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探长》 第1章 被捕 普州市说是个市，其实就是个县城，这边男人带着小三儿去开房都能恰好碰见柜台服务员是自己老婆闺蜜三叔公家大孙子女朋友于是引发一起原配小三渣男三方大混战的那种小县城。 小字不是个谦词儿，那是真不大。可普州市有一点很让普州人拍着胸口的骄傲，那就是柠檬之乡石刻之乡，于是柠檬歌柠檬情，石刻历史文艺情怀，让这个小小的县城很受全国各地追寻接近灵魂的更加空无灵感的文艺青年追捧欢迎。 街头穿嫩黄马褂的城管同志平时要抓的不是各种违规小广告地摊小推车，他们最头疼的是要防止那些搞啥街头艺术的人寻找一切能找到的机会往街边老围墙上泼油彩搞创作。 这群人精力也是旺盛到违背科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可能趁着城管不在的空挡唰唰唰手速突破自我的搞完即兴创作，然后等城管转完了一圈回来一看，得，之前还刚巡视过的老围墙上一个乌漆墨黑的骷髅头就瘫在墙上了，下面还有同样乌漆墨黑汹涌澎湃的海水。 城管小队长跟这群“艺术家”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追来躲去的居然也培养处了一点儿欣赏艺术的眼光，一看这就是黑暗向艺术家在宣泄在愤怒。 “队长，快别宣泄愤怒了，要是明天天亮前咱们不能把这里恢复原样，你看这围墙主人会不会跑到厅里跟咱们宣泄愤怒” 队长一听也是这么个事儿，于是让后勤那边麻溜的给分派十几件罩衣，自己在去旁边交警岗亭里要了报纸，自己折自己的帽子，然后开工干活。 你看看，这一看就是熟练工，后勤组都把最好使的罩衣给纳入后勤物资里面去了，城管队那粉刷墙壁的功夫都能顶上普州市最好的涂料工了。 可这回这位艺术家的墨用得忒古怪了，估计是自己调和过的，再加上本来就是墨黑，很难掩盖，城管小队从晚上九点多干到凌晨快一点了都还没干完。 “队长，我去买点吃的，你要吃啥子串串还是麻辣烫” 队长陷入了纠结，串串西施的串串还是挺好吃的，但是昨天老婆说了不准再去照顾那个西施的生意了。 麻辣烫那个是个老头儿，队长总觉得那老头儿擤了鼻子不洗手，可算来算去这附近也就这两家晚上这个点儿还开着，总不能让小陈去小吃街那边吧 那边太远了，靠近柠檬园了。 普州市基本可以分为三个区域，一个是老城区，一个是柠檬园，一个是工业区。 队长还没纠结完，突然听见安静的围墙里面陡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嘶吼惊叫。 之所以队长不用尖叫形容，因为这个声音确实不怎么尖，反而嘶哑得好像随时要断音一样。 “咋、咋子了队长莫不是闹鬼了逢魔时刻是好久唻” 小陈是个灵异片爱好者，当然，是个“叶公好龙”款式的爱好者，喜欢看喜欢说但是又很害怕，平地陡然一声充满惊恐的叫声吓得瘦巴巴的小陈想要把自己投入队长的怀抱。 队长手上的刷子一扔，推开小陈招呼大家跟上，“龟儿子才晓得啥子逢魔时刻，兄弟伙快点跟上” 虽然他们只是城管，在网上冒个头都要被一群人追着撵着丢菜叶子臭鸡蛋，但是遇见这种事当然不能说假装没听到，好歹他们也是城市管理员。 队长果断带人绕着围墙找到小区门冲了进去，按照惊叫的大致方向跑到了最挨近老围墙那边的那栋一单元。 普州市老城区这边的房子一般都是没有电梯的那种，最多六层楼，第七层自己搭的半棚顶楼房不算。 这个小区叫民心花园，名字还挺有年代感的，年头也不短了，因为是临着步行街，楼层更矮，一共只有四层楼。 这里的房主都等着政府搞拆迁好把漏水又不隔音的老房子换成新城区那边明敞亮又干净的电梯公寓，他们自己是不怎么住的，顶多就是留老人在这边盯着租房客，免得租房客乱搞。 之前就说了，普州市很受追求艺术追求灵感的文艺青年青睐，像是民心花园这种具有年代特色岁月气息的红砖老房子，更因为位置不错价钱也不算贵，有很多人愿意来这里搞个画室搞个国画之类的。 当然，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所以他们一般还会弄成培训班，招收几个不太吵闹的孩子，一周也就两个小时的课，随便教教就能把一年的水电气费给包圆了。 要是名声打出去了，说不定除了房租还能每个人分点儿工资。 队长带着人匆匆路过“花园舞蹈室”“向日葵音乐室”“丽丽按摩店”等等各种花里花哨的横幅，最后在一单元门口停下了，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二楼往下像吐舌头一样挂下来的黑底布上写着“夕阳晚晴画室”。 这名字一看就透着股文艺范儿，而让队长他们停下的不是这名字，而是连滚带爬从二楼楼梯间滚下来的一个满头卷筒穿了睡衣的中年女人。 队长第一次知道其实连滚带爬也不是简单的形容词，因为要实现真的很困难，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满脸血却顾不上擦。 滚到底了手脚发软跟肉虫一样拼命往外面爬，女人抬眼看见了队长他们，顿时眼睛瞪圆，往他们的方向伸手。 “看啥子一群哈麻皮，快点去救人” 小陈他们被队长一骂，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可扶了几下都没成功，这妇女就像全身没有骨头一样直往地上瘫。 中年妇女根本顾不上自己，眼睛直直的盯着刚才骂人特别有气势的队长，肥厚的嘴唇张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最后终于成功的让声带振动，从身体里压出来的气流鼓动声带，“死、死人了” 普州市老城区一居民楼里居然发生了一起特别残暴的入室凶杀案，这种事顿时让生活节奏缓慢得跟树懒一样的普州市民震惊了。 本地报纸本地论坛上全都是这件事的后续报道，评论区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许多福尔柯摩斯南。 最后听说这件凶杀案在当天上午就成功侦破并顺利抓捕了嫌疑人，评论区的人还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评论区很快就被赞扬祖国表扬警察甚至放言要炸沉岛国踏平全球称霸宇宙的人群成功占领。 “啧，前面表扬咱们也就算了，后面这些人真不是跟着瞎闹的” 普州市公安局负责敲键盘记录案情的小刘刷着论坛评论区忍不住吐槽。 “得了吧，让老蛐蛐看见你上班刷论坛，看他怎么削你” 小刘讪讪的关了网页，半晌又觉得无聊，伸着脖子想往审讯室那边瞅，“哎张哥，你说这杀人犯怎么长这样” “杀人犯还要限制长相啊” 张哥抽着烟屁股蹭着办公桌斜搭着腿闻言垂着眼皮子白了小刘一眼。 小刘傻笑，“反正要是我长这样，我肯定没时间去杀人，身边围上来的美女到底该选哪个就够让我烦恼的了。” 张哥嘁了小刘一声，按捺不住的站起身往门口边走，歪着身子竖着耳朵想要去打探那边的动静。 普州市还真没怎么自己办过这种案子，往常也不是没有人命案，可要么就是只有尸体找不到凶手，要么就是检查一下发现是意外死亡。 像这种第一时间就抓到了凶手的，张哥总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的审讯室都是临时腾空一间办公室给弄出来的，要关人都只能往拘留所关。 哦，拘留所其实也就是公安局里面的一间装了几道铁栅栏的房，还是用走廊隔出来的。 “姓名” “心伤安所念，但愿恩情深” “姓名” 负责问话的老队长板着脸拍桌子，单手被拷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幽怨的看了老队长一眼，“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不喜欢重复的问题，这会让我找不到新的灵感，你们应该知道的，对于一名艺术家，他可以没有饭吃没有床睡也没有衣服穿，但是他一定不能没有灵感” “咳” 负责记录的女警红了脸，忍不住眼神往年轻男人身上看，没有衣服穿什么的 砰砰两声拍桌惊断女警的遐想，收回视线的时候那年轻男人却还对她抿唇一笑，像一朵含着忧伤绽放的昙花。 “所念，你也别拖延时间了，积极配合交代你的犯案经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画室目前已经有两个人站出来指认你了，明天早上你就会被押运到省里进行正式起诉。现在我们有人证有物证，你杀人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别再试图狡辩” 所念没吭声，伸直了两条长腿，然后一侧身两条腿十分有美感的侧向交叠，在年轻女警看来是又优雅又帅气，可在老队长眼里却是对他们这些执法人员的公然蔑视，“小美，叫人把他关起来，不用再审了” 老队长气得把手上的茶缸子嘭一声掼在桌子上，站起来直接开门离开了。 不管嫌疑犯交不交代，反正人证物证都有了，到时候上了法庭也不可能给他逃脱法律制裁的机会 女警目送老队长摔门而去，最后再看了一眼依旧懒洋洋坐在木椅上像是坐在秀台王座上的所念叹了口气，长得这么好，干啥想不开去杀人呢 不过也说不定就是因为长得好结果那个姑娘拒绝了他的示爱，所以因爱生恨才下的手 女警站起身收拾了笔跟本子准备离开，原本还在凹造型的所念突然出声叫住了她，“你叫小美名字真好听，也很配你这个人，有时候直白的美也是一种纯粹。”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杀人犯，可被对方这样夸赞小美还是红了脸，“谢谢。” 小美站了站，发现男人没别的话说了，确定对方可能真的只是随口想夸一夸她而已，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毫无来由的生出点遗憾。 “小美，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也没喝水，我现在能喝口水垫垫肚子吗” 所念的声音在平时说话时是那种清朗的感觉，用网上cv圈的话来说就是清朗少年音，可若是他放缓了调子压低了嗓音，却又能让声音充满了男人独有的荷尔蒙，低沉优雅得好似贵族。 小美觉得耳朵有点儿发痒，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挺直了脊背手肘搭在扶手上歪头冲她笑的所念。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个凶残的杀人犯，可感性上却总是不由生出一股惋惜遗憾。 小美最后点点头，出去之后跟人申请了一下，然后亲自给所念送去了一杯水还有两个馒头。原本是想送盒饭的，可老队长说一次性筷子也是危险品不准许带进去，想来想去小美只能单独去门口买了两个不用筷子也能吃的馒头。 伸手递过去的时候所念只是抬脸看着她浅浅的笑，小美受不了这么近距离的男惑，只能红着脸匆忙地走过去弯腰把东西放到所念腿上。 所念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冲她绽开了一个堪称明媚的笑，虽然笑容里依旧有所念身上独有的那股忧郁青年的清愁。 “谢谢你小美，你真是个好姑娘。” 被拍的头很轻也很短暂，好像也只是轻轻挨了一下就离开，小美脸红着出了房间，跟进去要把所念到到拘留室的同事擦肩而过。 “红姐，你那个发夹还有吗我刚才那颗又掉了。” “嗐，这种网购的一排黑夹子，多用几次就老是压不住要滑，我之前用也是天天掉好几颗，你那刘海儿还是去买两颗鸭嘴发夹来弄吧。” “不行啊，有款式有花样的老队长看见得骂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离开 小美离开后所念就被人带到了拘留室那边，两道铁栅栏，一处老旧的锁，一处密码锁，在普州市这样一个连监狱都没有的地方，多加了一道锁都已经是上头很给力的表现了。 所念一路安安静静的被人铐了双手关了进去，说实话像所念这样杀人了却还留下明显证据的人，局子里挺多人都觉得对方估计是冲动型犯罪。 一般来说犯罪就大致规划为两类，一类是有计划的冷静型，一类就是事发突然自己都是一时脑热犯罪的冲动型。 但是所念杀人之后居然又能一派冷静淡定的去紫竹公园的山泉边寻找灵感作诗，想来想去大家觉得可能这所念是有点神经质，所以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揣度。 不管怎么说，一个不会杀人后简单处理案发现场还傻乎乎等着人去抓的所谓的现代诗人，局子里即便有队长一再申明要严加看管不得有差错，大家对所念还是挺轻视的。 小美给所念买的那两个馒头被成功留了下来，所念目送对方离开，而后在监控下慢条斯理的斜靠在床脚边还算干净的墙上啃馒头。 可惜没有水，所念啃完一个就啃不下了。 全程在监控室盯梢的老王发现所念没什么异动，因为被队长揪着耳朵交代而绷紧的心终于放下了。 “曲队长也真是的，不就是咱局子里抓到的第一个杀人犯么，至于这么小心谨慎嘛” “王哥，今晚咱们真要盯一晚上啊” 跟着老王的年轻小伙儿满脸皱巴巴。 虽然他们是值夜，但是通常都会上半夜跟人玩闹下半夜很多人都会提前溜走，最敬业的也就是趴在岗位上睡大觉。 年轻人夜生活丰富，白天上了一天的班，再让他直接通宵值班，可不得要了小命么 老王跐溜了一口茶水，一口大黄牙龇了龇，笑着拍了拍小刘，“这所念也没什么特殊的，你现在去把他身上彻底搜一搜，晚上该怎样就怎样，肯定出不了事儿。” 小刘一听顿时来了点精神，起身带上对讲机就出了监控室。 “把他头发也给解开，皮绳收了，那没吃完的馒头也收了，鞋子鞋垫抖一抖，外套摸着缝给搜一搜。” 老王悠闲的坐在监控器前，拿着对讲机指挥监控下拘留室里的小刘对所念做全方面搜查。 监控视频里所念绑着的及肩长发被披散开了，这会儿还是五月里，普州市属于四川省，正是刚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所念就穿了一件长袖一件褂子式的灰白长摆风衣，下身是一条薄薄的灰黑色长裤，一双休闲款灰白帆布鞋。 整体来说是比较年轻化也很简单的打扮，搜查起来也简单。 所念也乖乖配合，脱光了上身，长裤也干脆利落的脱了，修长的手指拈着递给小刘，因为长发披散着，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原本还算是精致的帅气如此一来比许多女人都还漂亮了。 所念那上挑的眼尾噙着一丝暧昧的笑往小刘身上一睨，小刘顿时就头皮发麻心里砰砰直跳。 妈呀听说很多搞艺术的都是那啥，不会是看上了英俊帅气年轻有活力的他了吧 小刘听着对讲机里王哥传来的声音，硬着头皮强作镇定的检查了一遍，最后检查完的时候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将衣裳一股脑的全都扔到只穿了一条纯色贴身四角裤的所念脑袋上，也不管裤子袜子是不是糊到了所念脸上，“今晚老实点，我们可是在监控室盯着你呢，别想耍花招” 小刘色厉内荏的警告了所念一回，然后揣着警棍匆匆的又跑了出去。 所念抱着衣裳也不急着穿，含笑看着小刘，小刘锁了第一道门，等到第二道密码锁的时候输入二级防盗锁的时候感受到所念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吓得手都要抖了，嘀嘀嘀按错了一遍密码。 按了重新输入，小刘深吸一口气，抬眼瞪了所念一眼，所念回以无辜的眼神。 深吸一口之后的小刘总算镇定下来了，三两下按好了密码，再不敢多呆一会儿，迈步匆匆跑了。 作为一名纯正的笔直的直男，被个长得娘们兮兮的男人用那种垂涎欲滴的眼神盯着看，小刘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炸出肉身了。 虽然心里很嫌弃那张靠墙放着的铁架固定单人床，可所念为了找灵感，昨晚看了日出，又偷偷躲在紫竹公园山顶一处偏僻的地方将就了一晚撑到今天早上看日出，可以说是一晚上没休息好。 所念穿好衣服转身站在单人床前纠结良久，最后还是一脸壮烈的闭眼躺了上去。 双手搭在腹部，双脚并拢而后脚尖自然左右打开，让自己浑身所有肌肉筋骨呈放松状态。 调节好情绪，所念在三十秒以内成功的让自己进入了睡眠。 睡着之前所念还默默委屈了一把，明明他就是如此的娇弱瘦小，为什么这些人会认为他能杀人 画室里那个杜珊珊明明比他都还要强壮，他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果然，历史上有名的文人几乎都会有一个曲折的多舛的人生，所以他是终于踏出了成为一代文人的第一步吗 想到这里，所念终于把自己给安慰舒坦了，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着的。 凌晨三点，平躺在单人床上连姿势都没有一点变化犹如死人的所念突然睁开了眼，即便如今没有手表，可所念知道这个瞬间就是北京时间三点整，没有一秒的差误。 这时候熬夜到亢奋的人体开始进入下一个倦怠期，所念下了床仰头盯着墙角天花板上那个小红点监控器看了半晌，外面走廊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确定监控室里没有人，所念捋了捋头发，弯腰脱了只袜子走到监控器下面的死角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左右蹬在直角墙面上一个干脆利落的借力，然后袜子口就直接罩在了监控器上。 小刘离开前警告他的那句话明显就等于是在跟他说我们今晚不会盯着你自己老实点不要给我们惹麻烦，所念有一瞬间虚假的愧疚，可能明天这小伙儿要有麻烦了。 用另一只没有接触袜子的手从嘴里掏出之前啃馒头时就藏进去的那枚发夹，已经剥掉表面黑漆的发夹显露出金属的内里。 要是当时那小刘要坚持检查他的口腔，所念就要献出自己人生中最宝贵的初吻了。 第一道锁很容易就能打开，等到第二道密码锁，所念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伸出手输入了两道密码，铁闸门应声而开。 带他进来的时候那老王倒是挺警惕的，避开了所念输密码，不过密码锁一般因为长期按压，不同的数字键都会有细微的声音差别，所念便是不看只听也能分辨出来。 越狱这种事肯定是要在普州市这样公安设备简陋的地方抓紧机会实行，要是等明儿转移到省城里，那可真就麻烦了。 至于越狱是罪上加罪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所念花半秒钟想了想，两相对比也没差。 一路脚步清浅到几乎没有的避开白天过来时观察到的那些监控器，所念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又冒险去了一趟白天那个曲队长的办公室。 普州市这样的局子里晚上虽然有人值夜，但是正所谓灯下黑，没人认为有人敢在局子里行窃，所以办公室的门都是随便拉过来关上，并没有锁。 这里的监控器并不是那种比较先进的人体热感应追踪监控，所念避开也很容易，在曲队长的办公室抽屉里果然看见了明天要交给上面来人的案子文件袋。 白天的时候所念就发现曲队长明显有轻微强迫症，端茶杯的时候一定要在把手那个方向正中间，正对着唇的地方茶杯口已经有很明显的痕迹，询问他的时候非要走流程。 之后又多番交代人一定要好好盯着他，可从对方的眼神里也并没有看出来对他本人的忌惮怀疑，所以对方这样堪称啰嗦的叮嘱只是因为他的性格习惯要求他这样做。 而这样的人，必定习惯了提前将第二天要用到的东西先准备好放在他触手可及且最习惯最频繁呆着的地方。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所念凝眸迅速而仔细的将文档翻了一遍，翻开第一张封面，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张放大了的现场照片。 照片里一个脖子豁开了半个口满脸血迹瞪圆了眼满脸怨恨的女人好似透过照片就能爬出来，所念手指一顿，而后翻开第二张照片。 被害人“夕阳晚晴画室”成员杜珊珊，擅长油画，是工作室里主要授课老师，于五月三号五一长假期间留在画室进行一副“睡美人”创作。 浑身唯一可能的致命伤口脖颈左侧大动脉，旁边墙上桌上有明显大片喷溅性血迹，凶器疑似斧头之类的利器。 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五月三号晚上凌晨十二点之前，得出这个粗糙结论的是一张凌晨一点过拍摄的已经完全凝固变黑的血迹。 这文档简陋得所念都忍不住啧了一声，前后翻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所念重新将文档塞入抽屉，而后揣着手关门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彭圆 小广告可以说是一座城市永远无法根治的牛皮癣，像普州市这样的小城市，城管们管理一下人行道上占道的小摊都要被人拍到网上扔一堆臭狗x，每天最大的活儿就是跟那群艺术家们斗智斗勇，对于已经发展到小区单元门甚至楼道天花板上的小广告真是有心无力。 老百姓也慢慢苦中作乐的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发现偶尔还是挺方便的，比如家里水龙头坏了，拿着手机打开防盗门站在门口跟在菜市场挑菜一样随便找一个姓氏顺眼的x师傅打过去，就可以直接等着这位师傅带上工具箱开着电动车突突突风驰电掣跑过来为你排忧解难了。 不过有的生意可不能让师傅上门，只能客人自己低调的过去找师傅。 所念从后门围墙那边翻墙而出，兜里一个钢镚儿都没有，又不能回出租房，毕竟那边上下左右的邻居都知道他犯事了，要是发现那房间里有动静，怕是又要麻烦一阵。 所念也不着急，揣着兜将风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了小半张脸，露出一对好看的眼，站在普州市酒吧一条街一处不起眼的电线杆旁眯着眼看了半晌，最后跟随一群年轻男女进了酒吧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普州市这样的小地方进酒吧甚至网吧都不会检查身份证，所念出来后直接找了个街边小商店花十块钱跟老板借用了一下手机，打了个记住的办证小广告，谈好见面地点以及价钱之后所念揣着衣兜离开，提前去约好的地方寻了个隐秘的位置耐心的等待。 虽然都下半夜凌晨两点过了还有找上门的生意挺古怪的，不过办证的也不意外，扯件背心胡乱套上，踩着拖鞋拎着简单的工具箱就出了门。 这会儿因为所念还处于“犯罪嫌疑人”的范畴，所以网上虽然已经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仍处于名字都打马赛克的那种程度。 对于所念这种要买高仿身份证的客户老板也不意外，毕竟这会儿办证买房办卡甚至去跟不同女人结婚的人还是挺多的，这些都是他们的客户。 “哟小伙儿长得不错啊，等我一下。” 老板蹲在臭河沟旁的石头墩子下，弓着背埋着头用一种类似激光笔的东西在一张证的人物照片处戳戳点点，没过一分钟，原本还只是跟所念脸型略微相似的那张照片就成了跟所念六成相似的模样了。 这年头身份证上的照片跟本人五六分相似都是很正常的，要是有检查的人追问，就说自己瘦了或者换发型了，总之在南边儿管得不太严并不会用仪器扫描的地方挺好糊弄的。 “兄弟，这张证是有实际信息的，放心吧，只要不是实地去查你都不会有问题。” 所念就是准备用这玩意儿更好买票，能用就行，老板报了个数，所念也没多犹豫，数了钞票，之前从一位小年轻兜里“借”来的现金就去得差不多了。 拿着证所念连夜买了票离开，普州市没有地铁，等到第二天早上局子里发现所念不见的时候，所念已经去了隔壁城市买了地铁票顺利抵达了省会城市芙蓉市。 芙蓉市有名的富人区桐梓林锦绣街某栋别墅，二楼，彭圆昨晚刚完成一单活儿，陪着正室熬夜盯梢抓正在床上滚床单的小三儿渣男啥的也是力气活。 顶着一脸三根女人抓出来的血痕，彭圆累得回来就躺床上睡成一头猪。 感觉脸上有点痒，彭圆皱巴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抬手抓了抓，不小心抓到血痕，疼得嘶了一声，但是瞌睡太沉，彭圆眼睛挣扎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等待的人也不着急，抓起床头的一个钟咔嚓咔嚓调着时间定了个闹钟，自己揣着衣兜去了隔壁客房。 先拿了一套全新的衣裳冲了个澡，一夜没睡也依旧精神满满，之后又去楼下厨房给自己做了顿简单却也美味的早餐。 时间掐算得差不多，所念刚在楼下餐桌上用完早饭，楼上就一阵暴躁的哇呀呀哀嚎，而后就是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冲二楼雕花栏杆处伸出来的脑袋，“所念我” 所念不为所动的抬手用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揣着衣兜站在餐桌旁仰头对彭圆笑，“我听见你问候我妈了。” 起床气爆炸中的彭圆声音突然一收，站在那里盯着所念看了片刻，倏然咧嘴一笑，随手将已经被他捶烂的闹钟往地上一扔，哒哒哒跑下楼，“别啊念哥，我刚才是在骂我梦里那个谁呢，骂我自己也绝对不会骂您的，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神” 所念装模作样的认真看了看，嫌弃撇脸，“你还没洗脸刷牙刮胡子，这般邋遢就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对我眼睛的羞辱。” 彭圆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这位哥是矫情的老毛病又犯了，十分从容的伏低做小一阵讨好，然后扭头就火速手了桌上的餐具扔到厨房水池里，自己咚咚咚又跑回楼上迅速洗澡换衣收拾好自己。 “念哥，你咋突然过来了你不是要在那个什么小城市写出你的第一本诗集吗” 彭圆收拾妥当了，坐到所念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喝一罐牛奶一边好奇的问。 所念抬眸沉默的看了彭圆一眼，难得的居然没有跟彭圆说他的那些文艺梦，转手将自己手上刚才一直摆弄的平板递给了彭圆。 彭圆是个科技迷，特别是电子产品类的，可能也跟彭圆自己的爱好兴趣有关，这些东西家里几乎到处都扔着，方便他用的时候随手就能拿到。 彭圆不明所以，边灌牛奶边伸手接过来垂下眼皮子一瞅，顿时紧闭嘴唇鼓着腮帮子硬是将原本要喷出来的那口牛奶给咕嘟吞了回去，却也呛得直咳嗽。 所念嫌弃的挪了挪屁股，争取让自己离这个还没断奶的恶心家伙远一点。 “不是念哥，你、你杀人了” 还越狱了 平板页面上的消息是今早普州市最新新闻，昨天逮捕归案的画室杀人案嫌疑人所某逃掉了，目前已经下达通缉令。 所念忧伤的叹了口气，浑身颓废之气简直要溢出来了，十分丧的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我只是个文弱的小可怜，你觉得我真的能杀人” 所念酝酿出了情绪，眉头微蹙垂眸看彭圆，眼睫毛都湿润了，就差捧心。 彭圆很努力的克制，然而最后还是没能克制住的一哆嗦，伸手要扔到茶几角落垃圾桶里的罐子哐当当掉到了地上。 所念的情绪被打断，很是郁闷的瞪了彭圆一眼。 “那啥，哥，咱这会儿不是酝酿感情寻找灵感的时候，咱还是赶紧想法子联系人认真查一查吧。” 所念情绪一收，微微侧身将两条长腿往茶几边沿上一搭，抬眸瞟彭圆，“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你不是做梦都想当正儿八经的私家侦探么我现在聘请你，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久” 这么一说，彭圆来了兴致，自从彭圆从福尔摩斯以及柯蓝的故乡“深造”归来之后，接到的活儿最多的就是各种偷拍抓出轨，甚至还有寻找丢失宠物的活儿。 彭圆也不是没钱花非要接那些活儿，主要是感觉自己开了个侦探所结果还要用老爸的钱去养员工很丢脸。 彭圆十分客气的犹豫了一下，“念哥，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然咱还是回去找叔” 所念抬起眼帘瞄了彭圆一眼，彭圆抬手在嘴巴前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然后乐颠颠的跑去联系人调取内部档案去了。 当然，这事儿肯定走正常程序不好弄，彭圆看小说电视剧看多了，早在开私人侦探社的时候就提前花大价钱弄了个资深黑客，专门帮他特别炫酷的从内部机关调取一些可能需要的资料。 事实上普州市那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确定所念系犯案人员并对其进行直接逮捕，案发现场除了发现所念的随身物品之外，还发现了他的毛发以及足迹。 另外也有两名画室成员对所念进行了指认，并且画室里的人也都证明杜珊珊两天前曾跟所念发生过冲突。 现实不是悬疑小说，这一系列的人证物证全套下来，彭圆都迟疑的端着电脑频频斜着眼去瞅已经站在露天阳台上满脸怅然负手而立吹着小风扇的又在酝酿“情怀”的所念。 “那啥，念哥，你是不是真干过这事儿结果不小心给忘了要不然你还是去投案自首用良好的态度争取宽大处理” 彭圆实在忍不住，一脸深沉的站起身走到所念身侧，准备熬鸡汤劝自家念哥回头是岸。 所念扭身看白痴似的看了彭圆一眼，十分扫兴的弯腰将小吹风机给关了，转身一屁股坐到了刚才彭圆坐的那个位置，伸手将电脑拿了过来，翻开几张现场照片，“圆啊，我当初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 彭圆摸鼻子腹诽，明明是你自己幼儿园的时候每天定时定点抢我零食吃，后来还十分无耻的找了借口说是他跟自己是朋友，朋友就应该懂得分享。 然而彭圆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了也从来没能分享到所念的一点儿零食，反而是他自己的零花钱就这么被分享了二十多年。 “对了，我从你支付宝里弄了三千六出去。” 彭圆这边还没心疼完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零花钱，那边所念突然想起个事儿，头也没抬的跟彭圆说了一声。 普州市某个郁闷了大半夜没睡好的小年轻蔫耷耷的坐在饭桌边吃老妈煮的早午餐，突然听见叮咚一声，支付宝提醒转入三千六，附带留言“还钱”二字。 小年轻心里一抖，越发茫然了，点击对方头像想要弄明白咋回事，结果一眨眼那账号跟即时通知就消失了，要不是账号里真的多出来了三千六，小年轻都要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小年轻看着三千六，突然就想起昨晚钱包里莫名其妙丢失的那沓现金刚好就是这个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候审 普州市这边，当天夜里看守不利的小刘跟老王被老曲一顿拍着桌子的斥骂后，被毫不客气地轰了出去。 “头儿，申请已经通过，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 “网友现在议论得很激烈，头儿，咱们要不要删帖” 头皮都要抠掉一块的老曲听到这个提议，顿时气得又狠狠往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拍得其他人脖子一缩，心想，这拍得够疼的啊，听声儿就知道。 老曲抖着手往背后一背，一边后悔一边吼人，“删个锤子删删完了咱们也该被上面点名批评了” 妈哦，这叫啥事儿啊 明明又是铁锁又是密码锁的，还有监控器一路监控，怎么就让一个大活人跑了呢 老曲还不知道自己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文件袋也被那个逃犯翻过了，要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不单单拍手，脚也得在桌子腿上踢折了。 老曲这边发完了火，把组里的人都轰出去找人去了，一回头局长那里打来电话，让他立马过去一趟。 老曲硬着头皮去了，本以为迎面就要来一顿骂，结果推门一进去，却看见了省城来的同志。 这下老曲的脸皮子真是红得都要烧化了。 原本他们普州市刑警队好不容易这么麻溜的破获了一起如此恶劣残暴的入室凶杀案，大家都想着以后出门也能扬眉吐气一回，吹个牛皮。 结果呢牛皮是没得吹了，黑历史倒是妥妥儿的没跑了。 想想以后他们普州市刑警队说不定要被无数个乡村派出所的人随口嘲笑，老曲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现在这情况，犯罪嫌疑人所某肯定已经离开普州市了，必须加大力度进行搜索” 局长虽然脸上皮子没变色，可心里还是臊得慌，好在面上稳住了，打着官腔义正严辞。 从芙蓉市那边过来的四位同志甭管心里想啥，反正面上都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应是。 因为只是负责犯罪嫌疑人的交接，所以芙蓉市那边派过来的人都是没什么大能耐的，一个四十多岁会来事儿的老油条，外加三个愣头青，差不多也就是标配了。 领头的老油条名叫苟青，人送绰号老青狗。 老青狗跟局长和和气气唠了一个多小时的嗑，眼看着差不多十一点半了，该是例行公事吃喝一顿。 跟着的三个愣头青这会儿心里还有点不忿，跟老曲一起走在后面，三个愣头青都不爱搭理老曲，一致认定这小地方的公安局就是不咋滴。 那么多人，关个身材消瘦一看就没啥攻击力的嫌疑犯都看不住，亏得还说什么双层锁加固一路监控器相随，说这么多有用吗 嫌疑犯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跑了 老曲埋头走在后面，没吭声。 前面老青狗插屁股兜里的诺基亚哇啦啦叫起来。老青狗暂且停了跟局长的商业互吹，摸了手机出来接通。 也是凑了巧，局长那边手机也来电话了，两个人站在三轮车铛铛车来来往往的大街边上接电话。 电话内容也不长，一分钟不到就交代完毕。 老青狗跟局长接完电话，却是两脸懵逼。 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心里都明白了对方接的那通电话，跟自己接到的通知内容一样。 虽然老青狗跟局长都有些蹲在位置上混吃等退休的意思，可这会儿两人情绪却还是不由自主低落起来。 “得了，这饭也甭吃了，咱随便在路边摊吃点吧，一会儿差不多该接人了，钟局长，您说行不” 最后老青狗询问，钟局长拍板。 不过说是路边摊，最后一行人还是进了路边一家楼上有包间的公鸡煲特色菜饭馆。 进了包厢，老青狗就简单的把这个事给说了，“周队让我们先留在这里看情况，如果案情有变，他那边也会带人下来。” 三个愣头青跟老曲一开始还都一脸莫名，不过等到这会儿知道通知内容后，三个愣头青里脾气比较冲动的姚顺直接把桌子上搭的圆桌板都拍得跳了两下，“这是啥情况啊人证物证俱全，那龟儿子还越狱，结果上面还能给他批个狗屁的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一般都是针对犯罪较轻，不需拘留逮捕，但需要对其行动自由作一定限制的犯罪嫌疑人采用。 所以这个叫所念的人明明是“503特大杀人事件”的嫌疑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操作 刚好有上来给他们上大麦茶的中年妇女，一推开门就看见这个动静，顿时吓得一愣，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局长连忙扭腰转身朝服务员挥了挥手，老曲一直想要找机会表现自己，这会儿不用多说就已经站起身去门边把服务员托盘上的东西全部接了过来，摆到桌上。 老青狗把人给拽着重新坐下，低声呵斥，“喊什么喊巴不得所有人都听到人家有关系，你能咋整再说了，上面已经说了，对方要求重新侦查破案，已经跟着一起下来了，说不定人家就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老青狗毕竟干这行很多年了，为了自己能好过点，就得乐观一点，啥都往好的一面想，这样才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被气出一身毛病。 老曲作为之前一手接办的人，得知所念居然已经申请到了取保候审，心情自然是最复杂的，这会儿他回忆起当初所念的一举一动，顿时就明白了，原来人家背景深成这样，怪不得一点不怕，还有心情念诗。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对方要越狱这么牛比，等着人来把他捞出去不就好了而且现在对方还要跟着一起回来，申请重新破案，难道就是为了抹消自己的嫌疑 一顿饭吃得有些冷清，除了姚顺还气得咬牙切齿，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只心里想着事儿。 所念这边，靠彭圆家里的关系弄到了候审，又特聘彭圆的“特别私人侦探所”作为外聘机构参与调查。 彭圆开这侦探所也已经开了一年多了，名字就叫“特别”，一听就够中二的，可惜迄今为止这个特别的侦探所接到过的最大的案子也就是渣男带着小三携款潜逃，原配要求侦探所把人给找出来。 参与正儿八经的刑事案调查，这事儿还是头一回，听着就挺不靠谱的。 可再不靠谱，抵不住彭圆当初创办侦探所得时候就搞到了特殊资格证批准证，按照花国法律，彭圆这所侦探所是完全够资格受被告人聘用，参与到调查中。 当然，就算是参与了，也会有许多限制，比如说无论是人证物证还是案发现场，因为彭圆是被所念聘用的，所以都必须要在相关人员的陪同或者说监督下才能接触。 所念对此有些不满，不过好在芙蓉市那边派下来的周队跟彭圆母亲那边有交情，到时候沟通一下，缓和的程度还是有的。 诚如彭圆所说，如果他直接找继父找门路，继父能施压让上面派遣更专业的人来进行第二次第三次调查。 可所念不想麻烦家里，更何况继父今年大会，有可能升入中央，所念不想给对方拖后腿。 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就是谁都甭亏欠谁，谁也甭惦记谁，干干净净最好。 等到坐上越野车奔驰在往普州市的高速路上，彭圆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原来当初所念让他申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难道那些不是一堆废纸吗 原来那些不是一堆废纸 彭圆兴奋得苍蝇搓手。 这可是他第一次参与正规刑事案件的调查与侦破，炫酷的人生从此开启yes 驾驶座上开车的助理张大招频频抬眼看后视镜，神经坏死一般的面瘫脸上看不出来到底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啥。 后座上，两排座椅已经放平了，成了一张略短的临时小床，隐约能听见一阵轻缓的钢琴曲如同三月春风弥漫在整个狭窄的空间里。 那里有个内贴眼膜外敷面膜双手套着手膜用毛巾包裹着，双手交叠在腹，躺得特别乖的精致男青年正在补觉。 彭圆在副驾驶座上搓完手回头瞅见了，秒变炫酷型男一手搭窗一手敲着扶手箱斜了张大招一眼，“得了别瞅了，没错他就是今儿早上新鲜出炉的通缉犯所某。” 突然觉得有个通缉犯朋友还挺炫酷的，当然，这个炫酷的前提条件肯定是要标注一条被人诬陷含冤入狱而后亡命天涯隐姓埋名找出仇人自证清白。 咳，目前他这位炫酷朋友已经完成了前半部，后半部待续。 张大招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继续认真开车，端着方向盘跟端个装满了水的水盆一样认真严肃。 彭圆摇头，低头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支烟斗叼上，眼神沧桑又深邃地注视着前方虚空处。 坐旁边这位就是彭圆“特别私人侦探所”里除他之外唯一的一位员工，当初因为这人足够炫酷的棺材脸，彭圆才从“万千应聘的人海”中一眼相中了这厮。 可惜入职一段时间之后彭圆才发现，人家那是面部神经僵硬初期，正在积极接受相关治疗。 而张大招一开始愿意来彭圆这个一看就像是传、销组织的地儿应聘，也是因为治疗太费钱。 彭圆这里给出的待遇高得三岁小孩儿都不相信是真的，张大招就抱着进了传销还能混个包吃包住的念头才摸上了门。 知道真相的彭圆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同情，反正最后就气得把人家好好的名字喊成了“张大招”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幼稚的欺负人的方法，好歹两人相安无事的做了老板兼同事一年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周博周队长 从芙蓉市到普州市，自己转到隔壁城市再坐车，花了所念半个晚上的时间。 而自驾回来，花了三个半小时，半个小时堵在了进普州市的收费站站口。 所念期间一直处于睡眠状态中，只有一次是浅度睡眠，因为那一次他定下的人工闹钟彭圆圆同志通知他该撕面膜了。 要是面膜敷久了就会反吸收肌肤水分跟营养，还会隔绝肌肤跟空气的接触，导致肌肤缺氧，长时间如此就会让肌肤泛黄，这种后果太可怕了。 所念研究过这款面膜，最佳时间是十六分钟，所以睡下十六分钟后，还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中的他完全可以在人工闹钟工作以后让自己陷入似醒非醒状态完成后续相关工作。 越野车通过收费站，缸进入普州市老城区，还没等彭圆喊人，所念就精神奕奕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在抵达普州市公安局安排的招待所之前，十分钟内，所念拉上帘子换了身衣服，顺带擦了擦皮鞋，照着镜子整理了头发。 确定一如既往的小清新，所念在张大招下车，替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单脚一迈，在包括局长老青狗老曲小刘等人的正义团队集体注视下，面色忧郁带着点哀伤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咳咳，你们好，辛苦你们了。” 张大招面瘫脸看着所念刚才还红润的脸颊转瞬之间就变得面色苍白，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肌肤状态不是不应该受肌肉神经控制的吗难道有什么方式能够让肌肤呈现割腕没死成最后失血过多的苍白状 已经治疗一年多却收效甚微的张大招开始怀疑，或许自己的面瘫治愈希望可以落在老板的这位朋友身上。 局长等人面上肌肉抽搐，便是油滑如老青狗此时也不由得哽了一下，心想辛苦什么辛苦我们为了你折腾 还是讽刺我们都已经这么辛苦了还是没能把你丫的抓住伏法 姚顺更是一个没忍住，在两个兄弟一左一右按着的情况下冷笑一声，“有权有势的人是挺牛比啊，可你丫的记住了，现在可不是以前，就算法律不能惩判某些人的罪行，可网络发达，某些人的恶行一旦暴露在阳光下，我花国网友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某人淹死” 老青狗脸皮子一抖，却也没阻拦，假装没听出来这愣头青隐含的威胁。 老曲在所念出现的时候就恨不得一双眼睛变成强透射线光束，把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嫌疑犯里里外外全给透视几遍到现在老曲都不敢相信越狱成事实。 钟局长跟个弥勒佛一样，被脂肪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嘴角虽然是翘着的，可也看不出是天生笑唇还是啥情况。 反倒是所念歪头无奈一笑，带着些长辈的包容规劝姚顺，“年轻人，别对国家的法律制度这么不信任，我们要坚信法律的公平公正，咱可不能搞舆论压制法律这一套。” 舆论压制法律，前不久才有了一回，影响很恶劣，上面还点名批评过，姚顺脑子简单，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茬，其他人却想到了。 毕竟这也算是个大新闻，当时内部里的一群年轻人还气愤过，所以导致老曲钟局长这样不大爱上网的中老青年也知道这事儿。 姚顺长得比较短小精悍，精力却是最旺盛的，什么事儿都冲在最前面，这会儿冲动过后被身边的兄弟按着一说舆论事件，顿时气闷不已，却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怼回去。 所念也不是特意来逗愣头青玩儿的，扭头看了彭圆一眼。 彭圆一直在双手揣裤兜装深沉，结果谁都不搭理他，彭圆想继续装也装不下去了，跟钟局长以及苟副队儿握手，说清这次他们“特别私人侦探所”受聘参与调查的事儿。 “哪有嫌疑犯聘人来参与调查的，别是想找机会毁灭证据吧” 像这种案件就连内部都还有避嫌的操作呢，这会儿还有凶手专门请人来参与调查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姚顺在后面不满地嘀咕。 彭圆等人都没理会，所念是戏瘾过足了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开始装深沉装忧郁。 争取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目前身份的良、民。 彭圆是太兴奋，满脑子都是这回要如何如何表现，争取以后都能打入内部成为特聘私人机构时常参与进去各种悬疑大案里，让自己并不存在的天赋发出bigbig的光芒。 至于张大招，张大招是真没听见，站在老板身后的他习惯性走神了。 反正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是一张面瘫脸，走神与否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最后所念彭圆张大招暂时入住钟局长给特别安排的招待所里。 这个是内部专用的招待所，里面上到柜台老板下到厨子墩子扫地工，全部都是他们局子里的人，要么是家属，要么是退休后想找点事做的。 把所念安排进去，差不多也就跟回拘留所一样了。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所念想出门就出门，只要不离开普州市随传随到就成。 好在所念是个宅男，进去房间以后就没出来过，中午饭都是彭圆端进去一起吃的。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芙蓉市那边特派过来的刑警人员抵达，周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跟彭圆这边碰了面。 “唔，彭圆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走吧咱们去看看，我一会儿还要回来补觉，两天没睡了，就刚路上睡了会儿。” 周队周博是个长得粗糙的三十来岁汉子，身上衣服皱皱巴巴，跟梅干菜差不多，下巴脸颊两侧冒出来的青色胡子茬都没来得及收拾，看来是真的忙得没时间。 周博是今早接到彭圆母亲许女士电话才接下这差事的，要不然这种证据明朗的案子，芙蓉市那边一般都不会太重视，顶多在接手后整理各项证据，而后移交检察院，案子差不多就定下了。 可许女士做了担保人，又动用关系申请到了重新调查的机会，周博少不得要走一趟，看看情况。 彭圆跟周博，硬要扯一扯的话，也能扯上点亲戚关系，还是叔侄的那种。 不过两人这倒还是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彭圆就记得周博是个叼着棒棒糖找低年级生收保护费的，周博就记得彭圆是个怂得一逼的小胖子。 反正两人对彼此印象都不咋样。 周博上下看了看彭圆，又顺带瞟了所念一眼。 “他不能跟着去，不合规矩。” 轻飘飘一句话，把所念给留在了招待所。 彭圆还想跟周博说情，周博有听没有记，反正就是揣着手唔唔嗯嗯，一问能不能让所念一起去一律四个字打发，不合规矩。 所念喊了彭圆一声，抬手捻着鬓角落下来的刘海，“那行，一会儿你记得看清楚点，多看多想多问，我就在这儿等你。” 周博总感觉这话怪怪的，不过看所念神情又很正常。 确实如此，要是所念真是被陷害的，如今能还他清白的可不就只剩下自己这个便宜大侄子了么 彭圆抓了抓耳朵，眼神飘了一下，含含糊糊嗯嗯两声算作应答。 张大招依旧面无表情地跟着，仔细看眼神又有点儿发直，这是又走神了。 彭圆带着张大招跟着周博老曲他们一行人走了，所念把手揣进裤兜里，站在院子里对着太阳光挪了几下位置，看起来是在晒太阳。 五月份里晒两点钟左右普州市最毒辣的太阳，怎么看怎么脑子不对劲。 脑子不对劲的嫌疑人所念追着太阳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晒够了，回楼上蹲着没动静了。 通过先前就提前安装好的监控器一看，这人在屋里躺着玩平板，很正常的一个网瘾宅男。 周博带着彭圆他们先去了局子里看案子的资料，作为证据的足迹毛发指纹也都在查看的内容之中。 “凶器还没找到是吧” “是，不过已经在排查，从画室到紫竹公园那边都在一路搜寻，相关利器的店里也在做相关排查。” 老曲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他们局里没有专门的物证室跟接检室，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直接跟卷宗一起放在了档案库。 档案库有点逼仄，东西又多，还有些灰尘，一群人进来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就跟闷锅一样热得难受。 周博眯着眼拎着透明袋看里面的东西，一把属于画室的钥匙，上面有所念的指纹。 彭圆抬手捋了一下衬衣衣领，往前面挤了挤，周博手肘被他撞了一下。 周博回头看了看彭圆，彭圆悻悻然一笑，往后退了一点。 周博放下东西，转身看着彭圆突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刚才捋的衣领，“这么热，还把衣领压牢实，不热啊” 捋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周博也没在意，不等彭圆的回答，转身跟老曲说话，准备去案发现场看看。 一会儿还要见见案发第一发现人，夕阳晚晴画室里的其他人也需要好好问一问，事儿还多着呢，周博特别希望能快点搞定，好回去找个地方睡一觉。 感觉脑袋都要爆了，难受，果然岁月不饶人。 彭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背后衬衣都湿了一大片。 张大招依旧瘫着脸毫无存在感地跟在彭圆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做个不太合格的记录员，用来记录的笔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百无聊赖地夹在耳朵上，本人眼神发直偷偷走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夜探现场 晚上，彭圆跟张大招回来，周博跟他带来的两个副手一起留在招待所，就住在所念隔壁房间。 彭圆跟张大招在楼下吃饭的时候碰上周博三人，周博耷拉着眼皮子，几乎是眯着眼睛在那里吸溜面条。 彭圆听见周博吸溜面条的声音，忍不住捂住嘴翻着白眼干呕了两声，脑袋里努力去幻想别的需要吸溜出声响的美食。 听见彭圆跟张大招下楼的动静，周博这才撩起眼皮子看了看。 “怎么，你们那位同伴晚饭也不吃” 周博嗓音有点沙哑，缺觉，累得恨不得现在就倒地上睡下去。 彭圆摇头，捂着嘴别着脸抬手朝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另外再来一份扬州炒饭打包带上去，“他感冒了，吃了药就想睡觉。” 周博记得下午见的时候对方脸色确实不大好，还捂着嘴闷闷咳嗽了几声，于是没在意，点点头而后埋头呼噜噜大吃两口，剩下的半碗面就灌下肚皮了。 跟着周博过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叫李秀秀，是个细心敏感的姑娘，男的叫马陆，今年刚分来的新人。 晚上周博就让下面的人把所念房间里的监控设备转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周博就趟床上睡觉，李秀秀跟马陆分两班次，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周博自己是真撑不住了，怕猝死，没敢硬撑。 临睡前周博让人在走廊上临时安上个监控器，一块儿给接进房里来。 半夜的时候周博被一泡尿憋醒，揉着眼睛出去放了趟水，回来的时候眯着眼看了看监控视频里，特别关注所念。 “他什么时候睡下的” 周博含糊问道。 这会儿已经是下半夜的两点多了，归马陆守着。马陆叼着烟提神，“八点多就睡了。” 周博心头一动，“中间起来过没有” 马陆还没来得及回话，监控视频里趟在床上的人就一个甩手，把被子掀开了一点。 虽然脑袋还是被盖了半个在被子里，可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周博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拍了拍马陆肩膀让他好好守着，自己倒回床上闭上眼三秒钟成功酝酿出睡意。 招待所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标准间双人床，所念彭圆他们都是一样的。 房间里有洗手间，两张床的床头那个方向的墙上还开了一扇不算小的窗户。 窗户下去正对着一堵围墙，墙对面就是一个小公园。 小公园作为老城区城中心独一无二的公园，历史悠久，健身休闲设备基本没有，连木头椅子上的木条都被人拆来只剩下一副根本没办法坐人的铁架子。 听说这个小公园终于被人顺利投下来了，可惜位置是好的，要搞个什么建设却为难了。 一来这里是橙老城区，对于建筑高度是有限制的。 二来周围的房子基本都是有十七、八年房龄的那种老房子，突然在中间修栋新房子，城建规划那边也会因为城市美观问题卡住计划书，除非周围的老房子一大片都拆迁重建。 可这就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能搞定的事了，再者说，只是修个七层楼房，开发商深觉赚得不够多。 赚得不多那就是亏。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块地皮被买了，却迟迟没有动工，小公园就这么继续荒废下来了。 彭圆一开始代替所念趟在被子里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可彭圆这人神经大条，紧张了不到三分钟，就按照所念叮嘱的那般戴上大大的眼罩把被子往脑袋上一捂，不过转眼间就呼呼大睡起来。 此时原本应该在招待所里的所念却已经拎上一个工具箱出现在了夕阳晚晴画室里。 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画室自然是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可傍晚的时候周博他们才过来看过，门口的封条很新鲜，便是有人拆开再贴上也分毫不显痕迹。 不过所念不能肯定画室附近没有人盯梢，所以他还是绑好鞋带顺着白色水管从侧面窗户进去的。 窗户里的锁别住，不过这点难不倒所念。 日常生活中所念这个人有个习惯，到了一处地方，他最喜欢的消遣就是一遍一遍把那些锁或者缝隙研究透彻，脑袋里还会不断演练各种模式，比如说要避开所有人视线悄无声息潜进画室这种画面，他也是在脑海中演练过不止一次的。 就算是去别人家里做客，所念都能在别人家里不动声色的演练出几十种潜入杀人抹消痕迹而后从容离开的计划。 所以说所念在作诗上没什么成效，彭圆每次都说就是因为他脑子一刻都闲不下来，没事儿都要设想一些如何进行犯罪的计划，这就是天生变态。 当然，说出这个结论的彭圆毫无疑问被某人背后告黑状，最后莫名其妙因为一件小事惹恼了许女士，然后彭圆光荣地“自力更生”了小半年，吃泡面吃到心理加生理的双层厌恶，现在听见“面”这个字就要打干呕。 往日里在画室中设想过的各种画面不过白驹过隙般忽闪而逝，所念动作轻巧地从相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比较狭窄的洗手台外侧窗挤了进来。 佝偻着腰身跳下来之前，所念从别在腰后坠着裤腰带的工具箱拽过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捡出个东西打开，在房间里扫描几遍，最后确定屋里真被安装了几个监控器。 所念戴上眼镜仔细观察片刻，看设备还很新，灰尘都没沾上，确定这些都是周博那牲口过来后才安上的，还是避开了众人安的，连傍晚一直跟着他的彭圆跟张大招都不知情。 所念不大明白周博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防备，他过来的目的难道不是帮他洗清罪名的 所念啧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头发，暗叹果然长得帅的人总少不了羡慕嫉妒恨的龙套甲乙丙丁。 收了检测仪，所念又摸出个干扰器挂在领口上，这才一跃而下，落入室内。 虽然看过照片，可毕竟不是实景，所念反手握住一支狼眼手电，开始一寸寸观察摸索画室。 所念病没有急着去外面画室大堂里看，反而先在各个小房间转悠。 夕阳晚晴画室跟很多画室差不多，因为租的是民居，还是老旧小区里的房子，承重墙都是不能打掉的，所以内部格局就是客厅饭厅连通，作为平时大家授课或者交流作画的大堂。 除开大堂，画室里厨房跟洗浴室连通，做成了放置颜料画板画架参照物之类的杂物间。 厕所留着打开了格挡薄墙，跟外面的洗手池连通，作为洗手间使用。另外还有两件卧房，一间房间是平时大家需要画人体素描时使用的画室。 最后一间就是休息间，里面有两张床，并不分谁用，只要想用而里面又没有人，都可以进去休息。 画室里除了所念，另外还有五个人，一个自然是死者杜珊珊。 一个是杜姗姗大学同学兼闺蜜落雨。另外三个则是男性，一个是落雨的男友卫眠，卫眠的表弟杜空。 剩下一个则是纯粹跟他们在前往普州市的火车上遇见的志同道合者章呈逸。 说起来这个画室里，跟大家关系最生疏的就是所念了。 所念不是学画画的，他的理想就是做诗人，出自己的诗集，可偏偏他停留的地方却是一家画室，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所念是个怪人，所以这次画室发生命案后得知凶手就是所念，很多人居然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所念看完杂物间洗手间画室，站在休息间门口，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蹲在地上有一支备用手电顶开了门板。 画室里的几个人都很有趣，可其中之一的杜姗姗却是个所念不屑靠近的人，感觉跟对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他觉得自己的逼格随着空气在一格一格的往下掉。 杜姗姗是个自认开放的女人，上床做爱如同普通人吃饭喝水，画社里另外三个男人据说都跟她上过床，就连来学画的学生里也有几个被她勾上床玩过，所以那群警察说他因为对杜姗姗爱而不得所以痛下杀手，所念有种自己的逼格受到了侮辱的郁闷感，话都懒得多说。 对于杜姗姗，所念谈不上鄙视厌恶恶心，甚至可以说是无感，就是单纯划分出了逼格线，自觉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所念自己当然是天上那个。 在这个画室里，所念是最没有存在感也最不合群的一个。 可如果说为什么所念非要留在这里，而其他人为什么又要忍耐所念这个怪胎介入他们群体中，对于所念来说就是单纯觉得这个集体很有趣，有值得观察的地方。 对于杜姗姗等人而言，所念的存在就很简单了，没别的原因，就为了一个字钱。 就算他们这群从外地过来的年轻人追求什么艺术灵感，可到底还是活人，是活着的人，那就少不了花钱生存。 这个画室开起来之后半年左右就入不敷出，原本都已经即将关门灰溜溜离开这里了，可这个时候所念突然出现，然后给画室投入了一大笔钱作为日常开销。 撑过一开始艰难的那段时间后，画室渐渐有了些名气，然后就开始收支平衡甚至略有结余。 所念知道，这段时间杜姗姗带头，正在试图说服其他人，想要把所念踢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人性阴暗 画室里因为杜珊珊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算不上及时，谁也不知道案发现场是否遭到了凶手的蓄意破坏。 当然，这个不知道只是对于警察来说，对于所念而言，这就根本不需要质疑了。 毕竟凶手已经把直接指向他的罪证都摆好了，能想到这一点的凶手，必定在杀人后冷静地进行了一些列清理行为。 所以所念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去查看客厅里杜珊珊躺过的长桌，反而对休息间抱着足够的好奇。 画室中除了他跟杜珊珊，能够成为凶手的不过就是四个人。 警察不清楚，可作为长期观察几人作为消遣的所念却把几人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 落雨，看起来是个温柔文雅的女孩儿，性格腼腆，平时很安静，喜欢冲着人抿唇浅笑，如同一朵安静开放的幽兰。 可事实上落雨对杜珊珊很厌恶的，虽然平时看起来落雨对杜珊珊很宽容，可所念却知道落雨在网上有个画漫画的笔名。 她的第一部漫画是个灵异小短篇，温柔腼腆的女主角每天忍受着绿茶表闺蜜的各种折磨，然后女主角黑化，用残酷的手段杀死了闺蜜。 闺蜜却跟富江一样不断的死而复生，还完全不记得自己被女主角杀死的事。 于是女主角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手段杀死闺蜜，一次两次三次，一开始女主角还是惊慌失措，到最后却已经熟练至极且情感毫无波动。 这部漫画的结局是开放式结局，女主角对待闺蜜依旧很好，可每次闺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女主角就会邀请闺蜜来自己房间里，然后一脸享受地如同创造艺术般杀死闺蜜。 因为这个笔名所创作的漫画都是很暗黑变态的作品，所以粉丝很少，看得出来落雨也并不是喜欢创作漫画，而是单纯用它来发泄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谁能知道表面如此腼腆温柔的女孩儿，内心也有如此凶残邪恶的情绪想法呢。 所以所念觉得这几个人有趣极了，足够他在寻找灵感的空闲时间里以作消遣。 除了落雨之外，其他几个人也挺有意思。 卫眠，性格沉稳不失幽默，算是画室里的领头人，是落雨交往了七年的男友，一路从高中谈到现在，据说已经订婚了。 两人平时感情很稳定，卫眠对落雨也格外体贴照顾，然而卫眠却是杜珊珊的固定炮友，两人一周至少要打两到三次。 所念偶尔也会佩服卫眠的身体足够健康，这么频繁的服务着两个女人，一定很辛苦。 杜空，卫眠的表弟，性格开朗大方，还有点粗线条，对落雨有点儿意思，却也是杜珊珊的裙下之臣，还跟表哥卫眠一起来过三人行，玩儿得挺开的。 仅剩下的跟四人没什么关系，纯粹来普州市的路上因为志同道合而结交的章呈逸。 这个倒是跟杜珊珊没性关系，也没有暧昧不清，性格阴沉内向，更喜欢安静地沉浸在画作中，看起来他是最没有嫌疑的。 可所念知道，对方是一名隐性卫道夫，平时看不出来，思想观念似乎也挺开放，可实际上不过是暗自忍耐，内心却对杜珊珊杜空卫眠三人这种不齿行为格外厌恶，恨不得把他们当作三只臭蟑螂一般踩死。 对落雨章呈逸反而略有同情，平时需要照顾女孩儿的时候，章呈逸会选择偏向照顾落雨。 所以这么一看，这四个人都有嫌疑。 要说杜空好像没什么嫌疑 万一人家一边睡着杜珊珊一边却又对“表嫂”落雨生出了真爱呢或者被落雨承诺什么给打动，而后帮落雨除掉杜珊珊也是有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杜空是画室里最讨厌所念的那个人，杀了人又转嫁给所念的人，很可能是本身对所念也有恨意。 所念脑子里胡乱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蹲下身一寸寸认真观察休息室的每一处空间。 早知道这几个人里有人能胆子大到这个程度，当初就该直接装个针孔摄像头。 一点也没想过这样做是否犯法的所念随意想着，不断逡巡挪动的视线突然在某一出定住。 休息室里摆放的东西有些杂乱，因为所念这个“外人”从来不会用这里，所以杜珊珊等人就直接把房间当成了他们自己人的空间。 也因此，房间里有许多他们自己的个人物品，比如被子抱枕躺椅，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一杆铁架子，上面挂着他们几人的衣服。 衣服里最多的自然是杜珊珊的。 房间里本身就摆了两张折叠单人床，两张床中间有一张矮桌，再摆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能让人走动的空间就很小了。 所念此时蹲着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床头的缝隙里。 那里有一团随意耷拉着的套套，或许是因为扔的时候没有用卫生纸包着，所以肉色的小套在偏僻的缝隙里很难被人看见。 所念因为知道现场很可能被凶手打扫过，所以找的时候就偏向于视线死角。 虽然很嫌弃，最后所念还是从工具箱里拿出个手术专用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把小套捡起来装进透明封袋里。 这个至少能证明画室里某两人关系不清，至于是哪两个人，还是要检验后才知道。 收好东西，所念又在地面上找了片刻，没再有别的有用发现，这才从地面转移直床上。 先是摸索床单，而后是掀开床单按压床垫，床垫是比较厚的那种老款床垫，里面是空心弹簧，上下两层软垫，人跪上去就能压出一个弧度。 所念虽然瘦，可身量高，一跪上去就将已经光秃秃的床垫压得凹了下去，再加上他刻意重力按压，凹陷更深。 一寸寸按下去，所念从床垫里取出了二十几根针，全部收入封袋中收好。 所念之所以确定床垫里有东西，是因为前阵子杜珊珊总抱怨床上有东西扎人，可细心的落雨跟卫眠一起帮杜珊珊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最后只得换了床单被褥，杜珊珊念叨等到下个月画室收了学费就把休息室里这两张旧床换了。 所念没看见落雨买针，也没看见她安针，可这样的报复手段，也只有落雨能做出来。 针插下去的深度很有讲究，寻常人躺上去不会感受到，可如果两个人压上去，再做上一点大力的床上运动，那躺在下面的那个人就要被针尖扎到了。 收完针，所念又去墙角杜珊珊专用储物箱翻了翻，确定没有找到杜珊珊的那几套情趣睡衣，所念转身离开角落。 休息室里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其他东西了，算不上有什么收获，所念这才去了所谓的第一案发现场客厅。 客厅被拉开所有杂物，摆放了一张定制长木桌，约四米长一米宽，靠阳台那边的墙角放着十几张画架，是学生留在这边的。 杜珊珊的尸体就是呈匍匐状上半身趴在长桌一头，下半身站在地上。 因为上半身重量压着，即便是死后杜珊珊也是从腰部趴在桌面上，脖颈呈一百八十度扭曲直后脑勺，双目圆瞪，死前固定的表情是痛苦惊恐。 杜珊珊脖颈一侧被砍开了一大半，今天下午所念通过安装在张大招笔头上的小型监控器看到，尸检资料上有写到颈骨呈半裂状。 也就是说凶器砍下去，当时应该是卡在了颈骨里，而后凶手拉开，瞬间杜珊珊血迹呈喷射状不断涌出，而后杜珊珊脖子像是被人杀鸡那般扭到脑后，当时没有死透的杜珊珊彻底死亡。 所念站在长桌旁看着从桌面弥漫至地上的血迹，那样大的流血量，这里明显不可能是杜珊珊被杀死的第一案发现场，所以杜珊珊到底是在哪里被杀的其他血又去了哪里 所念接下来又仔细观察了画室里所有墙壁，甚至刮开了部分墙纸确定里面是否有浸染的血渍。 最后所念在厨房墙砖以及地砖缝隙里刮出了少许血液干透后的粉末。 厨房跟浴室厕所一般都是全部墙壁贴瓷砖，易于清洗，这里确实是杀人的好地方，看来凶手是一切准备就绪才动的手。 所念站在厨房里，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留在画室进行睡美人创作的杜珊珊迎来凶手，两人趁着画室里没有其他人，自然好一番亲热，而后凶手对画室做彻底的清洁，杜珊珊在一旁绘画。 等到晚上该做夜宵的时候，凶手先去厨房，完善了最后的准备后，凶手冷静地将杜珊珊叫进厨房，而后像杀鸡一般将杜珊珊按在两面墙都是墙砖的洗菜台前将杜珊珊砍杀。 厨房不算宽，进门后左边就是洗菜台，洗菜台旁是灶台，门正对着的是放置物品的料理台，上面是木质橱柜，下面是普州市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装修是用水泥修筑的水缸，而门的右边则是挂了很多东西的挂钩。 先叼着狼眼手电查看了水缸里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所念这才啧了一声，皱着眉拆开了洗菜池的下水管，还蹲身从下面拆下了链接下水口跟洗菜台凹盆的软管。 从工具盒里拿出一根小棍，小棍拉长几节成为长棍，所念捏了一团纸用橡皮筋绑在小棍上，从软管上端拉至下端。 拆开纸团，从难闻的陈年污垢中辨认了半晌，所念确定里面一点血液的痕迹都没有。 而后所念翻开下端软管，也没能从褶皱中看见痕迹。 这种软管是有褶皱能拉长的那种，用过不知多少年了，因为没漏水，画室里大家都照常使用。 因为用得太久，里面陈年污垢很多，如果凶手将血从这里冲下去，那肯定会被污垢沾上留下痕迹。 洗菜台入口处缝隙里也没有，看来当时杜珊珊被按在这里放血时，下面是有盆接着的。 所念又按照这个方法查看了房间里另外两处下水口，一个是厕所的冲水马桶，一个是厕所的洗手台软管连接的下水口。 马桶那里比较麻烦，还要拆开才能查看，洗手台那里稍好，可这活儿对于所念来说还是一种极限挑战。 等查看完毕后所念就迫不及待地摘了手套胡乱团成一团扔进封袋里，又给自己重新戴了一副塑料手套。 可惜因为不好放水洗手，所以换了手套之后所念还是感觉自己的手是摸过排泄物的，很是难受。 硬着头皮又用喷雾跟粉末分别从几个地方提取了几个指纹，确定暂时没有遗漏之处，所念迫不及待地将房间里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彻底清除，而后翻窗。 攀在窗户外的下水管上，所念拽了两下提前压在里面的穿针细线，里面窗户搭扣被别上。 所念再一拉，细细的绳子就被顺利的拉了出来。 等到明天周博终于有空再过来仔细察看现场时会发现，窗户依旧是从内里别上了的。 这是所念离开的时候提前用细软的针线绳做了个小机关，别好窗户后所念在外面用巧妙的角度一拉，特殊绳结被拉开，细细的针线很容易就被所念从窗户缝里拉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试探 第二天早上，周博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所念房间的监控器，却发现所念还戴着眼罩正睡得沉。 “他一整晚都在睡觉起过夜没有” 周博抹了把脸，哑着问这会儿正盯着监控器的李秀秀。 马陆盯到今早五点半，李秀秀提前起床，下楼给马陆买了份早饭，两人就提前交接了。 “马路说没有，我盯着这段时间也安静得很，这人睡觉还真吓人，手脚都不动一下，跟死人一样。” 李秀秀随口吐嘈一句算是闲中找乐。 别看他们干刑警的说起来很炫酷，其实调查案子的过程是特别枯燥乏味的，再加上面对的事是普通人很难想象到的，所以他们都需要通过各自方法来调节自己。 李秀秀刚入行的时候她叔叔就跟她说过，干刑警的要么就是闷油瓶要么就是唠叨大王，正常的真没几个。 当然，平时对外的时候他们还是很正常的，严肃正经又特威严。 周博随意“哦”了一声，双手搓着脸下床埋头找鞋，突然脑子里一闪，皮鞋后跟都顾不上提起来了，就趿拉着跨到监控器前，眯着眼看着跳着麻点的屏幕里的画面。 单人床上，穿一身蓝灰色格子睡衣的所念睡得摊手摊脚，乍然一看很正常，可周博盯了半分钟，发现了这个动作的违和感。 普通人睡觉，哪怕是睡得再死，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小动作，可这个人却 这个人，果然有古怪。 周博舌尖顶着压根，皱眉啧了一声，弯腰穿好鞋，转身去洗漱，背对着李秀秀的时候让她下楼帮自己买早饭。 “周哥，这里不用盯了吗” 李秀秀诧异。 周博背对着她摆摆手，声音懒洋洋地说“盯着也没用，甭盯了，一会儿我去找他谈谈。” 李秀秀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听话，拿上钱包下楼给队长买早饭，上来的时候还碰上了同样去买早饭的张大招。 其实李秀秀跟马陆一起偷偷小声嘀咕过，议论为什么周哥下来之后对那个所念格外关注，甚至连在人家房间里装监控器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队长是为什么下来的不就是为了调查命案帮所念洗清罪名吗 这个案子看起来证据很足，可实际上是很经不起推敲的，李秀秀跟马陆知道接这事儿之前队长是看过档案的，应该是发现有端倪才答应接手。 所以对待所念这个准嫌疑犯，李秀秀跟马陆并没有像跟着苟副队下来的那三个愣头青那样愤恨，反而心态挺平常的。 倒是队长，分明来的时候还觉得所念是清白的，可到了之后偏偏对所念格外警惕关注，这就让李秀秀马陆两人摸不着头脑了。 马陆跟李秀秀都是跟了周博两年多的，算不上菜鸟，可也说不上经验丰富老道，所以周博也没跟他们解释，毕竟这种纯粹作为刑侦老手的直觉，是很难用语言去表达的。 好在马陆跟李秀秀都是很听话的那种，对队长也是有绝对的信任，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不耽误照吩咐办事。 这也是周博喜欢带两人出来的原因，比起苟副队儿，稍显年轻的周博没那么多耐心，所以刚进来的菜鸟一般都是苟副队“奶”一年多，再视表现拨到其他地方。 所念不知道自己过于刻意的睡姿暴露了问题，下半夜回来之后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刻意摆了个“放松”的睡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睡眠时间刚好足够八个小时，这才起床洗漱换衣准备下楼吃顿早午饭，开始新的一天。 拉开房门刚好碰见站在他房间门口走廊上的周博，所念顿了顿，而后继续埋头擦头发，并且尽职尽责地咳嗽了两声，“周队长早上好” 打过招呼，所念准备下楼的脚步一转，准备去自己隔壁的彭圆那边。 嘴角松垮垮叼着烟的周博却直接开口拦了所念，“聊聊” 连方不方便这个客套话都不问了，因为周博觉得要是自己问了，所念回答“不方便”这个选项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所念蹙眉满眼无辜地瞅了瞅周博，周博眼睫毛都没抖一下，整个人特稳，就那么叼着烟眯着眼双手手肘反手搭在背后靠着的走廊护栏上看他。 所念看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往房间里走，没关房门。 周博跟着进去了，顺手把门给关上。 “昨晚去了现场，有什么发现” 周博一如既往的直接。 可惜所念没那么傻，“啊”了一声，演技堪比炉火纯青，一脸迷茫满眼疑惑，顺便还带着一点对周博“突发神经自说自话”古怪举动的警惕怀疑。 周博定定地锁住所念眼眸盯着看，看得所念脸色越来越苍白，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认真。 “周队长，虽然我是搞艺术的，但我不交男朋友。” 说得很是义正严辞，似乎就是个普通漂亮男人面对同性骚扰的勇敢拒绝。 万年直男周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脑袋里那根筋转过来了，明白了，顿时原本就粗狂略黑的脸更黑了。 所念还在那里试图向周博解释清楚，“外人都说艺术这个圈子多钙，这真是个误会，完全是把我们给妖魔化了” 周博头秃，连忙抬手阻止所念继续解释下去，“好了好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周博一拍脑门，差点就被这厮给带进沟里了。 “所念是吧我也是受许姐所托才下来调查这个事儿，许姐是我很尊敬的人，既然她愿意为你签下具有法律意义的担保，那我也相信这件事你是被诬陷的，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这样我们才能早日把这个事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对吧” 诈是诈不出来了，因为一个对话间周博发现这个所念长得是好，气质也文质彬彬的，可实际上却是特不要脸的那种人。 所以周博转为把自己跟所念划分为一派，人都是有群体感的，所谓的“圈子”就是这个群体感的体现。 然而所念笑得腼腆地表示自己一定给予配合，可给出的信息却全是一堆废话。 “我跟杜珊珊闹矛盾没有啊，没有吧呃这个我真不清楚，毕竟周队长你知道的，男人跟女人思维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有时候在我们还毫不知情的时候说不定对象就已经跟我们打了好久的冷战了。” “周队长已经结婚了吧对这个肯定深有体会，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想法，可想到以后要跟对象” 好在周博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自顾自问出下一个问题“画室里一共有六个人，其他五个人彼此之间都有一定的交情，只有你是临时加入的，你平时会跟他们因为某些事意见不合吗” 所念的表现很普通，无论是周博问他跟画室其他成员的关系还是画室成员之间的关系，所念都是茫然不确定的样子，很符合他平时跟画室里其他人关系很一般的情况。 周博耐心地陪所念玩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笑了笑，看着所念说“下午我们要去探访做认证指认你有杀害死者嫌疑的两位证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原本还跟被警察询问的普通人一般忐忑疑惑又踌躇的所念表情一顿，而后勾唇一笑，挺不好意思的，“这不合规矩吧” 这话不就是昨儿周博跟彭圆说得最多的那句话么。 周博哼笑一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抽出来之前抬头问所念“我抽支烟，介意吗” 所念笑了笑，“其实还挺介意的。” 周博笑容一收，收起烟盒的同时站起身，“下午记得弄成证人认不出来的样子，彭圆身边那个木头人就不用带着了。” 所念假装没听懂，眯眼笑着站起身送周博。 虽然周博既点出了昨晚他去了命案现场，又怀疑张大招身上有他安装的小东西，可这也就是嘴上两句话的功夫，反正所念是自信周博绝对拿不出证据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所念确定，要是周博能拿出证据，这会儿对方要做的就不是跟他聊聊，而是直接把他拘禁起来了。 恰好所念刚把周博送出去，站门口就遇上了也是同样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彭圆揣着裤兜晃着肩膀出门。 看见周博从所念那里出来，彭圆愣了一下，而后揉着脑袋干巴巴笑着叫了一声“小表叔”。 周博随口“嗯”了一声，上下打量彭圆“你这也太没形象了，这方面你得学着点儿你朋友。” 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这个蠢侄子能跟所念那样的人做朋友，还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周博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点感动，感动于所念居然没把彭圆给卖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原来这世界还是有这么纯粹的兄弟情的啊 周博自然不知道彭圆那纯粹就是从幼稚园就开始习惯了被所谓的“兄弟”压迫出卖玩弄，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自然就算是只剩下骨头渣子他也能倔强的从细胞重新繁衍成完整的彭圆儿。 彭圆只当周博是夸所念外表精致又注重打扮，再低头一看自己，脚上踩的是夹趾拖鞋，腿上是睡觉时穿的沙滩裤，上面是老人背心加出门时随便套上的长袖衬衣充当外套，头发也胡乱直楞着。 又转头看所念，一身妥帖修身的休闲装，脚上是干净的白色板鞋 彭圆抠了抠屁股，抬手就要去揽所念肩膀，被所念拍开也不介意，苦着脸瞅着已经走到楼梯口正下楼的周博，“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这小老弟不行啊，怎么盯梢盯到咱们身上了他不是老妈找来的帮手吗” 所念反手拉上房门，双手往裤兜里一揣，“就是跟我说让我下午跟着。” 至于帮手不帮手的，也就彭圆圆这傻白甜能抱着这么大的期待。 对于刑警来说，最需要忌讳的就是带入个人主观投入一个案子。 既然周博干出了名头，在这方面自然也是极优秀的，从一开始所念就没把希望完全放在这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自己介入的渠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其他四人 中午吃过饭所念出去了一趟，周博没事儿干，跟着走了一趟。 所念也不介意，就当身边没这个人存在，该干嘛干嘛。 拎了几包东西回来，下午再出门的时候彭圆都差点没认出所念。 说是差点，纯粹就是给彭圆留下最后一点面子，事实上是根本没认出来。 还是所念拨了拨额头上厚厚的刘海，转身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喊了彭圆一声“老板”，彭圆这才认出来人此过程必须忽略彭圆被吓得卧槽一声跳到张大招身上的这一段。 别说彭圆，便是全程看着所念去买了那些东西的周博看见站在彭圆身后抱着公文包一副小助理模样的所念时，也是愣了愣。 所念冲周博腼腆一笑，像个性格内向的老实妹子往彭圆身后躲了躲。 站周博身后的马陆突然呛出一阵咳嗽，李秀秀用手拐捅了捅他，又靠上去小心地提醒队长，“队长，咱们现在直接过去找落雨吗需要跟苟副队通个电话吗” 说着话，李秀秀还是没忍住，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那个陌生的年轻姑娘。 队长也真是的，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像没见过女人的模样，盯着个生脸孔就看傻了眼呢 再说了，那年轻姑娘也没多漂亮吧顶多算是清秀，个儿还这么高，起码得一米八往上了吧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对象吧 李秀秀不知不觉跑偏了。 周博可不知道自己的神色被身后的李秀秀跟马陆误会了，毕竟要是这两人知道真相，肯定更要傻眼。 周博视线在“姑娘”略有起伏的胸口处徘徊了一下，心里想着所念果然是狠人，一抬手，没给彭圆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吩咐“走吧，你们副队儿有别的事要忙，下午就咱们自己走一趟。” 周博是不想让太多人参与进来的，免得所念那里露了馅儿对方直接把他扯下水。 这种事周博一点也不怀疑所念是否能干得出来，毕竟这可是位对自己都能轻松下手的变态啊。 所念穿了一身劣质工作装，头上是黑色带厚刘海长度达肩膀处的假发，脸上画了妆，没有过度女性化，只是改变了五官，脸型自有披散的假发掩饰。 又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再配上他绝佳的演技，肩膀一缩背部习惯性驼起，妥妥的一个因为长得太高所以很自卑的沉默女孩儿。 站在人群里，哪怕因为身高问题别人会第一眼下意识看向他，却并不会放在心上，下一刻就会无意识地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张大招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去，却也没有真就这样留在招待所里，而是早就在中午就已经出门了。 作为认证指认所念的是画室里剩下四人中的落雨跟杜空，卫眠跟章呈逸虽然没作为证人进行指认，却也客观的表示了对所念的怀疑。 在曲队长办公桌抽屉里那份文件袋中，所念也看过落雨跟杜空的证词。 总结起来就几点 1、所念性格古怪，偶尔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日常生活中缺乏同理心个人猜测性言论 2、所念与杜珊珊有感情纠葛，所念曾说过相关言论不真实，有问题 3、案发当晚，杜珊珊发过一条短信给闺蜜落雨，抱怨了一句所念过来画室，附微信聊天截图打印纸一张。 所念看了证词之后却没有直接将凶手定为落雨跟杜空，因为另外两个人也完全有能力构造出这些假象，让落雨跟杜空做出头鸟。 说白了就是所念不相信落雨跟杜空的智商跟勇气，能够促使他们完成这样一出冷静的杀人案。 他们可能是从犯是帮凶，但主谋还有待商榷。 另外，也不排除凶手有可能是跳出了画室这个小圈子的其他人，便是过来上课的那些跟杜珊珊落雨有纠葛的学生也有嫌疑。 落雨他们是合租的，跟所念不是住在一个地方。 毕竟这几个人都是家境一般的人，跟所念这种来历不明却从来不缺钱的人可不一样，住的是跟画室那边差不多的老旧小区。 不过毕竟是休息生活的地方，所以他们选的是比较靠近县城边沿相对更安静的地方，是一栋没有物业的老旧小区，名字很不符合现实，叫街心花园。 周博他们穿的是便衣，一路过来也没引起别人注意，上了七楼，敲响七零一的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寸头男过来开了门，看见周博他们一行人，寸头男警惕地把门缝关上了一点，脚也抵在了门背后，放置这些陌生人强行闯门，“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儿” 听说所念那小子从局子里跑了，现在还没抓到人，寸头男知道所念家里可能有点背景，怕这些人是所念那边的人。 李秀秀上前笑着亮出自己的证件，“你好，我们是调查小组的，现在要进来对你们做一些询问。” 寸头男第一眼的视线着落点就是站在周博跟彭圆后面的所念，不过他根本没认出来，只一掠而过，认真看了看李秀秀的证件，而后将信将疑地又看了看周博等人，“怎么不是以前那些人” 房间里其他人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不大对劲，接二连三走了过来。 所念趁机视线越过门口的章呈逸，往里面看了看，卫眠落雨杜空，一个不差的都在。 出了命案，画室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就算是目前教着的那些学生恐怕也无法继续，遇见难缠的家长还会叫他们退钱。 正常情况下，这几个人的情绪过了这么几天后，应该是对杜珊珊被杀这事的震惊不敢置信渐渐沉淀下来，然后是对自己未来的沮丧颓废失落郁闷，甚至会暗恨怎么出事的是他们画室。 毕竟出事前画室已经渐渐有了起色，每个月能给他们带来一万多的收入。 虽然不够支持什么奢侈的物质生活，可好歹说出去也算是高薪水平了。 所念视线在卫眠脸上顿了顿，而后垂眸拿出一本笔记本跟笔，认真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助理，同时内心期待周博的表演。 再三确定了周博他们的身份后，章呈逸又回头得到了同伴的点头，这才把周博他们放进了家门。 周博整个状态很放松，左右张望，随口跟几人聊了几句普州市，第一时间确定了四个人里的小中心卫眠。 所念也是第一次来卫眠他们的住处，这会儿也一心三用的一边随手装模作样记着笔记，一边听着周博对落雨他们的询问，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 家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虽然这里只是卫眠他们租住的房子，可也是他们住了快两年并且准备继续住下去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只需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每个人的很多私密信息。 “在你们心目中，死者杜珊珊是个什么样的为人” 一开始周博就是随口问了几句，之后都是李秀秀在走流程。 等到流程性问题问完，周博揣着手突然问到。 这个问题一出，章呈逸四人纷纷一顿，而后不知为什么，互相看了看彼此，没像面对其他问题那样直接开口作答。 房间里气氛为之一静，最后还是杜空不耐烦地站起身，口气不是很好的昂着下巴看周博，“警官，这个问题不好吧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 “所以说在你们心目中，杜珊珊是一个不怎么好的人你们都对她哪些性格或习惯行为等产生厌恶反感情绪的” 周博粗暴地打断杜空幼稚的挑衅，一双眼睛含着威严注视着杜空眼睛，把杜空看得露出缩瑟的表情。 杜空哑火后，周博将堪称凌厉的视线一一投注到其他三个人那里，三人都没敢跟这样的周博对视多久。 “现在请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别以为你们跟杜珊珊之间的真实情况我们会不知道，如果现在你们能老实交代，法官还能看在你们有悔过之心的份儿上稍微宽容一点，毕竟做伪证可是违法犯罪的行为” 周博此时的声音洪亮有力，可以说是振聋发聩，一字一句犹豫雷霆，落在人的心尖上。 李秀秀跟马陆应该是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会儿配合着保持沉默，板着脸给卫眠等人施压，彭圆却是吓了一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凑到所念身边想要小声bb两句。 所念垂眸收回视线的空档轻飘飘瞥了一眼彭圆，彭圆张张嘴，最后还是缩着脖子，选择当一只安静的鸡崽。 卫眠发觉这情况很不对劲，努力挣脱周博气势猛然爆发对他们带来的影响，安抚性地拍了拍女朋友肩膀，而后上前一步挡在落雨前面，勇敢地直视周博，“警官，你们这就有些过分了，当初让我女朋友跟表弟做人证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内部同事，他们说的话也都没问题。” “或许有些话跟事实有出入，那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听到什么看见什么，再想当然一下，认知上发生了一点偏差也是很正常的。” 周博看了似乎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落雨一眼，眯眼点点头，没正面回答卫眠的话，转而又问杜空。 所念黑镜框后面的一双眼睛不动声色转了转，而后戳了戳彭圆的手臂，示意彭圆主动走走看看。 彭圆搞不懂所念是何用意，不过根据他多年进修学习到的侦探技巧，也明白到了这种地方，怎么说也要观察一下死者本人的房间以及死者同居人的生活空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杀人动机 杜珊珊的房间自然不可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毕竟在案发之后第一时间曲队长他们就将所念锁定为凶手嫌疑人进行了逮捕，这里甚至只是上门找落雨他们做笔录的时候随便看了看。 谁能知道这么简单一个案子最后却能搞得如此复杂，曲队长他们现在无论是心情还是所处位置都是很复杂的，照苟副队儿私底下给他们透露的周队长性格来说，这个案子说不定真有变化。 如果凶手真不是所念，那最后甭说曲队长了，就算是局长都要吃一顿排头。 再想想所念神秘十足的背景，说不得曲队长那一串人就要直接被撸下来，能拨去哪里当个交警都算是好的，毕竟还算保住了一份正式工作。 曲队长他们的保护不力不说，凶手如果就是落雨四人中的谁，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自己动手或者不动声色鼓动他人动手将杜珊珊房间里不利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清理掉。 所念想要的并不是在杜珊珊房间中发现什么线索，而是需要这个动作触动某人或某些人的神经。 彭圆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持证协助办案的，所以现场走动也是正常，所念就垂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老板身边尽职尽责准备着随时做笔记。 章呈逸始终保持着警惕，看见彭圆跟所念往几人房间蹓跶张望着推开了一间卧室门，连忙跟了上去，“你们还要检查我们房间吗这可是需要搜查令的。” 章呈逸抬手拦了彭圆一下，彭圆一脸讪笑挠了挠脸颊，下意识去看所念。 所念转头看了周博那边一眼。 周博也被这边的动静招了过来，听见章呈逸的话，周博笑了笑，特伟光正，“小兄弟别这么紧张，我们就是随便看看，毕竟要说起来，你们也是要被归为嫌疑人范畴。” 这话犹如旱天劈惊雷，已经情绪平缓的落雨一听，顿时又怕又急，直接啜泣起来。 卫眠皱眉，直脾气又性子急的杜空更是又叫嚷起来，“警官，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所念从拘留所逃了这个事我们可知道，是不是他有背景，所以想要把这锅往我们头上扣” 说得落雨更怕了，腿都开始发软了，似乎真的下一秒周博他们就要宣布他们谁就是凶手。 卫眠搂着落雨，安抚性的拍着落雨瘦削的背，一边看向李秀秀，“李警官，现在可是信息时代，要是你们真准备这样做，除非直接把我们全都弄死在这间房里，要不然这件事一定会曝光在大家面前。” 卫眠之所以跟李秀秀说这个话，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在场所有人里只有李秀秀更好说话。 毕竟这个话说得卫眠自己其实都很没底气，都是出身社会的成年人了，谁还能不知道强权到底意味着什么。 像他们这样的屁民，人家要搞他们，他们临死前叫一声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李秀秀跟马陆也是看傻了眼，不明白老大为什么频频故意说这样容易刺激卫眠等人情绪的话。 周博惹得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僵持住，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反而回头潮所念抬了抬下巴，“小花，你跟他们说说情况，别让他们以为咱们都是一群傻子呢。” 所念牵起两边嘴角，向周博完美模仿了一下表情包里的那个充满内涵的弯唇微笑脸，并且以温和的眼神向周博传达完整信息小花你大爷。 彭圆被“小花”这个名字雷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所念却已经平淡地接了话头，用手上的笔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而后看情绪最激烈的杜空“鉴于在场四位对死者杜珊珊都有不同程度的杀人动机，所以我们队长这么说完全没问题。” “虽然查看房间需要搜查令，但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二百一十九条，执行拘留、逮捕的时候，遇有下列紧急情况之一的，不用搜查证也可以进行搜查1、嫌疑人可能随身携带凶器的。2、嫌疑人可能隐藏爆炸、剧毒等危险物品的。3、嫌疑人可能隐匿、毁弃、转移犯罪证据的。4、嫌疑人可能隐匿其他犯罪嫌疑人的。5、其他突然发生的紧急情况。” 背书般说完，所念似乎有些腼腆，又抬手不自在地顶了顶眼镜框，“所以队长，我们现在要对他们进行暂时扣押吗” 刚从“小花”中回过神的彭圆又被所念这一腔软妹口音给震住了，虽然他知道小伙伴从小就跟叶姨学了音乐也开了腔，可他真的从来不知道小伙伴还会这手 周博也是听得低头捂着嘴咳嗽两声，差点被口水呛住。 他其实顶多就是想逼所念透露对方手里捏着的线索给他，周博想象中的透露方式就是所念手上的纸笔 杜空脸部肌肉抖动，眼神飘忽地看了落雨一眼，而后冷笑一声，“这位小花同志，你所谓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非要这么说难道我也能说你们所有人对我们也有杀人动机不就是想拿我们去给所念那变态顶缸而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脸红吗” 周博一点没脸红，仰头看天花板，等着所念接话。 所念也并不刻意隐瞒，低头做翻笔记的样子，声音有点小，似乎是觉得这些内容说出来很不好意思，“落雨，网络漫画家，笔名无情杀手，于一年前创作出第一部倒带杀人现场，里面以死者杜珊珊为原型的女配角在漫画中以八十九种方式被女主角残忍杀害，充分表现了落雨女士对死者杜珊珊的恶意。” 李秀秀马陆彭圆甚至周博都忍不住去看落雨，便是揽着落雨的卫眠都是一惊，低头看落雨。 落雨原本长白的脸顿时红红白白，很不好看，原本柔弱地歪倒在男友怀里啜泣着的落雨停止了哭泣，试图反驳所念。 所念却已经继续讲解下一位的杀人动机，“卫眠，与落雨交往八年零三个月，天数就暂时没有记录在案了。去年春节两人已经回老家见过父母喝了订婚酒，与大学期间同死者杜珊珊发生了不止一次性关系。夕阳晚晴画室创立后一个月左右，卫眠与杜珊珊保持一周三次左右的性关系，偶尔与表弟杜空一起照顾杜珊珊。” “照顾”这个词用得可谓是十分含蓄了，很符合所念目前展现出来的人设。 房间里所有人又去看卫眠，便是落雨也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卫眠，而后崩溃大哭着抓挠卫眠，“你还说只是去年被她下药害过一次才被她拍了照片胁迫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卫眠一开始还忍受着，只是抬手臂挡着脸，可等落雨不依不饶哭诉得越发起劲，卫眠也不耐烦地一把拽住了落雨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的双手，“行了我最后选择的还不是你” 杜空看卫眠对落雨太过粗暴，下意识上前推开卫眠，一把将落雨护在怀里，“哥你别太过分落雨姐哪里对不起你了” 眼看着三个人就要打起来了，周博招呼马陆跟李秀秀赶紧劝住，自己却站在原地搓着下巴看所念。 所念合拢了笔记本，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引起了这样的矛盾很为难。 “怎么不说了这位小兄弟的杀人动机呢咱们可不能让人不明不白的背了锅。” 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拦彭圆的章程逸已经被这个叫小花的助理说出的内容震傻了，一边竭力忍耐着窒息般的恶心感，一边连忙让开房门，阻拦所念继续开口说出他的杀人动机，“不会不会，我很明白，一点也没有不明不白警官，你们要检查请随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要跟我说，保证配合各位的一切工作”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章程逸已经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想到自己跟卫眠杜空落雨这样的三个人共处一个房间共同分享一片空气 这么一想，章程逸忍不住了，当即捂着嘴踉跄着冲到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清晰的干呕声，间或还有喘不过气来的粗喘声，听起来就特别痛苦。 彭圆好奇地戳戳小伙伴胳膊，“嘿，这个哥们儿是什么杀人动机” 周博也站在旁边，假装自己陷入思考所以忘记走开了。 所念瞥了卫生间一眼，难得一见地带出点同情，“隐性卫道夫，曾在一个论坛匿名发表过很多清理人间，将道德纳入法律施加重刑的帖子。” 其实“卫道夫”并不是贬义词，本意是充满正义捍卫思想摒除糜烂风气的人，可任何事一旦过度，就一定会发生质变，章程逸就算是质变中的一员。 看章程逸的表现，看来对方其实并不知道卫眠他们四人之间的具体情况亏得他之前还已经开始研究章程逸最大的忍耐限度在哪里呢，原来是不知道啊。 所念自动忽略了不是谁都能像他这样变态到观察剖析身边人来当作消遣这一事实。 彭圆眉梢跳了跳，托着手肘缓缓说“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也能成为杀人动机” 不是驴他的吧 周博咳嗽一声，随口说到“当你是一个极度洁癖的时候，看见污染了整个空间的东西，除了动手清除还能怎么做” 说完，周博就往已经暂时冷静下来的卫眠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彭圆顿了顿，疑惑地看所念，“所以章程逸很可能买凶杀人” 毕竟洁癖嘛，自己亲手去触碰脏的东西也很难受，那当然是打电话花钱请家政来打扫啦。 所念默默看了自己的发小一眼，转身也跟着周博一起往卫眠那边去了，拒不承认这是他竹马。 彭圆被嫌弃了也一无所觉，回头看了看已经没人阻拦的房间，“嘿，房间不检查了” 所念没理他。 彭圆摸不着头脑，习惯性选择跟着小伙伴的路走，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对了念儿啊，你那些信息哪儿找来的，这么详细” 所念这回终于搭理彭圆了，“差点忘了，记得给老黑打笔辛苦费过去。” 老黑就是彭圆长期合作的那位从未相识的黑客。 彭圆停下了脚步，暗自疑惑了一秒为什么我的助理我的信息部外援干了什么活儿我都不知道 一秒过后，彭圆圆自得其乐地安慰好自己，觉得小伙伴太牛气了，那牛气的光环都透到他这边儿来了。 嘿，真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无良症 周博“听从”了小花助理的提议，对卫眠落雨杜空三人进行了暂时拘留处理。 “马路，打电话让副队儿跟钟局长那里沟通一下，派人过来接他们三个回去。” 这下三人也顾不得计较彼此之间的感情纠葛了，杜空更是直接慌了神地频繁去看卫眠，一边试图跟李秀秀他们胡搅蛮缠。 可惜跟他们谈话的时候再温和，到了该办事的时候李秀秀跟马陆还是一点不拖拉，一人往门口走动，一人把控住客厅通往其他房间窗户等处的路线，又给老青狗那边去了个电话。 老青狗原本正带着三个愣头青并局里的曲队长小刘一起查访夕阳晚晴画室成员以及学员的社交关系，刚从两个学员口中知道一点有用信息就接到李秀秀的电话，连忙打电话跟钟局长那边沟通，而后自己带着人就过来。 因为老青狗他们本来就在老城区这一片，来得倒也快，不过十分钟不到杜空落雨卫眠三人就被带走，已经吐得腿软的章程逸也被请去做笔录。 知道自己也有所谓的杀人动机，章程逸也不端架子了，果然如之前他自己说的话那样很是配合。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现在搜查房间自然是毫无阻碍。 周博往卫眠房间走，所念见状，扯了彭圆进了落雨的房间。 落雨确实是个很有文气的女孩儿，房间不大，靠近床头那边却放了一架子书，看得出来每本书都有翻动的痕迹。 “念儿，你来人家女孩儿房间干啥” 虽然平时光溜溜拱在床上的光屁股女人彭圆干活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交女朋友之后每个男人都会干的事儿他也没少干，可进女孩儿的房间他还是头一回，有点儿不自在地直挠腮帮子。 所念却很是从容，就像逛样板房的买主一样，还是特别挑剔的那种买主，每一寸摆设造型设计都要被他认真端详。 “你看见的就是这些真好奇你在国外到底是怎么进修的。” 所念随口应答，伸手从书架右排靠近床头那边戳着几册书的书脊点了点，心理学研究，从浅到深，很有计划性。 再将几本书抽出来，拉通翻看，判定出以书主人看它们的频率，划出个时间线。 书上没有带着主人主观意识的笔记，却能从纸张根部折叠程度看出书的主人更关注哪些部分的内容。 彭圆在旁边从兜里掏出个放大镜来，转捡着边角处或蹲或趴地看。 所念拿下来的书没放回去，又拉开床头柜抽屉看了看，基本补全了自己头脑中对落雨这个人完整的认知。 周博晃悠过来问所念有什么收获，所念就抬手指了指还摆在床上的几本书，没吭声。 有些事，说不说出口，区别很大，比如说出口了会留下证据，不说出口，就算对方意会了也没证据对他怎样。 周博也知道所念提防着他，翻了翻书，姑且也明白了所念要传达的意思。 这事儿还真是一波三折，一开始周博看档案，觉得作为凶手的所念未免也太蠢了，可所念的名号周博也偶然听许姐说过两三回，知道是个脑袋好使的。 因为这种个人主观感，周博认为这件事别有内情，所以接了许姐这个求助。 见到所念本人以后，周博却开始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真是所念干出来的，毕竟对于某一类人来说，活着太过无趣，也不排除搞事逗乐。 所念给周博的感觉很微妙却很熟悉，用专业点儿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障碍，通俗来说就是“无良症”。 说起来这种无良症对普通人来说并不遥远，社会上很多干了杀人放火的事之后却毫无愧疚心理，甚至他们会坚定的认为如果自己做某件事实施犯罪的时候受害者不反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这就是典型的无良症。 而所念给周博的感觉就是无良症中极具个人魅力且擅长伪装将人生当作游戏的那类人，于是周博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定的警惕防备。 可惜就目前而言，他的防备对于某人来说根本就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爱咋咋滴，反正人家想干什么他也没能阻止得了。 周博默默叹了口气，招手让马陆过来给书籍做详细拍照取证处理，然后跟着所念一起去了卫眠跟落雨共用的卧房。 周博试图打开话题，说“你平时就很关注他们吗知道得挺清楚的，我们这边都还没来得及查清。” 所念抱着笔记本，笔记本上别了一支钢笔，幻想着这样的姿势衬托得自己显得更加书卷气，“周警官，现在是网络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想要知道这些事很简单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啊，确保费用能付上就成。” 虽然所念本人的声音也还算好听，可周博就是感觉不大自在，回头一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所念以这副外形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声儿是软妹，所以他大脑里已经有了初印象，这才觉得别扭。 “现在的小弟弟们是不是都跟你一样多才多艺这变装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所念明白周博是想跟他建立一个交谈的场景。 人，只要是开口说话了，哪怕满嘴废话甚至谎话，在擅长分析的人眼里，却是在不断泄漏自己想要掩饰的信息。 “还好，也就比普通人多一点。” 所念朝周博笑了笑，眨了眨眼。 每次刻意稍微放慢速度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长且直的眼睫毛会让他的眼睛显出一股慵懒的诱惑。 周博果然受不了他这种行为，当即打了退堂鼓，转而跟李秀秀马陆汇合，交流了一下对房间的检查结果，然后准备收队离开。 “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周博对所念的态度有了好转，这会儿倒没有什么都给个“不合规矩”了。 既然所念愿意配合这件案子，周博也不会刻意去“歧视”对方。 所念耸肩，转身抬脚轻轻踹了踹撅着屁股正翻人家床底的彭圆，“怎么样，有发现吗” 彭圆被他这么一踹，整个人差点撅趴下。 手上捡了个小东西，彭圆好奇地看了看，而后随手扔在旁边，自己站起身收了放大镜，弯腰拍裤子上沾着的灰尘，“没什么发现，那这就走吧” 彭圆原本还试图用深沉的思考寻找出一般人没找到的线索，然而忙活了半晌，除了找到犄角旮旯落雨落下的一只袜子以及一支硬纸棒，啥也没有。 所念眼角余光瞥见彭圆扔东西的动作，下意识目光追逐了一瞬，突然一顿，“这是你刚找到的” 说着话的功夫，所念抽出一张纸，垫着手把彭圆刚扔下的那支硬纸棒捡了起来。 “是啊，除了这个就一只袜子，哎你捡那个干啥我刚也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上面还有两条线。” 所念抬头看着彭圆笑了一声，笑得彭圆特不自在的那种，“这都不知道女人检验自己是否怀孕的东西，看来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上面没有被彭圆手指擦掉灰尘的地方附着的灰尘程度，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才验过的。 一般人验完都会把验孕棒丢掉，可落雨明显是留下了，说明这结果对她来说有用。 彭圆一听，连忙凑过来好奇地又看了看这小小的一支硬纸棒，感觉太神奇了，“检查怀孕没有不是都要去医院照b超吗” 彭圆从幼稚园到出国前都忙着挣扎在所念的身边努力存活着，等到出国了又中二期爆发，一心想要努力学习侦查技术，为以后成为闻名中外的侦探而努力着。 像彭圆这样的条件当然也不缺女人扑上来，可除了上床他也没了解过女人相关的知识，就连女人的大姨妈他都只停留在肚子痛喝热水以及不能浴血奋战的程度，没心没肺到交往过两个女朋友全都是他被甩。 原本已经准备走了的周博自然也看见了所念的动作，所念也没自己收起来的意思，大大方方递给了周博。 至于之后去药店查访或是直接以这个为突破口对落雨进行询问，就不是所念需要关心的事了。 周博自己看了看，叫李秀秀拿来一个透明封袋把这东西给收起来，“要一起回招待所吗” 其实周博根本就没准备回招待所，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局里抓紧时间对卫眠等人进行审问，目前他们掌握的线索都太过零碎，可谓是不甚明朗。 可看起来杜空三人知道些什么，鉴于个人性格以及之前的表现，周博更看好从杜空这里敲开一个口。 如今又有了落雨或已怀孕的事，这也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回吗” 彭圆态度极其自然的回头问所念，反正到现在他还一头雾水。 之前是看证据确凿，彭圆连自己小伙伴都觉得是凶手，如今又牵扯出卫眠他们几人间的爱恨纠葛，彭圆又觉得杜空卫眠都像是凶手。 至于落雨 彭圆也怀疑，可想着自己看过的杜珊珊死亡时的照片，彭圆觉得那应该需要一些力气，就落雨那娇弱的模样真能办到 所以彭圆反倒因此觉得落雨可能知情，但肯定不是动手的人。 “不回了，刚好时间差不多，咱们直接去外面逛逛，顺道吃晚饭。” 所念把笔记本跟笔都放回公文包里，十分敬业的抱在腹部侧身看彭圆，可以说是很“助理”了。 彭圆感觉这相处方式很别扭，却也很新奇，抖擞精神双手往裤兜里一揣，下巴再一抬，摆出老板的款，“那行吧，周队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彭圆不喜欢叫周博小叔，所以就叫周队长。 不过暂且不排除等到需要求人的时候他也能嘴巴甜滋滋地叫人小叔。 周博他们之后要干的事就不是所念要关心的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多余的血到底去哪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血去哪儿了 一路从卫眠他们住的街心花园出来后，所念跟彭圆行至民心花园附近，在路边摊上吃了两碗酸辣粉，辣得彭圆一边吸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还皱着眉嘴唇红彤彤地抱怨“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来吃饭念儿，跟哥说，你是不是私人小金库破产了” 这些废话彭圆说出来也不是真需要所念回答，毕竟就所念那混蛋，没钱的时候随便也能从哪儿弄出一笔钱来，彭圆可没少因此被老妈拿来念叨。 所念从小就是彭圆亲妈许女士口中那个“别人家孩子”，要是换个小孩儿来，早就从小到大把所念恨进骨子里了。 可惜这个小孩儿是彭圆，亲妈这样的念叨没能让他知耻而后勇，反而因为长年累月受到同一种伤害，彭圆对所念能优秀到何种地步已经彻底麻木了。 麻木到什么地步呢就算是所念这会儿突然跟他说自己要去拯救地球，让他自己先回家，彭圆也能惊叹一下就态度平淡地全盘接受。 所念显然对彭圆这个简单到单蠢的性子了解至深，对彭圆的碎碎念双耳自动屏蔽，笑着去跟旁边暂时忙完的小摊老板娘搭话。 所念扮的女生对于普州市的普通人来说虽然个头高得离谱，可他现在就坐在那里吃饭秀秀气气的，说话也细声细语，笑起来还带着小腼腆，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很是清澈专注，自然很容易博得人好感。 老板娘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她男人一起在路边支了小吃摊，这会儿忙完了，见小姑娘脸孔陌生态度又好，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你别看我们普州市小，有意思的地儿可不少，就说紫竹公园吧，山顶上的山泉那可是冬暖夏凉还有柠檬园柚子园橘子园” 所念一开始就是以普州市为话头，作为外地刚来的人，对此当然更多好奇。 而作为本地人的老板娘也当即兴致勃勃地跟所念说起这些普州市老百姓的骄傲来，“还有那阳大观里的壁画石雕，好多搞艺术的人都喜欢去那里看哩，特别是山腰上那个飞天仙女儿，妹子你有空了也让你男朋友带你去看看。” 虽然老板娘自己没体会到那些有什么意思，可外地人不都喜欢么，这会儿老板娘当然是夸了又夸，语气里满是骄傲。 所念听得认真，还时不时表现出好奇惊叹之类的神色，旁边彭圆却是呛出一阵惊天咳嗽，坐塑料凳上手肘搭在桌面上，已经咳得整个人都要把架子桌给抖垮了。 所念嗔怪地看了彭圆一眼，拧起桌上的不锈钢小茶壶给彭圆倒了杯水，而后冲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还不是情侣呢。”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调子拉得长长的，还朝所念挤了眼挤眼，一副给所念加油鼓劲儿的意思。 所念脸颊微红，转移话题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刚好看见旁边不远处的围墙，顺势随口问老板娘“姐，旁边那面墙上是不是最近才粉糊了的感觉好大味儿啊。” 说起这个，老板娘也顾不得去八卦别人的感情生活了，张嘴开始吧啦吧啦抱怨起来，“咱们普州市不是来了很多搞艺术的嘛，街头艺术屡禁不止，这边这一片的墙更是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城管大队的人粉糊一下，要不然墙上早就画满画了。” “前两天这墙上又被人半夜画了画，城管队给重新粉了一遍，结果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味儿总散不开” 为着这个事儿，他们这些小摊生意都受了影响，她跟家里男人已经商量过了，要是过两天这味儿还没散，他们就花钱去别处占个位置，最好是能靠近学校那边的。 虽然这里因为有条步行街所以人流量大，生意也不错，可前几天围墙里不是闹出人命了嘛。 花国人虽然爱看热闹也爱议论这些事，可到底还是有点忌讳，所以这一片最近过来逛街的人都少了，都说头七都还没过，谁知道那冤死的女人会不会在附近转悠啊。 “你刮这墙干什么” 吃完酸辣粉又转了几圈，等到路边的小吃摊都开始忙着接待客人，所念带着彭圆又转回去，站墙边儿拿了钥匙刮墙。 彭圆根本就不知道所念这一趟出来是为什么，所以对先前老板娘的话听过就忘，这会儿自然也是没联想到案子上。 围墙上刷的粉很匀称，或许是因为里面需要掩盖的涂鸦用料颜色太深，所以刷的粉也比较厚，所念用钥匙刮了深深几道痕迹才刮出里面黑褐色粉末。 置于鼻端轻嗅，所念把另一只手揣进兜里掏了掏，没掏出能用的东西，扭头朝彭圆摊开手掌心，“这东西有意思，想知道一会儿你就拿去交给你叔。” 彭圆对所念还是比较信任的，哪怕所念时不时就骗他玩儿，可这厮被骗一万次，第一万零一次还是会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所念，可谓是百骗不悔。 所念二十多年里唯一承认的朋友就彭圆这一个，或许就有这么个缘由在里边儿。 彭圆掏出一条正方形棉布手帕塞所念手掌心上，一边凑过去也学着所念那样闻了闻，等到所念刮了一些粉末放手帕上，彭圆还用手指头戳了想要舔一舔，被所念拦住了，“想尝尝味儿等你知道它是什么了再尝也不迟。” 所念最后高深莫测地给彭圆忠告，彭圆把所念递过来的手帕包好，一边发挥脑洞猜测，“难道这是有毒的东西” 而且还毒性特别大，尝一口就能对人体产生危害难不成杜珊珊的死没那么简单，非外伤致命，而是先毒杀再放血 彭圆脑袋上挂着的问号越冒越多。 等到真信了所念的话拿着粉末去找了周博，这才知道原来粉末是血跟氧化剂柠檬酸钠等化学剂并几样固体颜料调出的黑色。 想到自己还尝试去舔，彭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虽然因为想要成为侦探，也特意去钻过医院的太平间看死人锻炼胆量以及观察尸体痕迹，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去舔死人血啊，还是添加了各种添加剂的那种。 彭圆回招待所的时候想要去找所念，可惜所念的房间门锁得死死的，跑去隔壁借周博他们的室内监控器看了才发现人所念早就躺平在床上安心睡觉了。 “彭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所先生房间的监控器” 刚开始被突然进来的彭圆发现他们监控所念房间的时候马陆还有点尴尬，结果彭圆却一点没意外，自顾自跟他们打了招呼就伸着脖子去看。 李秀秀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想到今天早上老大突然说的那句话，心里一动，趁着彭圆心神松动的时候语气平淡地问了出来。 彭圆果然没提防，刚才他从局里出来，已经从周博那里知道对落雨他们的审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这会儿自觉跟李秀秀他们已经是一派的人了，于是顺口就说“念儿早就知道了。” 不过彭圆也没蠢到边儿，秃噜了嘴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讪笑着转口说到，“不过我们问心无愧，坦荡荡随便监控，我们也理解，该配合的绝不含糊” 马陆跟李秀秀对视一眼，给彭圆面子地笑了笑，假装信了他的鬼话。 所念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接到马陆通知，让所念一会儿跟他一起去局里一趟，杜珊珊案已经有了结果。 杜珊珊的死，落雨为主谋，卫眠跟杜空为帮凶，真相有点戏剧性，因为一开始杜空跟卫眠都以为对方才是真凶，经过纠结后在落雨的两厢隐瞒引导下选择了跟落雨一起为对方隐瞒真相，并且做出了帮助收拾残局的举动。 虽然两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这些举动的，可帮凶的名头是已经落实，毕竟他们知道杜珊珊死了，并且“知道”谁是真凶，最后却还是在情与法私与公之间选择了前者，这就是对法律对人命的蔑视。 “五月三号晚，卫眠去画室与杜珊珊私会，杜空被落雨约去夜市闲逛，后打电话给卫眠” 落雨在这件事上打了个时间差，在卫眠担心落雨发现自己跟杜珊珊幽会这事急忙赶过去的时候，于杜空面前做出黯然神伤的姿态，而后给予了杜空感情上的暗示。 男人或许都有点奇怪，爱跟欲能分得干净彻底。 卫眠跟杜空在身体上离不开杜珊珊给予的刺激，可感情上却又爱着兰花般美好的落雨。 终于得到落雨的回应，杜空自然欣喜若狂，与落雨有了身体上的亲密后对落雨更加痴心。 处理好杜空这里，落雨趁着卫眠离开画室前往她暗示的某处后，自己与杜空分别，前往画室见杜珊珊，与杜珊珊就卫眠的事谈话。 杜珊珊表示并不会介入落雨跟卫眠的感情，只是在他们结婚之前睡一睡而已，杜珊珊的话让落雨最后下定决心，给杜珊珊下药后取出斧头，做出男人砍杀杜珊珊的画面。 “落雨是第一次用迷药，量没掌握好，在放血的时候杜珊珊醒了过来” 彭圆说完这句话，忍不住抱着胳膊抖了抖。 至于卫眠跟杜空，同样是被落雨以时间差的方式引到画室，而之所以卫眠跟杜空会在第一时间就选择牺牲杜珊珊，却是因为落雨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对两人进行心理暗示，让他们对杜珊珊越来越轻视，从骨子里就对杜珊珊厌恶蔑视。 按照落雨最终的说法，如果那天晚上杜珊珊换一个回答，她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将自己的未婚夫带离。 所念哼笑一声，对此并不发表信或不信的话，重新把双手揣进风衣衣兜里，乖乖坐在走廊上等着。 虽然他不是真凶，可私自从拘留所逃跑这事儿逃不掉，所念想着自己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希望这样禁锢人身自由的生活不要磨灭了他身为诗人的天赋与灵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尘埃落定 所念在拘留所住了一晚，算是把之前那晚补全，这事儿也就过了。 一来是彭圆亲妈许女士的面子，二来周博也说了两句话，表示这次破案所念积极配合，给予了一定帮助。 落雨交代了作案全过程，作为凶器的工艺斧也在普州市凤凰林那边的人工河里顺利打捞出来，接下来周博他们自然是要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因为证据确凿，审查时间很短。 再加上落雨供认不讳并积极指认帮凶杜空与卫眠的具体犯罪经过，法院驳回了杜空跟卫眠的上诉，一个月后，所念就从彭圆那里知道了落雨卫眠杜空三人的判决结果。 落雨三人的家人从外地赶过来，自然又是一番互相指责甚至打骂。 至于画室，所念一开始就没在乎是否确定自己的所有权，所以三家人过来的时候所念面都没露，只有章程逸跟三家人打了交到。 当然，其实画室也根本就没有什么资产可言，哪怕还有点钱，也要率先用来退还底下学生的学费。 章程逸被三家人撕来拽去，都想让他帮自己家说话，章程逸本身就心理性厌恶杜珊珊卫眠他们三人之间的行为，对落雨也没了多少同情，被纠缠得烦了，干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买了车票直接偷偷一个人离开了普州市。 直到如同吐舌头一般挂在老旧楼房上的“夕阳晚晴画室”横幅被房东迫不及待拆下来，所念也没去看过一眼，因为他真的特别忙。 “念儿啊，你真不跟我回去” 彭圆背着一堆行李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爬到了清泉山山顶上。 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彭圆扯下挂在背包侧袋上的水壶，仰脖子咕嘟咕嘟狠灌了几口，这才喘匀了气问所念。 如今已是六月初，彻底热了起来。 所念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素描体恤，左肩膀至左胸处是一只几笔勾勒的优雅黑猫，偏在猫的旁边用幼稚可爱的笔迹写了“a cat”几个英文字母。 下身是黑色运动裤，即便是运动裤，却仿佛是修改过些许，穿在所念身上很能衬托出他长腿翘臀细腰的优势。 脚下再蹬一双白色灰边运动鞋，哪怕已经上了山顶，鞋子依旧白净得可以摆进橱窗里。 所念眯着眼看着已经露出些许朝霞的东边山峦，踮着脚尖展开双臂深呼吸，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不回去，我的诗集就要有雏形了，这时候就算是走也不是回芙蓉市。” 那样钢筋水泥筑造的森林不适合他这样崇尚自然情怀的文艺青年居住，甚至过多接触都会摧毁他的灵感，想想就可怕。 最近一个月所念灵感大爆发，可是写了好几首诗出来了，就算是仿古诗词也是随手拈来，所念自我感觉已经不是良好能概括的了。 彭圆撇撇嘴，想到那些不知所云酸溜溜的所谓的诗，哪怕他再没有文学涵养，还是不认为那样的东西能称之为诗。 彭圆特崇拜所念，也特信任他，可活了二十九年，自从五年前所念大学毕业突然放弃进修深造，说是要追求理想成为一名现代诗人，彭圆就终于发现小伙伴身上其实还是有一个不值得他崇拜信任的领域了。 说真的，彭圆一开始是很不能理解的，就所念这样的头脑，怎么就能做出那样差的诗呢 什么“西边弯月出，东边夕阳坠”，这不是废话吗 彭圆不会鉴赏，可还是不得不说，这句所谓的诗句根本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论内涵有这玩意儿吗 论作用后面也没引出什么寓意深远或辞藻优美的后续诗句啊。 论用词用语白不白雅不雅的，彭圆都找不到词儿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在习惯是件可怕的事，后来多看了几年，到如今彭圆已经麻木了。 听旁边所念又在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嘀咕诗句，彭圆冷静地又喝了口水，感觉呼吸到的空气确实很舒服，彭圆就努力放开肺囊连续不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别说，这大清早天麻麻亮就起来爬山还是有点意义的，至少彭圆感觉自己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圆圆，快拿笔，把这句给我记下，我感觉这句绝对能成为几年后高中生语文书上必备名句。” 所念很有自信，自觉得了一句好诗，特有范儿地站在那里远眺，一边招手让彭圆给自己记诗。 虽然还没成为诗人，可大诗人的派头所念终于在小伙伴的帮助下实现了。 所念暗自点头，深觉自己的进步太快了，这就是天才啊 一阵凉风有点儿不太礼貌地吹了过来，所念鼓着腮帮子吹了吹额头上落下来的刘海，未果，只能扫兴地放下背在腰后的左手，撩开挡住眼睛的刘海。 可惜今儿早上的山风有点喧嚣，最后所念撩了三次头发后终于把披散开来的及肩长发用发圈给绑成了马尾坠在脑后。 彭圆陪着所念在普州市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城市呆了一个来月，身边没有助理兼佣人兼小厮的张大招也很不得劲儿，陪着所念爬山看了日出，回头下山的时候就寻思着想回芙蓉市了。 对于身边人的来去，所念从不在意也不强求，中午两人找了家干净僻静的小馆子吃午饭的时候彭圆说下午准备上芙蓉市，所念随便“嗯”了一声就算完事儿。 彭圆也不觉得自己被轻慢了，反正他也习惯了。 “咳，念儿啊，其实前几天我接到了叶姨的电话，她刚从维多利亚回来，知道了我在你这边，让我有空劝劝你，一把年纪了早点找个对象安定下来。” 等吃完饭，回了出租房，彭圆把自己电脑包背好了站门口玄关处了，这才吞吞吐吐说了这番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所念的母亲叶茗衣叶女士是位优雅知性的长辈，对待彭圆也很温和，可彭圆从小就特怕她。 明明所念更折腾他，彭圆却偏偏跟所念亲。 怕的同时彭圆也很尊敬叶女士，所以哪怕知道哥们儿听了这个话会不高兴，彭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要是不说，那就是没完成任务，彭圆还没能耐没做的事儿跑叶女士那边假装自己做了，要真那样，彭圆能做一个月噩梦。 所念沉默了片刻，冷淡地“嗯”了一声，甩手关上了门，把彭圆给关门外了。 其实所念对叶女士谈不上恨，当然，也谈不上爱。 小的时候不懂事那会儿，所念确实恨过叶女士，恨她“背叛”了他最喜欢也最崇拜的父亲。 可等到慢慢长大了中二期过了，所念对叶女士在父亲死后改嫁地事儿已经不再介怀了，可爱却也在隔阂以及时间里冲淡了，只剩下尊敬，毕竟对方生下了他，也养育了他。 彭圆被关在门口，心情忐忑地站着，也不走。 过了十来分钟，防盗门又被人从里面拉开，所念手里拎了一件外套，看都没多看就朝彭圆兜头扔了过来。 所念一句话没说，脸上表情也谈不上多好，可彭圆脸上却露出个大大的笑。 这衣服是他故意落下的，还特意放在最显眼的茶几上。 两人好带也是一路从幼稚园走过来的铁哥们儿，彼此了解至深，所念明白彭圆留下这件衣服的含义，彭圆也明白所念开门给他扔了衣服的意思。 所念看彭圆那傻样儿，忍不住也露出个笑，“得了赶紧滚吧。” 于是彭圆应了声“奴才遵旨”，然后麻溜地滚了。 然而彭圆还没顺利滚回芙蓉市呢，傍晚的时候又屁颠颠儿地滚了回来。 “这普州市是个啥神仙地儿啊，前几天又发现了一起命案，小地方技术不过硬，这不，周队长又回来了。” 跑来打扰所念“修仙成圣”的彭圆在所念幽怨的目光中兴致一点也不减，一边把自己的电脑包行李包给毫不见外地扔进了所念衣柜里。 等自己的东西顺利的重新占据了所念出租房里的半壁江山，彭圆开始跟浑身上下就连吐出来的废气都表明着自己不感兴趣的所念强行解说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就在三天前，倾城雅居二期那边，一位拾荒的老太太捡饮料瓶捡到了倾城雅居即将交房的新楼盘那边，突感尿急，于是就看了看周围，选择了一间还没交接的一楼新房，准备进去尿个尿。 普州市这一片区域的新房都是这样，窗户跟门都是需要交接房后让房主自己安装，所以新房其实就是个水泥框架。 老太太进去一点也没阻碍，干起来还特顺手，说明这样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且说老太太进去在角落撒完尿，却发现另一边靠墙放着三只黑色垃圾塑料袋。 出于拾荒的本能，老太太就顺手解开了袋子，满怀期待与好奇地一看，却是吓得当场就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晕倒几分钟后老太太醒过来，一路尖叫着跑了出去，叫来了人，大家伙儿这才知道，原来倾城雅居二期某栋楼房的一楼房内，居然放着三垃圾袋的尸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101碎尸 倾城雅居二期十七栋二单元一楼一零一发现了尸块，这消息哪怕有关部门及时封锁现场，也还是不可避免的传了出去。 这事儿也捂不住，毕竟来来往往的刑警领导技术员，可都是大活人。 所念坐在倾城雅居二期十七栋附近休闲广场的木椅上，拿个手机翻本地论坛，看里面积极发表言论的本地网友发出的评论，一个人坐那儿乐得不行。 彭圆跑去现场外张望，跟围观群众挤得满身大汗地跑回来，一屁股坐所念旁边，一边掏手帕擦汗一边抱怨，“念儿啊，咱真不进去” 彭圆知道要是发小愿意进去，肯定能找到办法，所以一心盼着所念能有点想法。 所念不为所动，继续刷新论坛里的跟楼，看网友脑洞已经开到“有专业杀手入驻普州市”上面，所念翻转手机，让彭圆看，“咱们还是收拾包袱跑吧，这里已经要被专业杀手占领了。” 彭圆翻了个白眼，挡回所念凑自己面前来的手机，扭头张望一番，嘴上说到“要是真这么热闹就好了，那我立马去弄套房住下。” 彭圆随口说完，看见了谁，当即大喜，站起身一边往那边走一边特自来熟地朝人家挥手。 来人正是刚从局里过来的周博，身边除了曲队长李秀秀马陆以外，另外还有两个美女，一个小家碧玉一个高贵冷艳。 可惜在彭圆眼里，最靓的那个崽还是他小叔周博。 “周队长你们来了” 废话一句，要换平时周博都懒得抬眼皮子，可看见彭圆，周博下意识就想起了所念，转眼一看，果然在彭圆走过来的方向看见了也抬头看过来的所念。 周博忙里偷闲地朝彭圆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彭圆笑了笑，挠后脑勺，回头看了所念一眼，“这不是听说这边发现了命案，跟念儿特意过来看看嘛。” 所念看了一眼周博他们，低下头继续无所事事地翻手机，一点要过来配合着来一场成年人间的小别重逢。 周博回头跟带着助理拎着工具箱穿白大褂的女人递了个眼色，“那行，我们先进去了，一会儿有空一起吃个晚饭。” 这个话正合彭圆的意，连忙点头应下，“这个是一定的，上次的事儿我跟念儿还没来得及感谢周队长呢，今晚一定要好好聚聚。” 彭圆也知道现在跟着进现场肯定不现实，不过既然周博愿意跟他们接触，那以后肯定是有机会了。 “就是后面穿白体恤黑裤子扎了个辫子那个。” 转身离开的空隙，周博低声跟白大褂女人说了句话。 白大褂女人没再回头看所念，刚才她就已经第一时间将所念这个人的初步形象烙印在脑海里，这会儿翻找出来想了想，微微颔首，“明白了。” 长得比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还漂亮的男人，审美疑似偏中性，气质不明，尚待接触了解。 彭圆回来跟所念说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所念皱眉不大乐意，“要去你去，我不想去。” 彭圆讨好地朝所念笑，“念儿啊，这怎么说上次也是周队长帮忙说了话，咱怎么也得走个交情感谢感谢吧” 所念抬下巴哼彭圆，“不要用这种俗世的枷锁束缚我自由的灵魂” 旁边两个年轻女孩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笑完了发现所念跟彭圆都回头看她们，两个女孩儿都红了脸，不过一个是兴奋，一个是羞臊。 其中一个披着一头大卷长发的女孩儿抿唇看着所念，脸都红成猴屁股了却鼓起勇气没转开眼，“嗨，你们不是这个小区的吧是想知道一零一命案的事吗” 意思就是想用这个话题作为切入口，跟所念搭讪了。 跟女孩儿挽着手的另外一个女孩儿头发是完全盘上去的，脸颊两边只随意落着几缕碎发，看见同伴这么直白地跟所念搭话，女孩儿既兴奋又羞涩，脚下不安地时不时动一动。 彭圆对此没什么意外，还是那句老话，已经习惯了，这会儿趁着大卷长发女孩儿对自己哥们儿感兴趣，连忙搭话头问对方关于一零一命案的事。 大卷长发女孩儿自我介绍叫周安蕊，她同伴叫刘岚，没能得到所念的回应周安蕊有点失望，可好在有帅哥的朋友给她解围，于是周安蕊就顺势跟彭圆聊了起来。 作为这个小区今年已经搬进来半年的住户，周安蕊她们知道的情况比起外面的普通人还是只多不少的，比如周安蕊说发现那些碎尸的老太太就住在刘岚家楼下。 “就是三天前上午十点左右” 或许是因为没有自己直观地看见那三袋尸块，周安蕊跟其他围观群众一样谈起这件事不见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兴奋好奇，这会儿跟彭圆说起蔡婆婆发现碎尸时的情形，简直像是自己就在现场似的。 “蔡婆婆这会儿还在家里躺着呢，有警察来了好几拨了，翻来覆去问蔡婆婆当时什么情况，也有认识蔡家的住户跑去凑热闹，被蔡婆婆的儿媳妇赶出去了。” 周安蕊说完，拿眼睛去看所念，结果彭圆听得认真，所念却不知什么时候微微眯眼看着远处一副出神地模样，好像根本就没听她说的话。 发现帅哥对这件事没兴趣，周安蕊失望之后又高兴起来，深觉帅哥果然品味与凡人不同。 被打入凡人行列的彭圆丝毫不觉，琢磨起周安蕊说的个中细节。 “你们这边小区里拾荒的老人多吗” 一直没吭声的所念突然回头开口，却是跟刘岚说话。 刘岚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意外，下意识扭头看了周安蕊一眼，而后吭吭哧哧回答所念的问话，“不、不算多吧。” 周安蕊心里高不高兴且不说，不过这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抓住机会跟所念搭话，赶紧插话道，“其实现在小区里的老人每天没事儿干，都会拿个袋子出门一边散步一边捡些能卖钱的垃圾，一天大概也能卖个十几块钱的样子。家里人也不图他们能赚什么钱，主要就是能有点事干，免得每天在家憋着心情不好。” 这个情况其实在普州市都挺普遍的，或许在其他城市也类似，有的家里人嫌弃老人丢人现眼，但大多数家人还是能理解的。 “就像岚岚爷爷，就是每天约几个朋友一起出门爬山逛公园，有时候一个月也能赚上一两千，家里菜钱就差不多够了。” 刘岚觉得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爷爷很不好，可又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朋友，只能抿唇垂眸盯自己脚尖。 所念问完一句就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了，彭圆熟练地又随口跟两个姑娘聊了几句，然后就跟对方告了别。 “我哥们儿不用手机，他追求的生活是愿意尘世。我手机刚拉家里了，号码记不住，微信那玩意儿我也记不住，平时不都直接登录嘛，谁记那玩意儿是吧” 周安蕊再傻也明白这是推脱，到这会儿她还只知道“袁鹏”的名字，那位正主儿却连名字都没透露，只能悻悻然离开。 “什么人啊，原来性格这么差” “还好吧” 刘岚觉得人家长成那样，要是随便来个人搭讪都要透露自己的信息，岂不是很危险 想是这么想，听着周安蕊扯着她胳膊抱怨她还没嫁给人家就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刘岚到底没吭声说出来。 “念儿，你看你，又被美女抱怨了吧。” 那周安蕊长得还是不错的，大美女说不上，小美女还是够格的。 最主要的是玩得开的性格，是男人们比较喜欢的。 不过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彭圆也就是随口一念叨，那不是今儿中午临滚的时候跟所念提过叶女士让他带的话么。 彭圆也是接了叶女士电话才想起来自己跟所念都快奔三了，他自己至少是谈过朋友的，可小伙伴却是从小素到大，于是彭圆婆妈性子一起，看见美女就想着自己多念叨几句，说不定小伙伴就突然决定找个女人终结自己的童子鸡人生呢。 所念瞥了彭圆一眼，呵他一声，“你喜欢这种大热天还披着头发的也是一点不挑。” 看着就热，视觉上就没办法让人产生舒畅感的异性，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彭圆以为所念是在嫌弃人家长相不够，笑了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念儿对女人还是有审美的，要是连审美都没有了，那是不是就真那啥了 所念还不知道某人居然担心过自己性向问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掏出手机看了看，丝毫不在意回头看过来发现他居然用了手机而面露气愤的周安蕊。 “还要等多久” 彭圆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啊”了一声，所念白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明白所念是问等周博他们。 “怎么突然又答应了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吧。” 彭圆看了看手表，估摸了一下，心里嘀咕果然是善变的男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路线网 鉴于普州市的技术员以及刑警队的人工作能力有限，这件案子直接转交给了省城来的周博手里。 当然，名义上肯定是省城总局同志前来技术型支援，同来的还有多次与周博合作年轻有为的法医秦箴。 除了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秦箴跟周博也算是有点交情，这次重回普州市恰巧又再遇所念，周博干脆就让专修过犯罪心理学的秦箴帮忙看看所念这个人。 虽然周博自己也修过相关课程，毕竟这算是他们的专业范围需要了解的知识，可术业有专攻，周博知道自己罐子里的水有多少。 不过这也就是见了所念才生出的念头，这会儿周博带着人进入发现碎尸的毛胚房后就抛开其他杂念，专心干活。 既然还有一段时间，所念不再等下去，问彭圆，“我要去附近转转，你就在这里等还是一起” 这个小区是建在一座山头上的，一路蜿蜒着从山脚建到山顶，从小区门口到最高点，海拔差距大约一百米，也就是二十层楼的高度。 发现碎尸的十七栋就是在山顶处。 所念站在休闲广场这里，能够俯视前方大半个小区。 至于小区后面，又是山坡的另一边，跟前面一样，照旧是一栋栋楼房铺展而下，在小区背后靠山处一条即将修建的城市公路处结束。 新建的小区在安保方面肯定是不大完善的，毕竟业主交房后家里要进出的装修人员太多太杂了，甚至还有靠近围墙的住户为了让装修材料能直接拉进自己家门，直接给围墙开个豁口再安上一扇铁门。 不过铁门其实更多的是装饰性作用，或许还有应付物业的意思，平时都是开着的，极少数时候才会锁上。 换句话说，这个小区的出入口四通八达不说，对外的口子还多且乱。 这种情况是很不利于案件侦查的，如果按照普州市本地处理此类案件的能力，大概率的情况下这案子就要封入档案库了。 然而这次事件影响很大，再加上房主跟物业就赔偿纠纷上发生分歧，纷纷请求局里尽快破案，有了压力，普州市分队就又把周博这尊大佛给请了下来。 目前要做的就是寻找尸源，尽量提取现场的足迹指纹等痕迹，不过这里作为第二抛尸现场，能找到的痕迹估计不会多。 至于能从尸体上得到多少信息，那就是法医的能耐了。 所以所念并不好奇这个所谓的现场，他现在最好奇的是，抛尸的人到底是小区内部人员还是外面社会人员。 如果是社会人员，对方为什么要选择特意跑来这个小区抛尸，倾城雅居二期说一句翻山越岭也不为过，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找山上挖个坑埋了更安全。 如果是内部人员，对方是如何避开小区里的人去往一零一毛胚房的，难道是在夜晚 可这个物业公司还是很给力的，虽然没能就多出来的围墙豁口跟业主商量好，可晚上巡逻以及监控视频还是很完善的。 如果对方对保安巡逻以及监控器足够了解，要做到这些也不算困难，可还是那个道理，既然能做到这一切，为什么不直接把尸块扔去外面 所以这个一零一毛胚房，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凶手非要把尸块扔在这里 据周安蕊说，那位姓蔡的老太太也不是第一次去那间毛胚房撒尿这件事房主最在意，并且一直叫嚣要告蔡老太太等人。 因为那处房子刚好在角落里，旁边是约莫七、八米高的石壁，石壁砌楼层外部同款瓷砖，往上是护栏，护栏边是绿化带，然后才是道路。 这样一来，这房子就处于前后左右三方的死角处，蔡老太太说不止她会这么干。 也就是说，这处毛胚房虽然位置僻静，可来的人却不会少周安蕊说小区里跟蔡老太太一样捡垃圾的人不少，甚至还有成群结伴的情况。 换句话说，就是凶手知道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却故意而为之。 所以目前能得出的信息是凶手大概率是内部人员，职业或身份让他能够晚上出门而不被家人怀疑可能为独居人士。 与一零一毛胚房房主或物业有矛盾，性格平时表现出的或许内敛老实，但心底狂妄，或此番作案并不是第一次，且不是意外作案。 因为凶手的心理素质明显异于常人，只有杀过人的再次出手，才能将自己手下的人当作鸡鸭一般随意屠宰。 想到这里，所念思绪顿了顿，想到了杜珊珊死时的模样。 其实所念对于那个案子是有未曾解开的疑惑的，可既然落雨供认不讳，他又因此洗清了罪名，所念自然揣着手作壁上观，免得惹来更多的麻烦，打扰他安静的生活。 这不代表所念没有好奇心，恰恰相反，他对这个世界一切事物的好奇心或许还强于一般人，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事，让他明白好奇心不仅仅会害死猫，还很可能带来颠覆与毁灭。 所以他突然改变人生规划，四处奔波找寻犄角旮旯的小城镇停留，再时不时写些狗屁不通的诗句。 人生或许就如同小酌微醺，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就够了，多了就没意义了。 抽空感慨了一下人生，所念心里涌起一股惆怅，站在那里双手揣裤兜，四十五度角仰视灰蒙蒙的天空，不回头地冲彭圆喊到“圆儿，给我拍一张，我要发到我的个人博客里。” 所念保持好姿势，争取不让这一瞬间的感觉因为姿势的变动而发生改变。 彭圆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煽动，吐槽自己小伙伴这都啥年代了，居然还在玩儿博客。 不过吐槽完彭圆还是认命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数码照相机给所念抓拍了几张，还无师自通地变换了好几个角度。 彭圆虽然是直男，虽然给女朋友拍照的时候还是丑到炸裂，可给所念拍照的时候却真有那么几分专业人士的架势。 原因无他，只要是跟所念多相处个十几二十年，似彭圆这般的榆木都能被雕琢成榆木手串让人戴着能出门。 所念果然对彭圆的熟练业务成果表示了满意，看彭圆对这件案子确实感兴趣，嘴上也就松了不少，“这个案子的现场没多大意义，主要还是确定死者身份，这个等到一会儿跟周队长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彭圆恍然大悟一拍手，“难怪念儿你对进现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念给了他斜斜的一瞥，“错，是我对这种血腥又可怕的事没兴趣，世界这么美好，我为什么不去看美丽的风景，而要去看那种或许已经轻度腐烂血肉模糊的尸块” 甭说，所念这么一形容，彭圆喉结滚了滚，感觉嗓子眼有什么东西堵着。 彭圆确定今晚自己能吃下十斤饭菜的胃至少要减半了。 所念四顾一番，而后选了斜坡最高处一个花坛石台踩了上去，顺着下面远处零星分散着几坨围观群众的一零一毛胚房观察了一下左右前后的大道小道，最后选定了一条下山的路线。“走吧，去这边看看。” 所念个头本来就高，站上石台就更高了，不少人都望了过来，连下方拉警戒线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民警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不过在他们眼里所念就是个长得出彩的围观群众，都是看热闹的，谁也没多在意。 倒是站毛胚房门口的周博看见所念这番举动，心里难免多想了几个弯弯绕绕。 跟来帮忙的小美也看见了，有心想要去跟所念说个话，可她还在工作中呢，更何况这次她是跟着曲队过来的，曲队长对所念可是很有一番心结的，看见了不得哼她几鼻子才怪。 其他人如何想，一贯是不在所念考虑范畴之内的，所以自顾自从石台上跳下来，所念带着彭圆悠闲得真如同顺道过来看热闹的路人甲跟他标准搭档路人乙。 “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彭圆也习惯了所念的这些举动以及这些举动可能会带来的后果，这会儿也是没事人般小跑两步跟上。 所念愿意开始跟他说这些可是机会难得，所以彭圆就跟那顺着棍子往上缠的蛇，抓紧机会掏出手机点开记事本准备一边问一边记录。 所念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甚至还让彭圆特受宠若惊的真回答起他的问题来。 “到了一个现场，你最需要盯着的地方其实不是现场，而是现场周围一切事物，无论巨细。因为现场里的痕迹已经被你的同伴保护起来了，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变化，可周遭的一切却不在你的掌控之中，需要瞬间提高警惕去观察去记忆。” “这个小区以刚才我们所站位置为中心点延伸出去，大概有十八条路，三条可通车辆的大道，十五条可绕环形小道，其中又有处于监控范围以及旁边住户窗户可视范围的路有十三条。现在我们假设抛尸的人是小区内部人员” 彭圆奋笔疾书的手一顿，嘴里蹦出一叠声的“等等等等”表示自己有疑惑需要大佬解惑，“老大，你怎么推测出凶手是小区里的人” 所念今天脾气好到让彭圆心慌慌，被打断了话也没生气，顶多就是给了彭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这世上不仅仅是破案，就算是平时遇见了疑惑，都可以用目前已知线索进行假设，而后对每一个假设进行推理，遇见逻辑圆不过来的假设暂时归纳到一边暂停继续延伸推理” 就假设推理论说到了目前掌握的信息，结合信息推导出抛尸人可能会选择的几条路线图，所念现在选择的不过是其中之一。 “另外帮你纠正一下，抛尸的也可能并不是凶手本人。” 虽然所念目前也不能确定，可还是在彭圆的这个思维误区点出纠正了一下。 “对了老大，再打断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监控器的位置的” 虽然这里地势高，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也就只有限吧 所念顿了顿，嗤笑一声，“刚上来的时候啊，难道你都不看的吗” 刚才上来的时候因为里面小路太多了，两人确实转悠了好久，彭圆用笔头戳了戳脸颊上的肥肉，“哦”了一声，心想谁没事儿去观察监控器啊。 不过大佬都这么反问了，要是说自己从来不观察，肯定会惹恼大佬因此不再跟他说这些话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老大爷团队 不得不说彭圆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要是他再多问一句，所念“好为人师”“炫耀智商”的兴致瞬间就能锐减，然后重新恢复闭口不言的状态，甚至顺着这条道路网走完就想要找机会溜走。 所念要去的不仅仅是走一遍抛尸者有可能在深夜走过的路线，一路上还时不时的左右张望甚至弯腰观察两边绿化带里的花草，听见谁在路边谈论一零一碎尸的事，所念偶尔还能站在一边认真旁听。 要不是之前所念跟彭圆说过，彭圆都要以为他们就纯粹是两名路人围观党。 不过刚才所念跟他说的那些，彭圆也记在了心里，听所念这会儿刚好已经插入了几位老大爷的闲谈中，彭圆努力寻找可能有用的信息记在小本本上。 “怎么，你们是什么记者吗” 看见彭圆又是拿笔又是拿本子的记东西，闲聊中各种s睿智侦探的老大爷们有些犹豫了。 已经跟老大爷团队聊上了的所念毫不在意地“嗨”了一声，“啥子记者哦，就是个业余爱好写小说的，他脑子不好使偏偏喜欢写侦探小说，听说这边有难得一见的案子，他就拉着我跑过来看热闹了。” 看热闹这个事儿虽说对于死者很不尊重，可大家都能彼此理解，毕竟还有不少无所事事的人从城东到城西的特意坐公交车过来看情况。 一听所念的话，几个老大爷看了看彭圆，发现这小伙子身材略微圆润，长得虽然讨喜，可瞧着就是有一股憨气，于是纷纷相信了所念的话，继续跟所念这个“外来人”普及起了目前他们转悠整个小区收集来的线索。 “这个袋子嘛肯定是四天前晚上扔那儿的，因为蔡老姐过去之前还没别人去过。” 捡垃圾卖钱的团队里老大爷他们都熟悉，已经在三天的时间里“走访”完毕。 “那天晚上小宇家媳妇儿说下半夜的时候他们家毛球叫得厉害，估计就是当时发现有人路过。” “这个不确定吧，方老头家的大黑不也叫过，不过是上半夜十一点左右，方老头说他还起床上厕所，顺便看了看窗户外，看见好像有人影。” 他们说的都是十七栋附近几处楼房的一楼住户，因为楼房底楼在环境上有很多缺点，所以开发商一般都会搞些添头吸引顾客。 比如说顶楼因为可能会滲水，所以买顶楼的人能得到楼顶天台一部分做随意支配甚至装修的权利。 当然，这个拥有权肯定是没有的，只有使用权。 买底楼的就会附送一部分院子，很多人都会把院子装成自家菜园，再开个大门，无论是种菜还是开大门做个小买卖都合适。 这也导致了外面有什么动静都能让里面的人察觉到。 彭圆觉的几位老大爷说的都很有可能，在小本本上认真记下，想着要是有机会就亲自去问问这几个人，看当天晚上他们目睹的详细情况。 所念却没有太在意，因为他相信抛尸者既然已经知道了小区内部监控，不可能不知道这几家人有宠物狗这种事。 毕竟几位老大爷虽然没有明说，可言谈间很随意地透露出那几家人的宠物狗并不会关在家里，而是到处跑，基本上大家都知道那几只宠物狗是谁家里的。 “要说了解情况，肯定还是负责清理小区垃圾箱的老赵，不过前几天老赵回老家探亲去了，给他带班的年轻人一点不负责，垃圾箱这几天都没清干净。” “就是就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咱小区的环境卫生肯定要坏，一会儿咱们就去找找那小张，要是他态度不端正一点，咱就去物业投诉他。” 几个老大爷话题一路歪到了小区卫生上，并且还明显没有正回来的意思。 所念却依旧又站那儿听了一会儿，还被一个老大爷问及他住的哪个小区，所念随口说了一个附近的小区。 “哦绿金小区啊那边的物业公司跟咱这边是一个，你们那边卫生情况怎么样”“还行，就凑合呗。” 说得就像他真住那个小区似的，另外还随口吐槽了两句物业管理，然后获得老大爷们的亲切附和或劝说，丝毫疑心也没有。 半个多小时后，所念跟彭圆才把平时下山只需要十来分钟的路程给走完了，到了门口保安室，所念又毫无违和感地化身为正建设中的旁边工地倾城雅居三期的房主。 刚好在老家，听说二期发生了这种事，当然要来问一问，关心关心物业管理的情况。 一开始彭圆还不明白为什么所念要选这样一个敏感的身份，毕竟遇见未来业主，再傻的物业保安也会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可等到所念以咨询安保系统基础设备及监控器是否真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正常运行为理由，缠着保安队长在办公室里谈了相关设备情况，彭圆有点理解了。 为了安全问题，保安队长当然不会把这些布控情况以及巡逻情况全部告知所念，不过知道这些，对于所念来说已经差不多够用了。 “还要多久” 站在下坡的大门口，所念左右看了看，小区大门对面就是一排的老旧临街居民房，一楼甚至二楼都有商铺，这条街可以说是比较繁华。 假设我是抛尸者，我住在小区内或者附近，在选择山顶十七栋一零一作为抛尸地点后，我会如何挑选路线。 三天前有人按照我的预想发现了碎尸，并且引来了警察这样的大动作，那么我又会有什么想法。 慌乱应该不可能。 得意满足想要向人炫耀 也不大可能，就办事手段来看，此人思路清晰做事具有计划性，调理分明，不会贸然去做自己计划之外的任何事。 所念脑海里同时掠过今天看见的所有或近或远徘徊在现场附近围观的路人，仔细分辨着他们每一个动作语言表情甚至不协调的脸部微表情。 不过是问话的短短十几秒时间里，所念大脑高度运转着，同时还能够关注外界的声响。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过度使用大脑会产生头晕目眩的症状，可对于所念来说却是刚刚好，很棒的感觉。 要不然他也不会无聊到陪彭圆干这样毫无意义的事。 彭圆听所念问的话，知道他意思是还要等多久周博他们才会出来。 彭圆自己也不知道，低头抬手看了看手表，而后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彭圆虽然没有自己去正儿八经做过侦查破案的工作，可对现场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就像所念说的那样，一零一既然不是命案发生的第一现场，能够现场做的一些工作就十分有限了，更多的还是从尸体上寻找线索。 验尸自然不可能在现场验，只能拉回去。 周博那边确实差不多了，接了彭圆的电话，知道彭圆跟所念一惊到大门口了，周博随口笑道，“你们怎么跑那边去了就留在上面不好嘛站累了还能有个坐地儿。” 彭圆大大咧咧没个警惕心，哈哈一笑，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我跟念儿随便走走，那不是满小区到处都有人议论这案子嘛，我们就听了些闲话打发时间。” 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周博还是明白了，这是从小区里的围观群众那里得到点有用的线索了 周博没继续多说什么，让彭圆在那边等他十分钟。 挂了电话，周博就紧着安排人手，该留下保护现场的就留下，该去查资料的就回局里请求相关部门协助。 另外还有技术科的，取了死者dna以及指纹回去查找确定死者身份。 因为碎尸中就连脑袋都被劈碎切块了，所以死者头颅复原图是暂时没办法了，只能在法医对尸体进行处理之后才能看看头颅骨是否保持完整，之后再做计较。 “秦法医，咱们暂时收工” 要是依照秦箴平时的工作习惯，这会儿就该跟着尸体一起回鉴定科开始干活。 不过想到之前一瞥之下看见的那个男人，秦箴想了想，点头开始摘手套，转头吩咐自己的助理把工具箱带回去。 马陆跟李秀秀，周博单独把李秀秀给带上了，一会儿跟彭圆所念相处，总不能他自己去分心应付彭圆。 李秀秀是个话少却细心的人，比马陆这个糙汉子更擅长观察。 马陆就被留着跟曲队长他们一起回局里，查找最近附近这一片接到的人口失踪报警情况。 现场没什么事儿，离开的时候曲队长他们就跟周博一行人一起出的小区，在小区大门口看见所念的时候，曲队长脸皮子一抽，站几十步远的距离不动了，就搁这儿跟周博分开，“那周队长，我们就先回局里忙了，有情况随时向你汇报。” 虽然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可事实上却是以周博为主，曲队长也不是那愣头青，对此也不会愤愤不平。 现实就是现实，又不是小说电视剧，这种事说好听了是功劳，可没那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是阻碍案件进度，是会被批的。 曲队长他们上个月才因为画室案被上面隐晦地点名批评过了，别说曲队长了，就连钟局长都放开了面子表示绝对配合省城总队过来协助地同志的一应要求。 跟着曲队长过来的小美刚才看了几眼垃圾袋里的尸块，这会儿脸色还苍白着，不过看见所念，站在曲队长背后的小美顿时感觉眼睛都舒服多了，大脑里一直挥之不去的碎肉块也被所念那盛世美颜给缓慢而坚定的替换。 哪怕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可小美还是特别希望让这个状态多停留一会，于是犹豫着想去跟所念说说话。 之前就觉得所念人好看气质又好，不至于有那种男女心思，可至少跟这样的人做个点头之交的朋友还是很养眼的。 更别说在小美看来他们当初一开始对待所念的态度可不咋滴，私底下她代表个人道个谦还是没不会犯什么原则问题的。 可曲队长又偏偏站这儿就要分开不过去，小美也只能远远看着所念默默叹了口气。 谁知小美这边刚叹完，刚好远处的所念就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小美下意识地笑起来，还小幅度摆了摆手打招呼。 所念看着小美微微眯眼，而后竟然特别和气地翘起嘴角朝小美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高手过招 得到所念的回应，小美更高兴了，踮着脚尖歪着身子从曲队长背后整个儿越了出去，方便她更好的看所念。 这么大动作，曲队长又不是死人，当然感受到了。 回头看了看小美，又顺着小美的笑脸看到正往这边看的所念，曲队长初见多层褶皱的脸皮子又抖了抖，然后加快动作，在所念试图抬步走过来前顺利拖走了小美。 周博看了看小美，回头看了秦箴一眼，而后笑着往彭圆那边摆了摆手，主动往那边走，“等了多久了咱先找个地儿坐着，边吃饭边聊，中午忙着下来，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上了车。” 周博身为大队长，手上的案子可不是一件两件，主要是这边影响比较大，凶手的作案手段也过于冷酷凶残，所以才特意带人跑了过来，芙蓉市那边就暂且由副队长带着其他小队长各自行事。 花国人总是喜欢在饭桌上谈事，看起来很俗，可追根究底，这里头的学问可就大了。 从医学的角度，人在吃饭的时候，血液会优先供应胃部，大脑的供血自然而然就减少。 从心理学的角度，人在进食的时候是处于放松状态的。 总结一句话，就是这时候大家都智商略微放了放，脾气也会不自觉的温和些许，更好说话。 当然，还有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吃饭的时候不用怕冷场啊，如果暂时找不到话题，那好，筷子一伸，指着某盘菜就能侃大山侃一阵。 可惜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施展此番民族传承千年的神功时，对方能接招。 所念就是个很不合格的施展对象，上了饭桌就讲究个食不语，酒也不沾，说是对酒精过敏。 彭圆没忍住，瞥了小伙伴一眼。 这一眼落在聪明人眼里，自然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博知道所念对他，或者说对周围所有的人都天然就有一种冷漠的隔离层，这种人看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对世界的认知就分了个“我自己”跟“其他人”。 稍微有点七情六欲的，则多了一个小空间，里面摆放着“略有交情可接触”的朋友。 别看是划分在“朋友”这一栏的，可实际上感情的投入依旧有限，就交托的信任层面，那就更难说了。 周博脑袋里转着对所念的分析，转头跟彭圆随便闲聊，话题也没个准，天南海北都侃，看起来什么目的也没有，很单纯的就是跟彭圆这个便宜大侄子吃顿晚饭。 李秀秀在一旁，同彭圆周博说话，吃吃笑笑，偶尔就像是想起照顾一下另外两名过分安静的伙伴一般，停下话题跟所念和秦箴随口闲聊几句，都是比较安全的话题。 比如问一问最近生活怎么样，芙蓉市跟普州市这两个他们生活的城市交通情况天气情况好坏之类的，并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了私人领域。 一顿晚饭吃到过半的时候，所念吃一口鱼，抬眸看一眼已经脱去白大褂露出短袖蓝衬衣的秦箴。咬一口金色小馒头，所念又看一眼秦箴过于平坦的胸口。 如此反复十来次，彭圆这个粗线条的糙汉子都感觉有点不对劲，偏秦箴这个当事人却面不改色垂眸吃饭。 周博跟李秀秀对视一眼，又看秦箴态度平淡，纷纷假装眼瞎没发现，还开了个话题把彭圆给绕了进去。 如此过了十来分钟，估计是吃得差不多了，秦箴捻了张自带的消毒湿巾纸擦手擦嘴，动作慢条斯理，态度也很认真，看起来很好看。 所念在秦箴细瘦的手指上停顿了零点几秒，收回视线，低头认真吃饭，不再一眼一眼故意去瞄人家了。 可这回情况却反了过来，所念认真吃饭，秦箴却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她自己清理出来的干净桌面上，然后目光平静地沿着所念的头发丝额头眉眼鼻梁，一寸一寸往下看，如同古董爱好者观察一件稀有古董一般。 这次彭圆终于确定了，自己小伙伴跟这位冷美人之间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彭圆难得认真地回想了一阵，百分百确定从见面到现在吃饭，他家念儿跟这位叫秦箴的法医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连客套的“你好”都绝对没说过。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彭圆怀疑自己是不是间歇性失忆了，要不然怎么感觉看电影中间快进了一段剧情 秦箴盯着所念看，所念也如同之前的秦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依彭圆对自家小伙伴的了解，要是换个时间被人这么盯着，小伙伴肯定早就开启大满贯影帝都望尘莫及的演技把人给收拾了。 所以彭圆隐约感应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没吭声，也学了周博跟李秀秀的，假装眼瞎心盲。 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冰的那边自然是所念跟秦箴，彭圆他们这三人反倒是气氛颇为融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外面霓虹灯闪烁成一片地上星海银河，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虽然对于成年人的夜生活来说，这会儿实在是早，可无论是周博还是彭圆，都纷纷表示天黑了时间不早了，咱这就告别各回各家吧。 吃饭的地点就随便选了个路边的饭店，二楼，特色菜是蜀地这边有名的酸菜鱼，上来的时候饭店里客人还稀稀拉拉，等下去的时候却是已经没个空位了。 因为普州市也就这么点儿大，也没开车，在饭店门口分开后各自就走路回自个儿要去的地方。 为了不同路，彭圆选择了跟他们出租屋相反的方向，这会儿走出去一段路，回头确定周博他们三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彭圆这才松了口气，回头问所念，“念儿，刚才什么情况难道你跟人秦法医一见钟情决定私定终生了” 这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主要是刚才那古怪的气氛让彭圆到现在都还消化不良，随口说个骚话消遣所念。 所念眯着眼似回味，片刻后轻笑一声，一双本来就好看的眼睛印着满大街的霓虹灯，显得贼他妈好看。 俗气的烟火气息浓郁的橘黄色路灯在他眼里反射了一回，就跟加了美颜一样，也让所念的眼神给人一种充满感情的错觉。 “可能吧，毕竟我这么美，被我所倾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很特别的一个智慧生命体，是在试图把他当作剖析研究的小白鼠吗 很讨厌，但又很有趣。 彭圆“嘁”了一声，对于小伙伴自恋的老毛病回以白眼。 另一边，一直到回了局里，周博打发走李秀秀，自己跟着秦箴一路进了技术科解剖室。 因为要保存尸体，所以解剖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一开始还嫌弃白大褂有点热的周博扯进了衣襟，一边问秦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用说全乎。 秦箴戴手套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扯好手套，垂眸拨拉了两下已经被助手简单处理过摆放在解剖台上的三大袋尸体碎块，“很敏感的一个人，无论是观察力还是直觉。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竖起屏障，最大限度地收敛自己一切小动作甚至微表情，警惕性很高，同时对这个世界也很缺乏安全感。” 前面的还好，可秦箴说到“缺乏安全感”这一点，周博“啊”了一声，不太能理解地打断，“缺乏安全感不会吧像所念这样的人，不是都很狂妄，甚至还有人视普通人为蝼蚁吗” 正是这种自负骄傲感，让有些双商奇高的人对自己身边过于蠢笨的“同类”产生不满。 周博还年轻刚出警校的时候就跟着师傅跟过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被抓捕之后审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凶手却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这是在为人类的进化做出贡献，只有蠢笨的人越少，人类繁衍出的后代基因就更优异。 那名凶手杀人手段之残酷，可以说给周博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特别是凶手选择杀害对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便是小孩儿孕妇都有。 所以看见所念的第一时间，哪怕周博努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还是不可避免地泄漏了一点对所念的过度防备与警惕。 秦箴看了周博一眼，而后冷淡地垂眸转身，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特殊喷雾，一手捡了尸块一手拿着喷雾对其喷洒，一方面是清洗，一方面也是查看尸块上是否有什么生前留在皮肉上的痕迹。 双手干着活，秦箴一点不耽搁地继续跟周博说话，“不要主观臆断任何人，周警官，你偏激了。” 周博拍脑门，认真承认自己错误，然后请秦箴继续说下去。 也就周博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要不然秦箴发现他思维不够端正，绝对不会继续多说半个有关所念的话。 “虽然所念刻意收敛，可有些融入骨子里的习惯展现出来的时候，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从第一次见面到抵达饭店，中间花费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所念的警惕也从一开始的全面否定自我习惯到选定多个重要区域进行巩固性防守，于是在踏入饭店的时候，他不知不觉间泄漏第一个习惯，那就是眼睛迅速瞥过自己所在环境每一个角落。” “从他闪现的身体微动作来看，那一秒钟不到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已经构思出无数种这个饭店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而相应的对应方法也随之产生并绝对完善。” 而这样的举动并没有给所念的头脑造成压力，这说明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习惯，且还是深入骨髓的那种习惯。 秦箴好奇所念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习惯，不过这一点秦箴没有跟周博说。 在秦箴看来，这跟周博询问的问题并没有相关性，也没有冲突性，所以就属于不需要跟周博说的内容。 周博背靠在一旁的架子上，疑惑地搓脸思索，这种行为不是也能解读成完美主义或者被迫害妄想吗 为什么秦箴在数十种可能中偏偏选择了“缺乏安全感”这种结论 对于秦箴的专业知识，周博是绝对信任的，哪怕揭开各种光环，对方也就是个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小姑娘。 在法医这个行列，二十四岁着实太过年轻，可“年轻”落在秦箴身上，却只剩下赞扬的意思，经验不足这样的贬义毫无疑问需要被剥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曾经 秦箴说完这些，就低头认真干活，任由周博自己琢磨。 周博琢磨半晌，突然想起一个事，“那所念对曲队长侄女曲小美态度很温和，是不是有那方面意思” 听起来有点八卦，可这个问题却很有突破性。 秦箴颜色略淡的平眉眉头微蹙，而后迅速松开，手上动作没有丝毫滞涩，“周队长，难道你没发现所念对我们以及对彭圆曲小美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吗” 这一点是秦箴有些介怀的，就跟爷爷说的那样，她果然还是手段太稚嫩了，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些年太自负了。 周博不知道秦箴内心轻微的挫败感，就算是知道了也会感慨一声有完美主义毛病的人真难理解。 “区别区别就是对他们更亲近” 难道是因为他们被所念划到了“无害”的圈子里 秦箴说“亲近谈不上，只是对他们更能放下警惕心，因为他们在一开始跟所念认识的时候就没有带上探究甚至警惕防备。周队长可以暂时放心，所念还不是个对社会充满冷漠仇视的人。” 或许有过，但所念强大的心理自控能力让他正在努力汲取这个社会给他带来的正能量，他或许追求的是更纯粹更美好的东西。 秦箴的爷爷曾经跟她说过，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它悄无声息的潜伏着，努力吸取着人们日常生活中琐碎的怨恨等负面情绪。 一旦什么时候达到临界点，魔鬼就会在人们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候破笼而出，让人在失去理智的短暂时间内做出可怕的事。 心智强大的人，牢笼会一层层加固，当然，如果还是达到了临界点，放出来的魔鬼也将更可怕。 周博的关注点在“暂时”这两个字上，不过秦箴这么说，周博也略微放心了一些，决定暂且放下这个 话题，“怎么样尸体上能看出什么信息” “目前来看，尸体碎块不够完整，缺失的有” 所念住的出租屋里，夜晚的普州市可以说是很有蜀地特色，一路走来，道路两边各种冒着食物香味的烟雾缭绕勾缠着路人，让本来刚吃饱饭的彭圆忍不住又吃了一肚皮各种小吃。 回到家后彭圆就抱着肚皮摊在沙发上哀嚎，让所念去楼下帮他买消食片，“念儿，要是你还要我这个哥的话就去药店帮我买吧，要不然我撑不过今晚了。” 所念嗤他一脸，而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药扔彭圆胸口上，“我不要了，谁要麻烦谁赶紧领走。” 彭圆拿了药盒一看，刚买的没开封的健胃消食片，顿时心里美滋滋，一边剥药片一边肉麻兮兮地贫嘴，“念儿，你啊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早早的就给哥买了药，看来在你心里哥还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念懒得理他，在步行街那边走了一趟，如今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上都是烧烤火锅的味儿。 想想不仅是衣服纤维上，包括果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黏满了充满油腻感的气味分子，所念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转身去卧房里拿了睡衣准去去浴室洗澡。 彭圆抠了药片吃了，等所念出来的时候随口追问，“哎念儿，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药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两个人是一路结伴回来的，难道是他家念儿在吃晚饭之前就给他备上了 如果真这样，那他家念儿是何等贤惠体贴的小仙女儿啊。 所念还不知道这厮已经歪歪到何等地步，头也不回的拉开浴室门，声音穿透一扇门隐约传了出来，“就你盯着烧烤摊留哈喇子的时候。” 这种回答太损他彭神探的面子了，彭圆假装没听见这个答案。 等到所念洗完澡出来，彭圆已经趴沙发上开始翻看今天记的那个小本本了。 看所念出来，彭圆抱怨到“今天周队长都没说案子的事儿，看来咱们是没办法知道尸检结果了。” 其实彭圆也知道这个碎尸案他肯定是插不进去的，上次画室那个案子也纯粹是因为发小牵扯了进去，疼发小比疼他这个亲儿子还深的老妈许女士这才开了尊口。 这次他也顶多就是看个热闹，可看看热闹也不错啊，彭圆抱着小本本试图捋清思路，顺便歪歪一下这个案子的真相。 所念站在浴室门口擦了头发，也没吹干，将毛巾扔回浴室门口的洗衣篮里，这才随口回到“你要是想知道，明天抱着你这小本本去找他，如果结果出来了，他肯定会跟你说。” 彭圆将信将疑，睡了一晚还是决定相信小伙伴的话，真去找了周博。 所念背着画板拎了个野餐盒，骑上许久没用的山地自行车，去了普州市附近的壁画窟写生。 虽然他自认为主业是诗人，可既然古人有个词叫吟诗作画，这个作画自然也是陶冶情操的不二选择。 壁画窟就在紫竹公园附近，里面有各种单独的山洞，洞中有石刻有壁画，有保存较为完整的洞窟里甚至还有穹顶壁画。 壁画时刻一般都跟宗教有关，普州市的这处壁画为佛文化，洞窟中或单独供奉某位神佛，或有主神及其座下胁持。 所念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石窟数目不算少，走马观花囫囵看一遍也要花费一天，似所念这样一个个细细欣赏描画的，基本上就要耗费好几个月了。 接着上次看过的洞窟往下一处洞窟而去，路上毫不意外地遇见了其他同样背着画板的人。 那些人看见所念纷纷顿足，而后佯装不经意地撇开视线，不敢跟所念靠得太近。 除了所念所在的夕阳晚晴画室发生的凶残命案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因为所念这个人脾气太古怪。 所念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看来，被群体排挤孤立了也不是他不好，是这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跟他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 中午所念也没回去，接到了彭圆的电话，说是周博表示他可以跟着一起进距离参与这件案子了。 电话里彭圆高兴得嘿嘿直笑，听着特猥琐，所念挂断了电话并且拒绝接受这个是他奴役了二十多年的发小。 “下午你回来没事的话可以直接来局里找我，这边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现在正在根据死者社会关系排查，我会在局里看资料。” 挂断电话没一分钟，彭圆就发了条微信过来。 所念看了看，没多大兴趣，收了手机走出洞窟，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草坪，从野餐盒里拿出野餐垫铺好，自己一个人躲在树荫下吹着带着点热度的山风，悠闲地吃着简单的午餐。 午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所念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所念背脊及不可见地一僵，站起身转头一看，最后一口三明治怎么都塞不进去了。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儿，拎着小巧银灰色帆布包，穿一身棒球运动裙，脚下是一双灰边白板鞋，看起来很眼熟。 或者说不仅仅眼熟，分明就是所念昨天穿的那双板鞋用款，只是鞋码小了几号。 看见所念今天的穿着是浅粉色衬衣配白色休闲裤，鞋子也是一双休闲皮鞋，女孩儿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下一瞬又抬眸朝所念粲然一笑，歪头摆手，模样看起来可爱又软糯，“哥” 所念还是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了肚皮，弯腰从野餐盒里拿出湿巾纸擦拭双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所念这才朝女孩儿敷衍地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所念继父张继的独女张梓婷，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 对于所念算不上好的态度，张梓婷并不在意，反而甜甜地笑着噘嘴玩笑道，“当然是想哥哥啦，所以就过来了。” “你的事前两天叶阿姨才知道，叶阿姨担心你，可又走不开，这次她要跟乐团去米兰表演，机会很难得。我爸也很担心你，家里算来算去就我一个闲人，所以我就代表叶阿姨跟老爸过来啦。” 说的话看起来处处关心，可所念却不会错过张梓婷想要透露出来的信息，不过就是画里画外将她跟叶女士张先生划成一家人，暗示他所念不过是个被人口头关心的外人。 或许曾经对叶女士还怀恨在心的所念会为这样的话难受，可现在却绝然不会了。 有恨才有爱，有爱才有期盼，如今所念已经放开了，自然也谈不上爱恨抑或是期盼失望了。 明明是在说着暗中带刺的话，可张梓婷看向所念的眼神却隐含着爱慕，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所念突兀之间竟是觉得挺想念当初张梓婷对他跟母亲仇视的那种眼神。 所念的父亲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病逝的，两年后叶女士与张继先生组成家庭，那时候所念十四，张梓婷八岁。 然而八岁的张梓婷已经懂得不能让人到自己家里来分割属于她的一切，无论是父爱还是家产。 那几年张梓婷与所念暗中较劲耍阴招，所念一开始也气愤过，可叶女士总是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着比如“你为什么会跟她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子计较”之类的话。 似乎在叶女士看来，男孩天生就该无限度地包容女孩儿。 可他明明想要的不是跟张梓婷计较中的胜负，只是希望叶女士能抱着他为他分辨出一个是非曲直。 那是所念所度过的最无力的生活，哪怕他想要离开张家去寄宿学校，也依旧会被叶女士打上“不听话”、“叛逆”的标签，而后被所谓的家长强迫行使属于他们大人才能拥有的对孩子的绝对支配权。 第三年，十七岁的所念在国内完成了叶女士认为很有锻炼意义的高中，然后考了雅思留学法国，彻底摆脱这样的生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死者杨某 对于张梓婷的一堆话，所念只冷淡地回了个“哦”，而后弯腰收拾野餐盒。 “看也看了，什么时候回去” 所念拎上野餐盒，转身看着张梓婷问。 张梓婷咬着唇角，站在那里看所念，似乎是因为哥哥的冷淡，脸上显得有些受伤跟委屈。 “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叶阿姨说你年纪也大了，准备给你安排相亲，要是你不愿意，我帮你跟叶阿姨说。” 张梓婷见所念不为所动，甚至还因为她的表情而蹙眉，心头一跳，连忙扯出笑来，很是善解人意地主动请缨要帮所念的忙。 所念哼笑一声，背上画板顶着六月正午正毒辣着的太阳往外面走，“随便，反正我也要结婚生子。” 张梓婷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消失，眼神阴郁，站在原地看着所念渐渐走远，从始至终也没有回头看过她或者停住脚步等过她，就像他们之间这些年的关系。 明明她在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她在努力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他的步伐太随意，他的喜欢太善变，让她总也跟不上。 哪怕他们之间只是这样，张梓婷也能满足了，可现在这个男人却跟她说，反正他也要结婚生子 既然是随便，为什么这个随便不能是我 所念没有关心张梓婷停下的脚步声，自顾自蹬上自行车回去了。 不过所念没在家停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给彭圆打了个电话，直接去了局里找他。 如果他在家里停留过久，恐怕张梓婷会跟过来，虽然这里只是租住的，可所念还是很反感不相关的人踏足分毫。 过去的时候彭圆在门口等他，同来的还有小美，这会儿所念才知道小美全名曲小美，是区队长的侄女。 “惊讶吧完全没看出来曲队长还能有这么漂亮的侄女，看来肯定是小美的妈长得好看。” 彭圆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看起来跟小美已经熟络上了。 看见所念，小美还挺害羞的，抿着唇不说话，就看着彭圆跟所念笑，看得彭圆频频扭头。 要说彭圆好歹也是富三代，朋友也谈过几个，可他今儿才发现，老妈果然说得对，温柔腼腆的女孩子最可爱。 就彭圆那点小心思，所念一眼就看出来了，也就没驳了彭圆特意讨好人的话，笑了笑，问彭圆“一上午都在这边，案子有新进展了” 说起案子，彭圆心思总算回来了，挨着所念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简单说起案子。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系普州市辖内丰县来普州市务工的一名中年男子，绿色大酒店的主厨。 死者妻子带着儿女在丰县生活，照顾孩子上学伺候年迈公婆，也是昨晚上局里的人找过去核实身份，对方才知道丈夫居然已经被人杀害。 “尸检结果确定死亡时间了吗” 彭圆点头，“已经确定了，大概是一周前，具体时间因为尸体毁坏程度太严重，无法确定。” 所念脚步顿了顿，而后点头表示明白了。 其实肉质的质变程度是可以细分的，以微生物繁衍的周期来划分，可以将准确的死亡时间推测出来，误差不超过三个小时。 不过所念不是专业法医，知道这个也就是年少的时候拿到显微镜什么都想观察，那半年可以说是沉迷于用各种微观视角去认识世界上所有东西，所以他发现一块坏掉的牛肉后突发奇想，收集了各种肉拿来观察腐坏过程这种事，能做出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所念也知道对他自己来说的不足为奇，在别人眼里兴许就是十分古怪。 所念也怀疑这个结果只是周博不愿意让彭圆知道太多信息，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毕竟那位叫秦箴的法医看起来应该是有点能耐的。 彭圆不知道所念习惯性的又那怀疑论去看人，依旧继续说着他今天得到的进度。 对于这些线索，彭圆是很激动的，觉得周博所不定是得了许女士的什么话，然后愿意给他个机会，让他现在跟着锻炼锻炼，以后他终究会成为办案经验丰富的神探。 上周死亡，一周后死者家属居然都没发现，看来死者跟其家属关系并不怎么亲近。 果然，彭圆之后说的话也证实了所念的这个念头。 死者在普州市有婚外情，并且与小三孕有一子，正在上幼儿园。 死者失踪一周，小三以为对方是回乡下了，因为死者平时并不允许小三去他工作的酒店，所以小三并没有去找人，只是在家继续生活。 目前刑警队的人已经上门做笔录，后续也会要求对方无条件配合协助调查工作。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所念脑海中将这些信息剔除提取，而后分类归纳整理，一边随口问彭圆。 彭圆不好意思地看了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曲小美，挠了挠脸颊，有点怕献丑，不过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看起来最大可能是情杀，毕竟男人搞这种破事，简直太招人恨了，无论是他老婆还是二奶，或者社会上某个娶不上媳妇看不惯渣男的人，都有可能对他动手。” 所念笑着点点头，揣着裤兜没吭声，不过只是点头这个动作就给了彭圆莫大的鼓励，放开了胆子开始说自己的看法。 “死者杨厨子，是绿色大酒店的大厨，工资还是很高的，可给老家的家用却不算多，一个月工资加外快能赚五六万，结果这个渣男居然只给老婆孩子老子娘寄五千块钱。” 说起这个，彭圆就特气愤，不自觉地歪了楼。 虽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个月五千也算是不错了，可关键是糟糠妻还在乡下给他照顾亲爹亲妈，一家五口人，一个人平摊下来也才一个月一千块钱，这还不提万一孩子老人生个病之类的。 反倒是杨厨子养在外面的这个小三私生子，一个月的花销就能高达两万，在这个小县城里可算是上面那一层消费圈的人了，很多奢侈品店都有这小三的消费足迹，这在彭圆看来简直无法理喻。 所念没觉得有什么可气愤的，关注点放在了杨厨子的经济上。 倒是曲小美看彭圆似乎特别气愤，在一旁细声细气地笑着安慰他别因为别人的事气到自己。 被小美女一关心，彭圆那股义愤填膺之气顿时一消，嘿嘿一笑，顺势自以为隐晦地夸了夸自己绝对好男人的三观。 “我这个人吧，打小就见不得这种事，特别是感情这种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最恶心人。你要是觉得没办法一起过日子，那你就给足了补偿干干脆脆的离了再去找对不对这种又拖着人给他照顾家里老小又要在外面飘彩旗的事，太可恨了” 曲小美果然被彭圆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毕竟是个三观端正的女孩儿就没有不喜欢这种言论的。 两人干脆就在旁边谈起了这个社会上奇葩的不端正的感情，所念就在旁边安静的当了个背景板。 等到进了周博临时办公室，看了资料，所念才算是排除他人主观偏向，最客观地了解到了目前整个案子的详情。 死者杨某，于一周前，也就是五月二十八日晚，自情人谢某家中接到一个电话，而后离开。 谢某称怀疑杨某在外又有了新欢，为此两人这半年来已经吵过无数次，每次杨某只说不是，却并不解释清楚。 因杨某每次接到电话离开后都会有一两天不会回家，所以一个星期没音讯谢某也没多想，直到今早谢某才知悉杨某已死。 这是谢某的笔录，旁边附有对谢某当时情绪的描绘，这就属于是参考。 心理描述是谢某知晓杨某死讯的时候确有惊惧不安身躯颤抖思绪混乱等正常表现，做笔录的人离开的时候谢某又变成满脸愁容，应该是发愁以后如何生存，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翻开这一篇，下一页是杨某妻子周某的笔录，附带了左邻右舍的一些散碎口供，证实杨某与家人关系不睦。 所念翻完杨某工作的酒店里老板同事的笔录，微微垂眸整理思路。 看笔录上一些不明显的划痕，明显周博的思路是定格在了那个出现了半年的神秘电话，可惜那个电话查证之后却是空号，根本没人使用。 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只需要用电脑页面拨打电话就可以，这也是很多伪装电话进行诈骗的人喜欢用的方式。 目前看起来这条线索暂时中断，只能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周队长他们去哪了” 所念问旁边正在跟曲小美闲聊到各自兴趣爱好上的彭圆。 “应该还在检验科那边。” 之前周博也让彭圆一起过去看秦法医验尸情况，彭圆想到一堆碎肉，顿时就不想过去了。 所念倒是挺感兴趣的，问曲小美能不能过去看看，就算不进房间也可以。 因为之前周博就有让彭圆去的前提，所以曲小美想了想，点头带了所念去。 彭圆虽然不想去，可曲小美跟所念都过去了，他也磨磨蹭蹭跟着一块儿过去了，心里还犯起嘀咕，怎么今天念儿对案子这么积极上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验尸 所念他们过去的时候，秦箴跟周博已经站在科室门外走廊上了，周博眉头紧锁，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看见所念跟着过来，周博明显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收敛了面部微表情，朝三人笑了笑，“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收敛了情绪下意识升起提防，周博突然想起秦箴说的对所念的评估，眸光顿了顿，尝试着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周博也知道自己对所念产生了偏见，毕竟怎么看目前的所念也顶多就是脾气怪了点，实在不应该被当作贼一样防着。 即便普通人可以任由自己喜好选择是否靠近或远离，他本身的职业就比较特殊，周博对自己的要求是尽量公平公正地对待自己工作上需要面对的任何人。 这样微妙的变化彭圆跟曲小美是感受不到的，可无论是秦箴还是所念本人，都看了周博一眼。 对于周博的变化所念并不关心，他直接看向周博手上的报告，“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直接到有些粗鲁，周博噎了一下。 虽然看也没关系，可你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或者对我的努力我的变化给予一点关注真是个我行我素狂妄至极的怪胎。 周博决定即便公平公正的看待所念，可还是不要对这个人抱有好感。 想是这么想，周博还是把报告递了过去，却没有给曲小美以及彭圆看的意思，转头看秦箴，对所念说到“报告不是很详细，你跟秦法医一起进去，让她仔细跟你解释一下。” 进了房间再过两道门就是解剖室，意思就是让秦箴对着尸块向所念进行解说。 所念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怀疑微生物判定死亡时间这个事是不是周博有意隐瞒，这会儿能直接看见死尸自然应允。 周博说话对象就所念一个人，再加上个人意愿，曲小美跟彭圆都没进去，就站外面跟周博随意聊天。 所念低头迅速看着报告，一边跟着秦箴转进了解剖室，解剖台上透明冷气罩里还摆放着人形肉块，所念抬眸之间就如此突兀地冲进了他的视线。 所念眸光顿了顿，而后神色如常地转头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布置，“你们做法医的，一般会有哪些工具” 法医取东西化验检查都是分工的，秦箴负责的就是尽可能多的从尸体上取下有可能存在信息的部件，然后交给别人检验，获得检验结果后判断结论。 结论出来后生成报告，给科室内接手过的成员查看，觉得属实则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检查报告并检查单钉成最终结论报告交给案子负责人手中。 这份报告是要入档案的，所以要保证绝对的客观，于是跟接手尸体检查的法医关系好的刑警负责人都会过来跟法医聊一聊，以便听取一些法医不能确定但又有所推测的想法。 秦箴从头到尾都在关注所念，发现所念看见碎尸时不同于常人的反应也没有吭声，此时听所念询问，秦箴也没有遮掩，反而尽量详细地向所念介绍了一下解剖室内的一些器械，最后拿出了自己的两套工具箱。 一套是简易版，可以带走的，一套则是不方便带去现场的。 “你要亲自试试吗” 秦箴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语气也十分冷静，就好像在说“吃饭了吗要不然你也坐下吃点”。 所念看了秦箴一眼，对上对方平静的眼神，扯着唇角假笑了一下，而后点头伸手，“好啊。” 秦箴带着所念洗手消毒更衣戴手套，最后挂上口罩。 准备的过程中秦箴已经将解剖室内的冷气开足了，这会儿再打开解剖台旁边的冷气罩，尸体接触空气后的损耗度不会太大。 房间冷下来了，所念因为心脏加速鼓动剧烈奔腾的血液也渐渐冷却下来，同时冷静的还有他的大脑。 “法医验尸，一般情况下的方式你知道吗” 秦箴站在所念身边，并没有伸手，只是在一旁准备为所念指导讲解。 所念摇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对法医这个行列有过什么兴趣，没兴趣自然也就没有了解，秦箴了解了一下所念的知识情况，而后开始简单的总结归纳了一下法医知识。 前后不过十分钟不到，需要学习八年的学校里能学到的知识就被秦箴语言简洁地从浅至深的跟所念说完了，而所念也理解到了。 两人都对彼此的行为丝毫没有惊诧质疑等情绪，秦箴给所念灌输了一定的“基础知识”，这才开始就目前的情况进行针对性解说，“传统的验尸方式在面对这样尸体破坏太过严重的情况下是很难有作用的，所以一开始我对碎块肌肤进行了喷雾处理，而后组成整体，这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是否有遭受到凶手暴力打击” 这一点也很重要，能够推断出的信息很多，比如死者与凶手生前是否认识，凶手对死者是处于随机性选择陌生人作为施害者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心怀仇恨。 这些都是比较浅显的，报告上也有写到结果，肌肤上没有出现施暴痕迹，推测凶手或是一刀致命，或是药物昏迷致死。 “尸体的完整度大约百分之九十二，缺失部分有喉管至胃袋包括胃部的食道，腹部肠道缺失一半。”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死者应该是死前服下过某些凶手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东西，而且凶手应该是对人体或动物内部很熟悉的人，能够随意切割出自己想要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凶手性情冷酷残忍，杀人后也能慢条斯理地在碎尸的过程中进行消除线索的处理。 这个情况被周博知道后，周博很担心如果这件案子搁置，会让凶手流窜在外，迟早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 而对凶手的推测大概上也出了，这是一个惯犯，或许从事过医生或屠夫职业，性别为男，且尚算健壮，因为碎尸骨骼切口比较平整。 所念听完，也按照秦箴所说的方式自己翻看尸块将知识对照实物进行了对比判断。 两人都很认真，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快要过去了。 “你能找到显微镜吗相关化验仪器也需要。” 最后，秦箴明显已经结束整个验尸过程，所念站在解剖台前没动，头也没抬地问秦箴。 秦箴想了想，“最快也需要几个小时从省城送下来，或许你可以留在这里，晚上继续。” 想到张梓婷，所念皱着眉点头应了。 面对尸体让他兴致高昂，这样的环境却让所念很不喜欢，可为了让这个案子早点了结，所念决定还是忍了。 不仅仅是彭圆对这个案子深感好奇，就连所念也有点这个意思。 围观一件案子，只知其首不知其尾，哪怕是离开了以后也会时不时的惦记，所念不喜欢这种惦记什么人什么事的感觉。 所念跟秦箴从科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博跟彭圆他们都已经走了，也是，好歹也差不多一个小时，光站外面等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破这个案子了” 站在走廊上，秦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到。 所念洗了手不愿意用毛巾擦手，这会儿正甩着手上的水珠，闻言扭头看了秦箴一眼。 秦箴的表情似乎总是如此冷淡平静，所念有点好奇秦箴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别的表情。 如此想着，所念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秦箴回头看他，片刻后眼神认真，“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面部神经坏死的现象。” 想了想，秦箴加了句，“据说面部表情少，脸上不会长皱纹。” 所念“” 无语片刻，所念问她，“你刚刚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秦箴垂眸不想理他。 所念咳嗽一声，感觉莫名冷场。 冷场这种情绪所念少有关注，可想着刚刚秦箴才毫无保留地传授了他那些知识，所念看秦箴这样好像挺可怜的，于是转移话题，“刚你不是问我嘛，就是看个故事只看开头不看结尾很难受。” 很简单的原因。 秦箴抬头看着前面的走廊，问“你准备走了” 所念并不觉得秦箴听了他那个话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懒洋洋“嗯”了一声。 秦箴没忍住，又扭头看了所念一眼，唇角动了动，没说出口。 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只能用小时计算，可秦箴还是有些摸清了所念的秉性，这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准备离开普州市 “准备去哪里” 秦箴很不符合自己性格地多问了一句，纯粹就是觉得可能让所念做出这个决定地突发事件大概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好事。 说安慰，交情还达不到那个程度，于是秦箴少有地说了句废话。 “就随便走走看看呗，我花国大好河山这么多，随便找个地儿都够我蹲一段时间的了。” 秦箴干巴巴“哦”了一声，意思就是还在国内 周博没跟彭圆曲小美在一起，因为派出去查杨某社会关系以及那个神秘电话背后人物的同事回来了，带回的信息繁杂，需要他捋一捋。 秦箴问所念要找谁，所念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可能带着小美女培养感情去了的发小，选择去找周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老赵之死 毫无疑问，到目前为止，那位电话后面的神秘人物还没有任何线索，无论是对死者杨某进行了电话排查还是生活娱乐场所排查，都没有找到跟那个神秘人有关的线索。 除了从死者杨某这边入手，一零一户主那边也有深入调查，毕竟凶手有千百种方法处理碎尸，却偏偏要放在一零一毛胚房中，显然凶手或抛尸者跟一零一户主可能产生过某种过节。 这是工作量很大的比较蠢笨的调查方式，但目前他们连命案第一现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不能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坐在办公室里等天上掉线索。 所以说听起来很炫酷的刑侦工作其实真挺繁琐无趣的。 好在周博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平时看起来挺糙的一大男人在工作起来的时候却有绝对的耐心跟细心。 看见所念跟秦箴过来了，周博先看了秦箴一眼，当然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毕竟秦箴常常是一张冷淡脸，连眼神的波动都很少。 据说这是看死人看多了，看见活人也不会有太大感触。 当然，这个据说周博是嗤之以鼻的，毕竟他本人看的死人难道还少吗医生看的还少吗 回家了不照样逗孩子抱老婆，没事儿跟兄弟喝酒吹牛侃大山。 职业只是职业，像他们这样心理素质过关的人，并不会出现那样严重的错误，顶多就是有点儿职业病。 没从秦箴那里看出什么，周博心里反而踏实，招呼所念随便坐，反正这会儿这临时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其他都跑外勤了，另外还有几个后勤的都是本地警员，他们办公的地点自然是在另外的大办公室里。 所念也不客气，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下，就翻看起刚才周博已经看过的那堆资料，嘴上一边随意的问周博“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其实最好的还是从碎尸上找线索，因为这是目前他们手上唯一跟凶手有过直接接触的东西。 周博叹了口气，放下资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大摇其头。 秦箴看了一眼深陷挫败的周博，没说什么话，虽然晚上她跟所念还会对尸体进行深一步的解析，可秦箴并不是会在结果出现前就开口说话的人。 所以说秦箴话少，因为她习惯了用结果来说话。 然而直到两个小时后，案件确实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代价却是又一个受害者的性命。 这次的受害者头颅保留完好，眼睛被凶手用两根木签刻意撑开，做出了瞪眼的姿势，而头颅下方，则又是三个黑色垃圾袋，里面正是死者身躯部分。 跟杨某一样，这名死者的尸体被劈砍分解成碎块。 尸体是老王他们发现的，老王就是当初所念被拘留那晚盯监视器的那位，随同的还有老王负责带着的小刘。 当时两人是去走访相关人物，来到这人的棚户屋时根本就没多想，毕竟这人就是倾城雅居二期小区里一负责清理垃圾桶的老头子，发现一零一碎尸前后，这老头还刚好请了假回老家，这么一看，根本就没有什么走访的价值。 然而推开门口，扑面而来的腐尸臭气熏得老王跟小刘差点没缓过气来，然后就心里一咯噔，抬头一看，刚好就看见了搁床板上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俩的头颅。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天气开始闷热，所念跟在秦箴身边，同周博他们一起匆匆赶去了发现尸体的工地上。 这个工地是已经停工一年多的建筑工地，破损的围墙里面还有两座矗立的塔吊，死者正是所念曾经在几位老大爷口中听说过的那位老赵。 老赵除了负责倾城雅居二期小区里的垃圾桶清理，另外还负责一期以及其他几个小区的垃圾。 除此之外，老赵还兼职了这个工地的守夜人，帮工地老板看着工地里的两座塔吊。 “工地老板我们已经通知了，正在从外地赶回来的路上。” 这个工地因为资金短缺，老板没办法支付建筑团队工资，工人纷纷停工，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这个工程就这么搁置了。 老板去了外地发展，希望能从别处捞够资金回来继续把这个工程完成。 工地上的塔吊是老板租赁的，因为拆卸运输比承担租金更费钱，所以就一直这么风吹日晒的搁那儿，让老赵帮忙看地也不是担心有人能把塔吊给拆了，而是担心有人在塔吊那里出事。 没想到最后出事的反而是老赵。 老赵住的就是工地上用废弃木板随意钉上钉子搭建出来的那种木棚，这会儿房门已经打开了。 周博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深吸一口气，回头冲秦箴点点头，而后摆手让其他人留在外面查看工地其他地方有没有线索，自己带着秦箴以及两个一起从省城下来的技术员进了小木棚。 秦箴把所念也带了进去，暂时代替她助理的位置替她拿着工具箱，周博看见了也没多说什么。 老赵本名赵金水，本地人，今年六十来岁，年轻时因为家暴，老婆不堪忍受，带着一对儿女外出打工，三十多年都没回来过了。 所以在认识他的人眼里，老赵就是个爱好喝酒平时沉默寡言的孤寡老人，生活很简单。 可以说这是一个生活简单来历也清白的本地人，所以老赵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被凶手找上。 最有力的佐证就是老赵特意被留下的头颅以及那双刻意被撑开的双眼，凶手是一个骨子里满是桀骜猖狂的人。 “但是或许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起眼，甚至让人鄙视” 所念揣着手在狭窄地空间里转。 说是转，其实也就几步路的事，除开正对着门口横着靠墙摆放的床板以及一个当作桌子的铺了一块木板的纸箱子，房间里能走动的空间实在不多。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可说完之后所念却有瞬间的若有所思。 秦箴瞥了一眼，低头继续小心地转移尸体。 说实话，这房间里的味道很难闻，这种棚屋本来就谈不上遮阴保暖，蜀地的夏日本身又是那种连空气里的水滴都成了温水的闷热，在这种情况下，肉质腐烂的速度很快。 再加上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窗户通风口这种东西，只有半个多小时前老王跟小刘打开房间门口通了半小时风。 这种情况下人进入房间，那味道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不过周博他们戴着口罩倒是根本没在意这个情况，而是认真想要尽可能多的寻找到更多有用线索。 因为天气已经干旱了大半个月了，工地里的泥土全都晒得很扎实，有人在上面走动也绝对不可能留下足迹，所以在外面的人自然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线索。 所念并没有凑去周博或秦箴身边，反而似乎突然对这个简陋到称之为房间都很勉强的室内感兴趣，时不时或站或蹲观察着屋里的一切用品，就连从外面接进来靠近墙角的水龙头都凑过去认真研究了半晌。 现场依旧没什么线索，周博顿在木板床前沉默了许久，最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挥挥手让几个人留下来守着现场，然后宣布收队。 所念却没有跟着一起回局里，把秦箴的工具箱还给了她，“我要去吃晚饭了。” 秦箴默默看他一眼，然后从工具箱里找出一瓶调制稀释过的消毒水递给所念，“帮我倒一下，我洗个手。” 消毒水用过后秦箴又去室外的水龙头下将手细细地搓洗干净，所念拿着消毒水站在一旁围观，别说，秦箴的手是真好看，做成标本或者雕刻的话，堪称艺术品。 洗好手，秦箴又把工具箱整理好，却是转身递给了别人，让人帮忙带回去。 “正好我也准备吃晚饭了，不介意一起吧” 所念戏谑地看她，嘴上懒洋洋拉长了调子“哇哦”了一声，挑眉，“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啧，虽然爱上我是很正常的，可我也有必要说申明一下，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秦箴看着他不吭声，面色冷淡眼神无波，虽然没说话，可所念就是从里面看出了一句话演，接着演，我看着呢。 所念深觉无趣，耸耸肩转身甩手离开，也不管秦箴跟不跟上来。 秦箴知道所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想要跟上来，她很好奇这个人的大脑里到地在想什么。 如果剖开一个人的头颅就能看见对方的思维想法，说不定现在秦箴更感兴趣的就是如何用自己的解剖刀打开所念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脑袋了。 所以说有时候真相总是如此的毁人不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疯子 之前就说过，普州市是个小城，还是外来流动人口占大多数的那种，所以哪怕开发了新城区，居住着常住人口的地方还是老城区这边。 这会儿差不多也才下午六点左右，夏天昼长夜短，这会儿街上的路灯都还没亮。 所念在路上无所事事地闲逛，遇见好吃的小吃还会顺手买两份。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来的铁板土豆，秦箴愣愣地看着，没动。 所念“嗯”了一声，又把手上的纸质快餐杯往秦箴那里送了送，“别这么严肃嘛，就你这张脸，往人家那儿一站，人都不敢站路边闲聊八卦了。” 所以说这是让她吃点东西缓和跟周围市井违和的气质这个解释秦箴还能接受，于是伸手接过了快餐杯。 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看了一眼所念一手托着快餐杯一手拿着竹签吃得津津有味，秦箴也伸手拿了插在一块土豆上的竹签，试着忽略周围有可能浮在空气中的灰尘杂味，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土豆。 “嗯怎么样” 所念似乎对秦箴吃东西很感兴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脚步落到了她身旁，此时看秦箴咬了一口，眨巴眼满脸好奇地盯着她。 秦箴含着那一小块土豆，眉头紧皱，转眸看见所念兴致盎然地样子，秦箴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失礼行为，胡乱咬了咬就咽下去了。 “还好。” 秦箴矜持地给了个评价。 所念笑了，手肘撞了撞秦箴胳膊，怂恿到“那就继续吃，你看你跟周围格格不入的样子，太显眼了。” 秦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人就是想要整她的心思，不服输的性子让秦箴皱紧眉头又继续吃了一块，顿时那洋葱青椒姜蒜各种复杂且刺激的味全在舌尖上争相绽放。 其实让口腔里的味觉系统熟悉了这种刺激感后，味道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甚至吃到最后，秦箴莫名觉得这小吃味道还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会喜欢。 所念看了觉得有趣，接下来时不时就给秦箴买上一份她肯定没吃过的路边小吃，秦箴放开了姿态跟在所念身后小口小口认真的吃，别说，所念回头看了几次，居然从秦箴身上看出了可爱这个词。 “臭豆腐要不要试一试” 所念闻到臭豆腐独有的厕所味儿，勾唇坏笑着回头看秦箴。 谁知秦箴面色冷淡，眼神却准确地寻到了卖臭豆腐的小摊，眼神里是明摆着的跃跃欲试。 现在秦箴已经发现有些食物闻着不好可能尝第一口的时候味道也不好，却越吃越有滋味。 既然都已经吃了一肚子可能不卫生的路边小吃了，要是能尝尝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臭豆腐，哪怕是回去之后要闹肚子秦箴觉得也值了。 这模样让所念拍额头叹气，拉着秦箴掉头领选了条路，“还是别吃了，我可受不了那个味儿，你要是吃了你就别跟着我了。” 哦。 秦箴失望地在心里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却在被拉走的时候回头好奇又向往地看了臭豆腐摊一眼，把所念逗笑了。 “行了，肚子还能不能装下东西我带你去吃酸辣粉。” 酸辣粉也是很有名的小吃，秦箴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下肚子，认真估算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得，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瘦，食量还不小” 所念说这个话的时候视线还重点关注了一下秦箴胸口。 秦箴缓缓盯着他，说“你这样是在耍流氓。” 所念哈哈地笑，手贱地抬手摸了一下秦箴的脸，“这才叫耍流氓，我那是视线迷茫无处安放，是你自己对我有企图，所以看风成了雨知道吗” 狡辩 秦箴瞪他，结果所念笑得更欢了，跟朵花枝乱颤的红杏似的。 为什么要用红杏花来形容他可能是因为这人笑得一点都不良家吧，一看就是要出墙的那种。 不过不得不承认，笑起来的所念还真好看。 所念笑够了，心情都愉快了不少，揣着裤兜侧身冲秦箴抬了抬下巴，“走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箴能明显感受到所念对她多了点亲近，不过她却奇怪地生不出分析试探剖析的欲望。 等到秦箴都要差点忘了她跟着出来的缘由了，所念突然站住了脚步，蹲在了一个人身前，笑着跟人说话，“大哥，你怎么大热天的还穿毛线衣啊热不热啊吃饭了没有” 那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黑漆漆头发也半长打结的男人，穿一身乱七八糟的毛衣棉袄，一看就知道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所念这么好看一个人，突然蹲在这样一个一看就是疯子的流浪汉面前，自然很是引人注目。 有人过来扔垃圾，见状劝所念走开点，“别跟他挨太近，这个是疯子，要打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对方说的话，原本安安静静低头翻着衣服里似乎在找虱子的男人突然嘿嘿地笑着抬头看所念，手从屁股下面扯出一根桌子腿，当即就朝所念挥了过来。 秦箴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拽所念，所念却已经身手敏捷地闪开了。 疯子不依不饶追着所念打，时不时还要转头去攻击秦箴，之前提醒所念的那个人发现疯子又打人了，连忙转身撒腿就跑。 要知道疯子杀人可不犯法，可人伤了疯子却是要被抓的 所念拉着秦箴左躲右闪就是不离开，反而一直在试着跟疯子说话。 秦箴被所念拉着甩来搂去，晕乎乎的脑袋总算反应过来所念是什么用意了，忙抬眸也试着在这样颠簸混乱的情况下去观察这个疯子。 这一看，秦箴也看出了不对劲来。 说是疯子，眼神也很符合疯子的特征，黯淡无神且直愣愣的，可手上挥舞桌子腿的动作却隐约带着点熟悉。 十击中有次，秦箴看了片刻，将这些打击点结合起来放在人体身上，对应的部位很不凑巧地都是关键点。 这说明这个疯子其实已经习惯了在使用暴力时对象是人，且每次都着重于一击毙命这样的部位。 这完全不可能是一个疯子应该有的能力。 最关键的是，这个疯子似乎在有意隐瞒这一点。 所念似乎也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将秦箴扔到旁边，自己不再躲闪，反而迎面而上与疯子交手。 别看所念又高又瘦看着就是风吹能倒的身型，可没想到搏斗技巧与力量却一点不缺，混身蛮力正在发疯的疯子竟是被他三拳两脚就制服了。 所念看起来很气愤，一边扯了自己的皮带将疯子双手绑了，疯子几不可见地僵了一瞬，而后双腿乱蹬，嘴里发出哇哇哇毫无意义却吵得人耳朵痛的叫声。 所念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跪膝一压，将疯子地双腿压住，顺手扯了疯子自己脖子上一条脏兮兮的毛线围巾团了一角毫不客气地塞进了疯子刚张开准备咬人的嘴里。 “老婆，这疯子也太危险了派出所的人就不管管刚才差点就伤到你了。走，咱们把他给扭到派出所，一定要让警察给个交代” 躲在附近围观的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年轻人是一对夫妻，疯子差点伤到人家老婆，怪不得男人这么生气。 看所念真要把疯子扭去派出所，虽然知道结果可能不会太如人意，可有人为这事儿出头，大家还是松了口气，盼着这年轻人最好是真能把疯子给撵走。 附近可都是居民区，来来往往的老人小孩儿可不少，虽然之前还没发生过小孩子被疯子伤到的事，可有疯子在这里，哪家有孩子的家长不担心啊 秦箴被所念着随口一喊的“老婆”给惊得愣了愣，不过看附近有人围拢过来，秦箴还是没跟这个油嘴滑舌口花花的男人计较，上前跟着所念拽着疯子走了。 虽然力气大，可所念还是很不愿意拎着这样一个浑身脏兮兮引得苍蝇都一直围着打转的男人，走出巷子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所念就把手上的疯子往地上毫不客气地一摔，伸着一双手脸色很难看，“老婆，我能申请用你那什么消毒水洗手吗” 秦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再乱叫，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自觉地掏出手机给周博打电话。 所念吃吃地笑，朝秦箴甩了个电眼，“来啊请尽情地对我不要客气” 秦箴决定收回之前觉得这人还不错的想法，哼了他一声，转身背对着所念等电话接通。 被扔在地上的疯子看出来这两人不对劲了，遮掩在乱糟糟头发里的眼睛不安地晃动，一边在地上胡乱打滚吱哇乱叫，做足了疯子的姿态，一边却趁着打滚的动作暗暗用力试图挣开手脚上的束缚。 所念自己就是个演戏高手，哪里看不出来疯子这点巴把戏，哼哼一笑踹了疯子一脚，“行了省省力气吧，别折腾了，我绑的结可是越挣越紧的，一会儿能把你双手双脚给绑废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行刑者”李海 周博那边来得很快，虽然秦箴在电话里确切的说他们抓到的是什么人，可单纯就一个“有嫌疑”，就足够周博风风火火赶来了。 把疯子交给周博之后，所念就跟秦箴回了鉴定科解剖室里，秦箴让人从省城临时送过来的设备也到了。 有了显微镜，所念跟秦箴一起，按照所念的认知以微生物周期时间段，大致判定出第一名死者杨某，死亡时间为十天前，也就是六月九号，早上凌晨一点到三点，即杨某情妇所说的接到电话离开家门当天晚上。 而老赵的死亡时间，考虑到棚屋的环境及这几天的气温，应该是在五天前。 五天前，恰好是一零一碎尸发现前一天，也是老赵突然请假，说是要回老家的时候。 看来老赵应该是看见了什么，惊慌失措之下只想着跑，谁知最后还是没能逃掉。 老赵的碎尸中，秦箴还发现了一段来自衣物上的线头。 这个别看物小，可意义却非常大。 周博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线索，当即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夜审问疯子，一边让人马不停蹄赶紧追查疯子的资料因为流浪生活太长，疯子的面部特征发生了很大改变。 彭圆也听说了这事儿，兴奋地丢下已经聊得很投机的小美女，跑来找所念。 “边儿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所念故意吊彭圆胃口，揣着裤兜就是不开尊口。 至于旁边的秦箴 彭圆鼓起勇气问了这位一看就“神圣不可侵犯”的秦法医，结果人家抬下巴看了看所念，给了彭圆两个字问他。 破案这事儿就像做一道数学题，知道答案了，再去推导过程，虽然也不算简单，却至少比一头雾水连从哪儿下笔都不知道来得容易。 第二天所念在家里宅了一天，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傍晚的时候天边更是出现了一大片的火烧云，映红了半片天。 想着今天张梓婷也没找上门，估计是回芙蓉市了，所念这才有了兴致准备出门走走。 刚拉开门，就对上了昨晚过去局里就一直没回来的彭圆，旁边是正跟他说笑着的曲小美。 “念儿，睡醒了案子破了走走走，周队长正找你呢，说是要找你庆祝庆祝。” 原本以为会难啃到最后只能封入档案库的一零一碎尸案终于破了，而且还牵连出了江苏那边某个城中村的陈年灭门惨案，饶是周博也忍不住心情一阵激荡。 别人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周博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他就纯粹是因为终于能把李海这种行走的大杀器给绳之以法了。 李海就是疯子的本名，二十年前于自己务工租住的城中村大院里，将房东一家八口人全部杀了，而后逃窜不知去向。 流浪二十年，李海在途中也犯过事儿，最后流浪到了普州市这样一个小地方，为了掩饰自己的口音，对外的时候李海一直伪装成哑巴。 虽然这世界上像李海这样的人很多，抓也抓不完杀也杀不光，可周博还是高兴。 所念也想听听疯子作案的过程跟手法，他没其他人那么多想法，既没有愤恨厌恶也没有振奋酣畅，就纯粹当个故事听听。 所念反手把门给带上，一揣手抬下巴点了点楼梯道，“走吧。” 杨某是六月九号在情妇家中，接到神秘电话，离开家门，当晚凌晨，李海将依约来到废弃厂房内的杨某杀害，李海将其称之为“行刑”。 因为杨某品行不端，他给的三年期限已到，可杨某还是没有回头，不珍惜乡下妻儿老小就是妄为人夫人子。 “秦法医说这有可能是因为李海在逃窜过程中因为对家人的思念，形成了偏执。” 彭圆小声跟所念说到。 至于杨某为什么那么在乎神秘电话，每个月甚至还会给出一笔钱作为“上供”，那是因为杨某以为自己杀人了，而李海是目击证人。 为了让李海闭紧嘴巴，杨某一直心惊胆战地收买着李海这一直都是李海的谋生手段。 杨某误以为自己杀的人也是李海杀的，是他“处决”的上一个“罪人”。 原本按照计划，杨某也将成为李海锁定下一个“罪人”的道具，结果因为一零一房主曾在老街那边对他进行过吐口水辱骂踢他的行为，于是杨某的尸体出现在了一零一。 要不是所念跟秦箴直接把李海给逮出来了，谁能查到一零一房主还能有这么一个“仇人”呢。 倾城雅居还是个建筑工地的时候，李海就曾偷偷摸摸躲在里面住过一年多，一直到楼盘收工开始交房，李海才离开那里重新选定了遮风避雨的住处，所以对那边熟悉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今儿早上二期那边还来了个老太太，被她孙女儿扶着过来的，说是有线索，还问我们能不能不让她跟嫌疑人见面。” 来的那孙女跟彭圆所念也算是见过一面说过话的，正是之前两人去一零一附近看热闹那回见到的性格腼腆内敛的刘岚。 那位老太太是在楼上看见的，因为当时睡不着，老太太想打开窗户透透气，结果就看见有个人影又拎又背的带着几大包东西往一零一那边去了。 当时老太太没太在意，可后来一零一发现了碎尸，老太太越想越不对劲，又听楼下的蔡老太太拉着她说了好几遍三大袋碎尸的特征，老太太越琢磨越觉得可能自己看见了凶手，没敢第一时间过来找警察，反而先把自己给吓得病倒了。 可这会儿又听说老赵死了，虽然平时没多大交情，可老赵跟那什么杨某还是不同的，至少是跟自己有过交集的熟人。 因此老太太就过来了，想着能不能不暴露自己的同时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给说出来。 其实这线索对于现在的周博他们是没多大用的，一来当时没有监控留下证据，二来老太太看见的也就是个模糊身影。 当天夜里李海过来时是换了身上那标志性衣物的，让老太太作为目击证人也认不出来人。 不过对方愿意站出来，就这一点，曲队长钟局长他们还是给予了感谢跟表扬。 所念跟着彭圆曲小美直接去的是招待所，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了四五桌人了，都已经开吃开喝了，看见所念他们过来，周博立马站起身，一手一杯酒端着就过来了。 所念没伸手，正要开口拒绝呢，周博就两杯酒一碰，自己全给喝了，“兄弟，这回真谢谢你，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耗多久才能查到这么个疯子身上。” 确实如此，像路边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谁平时会正眼去看几眼更别说正当你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李海交代他这次把杨某的尸体跟老赵的尸体都没留下来，就是因为感觉普州市不大太平，准备换个乡下小镇避避风头。 要不是所念突然心血来潮往这上面想，等他们从老赵尸体里提取出那线头，再从线头追查到李海身上，估计这厉害早就不见踪影了。 周博这回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所念交个朋友，所念笑了笑，转眼去找人，正对上秦箴看过来的视线。 秦箴顿了顿，而后收回视线，垂眸握着筷子安安静静继续吃饭。 所念却已经晃着过来了，秦箴旁边就是周博的位置，周博还站那儿呢，所念就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周队长，过来继续吃啊。” 周博恍然回神，哈哈笑着挤开了旁边的马陆，自己挨所念边儿上坐下了。 之后周博总忍不住时不时去偷瞄两眼旁边的所念跟秦箴，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猫腻。 所念其实不过是因为身上没有任何压力，没压力没责任，当作消遣，自然就是敢想敢做。 他不过是结合了几个关键猜想。 到底是什么人，平日里就算大家看见了也不会多注意，就算是出现在于他本人职业生活不想关的地方晃荡也绝对不会让人起疑，拥有冷眼看人的习惯或本性。 如此被人习以为常的忽视着的人，却骨子里藏着自傲，将自己与其他人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这个分隔如此清晰且牢固。 灵光一闪间想到了路边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存在，于是所念就做了。 如果换做周博他们这样的人产生了这个想法，恐怕也会因为很多或内或外的因素自我否定摒弃，哪里能像所念这样玩笑似的去执行去证明。 总之这一切就暂时结束了，张梓婷自那一日出现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所念在跟周博他们吃过那顿庆祝饭之后的第二天就收拾东西简装上路，背着画板踩着自行车，自行车后面再绑了个行李包，就这么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话也没留一句的就离开了。 因为昨晚喝酒喝高了，第二天在沙发上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来的彭圆发现这个事实后，傻愣愣站客厅中央老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终于回过神后，彭圆只轻轻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水月村 七月的蜀地，那天气就能熊孩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脾气还贼大。 前儿才连续性干旱了半个月，这里突然就暴雨连绵时大时小，大的时候跟有人捅破了天似的，小的时候也是打在人脸上能打出痛感来。 所念借住在村长家的小楼房里，看见有一群小屁孩儿光着脚挽着裤脚拿着三角架撑着口的渔网，哗啦啦全跑去水库下方的水沟里接鱼去了。 家里可没雨伞给这群混小子顶风冒雨地去霍霍，所以小子们脑袋上都顶着肥料口袋叠成的帽子，还带长长地尾巴披在背上，刚好能把背上的雨也给挡了。 这些事儿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根本没甚稀奇的，男人们唠嗑女人们串门儿说说八卦，谁也没当回事。 楼下堂屋里又传来一阵女人们的哄笑声，所念站在三楼阳台走廊上，双手手肘搭载围墙台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伸出去接外面的雨滴。 这会儿农村里只要不是大山里，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虽然年轻人都在外地打工甚至安家，可因为老家有老人孩子，所以一个个也在老家拼富一般修起了楼房。 你修平房我就修二层楼房，你修二层的他就修三层的，折腾了十来年，农村里许多人家明明没什么人住，可还是修了三层，哪怕用一层楼放农具吃饭做饭一层楼用来放柴火。 所念来的这个村子叫水月村，村里最差的房子都是小二层带院子的楼房。 所念不是个故意折腾自己的人，来了村里看上了附近的弯月湖跟花果山上挂满枝头的美味黄桃，于是就找了村长说明来意，然后就在村长家住下了。 对于所念来说，村长家各方面条件最好，人口也简单，只有村长跟他老伴，家里不像村里其他人家，基本上都带着一两个熊孩子。 而对于村长来说，村里有看上了他们这里风景的“艺术家”，那当然值得自豪，可再是艺术家，那也是陌生人，住在自己家，他也更方便观察与监督。 村长五十多岁了，据说再有两年就该六十了，这会儿正哄笑的是那群来找村长婆娘唠嗑的妇女。 哄笑声一过，楼下声音又神秘兮兮地降低了，这时候多半就是在说些故作神秘的八卦，也可能是在议论他。 这个村子里很少来陌生人，更别说来的还是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出手还阔绰的“艺术家”。 所念走神地看着那群娃娃你追我赶地绕过一条条田坎冲到了水库下，哪怕听不见声，却也似乎能听见他们七嘴八舌你说我闹的动静。 所念觉得有点儿意思，突然生出点雨中漫步的情怀，于是转身拿了把伞下楼，走到二楼往下的楼梯口的时候听见那些妇女用本地方言低声笑嘻嘻说着关于他的话题。 “长得真俊咯，是哪嘎达里来的” “我家有个读大学的侄女儿，老吴家的，你看给该是能介绍一哈呢” “嗨，留不长久莫得日事，现在年轻娃娃不都是在那个啥子微信扣扣上可以联系嘛，相亲的话就先交换个微信先聊到起，年轻娃娃互相了改解一哈嘛。” 那位家里有个念大学的侄女的大妈看起来性格很耿直也很会展望未来，所念下几个台阶的功夫，大妈已经从相亲展望到以后他跟人侄女结婚时他们娘家这边愿意包多少谢媒钱给村长家婆娘了，另外还有两个起哄的说起以后两个年轻人结婚生的娃娃多漂亮。 所念面色如常，甚至还带上了自己在这个村里设定的人设该有的和善浅笑，走出楼梯口看见村长婆娘，笑着喊了一声吴阿姨，“吴阿姨跟几位婶子聊天呢我看外面下的雨有点意思，准备出去转转。” 所念是来这里“采风”的，哪怕外面雨还有点大，可人艺术家就爱搞这一套。 几个大妈霎时一静，明显是处于说人荤话刚好遇见当事人的怔愣中。所念又转头朝几位大妈笑着打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恍然大悟，她们都差点忘了，这俊娃子是个外地人，那口普通话说得标准得很，肯定是大城市来的，哪里听得懂她们这里的土话哦 这里虽然还是普州市辖内，可十里不同音，即便是土生土长的蜀地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各处土话自己都能听懂，更何况所念这么个外地人。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大妈们放心地笑了笑，然后积极地跟所念打招呼。 甭管人家听懂听不懂，反正她们态度足够热情就成了。 所念出了堂屋门，撑开伞下了台阶，又出了院门，一路往水库那边去，他想先去看看那几个小孩儿是否真的有了“大丰收”。 所念也不是第一次去乡下走动了，语言上刚开始可能会听不懂，可多听几个人闲聊唠嗑，再稍微整理一下，一个完整的语言系统标注也就捋清了，不存在听不懂方言土话的情况。 如今花国都讲究个建设新农村，农村里但凡交通便利点的地儿，田坎都从以前的泥巴路变成了石板路或者水泥路。 一路走过去，所念穿的一双短靴也完全不用担心不好走路。 埋头看着田坎两边水田里的稻子，所念刚觉得被雨水打得抖成一个重复音调的稻子叶有意思，突然水库那方向发出里一阵小孩儿哇哇乱叫的声音。 那叫声并不像是嬉笑打闹，而是带着莫大的惶恐惊吓。 所念脑袋里神经一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孩子落水了，身体快过意识拔腿就往那方向跑。 虽然对大人所念缺乏同理心，可这并不妨碍他对身处险境的人伸出援手，特别是遭遇危险的可能是孩子。 跑得太快，原本夹杂在雨里的风也因为速度骤然变大，所念手上的雨伞直接被风掀得翻了过去。 那边孩子哇啦啦叫着一窝蜂地到处跑，还有孩子因为太慌乱了直接一头栽进了田坎边的水田里。 如今水田里的水可不浅，再加上有的田坎很高，边沿上被水泥糊了个斜坡，个头矮一点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摔下去根本没办法自己爬起来。 所念一看这动静，手上一松就把雨伞给扔了，顿时浑身上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风雨中。 身后已经翻了伞面的雨伞被风吹着翻滚坠落在水田里稻子上，所念本人却已经风驰电掣本出老远。 有小孩儿看见所念，虽然这个大人是他们不认识的，可一看见是大人，小孩儿们心里好歹有了点安全感。 “有有有” 跑在前面第一个跟所念面对面遭遇的孩子十来岁，却已经吓得捋不清舌头，脸上不断躺着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雨夹泪。 身后另一个男孩儿追上来，胸脯跟被人使劲儿拉扯的风箱似的起伏得厉害，“有死人” 所念眼角一跳，抬手抹了把脸，侧身匆匆越过前面着几个小孩儿，“赶紧回家去” 匆匆叮嘱一声，所念已经越过他们，先去救滚到水田里的三个小孩儿。 有一个滚下去的水田田坎不高，这会儿已经浮着趴在里田坎上。不过估计是手脚发软脑子发懵，半天没能爬上来。 所念伸手把他给一把拎起来放田坎上，期间脚步不停。 刚才他看见有个孩子是一头栽进天里的，就怕那孩子脑袋扎泥里，堵了呼吸。 那两个孩子是一起摔下田的，水对于这几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来说有些深，田坎也有一米五左右，太高了。 所念跑到那里扫了一眼，确定了大致情况，一个孩子果然只剩下腿在水面上蹬，一个也跟只旱鸭子一样扑腾着起起伏伏，时不时灌几口水，呛得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扫这么一眼不过是零点几秒的瞬间，下一瞬所念已经手撑在地一个斜坡下滑就滑了下去，伸手一把拔起了倒栽葱的孩子。 胡乱给他拨洗了鼻孔嘴巴，耳朵都还暂且顾不上，确定这孩子能呼吸了，将人夹在手臂下，所念连踩带游地到了另一个孩子面前。 溺水的人，哪怕是孩子，也不要轻视他们的力量，在那两条手臂要不管不顾缠上来的瞬间，所念捏着小孩儿手臂引导着让对方双手缠到了自己腰上。 倒栽葱那孩子憋得太狠了，这会儿根本就没力气扑腾了，所念就这么腰上缠一个手臂夹一个，腾出一只手掌握平衡，又是连踩带游终于上了岸。 这会儿村里的男人女人也都被孩子们吱儿哇的响动给吸引来了，远远一看是孩子们出事了，一个个当即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地死命往这边跑。 有那家里知道自己孩子去水库下沟渠这边儿网鱼的家长更是手脚发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才没当场晕过去。 等到所念爬上岸，顺手再把还瘫在田坎上没能站起来的小孩儿一起夹在了胳膊下，带着三个娃娃往村长家赶的时候，路上终于遇到了几个跑得快情绪还算稳的大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女尸 这么一时慌乱，折腾到最后，所念就带着三个孩子到了村长家，村长婆娘跟几个过来唠嗑的婶子也都忙着给三个孩子洗澡换衣物。 好在这会儿还是七月里，哪怕是连着下了许久的雨，天气也算不上凉。原本所念带着三个孩子上来的时候遇见村里的男人们，男人们是准备从所念那里接过三个孩子。 可除了在田坎上捡的那个孩子，其他两个包括原本没什么力气的倒栽葱孩子，都死命抱着所念，有人要强行把他们抱走，他们就扯着嗓子喊得惨烈。 所念也没觉得抱两个有多难走路，所以就干脆自己抱着一路回了村长家因为所念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另外哪怕场面极度慌乱，所念还惦记着孩子们发现了尸体的事儿。 等到所念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两个小孩儿也已经在自己家长怀里缓过劲儿来了。 “念娃出来了来，先喝了板蓝根，预防一哈感冒。” 村长婆娘吴阿姨正在跟人说话，转头看见所念下喽了，连忙从一边柜子上端了一个马克杯过来递给他，里面是还热着的冲剂。 这马克杯还是吴阿姨特意从女儿柜子里的礼物盒里翻出来的，全新，都是孩子上学那会儿同学送的。 对于所念，不仅是三个孩子家长，便是其他人也是很感激的，一个外地人能在看见孩子遭罪的时候那么积极迅速，可见这俊娃子是个好人。 旁边抱着那倒栽葱小孩儿的婆婆这会儿也是哭着抱了孩子要给所念下跪，所念不想喝冲剂，顺势就把杯子放旁边，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扶住了。 “年轻人感谢你，我们一家人都感谢你” 要不是这外地人去得快，她家孙子就要没了，毕竟洗澡的时候孩子满头满脸满耳朵的稀泥，一看就知道是整个儿上半身包括脑袋都扎泥里去了的。 一屋子人起码得有十几二十个，另外还有几个孩子也由家长或抱或背的带到了村长家，因为娃娃们都说看见了死人。 他们来不仅是感谢所念，还有就是要把这个事儿跟村长说说，看村长拿个什么主意。 最后所念还是没能躲过那杯冲剂，因为屋里盯着他关心的婶子可不少呢，等所念跟那几个娃娃家的大人扯清了感谢谦虚的场子，就有人提醒吴阿姨赶紧让所念趁热把药给喝了。 这些人都是照顾孩子照顾习惯了的，多少也有点经验，像这种下了田淋了雨的，孩子回家大人都要给冲了预防感冒的冲剂给孩子喝。 因为板蓝根是甜的，孩子们也愿意喝，于是这个村儿家家户户差不多就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是把所念也给当孩子那么担心着呢。 所念只能抱着马克杯给喝了。 “既然有死人，吴阿姨，要不然我们还是挑几个胆大的男人去看看情况吧这样给叔打电话的时候也能具体说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念惦记着要去看尸体，喝完药看看外面一点没见小的雨，即便知道这种天气下尸体周围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可还是准备去看看。 所念这个话得到男人们的赞同，有人想去看可有害怕，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所念表示自己是个年轻人，身上阳气重，这才有了个领头人，带了三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四十多岁的“大哥”一块儿又撑着雨伞往水库下面沟渠那边去了。 村长今天早上的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去隔壁镇里开会去了，接到村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两个镇里派出所的民警同志。 至于技术员跟领导，那还要等普州市那边来人，这两个民警到了也只能让村长安排人先把尸体用渔网捞上来放在旁边，免得被水冲走了。 另外放在岸上的尸体也需要人守着，不准其他人过来破坏“现场”。 所念的事儿村长跟俩民警也听说了，因为所念的突出表现，等所念提出自己也帮忙守着现场免得孩子女人过来看了吓到时，村长跟民警都没拒绝。 死尸是名女性，从浮肿程度上来看，应该已经在水里泡过一段时间了，所念按照秦箴教过他的一些简单辨别方式，初步判断约莫一周左右。 因为有人看着，所念不好靠近尸体太近，只靠眼睛无法辨别出更具体的时间。 所念是三天前来到水月村的，那时候他骑个自行车已经路过了很多村庄了，乡村马路都已经有好几次骑行到了路的尽头。 水月村是个狭长的村子，东西两边都是绵延起伏的山，南北走向的峡谷带状，靠山的两边是大家的房子，中间就是水田。 南边是下游，既弯月湖，北边上上游，大水库就在上游，公路是绕过水库高高的堤坝，沿着狭长地带弯弯绕绕穿梭而过，连接着附近这些村子跟镇上的道路。 水库下面有条沟渠，算不得大，也就成四米宽左右，深约两米。 这场大雨是在五天前开始的，七月里本来就是水库水量大幅度减少的季节，那时候沟渠里根本就没多深积水，顶多也就是到成年人小腿一半那个高度。所以说沟渠里不可能有尸体能藏一周左右。 所念问了村长以及同村跟他一起守尸体的大哥，最后确定尸体原本应该是被藏在水库放水通道水闸门那里。 水库的水闸门是经过后来修改的，以前就是跟很多水库一样，放水口在水库偏下，是个盖子盖上，每次要放水灌溉下游的水田，都需要有人去打开那个盖子，很危险。 后来修改了，再加上又有了大马力的水磊，于是放水口就修在了略高的位置，是个闸口，水满过了一定高度就会自动排水出去。 因为水库都是有人包了用来养鱼，水闸口有大网格的钢丝网，孩子们看下雨涨水就跑来沟渠里捞鱼，就是为了捞从水库里趁着涨水，从水闸口钢丝网格子里跑出来的鱼。 结果没想到今天雨没捞到，反而看见了一句白花花的尸体从沟渠上游冲过来，对孩子们的冲击可想而知。 所念看着还在往下不断漫水的泄洪口，不知道怎么思绪一歪，歪到了是不是要找个擅长儿童心理调节的心理医生过来看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撑着伞转身顿在沟渠边沿上，所念盯着被遮雨塑料布随便盖着的浮尸出神，不由自主去揣摩凶手将尸体藏在闸口那里，到底是为了藏尸还是为了让尸体在他她希望出现的时间里再以他她想要的方式出现 毫无疑问，这个案子肯定是谋杀，要不然谁会费尽心思的跑去闸口趟在地上把自己吊死 虽然大雨是在五天前开始下的，可天气预报如今也算是越来越准了，所念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凶手其实知道会下雨，还会下大雨。 大雨导致水库水量大幅度上涨，水面漫过闸口，闸口处挂着这具尸体的绳子被水浸泡冲刷，最后绳子断掉，尸体在足够浮肿却未腐烂的情况下出现在村里人面前。 如果是为了毁尸灭迹，既然已经把尸体绑在闸口处了，又算计到了这场大雨，那直接绑牢固，等尸体腐烂，而后被水流冲刷，将尸体像是刷腐肉一样让水将肉糜冲散。 如此，到只剩下一具高度毁坏的骸骨时被人发现，自然什么痕迹都不可能留下了。 蜀地农村里一年中普遍有一段需要水库放水灌溉的时间，五月到七月是水稻扎根生长开花结浆的日子，这个时期的水稻最缺不得水。 而这个时间段刚好才过去没多久，下一次开水闸放水就要等到明年了。 “念娃子，你不害怕咩” 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大哥看所念蹲在那里盯着尸体看了半晌没动静，心里忐忑又好奇地挨着所念蹲了下来，问所念。 为了表达亲近之意，村里人都用本村人的习惯开始喊所念“念娃子”，所念敢肯定，如果这个称呼被彭圆圆听见了，未来的下半辈子彭圆圆都要把这个当笑话。 所念自己倒还能撑得住，只是在一开始听见一位大婶儿如此叫他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可以态度平静地当作是自己的一个代号了。 “怕也不至于，不怕也不至于，不是有你们陪着嘛，而且现在又被挡雨布遮了，也看不见。” 所念笑了笑。 黑脸大哥觉得所念说的有道理，可想到之前看见过的尸体画面，黑脸大哥还是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凉气。 越害怕，就越想说话，总感觉有点声儿能没那么吓人。 “倒也是，哎，这回可把宁娃子他们吓坏了，估计要做噩梦叻。” 有了一个人说话，就有第二个，到最后，留下来陪所念守尸体的其他四个大男人就都凑过来，跟所念和黑脸大哥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脑袋扎堆地闲聊起来。 “宁娃子他奶不是说要去找花婆子过来给去去邪嘛，去个邪娃娃魂稳了就莫得日事嘞。” “你们说这死得日是哪个嘛，咱们村也莫得婆娘不见了的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想不想我？ 普州市那边下来的人一直到快天黑了才过来，所念一看，嘿，老熟人，曲队长带着小美小刘小王他们，全都是所念当初被捕拘留时看见过的那几位。 小美看见所念也是一阵惊喜，等曲队长他们几个大男人去跟村长了解情况的时候小美就抽空蹭了过来跟所念说话。 “所念，你怎么在这里圆圆还在找你，每次都跟我嘀咕好半晌。” 哟，都叫上圆圆了所念略微一想，当初他走的时候七月中旬，这里马上就要进入八月了，前后也就十几天的功夫，看来彭圆这回是来真的，要不然不可能行动力这么迅速。 所念笑了笑，没说什么，揣着手转而问小美，“怎么你也跟着出外勤” 这会儿他已经回去换了长袖搭了个马甲风衣，外面的雨又大了，还刮起了风，吹得雨水打在人身上还是有点冷的。 其他男人虽然也冷，却没人像所念这么讲究，毕竟一直在外面守着死尸，身上衣服换几个来回也会很快就被空气里的水汽沾润，穿外套不如穿个雨衣蓑衣之类的凑合一下。 “队上大家都去进修学习去了。” 还不是因为普州市接连发生了两次影响恶劣的命案，结果他们普州市刑警队的都没能拿出什么真本事，上面少不得会批评批评。 最后钟局长一划拉，干脆派几个人出去进修学习，可他们队儿里能干事的那几个都走了，就留下队长光杆一个。 现在突然接到这个案子，只能带着小美他们这样的二线队员匆匆赶过来。 这会儿小地方办案都是这样，负责一点的还能一直惦记着，也有那在岗位上混吃等死的，天大的人命官司人也不乐意沾，你着急得恨不得跳河吧，人还嫌你给他找麻烦。 好在曲队长也是个负责的，虽然能力有限就是了。 所念跟小美随便说了几句话，问清了普州市他走后的情况就没兴趣继续陪人聊了。 虽然曲小美是彭圆喜欢的人，以后还很可能成一家人，可所念也没别的什么感情。 所念并没有“朋友的家人就是我家人，家人的朋友就是我朋友”这种思想觉悟。 人活在世也就浑浑噩噩几十年，该放肆的时候放肆，该享受的时候享受，等哪天突然蹬腿儿也算是死了拉倒没甚牵挂遗憾。 要是有幸活到老死，那更好，闭眼的时候清清静静，什么念想也没有。 曲队长那边还想让村长陪着去给那几个第一时间目击尸体出现的小孩儿做笔录，村长很是为难，所念知道曲队长不待见他，就回头用曲起的手肘撞了一下曲小美。 曲小美本来就觉得不忍，这会儿被所念一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突然有一股劲儿冲上脑袋，曲小美就挤到曲队长身边拉着曲队长小声说了几句耳语。 孩子们发现尸体以及之后的情况，村民跟村长都七嘴八舌说了好几遍了，知道孩子们都被吓坏了，还有个孩子滚水田里差点让烂泥给闷死，要是现在还有几个穿了警服的人上门找他们，让他们回忆看见尸体时的各种细节，孩子哪里受得住啊。 曲队长想着孩子吓傻了也不一定就能记起什么，自己也没确实没必要非要按流程办事，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几名民警就是跟着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都听曲队长的。 晚上曲队长他们也是在村长家住的，就住三楼的其他三个房间，跟所念一层楼。 也是村长家有几个儿子儿媳每年过年都要回家住，所以他们三楼始终是卧房，这会儿有人住也不需要特别打理。 晚上那尸体还在沟渠旁躺着呢，曲队长已经在联系法医了，秦箴他们早就回省城了，这会儿他们也就随便找个法医来现场观察一下，回头他们也好把尸体给运走。 曲队长也知道现场的具体情况，尸体上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联系法医这么过来走一趟也就是以后填档案资料的时候让人抓不住玩忽职守的把柄。 谁知第二天早上曲队长接到个电话，脸色立马凝重起来了，“小美你去镇上接人，周队长他们过来了，小王小刘，立马去封锁现场，不让人过去，守尸的村民也都撤下来，换成那几个民警。” 昨天所念推测的那些也没跟其他人说，曲队长带人过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解发现尸体经过这事儿上。 所以他们都认为应该是这人在水库里淹死了，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水闸口钢丝网破损，被水流一冲就从水库底下给翻腾起来冲出来了。 至于破掉的钢丝网，水太大，泄洪口就是个大水泥管，要他们现在这种情况下钻进去确定也不现实。 曲队长昨晚上就让人去查死者身份信息，谁知道今天早上身份一确定，省城那边就火急火燎来了电话，说是死者是他们一起案件追查到的最新线索人物，很有可能知道一些重要线索。 这么一来，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所念刚好就站在房间里门背后听见曲队长分派任务的动静，压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心里莫名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又是周博他们可他到水月村落脚这事儿就算是他自己也没能提前知道呢，谁还真能掐算不成 掩下这丝古怪的直觉，所念暂且转身又回了床上，靠在床头摸出随意塞在枕头下的手机举到眼前看着。 无所事事地把手机页面翻来覆去好半晌，最后所念还是给秦箴拨了个电话过去。 秦箴那边很快就接了，估计是这两天没什么工作忙，要不然哪怕现在也才早上七点，秦箴也很有可能还站在解剖台前忙碌，哪里能这么快接电话。 然而事实证明秦箴还真没闲着，只是这会儿她正在路上赶路，手机就放在手边。 “喂，有什么事” 对于所念居然会突然给她打电话，秦箴也挺意外的，就连所念跟她交换了电话号码这个事也是刚才她接电话发现有备注名字的时候才知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当初所念借用她手机说是手机没电要打电话那回干的，想着所念对谁都能说能笑却又冷冷淡淡的，秦箴越发搞不懂为什么所念偏要跟她交换联系方式。 他们俩交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些随意杂乱的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秦箴认定了所念不是那种没事就拿个手机到处给人打电话联络感情的那种性子，既然给她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里传来所念哼哼的怪笑，语气里满是幽怨，一听就知道是要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呀，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你就要失去我了” 所念偶尔抽风的演戏癖一开始还收敛得一干二净，等到后来秦箴不再刻意去观察剖析他，两人又一起“愉快”地吃了路边小吃抓了疯子，所念就完全放开了。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秦箴第一次正面体验所念的戏精之魂。 秦箴沉默片刻，说“哦。” 所念就在那边吃吃地笑，笑得那叫一个骚，还故意压低了嗓音。 秦箴感觉耳朵里跟钻进去一只猫尾巴似的，挠来晃去，让人又痒又有一种古怪地酥麻感到处乱窜，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 笑完了所念也就收了，真好像就是个久不见面的朋友偶尔心血来潮打来一通电话随意唠两句嗑，“最近怎么样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如果他能把最后这个问句给吞回去，秦箴就信了他是个正经人。 “在忙一个案子，这次跟队出外勤，你最近去哪了” 秦箴就选了自己想回答的问题答了，不过你来我往还是需要的，所以也问了所念。 所念把一条腿搭在床沿上抖啊抖，一条抖着不舒服，还把另一条腿也蹬掉拖鞋搭上来抖，“还能去哪，像我这样的人，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就是我一生的命运与归宿了。” 秦箴“哦。” 所念轻笑一声，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想笑的情绪，“最近到了一个村里，满山的黄桃熟透了，好吃着呢，回头请你一起吃。” 秦箴不确定自己是该先感谢对方吃个黄桃都能惦记她，还是该先表示这个说法顺利达成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秦箴还没犹豫出个结果，所念那边就又接着说了，“毕竟上次因为个人喜好，我拦着你没能吃成臭豆腐，这回就给你用黄桃补上。” 看来这人是自说自话了，秦箴就又“哦”了一声，她感觉所念确实只需要这一个字回应就可以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所念又跟秦箴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村里有什么好吃的农家菜，满口说着要请秦箴吃，把秦箴说得肚子都饿了，挂断电话就放下文件夹，找李秀秀要了一袋面包啃。 “谁啊第一次看秦法医跟人这么聊得来。” 李秀秀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秦箴低头啃面包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李秀秀一眼，“没谁，一个朋友。” 算是朋友吧秦箴其实不太确定。 不过她情绪一向淡，语气也轻，车里其他几个人一时也没注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连环案 周博他们是早上六点多知道普州市这边的死者身份就直接从省城急匆匆赶过来的，到水月村的时候也才上午十点多。 到了以后周博也撑不住，村长一请他就带着人在村长家吃了一顿热乎汤面，可算是活下来了。 所念也没躲着，他们吃面的时候所念就拎了一篮筐黄桃回来，还在堂屋门外的台阶上用篾条擦雨鞋上的泥呢，屋里众人就纷纷扭头看他。 “所念” “所大哥” 不说李秀秀跟马陆，就连周博看见所念的时候都愣了愣。 倒是秦箴，也就吃面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注意力就落到了所念手里拎着的竹篮上。 花果山上虽然也铺了青石板路，可石板也没铺到每一棵桃树下，所以所念去的时候是穿了雨鞋的，所念让人从镇上带回来的，全新的。 这几天都在下雨，山上的泥巴可都吃饱了水，再加上水月村的土壤是红壤，粘度不小，人一踩上去再提起来，保管贴整圈的泥。 刮好了泥，所念回头朝屋里的人笑了笑，自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慢条斯理地换鞋子。 “周队长，秀秀，马路，又是你们啊哎咱可真有缘。” 除了周队长的标配秀秀马路，另外还来来几个人，所念不认识，估摸着也是省城下来的。 所念这个话，得到了李秀秀跟马陆的赞同，周博却先瞥了秦箴一眼，然后喝了最后一口面汤，笑着站起身一边擦嘴一边往所念那边走，“所老弟怎么往这边来了” 又问过来几天了之类的话。 所念随口答了，拎着篮筐去厨房洗了两个桃子。 周博还以为这俩桃子里有一个是给他洗的，结果所念转身跟他说着话的功夫回了堂屋，却是把一个桃子往秦箴手里一放，另一个自己啃了。 周博“所老弟对秦法医还挺好的啊。” 所念抿着唇吃桃，弯着笑眼去看秦箴。 这会儿他们才刚吃完面，正坐着准备歇口气，原本正在跟助理说话的秦箴刚好因为突然而来的桃子抬头看过来，对上所念的眼神。 所念“看什么吃啊，早就跟你说了要请你吃黄桃，其他的也保证给你兑现。” 说的好像两人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房间里其他人都忍不住拿眼睛偷偷来回瞅两人，头顶的触角接收到了不同寻常的讯号。 然而他们隐隐期待着的故事却在女主角冷冷清清的两字儿中突然打上句号。 秦箴“谢谢。” 所念跟老乡买了一篮筐的黄桃回来，当然也不可能都是自己吃，其他人都沾光一人在饭后吃了一个桃子。 吃过饭，大家就麻溜地开始行动。 外面地雨又稍稍转大，大家能撑伞的就撑伞，不能撑伞的就穿个雨衣什么的，戴斗笠且不说这会儿谁家还有，就是有他们也不能戴，要不然现场工作不好展开。 秦箴的助理也跟来了，原本是帮她撑伞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秦箴让所念帮她撑。 稍后秦箴要在现场立马对死尸进行初步解剖，前面的民警跟曲队长他们了解情况后已经用花塑料膜在沟渠边拉了个临时棚子，周围还挡了一下，免得一会儿有村民在附近看见解剖过程。 按规矩，所念一个无关人等跟着去肯定是不合适的，可谁叫人家秦法医就喜欢让他撑伞呢，周博睁只眼闭只眼，在场其他人也就都没吭声。 所念在路上跟着秦箴，也了解到了他们如此匆忙赶下来的原因。 早在周博因为画室案件之前手上就有个棘手的案子，案件的起源是芙蓉市老城区那边即将拆迁的城中村最后一个公交站点附近发现了一辆烧毁的面包车，车里是一家七口人的骸骨。 作案手法经过刑侦大队支队的检查推测，应该是职业杀手所为。 鉴于这个猜测，支队就从这家人的社会人际关系上开始从点到面的辐射出去进行排查。 到这里，这个案件除了动手的可能是职业杀手以外，也没其他特殊的。 可经过一个来月的追查，刚锁定了的嫌疑人周某，支队人员追着已经逃往外地的周某跑了半个省，最后却只得到了周某在乡村公路路旁的尸首。 经法医检查鉴定，确定周某系他杀。 这样一来案子就复杂了，既然周某被杀了，说明周某背后有人不想让支队刑警的人抓住他。 换句话说，杀人灭口的这个人，跟七口灭门案有莫大关系。 刑警队理所当然地把怀疑目标往那名动手的杀手身上投注。 周某也算警惕，跟杀手进行交易并不是在网上转账，而是取了五十万现金出来。 费尽心思，一个月后支队把杀手大概身份确定，同时锁定了五名嫌疑人，结果一转眼，其中一名嫌疑人在家中暴毙，经过法医检验，又是他杀。 至此，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引起了上级的关注，案子也从支队转到了总队周博手上。 这些是秦箴问过周博后透露给所念的，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突破口周某前妻张某，结果十天前张某突然从他们的布控网中失踪。 原本周博他们还以为这人是跑了，却没想到人早就被杀了挂在水月村这么一个小村子里的水库出水闸口通道里。 现在这案子可以说是线索一断再断，可他们能抓的线头却又越来越多，让人脑袋都要大了。 “干这行果然不容易啊，回头我去了解一下假发跟植发，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当生日礼物送给周队长了。” 所念摇头感慨，手上撑着伞挨着秦箴走在不算宽的田坎上。 秦箴脚下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问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所念“啊”了一声，“没有吧。” 于是秦箴就明白了，眼神一下一下往前面周博目前还算浓密的头发上瞥。 周博还不知道有两个无聊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着他头顶的茂林，跟着村长和曲队长一起走崽前面。 在路上了解了一下尸体的发现过程，周博的想法跟所念的不谋而合，已经开始安排村长看能不能找个法子让水库那个泄洪放水的通道水量不要那么大，让他们也好安排人进去查看一下钢丝网是否真的如曲队长等人所说可能破开了大口。 沟渠旁的临时棚子已经搭好了，外面的雨势越大，搭载塑料布跟伞布雨衣上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一样。 到了现场，秦箴不再跟所念闲扯，戴上助理递过来的口罩跟手套，帽子暂时不需要，秦箴出门办公一向是将头发全部挽起来，只有一些绑不到的碎发伞落在脸颊耳畔，并不遮挡视线也不会垂落到尸体上。 助理给周博他们发手套口罩的时候所念已经收好伞，也蹭过去让人给他发了一双，还顺手把自己手里的伞给塞到人家小哥手上，“小帅哥，帮忙保管一下。” 助理小哥瞅了所念一眼，心里有点儿犯嘀咕，难道这人真是秦主任的男朋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似曾相识 所念站到了秦箴旁边，手上也戴上了手套，秦箴动手前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正儿八经动手的秦法医都没吭声，其他人自然更没有对所念地凑近有什么表示。 女尸性别一眼可见，身材发育很好，有生育史。 根据皮下组织膨胀程度，入水时间应该为五天前，观察口腔喉管等处情况，判定为死后被抛尸入水。 剥开尸体上裹着的裙子，秦箴附身凑近，用指尖一点点按压摸索，连头皮都拨开头发确定过，确定浑身上下并没有致命伤口，所以可以往毒杀这方面推测。 现场围观的人除了周博带过来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是没怎么看过法医验尸的那种，此时看秦箴用手指一拨头发，尸体头皮因为浸泡太久都一块块即将脱落，有些地方还因为被水流冲刷，头骨都露出来一大块。 浑身上下随着秦箴的指压冒出一层层痕迹或黄水，加之秦箴靠得很近，观看者不由自主把自己带入到秦箴的视角，一个个汉子都忍不住捂着嘴喉咙咕噜咕噜的，胃里的东西翻天覆地就是想往上蹿。 周博也跟在秦箴旁边，一边低声跟人说话一边等待秦箴的结果。 看那几个民警跟曲队长带来的小刘小王他们那样儿，周博也没皱眉生气，只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出去看看水库那边的情况。” 没经历过这些事儿的人，谁一开始没这么个时候，周博当初刚开始那会儿不一样在现场吐得哇哇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要求太苛刻。 当然，要是出过几次现场看过几次解剖死者还有这样的反应，周博会很认真的一边写报告一边劝对方早点换个更适合自己的岗位。 那几个民警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应了就往外面去了。 曲队长虽然觉得小刘跟小王这表现丢了他们普州市刑警队的脸面，可看两人脸都要绿了，只能叹口气摆摆手让两人赶紧去。 曲队长回头看自己侄女还面色如常地观望着秦箴那边的动静，可算是有点慰藉了。 其实只是曲小美没那么丰富的联想能力，对她来说尸体就是尸体，眼前这个也就只是身份上复杂一点，既是嫌疑人也是被害人，或许还肩负着线索人的标签。 因为尸体浮肿程度不适合远距离挪动，加之案件紧迫，需要尽快获得一部分有用线索，所以秦箴在进行了外表验尸后，当场取了工具，对死者进行了解剖。 这一部分就看得人难受了，饶是曲队长跟曲小美也有点受不住，两人不约而同扭头往旁边沟渠走，主动观察沟渠上有出水口情况。 虽然外面又冲又泡损毁严重，可内里却恰好因为水的冲刷降温保存得不错。 进食管有明显灼伤，所以确定为毒杀，又从胃囊里提取了半消化状态的食物残渣，这个就要带回去进行化验了。 秦箴手脚利索，抬手动指间自有一股节奏，看得所念忍不住盯着她的手指走神，明明戴了一层乳胶手套，可所念还是能想象得出里面的手指如何纤细有力。 很矛盾的两个形容词，却很吸引人。 所念抬眸，从秦箴的手顺着对方的手臂胳膊肩膀脖子，最后落到了秦箴脸上。 秦箴戴着淡蓝色一次性医用口罩，她脸小，口罩直接盖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半截鼻梁跟眼睛额头。 此时秦箴正认真辨认其他内脏是否受到过伤害，低垂着眼睫毛，眼神冷静，好像整个人都脱离了这个让人不适的现场。 “记，肾脏有死后破裂情况” 这说明运尸过程中有过相关外力碰撞。 说完一段话，秦箴突然抬眸看过来，刚好跟所念莫名的视线在空中对撞。 所念回过神，朝秦箴眨了眨眼，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夹了人家一下，而后眸中带笑地垂下眼帘，蹲在那里继续揣手围观。 秦箴心里一突眉稍一跳，心里深感莫名其妙，不过这些波动也就是一瞬而过，秦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水库上想要查看水闸口钢丝网是否破洞，周博让村长带人从泄水口那里扔了一只蛇皮袋，袋子里装了等同死尸重量的杂物，再用长绳拉住让袋子被泄水口吸住。 冲了一个多小时，袋子还是稳稳地贴在钢丝网上，证明钢丝网并没有破损。 而尸体也就是在下雨前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拴在了钢丝网外面，这一点，秦箴在剖开死尸喉管时，从浮肿变形地内部确定了喉管脖颈骨确实遭受了死后强力长时间拉拽形成的痕迹后敲定。 这样一来，抛尸的人用意可就复杂了，这并不是简单的藏匿尸体。 “最近这是咋回事，一个个的，杀了人还非要搞出点花样” 马陆抠着脑门儿，眉头都要打死结了。 李秀秀拿着记录本也是深深叹了口气，深觉现在时代在发展，连杀人犯都要搞时髦了。 周博听见马陆的嘀咕，心神一动，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由自主地往所念那里拐了。 所念对人的注视很敏感，一抬眸对上周博的视线，站起身扯开口罩朝他笑了笑，没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却也抬脚往旁边暂时没人的地儿走了过去。 周博都不知道自己领悟了什么，反正就是鬼使神差也跟着走了过去。 “周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所念没说自己想的，反而开口就问周博。 周博也摘了口罩，往裤兜里一揣，望着棚子外还啪嗒啪嗒下着的雨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所老弟，你说这案子，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之前还没觉得，可中途周博下来普州市两趟，因为两件案子都还没过去太久，他就产生了这么种直觉。 可非要让他说出来，周博又觉得是牛啃南瓜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种直觉是不是错觉。 办案这事儿，最怕先入为主的错觉，因为这很可能会把整个队带入错误的方向，到最后发现是死胡同，只能做了白用功。 所念轻笑一声，也去看外面的雨幕，“就对尸体的利用率上来看，是有点儿。” 这人看着憨厚老实，可心眼儿却不少，身为刑警，有些没根据的话绝对不自己说出口。 哪怕是同个意思，也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索性所念就如了他的意。 周博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老毛病，抬头朝所念笑了笑，“回头我会让人去查一查章程逸，一零一那边也查查看。” 前一个案子涉及的不算多，就一个章程逸嫌疑最大，不过一零一案件，牵扯的人要说嫌疑大的，一个没有。 可有牵扯的却很多，周博一个都不会遗漏。 所念点点头，仰着脖子看了会儿雨，又回头去看秦箴。 周博还在揣着裤兜低头皱眉思索，刚琢磨出点东西，抬头想要跟所念说说，结果就看见所念回头眼神专注地跟着秦箴移动。 周博心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特八卦的猜测，转而一想要是真这样，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所以周博暂且咽下想要跟所念探讨的剧情，用肩膀撞了撞所念，笑着问所念“是不是觉得咱们秦主任长得好还特厉害” 虽然绝大部分男人消受不来秦箴这样的类型，可他瞅着所念好像挺欣赏的。 这么一想，两人凑到一堆的画面似乎也挺和谐的。 所念短促地闭着嘴笑了一声，收回视线看了周博一眼，“你觉得呢” 周博想说“我当然这么觉得”，这不是想要把两人凑对嘛，自然是要对着这边夸那边，对着那边赞这边，这可是媒人的准则。 可看着所念那双眼睛，周博没来由地心里一突，直觉告诉他，这个好像是个送命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疑惑重重 要说为什么周博会突然表示要去注意章程逸等人，正如马陆随口嘀咕的那样，最近接触的这几个案子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特别是对尸体的处理态度上，虽没有全部一致，却也给人一种略有雷同的微妙感。 夕阳晚晴画室案中杜姗姗的尸体并没有被再次利用 错，杜姗姗死亡的第一现场却是在厨房。 既然落雨已经将多余的血液处理掉了，为什么不能将尸体处理掉反而是大摇大摆放在那里引来刑警的关注 案件本身也有两个疑点 一、落雨用来迷晕杜姗姗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如今这个社会可能走到稍微偏僻点的地方都能看见墙上印着木仓支迷药的小广告，可真要买到手却并不那么容易。 落雨明显不是第一次用，药剂掐得很准，让杜姗姗肠胃中残留的迷药约等于无。 至于落雨所说的自己剂量没掌握好以至于动手的时候杜姗姗当场痛醒，呵，谁知道这是不是正是落雨想要的 落雨当时所说的如果杜姗姗在跟她谈话时态度能好点就不会动手所念从一开始就不信，因为落雨研究的心理书籍，一年之久，悄无声息，就像是在安静磨刀的屠夫。 没理由磨好了刀，却因为猪讨好地吭哧两声屠夫就放下屠刀了。 二、落雨从哪里得到的启发开始下定决心研究心理学还是偏向于人性引导与催眠 所念观察过落雨书架上的书，虽然是从浅到深，看起来很正常，谁学习都是从基层到深入，可书籍翻阅的痕迹却能表明落雨并没有在浅层次徘徊多久，这一点是自学者很难做到的，除非落雨智商很高，属于天才一列。 这一点平时可没看出来，学习能力属于普通水准。 再则，落雨的相关书籍虽然从浅至深，却完全没有买偏过一本书，除非有人列书单，并且列书单的这个人对这方面本身就是高手。 可落雨现实中的人际交际中并没有查到这个人的存在，网络记录也被全部调出来查看过，同样没有这方面痕迹。 一零一案中尸体利用率明显被李海长期完美利用，“处决”一个“罪人”的同时就已经锁定下一个迫害对象，并且用“犯杀人罪”作为把柄挟制，这个就是直接从心理上掌控住了一个人。 要不是李海，周博都想不出还能这么干。 目前这个案子又是如此，周某死在路边自己逃亡的车里，周某前妻又被毒杀后特意弄到这么一个小乡村里，还算准了时机地挂在水库泄洪口冲下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怕现在还不能肯定，可但凡捋清了个中情况的，不难猜到一定有什么目的。 破案这种事，周博认识了所念之后也有了一种观念，那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虽然他们不是搞科研的，可这金玉良言也能拿来用一用。 所念回头看秦箴似乎忙完了，也不跟周博一个大老爷们儿肩并肩站在这里看雨了，转身去秦箴身边低头跟着一起看秦箴拿在手里的记录本。 记录本是助理记的，这会儿秦箴拿在手里或修改或重组一些字词。 记录是要交给周博那边的，以后还要跟这个案子一起入档案袋被其他人查看，所以遣词造句一定要严谨。 回村长家吃了午饭，周博让李秀秀负责去调查五天前来往的车辆，可惜这条线注定不会有太多线索，因为五天前开始下雨，加上乡下来往的车很多三轮车摩托车甚至面包车都是没有注册的那种，挂没挂牌都不一定。 另外乡下往来人员复杂，若是有人把尸体往麻袋里一塞，哪怕正大光明拉在摩托车后座上也完全不会有人起疑，因为这样做的人太多了，麻袋里装菜装粮的很正常。 更别说乡村道路上基本是不安装监控器的，加之当时就开始下起了这场目前都还没停的大雨，可能存在的痕迹也注定被冲没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办不办又是另外一回事，李秀秀带着一个技术员并这里镇上的两个民警一起冒雨离开了村长家。 另外马陆则开车离开，去调查章程逸等人目前情况，看是否有露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下午的时候秦箴就要跟着尸体一起回普州市，在那里她会继续对张某的尸体进行检验，另外周某的尸体也将送过来，疑似杀手的人尸体在芙蓉市，秦箴暂时还没有必要对其进行进一步检验。 秦箴问所念要不要一起回去，所念明白她的意思是询问自己要不要跟她一起进解剖室。 “不用，我还没玩够，过两天跟周队长一起上去。” 普州市地势略高，本地人说去普州市惯用“上”字儿，看来所念融入得挺好的。 周博要留下来，不过还没确定留多久，不过就是不死心的想要看看凶手把张某的尸体特意放到这里来被人发现是什么目的。 估计要是再没点进展，明天后天就该回去了。 毕竟张某死了，他们按照常规，应该继续追着张某唯一的女儿查找线索寻找突破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半夜外出 送走了大部队，连曲队长他们都回去了，周博光杆一个，就蹲在村长家院门口外的石头上，嘴里叼着烟眯着眼，在毛毛细雨里望着远去的车屁股出神。 所念揣着裤兜站在周博身后，过了片刻，所念抬头仰脸闭着眼，让带着凉意的雨丝落在自己脸上 “周队长，雨变大了，进来吧。” 所念的声音打断了周博满心惆怅与一脑袋乱麻，“啊哦好。” 周博仰脸也感受了一下，还真是，赶紧滴，也别惆不惆怅的了，最近熬夜熬得太凶身体抵抗力下降，谁知道会不会感冒了呢 周博都能想象到要是自己在这关头感冒了，局长至少得拍烂俩搪瓷杯。 村长家就剩下周博跟所念，村长跟他老伴儿都是住在二楼，三楼整层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外面下着雨，案子也没个头绪，周博只能跟着所念一起上了楼。 所念明显没有窜门的意思，径直回了房间关了门。 周博见状也不好去讨人嫌，只能抠了抠脑袋，重新叼上一支烟一边低头点烟一边进了房间。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重新下起来，一直到傍晚周博跟所念下喽吃晚饭的时候还在下，好在这会儿已经是一阵一阵的，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会小雨转阴。 村长跟吴阿姨努力活络气氛，虽然周博留下来的原因是为了查案，可来者是客，村长跟吴阿姨还是把周队长当作稀客小心翼翼地招待着。 为了不让两个老人家太紧张，周博笑笑哈哈地应和着，虽然今晚所念有点安静地文艺青年气质，气氛倒也还不错。 洗漱完毕准备睡下的时候，周博跟马陆他们通过电话后，决定明天上午出去转一转，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直接上普州市了。 然而到半夜的时候，好不容易早睡的周博突然睁开眼，一秒钟内从深度睡眠转醒，眼睛清明一片没有丝毫迷糊。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周博不动声色继续躺在床上维持之前睡着时的呼吸频率。 脚步声轻如夜猫逐渐靠近，周博看似放松的身躯已经绷紧，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 突然，来人居然出乎周博意料地主动出了声，“嘿，别装了，赶紧下来，咱们一起出去一趟。” 说话的人虽然用的是气音，可周博还是瞬间辨别出来，这人居然是所念 周博心里一个咯噔，瞬间脑子里千思万绪翻涌，最后乱糟糟汇聚成一句话这厮有线索了 继而就是各种疑惑接踵而来，所念为什么要在半夜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叫他 如果他对所念不够信任，那么就可以猜测所念是不是想要用案子的线索引诱他出去，然后杀他灭口。 好在因为发现所念似乎对秦箴有那个方面的意思，所以周博不自觉地就把对秦箴的信任转移了一部分落到所念头上，所以周博的猜测了，村长家或者村里某家人有问题，他们需要避人耳目。 想得再多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周博发现来人是所念后立马就收敛了绷在肌肉筋骨中的力量，放轻动作掀开空调被下了床，一边穿衬衣一边也用气音问回去，“怎么回事村长家有问题” 所念没再吭声，朝门口比了个手势。借着外面昏暗的天光，周博连蒙带猜明白那是让他出去再说的意思。 周博把鞋子给蹬上，外面好像还在下雨，周博就顺手要拿放在床头的雨衣。 所念看见了，伸手拽住周博胳膊阻止。 既然是所念的意思，周博也没想要问原因，顺从地跟着所念脚步轻浅地下了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周博还想去看看可能有嫌疑的村长两口子，结果所念一路往下，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周博也就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大门，外面的雨还飘着，有点大，这会儿周博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发现所念胳膊弯里挽着雨衣，看体积应该是两件。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所念却没穿上的意思。 两人摸黑出了村长家一路往水库那边走，村里有人家里养了狗，好在这几天所念经常在村里转悠，还时常跟大爷大妈站在家门口外唠嗑聊天。 加之雨夜气味冲淡，偶尔有狗子发现了外面有动静，所念小声啜一下唇发出个经常逗狗的声儿，就让狗子重新盘回了窝里。 这会儿应该是半夜十二点多，村里人一般都睡得早，更何况是这样下雨的夜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儿。 一路穿过田坎，上了水库堤坝，所念带着周博往几户人家窗户下靠近。 “怎么” 周博忍了一路，眼看着所念似乎是准备带着他来偷听老乡家墙脚，周博忍不住了，凑过去悄悄问所念。 所念竖起食指在唇畔比划了一下，让周博安静。 院子里果然有狗子听见响动，汪汪叫了起来。 房间里的主人家半睡半醒间骂了狗子一顿，狗子一听外面也没动静了，于是呜呜两声趟回去了。 周博搞不懂所念的意图了，这院子里有狗，主人也已经睡下了，哪还有墙脚值得听 所念带着周博在水库那一条线上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干，就偶尔蹲人家院子外墙下停一停，然后就带着周博离开了，往长满了黄桃的花果山那个方向走。 离开了有人家的地方一段距离后，所念把雨衣给了周博一件，自己也赶紧穿上。 “刚才不穿是怕雨打在雨衣上有声儿，现在赶紧穿上吧，一会儿还要上山。” 所念也是松了口气，听声音心情似乎有点儿小雀跃。 周博不太能肯定对方这点小雀跃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还是纯粹因为半夜出来夜游，引发了所念那所谓的文人情怀。 “上山是发现什么情况了” 听所念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却也不像之前那样是气音，周博猜测现在应该是能说话了。 所念果然心情不错，甚至轻笑了一声，“山上或许有点东西，是咱们需要用到的。” 当然，也可能是藏尸者想要他们发现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竹林 周博是知道所念喜欢跟村里人唠嗑的，就算自己没话说，也喜欢旁听村里人闲聊。 村里人平时生活很平静，跟一潭死水似的，所以平时闲聊少不得东家长西家短，谁家母狗下了几只崽都能全村人知道。 可周博没想到所念能从那样不知真假的琐碎言语里提取出这样重要的线索。 说是重要线索也不够正确，因为最终线索是所念从这些话里提取推理出来的，普通人还真没这个能耐。 所念跟周博说了今晚出来的目的，“虽然因为人员复杂车来车往，可事实上村里要是有陌生车辆停留，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既然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一定非要是人眼能看得见的，也可以是耳朵能听到的。 这几天所念对水月村的地势地貌也有所了解，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模拟过有人扛着尸体藏入水渠口的几个画面构思。 首先分图为二，一个是村里熟人所为，可能是常年在外最近才回来的本地人，可能是常住人士。 这种推测在所念认识过村里三姑六婆后被首先排除，这会儿也才年中，别说本村了，就算是临近的几个村也没人在这个时候从外地回来。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从进去镇上开始就故意隐藏踪迹，这个可能性暂且搁置在一旁。 那么就剩下藏尸者为外来人口了，面生的人抱着某种目的要将尸体藏到水库下的泄水口，那选择的时间肯定是晚上。 毕竟村里现在也不像十几二十年前，种地的人很少，基本上村里白天都有人，脸生的人路过还好，若是在地势较高附近又没有任何遮掩的水库堤坝那里停车，又拖着个体积不小的袋子下去，那太打眼了。 确定为半夜，所念重新勾画对方的路线，于是才有了今晚半夜走的这一遭，靠着听他设想的这几条路线上半夜里狗子的警惕性来做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尝试。 先前就说了，村里发生什么，总会传得很快，所念听这边几家院子的女主人抱怨过几天前半夜家里的狗胡乱叫唤，吼了两三回才算是消停。 狗对气味很敏感，如果闻到陌生人或者尸体的气味，或许会有明显的动静。 周博听完，理解地点点头，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啊。 “那为什么我们要小心村长跟他老伴儿” 难道不是因为怀疑他们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这会儿功夫已经离开了水库堤坝踏上了要上山的小路。 不过因为旁边不远处还有住户，两人并没有开手电筒，周博隐约好像看见所念笑了一下。 所念低头努力分辨脚下的路面，一边轻飘飘说“哦，就是单纯不想让人发现，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半夜三更往外跑对了，你会不会泅水” 周博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了，“会，怎么，一会儿还要下水” 难道水库里藏了什么东西 现在是水量丰沛的季节，要下去捞东西可不容易，而且水库里面据说还有暗流通向地下河。 所念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埋头认真赶路。 半夜悄悄摸出来当然不只是因为不想徒增烦恼，而是担心被某个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存在发现端倪。 既然藏尸者有目的性的让女尸在特定时间点被人发现，那对方又是否会留下来观察他她所期盼的目的是否达到了 至于大半夜往山上去，秦箴他们过来的那天所念可不是真的单纯上山去摘桃子的，也看见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不过这过了两天，所念不知道那个或许存在的藏起来的人是否有所行动。 这些所念就没跟周博说了，怎么说人家都是专业刑警，要是知道自己还没来之前他就开始插手这个事，所念担心影响不太好。 虚假地自我安慰着的所念假装自己绝对不是冒雨夜行懒得多说什么废话。 如此艰难地走了几分钟，离开了村里居民房屋可视范围后，所念摸出两支狼眼手电筒，自己拧开，递了一支给周博。 “嗯还带好了工具” 一般人并不会买这种手电筒，一来价格昂贵，二来满足不了平时生活所需，只有因为环境需要才会特意买这种。 周博颠了颠，感受了一下，心想这还是价格格外漂亮的那一款啊，看来平时这位小老弟平时想法很不普通人啊。 所念假装没听出来周博话里的意思，含糊“嗯”了一声，“这肯定是少不得的。” 你用了就赶紧闭嘴吧。 周博闭嘴没说话了，主要是这山上静悄悄的，时不时还有些不知名的虫子怪里怪气地叫几声，突兀地出现人小声说话的响动，别说别人了，周博自己听在耳朵里都觉得瘆人。 花果山当然不是西游记里大圣的老家，如今但凡哪里能有一大片的桃树林，就能被果园主人取个花果山的美名。 水月村这个花果山也算是有点名气，毕竟如今这黄桃可是城里人很喜欢的水果，便是有批发商来买了做水果罐头也很不错。 花果山上除了桃树林，另外还有核桃树林子，核桃树上能同时产木耳，另有李子林梨树林。 像所念他们走的这个方向，一路往上，至半山腰一个小山坳里的时候就有一片南竹，南竹既能挖笋也能卖竹，是经济价值比较高的竹类，这边种的人其实不少。 所念带着周博绕了一小圈，最后一头扎进了南竹林里。 所念找到了自己发现新土翻过来又被人刻意用竹叶掩盖过痕迹的那处，围着用手电筒在周围认真看了看，而后一揽雨衣里的外套下摆，就搁那儿蹲下，用手电筒的光圈在地上画了个圈，对周博说“就是这里，上次我发现有新土的痕迹，偏偏又被人为掩盖过，当时就觉得可能是谁埋过东西。要不是你们来查这个案子，我都要忽略了。” 周博闷声不吭地也跟着蹲下，小心谨慎地看了看所念画圈那里，也不急着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先观察周围有没有别的痕迹线索。 至于所念嘴里说的话，他信了才有鬼。 “为什么要晚上来挖这里既然有可能埋着重要线索，我不能自己动手就这么去挖。” 要不然案情一切顺利也就罢了，若是就因为他仓促动手破坏了重要线索，那可是要被追责的。 周博准备自己就在这里守着，然后叫马陆他们连夜回来一趟。 所念把手电筒竖在自己下巴那儿，光束往上照，把自己一张挺好看的脸照得鬼气森森，面无表情地就那么看着周博，突然来了什么灵感，所念故意压低嗓音阴冷地哼笑，“叫人要是有人来了，我还怎么杀人灭口” 说实话，这人的演技绝对是妥妥的，除非对方就是故意要创造那种虚假浮夸的气氛效果。 周博还真心里暗暗哆嗦了一下，毕竟之前他刚跟着所念出来的时候确实闪过这个玩笑式的猜想。 不过心里抖了，周队长面上绝对撑住了，还因为环境特殊，跟着所念皮了一下，“哼，我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你以为我跟着你过来之前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到底谁灭谁的口，你说了不算”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看神反转巨多的那种悬疑片。 所念嗤笑，而后用手电筒戳了戳周博，又指了指坑，“挖吧，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都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就被你们给吓唬没了。” 周博最后只能麻着胆子动手挖了，挖开之后一看，坑底果然什么都没有，不过周博动手挖了之后也能从土壤的松散程度里明白，这里之前确实是被人挖开藏过东西。 “怎么办还真没有。” 周博想说这人之前发现了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挖开看看，不过这个话也就在心里转一圈，周博用舌尖顶了顶压根儿，知道这话绝对说不得。 所念捻了坑底一点泥土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而后站起身，让周博让开一下，自己在附近小心地拨开堆积在地面的竹叶。 这么慢条斯理的忙活了大概十几分钟，所念终于在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找到了几个隐约还能看见的杂乱脚印。 “这脚印是埋东西的人留下的等下，我先拍个照。” 周博想掏手机。 所念却摇头没让开，自顾自站起身，把自己的脚踩在几个脚印旁转着身的比划转悠，“不是，下了雨之后上山捡蘑菇的人就不少，还有摘木耳的，核桃树林就在这个方向往上，只能说或许里面有一个是我们要找的。” 但也有可能一个也没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破三轮、喷雾罐 所念尝试循着那几个杂乱的足迹模拟了几次，有两次甚至都顺着方向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才发现方向错误，周博在旁边都看得眼睛累了，可所念却依旧兴致不减地掉转回去继续尝试下一个脚印。 别人会在费了很大一翻功夫后突然发现之前自己做的全是白费功夫，然后沮丧烦躁失望甚至产生自暴自弃撒手抛开的冲动。 对于所念来说，这却是一个很有趣的解谜过程，哪怕费了百分之九十的力气做无用功，可在所念看来却是推进了解谜的进程，让他距离谜底真相越来越近。 揭开谜底得到结果后，所念反而会失去兴致变得不乐意继续关注这个事。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周博都禁不住困意蹲在竹林根窝子下面打瞌睡了，所念突然一声“走了”。 声儿不大，却叫周博瞬间跟头顶落下一个冰罩似的，一个激灵头脑立马彻底清醒了。 “怎么样，找到了” 周博打开手电筒往自己手腕上照了一下，发现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所念“嗯”了一声，低垂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以作为指引的痕迹。 周博刚打了个盹儿，脑子里那锅浆糊总算清澈了些，也不像刚才那样连动脑筋都累得慌了，于是就好奇地问所念，“你这是在根据什么确定方向” 周博觉得所念很多想法思路是很值得学习的。 所念显然玩得兴致勃勃，心情也不错，时不时弯腰低头或是起身东南西北的转悠身体寻找方向，嘴上抽空回答周博的话。 “人是一种有逻辑会思考的动物，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毫无逻辑胡乱走动，哪怕是闲极无聊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时，你去认真观察他们留下的足迹，也能分辨出一种规律，那就是人对方向的潜意识辨别。” 周博忍不住关注点歪了一下，迟疑着问“你观察过” 所念给了他一个毫不迟疑的肯定答复，继续说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复原这条路上遇见的所有足迹主人曾经的路线图，其实就跟小时候玩的找宝藏游戏差不多。” 鉴于正陷入震惊之后的自我怀疑中，就“宝藏”一词，周博暂时没有发表言论。 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多想最稳妥，免得让所念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还能根据一群脚印复原一群人的行走路线图。 分辨足迹进行侦破，这个主题周博他们在上学的时候是专门系统的学习过的，可那也是对足迹的单独拓印下来进行其他方面的信息采集与分析，谁没事儿瞎胡闹说要靠足迹方向来复原嫌疑人行走路线图的 可专门研究一群人留下的足迹这种事，周博一点都不怀疑这位当初见面的时候就号称自己要成为现代大诗人的所念能否做得出来。 周博安静下来，面上冷静沉着，脑子里转得飞快，试图不要被所念的思维丢得太远。 所念到后面都差点忘了周博的存在，遇到分叉路口的时候是最难的，不过到最后，凌晨四点多接近五点的时候，所念带着周博来到了水库边沿一处。 说来也是多亏了这几天都在下雨，让泥土被泡软了，要不然在干泥土上所念反而找不到足迹。 加之下雨天外出的人少，来水库边钓鱼的就更基本不见人影了，这些条件让所念在复原路线图的后期十分顺利。 跟着残留的一个脚印，所念站在水库边沿的泥土小马路边，让周博掏手机，“这个脚印你可以拍下来了。” 周博二话不说就蹲身认真地转换角度拍了十几张，确定没有遗漏，这才站起身。 还不等周博问什么，所念就很是体贴地伸手把周博手里的手机给接了过去，“来吧，把衣服鞋子脱了，下去看看，应该能找到点东西。” 周博这才明白之前所念问他泅水的事儿是为啥了，虽然没想拒绝，可周博怎么就觉得有点不靠谱 “这个脚印真是嫌疑人留下的藏尸那次还没下雨吧。” 这个脚印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下雨后雨水浸软了泥土后才留下的，很清晰。 所念把周博的手机揣进自己衣兜里，双手拨弄了好几个小时带着雨水的山间杂草树枝，跟泡在水里差不离，这会儿反应过来就有点冷。 “竹林那儿让你挖的坑你忘了估计是因为什么被惊住了，人家临时转移了那坑里的东西呗。” 至于是因为什么，所念就让周博认为他也不知道就好了，毕竟他当时的行为除了打草惊蛇外，还有一半的概率是直接把蛇给惊跑了。 周博果然没问了，咬着牙嘶嘶抽着冷气儿胡乱脱了衣服用雨衣裹着，见所念不像刚才伸手要接的样子，周博顺手就把衣服给扔到旁边草丛里。 穿着裤衩光着脚，周博一步步下了水。 这个水库的水泥堤坝只有修了马路那一面，其他几面都是自然形成的泥土凹面，就跟水田的田坎差不多，不过水库的“田坎”都很宽，除了没打水泥路面，其他的跟小马路一样，都能通车。 现在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水面大幅度上涨，把夏天因为干旱而o露出来的碎石泥沙斜面全都淹了。 周博下水就能踩着斜面一路深入，时不时的身口气潜到下面去看情况。 也是这个时候，周博才知道所念给他用的狼眼手电筒确实有点厉害，居然还是防水的，这让他在水下也完全能够照明。 一路往前走了上百米，周博的脚终于彻底无法踩到地面了，所念在岸上关了手电筒安静地等待，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近，所念知道是周博回来了。 “有吗” 所念问得没头没脑。 “嘶，有”周博也懂了，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刚下水跟刚上岸这两个时候是最冷的，周博上来后来不及说什么，先就冷得一边哆嗦一边穿衣服。 因为没干毛巾，周博就扯了外套往身上胡乱擦了几下，裤衩湿透了，穿身上肯定难受，周博干脆脱了直接套裤子，一点不讲究地挂了空档。 所念对别人的身体没啥欣赏的兴趣，早在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就转身眯着眼看向花果山山顶的方向，好似目光能穿透黑影重重的山林落到某个荒废的小屋里。 周博三两下穿好衣服，发现下了一夜的雨已经转成毛毛雨了，干脆懒得穿雨衣，把雨衣一翻，干燥的一面露在外面，把自己脱下来的内裤裹得严严实实，而后往胳肢窝下一夹，耙拉着湿头发一边说道“下面有一辆破三轮，我看了，里面还有一个喷雾罐子。” 从罐子表面看就是很普通的空气清新剂，可既然是所念让他下去找的，恰巧这罐子又被人这么费心的扔在了一辆破三轮里，这就证明了罐子里绝对不可能是空气清新剂了。 所念点头，“看来竹林里原本埋的就是那个罐子，周队长，现在你有权利不打报告就直接请一位普通民众回局里协助调查吗” 所谓的协助调查，不就是先把嫌疑犯给逮住的意思吗 周博挠发痒的下巴胡茬子，假兮兮的作为难状，“这个请人家回局里协助调查张某被害一案，肯定不适合。” 话锋一转，周博又道“不过如果我们在寻找线索的时候帮人民群众抓到了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的违法犯罪分子，那当然没问题，毕竟百姓事无大小。” 所念笑了笑，表示绝对赞同，“周队长真是人民的好警察。” 周博嘿嘿一笑，连连谦虚，“别说了，为人民服务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砸窗 周博没问所念为什么非要现在就去逮人，他也不傻，既然这个藏尸者很可能就留在村里，他们这么多人赶过来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不可能不关注。 如果他再啰啰嗦嗦回去叫人回来抓人，或者在抓人前还要找更靠谱的物证才去申请逮捕令，怕是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周博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八月的天，因为阴云压着，天光还不太亮，却也已经有了即将天亮的兆头。 周博跟所念脚下走得都很快，虽然没说，可两人都知道现在他们时间不多。 所念带着周博一路又往花果山上走，这次周博没再问什么问题了，一来他隐约猜到一点，毕竟所念说过他们来那天自己上山摘桃子时发现了竹林下的痕迹，那点痕迹都被他发现了，山上有没有藏人他怎么可能会没察觉。 二来嘛主要是他已经累得没力气问了，还不如尽量保存体力，等着一会儿抓人用。 花果山作为一座成片水果林的大山，上面当然是有守夜人的，哪怕山脚下拉了一圈栅栏，还是不能彻底杜绝晚上有人偷摸进去摘果子。 花果山山顶上视野开阔的地方有衣着红砖小房子，就一间屋的那种，里面就是守夜的人休息的地方。 所念带着周博时不时钻进根本就没有路的树苗林或杂草丛里，这是避免山顶上房子里的人发现他们。 这会儿也才六点半左右，山下村里的房子陆陆续续冒出一股股青烟，那是每家每户的婆娘们起床做早饭了。 所念跟周博从红砖房侧面的芭茅林里钻出来，躲在一丛茂密的野薄荷后面，小心翼翼观察片刻，确定红砖房里的没有动静。 “窗户的铁栅栏是剪开了的，你会不会开窗户锁” 所念气音问道。 周博暗道这人果然早就摸过来看过了，面上摇头，“不知道窗户锁是哪种，不好说。” 所念回头看了他一眼，周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眼神表达的深刻内涵，反正就是很符合所念那种“欠揍”的独特气质就是了。 “那你去后面守着，要是人从窗户跑出来，你就把人给逮了，我去前面开门。” 说完所念就摸过去了，周博慢了一拍，还是及时跟了上去，按照所念的说法摸到了房子后面的窗户旁。 周博没问人在里面睡觉所念所谓的开门是个什么意思，反正画室那种地方安了监控器门口的推拉锁上还弄了衣服上抽下来的纤维丝都没能让这人留下痕迹，对于所念入室的本事，周博是懒得去怀疑的。 且说所念摸到了门口蹲在那里观察了一下，发现门是很老式的那种，外面包了一层铁皮，里面应该是木质的，用的还是需要锁扣别上的那种挂锁，所念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铁质门闩。 这种门栓是很好弄开的，稍微有点技术的小偷都会搞，所念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回形针拧开一半。 可手指刚轻轻抚到门上那层铁皮，所念突然动作一顿，收回回形针左右张望一番，最后在屋檐下找到一截大概有一米左右的废弃铁丝。 铁丝表面生了一层锈，可所念用手一抹，确定这半根小手指粗细的铁丝并没有被氧化。 铁丝略粗，按理说是很难扭来拧去的，可到了所念手里却跟软泥捏的一般。所念三两下就用铁丝把锁扣给绑在了一起，让这道门从里面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打开。 所念原本是想弄开门栓悄悄摸进去的，可突然藏尸者的谨慎小心，这种问题都不需要换位思考，只需要把藏尸者的性格特征带入进去一想，就明白这门栓上肯定还有别的防备手段。 虽说有他跟周博这两个大男人在，可谁知道里面绝对就只有一个人谁又知道里面的人手上没有什么杀伤力巨大的玩意儿 周博正蹲在窗户下面小心翼翼地试图偷看里面的情况，一转眼发现所念居然也过来了，他们如今就在窗户下面，自然不好开流，周博只能给所念一个询问的眼神。 所念看见了，却没回应，这样挤眉弄眼的太破坏他这张好看的脸了。 所念就着蹲下的姿势回头转身找了找，找到半截砖头，伸手就拿了过来。把砖头搁手心里颠了颠。 确定这重量足以砸开窗户，所念转手就把砖头塞到了周博手里，然后抬手指窗户，还抬了抬下巴给了个眼神，无声的表示太明显了。 周博却巴不得自己没看懂。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水月村的一天终于缓缓拉开了序幕。 周博咬牙砸了窗户玻璃，想着反正都动手了，干脆就砸好点，所以周博把整个窗户玻璃都给砸了个干干净净。 屋里的人第一时间被惊醒，却反常地没有立马出声，反而下意识摸到枕头底下的砍刀，一双眼睛精光湛湛带着凶光。 玻璃砸碎后窗外也安静了，这股安静却并没有显得和谐，反而气氛越发紧绷，似乎窗里窗外的人在进行无声的对峙。 窗户外，周博跟所念背紧贴墙壁尽量锁在窗户两侧，周博朝所念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前你后翻进去。 所念却摇头，挥了挥手，让周博跟自己一样，再往窗户两边退几步。 里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质问，所念就明白这不是善茬，手里还百分百有家伙什。 至于里面可能没人那怎么可能，没人的话门怎么可能从里面拴着，而且前面门槛处也有几个清浅的脚印，是有人在雨后泥地里行走后踩上水泥路面的屋檐下门槛时会留下的。 里面的人等了约莫半分钟，发现窗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山下的小孩儿跑上来故意砸窗户。 这种事他小时候也没少做过，想到这里，男人还是没放松警惕，而是握紧砍刀往门口去，伸手打开门拴想要打开门出去看看。 结果一拉，男人背后冒出一层细汗，脑子一懵，连连拽了几次，把门拉得框框的响还是没能拉开，男人确定了，自己是被人恶意锁在了房子里。 可山下的公安已经撤走了，就算还留着一个省城来的，那人锁了门砸了窗，怎么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男人对着门板脑袋里想了许多，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很快男人就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门打不开了，男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侧身悄声挪至窗户边。 隔着一臂远的距离，男人用手上的刀挑开破旧的窗帘，警惕地往外面张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王满 房间里的人看不见他们，周博跟所念也看不见里面，不过周博听见了金属轻轻磕在窗户上的声响，顿时也明白里面的人戒备心重，手上或许还有刀具，一时也是屏住呼吸努力将自己往墙上贴。 所念本身就身材单薄，此时呼吸平缓贴在墙上，好似整个人都消失了一般。 房里的人小心翼翼查看一番，没发现有人，侧耳细听，除了清晨的鸟鸣以及山下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别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几个小孩儿调皮男人产生了怀疑，可继而又想，不对，如果是小孩儿，奔跑笑闹的声音就够响了，他睡觉并不沉，一点稍微大点的动静就能将他惊醒。 沉默，沉默，无声的对峙依旧在继续。 周博不知道他们已经蹲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继续蹲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浑身的热气全都被背后的墙给吸走了，留下的只有刺骨的寒气直往背脊骨钻，一路还蹿进了天灵盖。 周博忍不住轻轻垫了垫脚尖，注意力刚有所分散，突然看见躲在窗户另一边的所念朝他打了个手势，是警校教过的那套，意思是有情况。 周博当即抛去身体上的不适，强行让自己精力高度集中的同时小心翼翼绷紧腿部腰部手臂等各处肌肉，急需力量等待爆发。 果然，安静了许久的房间里终于重新有了动静，里面的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跳窗，而是又去门那里折腾，先是拉拽，后是气恼地低声骂咧伴随着猛地一脚踹上去，脑出来的声音一点不小。 周博想要趁着这点动静动一动腿脚，好歹让自己舒服一点，所念看出了他的想法，盯着他缓缓摇头。 周博也不想出什么意外，只能稳住了，这才刚稳了两分钟不到，窗户里不声不响就这么突然跳出来一个人。 这男人身体很强壮，因为周博看见的第一眼就是对方撑在窗台上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肱二头肌。 男人穿一身在山林间更容易隐藏的迷彩短袖t恤，裤子也是迷彩裤，嘴里叼着一柄砍刀，正双手撑在窗台上的同时双腿一跃而上。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已经提前在外面蹲守这许久，周博相信这男人一秒钟不到就能瞬间从房间里跳出来。 可惜的是他跟所念早就蹲守着，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说时迟那时快，周博刚生出一脚对着男人脸孔狠狠踢去的念头，所念那边却是早就已经付诸行动，右腿瞬间弹起脚背绷紧，带着破空之声瞬息之间就一脚踹到了脸上脸上。 那男人本来刚跳上窗台，一低头就发现了窗外贴着墙壁居然不知何时蹲了两个人，正是心头骇然准备强行跃出的时刻，却不想就是这么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一脚带风朝着自己脸猛袭而来。 都知道人要立足于地球上，都需要一个着力点，而男人刚刚才把着力点压在窗台上，要想再弹出去换个着力点，那也是需要给肌肉筋骨施展的时间。 男人有心无力，只能一别脸，咬牙用脑袋侧面骨头较硬的部位硬生生接了这一踹。 可惜男人没想到所念看着瘦弱不堪，踢出来的这一脚力度却大得惊人，竟是一脚踢得男人脑子发蒙跟刚被卡车装了似的。 同时牙关一松，本来被他叼在嘴上以图方便的砍刀也被踹了出去，声儿都没响一下就直接滚落到了房子后面的杂草从里，男人再是耳聪目明也没能抓住砍刀摔落的方位。 正是情况危急的时刻，男人哪里顾得上想这许多，顺势借着这一脚的力，就整个往外猛虎般扑跃而出。 周博这里慢了一拍，却也赶上了，接着所念的动作一个揉扑，就跟男人一块儿滚落在地拳加的干了起来。 男人身手不错，可惜遇上的是所念跟周博，没几分钟就被扯了裤腰带把手脚给绑了。 男人也明白自己跑不掉了，干脆喘着气装傻充愣大声嚷嚷，“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大白天的就来抢劫，山脚下村里可还有公安在哩，你们最好赶紧把我放了” 说话的腔调是本村的土话腔，加上他皮肤黝黑国字脸浓短眉，还真有几分村里人的土气。 周博嘿嘿一笑，也在旁边蹲着喘气，“你装，你就接着装吧还拿我自己来压我。要是证据不足，你以为我们能无缘无故地就把你给绑了” 周博是想要诈男人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东西。 男人眼神一滞，一眨眼却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艹他的村民人设，“什么意思啊你们不是抢劫的你是公安那你们抓我干啥是公安也不能瞎搞啊救命啊冤枉啊” 所念跟本没搭理，就在一边从兜里掏出张手帕来包着砍刀刀柄捡起来看了看，而后过来踹了男人一脚，“安静点儿，什么冤枉刚才你拿着砍刀想要抢我，我兜里没钱你恼羞成怒准备杀人，要不是周队长刚好上来买桃子，我早就被你杀了不知道埋哪儿了，周队长亲眼所见我亲身经历，能冤谁” 男人眼睛一瞪，显然没想到所念能这么干，转眼也是明白了所念这么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嘴上却强自辩解道“你胡说八道周队长，你可不能这么搞，要不然我可是要投诉的，你们不给我个清白，我就是告到中央也要告” 所念糊他两个字，呵呵。 “你去告吧，最好是能去中央，要不然你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摸摸躲在这房子里。” 这个话一出，男人卡壳了，最后嚅嚅道“我帮我表舅守夜看果林。” 这话谁能信 看果林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连山下一步路都没时间踏足村里很多人跟本就不知道男人回来了，要不然一开始排查的时候周博他们就能把视线落到男人身上。 得，什么也别说了，周博打电话叫马陆他们赶紧下来，对男人的拘留就以抢劫伤人暂时给关起来。 所念演技绝对过关，跟着周博一起到镇上的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那脸色惨白眼神恍惚的小样儿，一看就知道是遭遇过可怕的事，这会儿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镇里的公安一听所念坚决要请律师告这个叫王满的男人蓄意谋杀，也表示了理解。 涉及到法院啊律师啊上诉什么的，镇上肯定是留不下王满的，周博一说要帮忙顺便把王满给带回普州市，镇公安这边当然是满心感激挥手告别。 王满被拉回了普州市，周博跟所念一块儿上去了，马陆李秀秀带着技术科几个同事，对水库里沉下的那辆破三轮以及车斗里那个喷雾罐进行打捞调查。 有了抓王满这一出，周博对所念是真的彻底服气了，到了普州市非要带着所念回局里。 所念想回出租屋洗澡换衣睡觉，周博也累啊，还因为今天早上又是下水库又是蹲墙角又是跟人在泥巴地上打滚斗殴，这会儿下车的时候鼻子已经堵了。 可现在正是刚抓到王满急需整理所有线索的关键时刻，周博自己不能休息，还舍不得放所念走。 “所老弟，要换衣要洗澡，咱局子旁边招待所里一条龙全搞定，秦主任肯定还等着咱们呢。” 人家要等也是等着给他们看最新的尸检报告，被周博这么一说，怎么意思就黏黏糊糊的呢 所念白了周博一眼，周博叼着烟龇牙一边用嘴呼吸，一边还要嘿嘿地笑，一张嘴还怪忙的。 所念还是不答应，不过让周博先过去，“半个小时后我就过来，今天这事儿怎么说你也该请我吃顿饭。” 周博立马拍胸脯保证，“请，绝对请请一个月都没问题咱也叫上秦主任，饭桌上顺便聊聊案子，对吧” 所念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铁了心的要把秦箴扯进来了，揣着衣兜想了想，懒得再理他，下了车转身就进了自己租住的小区里。 周博看所念看起来不在意，可嘴上从头到尾一句拒绝他再扯秦箴进来的话都没有，也是明白所念确实有点那个意思了。 周博重新上车，唰唰唰抽了几张纸捂着鼻子使劲儿擤鼻涕，“走吧，回招待所，我也得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想着一会儿的热水澡，周博又开始想象起以后秦箴跟所念成了以后的事儿，要是真成了，以后他们省总队可不就免费多了个厉害的顾问了么，那日子该多美好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厌恶 人已经抓到了，之后要怎么审问就是周博他们的事了。 所念下了车一路进了小区，哒哒哒上楼，等到了自己出租房门口，所念眉头一皱，脚步停下，站了一秒就转身下楼。 刚重新走到台阶那里，身后还带着斑驳痕迹的老旧防盗门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哥，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 屋里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上次在壁画窟出现过又很快消失不见的张梓婷。 张梓婷就站在门口仰着脸笑吟吟地看着所念，就好像这里就是她跟所念一起住的家，而此时所念正从外面回来。 所念回头看她，喉头压下去一股恶心感，“你怎么在里面” 上次所念走的时候彭圆还在，所念虽然离开了却也没有立马退租。 张梓婷看所念今天的穿着，发现所念上身穿白t,外搭纯黑短款薄外套，下身很少见地搭了条泛白牛仔裤，配白色板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就像在校大学生。 张梓婷有一瞬的恍惚，不过很快又笑了，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看见大学校园里的哥哥。 不过想来一开始，也是跟高中时差不多吧，那时候的哥哥还是个站在人群里什么也不做就能发光的人，性格也阳光外向，喜欢在放学后抱着个篮球流连在学校的篮球场，总是天黑了才抱着篮球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回家，把那个女人恼怒的呵斥声毫不在意地抛在身后。 不过张梓婷知道，那时候的哥哥只是假装不在意，现在的哥哥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哥哥一定也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吧 张梓婷眼中柔情弥漫，蜜意自唇角的笑中溢出，微微歪头眨了眨眼，“当然是想哥啦，哥好像很喜欢这个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以后哥想住多久都可以。” 所念脚步一转，改了注意，没再往楼下走，转身往房门口一站，示意自己要进去。 张梓婷笑得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往旁边小碎步地让开位置。 不得不说张梓婷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足够娇俏可爱，是绝大多数男生无法拒绝的类型，然而对所念来说，张梓婷只是一枚糜烂的苹果，用浓郁香水来掩饰内里腐烂的恶臭。 张梓婷跟在所念身后，叽叽喳喳说着话，像只快乐的小鸟，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动听。 “叶阿姨前天回国啦，给我们带了礼物，爸爸收到叶阿姨给他买的手表，把他最爱的那只表都取下来换掉了。” “哥你看，这条裙子是叶阿姨从米兰给我买回来的，之前我看杂志的时候就说好喜欢，没想到叶阿姨就记在了心里。” 所念不为所动，这样幼稚的炫耀已经不能掀起他一丝一毫的心情波动，甚至连脑子都懒得动。 所念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卧房，砰一声将卧房门关上。顺手反锁房门，所念先站在原地打量卧房，确定卧房没有被张梓婷翻动过，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却也只是稍微松气而已，继而涌上心头的是对张梓婷更多的反感，这个人总是这样，知道怎样才不会彻底惹恼他，就像能看透他的一切所思所想。 所念拉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鞋袜全部塞进去，也不在乎这些昂贵的衣服有没有叠好。 所念平时穿衣搭配很有格调，所以搜罗出来的衣服配饰满满地塞了两只大皮箱，沉得很。 被关在卧房外的张梓婷一点没生气，就乖乖背着手站在门外，时不时还踮一踮脚尖，晃得膝盖处的裙摆小幅度的摇来摇去。 所念拉开房门，张梓婷哎呀一声，“哥，现在我们就出发回家吗” 显得颇为惊喜。 所念侧身越过她，径直往门口去。 张梓婷脸上的笑渐渐落下，声音也从甜糯变得冷了几分，“哥还没有玩够吗”真让人苦恼。 所念抬眼帘一垂，而后转身抬眸正眼看了张梓婷一眼。这是所念第一次正视她，对上所念的视线，张梓婷眼睛亮得好似在发光，脸上的笑带着一种神经质的亢奋。 所念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遍张梓婷，而后拎着两只大皮箱转身离开。 楼道里很空，因为是老房子，所以隔音效果很差，所念都已经下了两层楼了留在房里的张梓婷都还能听见脚步声。 直到声音彻底听不见了，张梓婷才动了动，去了卧房，发现床上还整洁如初，张梓婷脸上晕开两团红晕。 张梓婷拉上窗帘，脱了衣服，一步步踮着脚尖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连头也钻了进去 周博回招待所洗了澡，正下楼坐在饭厅这边吃面条，昨晚上就上半夜睡了几个小时，下半夜又是爬坡又是下水又是抓人的。 天亮后还打电话安排任务，就在车上喝着矿泉水胡乱塞了一包饼干，这会儿周博是饿得看见牛都能觉得自己可以表演个三口一头牛的吃播节目。 结果这才刚坐下猛塞了两口面，招待所门口那边所念就拉着两只大皮箱走了进来。 还是那双大长腿，还是那瘦削到让人产生自己能一个打仨错觉的瘦高个儿，脸上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头发都乱了也没见所念整理。 要知道，所念可是特别宝贝他那头及肩长发的，总是用橡皮筋绑得好好的，哪怕是披散着也要绑个小啾啾或者抓出个发型来。 周博觉得有些不对劲，咬断了嘴里还没吸进去的面条，三两下嚼断囫囵地吞了，扯纸擦着嘴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被房东撵出来了” 周博身边还有个曲小美，是特意过来跟周博汇报这两天局里其他方面的调查情况。 看见所念来了，曲小美好奇地打量所念的两只皮箱。 所念皱着眉头没回答，随手把两只皮箱扔旁边，自己走过去找了个凳子坐下，“给我也来碗面，小美，你帮我个忙，找个靠谱的人把这两箱子东西弄去烧了，什么都别留，给我拍个视频，回头我给烧的人发工资。” 所念是怕人私自留了这些东西，毕竟这些都是些高级货，二手转卖也能值不少钱，特别是那些配饰。 这些东西没有被人碰过，可一定被张梓婷一个不落的全部用眼神一寸寸描摹过。 哪怕是被人留了不在自己眼前，所念想着也够膈应的。 曲小美虽然好奇为什么，可也一口应了下来，“我去给你烧吧，刚好一会儿要去郊外跑一趟，不用给钱。” 所念看了周博一眼，周博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所念也就没跟曲小美客气了，让曲小美也不用拍视频。之前他提那个要求是因为不信任别人，可如果是曲小美，所念还是愿意相信的。 曲小美放下怀里抱着的一袋资料，又找了招待所里的一个工人帮忙，把两只箱子搬去门口塞进了她开来的那辆办公小桑塔里面。 所念就坐在周博边上，两人一起吃了一碗面。 “我最近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想了想，所念又问，“你们是不是也都在这里” 周博没急着回答，笑着去找前台给拿了把房门钥匙回来递给所念，“住吧，我给你报销，房间就在秦主任隔壁。” 脸上的笑饱含深意。 所念假装没懂，伸手就抓了钥匙揣兜里，“我现在上楼去洗个澡，你在楼下等我” 周博点头，摇了摇手上的文件袋，“这两天这边也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我先看看，一会儿给你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毒 周博不在的这两天，普州市这边马陆他们确实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周博让马陆他们去查的普州市前面接连发生的两个案子后续情况，一个是已经判处死刑等待执行的落雨是什么原因让她开始系统的学习心理学。 二是查看已经离开普州市的章程逸近期情况。 三则是王海接触过的周围的人，或者有出现在一零一案件周围的其他人，尽量找出缺失的那一部分尸体。 之前被无意中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一零一发现的碎尸，完整程度为百分之九十二。 当时判定为凶手为了掩盖毒杀手段而割去喉管食道胃囊，至于熟练的切割碎尸手法，则事后根据王海多次杀人且碎尸这个原因，判定为王海在多次实际操作中练熟了这一切。 乍然一看，这一切很通畅，可现在如果倒回去再推理一下，就能发现一些漏洞，比如王海为什么要掩盖自己毒杀厨子杨某这个事实，毕竟但凡有经验一点的法医都能得出这个猜想。 所以周博跟所念可以尝试着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从头到尾王海要掩盖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杀人手法，而是毒药本身。 再来调转一个方向去思考，既然王海已经凭借手段把杨某攥在了手心里，而王海本人也自称对厨子杨某要做的是“处决”。 依照普遍性“判决者”杀人手法，这样的凶手一般会选择更具有意义更具有仪式感的杀人手法，让死者在临死前痛哭流涕后悔认错。 用毒药能吗或许刚死者死前知道自己即将被灌入毒药，那一段时间里死者会恐惧害怕后悔痛哭。 可基于王海的“判决”说法，这点临死前的痛苦显然并不够。 最后，同样是被王海杀死的看守工地的老头，尸体完整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七，未曾有身体部位失踪，致命伤是脖颈处的“砍头”。 所以现在假设，看守工地的老头才更符合王海的“个人意愿”。 之前没有人联想到一起，所以也一时没有察觉，可现在再一看，无论是画室杜珊珊还是一零一碎尸杨某，以及买凶杀人后却在逃跑途中独自死在自己车上的周某，面包车七口灭门案的杀手，以及现在离奇出现于水月村的周某前妻张某，全都是死于某种不知名的毒药之下。 一开始杜珊珊案中死者被判定为被少量迷药迷晕，继而失去反抗手段被落雨杀害，可未尝不可暂且先把这个案子也拉进这条线里，进行一个笼统的归纳。 经过了所念的影响跟提醒，周博也放开了思维，这次将注意力定在了两点上，一个是药，一个是心理学。 关于后面这个注意力聚焦点，还是因为王海跟落雨都在犯案手法中参杂了心理学，周博添加上去也就是以防万一。 所念洗了澡，没衣服换，下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有点臭。等到拿了周博递过来的资料看了看，所念脸色一沉，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惊疑不定。 显然，在看完资料后的瞬间，所念也跟周博一样，把注意力定格在了药跟心理学上。 而这两样东西，分开时还好，结合在一起时，总能勾起所念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幽暗又潮湿的巷道，突如其来的重击 所念一把将资料全扔回了周博怀里，双手往衣兜里一揣转身走向招待所大门，“走了，去局里。” 周博被所念突然这么一扔吓了一跳，不过听所念好像急着要去局里，难道是看了资料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周博这么一想，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胡乱捏住资料就跑着追了上去，“所老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发现” 所念站在周博的专用越野车旁等他，想了想，点点头，“是发现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抓紧时间去做。” 周博一听，脚下带着风一般钻进了驾驶座，所念就坐副驾驶，还没拉好安全带呢周博一踩油门越野车就两秒内蹿了出去。 所念也没说他，扣好安全带继续揣手，就像双手突然冷得禁受不住这八月份的雨后清凉一般。 所念垂眸，盯着自己揣了右手的衣兜处走神，没有人能知道，在那里有一只手正在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年少轻狂目空一切毫无畏惧，满怀自以为是的仇恨，总认为自己站在人类智慧的巅峰，不甘心一辈子就混迹在凡人中庸俗的过完一生。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局里，周博连车都顾不得停进黄线里，下了车把车钥匙往旁边门口执勤人员怀里一扔，刚准备吩咐对方帮忙停车，所念已经下车了，正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打理头发，一边对周博说道“周队长，谢谢你送我过来，那我现在就去找人了，你忙你的去吧。” 正抬手打了个招呼正要跟人说话的周博“” 什么情况 所念抬眸朝周博眨了眨眼，而后挥挥手就往技术科那边去了，一看就知道是去找谁的。 周博明白过来了，敢情所念说的发现有个很重要的是需要抓紧时间去做就是去找秦箴 找人也就算了，有那么着急有那么重要吗周博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性，顿时咽了口唾沫瞪着所念远去的背影。 难道所念是要直接去找秦箴表白 周博开始心慌慌了，担心所念会不会正面杠上秦箴的解剖刀。 所念当然不是像周博想象的那样去跟人表白的，事实上就目前而言，所念只是对秦箴有好感，喜欢跟秦箴相处的感觉。 如果秦箴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那对所念来说最好不过了。 因为如果秦箴要谈恋爱要结婚，那所念肯定就要烦恼了。 倘若秦箴谈恋爱结婚的对象不是他，肯定就意味着他以后都不能随时去找秦箴陪他。 这会让所念苦恼秦箴的陪伴是否值得让他去抢先占据这两个位置，毕竟上岗后获得权力的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担负相应的责任跟义务。 所念喜欢现在这样，一直都不变就是最好的了。 所念过去解剖室，确实找到了秦箴。 看见所念，秦箴还有些意外，从工作台前抬头看了门口的所念一眼，而后垂眸认真的把滴管里的液体滴进试管中，而后塞上塞子贴好标签插入架子里。 所念也不进去，就斜着肩膀歪靠在门框上问秦箴“忙完了没有” 秦箴收拾好工作台，这才开始摘手套取口罩，一边转身往门口走一边问他，“暂时没什么事，怎么” 所念笑了笑，肩膀一用力，整个人站直了，侧身往外面抬了抬下巴，眼睛却斜着去看秦箴，因为他眼睛狭长眼尾飞斜，这一眼颇有种勾人的意味。 “陪我出去一趟呗。” 秦箴睫毛一颤，垂下眼帘转身放好手套口罩，这些都是触碰过特殊物品的，需要单独装在垃圾桶里进行特殊处理。 秦箴也没说好或者不好，所念也不问她答没答应，反正所念就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秦箴还是脱下白大褂拿上自己的包包跟外套，默默跟着所念一起出了刑警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毒2 一开始秦箴以为所念带她出来所谓的逛逛，大概就像上次一样随便走走，或者走着走着所念就突然指着路边一个人跟她说那是幕后凶手。 然而所念这次是真的就带她逛街，还是让她当参谋帮忙挑衣服鞋子搭配饰品之类的，就连买条毛巾都问她哪个颜色更适合他。 “你觉得这条内裤适合我吗” 站在商场里的内衣柜台前，所念一手环胸一手翘着食指跟拇指，捻着一条灰蓝色内裤问秦箴。 秦箴“” 默默抬头看他，眼神毫无波动，耳垂却悄悄红了。 就所念那敏锐的观察力，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一边眉梢挑得飞起，所念勾唇朝秦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秦箴暗自懊恼，转身就走，“你自己逛吧，我还有事，先回局里了。” 可惜抬脚走了一步就又被人给拽住了，秦箴咬牙倔着非要走，所念干脆就伸手把秦箴肩膀给搂住，单臂一个用力，因为身高差，秦箴直接就被箍着肩膀双脚离地。 这下好了，脚都踩不到地面了，秦箴也没了着力点跟所念打力量拉锯战，虽然就所念单方面碾压的能力，刚才那也算不上拉锯状态。 秦箴彻底没脾气了，刚才心里涌起的那股子倔劲儿用完，她总算恢复了冷静，扭头冷淡地看所念，“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这都还在商场里呢，人来人往的谁都扭头伸脖子看一眼，秦箴都已经能听见有人在笑了。 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秦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所念却脸皮厚得跟古代城墙差不离，听了秦箴的话还搂着人肩膀颠了颠，笑嘻嘻扬眉，“你也太轻了，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 明知道人家是真要生气了，还在可劲儿地撩拨，可以说是特别贱兮兮了，反正秦箴看了是特别想给眼前这张笑得像朵花的脸上来一拳头。 可惜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所念表现出来的不同于瘦削身材的武力值，秦箴确定自己挥拳速度再快也打不着人，只能暗叹可惜而后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你要买衣服就自己去买，所念，我们只是认识的关系，还不到这么亲密的程度，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秦箴一本正经地说完就往旁边站了站，侧身不看内裤柜台，做出一副自己可以在外面等他但坚决不跟着做参谋的姿态。 所念摸了摸鼻子，随手挑见着拿了一打让销售员包起来，也没敢继续勾引秦箴了，老老实实自己拎了包跟在秦箴身边。 买了衣服鞋袜这些穿的东西，作为一名貌美如花的精致young an，各种饰品点缀当然不能缺。 所以出了商场，所念又拉着秦箴继续陪他逛首饰店，逛得秦箴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所念一个男人都能这么讲究，而她只有长年累月戴着的一只手表以及一条母亲留下来的项链 看看买了些什么，金、银、铂金、玉石、宝石等不同材质的手链就有八条，项链分锁骨链吊坠项链以及搭配衣服的大挂项链也已经入手十条。 手表就不用说了，皮带胸针领带夹也还能勉强理解，可你一个快三十的男人了，居然还要买脚链 “这条翡翠的你喜不喜欢小葫芦形状还挺讨喜的，这个天穿裙子短裤刚好露出脚脖子，戴上好看。” 所念拎着一条红绳穿着的翡翠葫芦一边看一边问秦箴。 因为所念大手笔地已经在这个珠宝店买了不少东西了，柜台销售员这会儿都已经凑了两个人正殷勤地围在柜台这里为这两位贵客进行服务了。 秦箴看了一眼，不大想说话，所念也不看小葫芦了，伸手扯了扯秦箴衣摆，“喜不喜欢你看看呗，刚才在商场你不帮我参谋也就算了，这会儿总不至于不好意思吧” 一番含糊的话说得秦箴耳朵都红了，两个年轻漂亮的柜台销售就在一旁笑，还有一个玉石柜台的销售员就帮腔劝秦箴，“是啊女士，你男朋友都这么积极地想送你东西了，这份心意可不能辜负。” 对方男伴拿着看的那翡翠葫芦可是她柜台里最昂贵的一样，能卖出去的话她的提成可不少，销售当然是鼓着劲儿希望秦箴能点头说个喜欢。 秦箴已经懒得辩解这人不是自己男朋友，选东西也不是为了送她了，毕竟同样的一套对话重复两遍以上，这不是秦箴的性格。 所念就在一边嘴角噙着笑斜靠在玻璃柜台上看着她，一副全靠她拿主意说买不买的样子，引得柜台销售更是好话一套一套地来。 秦箴自然最先抵抗不住，只能叹口气，认真地看了看小葫芦，又想了想所念的肤色，而后点头，“还行，玉质不错，造型也行。” 可以说这小葫芦是这家普州市最大珠宝店里最好的一样了，看来所念这家伙眼光不错。 所念终于满意地站直了身体，回头问销售，“这脚链是一对儿的对吧把那条也包上。” 刚才他就看了小葫芦造型，明显有左右之分，这种一般打造出来的时候就配成了对儿。 柜台销售愣了愣，而后猛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在同事羡慕的眼神里应了一声，去找了店长来开柜子，从下面拿出两条一左一右的翡翠小葫芦脚链，小心翼翼地装在了一个盒子里。 要说为什么没分开装，柜台销售那眼睛灵活着呢，装的时候试探着拿出两个盒子，那位先生就眉头一挑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于是销售就顺从如流地收了一个包装盒，再抬眼一看，果然得到这位先生赞赏的微笑。 这对翡翠葫芦因为价格昂贵，哪怕普州市好歹也是个文艺胜地，有钱人却算不上特别多，更别说有钱人要买翡翠这种东西也更愿意去大城市买，所以这对葫芦就留在店里滞销了。 平时如果有客人喜欢，店里也允许销售单独卖，没想到今天遇见了这么一位贵客，可把店长跟销售都惊了一回而后喜意在心。 秦箴看了也只当所念要骚包到两只脚都戴脚链，等所念确定没其他想买的东西，终于偷偷松了口气，有点理解当初小时候爸爸念叨说最可怕的事就是陪女人逛街这个话了。 虽然所念不是女人，可购物欲却比女人还旺盛。 秦箴下定决心下次所念再说要让她陪着逛街，自己坚决不能答应了，还以为逛街就是上次那样走走吃吃呢。 果然一开始就不该贪图口欲 所念眼角余光一瞥，果然看见了某人的身影，唇角勾起地弧度压了压，而后又眨眼间重新勾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隐隐危机 秦箴被今天的所念弄得有些莫名窝火，也谈不上是生谁的气，就是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因为下来公干，秦箴也是住在招待所，两人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同路，就连房间都是挨着的，中间就隔着一道墙壁。 秦箴走到自己房门前，抬手就准备推门进去，所念突然伸手拉住了她胳膊。 这一刻秦箴心里那股火猛地又蹿高了几分，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一双总是冷淡的眼睛都鲜活起来。 所念看得愣了一下，而后垂眸，脚上前半步，让自己靠得更近，轻声说到“今天麻烦你了，一会儿我过来找你，一起下去吃个饭，今天我们不适合在外面吃东西，以后事情处理完了我请你吃遍小吃街。” 秦箴听得一愣，感觉有些不对劲，蹙眉问他怎么回事，“关于这件案子，是不是你还有别的发现” 怪不得今天在街上所念频频跟她拉扯，甚至还总做些暧昧的举动，秦箴刚才就因为这事儿窝火呢，现在一想到所念做这些是别有目的，那股火迅速熄灭，换成了冷静理智地思考猜测。 所念眉宇沉凝，这种表情是秦箴认识他以来从未看见过的，这让秦箴心态越发凝重，一双眼睛格外专注地注视着所念，等待着所念说出一个什么石破天惊的信息。 然而所念却只是眯眼笑了笑，脸凑得更近了，“没事，一会儿我来找你，新买的衣服我要拿去洗一下烘干，要不然晚上洗澡都没睡衣穿了。” 没内裤穿睡觉还行，可没睡衣，那怎么行，毕竟浴室可是在走廊尽头，房间里没单独的，总不能洗了以后光着出来遛弯儿吧。 秦箴自然不知道所念脑子里顺便想了什么样的情况以及画面，要是知道的话绝壁不会再把所念的话当正经事如此慎重以待。 秦箴没再多问，点点头推门进了房间。 所念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才重新拎上刚扔地上的袋子踢开房门消失在走廊上。 招待所不远处的一间空房中，打扮甜美长相乖巧的年轻姑娘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一双眼睛深邃幽暗地久久注视着那扇门。 良久，年轻姑娘身形未动，甚至连脑袋都没偏移半分，只是眼珠子轻轻一转，将视线落到了刚才那扇门的旁边。 那里是另一个房间的门，门里有一个让她意外更让她介意到希望对方马上消失的人。 出门逛了这么久，路过了不知多少路边烧烤摊，所念回房间抬手左闻一下又闻一下，拎着才买回来的衣服看了半晌，最后所念还是选择了洗澡换衣。 虽然刚买的衣服就穿上身很不舒服，可总比穿那些从出租屋带过来的衣物来得好。 这么一想，身上那点子不舒坦也就渐渐消退了，似乎一贯被宠坏了的皮肤也在这样的想法下选择了妥协。 又去走廊尽头的洗衣房把要洗的都洗了一遍脱干晾起来，所念这才揣着裤兜敲了秦箴的房门。 秦箴出来了也没多问什么，默默跟在所念身后下了楼，在招待所食堂这边随便点了两个菜就面对面坐着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那个念头，对面坐着的女人明明就是沉默寡言到古板无趣，可所念愣是从这份安静里看出了乖巧可爱来。 所念差点被这个想法逗得喷了嘴里的汤，引得秦箴抬眸毫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 所念手掌挡着半张脸咽下嘴里的汤，憋着笑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同时也清理了脑子里那些搞笑的想法，这才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板着脸眼神冷淡地对秦箴道歉，“不好意思，失礼了。” 那副神态甚至那个眼神，秦箴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 秦箴握筷子的右手手指动了动，想抠手掌心。 看来是忙得太久没去拳馆练拳击了，手痒。 “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晚饭，上楼回房的时候所念嬉皮笑脸地挤进了秦箴房间里，刚好被带着一身疲倦从局里回来的周博马陆李秀秀等人看见。 众人当即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马陆他们一致抬头，看向队长周博。 毕竟在他们这群人里，跟秦主任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们队长，即便这个所谓的“最好”可能也需要打个折扣。 “咳” 周博回过神来，握拳抵唇用力咳嗽一声，然后严肃起脸孔努力一脸正直地一个个瞪回去，“看什么看，资料查完整了吗审讯有进展了吗最新人际关系网捋清了吗啊还不快去洗漱完下楼吃饭晚上加班” 马陆他们几个男人很不给面子地“嘁”了一声，作鸟兽散。 被独自留在队长身边的李秀秀左右看了看，唇角一抿，一扯衣领，连忙也回了自己房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邀请？ 身边的属下全都走了，周博摸着下巴盯着秦箴的房门看，看了半分钟，周博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垫着脚靠过去，侧着脸把耳朵贴了上去。 房间里，所念站在门口，什么话也没说，就拿眼睛去打量秦箴住的这间房，好像同样的房间布置与格局能因为住的人不同就发生改变一样。 秦箴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去洗手间刷牙，每次吃完饭不刷牙，总觉得食物的残留味在口腔中不断发酵产生各种能散发不雅气味的微生物群。 周博刚把耳朵贴上去，门就被所念从里面唰地一下拉开了，还好周博本来就怕靠上去会让门板发出声音，所以他保持上半身倾过去这个姿势都是靠的自个儿腰力。 不过这种情况还是有点尴尬的，周博愣了半秒，而后站直了身躯欲盖弥彰地抬手抠了抠耳屎，转头似才发现门开了所念在里面，脸上露出一副惊诧的样子，“所老弟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秦主任的房间吗”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退后半步，仰着脖子去看房门号，搞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掌握话语主动权，然后把问题抛出来试图套出答案么。 所念双手环胸歪靠在门板上，眯着眼看着周博笑，虽然没说话，可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呗别介意我，请继续你的表演。 这场脸皮厚度大比拼最后还是周博略逊一筹，嘿嘿笑着假装自己间歇性失忆，摸着脑勺转身边走边嘀咕着要回去好好洗个澡什么的。 招待所里的房间都只有一个能蹲坑能洗漱的小厕所，洗澡都转不过身的那种。 房间里秦箴洗漱好出了洗手间，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暂时也没她的活儿，准备找了睡衣睡裤出来去洗澡间洗个澡就早点休息。 昨天回来后就留在局里熬了个通宵，就是为了切取女尸喉管及胃囊细胞组织常识化验。 秦箴翻出行李包里的睡衣，坐在床边扭头看所念，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继续呆在这里，可惜所念跟正常人可能有点不沾边，所以所念没走，反而揣着衣兜故意拖着脚步走了过去。 秦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抬起眼帘看所念，“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我现在要去洗澡然后睡觉。” 所念不痛不痒“哦”了一声，转着身看周围，然后踱步去了床尾的窗户那儿，探头去看了看外面。 “箴箴，我有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所念语气平缓，就像自己说的话再正常不过，可那句“箴箴”却是把秦箴雷得浑身一震，沉默良久。 等所念转身回头朝她挑眉，露出个询问的眼神，秦箴这才说话，却不是回答而是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态度很认真很严肃，秦箴一双眼睛还紧盯着所念，一看就知道如果回答不好，秦箴是真的要生气了。 所念吸了吸鼻子，双肩一塌叹气，“秦法医，秦主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这个称呼也是为了让咱们彼此尽快熟悉。” 这次所念不再逗弄人了，站在那里先从衣兜里掏出个黑盒子一般的小东西随手放在窗台上，而后跟秦箴分析起了自己如今所推测的线索。 正如周博所想的那样，这几件案子，重点线画在毒与心理学这两点上。 目前周博派去找章呈逸的人还没能传回消息，已经被判死刑却还没能执行的落雨那里倒是得出了一点线索无论是迷药还是长久的心理暗示都是一年前在网上认识的一位黑客教给她的。 就落雨口供所述，那位黑客是无意中跟她在网游里认识的，两人虽然没有感情纠葛，但明显有暧昧的男女关系，毕竟网上嘛，这种事是很常见的。 不知不觉间落雨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倾诉的对象，连男友跟闺蜜保持长久性关系这个事也说了出来。 其实这种情况在网上精神出轨中很常见，当事人在告知对方自己有伴侣的情况下，为了达成种种保持暧昧的目的，会说自己伴侣的缺点错误等隐私问题，以此给暧昧对象造成一种“她他伴侣真糟糕，或许我有机会”的认知。 当然，这些落雨不愿意被别人窥视的内心活动在此所念自然没有明说，这些也跟他要说的事没多大关系。 总之落雨就在暧昧对象的引导下，开始产生了将自己发表在漫画网中的倒带杀人现场变成现实。 之后的心理学自学过程，也是在这位暧昧对象的指导下进行的，“迷药”更是对方快递过来的。 其实这件事发展到这里，明显透露出不对劲，然而当时的落雨却完全没想到，反而要杀杜姗姗的决心已经从一开始的偶然间想象一下到后来的犹豫迟疑，再到最后已经莫名其妙变成了坚定不移。 就好像杀死杜姗姗，已经不再是因为她的恨意，而是一个任务。 到现在落雨落入法网即将面对死刑，这才后悔又茫然，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 也因此，周博他们这边的人给予了一定的承诺死刑换做安乐死后，落雨没有多少障碍地就选择了坦白一切。 而之所以说落雨的那位暧昧对象是黑客，这是因为得知这些情况以后周博联系了相关专业技术人员对网上这个人的痕迹信息进行追踪，却发现网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要不是落雨一再表示自己确实没有说谎骗人，大家都要怀疑这个人都是落雨自己虚构出来的。 “毒杀，心理控制，用这两点去看，之后的案子里多多少少都有痕迹，王海处决杨厨子，确实的部分也并不是我们一开始认为的掩藏杀人手法，而是掩藏毒药本身。所以我们有必要怀疑，毒药有可能会暴露他，或者说他们的身份行踪。” 所念双手又揣进了衣兜里，站在那里低垂着眼帘。 坐在床边的秦箴抬头看着所念，习惯性的在与人对话过程中去分析所念现在的心理状态，竟然无意中发现了所念隐隐带着一种焦躁。 秦箴眉头一动，而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如果这点焦躁换成别人谈及这样的案子时，那心理变化情绪呈现就是很正常的。 可偏偏这个人是所念，是那个连自我情绪都能做到收放自如的男人。 这样一来，这点焦躁就很不正常了。 这种情绪变化也就是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可见所念哪怕没有刻意收敛，却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危机感而习惯了每时每刻控制自己。 “这次回来，王满那里的审讯还在进行，不过我遇见了一个有嫌疑的人，想要试探对方就需要你配合我一下，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跟我表现得亲密一点，对方应该就会忍不住向你动手。” 这就是个引蛇出洞的意思了。 所念想要引得动手的人自然是他的那位继妹张梓婷，之前因为对张梓婷的反感厌恶，所念并没有太关注对方。 可这次他回来，张梓婷明显故意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他。 那句带着苦恼意味的“还没玩够”，显然张梓婷对他最近，不，或者说对他一直以来的情况都十分了解。 其实这一点早就有了端倪，毕竟之前无论他去了哪里，张梓婷总能在她想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之前所念一直将之归结为张梓婷对他的痴恋，这次再见面，可能因为思考方向不同，所念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念没有跟任何人说的是，无论是毒药还是心理控制，分开来看的时候很普通，可连在一起去看，不得不让他产生很多不好的联想。 当初他们的三人小组，一开始的计划方向不就是这两个 他的心理控制，艾拉的化医天赋，以及擅长引诱挑拨名为“不和女神”实为男性的厄里斯。 可让所念惊疑不定的是艾拉难道不是已经在当年那件事中死去了吗难道是厄里斯重新找人继续 从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在试药阶段，可为什么偏偏要在他生活的范围内进行试药是在向他传达什么意思 警告嘲笑挑衅还是邀请 而张梓婷，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章程逸之死 秦箴想问那个有嫌疑的人是谁，为什么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引对方动手。 不单纯是为了获得答案，更多的是想要捕获对方的情绪变化，这是她惯用的手法，可唇角一动，却又莫名觉得问不出口，甚至产生了一种很没有根据的怀疑为什么所念这样擅长自我控制的人这次会显露出焦躁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失控，还是因为面对的人是我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想法如同玩笑，轻飘飘毫无分量，可对于秦箴来说，最后一个猜测却让她心神骤然一颤，余韵没能很快消失，反而在她的肺腑中翻转成一片氤氲，而后一点点浸染直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中。 很难描述的感觉，大概就像是有人用最温柔的刀剖开了她的身躯露出了所有的经、脉、血管、骨骼，而后用最小号的刷子以最轻缓的力道刷过。 秦箴眼球微颤，而后垂下眼帘，不浓密却足够长的睫毛颤抖得如同枝头上被春雨一下下击打着的嫩叶。 “这件事目前还不适合告诉其他人。” 因为心里有事，所念并没有发现秦箴的不对劲，一直揣在衣兜里的左手也拿了出来，而后蹲在秦箴脚边。 刚收敛好心绪，秦箴突感脚踝处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忍不住动了动脚，引来所念头也不抬的一句“别动”。 秦箴俯身去看，刚好所念已经戴好了，正拨弄着红绳上的玉葫芦，“你看，我就说你戴上好看吧” 翡翠特有的冰绿色贴在秦箴细白的脚踝处，衬得她的脚踝越发清秀白皙，也很符合她本人的气质，单独瞧那脚踝，竟是有种精致到仙气的感觉。 秦箴转了转脚，小葫芦安静地贴服在那里，那股冰凉好似也贴到了她心尖上。 秦箴抬眸，一双黑眸望进了所念的眼睛里，“道具” 所念还蹲在那里，带着点愉悦地欣赏着，也不知欣赏的是脚踝还是玉葫芦，闻言随意的抬眸看去，却刚好撞进了这一眼中。 突然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似乎那双沉静的眼中还带着点与平时很不一样的东西，所念没有去分析探究，反而眼神飘了一下，笑了笑站起身，双手往衣兜里一揣，耸了下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随意道“一半一半，既是道具又是谢礼。” 秦箴不再去计较太多，只是翘了翘嘴角，问他“你不怕我真被嫌疑人伤到” 这种故意逼着人动手的计谋，负责承受怒火的一方当然是具有危险性的，看所念的表现，被引的蛇似乎还是一条毒性不轻的毒蛇。 所念愣了愣，他是真的很好有这种情绪，就是被一个问题问得脑子突然卡壳，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秦箴也没等着要答案，踢开拖鞋上了床，刚才那点翘了嘴角的笑也彻底没了，恢复成平时冷淡的表情“今天不用再出去了吧我准备休息了，出去的时候麻烦把门带上。” 所念洗了澡回了房间，趟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想着秦箴问的那个问题，然后发现他从头到尾是真的一点都没考虑过，难道对秦箴的生死他真这么不在乎 一直到模模糊糊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所念脑海里一闪突然想到，不对啊，他不是一点也不担心，而是认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 明天一定要记得跟秦箴说。 可想是这么想，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点微弱的意识却完全消失了，所念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当时还想到了答案。 秦箴也没表现出在乎，所念也就没多纠结。 说是要表现出亲密，所念这个无业游民自然是顺着秦箴的工作来安排。 上午秦箴又回技术科继续工作，从女尸周某身上取来的胃囊残渣以及胃部、进食管各处组织还等着解析。 因为所念提及毒药的特殊性，秦箴又不厌其烦地重新进行了多种化解析，还找关系调取了最近几年国际上出现的新型毒药。 所念就在旁边打下手，没怎么伸手帮忙，就偶尔提一句。 秦箴发现所念似乎对毒药有超乎寻常的了解，似乎他本人曾经深入了解过，或者说，参与过 秦箴没多问，连表情也没多显露，只是让助理去帮自己取资料，将人支开了。 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中午的时候所念还在跟秦箴一起在技术科外间吃外卖，带着一身泡面味儿的周博匆匆赶了过来，出了多年外勤身体素质绝对优秀的人愣是出了满头的汗，神色看起来就不好。 “所念，章程逸死了” 之前周博让人去找离开普州市的章程逸，结果追着找到了h市之后却失去了章程逸的踪迹。 当时周博还以为这人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躲了起来，结果昨晚他们接到消息，章程逸早在一天前就出车祸死了。 因为死得面目全非，核实死者身份就花了点时间。 听到这消息，所念反而没多惊讶，甚至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那章程逸那边的尸检做了吗” 周博点头，“做了，确定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纯属车祸造成的致命伤。” 那尸体，别说整个脑袋瘪了，就是躯体都四分五裂的，几年都不一定能出个死状这么惨烈的车祸。 周博也渐渐缓过气来，开始跟两人详细说明情况。 章程逸在离开普州市后先后在三个城市停留过，最后或许是钱用得差不多了，于是在h市停留，租了个一整天都看不见阳光的小区隔板间，失踪的前几天还在四处找画室，看来是准备找工作了。 可就在他们的人找过的前一天，章程逸晚上也没回去，之后就是失踪数天，最后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在太平间躺着了。 “从他失踪到出车祸，中间只隔了一天。” 但是最关键的也是这一天，周博派过去的人也请当地公安帮忙查过，洗浴城按摩店红灯街艺术馆甚至车站公园，一切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排查过，根本没有章程逸的踪迹。 “最后出现的时候并不能确认，不过能查到章程逸订了张去云南的火车票。” 这么看来，章程逸确实有问题，要不然之前都在积极的租房找工作了，怎么突然又要去云南。 若说是找工作不顺利或者临时接到云南那边朋友的邀请，也根本就没有，甚至有一家画室已经让章程逸过去试三天。 所念将有用的信息归纳到一起，然后问周博王满跟李海的审讯情况。 李海的杀人罪行已经确定，对方的申诉也直接被驳回了，盖因李海背负的人命不少，且杀人手法过于恶劣。 “审了，王满那里就是说他收了别人的钱，让他开着那辆破三轮带具尸体回村里，然后绑在水库泄水口，其他的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王满一直都在装傻，作出一副为了钱才干这事儿的愚民样儿。 所念失笑“就他那警惕性跟身手，怎么装都没用，他怎么会选个憨厚老乡的人设来演” 秦箴从饭盒里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确实如此，说到演谁比得上你。 所念诡异地瞬间理解到了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干咳两声，端了饭店附送的紫菜蛋花汤喝了一口，假装自己没懂这个眼神的含义。 “可抵不住这人嘴硬，什么招儿都用了，搞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不知道了。” 说到这个，周博也是直抠脑门儿。 所念嫌弃地抬手挡了挡饭菜，让周博别站这么近抠，“多久没洗了都要成雪花飘了。” 周博瞅他，“我昨天才洗了的”只不过昨晚回局里熬夜，时不时的抠脑袋，再加上最近还用脑过度了么。 再说了，你一个能看着章程逸车祸现场照片下饭的人，居然还嫌弃我一个活人的头皮屑 当然，后面的话他没敢说，知道说了还要被怼。 周博回归话题，继续说起案子的事“现在王满只承认自己藏尸，也就是说之前的几个命案凶手还要继续查” “那个空的喷雾罐呢” 所念打断他的话，问到。 周博也没生气，顺势转到这上面，说喷雾罐已经被清洗过了，正在努力争取看能否找到喷雾残留物。 所念“噢”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如果真的是厄里斯，所念相信那个空的喷雾罐必定跟毒没有关系，那确实是个自傲的人，可也不乏绝对的谨慎。 不过能让王满小心隐藏的东西，或许有别的原因。 “周队，我一会儿能去看看这个王满吗” 想了想，所念又问“李海那边我也想看看，不知道合不合适。” 周博一拍手，笑了，“绝对合适，放心，我已经打了申请报告回去了，回头你就是我们的顾问。” 这回的这个案子是真让人头秃，原本以为普州市这几个案子相继解决了，结果回头一看又好像并没有解决。 可其中牵扯的人命又太多，现在又来了个不能排除他杀的章程逸车祸案，根本没办法像处理其他死案那样把资料往袋子里一装就封进档案室。 再说，想到这些人命案中有可能隐藏着的那条暗线，周博也不敢让暗线就那么沉下去，谁也不敢保证这条暗线不会再牵扯出下一条人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心理暗示 所念没想到周博直接就给他弄了个顾问的名头，不过想想前几天周博就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说案子的事，也确实并不意外。 既然有了名头，吃过午饭所念趁着其他人都没在的时候去拘留所看王满时就方便多了。 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也就捋清了，因为章程逸车祸身亡，要申请将尸体调运过来肯定得是省里才行。 所以周博他们准备今天下午就整队回省城。 既然下午就要回去，所念也就省了想办法自己跑回省城探望李海这个麻烦事儿了。 李海的案子已经定罪，跟落雨一样，早就已经关押在省城某监狱里等待实施死刑了，要是按照所念自己的意愿，他是更愿意将李海作为第一个探视的对象。 因为这两人看起来最凶狠的那个反而是意志力最薄弱的。 不过现在也就怎么方便怎么来，对于王满，周博说的那句怀疑对方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信息，让所念若有所思。 王满暂时被关在拘留所里，也就是当初所念呆的那处，不过看守的老王跟小刘却再也不敢马虎了。 又在这个地方看见所念，所念本人没什么感觉，小刘跟老王反而有些尴尬，只能看着跟来的周博秦箴干巴巴地笑。 秦箴一如既往的冷淡，周博笑着拍了拍小刘肩膀，“上次没守好不要紧，这次可要注意了。” 当初周博听说有人从拘留所跑调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城市的局子太胡闹了，可等到他自己亲自来看了这个拘留室却觉得这地儿你能有人跑出去，主要责任还是归为那人太能耐了。 估计是因为所处的角度不同，现在想起来周博觉得这事儿还挺有趣的。 所念等着老王开了第一层锁，站在铁栅栏外面，摆摆手示意老王不用再开下一道门。 周博让老王小刘暂时离开，因为下午王满就要被周博带回省城，所以这会儿他们来看王满也不算违规，曲队长那边如今已是彻底佛了，只当个能参与进来的普通刑警就成，回头案子破了他们一样能在自己的履历中添上一笔。 老王跟小刘也是提前就被打过招呼的，所以看周博的安排，两人也没迟疑，问了一声是否要暂时留下钥匙。 “所顾问，钥匙需要吗” 周博回头问所念，因为他也不确定所念是不是要进去。 按照他的想法，进去直面王满是不太理智的，别看王满进了局子以后就老实得跟种地老乡一样，可他还记得当初果园山顶上王满那双满是狠辣的眼睛。 谁也不能确定王满是否会突然来那么一下。 所念盯着王满看，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重新揣裤兜今天天气重新热了起来，大家恢复了穿裙子短袖凉鞋的夏季。 “不用，要是想进去直接就进去了。” 用不用钥匙都无所谓，用了钥匙反而还要回头补个报告，麻烦。 盘腿坐在床上的王满对于外面来的人并不在意，只一开始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就垂下脑袋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老王跟小刘都出去了，周博陪着等了一会儿，可也没空一直这么耗着，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来，周博问了所念一声，确定暂且没自己能帮上忙的事儿，这就拿着电话先走了。 如此又站了几分钟，秦箴动了动脚，矮跟皮鞋撞击地面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所念好似终于被这点响动惊醒，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只有三枚金属钥匙的钥匙串。 秦箴瞥了一眼，总觉得钥匙的形状有些奇怪，却也一时没太多想。 所念用钥匙串上一枚细长金属片打开了锁，一边轻声道“我先进去跟他聊聊，你在外面帮我望风。” 说得好像在干什么坏事儿一样，明明就能正大光明地拿钥匙，偏要走歪门邪道，秦箴在后面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好像没带什么个人情绪，却又偏偏好像带了点什么。 所念拉着锁链回头，挑眉颇有点惊诧的意思“怎么你好像有什么话说” 秦箴抬手指了指室内监控摄像头，没搭理他这个问题，“需要把那里处理一下吗” 所念止不住地笑，眼睛里藏着揶揄“秦主任是要当个帮凶从犯啊” 秦箴懒得理他了，心想在看见你这么干的时候没阻止，我不就已经成帮凶从犯了么 她就转眼去盯着王满看。 发现他们的举动，一直在低头发呆的王满终于抬头看了过来。 所念已经进去了，反手把门重新锁上，秦箴眉头微皱，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可惜所念背对着她，并没有接收到。 从王满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所念就已经在不动声色吸引对方注意力了。 相对于被挡在外面的秦箴，王满自然而然地对走进来的所念更关注，随着所念的靠近，王满晃了晃双手，带得手上的手铐一阵响动。 王满伸开腿，从盘腿坐变成了伸腿坐在床沿上，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所念，从眼底渐渐浮现出一层危险的恶意。 所念把玩着手上的钥匙串，眯着眼浅笑着看王满“王满，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周芳芳约出来杀了她，干一票能拿到多少钱用的毒是新型的吧国外进口y国的谁帮你牵线搭桥接下的这笔买卖药是对方给你的” 所念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语速很舒缓，却是天马行空，好像是他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很没有逻辑性，谁都不会在意他问出的这些问题。 王满面无表情地盯着所念看，一双眼睛依旧饱含恶意，手上脚上的镣铐时不时的晃动，这种举动配合着眼神足以给人带来压迫感，就好像下一秒这人就会冲过来挥起拳头。 然而所念还是在继续胡乱问着话，甚至还有两个问题是问王满在这里过得是不是很开心，今天下午就要换个省城的牢房有没有心情愉悦。 监控室里的老王跟小刘看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旁边原本该去忙案子的周博此时却是压着眉头双手环胸站在监控屏幕前凝神细看。 “周队，这个如果所顾问想要审问嫌疑犯，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帮忙把嫌疑犯带去审讯室” 至少那边有条件利用各种外在手段给嫌疑犯施压，总比所念现在这样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胡问乱问来得有用吧 小刘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地向周博提议。 旁边同样看得一头雾水的老王暗暗拽了一下小刘衣摆，给他使了个眼色。 看不懂不要紧，他们这样的小虾米最好别去掺合，单单就是周队找借口跑来监控室看监控这一点，就让人老成精的老王心里有了点猜测。 恰在此时，所念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似乎还知道后面正巧有人在看着，笑着抬手朝摄像头摆了摆。 从监视屏这里看来，就好像对方正在跟他们打招呼。 小刘没多想，老王却吓了一跳，忍不住眼角余光往后面瞥了周博一眼，恰好就看见周博笑了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钓鱼进行中 离开拘留室以后，所念没有继续跟周博回办公室那边看案件资料，而是随便在林荫小道上找了个露天座椅一屁股坐下。疲惫地放松脊背，仰头闭眼感受着背脊贴着的可以放任依靠的衣被，所念长出一口气。 秦箴在旁边陪着坐下，没有吭声，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免得打扰所念的自我调节。 如此安静了十来分钟，听着不远处的车声人声，所念重新睁开眼睛，侧头看着秦箴懒洋洋地笑“为什么都不关心我” 如果是他平时，说这个话的时候肯定会加上一个闺阁小姐幽怨中又带着娇气的眼神跟表情。 秦箴默默想着，然后让自己面部表情放松下来，不笑，但也不能让自己的担忧表露出来，这样的细微表情不会给所念传达出所谓的“关心”，反而会给他添加一丝心理压力。 秦箴自己就是这方面特意进修过的，明白有些细微的情绪在平时不会怎么样，可在某些情况下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现在需要我关心吗” 秦箴声音轻缓地问他，所念笑了笑，幽深的双眸渐渐清明起来。 突然所念脸上慵懒的浅笑全部收敛干净，他整个上半身也缓缓压了过来，秦箴坐在那里没动，甚至连眼睛都还在温和地看着他，保持着跟所念双目对视的状态。 所念越靠越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近到秦箴古井无波的心都停跳了两拍。 所念吹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唇。 秦箴的五官都很冷艳，只有唇多了点热情，唇线分明，下唇的纯肉略多，颜色是浅浅的粉。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喝水了，唇肉显得有些干燥，可因为唇纹很浅很少，又让它显得特别干净。 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唇。 所念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而后脑袋一歪，头就靠在了秦箴肩膀上，半张脸都窝在了她颈窝里，额头刚好贴在秦箴耳垂处。 “好累啊，我靠一下，长这么大我还没靠过女人的肩膀，听圆圆说女人身子软，靠着舒服。” 最后半句话所念说得很含糊，就好像连张开嘴唇发音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一波倦怠如同潮水一波一波翻卷着冲了上来，叫嚣着要将他卷入深不见底永远只有黑暗的深渊。 秦箴一开始没动，等所念扭着脑袋在自己肩窝那里钻来钻去弄得人痒痒，秦箴犹豫了一下，抬手按着所念的脸颊往自己肩膀后面靠了一点，“要靠就老实点” 所念不动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木椅上，期间也有人偶然经过这片僻静的小道，不过看木椅上的两人都闭着眼睛，路过的人也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刻意放轻了脚步免得打扰到两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博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让秦箴跟所念回招待所准备准备，一会儿就要坐车回省城了。 周博也已经知道了所念跟秦箴在小树林“幽会”的事儿，他也不想打扰人家培养感情，可这不是马上就要出发了么，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打了这通电话，电话还是打在秦箴手机上的。 没办法，虽然对于王满催眠那事儿周博没说什么，可所念的形象在他眼里还是有了变化，万一他不小心打扰了人家谈恋爱，因此被所念给报复了咋办 不说什么伤筋动骨的报复，就是人家随便给他晃几下钥匙串催眠了他让他去o奔，那也够惨了。 周博跟秦箴三两句话说完这事儿就立马挂了电话，连个拜拜都没说。 秦箴挂了电话，正准备叫醒所念，所念就自己坐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头发，所念站起身，别着脸没看秦箴，看着正前方不知道哪儿，“走吧，先回招待所。” 语气还挺正常的，不过秦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确实是在不好意思。 这个发现让秦箴觉得有点好笑，又诡异地觉得这会儿的所念很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心里开心了一下。 没怎么在网上闲逛的秦箴自然不知道，这样的男人可以用可爱，也可以用萌来概括形容。 秦箴抿唇憋着笑，吹眸起身，感觉肩膀又酸又麻又痛，抬手去揉。 刚好眼角余光瞥过来的所念看见了，唇角动了动，悄悄深呼吸一下，而后重新笑起来，态度自然地靠过来抬手帮秦箴捏肩捶背，“怎么样，僵了走吧，哥哥帮你捏着，可别一次就靠废了以后就不能用了。” 秦箴知道他这会儿是故作自然，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意走在前面。 所念仗着自己比秦箴高，就走在她身后一路给她捏肩。 捏了一路，等到有人的地方所念也没收手，反而像是玩上瘾了，又转到另一边给秦箴继续捏，捏完了还把秦箴左手拉了起来继续给她捏胳膊。 今天天气恢复了八月夏季应该有的气势，所以大家都穿的短袖，这样的接触就有点过于亲密了，秦箴躲了躲，所念却抬手勾着秦箴的脑袋把她给拽了回去，抬起脚露出自己脚踝上的红绳翡翠葫芦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所先生依旧打扮得精致时尚，无袖带兜帽的套头绿边灰色卫衣，下面是一条浅色七分裤，挡住了一截小腿，却并不妨碍他秀出条形肌肉流畅紧绷的小腿。 这样的打扮再加上绑起的马尾，从背面去看说是一名高挑的运动美女也一点不引人怀疑。 秦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红绳翡翠葫芦上飘到了所念的小腿跟脚踝骨上，暗道这人怎么还这么白。 太白的人，腿毛就会很有存在感啊。 可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人的腿毛都透着一股清秀一点也不觉得脏乱 发现自己想法不知道歪去了哪里，秦箴干咳一声，连忙撇开视线拉回思绪，然后想起了所念是什么意思。 秀亲密 好吧。 秦箴没再抵触所念粘皮膏药一般的举动，任由对方又是给自己捏胳膊又是玩自己手指，权当是带了一个多动的小朋友出门。 两人一路出了派出所，这边距离招待所也不算远，走路也就走个二十来分钟。 要是平时，赶时间的时候当然是坐车，可今天所念拉着秦箴明显是准备要一路秀回招待所，所以秦箴也没说什么，跟着所念一起在灰尘飘飘的街道上压马路。 “吃豆腐脑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 “我不喜欢吃豆腐脑。” “啊，好可惜，我很喜欢吃的。算了，吃粽子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我喜欢吃白糯米味儿的。” 秦箴一路配合着所念的话题，可惜好像两人的爱好总是凑不到一起去。 所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停下了把玩着秦箴左手手指的动作认真瞪了她一眼，而后右手五指张开，跟秦箴的左手十指相扣，“你今天就是存了心要惹我生气对吧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秦箴都快要不认识“得逞”这个词了 或许多跟所念聊几趟天，秦箴就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汉字了。 两人一路走了十几分钟，再过一个天桥下去就能看见招待所了，这时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穿白色纱裙头戴宽边遮阳帽的女孩儿。 女孩儿笑容甜美，一双眼睛却泛着违和的黝黑，歪头好奇地看向秦箴，嘴上却是跟所念说话，“哥，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好看，特别是这双眼睛我好喜欢啊。” 秦箴抬眸看进女孩儿的眼睛里，优秀的心理分析能力让她瞬间明白，对方是真的喜欢她的眼睛，是喜欢到想要挖出来好好珍藏的那种。 于是秦箴明白了，所念要等的就是她。 可是这个女孩儿却叫所念“哥”，所以这是他妹妹 这次所念没有像以前那样无视张梓婷了，似乎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心情不错，听见她的赞美，所念挑眉给了张梓婷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我家臻臻哪里都好看。” 说完还有点幼稚地笑着晃了晃跟秦箴十指相扣的手，身体无意识地往秦箴那边靠了靠，这是个潜意识里渴望跟对方更加亲近的小动作。 张梓婷看得笑容越发灿烂，垂在下面捏着包的手指却不断收紧，“是吗原来姐姐叫珍珍珍惜的珍吗姐姐在家里肯定是被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珍惜着吧。” 养出这个女人的那些人，也很可恶啊。 所念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睁眼瞎，笑着点头无脑吹女友，“虽然不是这个字，不过臻臻确实是被放在手掌上珍惜的，好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我跟臻臻也要收拾行李回省城了。” 说完所念就彻底忽略了张梓婷的存在，前者秦箴的手带她绕过张梓婷上了天桥台阶，一边还在问秦箴“这次回省城我跟你回家见一见叔叔阿姨好不好” 两人说着话就走远了。 一开始秦箴还想着自己要不要配合着说说台词什么的，可看所念一上场就来个“臻臻”，秦箴明白了，自己保持沉默什么也别做就是绝对的不拖后腿了。 没办法，同伴太优秀，她躺着就能被带飞。 等到回了招待所，确定了周围没其他视线，秦箴好奇地问所念，“为什么你刚才表现得好像智商不在水平线上” 这样真的不会过了头反而让对方怀疑真假吗 所念挑眉斜着飞了她一眼，勾唇一笑，“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就智障这句话吗” 秦箴“” 恋爱跟智障到底有什么关系究竟是谁论证了二者之间的这种关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回芙蓉市 刺激完人所念就收拾好东西跟周博一起坐上了回省城的车，出招待所的时候所念还很是尽责地把“女朋友”的行李全都拎到了自己手里，全程没让秦箴动过一次手，只需要好好坐到车里就行了。 李秀秀马陆他们憋着笑互相挤眉弄眼，还去捅老大的腰，怂恿老大去问问这两人是不是谈上了。 周博可不是大傻子，他还记得之前所念给他的危险感呢，被一群不务正业的属下捅咕了好几下也假装自己完全没感觉到，“好了没有走了走了二号二号，注意王满的情况，三号四号车跟上，注意警戒。” 所念跟秦箴坐的是周博所在的一号车，也就是打头阵的那辆，后面还跟了两辆，中间那辆车里就关了王满。 隔得远一点还另外有两辆车随时警惕着一路上靠近的车辆情况，这是周博特意申请后暗中安排的，里面全都是些便衣，连李秀秀他们都不知道。 周博担心那个组织的人会出现。 等到一路平安到了芙蓉市，周博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叹口气，他既害怕现在就正面对上那个组织，又希望能有机会抓到这个组织的些许线索。 周博把这个事给所念说了，所念嗤了他一声，“人家要不要出现又不是凭你的想法来。” 说完所念就没理他，去了秦箴身边，完全把助理的工作给代劳了，拎着秦箴的专用工具箱单手插裤兜站她身边，跟个拎着名贵新款包包即将走时尚t台的模特似的。 对于其他人的注目，秦箴跟所念都适应良好。 到了总队，所念又蹭着秦箴跟周博的名头去看了李海，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周博咬咬牙就能扛得住的普州市刑侦队，所念并没有对李海出手，只是用语言催眠的方式对李海做了简单试探，确定了杨厨子的死确实不属于李海一贯的“行刑”，而是因为有人拿钱让他找人试个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自然就是毒药。 落雨那里所念没去看，那边是通过网络接触的，能问出来其他有用线索的概率几乎为零。 忙了一圈也才六点多，所念接到彭圆的电话，说是刚知道他回来了，准备开车过来接他去玩，被所念给拒了。 “你从哪里知道我回来了” 所念以为是小美说的，也就随口一问，哪知彭圆却说是张梓婷，“我说念儿啊，她怎么跑到普州去了” 张梓婷两次出现都没碰到彭圆，所念也不爱说这个话题，所以彭圆一直不知道。 所念敷衍了一句“不知道”，然后问彭圆“是她给你打电话特意告诉你的” 张梓婷第一次去普州市找所念那回两人也只是在洞窟那边见了一面，之后张梓婷就消失了。 那时候所念并不在乎张梓婷去了哪，现在回想起来，所念有了些许猜想。 彭圆说不是，“你妹妹不是要过生日了嘛，好像是准备请圈子里认识的年轻人一起聚一聚，她每年都会给我打电话，不过我都没去过。” 彭圆是傻了点，可在感情这一块或许是因为办私人侦探所办久了，抓女干抓出经验了，所以在这方面他还是挺敏锐的，知道兄弟的继妹对兄弟有意思。 因为知道兄弟对那家人的态度，这么爱开玩笑的彭圆都从来没用张梓婷调侃过所念，生日宴他当然也不会去，顶多家里大人张罗的那种正式生日晚会他才会跟家里大家长去露个面。 这个所念也知道，张梓婷总是不会放过了解他情况的一切渠道，同时也会有意无意把她自己的生活状况传递到他耳朵里。 从小到大始终跟所念保持联系且感情不错的也就只有彭圆一个人，所念怀疑彭圆身边说不定一直跟了有张梓婷的人。 以前所念不会这么想，可现在知道张梓婷跟y国那边有关系，所念不再否定她有安排这一切的资本。 所念又跟彭圆说了两句，知道所念居然在总队挂了个顾问的头衔可以全程跟案子，彭圆羡慕嫉妒得小眼睛都发绿了，“念儿，我明天过来凑个热闹成不” 所念笑骂一句，不准他来，“这事儿复杂得很，你别跟着掺合，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彭圆哈哈一笑，说“男人的生活就是要刺激惊险才有趣。” 说是这么说，彭圆却没再提凑热闹的事了，心里反而担心起来，他知道所念的性格，不是会随口说这种玩笑话的人。 如果哪一天他说了，那就很可能真会发生。 晚饭所念是蹲坐在秦箴工作间外面的小马扎上跟秦箴一起吃的，助理订的外卖，虽然刚从普州市上来，可如今哪里有空休息，秦箴需要先在这边把运回来的章程逸尸体进行检查。 即便这些工作外省那边的法医已经做过了，报告也带了一份过来，可亲箴还是选择自己再过一遍手，所念自然全程陪同。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左右才算是暂且忙完，两人都没开车，所念打电话让彭圆叫张大招开侦探所那边的车过来接他们。 “约个网车打个出租就可以了，距离也不远，走回去也可以。” 站在总队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秦箴疑惑地问所念。 秦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就在刑侦大队附近，是个比较老旧的居民楼。 毕竟干她这行的，经常加班不说，有需要的时候半夜被叫起来陪着出现场的时候也不少，跟爷爷住一起难免打扰了老人家的休息，所以秦箴上班以后就搬出来了。 所念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而后抬头朝秦箴笑“虽然近，可今天这么累了，坐车也能省点力气。况且呆会儿我不是还要回去嘛，顺路了。” 这解释也在理，秦箴把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的话给咽了回去，他们还在装亲密关系呢。 等张大招开车过来的时候，所念拎着自己跟秦箴的行李包麻利地上了车，让秦箴坐前面副驾驶座。秦箴没多想，可等到上去以后才发现后座上还躲着一个人。 虽然那人全程用行李袋顶在脑袋上藏得很隐秘，秦箴又不是突然变傻，还是发现了。 不过秦箴没多问，表情都没变一下。 一个多月没见，张大招还是那副棺材脸，所念顺口问了他一句治疗效果。 “用了针灸，一个疗程了，好像有点效果，能笑了。” 所念好奇地探头去看，张大招很给面子地秀了一下自己的治疗成果扯着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10版。 所念比了比大拇指，给他鼓励，张大招没笑出来，不过看他眼神好像挺高兴的。 说完自己的事，张大招忍不住又多看了秦箴一眼，好奇秦箴跟所念的关系，瞧着两人好像很亲近，这种状况可是稀罕，张大招有理由怀疑老板的哥们儿是不是在他们不在的一个多月里成功脱单了。 所念也不隐瞒，在后座上身体前倾，手肘搭在秦箴的椅背上，大拇指比起来反向朝秦箴指了指，侧脸对张大招介绍“这我女朋友秦箴，争取今年就给你一个送出大红包的机会。” 张大招差点手滑甩脱方向盘，稳住以后就去看秦箴，结果发现秦箴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里越发不确定了。 后座边上躲着的那个人发出点响动，所念抬手随便拍了一下。 芙蓉市虽然比不得不夜城，可夏天的晚上空气里都飘着火锅麻小的味道分子，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倒是车流量变小了许多。 几分钟后，车开到了老旧居民楼楼下，这边的房子都是以前单位分配房，小区门口连个门卫室都没有，也没有物业公司，就是一个办公室还在苟延残喘地勉强管着事儿。 所念下了车继续双手拎行李，这次不用拎他自己那一大箱行李，所以就亲箴的，还是挺轻巧的。 秦箴看所念这积极的劲儿挺不适应的，要是换个男人来献殷情她还能觉得正常一些，可这人换成所念，秦箴总忍不住想起当初刚认识所念时对方那精致又龟毛的样儿。 “你还真挺拼命的。” 等到所念不顾小区里散步夜游的路人的侧首注视，把秦箴一路送到了她自己住的单元门门口，秦箴忍不住感慨一声，然后伸手去接行李袋。 所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还要以为女朋友说了什么甜言蜜语，要不然这小伙子怎么笑得这么甜蜜又满足 把行李袋递过去，所念冷不丁抬手抱了秦箴一下，秦箴心头一惊。好在她性格一向内敛，这会儿也在第一时间就稳住了，继而自然也想明白了所念的用意。 犹豫了一下，秦箴抬手松松扶着所念腰部，做出个拥抱的回应姿态。 “晚上小心点，我会在楼下守着。” 在涉及到他的事情上，张梓婷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特别是在他跟秦箴感情徒增猛进之后。 不动声色“嗯”了一声，等到所念松开双臂，秦箴拎着行李袋转身进了单元门。 至于今晚会发生什么，所念又会如何应对，秦箴没有问，也没有多想。 大概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唯一一件最掉智商的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暗杀 送走秦箴后，“所念”上了车而后乘车离开，望远镜里看见这一切，有人低声向某人报告。 十二点，说好了在楼下守着的某人偷偷潜入了秦箴家，当时秦箴正从书房出来，准备再煮一壶咖啡提神。 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所念，秦箴站在那里半晌都没说话，刚开始是被惊住了，之后就是不知道对此自己能说什么。 所念有些不满地反手关掉洗手间门，转着眼睛找东西，“你这警惕心也太差了，我都进来了你还不知道，洗手间的窗户锁了也没用，得再找个铁链子之类的从外面拴一下。” 秦箴端着喝空的咖啡壶继续往厨房走，“你不是在楼下守着吗怎么上来了” 所念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铁链，看秦箴这么不放在心上，心里更加不满了，跟上去教育她，“我这不是不放心你所以想来试试看嘛，结果还好我上来了，要不然有人进来投毒了你都不知道。” 秦箴叹气，放下咖啡壶转身看他。为了不让所念暴露，秦箴客厅厨房都没有开灯，这会儿两人就借着窗外城市繁如星海的路灯光线看着彼此。 “抱歉，是我疏忽大意了。” 只是想着有你在，潜意识里居然就放松了这么多。 或许是光线太暗淡，让人有种莫名安全感腾然而起，秦箴第一次放肆地抬起眼眸去认真看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目光中全是审视心里全是剖析，而是单纯的以一个女人的眼神去看这个男人。 外表上，确实过于精致，并不是秦箴的理想型，可她知道这若不经风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让人无法撼动的力量。 性格上，臭屁自恋还具有完全成熟的面具模式，随时随地切换自如，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他的真实面目，这也绝对不是秦箴会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为他心生涟漪了 秦箴想不明白，眼神里越来越迷惑。 秦箴是背对着窗户的，所念只能把她的脸部表情看个大概，况且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很大可能性即将到来的夜袭暗杀，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秦箴微弱的情绪化。 “算了，你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毕竟还年轻嘛。你家里有没有手铐锁链或者情趣用品鞭子皮带之类的也完全ok。” 秦箴在心里收回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发出的伤感情绪，默默看着所念不说话。 所念挑眉，回以无辜眨眼。 最后心满意足地了解了秦主任的空白感情史，也没有经历过需要用到情趣商品的场合，所念找了两根废弃充电线勉强凑合一下，用特殊结绳法把厕所客房的门窗都拴好了。 “我们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亲箴煮好咖啡，看着所念在她前脚出来后脚就拴好的厨房门窗，问他。 所念给她一个为什么要问这么掉智问题的眼神，伸手拽了下厨房门，确定至少几秒钟内里面的人无法打开，这才重新揣了手“独居的年轻女士，正在参与调查一起手段残忍的连环凶杀案，警惕一点也完全没问题吧。我们只是需要把他们引出来，不是敞开了门随便他们进来杀。” 如果是他自己，敞开门当然没问题，对他还更有利，可多了个秦箴当然就不行了。 至于为什么要有个当然，所念懒得去想。 秦箴彻底歇了跟他和平对话的心思，转身进了书房，所念还在后面问她如果今晚不准备用主卧了那他要一起拴上。 “你也不怕全拴死了我们没个躲避的地方” 所念不说话，就眯着眼笑。 深夜，三点多，老旧小区后侧方从楼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黑色身影一点点往下坠。 黑影原本选择的是厨房那个方向进入，然而弄了两下打开了窗户锁扣却发现里面还有捆绑物。 既然有了防备，说不定之后还有一些会发出声响的障碍物，不想浪费时间，黑影向同伴打了两个手势，两人默契地转移至客厅大阳台处。 来之前就知道屋主不是普通女人，如此防备两人也没觉得奇怪。 这次顺利进了屋内，两人脚下清浅无声，右手纷纷摸向腰间，目标直指主卧。 房间里黑黝黝的，两层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黑影一个在门口站定一个猫腰小心潜入，呼吸放至最缓。 因为要做出个入室抢劫的现场，黑影用的是花国最容易买到的刀具，看见床上有个躺卧的人影，黑影嘴角一翘。 想到一会儿弄死了还要上一回，最好别把脸弄花了，胸也要保留好，刚死的时候捏着还是软的。 所思所想不过转瞬之间，黑影手上动作却是毫不犹豫直插至人影脖颈处，另一手已经准备好第一时间扯了被子去捂伤口，免得血到处喷溅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却不想一阵刀锋白光闪烁间，黑影突然被人握住手腕一转一推直冲他心脏处而去。 黑影顿时一惊，当即退后卸力，左手揉抓而上，将对方握住自己右手的那只手死死抓住，要顺力将人一并扯出来。 门口的同伴也听到了房间内的响动，拿了狼眼朝里面一晃，只看到床上跳下来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朝人影双眼处用曝光直射进行致盲干扰，忽听一旁带风呼啸而来。 此人也是经验丰富，明白自己跟同伴是跨入陷阱了，撅着下唇吸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声音暗示同伴撤退。 可惜在里面的黑影如今想撤也走不掉，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借力打力也就罢了，一身骨头竟是硬得很，每次的臂膀手肘撞击之间都痛得黑影想抖手。 无奈此人缠得太紧，一点空隙也不给他留，简直就是贴身缠斗，让身上带了武器毒针等物的黑影想抽空去摸都没机会。 秦箴那里一脚将门口黑影手中的狼眼手电踹飞，下一瞬就被对方铁钳般的手抓住脚踝，因为对方站在门口，门外比卧室更亮，秦箴看得分明，对方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呈手刀朝她小腿袭来。 这是要敲断她的腿骨直接废了她的武力威胁。 秦箴咬牙撑住床沿拧腰飞起另一脚横踹直对方面门，趁着对方躲避的瞬间被抓住的腿蓄力猛蹬。 因为身体旋转，黑影抓得再紧也因为避让的动作分散了注意力，再被秦箴羚羊一蹬，失手让秦箴收回了腿脚。 饶是如此，秦箴脚踝还是在挣脱的瞬间被黑影捏住扭了一下，此时落在地上完全受力，痛得秦箴一瞬间就迸出一身细汗。 好在所念那边动作迅速，发现黑影身上带着的东西有点多，想来跟他同来的那人也有同样的装备。 思及此，所念顾不得处理周全，将人卸掉手腕胳膊脚踝下巴等各处后就扔下这人，趁着秦箴退后对方抬手摸至腰间的空隙揉扑而去，双腿绞在对方腰处手肘曲起左手握至右手手腕处，聚集所有力量咬牙猛然一击。 门口处的黑影只感觉头顶处好似被榔头大力捶击，脖骨发出受不住力的咯吱声，黑影头脑浑沌，倒下的瞬间想到了教官教他们这一招必杀技时说过的话。 “不要给人缠到身上的机会” 仗着精良齐全的装备，他们这些老手已经遗忘了很多东西。 黑影一声不吭噗通倒地，所念在对方倒下的时候就伸手按在对方脸上一个借力就轻巧地跳了下来，转身回去收拾剩下那个。 他可还记得这人身上除了毒针还有军刺刀片钢针手木仓这些致命武器呢，得全部清缴出来后才能安心。 “把灯打开，还有，给周队打电话，让他一个人先过来一趟。” 秦箴顿了顿，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影，打开电灯找到手机，给周博打了个电话。 忙完这些，秦箴回头看所念正从另一人身上搜出各种东西，衣服裤子鞋袜里都有也就算了，居然连耳朵鼻孔口腔眼皮都被他翻看了一遍，也确实抠出了不少小东西，用途不明，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来的两个人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身手就极其强悍，如果今晚所念真不在，那她一定早就在第一时间变成一具冰凉苍白的尸体了。 率先出击的右脚脚踝发出尖锐的痛感来提醒她，秦箴低头看了一眼，确定目前还没事，用左脚做主要支撑点，拖着右脚走了几步来出了卧房，来到客厅处准备蹲下学着所念那样搜东西。 所念突然出声让她别动，语气有些过于急切，秦箴心中一凛，以为是所念发现了什么突发状况。 喊出了声所念才发现自己情绪过头了，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人绑好，所念干咳一声，站起身走了出来，“还是我来吧，有些东西喂了毒，破个皮都要出事。” 秦箴却已经有些明白所念为什么阻止她靠近了，被所念肘击头顶的这人在倒地的瞬间已经死亡。 所念杀人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回荡，秦箴忍不住一遍遍回放当时所念的所有动作。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一击毙命，动作熟练。 杀了人之后他分明知道，可还是毫无波动地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秦箴沉默，所念也知道她脑子转过来了，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安静地搜捡东西。 卧房中地的那人已经在刚才就被所念顺手敲晕了，此时房间里只有所念那里偶尔发出的叮当碰撞声衣衫摩挲声。 等到这些声音也消失，蹲在那里，所念从裤兜里摸出一副不知什么时候在秦箴工具箱里顺来的医用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自己手上，捡起一柄军刺，指尖触碰着上面添了倒刺面目狰狞的放血槽，抬头看秦箴。 只有卧室里开了不会把人的影子印到床脸上的暗淡地灯，客厅里只有从窗外穿透玻璃倔强飘洒进来的都市夜景灯光。 半晌，有拖拉的脚步声响起，秦箴转身进了卧房，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奇异地透出一股坚毅，“给我也找一把，我不要用军刺。” 所念歪头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将军刺塞进已经躺尸的男人手中，确定五指握住的力度角度都正确，而后干脆利落地往自己大腿腹部手臂通了几刀。 霎时间血流如注，所念像是没有痛感，将血以精准的角度或喷溅或滴落在他需要的方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