满了哀伤,一想到那种可能,便觉得自己恍若一下子被推入黑暗的万丈深渊,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粉身碎骨,而是那种置身于暗无天日的无望。 而安乐,恰好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缕阳光 是那个人,让八岁的她眼中从此有了星辰。 是那个人,让曾经处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她,感受到这个世界原来并没有那么多黑暗。 她喜欢那人还很小的时候,因为害怕她娘亲,明明不想搭理她这个二姐,却还是忍不住心软,而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小碎步。 她喜欢那人还很小的时候,偷偷爬窗给她送药的小身影,然后别扭地于她说是路过。 她喜欢那人明明讨厌麻烦,却一次又一次地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风雨的假装无奈。 她喜欢那人心中终于有了她,时常捧着手中各种稀罕物件,满眼讨好,向她邀功的得意模样。 她是这样润物无声,一步步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直至有一天,让她的心中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悸动。 她的心只有一个啊,若是有人走进了她的心房,那便是她新的心脏,一颗只为特定之人跳动的心,只在特定之人身旁方能保持鲜活的心,如何还能算是她的心呢 一个人若离了心,便只能迎接死亡与黑暗。 她不喜死亡,那个世界无她。 她亦不喜黑暗,黑暗令人不见万物,黑暗中亦无她。 所以,她岂能放任她离去 安婧眸光闪烁,终于从思绪中挣脱,沉默地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 看到安婧终于回过神来,雅儿马上眼巴巴地盯着她看,盼着她能扒上两口饭,好让她有个交代。 那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期待的模样,与安乐平日讨好地看着她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个发现让安婧没由来地轻轻勾起唇角。 只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遂了雅儿的意,只因心中哀愁千转百回的她,早就被复杂的思绪填饱了肚子。 安婧轻叹一声,微不可闻,声音不温不火,“抱歉,枉费了您一片心意,只是我确是没有什么胃口,您帮忙让人把这些撤下去罢。” 她只想静静地等待安乐回来,若她放在心尖上好好呵护的那个人哪怕表现出一分吞声忍泪的模样,她绝不介意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安婧下定决心后,眸色不由一凛,杀机骤现 一直待在一旁的雅儿,敏锐如她,自然没有错过气质清绝的安婧眸色一瞬间闪过的狠绝,心中不由而然地便是咯噔一下,一下子便回想起了过去被邢傲雪阴影支配的恐惧,整个人霎时如坠冰窟之中。 尽管那抹狠绝稍纵即逝,很快被收敛了回去。但是雅儿坚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个二小姐向来冷清,无论何时看上去,似乎都与世无争,竟让她一时忘记邢傲雪这个女人是她的娘亲,所谓龙生龙凤生凤,邢傲雪这种狠心肠的女人难道就真的能生出个与她迥然不同的女儿 不,恐怕不 一个人如果是真的性子冷清,又何故会陡现杀气 她是武功差劲不错,但她不是傻,一个人的情绪波动她还是能够分辨得清的。 她自信方才并没有什么越轨之举,绝不至于让人突生变故。 那么,自然是这位二小姐方才突然思及什么,才陡然起的变化了。 一个人陡生杀机不是什么错,错就错在这个人是邢傲雪的女儿,是邢府的接班人,单凭这两点,便足够令她想起许多不好的往事 比如邢府十几二十年来,都对慕容家有着强大的执念这件事,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大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娄岚族人这个护山之阵足够易守难攻,最后才能击退邢府对不死人秘籍暂时的空想。 可是如今她们竟然光明正大地把一个邢府的接班人引进了八卦之象 不知道雅儿最后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冷汗涔涔,满脸惊恐之色,有些艰难地倒退了两步。 雅儿此时的情绪变化,安婧自然也是察觉到的,她方才也是怕身上的气场把这位长辈吓着了,所以才把外露的杀气飞快地收敛了起来,但是她没想到对方对气息的接收是如此敏锐,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杀气也能捕抓个正着。 虽然她是有些心情不佳,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吓成这个模样吧。 安婧抬眸看向雅儿,几分担心几分歉意,“方才我思绪颇乱,遂有些难以自禁,可是有吓着您” 雅儿看向那气质清冷不凡的美人儿,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她讶异一瞥的狠绝。 沉重的打量,不过几秒,却让人恍若隔世。 雅儿复杂的目光最后落在安婧的脸上,轻轻摇摇头。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哪怕你不再浇水,它也会仗着点点雨露很快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不管是自己仅凭一抹异样的情绪而轻易去对一个人产生了判断,还是因为她心中按捺不住各种的荒唐猜测,雅儿此刻都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泰然站在这位二小姐身旁了。 “我我想出去找找我们公子,毕竟现时天都黑了,她再不回来,怕可就看不清路了。”雅儿强颜欢笑,却不知她这副表情落在安婧眼中,笑比哭更为难看。 雅儿提起裙摆,转身便落荒而逃。 紧盯着那道逃跑的倩影,安婧不由眉头轻蹙,眸色深邃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3章 雨夜 原本有些迷蒙的夜空,不知何时逐渐被厚实的乌云所覆盖,显得几分深幽几分压抑,像是印证什么,天际间一道巨雷骤然响起,明亮的闪电瞬间划破原本漆黑的夜空,一阵暴风骤雨蓦地袭向京都这片大地。 雷电声轰鸣的夜色中,两道黑影前后紧随着,身形穿梭在瓢泼大雨里,最后猛地一头扎入了一间破庙之中。 眼前这间破庙早已四面通风,屋顶早就破败不堪,到处积满了厚重的灰尘,加上遭遇雷雨天,零落的屋瓦下几乎四处都滴答着水线,目及之处都湿哒哒的,也难为还有人寻着了一处稍干的地方,生起了一个火堆。 柴火光摇曳不止,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的声音,但是其间就是了无人影,任凭外面的狂风暴雨有多凶猛,丝毫也吹不熄这一簇火光,不禁让人觉得这破庙中透着几分诡异。 方才雨中疾行的两道黑影此时在庙中现出了身形,只见其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定睛一看,原是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较老的一方,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除下斗笠的他,露出了一张略带傲慢的面容,但见其一双眼睛虽深深地陷了进去,却闪烁着深沉的光芒,可见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中年男人看了看地上燃烧中的柴火,又张望了庙内一眼,分明可以两眼看尽的四周,却是空无一人,令他不由皱起了凝重的眉头。 中年男子身后的年青男子也跟随自家父亲的动作,除下了一身的琐物,有些泄愤般狠狠扔到了一旁。 年青男子开始片刻的整衣敛容,如刀刻一般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不耐,似乎并不能接受自己此刻略显狼狈的模样。 这一老一少,正是阜云国的当今丞相左千刃与他的儿子左雁山。 “哼,咱们京都那么大,哪儿的好地方不约去,偏生约在这山野郊外鸟不拉屎的一间破庙里,爹,您要见的那个人莫不会是戏耍咱们来着吧”左雁山表情阴鸷。 他毕竟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去哪儿不是有好马和轿子相送,今日竟然让他跟些难民一样披着厚重的蓑衣和斗笠在雨中奔波,高傲如他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猴子一般被人耍着看,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加上他是丞相之子,他爹的位置在阜云基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说话向来毫无遮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今天要见的是何等可怕之人。 但左千刃不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见的根本不能算是人哪怕他有跟对方硬气的底气,也没那个和对方硬气的本事,他可以覥着脸面与对方唇枪舌战,却万万不能真的惹恼了对方,毕竟他个人对罗九国而言还算是有用处的,但他这傻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似是对左雁山的埋怨有所回应,庙外狂烈的风吹得更加激烈了,刮得破庙外悬挂着的几块残布猎猎作响,隐隐还有一股腥风掠进了庙中。 左千刃马上脸色一变,转身便给了左雁山一个耳光,斥道:“孽子休得胡言乱语还不快快给国师致歉” 左雁山生气地捂着脸,瞪着从小到大虽对自己严厉,却也从未打过他脸面的父亲,如今竟然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对他动手:“咱们阜云哪来的什么国师”他在府里待着好好的,左千刃二话不说就把他扯了出来,又什么都未与他明说,遂他对要见何人,要谋何事,根本一无所知,怎的突然生出来这么个国师。 他话刚落音,一阵刺耳难听的桀桀桀笑声便在空荡荡的破庙中骤然响起。 “左丞相,看来令郎的立场很令人堪忧啊。”一道嘶哑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 左千刃和左雁山二人均觉庙中原本流动的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破庙中便陡然多出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连衣袂都未见一丝晃动,仿佛这俩人一直就站在原地,只是他们没看见罢了。 方才说话的,便是其中一位黑袍人,一身黑袍从头盖到脚裸,兜帽压得很低,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手执的那根蛇头杖两颗眼珠不知道是何材料制成,居然迸发着幽幽的红光,仿佛活的一般,死死盯着来人,真是叫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背脊发寒。 而另外一位年轻的后生,生得倒是丰神俊朗,一身白衣搭配挺拔的身姿恍若天仙,只是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眼底还有些泛青,仔细一看,似乎还是扑了粉的。 这两人便是在阜云蛰伏甚久的九道斋和方扬止。 对于一身诡秘气息的九道斋,左雁山心里是有几分危机意识的。 但对于方扬止,他就忍不住嗤之以鼻了,他身为一个沉浸武学多年的人,对方眼皮上有几根睫毛他此时都能看得清,对于方扬止脸上的异常,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他心想一个大男人还学人姑娘家一样扑粉,又不是哪家贵女豢养的面首,怎的这般娘里娘兮,可别是个兔儿爷吧。 于是在互相打量的瞬息之间,方扬止在左雁山心中便落下了个虚有其表华而不实的娘娘腔形象,对方扬止不由多了几分轻视。 而方扬止在看向左雁山的眼神中,亦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憎恨。 方扬止自然不是什么兔儿爷了,但他是罗九国的舜华公主的驸马爷。 他娶的这位舜华公主在罗九也是一位出了名的人物,不是说她有多少丰功伟绩,而是因她的性子与相貌颇像如今的罗九国君,遂甚得他们圣上的宠爱,为人便有些恃宠而骄,嚣张跋扈,这些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还是好的,因为她还豢养了上百位面首,年少之时便流连花丛中,每日都有不同的美男子贴身侍候,生活是十分的放荡不羁,这在罗九国中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传闻了。 方扬止凭借的是自身比舜华公主那上百位面首更加出色的相貌与颇深的心机,最后才从中一跃而出,成为了她独一无二的驸马。 可即便成了舜华公主的驸马,他也不是高枕无忧的,因为那堆面首至今还安然无恙地被舜华公主养在宫外好几处别院中虽然有了他,她外出的次数是少了许多,可是她如今都有了他这个正宫了,她依旧没有丝毫要遣散那堆面首的意思如此不守妇道,三心二意,桀骜难驯之女子,他丝毫不怀疑这舜华公主若是日后遇到长相比他更好的,便会一脚把他踢开,他这驸马的位置依旧可随时易主 好就好在,他与她是各有所图,她图他的色相,他图她的权势,若是真的倾心于这样一个女子,往后余生几十年岂不是要日日被气个半死 方扬止想想,不禁暗自觉得庆幸,心底冷笑一声。 只是,他如今之所以能留住舜华公主的目光,先是因为这张脸,而后才是他的手段使然,若不是这张足够丰神俊朗的脸庞,哪怕他再有手段,舜华公主也是万万不愿多瞧他一眼的,所以方扬止不得不特别注重保养自己这张小白脸。 可怜他这段时期跟着九道斋吃尽了苦头,不仅三观被刷新了好几次,更是被九道斋手中那条恶蛟各种惊吓和恶心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两圈,脸都憔悴得快不成型了,想想自家那贪图美色的公主婆娘,从前他最嗤之以鼻的胭脂水粉,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用上了,勉勉强强挽能救回几分他的颜值。 但是万万没想到,对面这个臭小子竟然嫌弃他那厌恶的眼神,与从前他瞧舜华公主宫外后院那堆涂抹胭脂水粉的柔弱面首是一样一样的。 方扬止不禁暗暗勒紧了拳头,心中对左雁山的恨意又添了几分,凭什么这小子能高枕无忧地享受一切,他却要在外面苦心经营暗自打拼 难道就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吗 “义父。”方扬止收敛眼底深处的阴霾,上前一步,规矩地对左千刃拱手作揖请安。 “义父”左雁山浓眉一挑,心想这个娘娘腔还和自家老爹有关系的 “嗯。”左千刃冲方扬止点点头,上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而后回首对左雁山解释道,“这是你方义兄,比你年长两岁,乃罗九国的驸马爷,咱们成大事少不得他从中帮衬。” 对于他这幅嘴脸,九道斋也算是长见识了,记得上回他与他单独会面之时,这位相爷还痛斥他们这位驸马是个小白脸,狂妄又自大,坏了他们的好事呢,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人家义父了还一口一个义子叫的那般亲热,这心思藏得可真深啊。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只要这个老狐狸听话不碍事,还有半分利用价值就成。 “桀桀桀左丞相,你约本国师与驸马爷到此,不会真的只为叙旧吧你瞧这个地方破得,就连令郎都看不过去,还以为是咱们的不是呢”九道斋咧嘴,冷嘲热讽道。 左千刃清咳两声,凛然正色地道:“还望国师大人有大量,勿要与这个混小子计较。也是左某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他知道一下了,遂才把他一起带了过来,因怕国师你久等,所以尚且来不及与他解释一二,便匆匆忙忙赶来了,所谓不知者无罪不是” “和黄口小儿有何可计较的,只是,令郎这张口咱们京都闭口咱们京都的,听起来可不太妙啊,咱们叁听听也就罢了,若是让主子听到,岂不误以为你有了二心,老糊涂了,分不清楚自己是哪边的人丞相可得时时提醒他,别忘了咱们的根是在罗九”九道斋桀桀笑道,语气中尽是不怀好意。 左雁山乍听九道斋口吐信息量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一时竟然有些不能接受,脸上顿时闪过各种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他原以为自家父亲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是对阜云国上面那个位置感兴趣,如今听来,这一切都是为罗九做嫁衣 听了九道斋的话,左千刃脸上的颜色有些不太好看了:“此话用不着国师提点,左某从未忘记过初心,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咱罗九的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吾儿只是不知情,这才口无遮拦,相信主子不会为此而怀疑左某的忠心的” “那自然是最好。”九道斋咧嘴道。 他似是站累了,黑袍动了动,他抬头看了看破庙内,竟没有一把好的椅子能坐人的,所以他有些不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也不知是给谁打的暗号。 几人只听破庙外的各处木板似有什么飞快摩擦而过,若是一处有响动也就罢了,偏生是四处都有异动,仿佛是破庙被什么东西盘旋着,被骤然松开的感觉。 可左千刃父子分明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至于一直和九道斋待一起的方扬止,当然是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了,此时听到片刻的窸窸窣窣声,那张涂了白粉的脸是越发的苍白了,挺拔的身形微微还有些发颤。 左千刃父子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气从庙外飞快一闪而入,落到九道斋身后,幻化成一条三丈长的庞然大物,盘旋两圈,最后抬起狰狞的带角头颅,双目凶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二人,哈喇子滴答滴答淌了一地。 但见那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外形,还有那漆黑的鳞片,还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臭,左千刃父子终于意识到刚刚那股腥风从何而来了,敢情这东西方才就一直缠于这破庙四周,对着他们呼气呢 父子二人想想,霎时便头皮发麻,陡生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虽然不知道这种生物究竟是何物,但见这玩意儿从无形到有形,从不见到可见,还长得这么可怖,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分明是传说中的妖物啊 左千刃勉强还撑得住,毕竟年纪摆在这,脸皮也厚几分,硬是强装镇定,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来。 左雁山就不行了,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儿,愣是被惊吓得两腿发抖,什么孤傲和矜持都被抛之脑后了,倒也不能怪他心生怯意,只是啊,哪怕他习武二十载,也没见过这种世面哪 他此时深深地意识到,和眼前这黑袍人这种能操控妖物的世外高人比起来,他根本就是一块废铁他爹之前及时拦住他的口无遮拦,是多么明知的选择 方扬止看到自己所谓的义弟也抖成一个骰子样,心里终于平衡一些了,心想果然不是自己胆小如鼠,而是全部凡人看到这种可怖的妖物都会产生这种本能的反应。 方扬止这么一自我安慰,顿时心里也不那么怕了,毕竟比起左千刃父子,他待在九道斋身边的时间更长,这孽畜早已熟悉了他的气味,要打牙祭也是先吃他们两个。 于是他昂首挺胸,正气凌然,轻蔑地撇了左雁山一眼,鼻子一哼,也不知是想挤兑谁:“果真是个胆小鬼。” 左雁山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不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该死的娘娘腔,也不知道从哪个山窟窿蹦出来认的义亲,还阴阳怪气的,真是令人生厌 九道斋满意地看在三人脸上转换不停的脸色,也不顾那恶蛟身上有多腥臭,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倚靠在恶蛟一只巨爪上,漫不经心地道:“左丞相,咱们可以直奔正题了,以你目前尴尬的处境,与本国师相见,怕是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吧,据我所知,似乎有不少势力都在盯着你相府的大门你如此着急,莫不是主子给你下达了甚指令” 左千刃其实很是受不了九道斋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是一个毁了容的牛鼻子,却总是踩在他头上呼风唤雨,无奈如今还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加上他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也不得不先劝自己忍声吞气。 他飞快敛起眼底深处的戾气,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呵呵笑道:“果然还是国师有见地,主子确实给我下达了指令,要你随左某一起去云南慕容家取点东西” “哦”九道斋挑挑眉,逐渐眯起了眼眸。 他没记错的话,那在俗世中赫赫有名的云南慕容家,不正是慕容师叔的本家吗 左千刃笑道:“此番邀国师你到此一聚,左某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自从上回五陵镇让那安小子逃脱了去,咱们相府便被将军府彻底盯上了,将军府那群有勇无谋的门将倒无妨,可那姓邢的婆娘和她手下那群暗卫可难缠得紧,如今不知为何,竟然还把那邢府牵扯进来了,邢府那个前丞相大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他手下的能人无数,哪怕是国师你,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得好果子吃,所以咱们这些人还是小心为妙,勿要在他面前漏出什么马脚,毕竟咱们的目标不是邢府,没有必要与他们有过多的纠缠,该防还是得防一下,毕竟他对不死人秘籍亦有所图” 左千刃忽而脸上阴霾涌聚,目光瞥向九道斋,发声提点道:“这邢瞿老可不一般,他要的不是从中分一杯羹,而是彻底的要把东西据为己有不管是那云南慕容家,还是这权势滔天的邢府,哪块都不是好啃的骨头,所以左某恳请国师带着我这不成器的犬子与义子,一同前去那云南慕容家,一举把人和东西都拿下。” 九道斋挑眉,不以为然:“这个无妨,如今我这蛟儿也恢复了几分元气了,寻常之人,本国师还真没放在眼里。” 左千刃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这是自然,以国师的本事,相信没有几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只是咱们此次要面对的不仅是那邢瞿老,其中可还有你一直心心念念之人呢那安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他的行踪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只要他一出城,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走,老夫都能了如指掌不枉老夫等了那般久,想来是东西真的不在他身上,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上,不得不往他本家里去寻求庇护了。据左某所知,与国师你有过节的那个道士也一同护送着那安小子,国师何不去把一切恩恩怨怨都在那个地方了结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九道斋和那年轻道士是什么关系,但是九道斋当初在驿站中和谁交过手,他是知道的,这世界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呢 九道斋听罢,不由嗜血地舔了舔嘴角,冷笑道:“你说得不错,只要把我那好师兄逮住,不愁我那好师叔不现身,就算他不在意我那卑贱的师兄性命,他也不可能不在意他本家人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 “义父,听您的意思,您这是打算不与我等一同前去”方扬止不解地问道,虽然左千刃让左雁山跟着一起去,可他们俩毕竟都是年青人,阅历浅,若真的成了事,功劳怕都会算到九道斋这个老怪物头上。 “老夫需留在京都稳住这阜云国的皇帝小儿,他现在忌惮我忌惮得要命,若是发现老夫离开了京都,他必定会派遣死士跟随,他可巴不得老夫我在异乡横死呢,尽管他不一定能得逞,但是那些死士无孔不入,倒也烦人得紧,咱们暗地里行事,没有必要吸引过多的目光,有雁山跟着去,足矣。”左千刃露出高深莫测的怪异笑容。 左雁山听罢,脸上阴晴不定,目光落在九道斋和那狰狞的妖物上,心里是半点都不情愿,蓦地想起最近京都的一些传闻,脸色更是煞白了。 近日邢府这些司隶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原因是京都的街头小巷最近常常发生命案,细数都有了几十宗,于是连一向空闲的司隶都不得不被派遣出去办案。 他去侦查过的命案现场中,大部分只留下一些支零破碎的肢体或染满鲜血的衣布,有的更惨,只留下一滩黑血,毛发都没留一根,从那些残缺的肢体上仿佛被动物啃食过的痕迹看,加上他无意中捡到的几块黑鳞片,再看看眼前这条张牙舞爪的黑鳞妖物,他再想不到元凶是谁就有鬼了 所以他爹到底让他跟着去干嘛让他给这凶残的妖物做零嘴吗 左雁山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今天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不堪,尊严扫地的一天,“爹,既然有这位方义兄跟着去,又何必多我一个” “放肆让你跟着去就跟着去自是有用得到你之处,哪来的那么多话”左千刃瞪眼斥道。 左千刃向来说一不二,左雁山这个做儿子的再清楚不过了,不想再白白挨一巴掌的他只好噤声了,深深地低着头,眸中尽是不忿之色。 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把九道斋和左千刃二人断续商议的声音都渐渐掩盖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4章 腻乎 从慕倾嫣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安乐,以及听她说明其中的前因后果,安婧的脸色都阴沉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 对安乐如何受伤,如何伤上加伤一事,慕倾嫣并未有任何隐瞒,皆一五一十地与安婧说清了,可见她这个人除了明事理,为人也甚是坦荡荡的。 但这并不代表安婧能够原谅她们主仆。 安乐的身体状况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打娘胎里就带下来的祸根,一直以来为安乐把过脉的大夫,没有一个不劝她身边的人为她好生调养的,都嘱咐她甭再惹什么病根,一则是她身子虚,再经不起多少折腾,二则是她身子与常人有异,比如寻常风寒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小打小闹,可是落在安乐这小身板上,可能就成了褪一层皮的事了 多少次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 又多少次看到她艰难的挺过来。 旁人都道她无能,却不知她在各种病祸中经历了多少磨难,其实比寻常人坚韧得多。 只是,一个人的意志力再坚韧,终究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年来,安乐迫于无奈受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其实早已令她元气大伤,哪怕再怎么补,也不复从前,基本上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因为安婧发现近来的安乐,不管是做些什么,都越来越容易呈疲惫之相,遂她那么好动的一个人,如今都不怎么蹦跶了,不知道的人则还以为这个人学会了沉稳和内敛。 然而事实是怎么样,安婧是知道的,安乐的每一个变化,安婧均看在眼里,没有一次不记在心头上,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每次看向受伤躺在床上的安乐时,眼底都藏着无尽的心疼。 她那么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人儿,却凭什么要遭人这么轻易践踏 是药三分毒,这世上有何人不知竟然还有人敢在这种事情上给她在安乐身上肆意开玩笑 安置好沉睡中的安乐,安婧和慕倾嫣便在院子外相对两无言。 尽管安婧没有说话,但是慕倾嫣依旧可以感受到她那起起伏伏的情绪变化,其中甚至掺杂了一丝狠戾。 看来,月儿这完全是触到这位安二姑娘的逆鳞了。 慕倾嫣叹气。 不过,这安二姑娘也并未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清冷不凡,说是出尘如幽兰,其实也是个有脾气的,好比现在,杀气腾腾。 倘若月儿此时就在这儿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慕倾嫣忍不住蹙眉。 思虑再三,沉默终是被慕倾嫣先打破了。 毕竟她还想为月儿求下情,她也知道月儿是被自己纵容坏了,才这般不知轻重,其实人并不坏,不然不至于才在药中加点苦去捉弄安乐,可惜终究是见识浅薄,才闯下了大祸,变成如今这个难堪的境地。 “安二姑娘,我知你心中有气,你若是想斥责,便斥责我罢,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教不力,这才会让月儿这个小丫头不知轻重,徒生这等糊涂事端,月儿那儿我定会狠狠责罚于她的,还望安二姑娘能饶恕她一命,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用的上咱们主仆之处,倾嫣定当义不容辞。”慕倾嫣心中确实是有愧的,遂难得的把姿态放得很低。 安婧气极,两片薄唇紧抿,强忍住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 她想做的,可不单单只是斥责。 要知道,慕倾嫣口中的不知轻重,已经让安乐再次元气大伤,这叫她如何不气 可终究,她的戾气还是败给了人情。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得给慕倾嫣几分薄面,毕竟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安乐确实少不得慕倾嫣这一身得天独厚的本事帮衬,这是她无可奈何和不得不在意的。 安婧冷着脸,转身对上慕倾嫣。 她目光森严,语气间充满警告:“在下希望,此等之事,勿要再有下次。过去也曾有许多不怕死的,或多或少也对她做过一些不好之事,只是他们最后不是废了就是残了,无一可例外,你可知是为何” 慕倾嫣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心想还能是为何,不是被玄武那个大个子打的,便是被你打的呗。 也是思及至此,慕倾嫣美眸下忽而闪过一丝黯然,不由自主地转首,把目光落到那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这样目光就能穿透那木板,看到那躺在床上对周遭之事一无所知的人儿。 这个人,还真是从不缺旁人的担心,哪怕是少她一个。 慕倾嫣苦笑一下。 “安二姑娘,你大可放心,这样的事决不会发生第二回,且不说你容不下,我亦是不许的。”很快,她便收敛了情绪,并且收回了目光,郑重其事地对安婧许诺道。 她们二人,虽常有见面,可事实上平日里的交集并不多,所以这三言两语,很快便了结了此次的事情。 慕倾嫣施施然告退。 慕倾嫣离去后,安婧不知道在独自思索些什么,在外面又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连带青丝上都沾了一层薄薄的雾珠,这才敛起幽深的目光,转身入屋去。 安婧一身湿气地进屋,才发现安乐原来早就醒了,有些虚弱地倚在她自己垫高的头枕上,无奈地冲她笑着。 “怎的生这么大的气,现在看着依旧还是愁颜不展的样子。”安乐尽管脸色十分苍白,但是笑容却十分和熙,她习惯性地冲安婧伸过手去。 无论何时,她都喜欢与自家二姐亲近。 安婧深深地看了安乐一眼,但她也没多想,很自然地上前握住了安乐的手,只是那刚触到手的冰冷,却让她的脸色更差了。 此时她的手心握上去,对方的手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放被子外面多久了。 可尽管是这样,这人从前也不会如此的。 这个人从前分明是像个暖炉子一般的存在,一年四季都是暖乎乎的,有时候在冬季甚至还会开玩笑般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可是这一年来被造得,竟然几乎和她这个向来手脚冰凉的人一样一样了。 果然还是因为如今的身子伤得多了么 这个发现,让安婧不由心口一窒。 “你何时醒的现时天冷,你也不知道注意保暖些。”安婧蹙眉,清冷的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和埋怨。 安乐忍不住笑了,长这么大,她还真是很少见自家二姐这般别扭的神色,于是一时没能忍住内心的悸动,一下子就把眼前的美人抱了个满怀。 把脸埋在美人脖子间,嗅着鼻尖间淡淡的香气,安乐的心中倍感满足。 “因为我在等你。”安乐糯糯地道。 安婧不为所动,冷冷瞥了她一眼:“那便可以不爱惜自个的身子了” 安乐一看,哎呀妈呀,二姐这分明是打算和她秋后算账的节奏 安乐连忙为自己辩解:“姥姥这儿又不给烧炭火,我一个人捂着这凉凉的被窝,捂了很久都不见热,所以就只好放弃啦,谁知道你一直在外面待着,宁愿接露水都不愿意进来,所以我就一直默默地一个人待着,被窝就更凉了。”同时委屈巴巴装可怜。 娄岚族人因为几乎家家户户都豢养毒物的缘故,所以他们一般是不在屋里烧炭火的,主要是那些毒物都是大头大屁股的,又喜欢近人气,老喜欢到屋里来到处溜达,像烛火这些明媚的火光,出于动物的本能,它们一般是不敢靠太近的,但是只会冒热气的炭块就不一定了,这种天气它们也喜欢往暖烘烘的地方挤啊,遂人们怕它们一不小心打落了炭火盆,引起山火就不好了,所以基本大伙都是很注意这一点的;所以他们有钱一些的人家吧,就单独用捂手用的小暖炉,没什么钱的人家吧,就真的只能靠一身正气了,关键是他们这些人打小就修炼,人家也耐寒啊。 可怜安乐这种叉烧包,初来乍到,从一开始的发高烧,到现在卧床不起,就没几天是清醒的,也没啥机会用人家的暖手炉,基本都是靠自家二姐给她暖被窝的。 虽然身体有些不适,可是她这心里是美滋滋的啊 想到自己现在是温香软玉抱满怀的人,安乐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小脸红扑扑,心里激动得很 “你的爪子是不是不想要了”忽然意识到什么,安婧神色羞赧,一把抓住安乐不安分慢慢往下移的手。 安乐无辜地巴眨着眼睛:“人家分明是没有力气。” 趁伤揩油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承认的,毕竟她的二姐啊,既正经又容易害羞,此时她不动手,想再摸摸美人的好处,下次要待猴年马月呀 安婧怒嗔了她一眼,同时也想起自己从外面沾染到的一身的湿气,显然是不适合拥抱的,于是她一下子便把怀中捣乱的人直接按回了床榻上。 温香软玉一下子离了怀,安乐倍感委屈的模样:“我就是想抱抱你,我也不干啥。”毕竟她现在也干不了啥是不 再说了,那种羞羞的事,肯定得留到以后成亲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嘛 安乐表面上怏怏不乐惹人怜,事实上,她的内心早已心猿意马,并且越想那些羞羞的事,心跳就越快,最后忍不住两眼放光,表情可以说是对未来充满期待,最期待的应该就是她们俩人修成正果的那一天了,总而言之,那津津自喜的小模样儿,显得她刚刚说的话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安婧一眼瞥过去,就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惹得美人耳尖更红了,若不是看在她身子有恙的份上,这人指定是要被点几下穴动弹不得的。 但是想起刚刚指尖碰到的冰凉,安婧无奈地叹口气,认命地除去外衣,钻入被窝中,拥紧了安乐,暗地里运功为她驱去身上的寒意。 安乐也乖巧地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在安婧怀中窝着,一点也没有作为攻主的自觉。 啥你问她受不拉几的凭什么自称攻主 少年,你很有想法,不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扑倒在地上讹你 傲娇安乐表示,必须得是 反正俩人面对面,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么”安婧幽幽地问道。 安乐目光微抬,认真地看着安婧清澈的眼眸:“我懂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安婧抿嘴,“不管如何,你可曾觉得失望是否会觉得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她有些担心,担心安乐会不会觉得她如同寻常民妇一般无理取闹。 毕竟一直以来,她呈现在安乐面前的感觉,都如同仙子一般清冷,好似任何事物都难以在她心中掀起半分波澜,可是安乐不是事物,安乐是她心头的一束阳光,温暖和熙,谁也指染不得,更别提是对她进行一些危及她性命的行为 安乐目光灼灼,炙热地看着安婧,眼眸中似乎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又迟迟说不出口。 安婧脸上又忍不住腾起了红霞,轻声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我” “因为,我感到很温暖”安乐低下头,眼角不经意有些湿润,“像我这样的人,能够被喜爱,我觉得很幸运。” 回想起方才安婧对慕倾嫣的警告,其实从小到大,好像自家二姐真的帮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也暗地里帮她顶下了许多邢傲雪对她的责罚。 她这样生来不能武的人,而且还生在将门之家,确实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特别是她这种生下来就没了娘亲的娃,没有娘亲庇护,便宜老爹又常年征战在外,一个小奶娃和一个陪嫁侍女,在将军府里的日子过得真是寸步难行,看似风光的身份背后,其实连条狗都能踩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尽管雅儿有武功傍身,可是旁人的嘴上功夫远比她的拳脚功夫要伤人得多,特别是知道她们一点也不招大夫人待见的那些人,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更是肆无忌惮。 别看雅儿现在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丫鬟模样,事实上在那段昏暗的过往中,也是吃尽了苦头,受过不少委屈的,偶尔她印象中的那个小丫鬟实在是撑不住了,便会在尚在襁褓中的她身边偷偷的抹眼泪。 那一滴滴炙热而又不甘的泪水,大概也是安乐后来发誓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原因之一吧。 也是安乐后来凭借一己之力,最终拉得贤王爷的一番赞助,她们一大一小的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毕竟当时慕容嫔如带的那几千两嫁妆,雅儿是一个镚儿都不敢动的,都好好地给安乐收着,就怕自己哪天也熬不过去了,自家小小姐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便想着给她留个底儿,所以之前她那些事业还没有什么起色的时候,可别提这俩人过得有多苦了,有时候连府里给的饭菜都是馊的,至于后来,是她们自个有钱之后,才自起的炉灶,终于过上有吃有喝没羞没臊的浪荡生活。 所以安乐心底里其实还是有些自卑的,看看身边这一个二个哪个不是能飞天遁地的,飞天遁地的人多了,就显得她这么一个普通人是个异类了。 她有时候甚至根本想不通自家二姐到底看上自己哪里。 二姐曾说过,她是她那暗无天日的深渊底部探进来的一束阳光,温暖而纯粹,所以她忍不住想去抓住,以及想法设法去挽留。 可二姐又怎么会知道,其实是她,她才是安乐心头真正的白月光,那是黑暗夜空中唯一的亮,是一种哪怕她不抬头,也可以感受到的温暖,源于一种无声无息地守护。 这种被人一直放在心尖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 其实二姐根本无需介怀,因为在她眼里,那颗在乎她的心,从没变过,一样还是那么使人温暖眷恋。 安乐缓缓地诉说着,泪水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沾湿了自己的睫毛,确实也是没出息了点,可是那些话,终究是她一直以来,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柔弱。 “怎的又哭了。”安婧语气间几分无奈,微凉的指尖轻轻替她拭去那温热的泪。 安乐喉头有些哽,破涕为笑:“我是在难过呢,二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还在怕被人嫌弃,像我这样啥都不会的小弱鸡,胆子小又动不动就哭鼻子,肯定已经被人嫌弃坏了。” 安乐努力把眼泪擦干,义正言辞地道:“我其实已经暗暗发誓不哭的了,我曾经对自己说,我若是再哭,哭一次就罚自己亲我家二姐一次” 安婧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我都发誓了,你说我总不能不亲吧。”安乐真挚地回望,徐徐诱之。 如果说安乐一无所有,那是错的,因为她还有一张脸,虽然有三尺厚,但是由于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比如打算色诱的话,便很能派得上用场。 天生深情的一双桃花眼,如今还湿漉漉的,几分我见犹怜,可谓是得天独厚。 安婧很快便在安乐那双仿佛载满星辰大海的双眸中沉沦了,因那星辰大海中,还装着一个她,遂她很快便溃不成军,甘愿折服。 “嗯”安婧脸颊微红,微微的颤抖,缓缓闭上双眸。 这一声娇喘,令安乐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妈耶二姐好美 看着那清冷无暇的容颜,安乐紧张不已。 不自觉地,她的双眸中盛满了浓浓的情意,呼吸也越发清晰可闻。 她鼓起勇气缓缓凑上去 鼻息交错,这个吻很轻很柔,可两片薄唇相触的瞬间,安乐却觉得自己空虚的内心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 灼热的唇,缓缓移到美人洁白无瑕的脖间,安乐轻轻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安婧紧闭着双眸,面颊绯红,娇躯轻颤。 安乐一路长驱直入,轻舐安婧的眉眼,鼻尖,唇瓣,下颚 直到她的爪子有些不安分地攀上了对方胸前的柔软 安婧蓦地睁开眼眸,羞赧无比:“你该歇息了” 然后,安乐小盆友华丽丽地被点穴了 安婧说着话,三两下用被子把罪魁祸首从头到脚都闷了个严实,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露出来。 可怜的安乐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还被被子捂得眼前一抹黑,不由心里哭唧唧,心里不断叫嚣: 啊呀呀为嘛子又突然害羞了啊啊啊啊二姐你变了,你以前剥我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至于安婧的脸面为何会越来越薄,蹲墙角下的几位慕容长老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回蹲房顶还能看这俩小年轻腻歪好一会的,怎的这次摸摸就不行了 哎呀,咱们慕容家这香火,怕是后继无人啊 几位长老唉声叹气,摇头晃脑,一致表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5章 赌约 安乐休息了两天,便又能下床活动了,这也证实了月儿确实只是想给她一个小恶作剧,所以那荼菇的分量也并未添加多少,不然更多的荼菇与慕倾嫣开的方子中那八角玄冰草的分量相辅相成起的负作用,她恐怕还得多躺几日,安乐尽管能活奔乱跳了,但是再也没去找过慕倾嫣。 一来吧,月儿不惜在她的药中动手脚,明确表明了她一点也不欢迎她去找她家小姐,那她干嘛要去热脸贴那个冷屁股,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圣母,虽然看在慕倾嫣的面子上,她不好对月儿追究什么责任,但是日后肯定是会把月儿划分为黑名单人物,远而敬之了,反正生了隔阂,她和月儿已经很难回到从前那般可以打打闹闹的关系了。 这二来,不死人秘籍依旧还没有到手,她哪里有什么兴致玩闹,她似乎低估了自家姥姥的倔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招,对她姥姥是半分作用都没有,她姥姥就是一堵南墙,菜米油盐不进,刀斧剑戟不入,硬生生横在安乐面前,让她半分办法都没有。 这眼看自己带来讨好自家姥姥的各种物资,她亲自送过去都宛若石沉大海,溅不起半点的水花,不禁如此,每回她去讨好自家姥姥,讨不得什么好脸色不说,身上还少不得挨上几下教训,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这让安乐日渐消沉,寻思自家姥姥怕是对她厌恶得紧,想想自己上辈子疼爱她的姥姥,再瞧眼前的这位丝毫不给她半分好脸色看的,这对比的落差实在太大了,让安乐心里忍不住泛酸,不禁又想起前世的父母和姥姥,一个人难过地陷入回忆之中,躲在没有什么人的凉亭角落里偷偷抹泪,哀叹自己上辈子虽然没几个钱,但是好歹也是被长辈放在手心里疼惜的小公举,哪想一朝穿越,竟成了一个万人嫌。 虽然这辈子有个便宜老爹疼吧,可是他常年在边疆领兵,安乐漫长的童年里,基本没他多少事儿,更别提现在还被贤王爷告知她不是他的儿子,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家便宜老爹了,尽管便宜老爹缺席了她很多时光,但是那份发自内心的疼爱好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被她这个尴尬的身份伤透了心,也不知道悲痛之余会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好在她让人留意着他的动静,所以她时常能收到手下人反馈的消息,知道自家便宜老爹只是闭门不出,暂时也没有出什么事儿,她才算稍微放宽了心。 雅儿倒是把她事事放在心上,可是那与父母给她的感觉,终究是不同的,雅儿才多大啊,不过年长她十几岁,充其量就是个大姐姐,日后她终究是会成亲的,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呢,只能自己识趣地往后排一排了。 安乐拭干有些苦涩的泪,终究还是想起压在自己肩头上的那份责任,以及无比明确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21世纪,还是如今的过去。 想起自己今日还有其他计划上的安排,安乐便不再颓然,选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甩甩袖摆,揉了揉自己今天被自家姥姥踹得有些疼的屁股墩,有些黯然神伤地离去了。 慕容家主宅在稍微靠山的一边,布置有一个练武场,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慕容嫔如和慕容渊两位嫡小姐嫡少爷常用的,只是他们二人如今都不在了,便渐渐荒废了,不过下人们依旧常常打理,所以倒也并没有多少萧条的气息,如今因为安乐等人的到来,它也稍微增加了些生气,一个是因为离安乐等人住的地方近,所以她常常很自觉地来这儿锻炼身子,二来嘛,安婧也时常来这儿练武,哪怕是远离了京都,她的二姐也不曾荒废过一日自己的武艺,这份自律,真是让安乐又羡慕,又有些心疼。 当然,如果离愁这个十万伏特大灯泡不选择在这个练武场里喂他的丹顶鹤,那么她和二姐的二人世界就完美了。 话说,这在哪儿喂不是喂,为啥就整天在她们眼前晃悠呢安乐一度十分怀疑离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安乐到了练武场后,发现了安婧翩若惊鸿的舞剑之姿的同时,毫无意外地,也发现了离愁慵懒地躺在不远处一处树荫下,优哉游哉地给他家鹤儿投喂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鱼儿,旁边还放着几个大鱼篓,看那分量,起码得投喂老半天。 天天喂,天天喂,知不知道你家鹤儿都胖了好几圈啊它自己不会去抓啊我看你就是找借口破坏人家二人世界来着看得安乐忍不住在抓狂起来 禽兽离愁不知道抽的什么疯,这几日来,真是半天都不见缺席她与二姐的二人世界,要不是知道这位老大哥对她舅舅喜爱得紧,安乐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见异思迁,要和她抢安婧来了,有离愁这臭不要脸的在,她想拉拉自家二姐的手都不好下手好吧 这人难道没有半分单身狗的自觉吗 安乐充满鄙视以及威胁的暗示眼神幽幽扫向离愁。 离愁自然是瞧见了,但是依旧视若无睹的模样,挑挑俊眉,继续手上的投喂工作。 愣是把安乐气得直跺脚,心想这家伙真是半分眼力见都没有你看我下次帮不帮你追我舅 “二姐,你看他嘤嘤嘤嘤”安乐委屈巴巴跑过去,喋喋不休地向安婧指控离愁的死皮赖脸。 “啧啧啧,恃宠而骄,矫揉做作,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离愁漫不经心地瞥了安乐一眼,也是对她嫌弃得不行,心想瞅她那护食的劲儿,还真以为是个人都会看上你家媳妇儿呢 虽然你家媳妇儿确实是个大美人儿不错,可是他也是有梦想的人好吧,能自降身份和你争小姑娘 要不是他最近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谁爱待你俩身边啃狗粮离愁大人脸上表示十分不屑 想起这几天来,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头的隐隐不安,离愁忍不住又悄悄地从大袖摆中探出手,掐指细算起卦来,可无论他怎么算,要卜算之事却依旧像裹着一团迷雾,叫他怎么也看不清。 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仿佛和当初卜算安乐的命途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可是他卜算的并非是命途,而不过是他们这些人即将要面临的祸患罢了 本着不泄露天机的同时,也让他们这些人少走几步弯路,本是一番好心,怎料不卜算则已,一卜算离愁顿时便吃了一大惊,差点以为自己的本事废了,来来去去细算了好几次,竟然都算不透他们即将面对的劫难。 这一发现,让凡事成竹在胸的离愁顿时就乱了阵脚,心想这绝无可能但凡是在五行八卦之内的,就不可能躲得过他的掐指一算 不过,当时的他坐在屋顶上,眼角一不小心瞥到远处鱼池旁,叼着一根草悠哉悠哉地拨着水花调戏锦鲤的安乐时,他心下顿时就有几分释然了。 得了,敢情这天道根本是漏算了小乐天这个臭丫头,但凡是与她有关的,统统都打上一片漆黑,甭管是谁,想要窥伺其中几分诡秘,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离愁想起从前自己的不甘心,非要在安乐的命途上去探个究竟,结果花了三天三夜去卜算,才追究她情路坎坷,以及未来的成就上,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窥探到这些的瞬间,他的寿命竟然一下子就被天道减缩了十年 离愁当时那个目瞪口呆完全不亚于被五雷轰顶 他一个修道之人,虽然天资卓越,可是舞象之年就被赶出了宗门,在修仙的道路上的阅历其实还是浅的,如今既不是神仙也不半仙,说起来能活个两百年都算他命长的了,如今算一下就少十年阳寿,算一下就少十年阳寿,这换哪个受得了哦 生怕自己等不到见到师叔的那天,便算卦算死了去的离愁默默收了手,从此再也没敢为安乐算过卦。 当然,他还常常十分怀疑自己那十年阳寿被白扣了,没准是他一时糊涂算错了。 要不你瞅瞅小乐天这丫,还情路坎坷呢,瞧这臭丫头这小日子一天天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日日和她美人二姐如胶似漆,比翼连枝,白天夫唱妇随,晚上还同卧而眠,惹得慕容家那些老头子和老婆子们都忍不住去蹲她们墙角根偷听真是酸得他牙都痛了,只觉心里苦,就她这样还坎坷,那他这种多年来连师叔衣角都摸不着的人早该去死了。 还有啊,那卦象还显示这臭丫头有将梁之才真是梁它仙人板板瞅瞅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连武功都練不得,她根本凝聚不了真气,那打娘胎下来便受损的经脉,连他都束手无策,还有何人能令她脱胎换骨这样的身子骨,上了战场也是去送死罢了 尽管安乐偶尔如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让人蓦然认识到她并不是如表面看到的那般一无是处。 这种认识,也让离愁时常有些恍惚,可是人总要认清现实的,且不说安乐这副羸弱的身子骨根本熬不住沙场的残酷,单是她如今成了阜云国唯一的郡主,哪怕她不愿去承认那个尴尬的身份,她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一丝上战场的机会了。那贤王爷有多重女轻男是世人有目共睹的,若是那箜篌郡主尚在世,没准安乐还有几分自由的余地,可惜红颜多薄命,箜篌郡主年纪轻轻就没了,遂惹得贤王爷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仅剩的一个女儿身上,更别提这个女儿还生得与他此生唯一一个心爱女人有分相似度,更是让这个痴情的男人对这个闺女宝贝得紧,不然就不至于这一天天的,老派人跟在这个女儿身后跑了。 离愁私心想,若不是此次回慕容家的行程安排得相当隐蔽,只怕贤王爷安排的那一大堆高手都要跟过来了。 反正,因为算不出来即将要面对的祸患,离愁便认定了是和安乐相关的缘故,便点到即止,不再掐指细算下去,毕竟想当年他给安乐算那一卦命途之前,真的挺年轻来着,约莫才大安乐十岁,让她叫声哥哥,还是挺合情合理的,没想到算完那一卦后,就硬是被天道减缩了十年阳寿,整个人直接老了十岁他怕自己此次再深究下去,都能给安乐当叔叔了。 好就好在,老是老了点,但是另一方面看来,他似乎离师叔也更近了些,至少比起从前在宗门的时候,对着如今的他,师叔也呵斥不出说他年少无知之类的话了吧。 想起过去的种种,离愁嘴角泛着一抹苦笑,心想也不知师叔是否收到自己传的消息,如今他唯一的外甥女被各方敌人逼得步步紧退,若是师叔依旧觉得他的胞姐的一切更重要些,大不了他帮他护着这慕容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便是了。 “休要胡言乱语,道长这是担心你的安危,方才时时守在你身前后,莫要说这等气话,伤了人心。”安婧收起手里剑,皱眉道。 对于安乐假意的嘤嘤哭诉,安婧早已习以为常的,哪里分辨不出她其实是在仗着离愁对她的放纵,便干脆借口胡搅蛮缠吸引自己的目光,作为伴侣,她可以给安乐足够的放纵,但是作为自己的三弟,孩子不乖,还是得被教育的。 “说得好,还是二小姐有见地”离愁笑眯眯地道。虽然保护安乐是他的本意之一,但是不可置否,其实破坏这两个丫头片子腻乎的二人世界,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才不要一个人躲角落里酸呢所以说安乐的吐槽其实没有不对,唯一的一处不对,便是吐槽错人了,这婧丫头虽然宠小乐天吧,可是人家二小姐也是讲原则的嘛,难免会有帮理不帮亲的时候 对于安婧的严苛,安乐是真委屈了,瞅离愁那贱兮兮的模样,她哪里说错了 摸了摸自己被姥姥踹疼的屁股,现在自己得不到自家二姐的丝毫安慰不说,居然还挨批了。 安乐心里不禁泛酸,鼻子一哼,干脆也不搭理安婧了,自己独自一人去一旁,捞起一张弓,默默练起箭术来,只是始终不得要领,不是脱了靶,便是每支箭都胡乱地扎在离红靶心差好几环的地方,于是脸色更差了。 “怎的,不用我了”安婧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谁,前两日开始就非缠着她,让她教她箭术,如今只是说她两句就不开心了,自己若真是她师傅,遇着这样脾性的徒弟,岂不是要被气个半死,真是半分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练得很好”安乐赌气剐了自家二姐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又搭起一支新箭,一连射出去好几支,也没想起今天这让美人儿教自己射箭的机会,其实是自己辛辛苦苦死皮赖脸求来的。 成功看到俩人闹起小别扭的离愁满意地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安乐的坎坷情路中,兴许还有他此时的从中作梗的一幕 安婧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在一旁看着,眼眸深处除了无奈,更多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情。 这让在一旁瞧了个真切的离愁,忽然又开始觉得自己的牙酸了,然而他酸着酸着,蓦然发现不远处多了两个外人。 那是两个娄岚族少女,穿着娄岚族独有的服饰,只不过服饰的精致程度大有不同,似乎是一对主仆。 看起来像是个主子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千娇百媚,只是面带愠色,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长鞭,似乎一开始是想过来找谁寻仇的,只是在看清安乐和安婧二人这个方向的瞬间,不知为何缓缓止住了脚步,脸上的愠色亦渐退,逐而不自觉地,换上了一副有些笨拙的神色,显然易见的,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迷花了眼。 离愁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看那少女,又看看安乐,再看看安婧,思虑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他不再看向那娄岚族少女,而是打趣地对着安乐道:“小乐天我和你打个赌如何,你若是不借助二小姐的帮助,真能自己练成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我便送你两件东西如何绝对是世间罕有之物” 安乐放下手中的弓箭,狐疑地望向离愁,怎么看都觉得他此时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你会这么好心你可比我吝啬多了,想当年坑你一本手记,你都惦记了十几年。” “那可不一样,今天本大爷心情好自然是想打赌就打赌,想送啥就送啥了”离愁笑眯眯。 安乐皱眉,越发觉得离愁的好心情来得可疑:“先说说你要送我什么,我看看有没有打赌的价值” 要说这箭术原本就是她自己要练的,而且迫在眉睫,她做不了近战,难道还做不成远程不成,毕竟21世纪练箭的选手也比比皆是,可没听说过也要内力的,若是能拐骗咳,要是能赢得离愁的赌注,一举两得也未尝不可,安乐半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在方才瞬间便生起了好几个投机取巧的念头,骗离愁这种家伙是很难的,不过也不是不行,所以安乐决定看看离愁的诚意,再决定要不要跟他玩耍,毕竟她刚刚可是因为他而被挨骂了呢 离愁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远处依旧在发愣,还没回过神来的娄岚族少女,又眯眼看向安乐,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这其中一件嘛,是武器,是从前别人求我卜卦之时送的,据说是一件灵器,刚好也是一副弓,它的神奇之处嘛,便是你永远也用不尽它箭囊之中的箭最重要的是,尽管它是灵器,却不需要人体任何能量补给,因上面有一块十分给力的千年源石在能源,除非它彻底碎了,不然像你这样的普通人亦可以用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离愁把东西说得这么好,安乐更加肯定他心里有鬼了,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离愁一脸真挚:“小乐天,瞧你说的,我岂是那般别有用心之人,这不是看你正好需要吗反正放着我也是用不上,之所以打赌嘛,定然是要给你一些动力的,有来有往才是交友之道嘛。” “道长,不知另外一物,是何物”因前面离愁把武器说得太玄乎,所以安婧不禁对他许诺的另外一物也产生了些许兴趣。 她知道离愁绝不至于拿这个来说笑,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过离愁和慕容渊这两个世外高人是怎么比天上飞的人,所以离愁若是说那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定然是真的了,所以对他说的另外一物,也甚是期待,最重要的是,离愁说的参与,似乎都是安乐当务之急用得上的。 “另外一物,我现时不能说,但是我敢保证,它能增加尔等从老太太手中拿到不死人秘籍的几率,一旦有了它,成功的机会至少有八成哪”离愁意味深长的眼神,对安乐徐徐诱之。 安乐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豪气万千地道:“行,你想怎么赌”她正愁着拿自家姥姥没辙呢,既然离愁敢开口保证,不管他说的东西是什么,她都不跟他客气了 “简单三旬为期限,你若成了,东西拿走,你若败了,五十坛酒中仙”离愁一点也不客气地道。 安乐倒吸一口凉气:“五十坛你丫怎么不去抢啊咱醉仙阁的老师傅整整一年才能酿四五十坛而已啊你一个月就想都拿走” 酒中仙的制作工艺十分的苛刻,也正因为它的制作工艺繁琐,所以成品时长很长,基本都是年初下窖,年末方可开窖,开窖的那一刻,几乎是十里飘香其丰满醇厚,幽雅细致的口感,一樽难求的数量,堪称金樽甘露亦不为过 离愁这家伙张口就要五十坛也不怕歪了嘴过去十坛二十坛的给,她都算大方的了,这家伙竟然还要五十坛,五十坛可是整整十万两白银啊 安乐仿佛心口正中了一箭,紧紧捂着心口,肉疼得紧。 “小气巴扎的,别以为本大爷不知道,你前段时间都让玄武找人扩充醉仙阁的酒庄去了,来年定能造得更多,你说你这是小气啊,还是对自个没信心啊再说了,本大爷要给你的赌注,那可是无价之宝,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更别提这是打赌用的了,酒还不一定能到我兜里呢。”离愁气哼哼地挑眉。 都是为了不死人秘籍肉疼肉疼。 安乐咬牙:“行这赌约我应下了我定要你输得血本无归” 离愁哈哈大笑:“本大爷的收藏可多着呢,还缺这两样玩意儿” 安乐鄙视的目光投过去。 “你想好找谁教你没有呀前面可说好了,不能靠你家二姐的呀。”离愁继续慈眉善目。 离愁这一问,安乐可就为难了,二姐武艺如此高强,几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让她教让谁教啊 安乐:“”呜,早知道刚刚就不逞强推却二姐的好心了。 好像慕倾嫣武艺也挺好的,但是看她整日摆弄些书卷和她的琴,那双弹琴的纤手,能不能拉开一张弓都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和月儿可还没和好呢她才不要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难不成找壹可壹擅长的是拳脚功夫,对箭术也不怎么涉猎,岂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么 难不成得了,慕容家的长老们就更别提了,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要是为了教她射箭,不小心崴了腰啥的,估计还得她亲自伺候他们下半生唯一一个年青点的,就是慕容石燕这位长老了,但是安乐决定无视她,想当初她对她的鸭子嘴笑得前仰后合,地动山摇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她记仇 “要要不,我教你吧” 正在安乐苦恼之际,一把略带羞涩的少女声音小心翼翼在她耳边响起。 安乐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她很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心想这人干嘛突然过来搭话 正疑惑着,突然头皮一麻,安乐心中警铃大作,她飞快扭过头,看到的是自家二姐已然黑到极点的脸色,还有离愁这会儿幸灾乐祸的模样 安乐:“”为什么会这样呢咱不知道啊,咱也不敢问。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来人似乎很不太简单并且她可以很肯定,离愁一定知道些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离愁就说怎么那么大方原来打的是看好戏的主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